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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一章联合起来共抗大唐

    “轘辕关怎么回事?”李渊的心当时就悬了起来。轘辕关属于洛阳八关之一,属于河南府,一旦有变,很可能蔓延整个河南府,最重要的是洛阳如果失,这才是切实的打脸。

    李渊迫不及待的将书信展开,扫了两眼,原本急切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好在这只是虚惊一场,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民变,由于唐朝扩充速度太快,官员素质参差不齐,新任偃师令郭季泽,原本只是瓦岗军的一个账房先生,先后追随单雄信、王君廓,后来随着王君廊在洛阳之战中立功,郭季泽识些字,就被封为偃师令。轘辕关由于扼守着洛阳通往豫东、豫南及荆楚、江浙一带的轘辕古官道,随着战事结束,这里成了商道,作为镇守这里的王君廊旧部王炫,所有的商道王炫就捞一把。

    结果倒好,轘辕关守将王炫在短短时间,通过卡拿夺取,强取豪夺,积攒了数万贯家财。郭季泽非常眼热,跟随瓦岗军的郭季泽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他向王炫索取贿赂,王炫根本就不鸟郭季泽,结果郭季泽就炮制所谓的证据,声称王炫谋反。

    王炫因在职骄纵越法,心中不安,便在杀死驿吏,真正举兵。不过响应者渺渺,被王君廊率领亲卫亲自缉拿。

    ……

    长安城外清林里,陈家堡。自从李秀宁怀孕之后,李秀宁就没有回过长安,而是安心在陈家堡里静养安胎。

    “公主殿下,陈驸马来信了!”

    李秀宁闻言心中大喜。

    拆开信一看,陈应写下的字并不太多。就是日常一些嘘寒问暖的话,临尾写了一首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看完这封信,李秀宁一脸担忧。

    何月儿笑道:“驸马打了大胜仗,您怎么反而不高兴?”

    李秀宁苦笑道:“陈郎又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他若是见好就收多好,现在这么冷的天,不知道要吃多少苦。现在敌人不可怕,最可能的反而是恶劣的天气!”

    何月儿劝道:“公主殿下放心,陈驸马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吧!”李秀宁拍拍自己隆起的腹部,喃喃的道:“你爹不省心,你也是一个不省心的,整天踢为娘,就这么着急想出来!”

    何月儿闻言抿嘴直笑。

    李秀宁又问道:“朝廷又什么重大动向!”

    何月儿道:“没有什么大动向,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陛下准备封秦王为凉州大总管”!

    “秦王,凉州总管!”

    李秀宁听到这话,脸色当时就变了。作为大唐第一个以亲王制的公主,李秀宁可不是只会绣花。

    李建成与李世民的明争暗斗,她也不是真正不知道,只是不愿意介入而已。李秀宁想了想道:“月儿,你去给我向秦王传句话,陈驸马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不会饶过他!”

    何月儿正准备转身离去,李秀宁又道:“等等!”

    何月儿转身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李秀宁道:“不用你去通传了,给本宫准备车驾,本宫要去秦王府,看看秦王妃!”

    ……

    随着陈应在凉州一战尽歼统叶护可汗麾下二十万大军,肆叶护阿史那泥孰被俘虏,统叶护可汗兵败身死,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不知不觉间,一股“恐唐风”在西域吹开了。连陈应也还没发现,“大唐威胁论”一夜之间在整个占据了主要的市场。

    高昌高昌城,高昌王麴(音屈)伯雅重重的坐在王座上,一脸震惊的望着令尹马孟明道:“你说什么,统叶护可汗败了?这怎么可能?”

    高昌国其实是汉人政权,这在西域遍地皆胡的这个大环境中,是非常难得的存在。这些高昌国人,大部分都是西汉时期,迁徙至高昌壁的屯田军后裔。自从首任高昌王麴嘉被众人推举为高昌王以来,此后一百四十多年,高昌出现了一个相对独立、稳定的汉人政权,历史上称作“麴氏高昌”。麴氏高昌基本上沿用了中原封建王朝的政治制度。王以下,有相当于宰相的令尹;下面设立吏部、祠部、库部、仓部、主客、礼部、民部、兵部等许多行政部门。高昌境内共设四个郡和十八个县。

    马孟明叹了口气道:“臣也情愿这个消息是假的,可是事实上,这个恰恰是真的!”

    麴伯雅喃喃的道:“这么说伊吾(今哈密)也陷落了?”

    马孟明苦笑道:“何止伊吾,就连交河(既今吐鲁番)也陷落了。”

    麴伯雅重重的靠在王座上,长长叹了口气。似乎失算了呢。原本以为只是一支出奇制胜的游骑兵,没想到几个月过去,情况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当两个月前出现零星的溃兵,带着肆叶护阿史那泥孰被擒,统叶护可汗俟利发巴图尔、俟斤真珠统阵亡的消息。麴伯雅和马孟明与众高昌国人一样,都认为这是唐人的诡计,这是唐人故意散播的谣言,或者是由于什么缘故产生的误传。

    “二十万西突厥大军被两万唐军步骑打败?那怎么可能?”

    在那段时间里,这成了高昌城街头巷尾最好笑的笑话。但很快各种不利的消息就陆续传来,先是那个威名赫赫的统叶护可汗的首级,被溃兵亲眼看到在唐将长枪的挑着,跟着据说唐人组织十万大军西征。

    麴伯雅认为这绝对是谣言,因为进入十月之后,西域的天气有多冷,谁都清楚,用不毫不夸张的话说,夜里在帐篷外面吐口痰,落地就变成了冰球,在地上滴溜溜的转动。撒泡尿能挂起溜溜。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别看大军受不了,就连战马也受不了,没有人可以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行军,就连西突厥人也不行。

    可是,陈应却采取雪橇帐篷房车行军的方式,用五千多具雪橇,这么多的雪橇上,上面拉着一顶十人帐篷,将士们就躲在帐篷里,烤着火行军。就连战马也配备了皮毛防寒保暖。

    当然,在这样的天气中,非战斗减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不过,由于陌刀军将士和骁骑军将士都有羽绒服和羽绒睡袋,他们倒不用担心寒冷问题。为了保证房车里的温度,陈应让人准备煤球,每一辆房车内炉火彻夜不熄,极大的改善了这个问题。

    李秀宁担心陈应受苦,可是陈应坐在马车里,四周放着四个火炉,穿着单薄的衣服,倒也不觉得寒冷。

    此时陈应正与罗士信围坐着一个铜瓮前,吃着刷羊肉。此时天气寒冷,只要将羊肉放在车窗前吊半个时辰,羊肉就会冻成冰块,只需要用刀一层一层切,就可以切出后世的那种薄如蝉翼的羊肉卷。

    这种羊肉卷放入煮沸的汤锅中,捞出来既食,味道非常好。

    陈应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没有辣椒,火锅吃不出来那个味道!”

    “辣椒是什么东西?”罗士信好奇的问道:“听陈大将军不止一次念叨了,真的好想见见辣椒!”

    陈应不自觉的望着东方:“辣椒会有的,等将来这天下太平了,我去找张仲坚张兄弟,要艘船去美洲把辣椒弄回来!”

    为了吃上辣椒,远征万里又何妨。

    当然,就在陈应和罗士信吃着火锅涮着羊肉的时候,高昌王麴伯雅却突然警惕的望着马孟明道:“高车怎么样了?”

    高车是和高昌城距离甚近的重镇,如果说,高车和高昌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二百里不到!如果高车也失守的话,那么广袤而富饶的高昌地区就将彻底向唐军敞开她诱人的胸脯了。

    “大雪封山,暂时还得不到消息,唐军的游骑曾数次逼近高车窥视,不过暂时还没发生冲突。”马孟明说道:“我们在高车有七百精锐,据城而守的话,应该可以抵挡一阵,不过,如果唐军真有意进入天山地区的话。咱们高昌国可挡不住啊!”

    麴伯雅道:“光靠咱们高昌国肯定挡不住唐人,这样吧,马令尹,你以本国主的名义给于阗国国主去一封信,告诉他唐人来者不善,我们西域必须联合起来,共抗大唐!”

    看见马孟明还没有退去,麴伯雅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马孟明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麴伯雅,一边问道道:“王上,其实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和唐军讲和?毕竟,在和统叶护联合之前,我们与唐军之间并没有旧怨。仔细想想的话,我们之前都还未曾和他们有过直接接触呢。”

    麴伯雅道:“可是唐人,是可以信任的么?“

    “这个……不接触的话,怎么知道呢。”马孟明说道:”两万唐军大败统叶护可汗二十万大军,咱们高昌国最多才七千军队,就算于阗国主可以同意联合,咱们联合也不过一万五千人马,统叶护可汗当初如果愿意,随便一个俟斤就可以把我们两国扫平,唐人连统叶护可汗都可以打败,我们若是抵抗大唐天威,无疑是以卵击石。“

    麴伯雅道:”那就先接触一下,我们高昌国可以向大唐称臣纳贡也可以!“

第八十二章皆为大汉之臣妾

    西海伏俟城(今天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石尕亥乡铁卜加村西南),一队雄壮的骑兵顶着风雪,缓缓开进伏俟城。

    这一大队数千骑兵,人人头发和眉毛全部冻成白霜。就在这数千骑兵快要抵达城门口时,突然从城里冲出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战马如同闪电一般冲出。

    马背上是一名莫约十四五岁的女子,身披大红的披风,一身紧体合身的红色牛皮甲胄,显得英姿飒爽。

    人还未至,如同银铃般的声音率先响起:“父汗回来了!”

    满脸风霜的慕容伏允只是摸了摸少女的头顶,随即策马进城伏俟城。众骑兵紧随着慕容伏允朝着王宫走去。

    原本以为三个多月未见慕容伏允,慕容伏允会亲昵一番。作为吐谷浑的小公主,慕容延露多少有些失望。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偏帐之中,吐谷浑可敦的身边。

    “母后,你说父汗这是怎么了?”慕容延露一脸委屈的望着母亲道:“父汗怎么不开心吗?”

    吐谷浑的可敦是隋朝光化公主,公元五九六年,隋文帝将光化公主嫁给吐谷浑可汗世伏。世伏表示要称呼光化公主为“天后”,但隋文帝不同意。五九七年,吐谷浑内乱,世伏被杀,其弟伏允继位。按照吐谷浑习俗,光化公主再嫁世伏弟伏允。

    不过,大业四年,吐谷浑进攻隋朝,被隋朝大军攻克,杨广设西海、河源等郡,除了西海郡和河源郡在隋朝的管辖时间极短,随后发生杨广三征高句丽,各郡县兵马皆被抽调,慕容伏允随后也在大业十一年反叛,不仅收复全部失地,还攻打隋朝河右。

    此时的吐谷浑也是西海当地最大的势力,拥有十数万精兵猛将,就连吐蕃也不敢进犯。

    三个月前,统叶护进攻凉州,曾邀请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联合进军。当时吐谷浑并不是西突厥的臣属国,慕容伏允先是带着三万兵马,在祁连山之下折箭盟誓,发愿互不侵犯,这才响应统叶护可汗的号召,征调吐谷浑各部以及臣服吐谷浑的白马羌部、青衣羌部、若羌部、吐蕃等十数大小部落,共纠集了十万大军,诈称二十万,一起向北进发。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当他才率领十万大军抵达祁连山东部的黄河河谷的时候,就听到了统叶护可汗的噩耗。这个时候,他决定待待消息,按兵不动。也多亏他按兵不动,陈应并不知道在他四百里之外,还有十万吐谷浑与羌部、吐蕃部的联军。可是等了半个月之后,统叶护麾下二十万大军溃败的消息也陆续传来!

    在这个时候,慕容伏允更加不敢动了。他是可以趁陈应离开凉州的机会,东进,攻打凉州,只是想到陈应那神鬼莫测的神兵,他心中没有一点底。

    事实上,他比统叶护更加清楚。陈应从鸣沙县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斥候的汇报,那个时候,陈应距离慕容伏允所部不过二百余里。可是就当唐军出动一支纯骑兵部队的时候,慕容伏允也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这支唐军是对付他的,可是没有想到仅仅三天之后,就接到了统叶护可汗大败的消息。

    慕容伏允可比麴伯雅震撼多了,他知道鸣沙县距离凉州有多远,这足足六百里,即使是吐谷浑骑兵,也需要两天多甚至三天的时间才能赶到凉州。可是陈应却在短短一天半之内赶到凉州,并且大败统叶护可汗的二十万大军,这才是最致命的。

    一半天,行军六百里。作为游牧民族的可汗,慕容伏允非常清楚,骑兵行军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除非他麾下全部拥有一支纯汗血宝马组成的军队。

    可是汗血宝马,对于吐谷浑来说,也是罕见的。整个吐谷浑三四十万匹战马中,能找出三五十匹血统不纯的汗血宝马就不错了,一支足足三万余人马的骑兵部队,这是什么概念?

    一旦这支骑兵攻打吐谷浑,他们不仅挡不住,而且还跑不掉。其实,最早的时候,慕容伏允与统叶护可汗结盟,目的肯定不单纯。他想着大唐连续吞并西秦薛举、凉州李轨以及王世充、窦建德,肯定实力不弱。而西突厥可汗统叶护也不是弱者,正所谓双虎相争,必有一伤,或者是两败俱伤。

    只要统叶护与大唐两败俱伤,最终渔利的肯定就是他吐谷浑可汗了,他可以率领吐谷浑东进秦凉,西征西域,成为取代统叶护可汗之后的西域霸主。

    虽然统叶护死了,他并不伤心,西突厥实力大损,他也不担心。可是伴随着西突厥的伤亡而崛起的,却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敌人!那究竟是一头下山的猛虎,还是一条初醒的睡龙?

    据探子的汇报,大唐这支军队全歼统叶护可汗二十万大军之后,并没有休兵罢战,而是一路向西先占伊吾,后进交河,如果已经快要打到高车了。

    大唐?

    想起中原王朝刚刚崛起的这个庞然大物,所有来自漠北的游牧民族都忍不住心里发抖!龙之民族与狼之民族,数千年来一直就互为天敌,也互为宿敌!只是,狼之民族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而龙之民族却自古至今屹立不倒!

    朝代换了,但华夏的基石却是越垒越高!

    吐谷浑是鲜卑慕容部的分支,当年鲜卑族还没有正式崛起的时候,司马氏晋朝建立,那个时候慕容部谋求独立,结果安北将军,幽州刺史王浚率领晋军四万,东镇慕容、南服扶余,差得把慕容部打得灭族。

    后来鲜卑慕容部崛起,可是在隋朝获得中原之地后,又把慕容伏允打得丢盔弃甲,如果不是隋朝内乱,他如果恐怕还在顺砾吃沙子。

    现在,唐朝真正的崛起了。他们先后四败东突厥,一战将西突厥打得元气大伤,那个让漠北诸族瑟瑟发抖的华夏又重新站起来了。

    慕容伏允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句华夏人霸道的话:“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汉之臣妾!”

    何为臣?甲骨文字形,象一只竖立的眼睛形。人在低头时,眼睛即处于竖立的位置,字形正表示了俯首屈从之意。本义:男**隶。妾,作为名词,指女奴。

    臣妾,并不是清宫戏里皇后和宫女高高在上的自称,其实是一个贬义词。

    只有慕容伏允知道臣妾的含义,这是男为奴,女为婢。全部成为奴隶。

    陈应冒着寒风呼啸,一路顺利抵达高车城。直到在高车城下,看到似曾相识的雪山山顶,陈应这才知道,所谓的高车城,其实就是在后世乌鲁木齐附近了,至少可以会在天山三百里之内。

    这一路非常疲惫,陈应抵达高车城之后,就美美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吃饱喝足之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罗士信如今在西域也是如雷贯耳,可以让小孩止泣的角色,他抱着他的铁枪,在高车城转了一圈,到处都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就在罗士信准备返回高车城的时候,突然看到一行人,冒雪而来。

    不等罗士信上前发问,昭武九部曹部的曹丹流着大鼻涕上前吼道:“尔等什么人!”

    马孟明一看曹丹,面露欣喜之色。曹丹是曹部首领,以前见过,虽然算不上关系多好,到底是一个脸熟的人。

    马孟明上前堆笑道:“曹头上,莫要误会,我是高昌国令尹马孟明!”

    其实曹丹早就看清是马孟明了,只不过随着大唐在西域接连胜利,一个多月,连克数十城,所有的城池都是望风而降,甚至不用等唐军抵达,就连龟兹国也派人前来投降。

    马孟明作为高昌国令尹,放在中原就是丞相,别看他是昭武曹部首领,以往的时候,路过高昌国只能屈居末席,远远看上一眼。

    曹丹大刺刺的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本是马令尹,不知你到高车有什么贵干?”

    马孟明笑道:“曹头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说着,马孟明将袖子凑到曹丹手前。不着痕迹的朝曹丹手中塞了一块马蹄金。

    马孟明伸手一指一旁边那名身披白色披风的年轻男子道:“这是我们高昌国的王太子麴文泰,奉吾国主之命,前来拜见陈大将军,还望曹头人代为通传!”

    如果是从前,曹丹从马孟明手中拿到一锭金子,指不定会高兴多少天,可是现在他不一样了。他装作为难的样子道:“老马啊,陈大将军正在睡午觉呢。昨天晚上赶了大半夜夜路,陈大将军又忙了一个上午呢,累得慌,你要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就等等吧。”

    罗士信策马而来。

    远远看到罗士信,曹丹马上翻身上马,不顾地上的积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卑下参加罗大将军!”

