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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六章古浪镇杀意滔天

    李渊高兴没有多久,又担心起来了:“平阳怎么样了?”

    事实上,刨腹产与普通的外科手术不同,由于要缝合腹膜、腹直肌、腹直肌前鞘、皮下脂肪组织及皮肤层,通常情况下,刨腹产需要缝合六至八层。

    李秀宁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做好手术。

    好在,孙思邈虽然初接触手术,然而他的手却非常稳,有条不紊的缝合着创口,直到足足两刻钟之后,这才封上最外层的皮肤层。

    在手术过程中,孙思邈发现很多问题。比如光亮不够,而且蜡烛也好,油灯也罢,无法凑到跟前,好在采取铜镜折射灯光的方式,勉强解决了这个问题。还有手术的针,由于做得太粗,对于伤口愈合有很大问题,这个问题,只能勉强将就。

    事实上,一直以来这些手术主要的对象,都是军中的粗皮杀才,他们才不在乎,连刀子都挨了,会怕区区一根针?

    直到两刻钟后,孙思邈从产房里出来。李渊赶紧围上去问道:“孙先生,平阳怎么样了?”

    孙思邈想了想道:“陛下,平阳公主乃女中豪杰,身子强健,手术非常成功,不过此前消耗了平阳公主的太多体力,她如今已经睡着了,如果不出意外,她要睡上一个时辰,这倒无甚大碍,不过此次平阳公主伤了元气,草民开一个补充元气的方子……”

    陈府的佣人赶紧奉上笔墨纸砚,孙思邈写了一个方子。李渊接过之后,随手递给了邱鸿儒。

    李渊望着邱鸿儒问道:“如何?”

    邱鸿儒想了想,说道:“回陛下,此方乃是补气之方,药性温和,乃难得良方,是药三分毒,此方中,药药相克,不会过多的损害公主殿下的玉体……”

    李渊道:“孙先生也累得不轻,还请且往府里安歇!”

    一名小宦官领着孙思邈前往右厢小院中,来到一处上等的厢房前,小宦官道:“孙神医请先在在这里休息片刻,有什么需要,请吩咐奴婢,奴婢为您办理。”

    说完,小宦官就又退了出去。

    虽然那宦官说的是“休息片刻”,但孙思邈知道,肯定不止片刻。最起码要等到李秀宁没有什么危险,或是病情好转,这个片刻才算完。

    这段时间是无聊且乏味的,好在孙思邈最不怕的就是无聊。他吩咐小宦官道:“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孙思邈心怀天下,在这个时代,无论皇室,还是民间婴儿的夭折率非常高,高得吓人,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个要命的关坎,很多人迈不过去,通常一尸两病。

    刨腹产手术,似乎给孙思邈打开了另外一扇窗。如果以后可以将刨腹产手术推广开来,以后再遇到像李秀宁这般难产的妇人,就可以利用这个办法处理,虽然对大人的元伤造成伤害,但是却比丢了病要强。

    在孙思邈的这个手术细则之下,博仁医馆就形成了一个专门的医科,妇产科。而且还形成了博仁医院的招牌之一。后来,博仁医馆的妇产科不仅大唐全国闻名,还影响周边各国,到后来就连新罗王妃、婆逻多那王后也不远数千上万里,前来大唐长安博仁医馆生产。

    至于各国各族的贵族豪强,则不计其数。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

    长安城中驿馆,冯智戴观察着李渊在酒宴上匆忙离开,就猜测到大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事,否则李渊也不会如此失态。

    虽然是向李唐称臣,冯盎也想知道,大唐会不会对岭南用兵。称臣,对于冯盎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哪怕李渊在岭南设立八州,委派流官担任八州刺史、可是这岭南,冯家依旧是无冕之王。

    临近掌灯时分,一名身着青衣的小厮悄悄走向驿馆,来到冯智戴的房里。

    “门下拜见大公子!”

    “打听到了吗?”