    别看曹丹在马孟明面前耀武扬威,可是他在罗士信面前可温顺得像一只小猫。

    曹丹可是见过罗士信的威风,罗士信别看年纪不大,在战场上绝对是超级杀神,一只铁枪,三丈之内,碰着就伤,染着就亡,仅仅这一路追击,死在罗士信手底下的人就不下百人。

    罗士信提前一指:“他们是什么人?”

    曹丹赶紧道:“是高昌国的令尹和小王子,说是要求见陈大将军!”

    罗士信如果从前,还会对所谓的王子高看一眼,可是现在来到西域,他才知道所谓的王子是怎么回事。

    在西域这个地方,小一点的国家区区几百上千人,就敢称王称霸。特别是看着麴文泰冻得脸青鼻直流,活像隔壁村子里正的傻儿子。

    罗士信策马调头道:“那就等着吧!”

第八十三章物竟天择强者为尊

    通常午觉最多半个小时,可是麴文泰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仍旧不见有人前来通传。麴文泰受不了了,他可是高昌国的王子,虽然是汉人后裔,可是麴文泰没去过中原啊,他认为高昌国四郡十八县已经是大的没边了。当然,高昌的十八县,可比中原的县境面积大上数十倍。

    不过,人口却只能勉强算下县。当然高昌国麴氏王朝时期,先期与西突厥结盟,后来被突厥派出兵马按在地上一阵摩擦之外,还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什么龟兹、什么车师前国、车师后国、再或者楼兰国、鄯善国都必须仰仗着高昌国的鼻息。高昌国这个西域小强的王子,麴文泰自从出生以来,都是被无数人捧着供着,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呲溜溜……”麴文泰冷冷的抽了一下鼻涕,愤愤的道:“不等了,要战便战!”

    麴文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如果不是满脸鼻涕,倒霸气十足。只是非常可惜,这话可把马孟明吓了一大跳。他上前一下子捂住麴文泰的嘴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可不要招灾惹祸,这话要让别人听到,咱们高昌国可就完了!”

    三十多年前,当马孟明还不是高昌国令尹,而只是俱六捉县户房职司的时候,他可是见过突厥军队,车辚辚、马潇潇,区区三千铁骑,就把高昌国一万三千兵马打得溃不成军。

    最后还是高昌王称臣,再加上东突厥与西突厥分裂,让高昌的国祚得已延续。现在连西突厥二十万大军,匹马未回,这样的强敌,岂是高昌国一个弹丸小国可以抵抗的。

    麴文泰没见过大世面,却也看得出唐朝的军队非常多,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那种会移动帐篷,足足将高车城包围了整整一大圈。

    陈应这一觉睡觉非常舒坦,直到酉时三刻这悠悠转醒。陈应醒来以后,意外在高车这座高车相府后院里发现了一件非常新奇的东西。

    “棉花!”

    这些都是没有弹的棉花朵,足足满间库房的棉花。不过,看到这些棉花的时候,陈应多少有些失望,这和后世看到的长绒棉不同,而是属于印度短绒棉,不仅色泽发灰,绵纤维也非常短。

    “棉花全身都是宝”,既是最重要的纤维作物,又是重要的油料作物,也是含高蛋白的作物,还是纺织、精细化工原料和重要的战略物资,除了棉花可织布,以及利用其纤维纺织以外,棉籽油用于沙拉油和食用油,氢化后作酥油和人造奶油,提油后的饼渣或籽仁作为家禽和家畜。每年大约有两亿加仑的棉花种子油被用来生产食品比如薯条,黄油和沙拉调味品。

    不过,陈应发现这些棉花虽然卖相不佳,可是高车人仍旧是暴敛天物。他们现在还只是把棉花当成花卉使用,结出来的棉花就随意丢在库房里。

    陈应指着侍女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然而这个侍女却吓得直往门外避。不一会儿,高车王赶紧跑到陈应面前跪下,向陈应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虽然高车王的唐言有些绕口,带着严重的西域翘舌声,不过陈应大体还是能懂。高车王说他的女儿不会说唐言!

    陈应脸色一板,望着高车王道:“尔等今后都是大唐子民,不会说唐言这可不行,但凡四尺以上人员,必须立即学会说唐言,不会说唐言的人,不能做官,不能为成为贵族,你也一样!”

    高车王一脸凄苦之色。

    事实上摊着谁,谁也头疼。四十大几的人了,再去学外语,而且还是世界最难学的语言之一,肯定抓瞎。

    不过,陈应马上就想到治理西域的困难问题。那就是文化的认同。虽然汉朝的时期,西域文化虽然受到了汉文化的影响。

    然而魏晋南北朝大动乱时期,虽然官方称为所谓的渣渣同化,可是西域不可避免的被胡化了。

    在晋朝的时期,西域汉人其实还有差不多三十余万人。可是随着朝廷顾及不到西域。这些西域汉人身处胡人环视之中,为了生存,他们在柔然占领期间,改学柔然语,突厥人占领期间,改说突厥语。

    现在别说胡人,就连西域汉人,能说汉语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十万人。陈应感觉必须出台唐朝官方书面东西,不会说唐言,哪怕是部落首领,也不能出任地方官员。

    想反,可以。反正老子有十万大军,正在磨刀霍霍。

    陈应望着这屋子里的棉花道:“高车王,你说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高车王听了好半天才明白陈应的意思,他忙连比划带说的道:“回禀大将军,这是白叠子,是一种花,不过很容易燃烧,可以用来引火!”

    “啥,引火!”陈应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想过这些人会暴敛天物,却没有想到会如此暴敛天物。

    事实上,正如高车王所说。由于棉仔的含油率约合百分之十八,与新疆大豆差不多,加上棉花易燃,所以这些人把棉花晒干以后,当成引火之物来用,也未免不可。

    陈应想过这些人会把棉花弄成被褥或棉鞋或靴子的填充物,可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是引火。

    陈应指着这些棉花道:“记住,让人把棉仔和棉花分离出来,本大将军有大用!”

    高车王不明白陈应为什么发火,吓得赶紧连连磕头如同小鸡叨米。

    陈应又道:“高车国这种白叠子多不多?”

    高车王想了想道:“不是太多,这种东西都是贵族种植了用来观赏的!”

    “本大将军不管,你现在去给我找这种东西!”陈应道:“你可以以本大将军的名义对外宣布,本大将军虽然棉花,越多越好!”

    高车王连连点头。

    其实,弹棉花并不难。陈应看过电视剧,见过里面用大木弓弹棉花,弹时,用木棰频频击弦,使板上棉花渐趋疏松,以后由两人将棉絮的两面用纱纵横布成网状,以固定棉絮。纱布好后,用木制圆盘压磨,使之平贴,坚实、牢固。这样的棉花弹好之后,就可以缝制棉衣、棉裤、棉被褥、棉帽子、这样以来,将士们御寒效果定会大增。

    当然,羽绒服的效果更好。可是羽绒服太容易掉绒,特别是在战斗中,一旦磨损或者被划烂衣服,里面的羽绒会快速掉出,这样以来,不少将士事实上屁股或膝盖部位,已经没有羽绒了,只剩两层布,还是不少人出现轻重不同的冻伤。

    陈应现在连木弓都不用做,直接让人将缴获的西突厥军队装备的波斯长弓,直接拿弹棉花。

    简单指点一下众侍女如何弹棉花,陈应发现已经到了晚上。

    可是每每想到高车人居然把棉花当成引火之物,陈应就非常生气。可以想象,高车人即然如此做,那么高昌国的棉花估计也差不多会受到如此待遇,陈应想着不知道有多少棉花会被当成引火之物白白烧掉,陈应就心里疼得直哆嗦。

    羽绒这个东西毕竟没有办法普及天下,现在大唐人大部分不是用木棉就是用稻草御寒,陈应就非常生气。

    陈应非常生气,导致晚上吃饭的时候足足多吃了半碗饭。

    好在罗士信无意间提了一句,高昌国的小王子前来求见陈应。

    要不然,麴文泰有可能会被冻死在外面。

    说出来不可思议,曹丹将马孟明与麴文泰扔有相府外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结果众人都把高昌国使者遗忘了。

    要不是罗士信无意间提了一句,恐怕他们还有的冻。

    听到高昌王子前来求见,陈应第一想到的就是棉花。历史记载中,高昌国才有棉花,传到中原。

    陈应召见马孟明与麴文泰的时候,二人都冻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高昌令尹、高昌王世子拜见陈大将军!”

    陈应在看到二人之后,就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棉花,当然心情也就好多了。

    陈应问道:“高昌令尹、高昌王世子免礼,请坐!”

    侍从赶紧搬着胡床送到二人身后。

    马孟明与麴文泰缓缓落坐,说是坐,其实只是屁股沾了一点边。

    马孟明非常忐忑,他摸不清陈应现在是什么态度。正在脑袋里斟酌,如何开口。

    突然,陈应拿着一把棉花问道:“马令尹,可知此为何物?”

    马孟明点点头道:“回禀大将军,外臣知道,此乃白叠子!”

    陈应笑道:“高昌国可有此物!”

    马孟明点点头道:“有”!

    “很好,很好,有就好!”陈应笑得非常灿烂,他顿了顿道:“你现在回去告诉高昌王,把高昌国所有的白叠子给本大将军运来……不,不用那么麻烦,让他把白叠子放在高昌城准备好,本大将军亲自去取!”

    一听这话,马孟明吓得脸如土色。

    陈应这可没有打算要接受高昌王的投降啊。这是要铁心灭了高昌国。

    马孟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以膝盖代步,挪到陈应身前:“陈大将军开恩啊,陈大将军开恩!”

    陈应被说得糊涂了:“开恩什么?”

    马孟明道:“请陈大将军开恩,准我高昌国国祚延续!”

    陈应摇摇头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那就吾皇陛下。马令尹,你回去告诉高昌王,聪明的人不要做傻事,如果聪明的话就自卸王位,去长安请求内附,本大将军可保他一世富贵,如若不然,高昌国定会血流漂杵,尸骨如山!”

    就在这时,麴文泰陡然起身,他指着陈应嘶吼道:”姓陈的,莫要欺人太甚!“

    陈应摇摇头道:”这可不是欺人太甚。这是物竟天择,强者为尊,适者生存。“

第八十四章李世民很受伤

    “请上国大将军明鉴!”马孟明言辞诚恳的道:“今高昌国之主宅心仁厚,自继位以来勉力勤政,无甚陨越,境内以安,庶民粗足。养兵唯图自保,高昌国偏安一隅,并无问鼎天下之心。今唐主英明,天下归心,高昌国亦不落人后,为庶民百姓计,决以藩属国自降,善事大唐,息兵恤民,今后大唐与高昌,君臣和气,永弃兵戈,实为幸事……”

    陈应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观马令尹也是熟读诗书之人,岂会不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西域自古以来,皆是我华夏之领土,神盛不可侵犯,麴氏据高昌而守,不易胡俗,不改胡姓,功莫大焉,吾皇仁慈,定不会斩尽杀绝,可保高昌王一脉,世袭罔替,既要称臣,就不要再本大将军面前玩什么文字游戏了!”

    麴文泰一脸铁青,挣脱马孟明的拉扯,就向扑向陈应。

    马孟明岂会让麴文泰在陈应面前放肆,一旦惹恼了陈应,从高车城发兵,不出三天定能兵临高昌城下,到那个时候必然生灵涂炭。

    陈应冷冷的望着麴文泰,一动不动。事实上,在高车国相府里,陈应驻扎着足足一个三百人的亲卫步兵团,更何况此时陈应身边,还有阿史那思摩、罗士信以及苏定方这等高手。

    别说区区一个麴文泰,就算让高昌国最厉害的大将来陈应面前行刺,他也肯定会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马孟明带着哭腔拉着麴文泰道:“王太子殿下,息怒,息怒啊!”

    事实上,马孟明此时就是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为难,他既不敢得罪陈应,也不敢得罪王太子麴泰。

    麴文泰看着场中数十支寒光闪闪的利箭,瞄准着自己,特别是数十名唐军甲士一脸杀气的望着自己,让麴文泰动也不敢动了。

    马孟明看着麴安静了下来,又对陈应道:“高昌国降唐,乃一片赤诚,高昌国愿以忠效唐君,希望我唐君亦仁主之心待高昌国,勿生刀兵,致天下糜烂……天下无千年不亡之国,为宏图霸业,致万千黎民疾苦,非百姓之福,实千古之罪人。……世上无百年不死之人,若大唐国欲以武力迫高昌国,则高昌国上下,自君至民,必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断无不战而笑,贻万世耻笑之理。”

    “众成成城,断无不战……哈哈”听到这话,陈应脸上的笑意更浓,他转而望着苏定方道:“苏将军,本大将军命你为前锋将军,统率昭武九部附从军两万人马,明早拔营,兵发高昌!”

    苏定方闻言大喜,抱拳道:“末将领命!”

    说着,苏定方提着破军刀,背着身上的弓箭,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这一幕,马孟明简直想抽自己的嘴巴。他所谓的众志成诚,断无不战,不过是一个说辞,哪里想到陈应真正下达命令出兵。

    马孟明扑通一声跪在陈应面前,声泪俱下的道:“高昌国臣服唐,是为息刀兵,养万民。又兼唐国君乃仁德之主,必不致苛待高昌人,故有归心。今高昌递顺表称臣,希望我唐君能承喏待高昌王君臣如父子,永修睦好,不启战端。否则……”

    陈应望着马孟明淡淡的道:“马令尹你有一张好利口,是不是要说,高昌数十年仁政深得民心,今大漠天险可恃,数十万民心可恃,高昌城坚可恃,群臣心齐可恃,唐师虽强,无足畏也。”

    马孟明听着这话冷汗已经流下来了。

    陈应俯视着马孟明道:“马令尹,本大将军是一个坦诚的人,做事光明磊落,从来不藏着掖着,今天你就算说破大天,一样没用。本大将军既然来到这里,那就不会空手而来,降则高昌国四郡十八县保全,不降,本大将军倒要看看,你们高昌国到底是不是君臣同心,众志成城。”

    马孟明这才明白陈应是铁了心的要灭掉高昌国。这就是小国的悲哀,最无奈的选择。

    ……

    要说无奈,同样无奈的还是李世民。他一心想着领军出征,建立功勋,然而李渊和李建成却不让他率领出征,而只是给了他一个尚书令的官职。这个尚书令,在隋唐时代,就是事实上的宰相。可是李世民这个尚书令却是虚的,首先三省也好,六部也罢,自从刘文静死后,李世民朝堂上根本就没有外援。

    在尚书省内部,他既有裴寂这个尚书左仆射架空,六部九寺五监这二十一个要害部门,他一个也插不上手。

    李世民就是一个庙里的泥菩萨,所以李世民就非常苦闷。李渊提议李世民为凉州总管,李建成以尚书令,统管三省,总管六部,身居要冲,不得轻离为由,将李渊的提议给怼了回来。

    哪怕去凉州成为凉州总管,也总比在长安城里当一个摆设尚书令强万倍。无奈之下,李世民召集秦琼、程知节、谢映登、牛俊达、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以及褚遂良等心腹在承乾殿内饮酒。

    众人觥筹交错,十分高兴。可是李世民却心里有心事,越喝越急,脑袋渐渐变得浑浊了,李世民突然起身,走到场中,对雷永吉大喝道:“去取本王槊来,本王要舞槊!”

    站在屏风后面的长孙无垢看着这一幕,心中甚是疼惜,她冲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去,将醒酒汤给殿下端过去!

    一个侍女应声,端着汤去了。

    长孙无垢冲着坐在外面的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

    长孙无忌看到长孙无垢给他使眼色,就悄悄起身,来到了屏风后。

    长孙垢低声道:“二哥今日不该宴请这些人,你也不劝劝!”

    长孙无忌苦笑道:“殿下心里苦闷,况且这些人都是殿下的故交,今日又不谈国事,当不会有事!”

    长孙无垢摇摇头道:“京师不同军中,二哥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还是收敛些好,舅舅请兄长今日过府叙话。”

    长孙无忌看了看还在发着酒疯的李世民和众将,笑道:“观音婢,今日也太晚了!”

    长孙无垢脸色浮现温怒:“不管多晚,都要去,舅舅会等你!”

    长孙无忌愕然。

    就在这时,雷永吉突然冲进殿中,朝着李世民躬身施礼:“秦王殿下,平阳公主殿下求见!”

    李世民舞槊虎虎生风,正在兴头上,他愤愤道:“今日本王谁也不见!”

    雷永吉无奈之下,只好朝着殿外退出。

    雷永吉快要退到殿门口的时候,李世民突然问道:“你说谁要求见本王?”

    雷永吉回答道:“回禀秦王殿下,是平阳公主殿下!”

    李世民听到平阳公主这四个字的时候,不用喝醒酒汤,脑袋里的醉意一下子就没有了。

    平阳公主与李世民的关系非常好,可是从前。自从刘文静蛊惑着李世民与李建成争夺东宫太子之位,双方关系越来越对立,最后反目成仇。李秀宁就断绝了李世民与李建成的往来。

    自从李秀宁成亲以来,李世民差不多快四个月没有见过李秀宁了。他寻思着李秀宁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看着李世民脸上阴晴不定,程知节推推秦琼,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

    程知节的脑袋转得快,反应敏捷,立即起身道:“秦王殿下,今日饮宴,承蒙殿下款待,如今酒已尽兴,来日再聚!”

    秦琼、牛俊达、谢映登也同时起身。

    李世民转念一想也是如此,他们姐弟相会,少不得要说些私密的话,众人在场肯定不便,扔下众人到偏殿相会,也失待客之道。

    于是,李世民顺水推舟道:“如此也好,咱们来日再相会!”

    不从时李秀宁带着马三宝与何月儿两个随从,从外面走来。来到承乾殿前,李世民三步并作两作冲到李秀宁身前,目光落在李秀宁已经隆起的小腹上,满脸堆着笑道:“世民拜见三姐!”