    “回禀大公子,据外间传闻,据说是平阳公主生产!”

    “一个妇人生个孩子,哪能让唐主如此失态?”冯智戴蹙起眉头道:“你还是继续派人打听一番!”

    “门下打听清楚了,据说平阳公主生产时难产,大人孩子即将不保,所以……”

    冯智戴点点头:“这也难怪!”

    事实上,冯智戴并不知道,李渊的失态还真不是因为如此。

    李渊也不知道,正是他这个外孙的出生,反而给他避免了岭南的反复。

    掌灯时分,李秀宁悠悠醒来。李秀宁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嚷着要看儿子。

    当乳娘抱着孩子过来儿子的时候,李秀宁惊呆了。

    因为这个孩子根本就不像刚刚出生的孩子,白白胖胖,纷纷嫩嫩,关键是他比李承乾出生时大了不止一圈。

    要知道李承乾百岁的时候,体重也八斤七两,而这个孩子出生时就足足十斤四两。

    望着自己的儿子,李秀宁一脸母爱的光辉!

    ……

    瓜州古浪镇。

    瓜州古浪镇,因地处疏勒河之字弯处,每当雨季河水暴涨的时候,这里会掀起巨浪,所以命名为古浪镇。

    古浪镇在秦代时,为月支人所有。霍去病两征漠北,汉武帝据河西设两关四郡,在古浪镇设立兵屯区。这里从此开始出现汉人的踪迹。古浪镇地处丝绸之路上,不仅是农业兴盛,也是一座商业小镇与东面六十里外的瓜州城相比,这里反而更加有活力。

    然而这个曾经繁华一时,常住人口超过千人的大镇子,却变成了人间地狱。镇里长达四里的街道,所有的房屋都陷入了火海,长街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镇子里不断传来妇女的哭喊声和惨叫声,还有吐蕃军将士的狂笑声,很多吐蕃将士在各幢房子里窜来窜去,搜寻着财物,不断有人被杀死,整个镇子都变成了地狱。

    在镇子里的街道上,在一堆尸体的旁边,一大帮吐蕃将领正在争吵着,对于老百姓的惨叫和哭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甚至,他们也认为,吐蕃将士屠戮平民百姓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綝·臧古此时也头疼万分,麾下的这些将领,也是吐蕃的“东岱”

    苏毗“茹”拥有一个小“东岱”,十个“东岱”共十一个“东岱”。“东岱”的长官名叫东本,而小“东岱”的长官则叫东普穷。

    此时,小“东岱”东普穷达昂阴狠狠的道:“茹綝·臧古,按我说,我们不如攻打唐人的城池了,他们的城池太难啃了,专门攻打他们的村镇,别看这个镇子小,可是收获却不小,这么小的一个镇子,居然弄到了足足六万袋粮食,我们部落,够吃三年!”

    另外一名东本增仁马上反驳道:“凭什么?这个镇子我们“东岱”也出力了,好处凭什么你一个人全占了?”

    东西增仁的话引得众东本的赞同。

    犯了众怒的东普穷达昂却没有半点犯众怒的觉悟,他阴森森的道:“因为我杀他们镇长!”

    “是我们先打进来的,应该我们拿大头!”

    “凭什么,我们东岱应拿大头!”

    结果,十一个大小东岱吵得不可开交。

    高大魁梧的綝·臧古开口道:“你们都别吵了,现在不是分赃的时候!你们也不想想,都还没有深入一个小镇子就弄到了六万石粮食,上万贯钱财,,那凉州又该有多少钱?又该有多少粮食?难道只抢到这么一点钱你们就满足了?”

    突厥人也好,吐蕃人也罢,都是信奉强者为尊。茹綝·臧古不光靠他的身份,还是因为他的实力最强,麾下足足一万三千多骑,而其他十一个东岱,他们加起来才三万八千骑,他的话自然是比较有份量的,听他这样说,众东本便不作声了。

    东本增仁皱着眉头问:“茹綝·臧古,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往凉州城打?”

    綝·臧古道:“是的。东本增仁,六万石粮食确实是笔惊人的财富,换谁拿到这笔粮食都会心满意足的,但是……我们苏毗茹可没有多少粮食了,六万石粮食才能吃多久?凉州城那边有粮食,才能足够我们整个苏毗茹所有人吃饱!”

    此言一出,众人都没话说了。今年青稞又是歉收,奴隶的日子不好过,贵族们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他们以前随便收点税,就足够几千人马嚼上半个月了,现在呢?他们就算把所有的奴隶的粮食都收上来,也不够吃。就算奴隶的命不值钱,可是奴隶都饿死了,以后谁给他们种地、放牧?难道指望他们这些贵族和武士?

    东本增仁道“好,我们继续往前打,抢到一批粮食再回去!”

    “抢凉州城去!”

    “打破凉州城,大家过个肥年!”

    “出发喽,走得快有肉吃,走得慢只能吃灰!”

    五万余吐蕃将士鬼哭狼嚎的拿起染血的兵器,乱糟糟的朝着凉州城的方向进发了。他们人数众多,队形混乱,看上去就像一群过境的蝗虫!

    陈应一路带着昭武九部与西域各族仆从军,足足五六万人马也浩浩荡荡杀向凉州。只不过这些昭武九部与西域各族仆从军不会走马,陈应也没有打算让他们学会走马,在陈应看来,他们每天全力奔跑,跑上两百多里累得像狗一样,这样其实挺好。

    距离古浪镇还有十数里,陈应就看到了前面滚烟滚滚,空气中还弥漫着烧烤人肉的味道。

    陈应不用斥侯,就知道这是吐蕃人攻克了村镇。

    就在这时,曹丹过来向陈应禀告道:“大都护,我们找到吐蕃人的踪迹了!”

    “他们人在哪里?”

    “就在前面古浪镇以东十数里的地方,他们似乎现在正在向东走!”

    “传令部队加快速度!”

    当陈应看到古浪镇子里的惨景。

    曹丹明显感觉到了陈应身上杀意滔天。

    果然不出他所料,陈应阴沉着脸下令道:“骁骑军……”

    “大都护,有句话叫做,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些吐蕃人,用不着骁骑军。我们昭武九部就够了!”

    穆瑞斯赶紧道:“是啊,大都护给我们一个机会!”

    陈应望着曹丹与穆瑞斯,终于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昭武九部为前驱,给本大都护碾死这帮傻逼!”

第九十七章原来也不过如此

    “杀!”

    昭武九部以及西域各族仆从军,以曹丹为左翼、以穆瑞斯所部为右翼,以石霸所部有中路,五六万名西域人马胡乱嚎叫着,冲向东方的古浪镇。一时间马蹄声大作,沙尘翻滚,地面的小石子微微跳动起来。在大草原上,骑兵就是这么骇人,更何况,有区区五六万人马,制造出来的声势,简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骇人,令人胆寒!

    不过,在张士贵看来,这支仆从军简直就是乱来。此时距离古浪镇足足还有十数里,此时加速冲锋,等到达古浪镇的时候,与吐蕃人接战,战马的体力也耗尽了,敌人以逸待劳,非吃亏不可。

    张士贵皱起眉头,望着陈应问道:“大都护,他们这简直就是去送死!”

    “这话未免太过了!”陈应笑眯眯的道。

    张士贵道:“他们勇则勇矣,只是没有办法,恐怕占不到便宜!”

    罗士信淡淡的笑道:“给我五千钩镰枪骑兵,一个急冲锋,我就可以打败他们!”

    “你们都没有错!”陈应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你们真以为他们的心,在我们这里吗?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一旦我们不敌吐蕃人,他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倒戈相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既要利用他们,也是防着点他们。这次的机会非常好,如果不让他们偿偿吐蕃人的苦头,他们怎么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罗士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郭孝恪和苏定方也都沉默着,思考着陈应的话。

    苏定方好奇的望着陈应问道:“大都护,你这是打算熬鹰吗?”