    李秀宁距离老远,就闻到了李世民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她脑袋中突然想起陈应说过,酒精对胎儿有着极大的影响。想到这里,李秀宁伸手往外推着李世民道:“距离我远点!”

    李世民一听这话,心里难受极了。

    李世民根本就没有想过,李秀宁怕李世民身上的酒味影响到她肚子里的胎儿,而是真心嫌弃李世民。

    李世民想着在朝廷里不仅受到太子的打压,又受到李秀宁的嫌弃。

    慢慢的,李世民的眼睛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喝酒喝的。

    李秀宁望着一脸尴尬的李世民,转而走到殿内,看着殿内宫娥和宦官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一片狼藉,李秀宁拿着手帕,捂着口鼻,转身朝着偏殿走去。

    李世民看着李秀宁如此,拳头攥得紧紧的。

    眼睛又红了。

    此时李世民还不是后世的天可汗,他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正处于一个极度自信而又自负的年纪,在这个年轻,一旦连番受挫,很容易受伤,现在的李世民就非常受伤。

    李世民很想大哭一场,可是他却忍住了。

    李世民沉默的跟着李秀宁来到偏殿中:”不知三姐驾到,有何贵干!“

    李世民语气中不带任何情感色彩,仿佛他就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李秀宁愕然道:”好你个小二郎,敢跟三姐打官腔,皮痒了吧?“

    李世民淡淡的道:”世民岂敢!“

    李秀宁道:”听说你要出镇凉州!“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眼睛顿时红了:”三姐你是来笑话世民的吗?“

    李秀宁反问道:”笑话你,这话从何说起!“

第八十五章李世民出镇太原

    东宫书房内,李建成和韦挺对坐着喝着茶汤。韦挺原来被免职,现在又被李建成重新选派为官,为了顾及陈应的感受,韦挺此时并没有入幕东宫,而是成为左拾遗。

    拾遗——字面意思是捡起皇帝的遗漏(政策失误),也属于咨询建议官员,相当于当代的监察兼助理机构。左右拾遗为正八品官职,这是一个放在长安,随便拎出一个官员,甚至提牢主事(监狱长)都比韦挺的官大。

    事实上,官大官小,都不重要。如果简在帝心,那么就是微末小官,一样可以挑大梁。如果皇帝不待见,就算高居二品侍中,或一品太师,那也是一样的摆设。

    就像现在,韦挺虽然是一个正八品的小吏,连身穿绿色官服的资格都没有,可是他与李建成的私交不错,就可以在李建成的书房内,与李建成对坐。

    韦挺望着李建成,似笑非笑的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让秦王殿下,出镇凉州。”

    李建成神色淡然:“我了解二郎,他不会有那样的心思……陈应现在是他的三姐夫,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韦挺摇摇头道:“太子殿下,秦王此刻或许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秦王或许顾及陈大将军是至亲,可是,秦王身边的人,那些指望着秦王给他们和他们的家族带来富贵尊荣的人,可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陈大将军不容有失,一旦陈大将军出现任何问题,就等于断了殿下一臂。”

    李建成疑惑的道:“你是说长孙无忌?”

    “对,就是那个死胖子,鬼着呢!”韦挺用手敲击着桌案道:“自从洛阳之败,长孙顺德被陛下罢免官职,如今只作为无职无权的光禄大夫,现在秦王就是长孙氏唯一的希望,就算长孙无忌顾忌太子殿下,可是长孙无忌并不是一个人,洛阳长孙氏也算关陇贵族之后,朝中文武,很多人都看与长孙氏的利益一致,如今陈大将军阻挡了关陇贵族很多人的财路。”

    李建成摇摇头:“难以置信!”

    韦挺笑道:“无论如何,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可能,殿下也不给给他这个机会,扼守凉州,要想卡陈大将军的脖子,实在太容易了,臣就有一百种不同的办法,让朝廷也挑不出一点错。对了,太子殿下,还要提防秦王殿下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李建成疑惑了:“什么借刀杀人?”

    韦挺苦笑道:“太子殿下难道不感觉陈大将军功劳太大了吗?一战尽灭西突厥二十余万精锐,放眼天下,谁敢与陈大将军争锋?”

    李建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韦挺指了指上面:“天意难测,谁也不知道今上现在是怎么想的,陛下追封了陈大将军父母,可唯独不提赏赐陈大将军,朝廷里没有一点风声传来,这就很有问题了!”

    这也是李建成搞不懂的地方,当凉州之战的战果传到长安之后,特别是阿史那泥孰等重要俘虏都押到了长安,像罗士信、苏定方哪怕未亲临一线作战的段志感都因功赏赐了二百户食邑,可是就是没提陈应。

    一个立下如此大功而不赏赐的大臣,无非是两个下场。赏赐官爵,事实上无论官还是爵,陈应都不能再赏赐了。三省六部,所有高级别的官职,就没有一个可以适合陈应的。可是爵位他已经是国公,也没有办法再赏。

    对于赏无可赏的功臣,以往的成例就是借莫须有的罪名杀掉。

    关键是,这事李渊有前科。

    当初刘文静之死,就是因为其小妾的诬告,如果放在一般大臣身上,无非是不痛不痒的斥责几句,再或者罚俸禄,了不起夺其食邑。

    可是李渊就凭借着裴寂含糊其词,就把刘文静杀掉了。

    当然,刘文静是因为屁股坐歪了。可是陈应现在的屁股也没有坐正啊!

    良久,李建成叹了口气道:“其实,本宫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父皇对陈应有些忌惮,否则就不会明知陈应与世民不合,反而让秦王出镇凉州。”

    韦挺道:“谁说不是呢,秦王随便派出心腹数人,拦截陈大将军的信骑,只要断绝往来消息数月,他诬告陈大将军据西域自立为王,陛下如何自处?”

    李建成心中一惊:“以你的意思是?”

    韦挺道:“凉州乃西域锁咽之地,乃未来用兵重要方向,必须筹建行台尚书,不如太子殿下上书陛下,筹建西河道行台,以秦王殿下为西河道行台尚书令,再命齐王殿下出镇凉州!”

    李建成在心中盘算开了。西河道行台尚书,也就意味着让李世民成为陈应的顶头上司,可是以陈应的脾气,以及陈应在军中的威信,倒不至于担心李世民可以夺去陈应的兵权。

    唯一的弊端就是陈应的功劳,李世民会分润一部分出去。

    李建成点点头道:“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

    承乾殿偏殿内,李世民红着眼睛向李秀宁哭诉,不错是真哭。李世民思来想去,现在整个朝廷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肯帮自己,又有实力帮自己的人,只有李秀宁一人。

    别看李秀宁表面上看在朝廷之中并没有什么影响力,别忘记了李秀宁真正的实力是她几乎是独力打下关中三分之二稍多的地盘,关中四十四县之中,属于李秀宁的地方官就多达二十六县。

    更何况,因为李渊心怀对李秀宁的愧疚,而且李秀宁无欲无求,李渊一直感觉亏欠李秀宁的。所以只要李秀宁开口,李渊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同意李秀宁的提议。

    李世民知道要想打动李秀宁,只有一个办法。

    非常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哭。

    李世民小的时候,非常调皮,属于神憎鬼厌的捣蛋鬼。一旦惹了祸,太穆皇后可是家法伺候,为了避免挨打,李世民通常都是在李秀宁面前嚎嚎大哭,李秀宁只要心软了,在太穆皇后面前替他求情,他就会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当然,自从太穆皇后去世之后,李世民就不哭了,想了半天感觉,李世民却哭不出来,暗暗着急。

    趁着长孙无垢带着侍女与李秀宁见礼奉茶的机会,李世民偷偷在自己的泪腺上捅了一指。

    李世民这一指力道不轻,当时眼泪鼻涕就哗哗往下流。

    李秀宁转头,看着李世民鼻涕眼泪横流,不解的道:“二郎,你这是闹得哪般?”

    李世民哽咽着,为了避免脸上的红肿被李秀宁看出端倪,就拿着袖子掩盖面部:“三姐,二郎苦啊!”

    李秀宁莫名奇妙,看着长孙无垢忍禁不止的样子,李世民大急,现在他能不能起复的关键,都落在李秀宁身上,万一穿帮了,这起复可就遥遥无期了。

    李秀宁看着李世民的眼泪像泉眼一样,不时的往外冒。她知道李世民小时候爱哭,可是十岁之后,似乎变得坚强了,依稀记得李世民再也没有哭过,李秀宁被李世民哭得心软了:“二郎,你莫哭,三姐为你做主!”

    李世民一看李秀宁这个样子,心中甚是得意,他一边嚎嚎大哭,一边哽咽着道:“三姐,二郎苦啊。三姐……以前大哥多宽厚,二郎犯了什么错,大哥都替我扛!”

    李世民的这话,可算是说到李秀宁的心坎里去了。李建成是长兄,确实是有长兄的风范。特别是小时候,无论是李世民犯错或者是李元吉犯错,老大李建成都是陪打的一员。

    像李世民被罚跪祠堂,李建成经常偷偷给李世民带东西吃,怕他饿着。

    李秀宁仔细想想,好像好几个月已经没有见过李建成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的王八蛋,在大哥面前颠倒黑白,说我想抢大哥的太子之位。”李世民一边偷偷打量着李秀宁的神色,一边大哭道:“三姐,您还不知道我吗?无论立嫡立长,还是立贤,哪一点能轮到我啊,我从小的愿意就是像冠军侯一样,率领十万大军荡平突厥,我只想打仗,只想骑在马背上,在箭雨中冲锋,叱诧疆场的那种感觉。可是大哥怀疑我有异心……现要大哥处处针对我,我想去解围凉州,帮帮道宗,大哥怀疑我居心叵测,举荐三姐夫去凉州,那倒罢了,三姐夫打仗确实比我强,现在把我困在这长安城里,动弹不得,这是想憋死我啊!”

    李秀宁刚刚开始是怀疑李世民居心不良。可是看着李世民哭的像个孩子,她的恻隐之心顿时犯了。

    李秀宁道:“咱们兄妹四人,一母同胞,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我找到时间,把大哥,四弟都叫上,咱们一起把话敞开了说,说开了什么事情也就没有了。”

    李世民依旧嚎嚎大哭:“三姐,我不想待在长安,我想去凉州,就算让我成国一个校尉,哪怕一个旅帅也成,我再待在长安会憋疯了,求求你三姐,你帮帮我!”

    李秀宁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李世民的话,凉州关系着陈应的命脉,皇家还有多少亲情,李秀宁体会到了李渊的薄情寡义,不敢完全相信李世民。

    对于李秀宁来说,弟弟重要,可是陈应同样重要。

    自己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到父亲,万一陈应出了什么意外,她会悔恨终生。

    想了良久,李秀宁道:“这样吧,太原那块突厥人也蠢蠢欲动,你去太原吧,不要像三胡那样胡闹,我找个时间去跟阿爹说!”

    李世民闻言大喜,太原好啊,太原不仅仅是李渊的起家之地,也是李世民崛起之地,正在在雁门关前,十六岁的李世民第一次率军出战,李世民可从来不怵突厥人。

    现在西突厥被灭了二十万大军,就算挑衅突厥人也不会轻易出战。

    李世民心中暗想,只要择机出战,定会有不少斩获,到时候,复起之日可待!

    李秀宁安慰了李世民足足半个时辰。

    李世民不愧为演戏高手,虽然没有完全骗过李秀宁,至少让李秀宁相信了八分。

    很快李秀宁向李渊建议,让李世民出镇太原。

    其实这个节点选得非常好,李渊也不想让李世民失去与李建成角逐的实力,于是顺水推舟,下旨以陈应为西河道行台尚书左仆射,兼职西域大都护。

    PS:月票三百了,按规矩需要加更了。可是今天老程实在冲不动了,明天抽时间加更吧。

第八十六章胡无人汉道昌(一更)

    翌日一早,大雪依旧纷纷扬扬。苏定方前来询问陈应,是不是冒雪出兵。陈应寻思着,冒雪行军,就算有雪爬犁帐篷防寒保暖,但是却有一部分士兵分在外面受动,无论昭武九部也好,唐军将士也罢,都是爹生娘养的,冻伤了冻残了,总是不美。

    陈应沉吟着:“曹丹,你看这雪要下到几时?”

    曹丹低声解释道:“陈大将军,西域这雪,天天都下,直到太阳出来才会停!”

    陈应又问道:“那需要多久太阳才会出现?”

    “大……大概……差不多一个半时辰!”

    西域的天亮的本来就比中原晚,如今再晚上一个半时辰,恐怕就要到午时才能出发,这样以来恐怕难以抵达高昌城了。

    陈应道:“那就现在出发吧!”

    苏定方闻令,擂鼓动出军。两万余人马,浩浩荡荡离开高车城外的大营,向着西北方的高昌城行去。

    高昌国令尹看到这一幕,眼神里闪烁着不安的神色。而麴文泰则大惊失色:“请大将军息怒,麴文泰甘愿被大将军处置!”

    “处置?”陈应微微一笑道:“你想多了,你们麴氏一族,世镇高昌,保全我华夏一族数十万军民,于苍生社稷有功,本大将军不会处置你们,相反,这是要送你们一份大富贵!”

    陈应虽然不是所谓的历史专家,却知道西域自汉以来,一直是中原王朝统治之下。哪怕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天下大乱,中原被胡族肆虐,然而出镇凉州张轨,却趁机建立张氏凉国,在张骏、张重华设立西域都护府,将西域纳入凉国统治之下。后来,前秦、后凉、西凉、北凉五国一直统治西域。

    在社会大动乱时期越是中心地区所受冲击越大,当时整个中原被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白骨露野,十室九空。反而是偏僻的区能够得保安宁,如凉州地区,在张氏统治时期,相对比较安定。

    高昌国远距离中原,在南北朝时期,发生了两次大规模的人口迁徙,第一次是张氏凉国被前秦灭亡的时候,姑孰地区、敦煌、酒泉、河州、沙州百姓,则大规模西逃。

    在那个时候,汉人百姓与原汉朝时期迁徙至西域的各地汉民,纷纷据地自守,随着高昌国的建立,西域地区,天山南北的汉民大量涌入高昌国避难。并依附高国昌,所以高昌也慢慢强大了起来。

    因这里的地理形势非常利用发展汉民所熟悉的农业、手工业经济,所以流入这里的汉民适应当地的自然地理,形成了高昌国的四郡十八县四十八镇。

    高车王听到这话,却摇摇头道:“陈大将军有所不知,所说这高昌国汉民感激麴氏活命之恩,这倒未必,几乎所有高昌的汉民,都是恨麴氏不死!”

    听到高车王这蹩脚的唐言,陈应弄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他当然没有偏听偏信,而是转而望着马孟明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马令尹给我解释一下!”

    “子虚乌有,一派胡言!”马孟明矢口否认,指着高车王嘶吼:“你颠倒黑白,指鹿为白,血口喷人,卑鄙无耻……”

    陈应冲一旁的周青道:“本大将军来到高车,还没有看到汉人宗族,你们周围乡镇走圈,让各大家族派出代表,前来拜见本大将军!”

    周青躬身施礼道:“遵命!”

    马孟明一听这话,脸色陡然巨变:“大将军……冤枉啊,我国主也是被逼无奈……”

    一听这话,陈应不用大脑袋想,用膝盖想也知道恐怕历史记载有误。恐怕传闻不实。

    陈应的脸色慢慢阴沉起来:“你最好给本大将军解释清楚,否则麴氏一族,没有机会长安!”

    马孟明一看陈应动怒,不敢再隐瞒,向陈应娓娓道来。

    原来,高昌国首任麴嘉高昌王马儒以为右长史。公元497年(太和二十一年),高昌王马儒向北魏孝文帝称臣,请求内附。接受了马儒的请求,派遣明威将军韩安保接纳,割伊吾五百里地,供马儒居住。然而,麴嘉却暗中投靠了柔然人。他认为柔然势大,一旦高昌举国东迁,那么柔然肯定会派出攻打,北魏朝廷远水解不了近渴,于乎,麴嘉率部众造反,杀掉马儒自立为王。

    这是麴氏始得高昌。后来柔然人衰弱,特别是突厥土门可汗大败柔然,高昌国在时任高昌王麴宝茂的带领下,投降突厥。

    高昌投降突厥以后,在突厥人的庇护下获得了生存的机会。作为附庸国,高昌每年必须向突厥人缴纳沉重的赋税。这样赋税自然而然的转嫁到了普通百姓身上。

    关键是高昌是突厥的附庸国,突厥人在高昌哪怕只是普通一兵,也是高高在上的大爷,突厥人可以在高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麴氏历代王不敢惹怒突厥人,害怕突厥人报复。

    于是,制定法律。但凡高昌人与突厥人,无论因何事争执,高昌先打四十大板,四十大板下去,命硬的也剩半条命,命软的,当时就被打死了。高昌王畏突厥人如虎,各级官吏同样如此,于是高昌汉人就是西域的三等奴隶。

    第一等是高高在上的突厥人,第二等人则是西域各族胡人,第三等则以麴氏为首、统治高昌的薛、马、张、何、柳、刘等七姓。

    在高昌王的高压统治下,高昌汉民为了生存,面对突厥人的挑衅,只能忍气吞声。高昌国说是一外以汉人为主体的国家,事实上却是一个是非不分,律法沦丧,强者欺凌弱,胡人欺压汉人,恶人横行无忌,良民无以自安的国度。

    突厥中确实有一项约定俗成的“抢妻”习俗,允许强有力的青年去抢夺各地、各部的女子为妻,这在汉人眼里乃是一项鄙陋之极的野蛮风俗,在中原别说普通人家的男人抢夺别人的妻子要判重刑,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公然强抢有夫之妇,但在高昌国却是默许这种行为当然,抢别人老婆的会被认为是好汉,被别人抢了的那便是窝囊废。

    高昌王朝屹立一百四十年,高昌汉姓血统完全混乱,别说语就是退化,就连生活习性也与胡人一般无二。高昌汉人在经济水平和文化水平上是退化了。陈应作为后世之人虽然明白,这是特殊时期汉人化为胡人的例子一但在历史上却绝非仅此一例。

    在后世天朝时期,法律在升学、生育、纳税、社保、医疗、各个方面向少数民族倾斜,很多汉人也主动改成少数民族,也是主动胡化。

    陈应可以理解,麴氏的行为,却不会接受。他灭亡高昌的心思,则更加坚定。

    最让陈应气愤的是,高昌王为了获得突厥人的庇护,送高昌汉人女子供突厥人银乐,送青壮年供突厥人为奴隶。

    陈应听到这个消息,气得瑟瑟发抖:“现在高昌国还有多少汉人?”