    “姑且算吧,只要彻底的将他们降服,他们才会真正的臣服!”陈应望着身边的骁骑军将士道:“停止行军,立即喝水、喂马、吃干粮,休息一刻钟!”

    骁骑军将士闻言立即停止行军,下马解下马脖子旁边的草料袋子,将豆麦麸缓缓的喂着战马。

    ……

    古浪镇,东普穷达昂恋恋不舍地从那名瘦弱的女子身上爬起来,满足的笑道:“就你这细胳膊小腿,实在经不起颠簸……”

    女子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惶恐不安的求饶着。

    可是东普穷达昂毫不留情的拔出残月弯刀,对准女子的脑袋,就在他手中的残月弯刀快要砍到女子脖子上的时候,突然一名斥侯兴奋的大叫道:“东普穷老爷,东普穷老爷……”

    达昂回头一脸不悦的望着斥侯。

    斥侯吓得脑袋一缩,哆哆嗦嗦的道:“东普穷老爷,咱们发财了!”

    “发什么财?”东普穷达昂心中非常不满,打古浪镇他们部落出力最多,反而分到的财物却没有东普穷达昂想象中的多。

    “东普穷老爷有所不知啊!”斥侯正准备说话,发现周围还有不少其他部落的东岱,只好赶紧刹住,凑到达昂的耳边,声音放得极低,所有人都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看见他在那里嘀咕个不停,而达昂的脸上的表情也走马灯似的变换着,先是怒,接着是惊,然后是疑惑,最后变成了惊喜,揪住那斥喉的衣领低吼:“当真?”

    那斥侯笑着说:“千真万确,就算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骗东普穷老爷啊!”

    达昂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此事事关重大,你马上回去盯住那支昭武杂种,我随后就来!”

    那斥侯说:“奴才遵命!”跳上马背狂飙而去。

    好几万人马出动,当然瞒不过吐蕃斥侯,别忘了,吐蕃斥侯可一直在寻找唐军主力。用句毫不夸张的说法,别说人,就算是一只老鼠跑出来,也瞒不过他们的眼睛的。

    当然,曹丹与穆瑞斯、石霸等人足足五六万人马,十数万只马蹄声势惊人,别说斥侯注意力全部集中,就算是瞎子也会被惊得半死。

    然而,接到消息的东普穷达昂却没有感觉这支昭武九部有多么厉害,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有五六万人马,而东普穷麾下的人马刚刚七千余人马出头。不过,达昂却没有胆怯,反而担心这支昭武九部的军队其实其他东岱的人马给抢了去。

    在达昂的眼中,这支昭武杂胡的战马、骆驼、甲胄、兵刃、甚至这些将士是他的囊中之物。一心想着发财的东普穷达昂,认为这是一块送上门的大肥肉,如果不一口气吞下来,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如果能将这支昭武杂胡抢在其他东岱反应过来之前将这支富得流油的肥肉吞掉,就能得到大批战马、盔甲和兵器,实力必将大增,这比什么都要实在!

    达昂招呼也不打,带着麾下部曲骑上战马,长扬而去。

    出了古浪镇向西,地势平坦,视野开阔。这个时候,达昂看着远远的天边像一块乌云飞过来,这支庞大规模的昭武杂胡们,明显分成左中右三支锋利的锋矢,每一支求助锋矢又前后分成三重,犹如三层波浪,层层推进,第一层约五百人,第二层约一千余人,第三层约三千余人,每一层之间都有数里的距离。

    这支昭武杂胡倒也算得上兵强马壮。

    达昂没有任何惧意,举起粗大的狼牙棒大吼道:“给本东普穷淹没他们!”

    曹丹望着区区六七千名吐蕃骑兵,顿时心中狂喜:“吐蕃人只有这么一点,杀光他们……”

    昭武九部以及西域各族仆从军骑兵兵锋已老,而吐蕃人却是以逸待劳,占据着不小的便宜。

    东普穷达昂看着对面那些喘着粗气的战马,吃力的奔跑着,顿时笑道:“昭武杂种就是杂种,几百年了还是没有半点长进,连个会用兵的人都没有,这是什么狗屁阵势!”

    双方即将冲撞在一起,此时的天空中,是否真有一双慧眼在凝视着人间的这一切?

    答案是肯定的,位于昭武九部后方莫约五里的山坡上,陈应正凝视着,淡漠的望着这一切。

    双方越冲越近,就在这个时候,双方的差距就表现出来了。让昭武九部以及西域各族骑兵感觉无比震撼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比敌人多出七八倍,可是对面的这些吐蕃人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绿光。

    可是昭武九部以及西域各族骑兵就不一样了,七千余吐蕃骑兵骇人声势让许多西域各族仆从军都感觉站立不稳,风中传来的巨大声响让吐蕃铁蹄的冲劲便如无数铁锤一起敲打在西域各族仆从军将士的心脏上面,地面的震动仿佛联系着血管让大脑产生大地也将崩塌的错觉,那里面扑来的铁骑军团犹如狂涛巨浪让西域各族将士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人力怎么可能阻挡得住”的强烈震撼。

    未战先怯!

    这是最要命的。

    西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尽管民风彪悍,然而却不盛产武力。匈奴人强大的时候,可以轻易征服西域,月支人、汉人、氐人、羌人、甚至鲜卑人、柔然人、以及突厥人、当然还有现在唐人,先后成为西域的主人。

    妥协,很容易养成习惯。

    跪得久了,膝盖也会变软。

    一个跪下不能起来的民族,别指望他们会有多么强的血性。

    “咻咻咻……”

    游牧民族的骑兵对决,往往都是以弓箭对决展开。

    这一次永远也不离外。

    双手不时的有将士中箭坠落战马,无数马蹄子蜂拥而上,只要坠马,就等于死亡。

    相对而言,吐蕃人的骑术更强一些,中箭落马的人寥寥无几。牦牛皮制造的铠甲,防御能力堪生野生犀牛皮,仅次于铁甲,况且吐蕃人人手一把粗大的狼牙棒,狼牙棒只要往身前一横,或者舞动起来,这些狼牙棒就将大部分箭矢磕飞了。

    而冲进西域各族仆从军阵中的吐蕃人,凶性大发,他们挥舞着狼牙棒,如同猛虎入羊群,杀得第一重西域各族仆从军狼狈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东本达昂大吼一声:“中!”

    说着他手中的狼牙棒的头部,居然从中断开,像一柄流星锤一样,瞬间砸中穆瑞斯的座骑。

    穆瑞斯怎么会想到达昂如此下作,居然出此阴招。

    可是再怎么恼怒也没有任何用处,一不留意。

    流星锤正中穆瑞斯的马首,战马的半边脑袋被流星锤砸中得稀烂,如同一只破碎的西瓜。

    穆瑞斯的战马悲嘶着倒了下去,将他从马背上掀了下来,当场摔断了一条腿,当场昏迷过去。他那几名心腹大惊失色,稍一分神,达昂手中的流星锤突然缩了回去,又变成了一根粗大的狼牙棒。

    四名穆瑞斯的心手将穆瑞斯护起来,可是这个时候,达昂也到了。

    他手中的狼牙棒也就在这个时候,砸到了他们的脖子上,血光飞溅,惨叫连连,只是一个交错,穆瑞斯的四名心腹被悉数砸死在马下!

    达昂冲出一段距离之后勒住战马,拨转马头折了回去,见穆瑞斯还没有起来,呸了一声,说:“妈的,还以为你有多牛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第九十八章吐蕃人怎么变得不能打了?