    马孟明感受到陈应身上的杀气,怯怯道:“除了薛、马、张、何、柳、刘六姓还有一两千青壮之外,似乎就这么多了!”

    “其他人呢?”

    陈应语气中的杀意,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马孟明不敢回答。

    “哈哈!”陈应推开门,任寒风吹拂着身体,他害怕自己的愤怒,会自己点燃。

    陈应走到城中军营。

    看着陈应到来,骁骑军与陌刀军将士,纷纷列队迎接陈应。

    陈应目光扫视着众将士道:“咱们汉家男儿,有两件事情最忍不得,一是杀父,二是夺妻。咱们大唐法度,有两件事最容不得,一是叛国卖友,二是奸人妻女。谁犯了这两件事情,依我大唐法度,却当如何?”

    罗士信大吼道:“当杀!”

    陈应望着马孟明问道:“马令尹以为如何?”

    马孟明颤声道:“叛国卖友者当诛!否则社稷何以存!奸人妻女者当杀!否则黎民何以安!”

    “马令尹说得好!”陈应又望向众将士,道:“各位兄弟,西域自古以来,就自古以来,就是我华夏的领地,如今西域我汉家同胞的家园被人践踏,妻女被人凌辱,你们会怎么办?”

    众将士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杀……杀……杀!”

    陈应又道:“高昌

    张迈又道:“麴氏高昌,自立国以来,是非不分,律法沦丧,百姓仓皇无依。虽然号称汉邦,但我看,他麴氏就是突厥人的爪牙,我华夏百姓,一族同胞没少受过屈辱欺压,而投诉无门。不过,今天,本大将军来了,我们来了,我们到了哪里,咱们的大唐的秩序就建立在哪里,咱们大唐的秩序,使胡人不敢欺压汉人,使强者不敢欺凌弱者,使恶人不敢横行,使良民得以安生。”

    罗士信此时隐隐已经明白了陈应的意思,他兴奋的大吼道:“杀掉高昌王,灭掉高昌国!”

    众将士振臂大吼:“杀掉高昌王,灭掉高昌国……”

    陈应转而望着马孟明,此时马孟明脸上冷汗直流,身子抖动如同筛糠。

    陈应笑道:“马令尹,本大将军再教你一个道理!”

    马孟明愕然。

    陈应道:“胡无人,汉道昌!”

第八十七章出镇西域大都护(二更)

    第二天的时候,没有等陈应出兵,苏定方就传回了消息。

    高昌王麴伯亚,自绑缚,牵羊提壶,自动请降。事实上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陈应的意料,在西域陈应,自陈应在凉州大败统叶护可汗二十万兵马,他的气势已成,高昌王就算有种抵抗,长期被高昌王奴役的高昌人也不会跟着高昌王抵抗陈应的大军。

    不过,陈应也有陈应的弱点。

    他后续乏力。虽然西域各部纷纷投降,贡献粮秣,然而,这些粮秣,勉强支撑陈应全军饿不死,却无法支撑陈应再发动大规模战争。

    灵州虽然有粮食,凉州也有,可是大雪封路,运输已经中断,现在这个天气,猫冬还行,外出肯定会出现大量非战斗减员。

    不过,陈应也没有闲着。而是派出零星散骑,向各部传达西域向陈应拜见的命令。

    来不来,是他们自己的事。不过,只要敢不来,后果自负。

    意料之外的是,高昌国的棉花不在少数。弹棉花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高昌城,与高车城同时开动,终于纺棉线织成棉布,这事还急不来,陈应对于这种事情还真不精通,别说织布机的原理,就算是样子他也没有见过,依稀看过的古代织布机图片,也会他扔到哪里去了。

    闲着没事,陈应就在高车城让高车国内行商的商旅,问他们要西域地形图,用了两个多月的时候,陈应终于将西域地形图画好了。

    翻看地图不难看出,葱岭、天山、阿尔泰山其实是一个庞大的制高点,西域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游牧民族一旦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将对陕北高原和银川平原、乃至关中平原形成泰山压顶之势,从高原上山洪爆发般倾泄而下的滚滚铁骑足以在瞬间将一切抵抗辗成齑粉。

    不幸中的万幸,有河西四郡长达两千余里的干旱地带,行军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陈应为什么要在冬季冒着严寒前来征伐,其实就是为了解决用水问题。

    冬天河西多少都会下雪,有雪就不难解决人马的用水问题。

    可是反过来也是同样,如果游牧民族在西域休事数载,养得兵强马壮,真如山洪一样倾泄而下,这将是灭顶之灾。光靠阳关、玉门关、嘉峪关是挡不住的。再坚固的雄关,总有攻破的机会。

    好在,我们的祖宗没让我们失望,西域一直以屯兵耕田,以耕代守是自汉代以下形成的规矩。

    唐末军阀割据,朝廷对西域长鞭莫及,吐蕃攻陷河西,鞭指关中,在这个关键时刻,沙州人张义潮挺身而出,光复河西十一州,率十一州归复唐朝,避免了西北的割据。

    事实上,西北一旦割据,危害性并不比东北弱。好在,秦凉之地民风异常剽悍,还勉强支撑得住,但银川平原就不行了,鄂尔多斯高原一失,银川平原也就保不住了,而银川平原一失,整个河套平原都将被呼啸而来的蛮族骑兵淹没,这就是为什么两千年来,汉人明知道、西域、河西、河套平原水土肥沃,宜农宜牧,稍加经营就会呈现出田园牧歌的美景,却始终没有下大力气去经营河套平原的原因。

    因为害怕西域、河西、和河套地区成为攻打中原的跳板。

    陈应虽然不了解历史,也不精通政治,但是却知道,一旦一个国家的主体民族对国家失去认同感,这个国家也就失去了向心力,一旦民族和国家危亡的时候,还能指望谁挺身而出?

    少数民族,那是纯粹的扯蛋,他们会最不安定因素,扯旗造反是最可能的。

    在陈应看来,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

    因为利益所在,高昌国汉民为求生存,不得不化汉为胡。那么为了利益,他一样可以化胡为汉。

    想到这里,陈应一阵哀叹。

    无奈,他只是行军都元帅,管军事,不能兼管民政。

    这一切的谋划,陈应只能停止在纸面上,而不能付之行动。

    好在,陈应的纠结并没有多久。

    武德三年十二月初,观军容使安兴一行百余人抵达高车城。

    不过安兴等人的模样非常凄惨,如同叫花子一般。他们的运气太差,遇到了风暴,差点被冻死在交河城外。好在冻死数十人,终于平安抵达交河城,在交河城休息三天,便迫不及待的赶到了高车城。

    安兴鼻涕流成三寸,陈应都感觉恶心,不自觉的退开一丈之外。

    然而安兴却躬身向陈应行礼:“恭喜陈大将军!”

    陈应莫名奇妙的道:“喜从何来?”

    就在这时,另外一名肥胖的宦官从安兴身后站出来,原本陈应还以为他是安兴的属官,毕竟安兴的事情,他从来不过问。作为观军容使,安兴身边跟着足足小两百号人,既有他的卫队,也有他的属官、幕僚。

    这名肥胖的宦官,清清嗓子道:“梁国公、镇军大将军、驸马都尉、西河道行军兵马都尉元帅接旨!”

    陈应一脸呆滞的望着这个圣旨,感觉有点意外。圣旨昭示帝权,最不容马虎,其轴柄质地按接旨的官员品级都有严格的区别,一品官员为玉轴,二品官员为黑犀牛角轴,再看圣旨展开,为绫锦织布,两侧为翻飞金龙,确是对二品官员才会用的圣旨敕命。

    陈应如今只是从二品的勋官,这个勋官屁用没有。他的实职是三品行军都元帅,可是这个圣旨,难道是升官的圣旨?

    宦官抑扬顿挫的道:“梁国公、镇军大将军、驸马都尉、西河道行军兵马都尉元帅、持节。自领军西征以来,克西突厥、厘清贼氛、功勋卓著,特进、从二品、西河道行台尚书左仆射、西域大都护,以作勉励……”

    陈应倒是在宣旨之后,才微微一怔,正愁无法汉化西域,他最缺一个名份,现在这个名份,就这样到手了?

    罗士信拉着安兴到一旁问道:“元帅大,还是大都护大?”

    安兴笑而不语。

    陈应反应过来:“周青,送诸位中使去后院休息,对了,别忘记奉上一份高车土特产!”

    对于宦官,陈应不像一些文人一样从内心里鄙视,身体残疾,只是这个制度的问题,作为男人,恐怕没有人愿意阉割,当然除非是活不下去了。

    安兴冲那名中使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陈应所谓特产的意思。

    陈应的所谓土特产,就是钱。而且陈应向来大方,安兴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人,收了陈应的钱,从来不说陈应的“坏话”。当然,不痛不痒的坏话,他会说,比如杀俘虏,抢劫,欺负藩属,如果安兴真是事事向着陈应,李渊也不是傻子,恐怕不出三个月,就把他调回去。

    当安兴一行人走后,陈应这才向罗士信解释道:“西域大都护是从二品,行军元帅是正三品!”

    罗士信恍然大悟:“这是升官了!”

    陈应笑而不语。

    众将士也纷纷向陈应道贺,陈应宣布全军将士,全部赏酒一斤,当然是西域特产马女乃酒。

    众将士欢声如雷。

    不过,全军将士却分为三片。以陌刀军、骁骑军一片,昭武九部一片,其他各部仆从军又是一片。

    望着这个情景,罗士信一脸担忧的道:“大都护,这批人的素质,是很好的。但他们的心,却还不在我们这里啊。”

    这个问题连罗士信都看出来了,陈应何尝看不出来。

    只是之前他没有权力,现在权力有了,名份有了,想解决也非常容易。

    周青这个时候回来,冲陈应使了一个眼色。

    陈应明白安兴已经收了钱。

    陈应对周青道:“你去把马孟明叫来,不请来!”

    自从马孟明被高昌王作为使者送到了高车城,陈应就发现这个马孟明其实是一个人才,他精通十数种西域土著语言,也是一个务实的官员。

    陈应想来,李渊肯定会给他备齐西域都护府的属官,比如长史、参军、司马、十三曹职事参军以及佐吏,反正李渊是不会让西域都护府成为陈应的一言堂。

    不过,李渊肯定会顾及陈应的面前,给他几个官职,让陈应自行委派。

    陈应看中了马孟明的能力,决定招募马孟明为其西域都护府录事参军。

    录事参军,其实就是古代主薄的职责。

    魏、晋以下统兵开府之大臣幕府中,主簿常参机要,总领府事。习凿齿曾为桓温的主簿,时人曰“三十年看儒书,不如一诣习主簿”。此为主簿权势最盛之时。

    当然,录事参军的权力大小,主要是长官信任与否,与散骑常侍一个道理,如果皇帝信任散骑常侍,那么散骑常侍就可以左右朝廷重要决策,就是事实上的宰相。

    可是一旦不信任,那么就是一个摆设。

    马孟明来到陈应面前躬身施礼道:“草民拜见大都护!”

    “你以后不是草民了!”陈应望着马孟明道:“本大都护准备私幕你,委任你为西域大都护府录事参军!”

    马孟明明白,西域都护府录事参军只是一个正七品上的小官,可是私幕,却非比寻常!

    马孟明赶紧拜倒:“谢大都护提携!”

    PS:月票三百加更,会晚一些。稍后还有!

第八十八章西域万里唱秦风(三更)

    “西域之地,诸族林立,派系庞杂,打下来不难,难的就是治理!”陈应望着马孟明笑着道:“马参军,当了十数年高昌令尹,想必对于治理西域颇有心得吧?”

    马孟明想了想道:“治理地方,无外乎两种方法,从正而治,从俗而治!”

    陈应大感惊奇。从俗而治,他自然是知道,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就是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以地方自治。以当地人治理当地人。

    很多人其实都推崇从俗而治,可是事实上呢,这个政策是失败的。

    一旦中央失去约束力,地方肯定会解体,国家也会分裂成无数个小国,有可能一地一国或一城一国。

    最著名的莫过于苏联,或俄罗斯。其实就是一高度自治的国度,然而自治政府与中央政府,因为利益冲突,肯定会对立,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老板想多赚钱,工人想少做工,一旦矛盾不可调和,内战是必然的。

    中国是大统一思想,深入人心。从秦始皇设立郡县,再到汉武帝推恩令,削弱诸侯王,其实就是避免地方自治。

    地方自治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地方实力强,根本不鸟中央,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着另立中央。在中国环境下,这个传统千百年来一直不绝。

    其实唐朝的时侯,也是采取这种从俗而治的政治体制。以少数民族聚集多的地区,设立羁縻州,指古代朝廷在边远少数民族地区所置之州。以情况特殊﹐因其俗以为治﹐有别于一般州县。相当于现在的自治区。值得注意的是,古代羁縻地并非都是少民,果敢杨姓土司和大勐稳段姓土司全都是汉人。然而,果敢地区如今已经非中国所有了。

    当然,更早的时候,要追溯到春秋时期。

    听到从俗而治这句话的时候,陈应立即摇摇头道:“此法断不可取,本大都护用十万大军借着大败西突厥二十万大军的大势,可以力压各族不敢反叛,一旦这支精锐调回关内,西域必乱!”

    马孟明道:“若是如此,那就只有从正而治,当年周公派儿子去鲁国,就是用西周正统王朝的礼乐文化,一项项地教会了鲁国的居民,硬是将他们改造成了周人,因此整整用了三年,才算成功!”

    “好,那就从正而治!”陈应指着地图道:“你先把西域这块地方,全部改成州县,向长安朝廷报备,同时,向各州县颁布大唐法律、法规……”

    罗士信听到这里,撇撇嘴道:“大都护,这恐怕有点想当然了,那些蛮子,恐怕不会遵守我们大唐的律法!”

    “他们会遵守的!”陈应道。

    马孟明摇摇头道:“大都护,他们肯定不会遵守!”

    陈应眼睛一瞪,指着罗士信道:“你手里的家伙是吃饭的?不遵守律法,该杀就杀,该关就关,该斩就斩!”

    马孟明这才发现,表面上陈应一脸和气,原来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陈应又道:“现在必须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马孟明一脸疑惑:“如何加快速度!”

    “改变先从说话开始!”陈应道:“从现在开始,全军将士,学习唐言昭武九部以及其他各部率先学习,我不管采取什么办法,必须在一个月内,学会唐言,西域各城,但凡过往商旅,必须用唐言交易,否则加征一倍语言税!”

    马孟明感觉陈应胡闹,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陈应道:“西域各地以前税收是多少?”

    马孟明道:“以往各地基本都是沿用牛腿税,既一牛头交一条腿的税,四头牛交一头牛,四只羊交一只羊。”

    陈应点点头道:“好,大唐西域都护府的税收也按这个执行,不过,会说唐言,不需要太精通,就是日常口语会说,免税一半,会说唐言,会写字,可以委任为官,哪怕是部落首领,不会说唐言,一律不得为官!”

    马孟明隐隐约约明白了陈应的用意,好像是采取一手刀,一手蜜枣。

    事实马孟明并不知道,陈应对于后世强制性学英语有多大怨言。

    堂堂中国人,何必学外文?

    现在陈应有了这个机会,他决定让从太平洋到大西洋,几千万里土地上几千万人全部咬着木塞子学唐言,搭答打大,汤唐躺烫……

    哈哈。哈哈,虽然学得很痛苦,痛苦得想锯自己的脖子,可是还是得头悬梁锥刺股地学那场景,一定壮观得紧!想到这个,陈应心里就爽得不行!

    当然,陈应也利用了学习唐言降税这个办法。

    四分之一的税收虽然高,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以来,陈应首先可以获得西域汉人或西域汉人后裔以及其混血儿的好感,毕竟他们会说唐言,即使不会说了,学习起来也非常容易,这样以来他们就体会到了当唐人的好处。

    高车城,此时最先开始推行陈应的学习唐言行动。

    “吃……”

    “屎……”

    “你他娘的真笨!”一名陌刀军将士指着一名昭武九部的士兵的屁股吼道:“你拉出来的是屎!”

    “拉出来……吃!”

    一旁边的陌刀军将士笑得都站不住了。

    “屎和吃都分不清,都他娘的笨蛋!”

    “吃……”

    “屎!”

    一名钩镰枪骑兵指着手中的钩镰枪道:“钩镰枪!”

    一名昭武九部的仆从军士兵,瞪大眼睛:“狗类墙!”

    “狗类墙!”钩镰枪骑兵快要暴走了:“我干你娘!”

    “左!”

    最苦恼的还是曹部的曹丹,他会说唐言,虽然腔调有点怪,可是他的儿子曹亚茜就是学不会。

    曹丹指着一个大西瓜吼道:“大西瓜!”