    粗大狼牙棒在吐蕃武士手中如同灯草一般,然而这种钝器,在战场上却威力无穷。正所谓沾着就死,碰着既亡。

    就在穆瑞斯落马之后,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昭武九部与西域各族的战士,虽然比不上突厥最精锐的附离军,可是也不算弱。可是吐蕃却更加。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事实上苦寒之地的战士,确实是比平原安逸的地方的战士更加勇猛一点。

    然而勇猛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吐蕃人非常不要命。

    有的吐蕃武士,明明被西域仆从军将士的长矛捅穿了,还死抓住敌人不放,或是被砍掉了拿着狼牙棒的手,却扑在对手身上撕咬,还有抓着马脚任由着马踏的他血肉模糊也把马腿死死缠住的疯子。

    没见过,打了无数场仗的骁骑军将士也根本没见过这么疯狂的敌人。冲在前排的吐蕃人根本就不要命,特别是他们脸上的情绪,仿佛面对的不是敌人的刀剑,而是他们心中向往的天堂。他们就像他们就像是一个个人肉盾牌,直接挡在西域各族骑兵的箭矢,手中挥舞着狼牙棒,胡乱的狂砸。

    每时每刻,西域仆从军将士都有人掉落在战马下,变成冰冷的尸体。

    吐蕃军队虽然只是西域仆从军的七分之一,然而他们身上的死气与杀气,却让西域各族仆从军胆战心惊,让他们狼狈后退!

    交战只持续了一刻钟,也就是陈应命令骁骑军将士吃饭喝水、喂马的时间,在这个时候,众骁骑军将士却依然发现,这些吐蕃人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仅仅一刻钟,这些西域各族仆从军将士就害怕了,他们想要调转马头,想要逃跑,然而战马体力耗尽的他们,却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局面,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狼牙棒、残月弯刀、枪矛各种武器,纷纷向西域各族仆从军身上招呼,哪怕西域各族军队人数众多,然而一时间却死伤惨重,尸横遍野!

    陈应静静的看着,罗士信脸上露出些许不忍之色。陈应叹了口气道:“你感觉本大都护心里很硬?铁石心肠吗?”

    罗士信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陈应没有理会罗士信,也指着张士贵道:“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张士贵道:“末将不敢!”

    “不敢?那就是有了?”陈应道:“那就是有了,在军中为将,老好人当不得,没有杀伐决断,将帅就无威,这样做的后果更可怕。”

    罗士信张了张嘴道:“他们很惨!”

    “但是他们该死!”陈应指着眼前的西域各族仆从军将士道:“你们知道吗?自从本大都护出镇西域,他们杀了多少汉人?”

    张士贵愕然:“有这种事?”

    “有,而且不少!”陈应叹了口气道:“本大都护给西域汉人奴隶,恢复自由民身份,有许多百姓状告惜日恶主,本大都护命官府处理了一部分人,引得他们的恐慌,他们这些部落里多少都有汉人,可是短短一个月之间,足足六七万人被屠杀一空,别说妇孺,就连婴儿都不曾放过!你们只看到他们很惨,有没有想过,那些惨死在他们手里的汉人更惨?”

    陈应当时确实是想对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西域各族仆从军展开清洗,可是此时,西域就是一座干柴,随时都有可能被点燃,变成喷发的火山。为此,陈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能隐忍。

    一旦陈应发难,这些人肯定不会束手待毙。他们肯定会反抗,会造反,会造成更多百姓的伤亡。骁骑军也好。河北新军也罢,他们只有五万余人,这些唐军的数量非常少。

    陈应许下重赏,就是为了勾起他们心中的贪婪。

    五六万西域各族仆从军被七千余吐蕃人杀得节节退败,溃不成军。

    不可一世的西域各族仆从军已经是死伤一地了,就连曹丹也挨了一箭。所幸入肉不深,只是挂在手臂上,鲜血直流而已。

    曹丹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是看到前后左右不断有人倒下,很多擅长驰射的部曲根本就没有射出一箭的机会,便被射翻了,他不禁惊怒交迸,几欲疯狂!