    曹亚茜道:“大鸡、把!”

    “大西瓜!”

    “大……大鸡、把!”

    曹丹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抽了过去。

    整个冬天,学习唐言依旧热火朝天。

    不过,陈应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到处都是暴跳如雷的狂吼,到处都是劈啦啪啦的抽打声,看到这一幕,陈应就感觉非常解气。

    就在这时,罗士信垂头丧气的将铁枪扔在门口,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床上,冲着陈应没好气的道:“大都护,您饶了我吧,这些人太笨,根本就没法教!”

    “做人要有耐心!”陈应望着罗士信笑道:“如果有一对一地教学,掌握一门语言是可以很快的,尤其是在需要经常说、听的环境的情况下,有可能几天下来就能掌握好一门语言的日常用语了。我们不但要教他们唐言,还要教他们唱歌,教他们写字,而且还要关心他们的生活,要和他们做朋友,做兄弟,要让他们信任我们,首先就要我们先信任他们。曹丹,待会你就去选一个昭武九部将士,来加入我的亲卫队。”

    曹丹欢天喜地的走了。

    罗士信与马孟明同时惊叫道:“大都护,这不可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不可以”

    “可以”陈应不以为然的笑道:“西域人,其实是一群纯粹的人,他们崇拜强者,本大都护有着大败二十万西突厥人的威势,他们会心甘情愿臣服于我,况且阿史那思摩当初不也一样吗?放心,你要相信我,我有信心可以征服他如果我连征服一个亲兵的能耐都没有吗?”

    陈应自然不用担心,他的亲卫,通常情况下都是三个人为一组,站一个岗哨。相互监视的意味非常浓重。即使想谋杀陈应,也没有那个机会。

    “大都护这是千金买马骨!”马孟明心中暗暗的想道:“这真是用心良苦!”

    西域的民众大多没什么“民族气节”的概念,匈奴强大的时候,他们都是匈奴人,大汉强大的时候,他们又自称汉人。当鲜卑人强大的时候,他们又称鲜卑人。突厥人强大的时候,他们自称突厥人。

    如今大唐成为西域的主人。这些西域民众发现,学习唐言虽然痛苦,可是一旦学习唐言可以少交一半的税,以往四只羊要交一只羊的税,现在好了,学会了唐言,居然可以少交一半,这种事情,其实比刀剑更有说服力。

    后来西域人慢慢发现,汉人开始在门前挂着桃符,桃符就是春联之前身,汉人每逢正月初一便取桃木,削成长六寸、宽三寸的样式,上面画上辟邪驱鬼的门神名号“神荼郁垒”悬之终年。

    西域人一问才知道,挂着桃符的人家,官府会来发一斗面。

    于是乎,西域几乎所有的城镇家庭都挂上了桃符。

    在陈应穿越之前的那时空,由于国家在各方面优待少民,所以许多人见有利可图就纷纷改民族换祖宗,一开始只是图个眼前利益而已,心中并无自己是少民的意识,但到了两三代人以后,久假成真,民族观念自然而然就形成。

    与后世那种可笑的“化汉为胡”相反,这时西域百姓一尤其是靠西的百姓却纷纷主动地“化胡为汉”为的就是可以减税。

    当然这种化胡为汉,一开始也是假的,不过由于大部分人本身的长相就是黄皮肤黑头发,更有不少人本身就是胡汉混血,且他们会说汉语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所以“假装”起唐民来容易之极,也就是在门口挂起了桃符,将衣服样式变上一变而已。

    在短短一个冬天的时间,陈应用税收吸引,整个西域,包括高昌以西的伊犁河谷地区,也变成了人人学说唐言,人人着汉服,行汉礼,争相当唐人。

    因为唐人可以少交税!

    当然,陈应虽然让这些西域各族人少交税,可是,他根本不在乎。因为,拥有十万大军在手,如果还缺钱,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事实上,也有不少部落执迷不悟,于是,他们就成为了历史。

    武德四年四月,春草开始疯长。

    这个时候,猫了一个冬天的大唐征西军,终于开始离开高车,一路向西。

    这十万大军缓缓行进,各族军士纷纷高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虽然声音有些怪异,陈应却非常满意。小半年能有如此地步,已经非常难得了。马孟明此刻对陈应真是佩服至极,没有想到陈应居然使用这样一个手段,兵不血刃的同化了西域。

    如今以高昌城,不现在已经更名为庭州城了。

    庭州城以东地区,人人着汉服,人人说唐言,如果不考虑其中的怪异腔调,这里已经与中原无异。

    PS:三更完毕,明天再改错别字吧,眼睛有点花了。

第八十九章主持大局吊民伐罪

    陈应走了,带着大唐十万大军走了。事实上这十万大军,除了后来归建的河北籍新军三万余人之外,其他都是各部降军。

    当然,陈应全军此时有一个名号,叫安西。以安大唐之西之意。

    至于麴伯雅与麴文泰则踏上了东归之路。虽然父子二人是俘虏,可是他们却享受着极高的待遇,不仅没有囚车,就连车驾,还是享受着四轮马车。

    打量着这一支东归押送的军队,麴文泰眼中闪烁着鄙夷之色,低声对其父麴伯雅道:“父王……”

    然而麴文泰刚刚开口,麴伯雅就打断了他的话:“文泰,如今你我父子二人已是阶下囚,连一介草民都不如,岂可如此逾制。”

    麴文泰看了看周围,发现看押他们的唐军士兵距离稍远。麴文泰这才安心下来,淡淡笑道:“父王,您真以为大唐可以做稳这西域吗?”

    麴伯雅道:“又何不能?陈应大败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麾下二十万大军,放眼西域谁还敢与陈应为敌!”

    “儿臣不敢苟同父王之见!”麴文泰笑意更浓:“因为陈应小儿的政策,他必败无疑,而且会死无葬身之地。”

    麴伯雅满头雾水:“什么政策?”

    “胡人部落甚多,又皆彪悍,势力甚大。”麴文泰道:“当初高昌国大乱之余,先祖承平王趁机崛起。为了笼络他们而对胡汉的统治手腕颇有区别。法令上,对汉民行以严令峻法,对胡人则以安抚为主。汉人多交税。胡人少交税甚至不用交税。想必父王也非常清楚,先祖承平王为何要采取这个政策?”

    麴伯雅点点头道:“这个为父倒是知道,汉民勤于耕种经商,家庭比较富裕,能纳的税多,胡人游牧,许多家庭连自给自足都不成,能纳的税少。而且汉人定居,耕种经商所产生的财富都有理路可循。田亩放在那里不会跑,商铺更是集中在那十几个市集上,征起税来比较容易,税吏只要丈量了田亩,看了店铺货物,基本上就能将税收上来。胡人却是以放牧为生,且这些人都是粗放散养,今天在此山头。明天在彼山头,先祖养的税吏将高昌的山头跑遍、将高昌四郡十八县四十八镇每家每户人家每年多生了几头羊清点清楚?其实先祖当初何尝没有试过让他们以部落集体征税,但且每次向胡人部落征收税赋总要惹出事来,征上来的税不值多少钱却又要惹出各种麻烦,所以到后来干脆就少收或者不收,不但不收税,逢有干旱大雪还补贴他们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麴文泰笑道:“正所谓由浅入奢易,由奢入浅难。西域各族已经散漫了数百年,他们也享受了我们麴氏高昌一百四十年的无税特权,陡然间让他们交纳牛腿税,他们要是不闹才是怪事!陈应的大军在高车不走,他倒可是利用麾下大军威慑四边,可是如今陈应继续西征,他们能不闹吗?”

    事实上,陈应的西域政策是与高昌国反过来了,以汉人为主,耕地赋税与中原不同。

    大唐采取税制,事实上两套法案。既租和庸。唐朝规定丁男(二十一岁为丁男)和十八岁以上的中男,各授田一百亩,其中八十亩为口分田,二十亩为永业田。受田丁男,承担交纳赋税和服徭役的义务。

    每丁每年向国家交纳租粟二石;调随乡土所出,每年交纳绢(或绫、)二丈,绵三两;不产绵的地方,即纳布二丈五尺,麻三斤。此外,每丁每年还要服徭役二十日,闰月加二日;如无徭役,则纳绢或布替代,每天折合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叫作庸。

    唐朝百姓的负担如果折算下来,其实并不算轻。以正常年月计算,一百亩地,至少可以产粮一百五十石左右,缴纳两石,两石米粮自然不算多,可是唐朝的布却非常贵,一匹等于四丈,要一千六百至三千钱不等。大约有四丈,如果卖的话,差不多相当于三十多石粮。

    可是古代的农民抗击自然灾害的能力极大,旱、涝基本都是颗粒无收,还有病、虫灾,所以平均下来也相当于年收入的百分之十五左右。

    但是西域的地,陈应可没有规定每丁一百亩,而是划片制。既一大块区域,谁开垦是谁的,官府给你造地契。头年免税,次年半税,第三年全税。

    然而,对于西域各族牧民,则没有这个待遇。你有多少羊,多少牛、多少马、部落里的人一清二楚,欺瞒加倍。

    而且陈应没有税卒,直接让军队随着税吏抵达一个地点,只要在这个区域内放牧的人,自动过来交税,不交税就抗法,从严处理。

    麴文泰道:“父王有所不知,因为这收税,反正西突厥对各族收税也是这么简单粗暴,这些西域各族人还能忍受,可是让他们举族学唐言,这是让他们丢弃自己的传统同化吗?你说他们还能忍吗?”

    就连麴伯雅也感叹道:“陈应还是年轻啊!”

    麴文泰咬牙切齿的道:“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更过份的呢!”

    麴伯雅惊讶道:“还有什么过份的?”

    “陈应让马孟明那个混账东西制定了一系列的律法,完全都是乱来!”麴文泰愤愤不平的道:“父王你也知道,这西域各族都有一个约定成俗的传统!”

    麴伯雅道:“你是说抢亲?”

    “是啊!”麴文泰道:“西域尚武,当然美女也爱英雄,他们经常用比武的方式,夺取美女。现在啊,陈应把这个习俗给废了,说什么婚姻保护法,只要夫妻双方愿意成亲,经官府发放婚书,只要再抢亲,就是犯法。就上月,陈应这个禽兽,一口气在古尔海处决了足足上千人,连古尔海的湖水都染红了!”

    事实上,麴文泰此时是完全颠倒黑白了。陈应尊重各族的传统,但是这个传统,仅限于各族之内,比如抢亲,本族之内,或者其他胡族之间抢亲,依旧如往常一样。

    可是胡人不能抢汉人之妻,哪怕是未婚女子,只要女子不同意,抢走就是犯法,陈应可没有什么劳教之法,直接斩首。

    麴文泰又接着道:“胡人在野外一般不怎么受律法管辖,咱们高昌国只是听之任之,汉人或在城内,或在村庄,管得就比较严些。若遇到胡汉争执斗殴。若汉人杀了胡人,一般都会严厉惩治,若汉人杀了胡人,除非是闹得特别大。否则能从宽处理便从宽处理,或者是关几个月。等事态平息下来就放他们走了,如果被杀汉人没有苦主,有时候就连审都不审。只当是那汉民白死了。”

    麴伯雅点点头。

    麴文泰道:“可是陈应那个畜生啊,他现在把我们高昌国的律法全改,说什么一旦对方先出手,可以正当防卫。父王你也知道,咱们汉人喜欢吵架,可是胡人喜欢动手,他们是能动手的时候,绝对不吵吵,在唐国的官府里,只要是动手的胡人,轻则发配充军,充当死士陷阵,重则直接斩首。就前几天,在高车城一个没长眼的汉人挡了胡人大爷的道,胡人大爷上去就是鞭子,原本不长眼的贱民,抽几鞭子怎么了?可是陈应居然下令,直接射杀……”

    刚刚说到这里,马车之外突然响起凄厉的叫声:“敌袭!”

    麴伯雅吓得瑟瑟发抖。

    然而麴文泰却淡然自若,他轻轻笑道:“父王,不要惊慌,救咱们的人来了,咱们麴氏享国一百四十年,在西域深得人心,现在有勇士来救咱们了,只要父王振臂一呼,西域各族勇士皆会响应,咱们趁着陈应离开高昌国的时候复国。只要统合各族勇士,父王与那陈应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就在“敌袭”的声音响起之后,看押俘虏的唐军士兵一个个翻身上马,疯狂的抽打着战马,向敌人的方向冲去。

    麴伯雅望着这些唐军士兵如此快速反应,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词:“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麴伯雅望着来袭的敌人,只见只有区区三五百骑,他不禁有点失望。西突厥骑兵二十万人马尚且没有打赢陈应麾下区区两三万人马,如今这些救兵还不及看守他们的唐军士兵多,岂有成功之理。

    麴文泰却不慌不忙的道:“父王,莫担心,这只是前面的诱饵,吸引唐军追击,只要他们敢追击,迎接他们的将是雷霆打击!”

    果然,双方一个照面。这些救兵丢下十数具尸体,调头就跑。

    一看敌人要跑,这些唐军士兵,纷纷打马直追。

    双方你追我跑,越走越远。

    撕杀声隐隐传来,唐军明显占据了上风。只听众唐军将士大吼道:“别让他们逃了,别让他们逃了!”

    麴文泰一脸得意的道:“雕虫小技,就把他们这些笨唐人耍得团团转,父王,我们杀出去!”

    就在这时,原本平坦的沙堆里,突然仿佛活了一样。

    只见沙丘滚动,从沙丘里钻出一个个雄壮的胡族大汉,这些胡族大汉人数足足超过五六百。

    剩下看押的唐军士兵只有不到一百人,望着这些雄壮的胡人汉子嘶吼着杀来,居然调转马头,朝着远处疾奔而去。

    望着狼狈逃窜的唐军士兵,麴文泰兴奋的拜倒在麴伯雅面前,大声疾呼“父王,您现在自由了,您现在又是我们高昌王,西域各族人们希望你出面主持大局,可以吊民伐罪!”

    众胡族武士,纷纷用各族语言大吼道:“希望高昌王主持大局,率领我等,吊民伐罪!”

第九十章族不为己天诛地灭

    伊列河(今伊利河)随着冰雪融化,河水开始暴涨。伊列河流域的牧草,随着河水的滋润,开始疯长。

    伊列河流域到处透着生机,牛羊成群,牧民们唱着歌谣放牧,位于弓月城的阿史那步真却满面担忧。

    自从西突厥可汗统叶护死后,消息传到西域。西突厥汗国立即爆发了内乱,统叶护的伯父莫贺咄自立为侯屈利俟毗可汗。莫贺咄原先仅为一小可汗,他自称大可汗后国人不服。弩失毕部推举统叶护可汗之子咥力特勤,是为乙毗钵罗可汗。

    西面的都陆设汗,自立为西突厥大可汗。而伊列河谷地区的阿史那步真也被部众拥立为可汗。

    此时,短短半年时间,原本统一的西突厥分裂为四部。北部是侯屈利俟毗可汗,东南部、南部以西南部则为乙毗钵罗可汗。西北部则为都陆可汗,而东部的族人则为乙毗咄陆可汗。

    虽然成为西突厥的东部可汗,可是他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反而忧虑重重。

    就在这时,五弩必失部俟斤弥列哥率领一队骑兵奔驰而来。

    弥列哥有着通斯人的血统,与突厥面目有异。正是因为如此,他被阿史那步真派往高昌国,去探听陈应的动向。

    弥列哥翻身下马,在阿史那步真面前跪下施礼:“伟大的可汗,您忠诚的仆人弥列哥向您问安!”

    “弥列哥你一路辛苦了,不必多礼,快快平身!”阿史那步真对身边的侍从道说:“赐座!”

    侍从搬着一张胡床,胡床其实就是后世的马扎子。弥列哥刚一坐下,就发现西突厥东部汗国几乎所有的大小俟斤、俟利发全部在场。

    阿史那步真迫不及待的问:“弥列哥,高昌那边有什么动静?”

    弥列哥喘着粗气,端起一碗马女乃酒,一仰脖子,一口干了,将碗里的马女乃酒喝进肚子里,弥列哥这才摇摇头道:“回禀大可汗,高昌那边形势非常严峻!”

    阿史那步真一惊,神色些带紧张的问道:“怎么说?”

    “伟大的大可汗,请容您的忠诚仆人慢慢禀告!”弥列哥整理了一下思路,将自己在高昌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您的仆人化装成波斯客商,带着几个心腹在二月的时候进入高昌,那时候唐军已经有至少两万人马进驻高昌城了,据我亲眼所见,那唐军果然装备精良,军纪严明,非但对老百姓秋毫无犯,还不时抽出时间去帮老百姓干一些活,不到一个月便得到高昌百姓交口称赞,视他们为自己的子弟,争着要将自己的子弟送到唐军营去当兵……”

    众俟斤一样神色肃然,竖起耳朵来听。他们已经不止听到唐军的厉害了。现在越来越多侥幸未死的西突厥溃兵逃到了西方,他们对支,跟牛皮粮一样难缠,黏上了就要将对方撕咬得血肉模糊的强军的战斗力领教良多,跟天雄军有关的消息,容不得他们不重视。

    只有木马部俟斤莫何去汾不像在场的人一样神情严肃,反而满脸不屑的道:“高昌人,比女人还胆小的高昌人,有再多有什么用!”

    阿史那步真却认真的问道:“陈应现在有多少兵力,装备如何?”

    弥列哥道:“据我重金买到的消息,唐军此次开赴西域兵力多达五万人以上,沿着沿着高昌、高车、车师、北庭一线排开,其麾下最为强悍的一万余骑兵,如今部署在北庭,保护他们的农场,据说陈应率领十万大军离开高车城以后,直接去了北庭,北庭开垦了十万倾良田。”

    “十万倾良田?”阿史那步真松了口气道:“十万倾良田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开垦出来的!”

    “是啊!”弥列哥道:“他们开垦的粮田,眼下已经取得很大的成果了。他们的装备,非常精良……”

    阿史那步真非常头疼的道:“陈应为什么要开垦粮田,他怎么不往西进攻?”

    事实上别说阿史那步真想不通,就连张士贵、段志感、罗士信等将领同样也想不通。

    可是,陈应也没有解释,他只是下令各部以折冲府为单位,每个折冲府沿着北庭金满县境的十条河流,展开开垦。

    北庭本是汉代时期屯田校尉的所在地,有屯田基础。然而,全部将士,除了出身河北籍的将士,他们本是农民,为了生计,跟着窦建德起义,只是单纯为了活下去。

    窦建德战败之后,他们被唐军改编,改编为如今的安西军。在灵州受训期间,让他们习惯了服从命令。

    事实上,最痛苦的却是昭武九部与其他各族降军将士,他们大部分是会养马,放牧,骑射,可是偏偏不会种地。

    然而,看着陌刀军、骁骑军以及河北籍新军全部任劳任怨,他们也不敢怠慢。

    不过,罗士信却在陈应面前发着牢骚。

    陈应既没有解释,也没有改变命令。

    继续执行他的屯田计划。

    高车城距离庭州金满县最近的距离也要五百余里,最远的距离上千里。这里土地非常肥沃,哪怕在后世沙漠化非常严重的时候,这里的耕地,从来没有低于过一百万公倾。

    罗士信还敢向陈应发着牢骚,可是其他人则没有这个胆量。

    不过,罗士信看着陈应也让人打造的犁子耕地,其他人就没有话了。

    就连陈应这个大都护都亲自干活了,谁敢不干。

    就在陈应优哉游哉耕地的时候,突然周青拿着一份急报,来到陈应面前,道:“大都护,鱼儿咬钩了!”

    陈应打开密报,只见上面写着:“叛军日前于木垒台道,将麴伯雅、麴文泰父子劫走,目前,二人与叛军,全在监视内!”

    陈应点点头道:“周青,通知郭洛,把人给我看住了,人要是丢了,我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周青道:“遵命!”

    陈应转而又对阿史那思摩道:“通知所有将领,前来开会!”

    听到陈应召集的命令,众将士急忙丢下农具,拿起刀枪,披上甲胄,前来陈应的帐前听令。

    陈应的大帐,其实根本就不是大帐,而是四辆四轮马车,四辆四轮马车,并装在一起,就组成了一个长约六丈八尺,宽约两丈四尺的大帐,换算下来就是一个占地面积上百平方的房车。

    用来召开数十人的会议倒不算太过拥挤。

    时间不长,罗士信、张怀威、张士贵、段志感、苏定方、郭孝恪等将领全部抵达。

    陈应望着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众将领道:“你们有人或许早已牢骚满腹,或许早就想着骂娘了……”

    罗士信豁然站起来,冷喝道:“哪个王八蛋告耶耶的状?”

    陈应冷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罗士信讪讪一笑。

    陈应道:“你们都应该知道一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靖,这是要了大乱子的,别以看我们如今占领了西域的东部,可是你们不应该忘记,他们只是口服,还没有心服,本大都护就是要让那些包藏祸心的人,认为本大都护已经忘记了他们,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现在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马孟明听到这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事实上,开春之后,陈应率领十万大军西进,仅仅在高车城与高昌城分别驻扎两千军队。

    那个时候,马孟明就感觉了不对劲。

    很显然,这一次麴氏真的栽了,陈应这是连半点机会都不给他们。

    罗士信道:“大都护,这一次平叛,我就不参加了!”

    陈应点点头道:“可以!”

    罗士信非常意外,事实上他并不想对付所谓叛军,当陈应说完之后,他已经明白了,麴氏父子那两个废柴,恐怕连骁骑军一个冲锋都接不下来,打起来并没有什么意思,最好还是去打西突厥!

    陈应望着张士贵道:“这一次你带队!”

    张士贵道:“谢大都护!”

    陈应指着罗士信道:“罗士信,本大都护封你为西域开荒大元帅,率领除陌刀军、射生军、骁骑军之外的所有安西军将士在此屯田!”

    罗士信一脸懵逼:“怎么是屯田?不是打西突厥吗?”

    陈应笑道:“西突厥不用打!”

    “怎么不打?”罗士信奇怪的问道。

    “就你话多!”陈应笑道:“自统叶护死后,西突厥残部一分为四,其中侯屈利俟毗可汗与乙毗钵罗可汗两人谁也不服谁,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

    陈应也没有看罗士信,脚步略一停顿,淡淡的望着张士贵问道:“如果你是侯屈利俟毗可汗或乙毗钵罗可汗,听说本大都护率领十万大军西征,会怎么想?”

    张士贵想了想道:“他们有可能会握手言和,一致对外!”

    “不错!”陈应道:“正是因为如此,本大将军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西征。我们在这里屯田,不仅可以解决明年的军粮问题,同时也可以肃靖地方,从而诱使西突厥汗国加剧内耗!”

    正所谓族不为己,天诛地灭。

    很显然,陈应并不像麴氏,屁股坐歪了。

第九十一章吐谷浑汗王慕容伏允

    木垒,其实西汉时期莆类国。“莆类”匈奴语音转,因莆类海而得名,莆类海就是现在的巴里坤湖。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的木垒。

    在木垒县北部的拜塔克山(今北塔山),在后世这里为伊吾、阿尔泰以及迪化之间的战略要地,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却没有那重要,毕竟广袤的西域,到处都是可以迂回的地点。

    随着麴伯雅、麴文泰父子以及高昌王室被其心腹部曲救走之后,就在拜塔克山区驻扎了下来。

    随着麴文泰召集的部族越来越多,到了武德四年的五月中旬,这里已经聚集了足足上万人。

    当然这上万人并不是全部军队,也有部分不堪唐律约束的各族牧民,不过他们都是仇视大唐人的。

    可是人多了,吃喝都成了问题。眼看着粮食、牛羊越来越少,麴文泰就找到麴伯雅,向其说道:“父王,咱们手中已经有六千余精锐,夺取高昌城应该不难,高昌城才两千唐军,有心算无备,胜算很大!”

    麴伯雅却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算了吧!”麴文泰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算了?怎么可以算了,他们灭我高昌国,毁我宗庙、社稷,此仇不共戴天,怎么可以算了!”

    麴伯雅突然从帐篷里的角落里取出一把锄头:“你看看这个?”

    麴文泰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就没有兴趣再看第二眼:“父王,儿臣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这只是一把锄头,又有什么好看的!”

    麴伯雅叹了口气道:“你仔细看看再说!”

    麴文泰接过这把锄头,感觉明显比正常的锄头要沉了不少。这是一把普通的锄头,只是上面涂抹了一半的黑漆,这主要是为了避免钢铁氧化。他看了半天,却也没有看出所以然,又将这把锄头递给麴伯雅:“父王,这并没有什么不同啊,最多沉了一些!”

    麴伯雅指着锄头道:“这只是一把锄头,却是采取百炼钢打造而成,极为锋利,能一下子劈断小指那么粗的钢条,堪称削铁如泥,不管是胳膊还是大腿,让它挥上一下都得断成两截!”

    麴文泰怔:“竟有这等事?”

    说着,他让人拿来一根粗大的铁链,自己亲自上阵,锄头一挥,咔嚓一声,铁链被齐刷刷的斩成两截,再看锄头的刃口,居然没有一点毛边!

    顿时为之骇然,麴文泰抚摸着光滑如故的铲子刃口,神情惊骇的说道:“这锄头竟如此锋利?这唐人太败家了吧,如此精良的好钢,居然用来打造锄头?唐人的钢材多到这个地步了么?”

    从汉朝钢铁开始兴起,直到近代,两千年来钢铁一直是战略物资,由中央政权牢牢掌握,走私铁料者重罪,原因就是钢铁产量稀少,异常昂贵。

    如果大家对钢铁在古代的珍贵程度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的话,可以问问自己的祖辈,他们这一辈人有很多直到新中国成立二三十年之后都还在使用木犁。钢铁难求,性能优越的钢铁更是千金难买,好一点的都拿来制造兵器了,次一点的拿来做农具,一丁点都不会浪费。

    现在唐军竟拿这样的好钢来做锄头,还是人手一把,那只能说明唐人所掌握的钢铁资源已经多到超乎大家想象的地步,根本就不将钢铁当成稀罕货了!

    就在这时,麴文泰注意帐篷居然还有一人。

    薛应熊。

    高昌国能在西域立足,主要还是依靠西域的薛、马、张、何、柳、刘等六姓族人。薛氏一族长期霸占着高昌的吏部,其门生故吏,几乎遍及整个西域。

    薛应熊其实也想投靠陈应的,只是被马孟明抢了先,而且薛族一族这一次被陈应弄得非常惨,可以说损失惨重。薛氏一族主要的财源,就是种地。反正西域地广人稀,随便找着地方,都可以耕种,然而人口资源却非常保贵,特别是会耕作的汉人则更加宝贵。

    薛氏掌握着足足上万户佃农,这些佃农过着奴隶般的贫困生活,薛氏依靠压榨这些汉人百姓,过着堪比王侯的奢侈生活。陈应一句话,薛氏一族的一万余佃户,被陈应解散,形成自耕民,而且没收了薛氏的田地,分发给了普通百姓。

    正是因为陈应做得太绝了,却让吏部令薛应熊非常不满。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所以薛氏就铁了心的跟麴伯雅要跟陈应做对。

    薛应熊看着麴文泰震骇不已,微微笑道:“王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陈应率军离开高昌之后,并没有立既西域征西突厥,而是驻所在金满县垦荒,而且还在花儿沟那里建立了几座高炉,专门用来炼钢!”

    麴伯雅道:“陈应的好几座巨型高炉,昼夜不停的炼钢,不知道他们一年能产多少钢铁?”

    薛应熊道:“二十万斤。”

    麴文泰和麴伯雅都松了口气,二十万斤对于一个军阀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对于西域最富的高昌国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高昌国产的钢铁最高可达五十万斤,不过这些钢铁大部分都供应给了西突厥汗国。

    不过考虑着陈应的钢材可比他们高昌国的钢材性能非常优越,也让人不敢轻视。

    薛应熊又道:“一炉!”

    麴文泰和麴伯雅都失声惊叫道:“什么?二十万斤一炉?”

    薛应熊点点头道:“是的!王上,二十万一炉!陈应在花儿沟一个月可以炼出至少二十炉上好的钢水,可以想象一下他们一年能产多少钢铁。”

    一炉二十万斤,一个月就是四百万斤,一年下来就是将近五千万斤,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陈应原本就并没有想过要在西域炼钢,可是当他让人在花儿沟附近开荒的时候,意外发现花儿小沟西岸就是一座煤山,东岸上游三十里的地方就是一座铁矿山,简直就是意外之财。

    这不是最让陈应准备开矿的动力,主要是陈应发现西域的汉人在种地的时候,居然是木质的犁子,家家户户除了一把菜刀之外,罕有铁器。说出来简直让陈应难以置信,西域汉人连铁锅都有很多人家没有。

    看到这种情况,陈应感觉一个月开荒,把土耕好,又种下了。反正这些十万军队,闲着也是闲着,偏偏麴文泰父子没了动静,陈应就算要杀人,也需要有一个口实,否则那就是让人诟病。

    所以陈应一边关注着西突厥的内斗,一边让安西军将士大炼钢。其实这个时代的士兵,主体还是农民,他们都是多能工,会种地、会做工、会打猎。于是,陈应就在花儿沟西山开采煤炭,带领着高昌汉人一起开采煤炭,并且把制造煤球的办法交给普通百姓,一个简易煤球模子,一个铁皮煤球炉,实在太简单了。

    当然,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由于西域的冬天太冷,为了取暖,大量的树木被砍下来当柴烧,这也是西域环境恶化的原因。

    陈应一边开设工坊,一边开设工矿,让西域汉人率先富裕起来,可是光富裕不行,必须让他们学会自保。

    陈应相信,李渊绝对不会允许陈应在西域长期待着,而且更不会允许陈应长期统领十万大军。

    于是,在陈应直接把灵州的模式拿过来使用。唐人百姓,每十户为一甲,设甲长,十甲为一堡,设堡长,十堡为一镇,设镇长。

    每户丁壮趁着农闲,在安西军将士的操训下,练习军伍之法,并且将缴获的统叶护大军的装备以及新打造的横刀人手一把,弓弩人手一把,而且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免费的,不要钱。

    如今的西域,唐人是全民皆兵。

    当然训练过程中,陈应也召集各族人民,开设大规模兴建活动,一个镇子建筑一座镇堡,其实就是小镇,这种与中原城池不同,这种坞堡就是为了防止敌人进攻,专门建在那种易守难攻的地点。

    现在西域新设的十九个州,共一百七十多个镇堡,几乎遍地开花。

    薛应熊接着道:“据细作传来的消息说,西域各地的唐人农民,人手一把,而且是不要钱,白送的,除了锄头、还有横刀、弓弩、盾牌。”

    麴文泰道:“白送,陈应居然这么大方?”

    薛应熊着说:“陈应手里的钢铁实在太多了,难以想象。”

    这话让麴文泰连吸凉气的声音都没有了。这么多钢铁到底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别的不好说,反正高车、高昌那边的汉人已经普遍使用钢制农具了,就连普通百姓家中,也是户户有铁甲,手持高碳钢打造的横刀,以前这样的装备可是西突厥附离军的专利!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装备精良的唐人只会越来越多,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麴文泰轻蔑的一笑道:“打仗,是靠人,不是靠钢铁的!突厥人起兵的时候多少用的是兽骨或者燧石制成的箭镞,连副皮甲都没有,可他们照样将柔然人杀得闻风丧胆,溃不成军!”

    “王太子殿下说得对,唐人拥有再多钢铁又能怎么样?装备变得精良又能怎么样?即便拿着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他们依然是一群懦弱的羊,一丛丛任由他们收割的野草!”薛应熊大笑道:“唐人狗装备再好也没用,一仗过后,这些都变成我们的了,我还巴不得他们人人披甲,手持宝刀呢!”

    “不错!”麴文泰道:“刺猬浑身是刺,轻轻一刀就能叫它丧命;公牛长着极角力大无穷,一箭便能将它击倒!唐军装备再好,也是沙子堆成的军队,何足道哉!”

    麴文泰与薛应熊脸上都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可是麴伯雅还是感觉有点底气不足。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肆意的狂笑:“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一群胆小怯懦的狐狸,居然幻想着对付老虎,真是无知无畏啊!”

    麴文泰闻言脸色大变,他急忙拔出剑,冲出帐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帐外密密麻麻站满雄壮的骑兵。为首的一名金色甲胄的高大汉子,骑在马背上,望着麴文泰,眼中鄙夷的神色一目了然。

    麴文泰四顾打量着,发现他的所谓精锐,居然都被这群青色甲胄的骑兵控制住了,居然没有人发出警告。不过,可以稍稍安心的是,来人身上并没有杀气,而且不是唐军,他虽然说得是唐言,却带着怪异的腔调。

    麴文泰壮着胆子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金色甲胄的将领淡淡的笑道:“本汗慕容伏允!”

    “慕容伏允?”麴伯雅恍然大悟,他冲慕容伏允施礼道:“没想吐谷浑大汗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第九十二章一刀将狗头砍下来

    慕容伏允眼角一耷拉、嘴角一勾勾,那副目无余子、狷狂得惹人憎厌的嘴脸,大刺刺一抬手:“原来是高昌国主当面,请了……”

    慕容伏允此番作为,非常无礼。然而在麴伯雅眼中,这却非常符合情理。毕竟,他现在是失魂的凤凰不如鸡。名义上他是高昌国主,如今高昌国已经被陈应占了,他既有寸土,就连现在栖身之地,也要担心唐军随时会攻打过来。

    麴伯雅一脸媚笑,朝着左右吩咐道:“来人,备宴,我要款待吐谷浑汗王!”

    麴文泰却暗暗着急,如今形势不如人,高昌国纵然落魄,可是麴伯雅却是一国之主,与吐谷浑汗王慕容伏允同级。即使称臣,也不能像奴婢一样,扶着慕容伏允下马。

    这简直就是自甘堕落,越是如此,反而更易被人看轻了。麴文泰连连朝着麴伯雅使着眼色。然而麴伯雅却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上前拱腰,充当慕容伏允的下马石。

    慕容伏允踩在麴伯雅的背上,缓缓下马。

    慕容伏允望着麴伯雅,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麴伯雅本是堂堂一国帝王,如今向人拱手称臣也罢了,还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自己的冷屁股,可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愤怒之色。

    慕容伏允不禁暗暗一叹:“若是麴伯雅有半分血性,有胆量对唐国主动一战,哪怕是败了,今日如此隐忍的作为,也称得上一代枭雄了,可惜,此人甘受屈辱,只是芶且偷安罢了。他能偷安到几时???”

    不过好在,麴文泰一脸铁青,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煞气,还算有几分血性,没有让他完全失望,否则麴氏就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

    进入麴伯雅的王帐,其实这顶王帐也够寒酸的,不过慕容伏允倒没有在意,当仁不让的坐在王座之上。

    而麴伯雅则自甘陪在下首。等慕容伏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之后,麴伯雅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汗王驾到,有何贵干?”

    “本汗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慕容伏允望着麴文泰似笑非笑的道:“你们高昌国想必也很想复国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依你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陈应抗衡!”

    “我们不是陈应的对手,我们承认。难道汗王以为,你们吐谷浑国能打败陈应不成?”