    他们在西域纵横十几年,跟着西突厥呼啸杀戮,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了?那双老大老大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要杀光这帮可恶的吐蕃人。

    就在东普穷达昂为了密密麻麻的西域各族仆从军而大伤脑筋的时候,突然发现背出涌出密密麻麻的吐蕃军队,这些吐蕃军队也不客气,冲到西域各族仆从军阵中,钢刀上下翻飞,枪矛乱刺!

    更多的吐蕃人在则东普穷达昂麾下身后,将那些达昂麾下杀死的西域各族仆从军的尸体砍下首级,将他们的甲胄剥下来,身上的财物搜刮干净,还把战马给牵走了!

    东普穷达昂愤愤的吼道:“东本增仁,你把东西放下,这是我的!”

    东本增仁满脸不在乎的道:“你的,你的屁!”

    说着东本增仁挥刀继续砍下一具尸体上的首级。

    东普穷达昂顾不得去杀狼狈而逃的西域仆从军了,而是与东本增仁争抢首级、铠甲、战马。

    越来越多的吐蕃将士加入哄抢之列,就连曹丹也感觉不可思议。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有想到居然捡了一条命回来。

    曹丹也不顾得其他了,赶紧朝着陈应方向跑去。

    茹綝·臧古并没有停止众人哄抢战利品的行动,反而非常淡定的下达命令道:“昭武杂胡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赶紧打扫战场,然后撤退,不然唐军一来,想走都走不了了!”

    众人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唐军还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杀到……想到这里,大家都顾不上高兴了,跳下马去抡起大刀或者斧子,将被杀死的西域各族将士的人头给砍了下来。

    不得不说,干这活的时候,十一个大小东岱的将士都是笑得合不拢嘴的,那灿烂的笑容跟血腥的场面形成极大的反差,让人后背发凉。

    曹丹此刻跪倒在陈应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陈应没有看曹丹一眼,而是淡淡的望着罗士信与张士贵道:“你们知道吐蕃人为什么不怕死吗?”

    罗士信摇摇头。

    张士贵一脸疑惑的道:“大都护莫非这些吐蕃人魔怔了?”

    陈应摇摇头道:“因为信仰!”

    “信仰?”听到这话,张士贵更加疑惑了。

    “是的,正是因为信仰!”陈应笑着解释道:“生活在雪原上的吐蕃人,生活极度贫困,比西域还要贫困,别说普通人吃不饱,就连贵族也要时常挨饿。他们却认为,这一辈子所受的苦,是上一辈子做的孽,死亡可以偿还罪孽,也可以通过功业轮回转世,投一个好人家!”

    雪原上的庄稼以青稞为主,可是青稞的产量极低,哪怕在后世,通过化肥和科学种植,这样的青稞产量也只有一两百斤。而且雪原上天气变幻无常,七八月份下冰雹或突降大雪是常有的事情,结果种下来的青稞,能不能收获,要看老天爷是不是赏饭吃。

    整个苦哈哈的吐蕃人,却信奉混回转世之说,他们无惧死亡,可以真正做到视死如归!

    陈应这个时候的目光突然望向曹丹,曹丹被陈应锐利的目光盯得发毛。

    陈应道:“曹丹你可知罪?”

    曹丹躬身道:“末将知罪!”

    “你该死,六万人马去打七千人,你居然会大败而退,要你何用?”陈应一声令下:“将他们给我拿下!”

    在陈应的命令下,阿史那思摩率领陈应的亲卫队将西域各族仆从军的首领全部绑缚起来。

    陈应拿着马鞭指着曹丹、石霸等首领吼道:“正是因为你们愚蠢,让两万余名无辜的勇士,含冤而死,他们都有自己的妻儿,他们都可以不用死,正是因为你们愚蠢……”

    曹丹还想争辩。

    陈应大怒,一鞭子就扫了过来。打了曹丹脸上,皮肉当时都绽开了,鲜血直流。

    陈应怒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本大都护教你们怎么打仗!”