    麴文泰语气尖锐,目光咄咄的望着慕容伏允道:“统叶护可汗率领二十万大军,尚且不是陈应的对手,一战兵败身亡,难道吐谷浑国就比西突厥还要强大?”

    “年轻人,不错,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慕容伏允闻言,没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欣赏之色:“唐军乃天下强军,正面对决,本汗王其实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人不是畜生,畜生只会用蛮力,人可以用智!”

    “用智?”麴文泰闻言非常想笑,跟陈应比智谋,那就是跟野驴比屌长吗?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不过这话,麴文泰也不敢当着慕容伏允的面说出来。

    慕容伏充笑道:“你们想复国,我有一个计划,我们可以这样……”

    接着慕容伏允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麴文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帮你们?”慕容伏允摇摇头道:“你们复国之后,我们两国就是交河为界,交河以东归我们吐谷浑,而交河以西则属于你们高昌国!”

    ……

    “你说什么?慕容伏允?吐谷浑?”陈应拿着这个情报的时候,有点难以置信。如果不是猛虎义从的安插在麴文泰身边的眼线,陈应都快把吐谷浑给忘记了。

    然而,吐谷浑却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一个国家。从慕容吐谷浑与鲜卑慕容部分家算起,直到最后一任吐谷浑王慕容复停袭,足足延续国祚将近四百年。

    在金庸老爷的《天龙八部》中有南慕容,北乔峰。然而历史上却恰恰有慕容复此人,虽然吐谷浑从最初的吐谷浑部、武国、威国、河南国、青海国一直到最后,延续国祚,堪历史上最长的国家。不过,陈应却记得吐谷浑一直夹在大唐与吐蕃之间,一直左右摇摆不定,反复亲唐或亲吐蕃,直到被吐蕃最后灭国。

    直到现在,陈应还在庆幸,如果不是他改变了计划,并没有发起西征,很可能,他的后路就会被吐谷浑汗王慕容伏允阻断归路,要知道,从高车要是抵达疏勒,足足两千六百余里,等到后方有变,陈应再率军返回,恐怕也会处处被动。

    况且,别看陈应麾下兵强马壮,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仙芝的覆辙,陈应可不想重蹈。

    所以,陈应麾下十万大军,投入作战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要保存着一万至两万唐军将士,随时应对意外变故。如果战事顺利,五六万各族仆从军将是一个不小的助力,如果一旦出现意外,那么这支军队,就会临阵倒戈。

    得知慕容伏允率领居然从西海(今青海)抵达木垒的时候,陈应又惊又怒。惊的是他确实没有想到慕容伏允和吐谷浑国。怒的是,这么大的军事调动,凉州总管府居然没有任何消息。

    “真是该死!”陈应愤愤的吼道。就在这个时候,周青突然拿着一个血迹斑驳的竹筒疾步走来。

    陈应微微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周青道:“凉州信骑!”

    陈应又问道:“人呢?没撑住!”

    陈应赶紧抽开封印,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天雨,凉、甘、肃、瓜州、和沙州受到吐蕃攻击。

    陈应这个时候,真有了曰了狗的感觉。

    陈应望着身边的马孟明问道:“吐蕃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吐蕃?”马孟明想了想道:“原高昌国与吐蕃甚少来往,依稀记得五年前,吐蕃换了新赞普,现在好像是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陈应自然知道松赞干布,历史上记载李世民向吐蕃和亲,以文成公主嫁于松赞干布,事实上这只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文成公主只是松赞干布的三个小妾之一。陈应问道:“松赞干布是不是很厉害?”

    “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他既位时刚刚三岁,现在算来不过八岁!”马孟明笑道:“一个八岁的娃娃,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呢?”

    另一个问题,立即涌上陈应的脑海。

    陈应喃喃自语道:“吐蕃人为什么要攻打凉州呢?”

    “这个卑下倒略知一二!”马孟明想了想道:“吐蕃与西海的吐谷浑近年来,关系不睦,时常爆发冲突,如今吐谷浑举族抵达木垒,想来,吐蕃肯定是趁着吐谷浑远迁徙,对大非川的草场窥视……”

    马孟明的猜测其实完全错了。

    慕容伏允汉化较深,非常清楚,一旦李唐完成统一,绝对会对西域进行控制,吐谷浑必然首当其冲。

    陈应率领的部队虽然战斗力强,可是西域太贫穷,粮食不能自给,一旦阻断陈应与李唐朝廷的联系,那么陈应这一支军队,就会形成孤军,待他们弹尽粮绝之时,就可以不战自溃。

    同时,高昌国的富庶,也让慕容伏允早已眼热不已。不过,他惹不起西突厥,虽然高昌国是西突厥的一条狗,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一旦惹怒了主人,西突厥的怒火可不是吐谷浑可以承受的。

    李元吉是年初的时候,抵达凉州城,接任凉州总管,整备凉州军务。然而,李元吉接手凉州之时,正好赶上春耕,这个时候,府兵没有办法集结,而且经过去年的战争,凉州兵马也损失惨重。

    偏偏,慕容伏允又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在离开西海之时,采取了一支祸水东引之计。他派出小股吐谷浑骑兵化装成唐军骑兵在大非川(青海是渠南切吉旷原)劫掠吐蕃部落。

    吐谷浑人原本是白种鲜卑族人,经过二百多年混血,特别是族中又混入了羌、氐、吐蕃、汉等族的血统,这样以来,吐谷浑人与唐人的外貌特征相差无几,只要不说话,根本就不会穿帮。

    经过连续一个多月的反复劫掠,慕容伏允成功激出了吐蕃人的怒火。这个时候,松赞干布才是一个六岁的小娃娃,吐蕃国的权力,掌握在其父朗日论赞心腹大臣綝·臧古、巴·鱼泽布、农·仲波等人手中。

    吐蕃分五“茹”,六十一东岱,这些“茹”、“东岱”本为行政单位,然在战时亦为军事单位,如果把“茹”比作唐朝的“道”、他们的“东岱”则相当于州。此时的苏毗“茹”正是綝·臧古。

    綝·臧古原是苏毗国的贵族,他对此非常恼火,立即率领吐蕃军队三万余步骑,大举反击。

    可是,慕容伏允已经率领离开西海,面对空无一人的西海,余怒未消的綝·臧古开始入侵凉、甘、肃、瓜州、和沙州。

    李元吉凉州军本来就没有恢复元气,在这个情况下,除了向朝廷求援,他还向陈应救援。

    陈应接到李元吉的求援信,闭着眼睛想了想。

    慕容伏允到来,势必助涨某些人嚣张的气焰,他们发动叛乱,为期不远了。可是凉州也不能任由吐蕃人这么肆虐下去。

    想到这里,陈应顿时有了主意。

    陈应拿着横刀走了出去,马孟明紧张的问道:“大都护,你要去哪里?”

    “去帮齐王把场子找回来!”在陈应看来,齐王李元吉其实没有那么坏,只不过是一个爱显摆的熊孩子。再怎么说他也是陈应的小舅子,小舅子被人揍了,自己自然要替他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马孟明大急道:“大都护息怒,吐蕃人不好惹了,这帮吐蕃人比突厥人还要凶残,虽然装备差,而且非常凶悍,就连突厥人都不愿意轻易招惹他们……”

    不等马孟明说完,陈应道:“现在需要立立规矩了,咱们大唐不是谁想来就来,谁想打就打的地方!”

    马孟明劝道:“大都护,你何必跟吐蕃这条疯狗一般见识?”

    陈应道:“本大都护不想欺负任何人,但是如果哪条疯狗跑扑出来冲我狂吠,我会毫不客气的一刀将狗头砍下来……”

    PS:有卡了,今天有点晚了!

第九十三章放火焚烧大非川

    花儿沟钢铁工坊,马孟明随着陈应来到花儿沟,他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马孟明有些恍惚。花儿沟这个地方,他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土地贫瘠,人烟稀少,别说长庄稼,就连杂草就稀少,不仅没有汉民在这里垦荒,就连牧民也不来这里放牧。

    原本花儿沟并没有路,可是眼前,这里已经大变了模样六丈宽的道路,往来车辆频繁,无数各族民夫,正紧张的施工。木制的舂槌和圆滚滚的石碾子交替作业,将路铺就的路面压得平滑如镜,马孟明心中暗自咂舌,就是高昌城城内的御道恐怕都没有这种水平。

    前面是一个换马的驿站,驿站旁边零七八错搭建者一排排一栋栋房屋,这些房屋的质地都非常奇怪,不同于内地的茅草屋和土坯房,墙面呈青灰色,摸上去手感硬硬的凉凉的。就在驿站的路边,一个高大的木制滚筒装置通过一个奇怪的机械连接在一个磨盘上面,两三匹驴子拉着磨盘不停转动着,滚筒也随之转动着,内里传来一阵阵金属摩擦内壁的刮蹭声,木桶的转轴是一根关键部位包裹着铁页子的木棍,滚筒转动时这根轴并不随之转动。木桶下方堆着木柴,升着火,火苗距离木桶还有很远,但可以肉眼看见热气腾然而上包裹着木桶。

    马孟明看了一阵子,只见滚桶的一个侧面地盘猛地被打开,年轻的民夫们立刻冲上前用木铲子一铲一铲从滚筒中铲除一种物事,这物事呈灰黑粘稠状,细看时似乎有微笑的颗粒夹杂其间,顷刻间桶内物事已经被民夫们掏铲干净,底盘重新封上,远处两个民夫挑着满斗的小矿渣和石子过来了。

    鼻子里钻进刺鼻的气味,马孟明好奇的问道:“大都护,这石脂水也能用来铺路?”

    “这不是石脂水,我叫它沥青,只是石脂水提炼后的残渣,用来铺路最好不过了!”陈应闻言哑然失笑。

    自从在花儿沟发现了铁矿和煤矿,陈应就意外在金满县西南的黑海子发现了大量的原油。事实上,陈应并不知道,这些原油和煤炭若干年以后,会发生自燃,形成一座火烧山。

    不过,陈应自然不会放弃这笔意外之材。原油经过简单的蒸馏提炼,可以得到轻质汽油或柴油,用来焚烧敌人,比猛火油和所谓的希腊火厉害多了。由于黑海子里的原油,暴露在空气中太久,里面的油量并不是太大,反而提炼时,原油的残渣——沥青却非常多。

    与是,陈应将炼钢时的残渣连同小石子,混合沥青,铺成后世的柏油马路。这样修路速度就快得多了,前面的人把地面铲平,然后用石滚辗压压实,最后铺上沥青与石子,撒上细沙子,经过石滚的辗压,就完成了。

    以这个时代的道路运输量,恐怕用上数十上百年也不用整修。

    由于西域并没有专门的道路,人走多了,也就成了路。所以西域出了名的是易攻难守,只要越过葱岭的上疏勒、下疏勒、还有葛罗岭山谷,几乎西域并没有战略要地可以防守。

    但是陈应修出这种路就不一样了,一旦人们习惯了行走这种路,习惯了使用四轮马车运输物资,那么将来,陈应就可以在道路的卡点上设卡,也可以有效的进行防御!

    等到抵达花儿沟的钢铁坊时,马孟明这下惊呆了。居然拔地而起一座城。而且这座城比西域大部分城池都要大。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楼兰古城,在西域算得上有名的古城,它的占地面积大约十二万平方米,大约十六个标准足球场的面积。

    然而,这个城池至少是楼兰城的三倍以上。

    现在无仗可打,这些精力旺盛的士兵们被陈应抓了壮丁,开矿的开矿,炼钢的炼钢,筑城的筑城,人多力量大,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陈应抵达花儿沟之后,立即下令道:“全军集合!”

    “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众将士闻令,急忙将手头的活计停止下来,快速返回军营,披甲带刀,返回校场集合。

    反应最快的居然在一柱香的时间抵达了校场。

    “士气高昂,军心可用!”马孟明看着如此高效的军队集结,对陈应麾下的这支精锐有了新的认识。

    陈应摇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快速集结的部队,是昭武九部中曹部的人马?”

    “嗯,那又怎么样?”马孟明不解的问道:“他们怎么了?”

    陈应微微一笑道:“他们啊,为什么会窜得这么快呢?”

    马孟明道:“大概是曹丹将军训练部曲得当,他想立功吧?”

    陈应一本正经的道:“或许有这个原因,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在逃避一种折磨,一种比在战场上敌人拼命还要痛苦十倍的折磨至少我看到曹丹的儿子曹亚茜是这样的。”

    “逃避一种折磨?”马孟明疑惑的道:“一种比上战场还惨的折磨?什么啊?”

    “就是学唐言啊。”陈应笑道:“难道你没发现,唐言对他们来说是很难学很难学的吗?我看这几天曹亚茜虽然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但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神色,就像拿刀在锯自己的脖子。”

    事实上,正是因为学唐言相比,种地也好,垦荒也罢,哪怕是打仗,与敌人拼命,都比学习唐言更让这些安西将士们兴奋。

    马孟明听得有些目瞪口呆,或许是自幼稚接触的原因,或许他本人是人语言天才,总才他并不觉得唐言难学。

    但听了陈应的话却觉得有些道理。

    时间莫约一刻钟,全军集结完毕。陌刀军、骁骑军、射生军以及河北新军、他们全部以折冲府为单位,排成了整齐的方阵。至于各部骑兵,也同样裁撤老弱病残之后,只留下五万人马。阵列森严,长枪如林,横刀如墙。

    陈应巡视着安西部队,心里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他森然问:“知道为什么集结吗?”

    十万大军哑雀无声,校场上落针可闻。事实上,除了排在前面的将领之外,普通将士谁也听不清陈应说什么。

    “因为吐蕃人下山了,趁着咱们兄弟离开凉州,他们冲着凉州杀过来了,并且在沙、河、瓜、甘、肃五州之地,烧杀抢劫!敢悍然入侵大唐,这是分明没有把我们兄弟放在眼中,他们倒是胆子够肥,过来踢我们的场子!”

    排在前面的将领听着陈应,简直像黑社会大佬在火拼前的鼓舞士气,他们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被吐蕃人找上门来踢场子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那帮该死的吐蕃人是在打他们的脸啊!

    然而,陈应却眉飞色舞的道:“来得好啊,来得好,本大都护正愁着在西域修路没有苦力,他们就找上门了。这些吐蕃人,你们可要给本大都护留着的手,别全杀光了,我还要留着他们,给咱们多开垦在地,多修点路,这些土地开垦出来是谁的?当然,是众兄弟们的。多开垦十亩地,你们也多一分收入,让你们,你们的家人,个个都可以衣食无忧,哪怕你们战死了,受伤了,子女靠着这份遗产也能过上优裕的生活。战功不会少你们的!”

    听到战功不少,这些将士们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本来他们是安西军,凉州总管府不是他们的防区,不过听着陈应要用这些战俘,给他们垦荒,将他们从这繁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他们都兴奋了。

    “老规矩,杀敌一名赏钱五贯,受重伤的给医药钱十贯,阵亡的二十贯!”陈应道:“俘虏一名敌人,按斩首计功!”

    众将士振臂高呼:“大都护威武,大都护万胜!”

    陈应又道:“现在我命令,射生军、河北新军、陌刀军留下守营!其他人马上带齐装备出发,咱们去发财!”

    闻领各部开始准备,唯有段志感张了张嘴,想说带河北新军去练练手,但是陈应的命令已经下达,军令不是儿戏,为了陈应的权威只好作罢。他眼巴巴的望着陈应,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机会立功。

    陈应望着段志感道:“让马参军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留下你们!”

    马孟明想了想道:“大都护,是不是因为慕容伏允?”

    “不错,麴氏父子贼心不死,他们与慕容伏允串通一气,没憋好屁!”陈应望着这些兴高彩烈的仆从军将士,指了指他们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的心,在不在我们这里,现在还不好判断,不过这需要时间检验,现在我们他们带到凉州去,你们就给我守好西域,特别是这新开垦的这七十五万亩田,你可给我守住了,别让他们一把火给本大都护烧了!”

    陈应说到这里,段志感如果再不明白那就是笨了。

    正如陈应所说,现在无法确定这五万余西域各族仆从军是不是真心效忠大唐,但是只要他们跟着陈应去了凉州,以骁骑军的战斗力,就算他们不怀好意,也占不到便宜。

    可是,留在西域却不一样,他们可以暗中搞的好动作却非常多!

    安排好这一切事宜,陈应又将刚刚抵达金满的刘统与寻相二人道:“我知道你们辛苦,但是想必,你们也明白本大都护当初组成背嵬军的意义,吐蕃人返回高原,无非两条路,其一是从格里木前往唐古拉山,再到安多,前往那曲!据本大都护所知,这支吐蕃军不是那曲的茹,所以他们只能从另外一条路退回雪原。”

    说着,陈应从地图上指出来:“他们会从鄯城(西宁)经过临蕃城(湟中多巴)至绥戎城(湟源县南),沿羌水(湟水南源药水河)经石堡城(湟源石城山)、赤岭(日月山)、尉迟川(倒淌河)至莫离驿(共和东巴),经大非川(共和切吉草原),你们的目标就是这里!”

    “大非川?”刘统试着问道。

    “不错,正是大非川!”陈应道:“我要你们背嵬军提前抵达大非川,潜伏下来,我们与吐蕃人决出胜负,至少要两个月以后,到那个时候,大非川的草原也开始黄了,如果发现吐蕃溃军,你们给我放火烧掉大非川,断吐蕃归路,本大都护要让吐蕃匹马不回!”

第九十四章乐极生悲难产了

    岭南王冯盎接受李靖的檄文,向唐朝投降,并且派出其子冯智戴为使入长安称臣。

    武德四年七月十日,冯智戴代表冯盎向李渊上表称臣。

    李渊在岭南设高、罗、春、白、崖、儋、林、振八州,任命冯盎为上柱国、高州(今广东阳江)总管,封吴国公。公事毕,李渊在太极宫武德殿设宴款待冯智戴,以请文武百官作陪。

    冯智戴虽然为使,然而他的官位只是春州刺史,这是一个下州刺史,从五品下。所以他一直坐在末席。李渊邀请冯智戴上前与他同坐,冯智戴连称不敢。

    其实李渊也只是客气一下,意思是像吃饭了吗?

    不过,这一番试探却知道冯智戴也是一个知进退之人。

    酒过三巡,李渊望着冯智戴笑道:“冯刺史奉令尊之命,来到我唐国,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朕今日略备美酒,为冯刺史接风洗尘,以示慰问。我唐国立国虽不过四载,却已彰显大国气象,岭南自有岭南的景致,长安自有长安的风华,冯刺史难得来一趟,还请在长安多住几日。让朕一尽地主之谊。”

    冯智戴却听出了李渊话里的潜台词,这是试探冯氏是表面上恭顺,还是包藏祸心。看样子这是要留自己在长安为质。

    不过冯智戴还是假装难为情的道:“陛下客气了,小臣万分愧疚,实在难当。家父远离中原,不识中原已久,小臣这次北上,还受家父所托,自然也是要走一走的,民俗风情自然也是要访一访的,要不然回去广州,家父问下臣此番到了唐国可有什么见闻,小臣一样也答不上来,岂不让家父不悦?”

    李渊听了这话,心中如同明镜一般,这是冯盎光明正大的要探探大唐的底细。李渊的目光望着裴寂,裴寂的目光与李渊在空中一碰。

    裴寂呵呵笑道:“冯刺史想游览长安,有一个地方不能不去!如若不然,纵然来到长安也枉然啊!”

    “什么地方?”冯智戴好奇的问道。

    裴寂道:“长安万年县清林里!”

    李渊闻言,愕然而笑。裴寂这是利用清林里的钢铁厂向冯盎大秀肌肉,要知道清林里不仅有大唐最大的钢铁坊,还有大唐最大的兵器坊,正常产能一年可出产钢铁铠甲十万套,如果需要,大唐甚至可以增派人手,加码生产二十万套,还有数量相当的长枪、戈矛、弓弩,这就是一个国家的真正实力。

    最让李渊有些遗憾的是,陈应的其麾下的骁骑军、陌刀军以及东宫左右卫率不在长安城,否则也可以让他们演武,让冯盎看看大唐的武功。

    冯智戴却低头不语,关于大唐的强盛,岭南多少也有消息传来,当然传闻是传闻,像传闻大唐有一炉一百万斤钢水的高炉,这点冯盎是不相信的,就连冯智戴也不相信。

    要说国力之强,当数杨广的大业九年之前,那个时候,大隋才是真强。位于洛阳的兵器监,一年可以制造二十万套甲胄,这也是当时杨广一征高句丽失败后,短短一年再次召集百万大军,这是杨广的底气。

    可是,看着李渊如此坦诚的让他去参观清林里,冯智戴就知道,恐怕传闻不虚。要不然,李渊才不会让他参观清林里。

    冯智戴的迟疑与苦涩之色,尽收李渊眼底。李渊甚是得意,就在这时,宫娥散去,大殿正中,鱼贯而入一队乐师。

    这些乐师坐定后,开始演奏。乐曲的节奏非常欢快,进入场中的是八名身穿绿色罗裙的舞姬,不过这些舞姬手中却一手拿剑,一手执盾。当然,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兵刃,而是道具木剑,木盾。

    这些舞姬穿一件粉红裤腿儿、合腰衣的舞裳,姣好曼妙的身段毕露无疑,她们手中的剑,随着节奏摇摆,让人眼花缭乱。

    冯智戴到底还是年轻人,在广州哪里见过这个,一时间不由自主的看呆了。

    李渊此时更加得意,就在这时,中常侍陈应,疾步迈入武德殿,在李渊面前轻声低语起来。

    李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被下面的冯智戴看到眼中。李渊突然捂着额头,妆模作样的道:“诸位爱卿,继续饮胜,朕不胜酒力,先回宫歇息!”

    众臣起身高呼:“恭送陛下!”

    就在李渊走后,冯智戴寻思着李渊到底是接到什么消息,居然会方寸大乱?

    李渊走到偏殿,消失在众臣视线之内,他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就要李渊身子踉跄的时候,李建成突然出现在李渊身后,一把扶住李渊:“父皇!”

    “大郎,快我们走!”李渊在李建成的搀扶下,走向御书房。

    来到御书房的时候,李建成赫然发现居然是齐王府上卿齐文盛。

    齐文盛是李元吉的幕僚也兼任教习,这个齐文盛可是李渊在太原担任留守时,笼络的能人异士之一。

    “齐先生,不是在凉州吗?什么时候回的长安?”李建成好奇的问道。

    此时,李渊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李元吉又打败仗了!”

    对,是又打败仗了,不是打败仗了。“又打败仗了”和“打败仗了”的差别在于,前者大家完全习惯了,完全在意料之中,而后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惊讶,一点点的出人意料。

    李渊也想让李元吉这个四儿子可以让让大家意外一把,惊讶一把,但是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李元吉的表现非常稳定,一直在打败仗,极少有起伏的————都说一个强大的统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发挥稳定,不会突然大失水准,但是,有哪一个统帅的发挥能如李元吉那么稳定,近年来一直打败仗,没有任何起伏的?

    齐文盛摇摇头道:“陛下,此事齐王殿下,反而真没有出纰漏,只是不知道吐蕃人发了什么疯,居然发疯似的猛攻甘、肃、凉、河、沙、瓜州,凉州总管府,原有十四个折冲府,可经去岁大败,兵力损失严重,不足万余部队,齐王殿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向陛下请援……”

    李渊真有一种暴走的举动,吐蕃与大唐近看来并无边界冲突,双方几乎没有往来,可是偏偏现在打过来了!

    李渊望着李建成道:“如今吐蕃猛攻凉州,敌众我寡,若没援军,凉州必不可守,不如调十六卫……”

    李建成直接摇摇头道:“不可!”

    李渊问道:“为什么?”

    李建成苦笑道:“父王,吐蕃人生性凶悍,比东突厥人一点也不弱,如今吐蕃五万余军队进攻凉州,兵马调得少了,非但无法解围凉州,反而会被吐蕃人各个击破,如果抽调四卫以上,方可有五成胜算,可是一旦抽调四卫大军,京师就空虚到了极点,倘若有什么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李建成也是眉头蹙起,大唐不是没有军队,也不是派不出援军,关键是大唐如今版图太大,防御的重心一直在北方,突厥三十万军队,虽然暂时性的散开,可是近阶段,却又有向定襄汇聚的架势。

    调关中十六卫出援?

    关键是关中怎么办?

    调河东诸军支援,河东怎么办?

    现在有东突厥这个悬在大唐头上的利剑,河东军也好、河北军也罢,哪怕是幽州军,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就在这时,李建成的脑袋精光一闪,向齐文盛问道:“三胡有没有向陈应请援?”

    齐文盛点点头道:“齐王殿下倒是向金满城派出了信骑,不过……”

    李建成又问道:“不过什么?”

    齐文盛道:“不过,陈大都护是西域大都护,凉州又非他的防区,臣以为……”

    李建成冷笑道:“你以为陈应为袖手旁观?”

    齐文盛没有回答,态度却非常明显。

    事实上吐蕃人比突厥人更加疯狂,就像蛮牛一样,他真担心陈应以不是自己辖区,没有天子许可为由,拒绝出兵。

    当李建成提到陈应的时候,李渊这才恍然大悟。

    李建成道:“父王,儿臣知道,陈应此刻只怕已经等不及父王的诏命先行发兵了!!”

    李渊道:“朕猜刻薄之主,岂会不明白其中道理?陈应若是小心谨慎到等朕下了诏命再行用兵,他便不是威震西陲的陈大将军了!若是此刻陈应在朝中,登台拜帅,以河西方面之权予之,朕自然可以省心省力。然则太尉此刻不在关中,在西域,在凉州之西,他若发兵,不会舍近求远,只会自庭州直驱南下沿大非川而东进,抄袭吐蕃人的后路,大郎,朕说得对么?”

    李建成躬身道:“陛下所言,确是用兵之理!”

    李渊道:“朕也相信,陈大将军不会悖理用兵,有他在西域,凉州可保无忧!”

    ……

    清林里,陈家堡。李秀宁的肚子隆起,躺在床上,她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了。李秀宁抚摸着自己的肚皮,呢喃道:“小家伙,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出来?可惜啊,你爹爹不在………”

    就在这个时候,李秀宁腹中感觉巨痛。她不住惊叫出声:“啊……”

    何月儿大惊失色,慌忙而入。

    随着李秀宁临产,整个陈府如同打仗一番,到处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在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是一个性命攸关的时刻。别说普通人,就连皇室婴儿夭折与难产的机率都非常高。

    不一会儿,稳婆冲进产房。

    可是片刻之后,稳婆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何月儿看着稳婆不对劲,就问道:“怎么回事!”

    稳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难……难产!”

    何月儿问道:“公主身子向来不错,怎么会难产!”

    “孩子太大!”稳婆急道:“快通知宫里!”

第九十五章史上第一例刨腹产

    “啊……啊……啊!”李秀宁临产已经快两个时辰了,然而胎儿一直没有成功生下来。

    不仅稳婆束手无策,就连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足足二三十号名医,同样束手无策。

    清林里陈家堡,这是李渊第一次驾临陈家堡,李渊甚至没有心情欣赏陈家堡的设施与布局,而是焦急的背着手,在产房外来回踱着步子。

    女人生孩子是人最剧烈的疼痛。两个时辰的时间,也榨干了李秀宁的力气,听着产房里李秀宁的声音越来越弱,李渊的额头青筋直跳,指着下方的一群人,大怒道:“这点儿小病都治不好,朕养你们,难道是养了一群废物吗!”

    “扑通!”

    众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李秀宁的身体,向来以健硕闻名,从小罕有病残,单论身体素质,李秀宁非但不弱,反而比大多数女人更强。

    关键是李秀宁腹中的胎儿实在太大,在这个时代婴儿出生一般也就三五斤,可是据太医推测,李秀宁腹重的胎儿,有可能突破十斤。

    哪怕在后世,这样的情况,顺产是不可能的,只能刨腹产。可是在这个时代,哪里有这个技术。

    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太医,李渊的脖子青筋凸起,非常吓人。

    人群中,侯莫陈虔会一脸纠结之色,他考虑了良久,这才深吸口气,起身道:“陛下,臣有话说!”

    “甚么事!”李渊的心情非常糟糕,正处于暴走的边缘。对于李秀宁,李渊与其他子女不同,李渊的子女虽然多,可是李秀宁只有一个。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给了他太多的帮助,如果不是李秀宁,李渊能不能入住关中,还是一件要事的事情。当初直到长安拿下来,屈突通还守着潼关。

    虽然李渊采取了刘文静之计,以李建成率领刘文静、王长谐等诸军数万人,进屯永丰仓,扼守潼关,以阻隋军西援;遣李世民率领刘弘基等诸军数万人,沿渭水北岸经高陵(今属陕西)迂回长安。屈突通获悉李渊军西入,遂留鹰扬郎将尧君素守城,自领数万人援长安,刘文静等阻于潼关。在这个时侯,尽管李世民迂回关西,可是正是因为李秀宁所部李仲文、何潘仁、向善志、丘师利等共十三万义军里应外合,接应李世民抵达泾阳,并且攻克长安城。

    事实上,如果没有李秀宁麾下十三万仁义之名响彻关中的娘子军,李渊能不能进入长安都是一回事。当然,让李渊最愧疚的是,因为需要柴氏的支持,他明明知道李秀宁与柴绍不合,却硬压着李秀宁与柴绍合离。

    对于李秀宁,李渊非常愧疚。可以看着李秀宁似乎命不久矣。李渊的心慌了,心也乱了。

    侯莫陈虔会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可令太医保大弃小!”

    李秀宁腹中的孩子,是侯莫陈氏第四代长房嫡子,地位尊崇。然而此刻,侯莫陈虔文在陈应不在的情况下,能做出如此决断,已经非常难得了。

    李渊叹了口气,正准备说话。

    太医邱鸿儒脸上露出纠结之色,许久,才深吸口气,起身道:“陛下,侯莫陈大夫不懂,此时平阳公主殿下情特殊,无法保大弃小,也无法保小弃大,如今母子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荣!臣倒知道,这世界有一个绝对有把握救治平阳公主殿下!”

    “谁?”李建成与李渊几乎同时问道。

    邱鸿儒想了想道:“药王孙思邈!”

    李渊看着邱鸿儒一眼,微微一怔,了一瞬,立刻道:“那还不快将把他请来?”

    邱鸿儒有些为为难的说道:“臣,臣只是听闻孙思邈孙药王有起死回生,肉白骨之能,他在终南山修道制药,不知他在何处。”

    “什么?”李渊皱起眉头看着他。

    这是刚刚给李渊一线希望,瞬间给他一盆冷水。终南山之大,哪里李渊让十六卫大军都出动,不见得可以在终南山找到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外围传来一个声音:“我知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青衣胖子站在人圈外。李渊疑惑的望着此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怀仁。陈怀仁原本只是一个跌打郎中,跟着陈应学了一手所谓的外科手术,渐渐有了名气,开馆授徒,还成为七品校尉。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随陈应出征西域,因为陈应也担心李秀宁有身孕,家里住着一个医生,多少方便点。

    “臣陈怀仁……”陈怀仁还想在李渊面前介绍一下自己,哪里想李渊此时已经着急上火,根本就没有听陈怀仁说话,直接打断道:“药王何在?”

    陈怀仁道:“药王昨日来到清林里博仁医馆!”

    “快请!”

    孙思邈是一个纯粹的人,原本他不问世界,潜心问道,一心寻找济世良药。可是自从陈应的手术之法,特别是半吊子赵远桥在长安城,给一人得了阑尾炎的病死进行了手术。

    这一幕落入孙思邈的眼中,孙思邈大感惊奇。

    中医在后世,已经成了保健品的代名词,事实上中医非常先进,只是近阶段中国文化受外国侵略,全民媚外,中医没落了。早在三国时期,华佗已经发明中医外科手术,如果曹操不是疑心太重,经华佗手术,估计他不会那么早死。

    当然,华佗已经成了传说。孙思邈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中医外科手术,顿时就有了兴趣。他来到清林里陈家堡与陈怀仁交流医学心得。

    可是陈怀仁原本只得一个跌打郎中,看过的医书有限,虽然现在又潜修医理,依旧是一个半吊子医生。孙思邈交往之外,非常失望,不过对陈怀仁独特的外伤手段感觉好奇。

    到底是药王,孙思邈来到博仁医馆,虽然看不惯陈怀仁的半吊子医术,可是对于博仁医馆的管理,以及对穷人免费施药的行为,非常赞许。于是,孙思邈义务为博仁医馆的二百多号医生进行在岗培训,免得他们草菅人命。

    时间不久,孙思邈被请进了过来。

    孙思邈一身仙骨道风,非常有欺骗性。孙思邈一句话不说,李渊看到他的气度就感觉不是一般人。

    现在也不是避讳的时候,孙思邈进入产房,不一会儿,就转而出来道:“陛下,太子殿下,平阳公主目前情势危急,为今之计,只能进行手术了!”

    一听要动手术,李渊顿时惊呆了。

    有刀伤可以手术,这点事情他早已听说,还在李渊的理解之内。可是他可没有听过生孩子也要手术的。

    李渊沉着脸,看向孙思邈问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孙思邈一躬到底,不吭不卑的说道:“陛下息怒,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今平阳公主殿下,要么手术,要么一尸两命,请陛下决择!”

    李渊目光望向孙思邈,许久,才挥了挥手,说道:“罢了,便让他先为平阳诊断吧。”

    此时,李秀宁的意识已经出现了迷离,她的眼睛里已经全是重影,看不清东西,只感觉着无数人在她眼前晃悠。

    然而,李秀宁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孩子……”

    李秀宁咬咬牙齿,将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

    然而,这个时候,她却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孙思邈对李秀宁施以针灸,在中医领域,还有一个绝技,那就是针灸麻醉。孙思邈先将李秀宁针麻之后,用火烧烤着手术刀。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产房外的李渊与李建成两个大男子,急得满头大汗。

    李建成张了张嘴:“父皇……您坐下来歇息歇息!”

    李渊叹了口气。

    李建成又道:“三娘吉人自有天相,父皇不用担心!”

    说这话的时候,李建成也担忧不已。

    产房里侍侯的丫鬟和稳婆进进出出,不时的端着温水进入,端出来一盆一盆血水,让李渊的魂都要出来了。

    李渊的手哆哆嗦嗦的望着眼前的众太医,眼睛中杀气腾腾:“平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平阳陪葬……”

    听着这话,院子里的众太医吓得身子抖动如同筛糠,冷汗哗哗直流。

    李建成上前拍拍李渊的肩膀,低声道:“阿爹,观音生产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紧张……”

    李渊闻言,被李建成这话弄得苦笑不得:“大郎,你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就在这时,一名稳婆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恭喜陛下,恭喜陛下……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与此同时,产房里传来微弱的哭泣声。

    这是一场战斗,李秀宁在战斗,胎儿也在战斗,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战斗,母子二人都精疲力尽。

    婴儿甚至来不及擦拭,就被稳婆抱出来:“恭喜陛下,恭喜陛下,小公子十斤四两……”

    李渊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李渊的脸比翻书还要快:“来人看赏!”

    直到此时,众太医瘫软在地上,项上人头,终于保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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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