    陈应策马上前冲骁骑校军将领道:“老规矩,骑兵墙冲锋!”

    雄壮的战鼓声响起,一万余骑骁骑军将士排成密集的骑兵墙,以一个骑兵团为一排,三百骑排成一排,策动战马往前冲去,每一行都整整齐齐的,数百只马蹄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为之震动,初时不甚明显,但随着战马加速,那动静可就大了,仿佛战鼓狂擂!

    一万余名骁骑军,震天动地,呐喊声中,一股黑色洪流朝着吐蕃骑兵席卷而去!

    茹綝·臧古望着滚滚而来的骑兵墙,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恐惧,因为他不知道骑兵墙的厉害,吐蕃人一样也没有见过骑兵墙。

    唐军居然敢抢先发动进攻,这大大出乎吐蕃人的预料,众人都愣了一下。看到骁骑军排成队往前冲。

    茹綝·臧古大笑:“这些唐狗是怎么想的?排得这么密,给我们当靶子么?”

    东本增仁同样大笑:“是啊,排得这么密,我们闭着眼睛都能射中了!”

    茹綝·臧古长剑一挥:“别废话了,冲上去,给点颜色这帮唐狗瞧瞧!”

    当两军高速接近的时候,骑兵墙那相对要慢得多的速度再次证实了吐蕃骑兵的判断,唐军骑兵要维持完整的队列,速度必须放慢,而没有队列限制的吐蕃骑兵则将马速提到最快,简直就是风驰电掣!

    随着一声牛角号响起,冲在前面的吐蕃骑兵举起骑弓,弓弦颤响,利箭划空而起,仿佛一张大网朝着唐军骑兵罩落。

    绝大部分箭矢被骁骑军将士手中的折叠盾牌挡下,但是也有一些倒霉蛋的战马被射中,那些中箭的战马嘶鸣着,挣扎着倒在地上,唐军士兵们发出压抑的惨叫,一批骑兵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接着又是一轮箭雨……

    没有然后了。

    锋利的钩镰枪切割皮肉的声音响起,嗜血的钩镰枪开始饮血。

    两股骑兵毫无花巧的撞到了一起,顿时人仰马翻。吐蕃骑兵悲哀的发现,他们手中的狼牙棒也好,枪矛也罢,都够不着钩镰枪骑兵的钩镰枪。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长的钩镰枪将吐蕃骑兵连人带马串成肉穿,死得异常凄惨。

    但这样的倒霉蛋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吐蕃骑兵是直愣愣的撞到了钩镰枪上,锋锐异常的枪刃轻易的洞穿他们身上的铠甲,撕裂血肉,透体而过。

    曹丹眼大眼睛,在他眼中,这些吐蕃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任由唐军将士的钩镰枪透体而过。

    曹丹难以置信的吼道:“这不可能,吐蕃人怎么变得这么不能打了?”

第九十九章一箭双雕除隐患(一更)

    不光是曹丹与石霸等西域各族仆从军将领难以置信、东本增仁与东普穷达昂也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战场上。

    钩镰枪在战马的巨大冲击力作用下,刺中吐蕃骑士的身体,战马加速,凭借着这股巨力,钩镰枪从吐蕃骑士兵身体出拔出来,带出一股股污血,被刺中的后吐蕃兵眼球凸出,难以置信的看着胸部那个鲜血狂喷的创口,带着一腔震骇和不甘倒了下去。

    增仁虎目欲裂,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着:“笨蛋……蠢货……躲开啊……”

    “反击……反击啊!”东普穷达昂张牙舞爪的狂叫着道:“反击,都他娘的反击!”

    可是,吐蕃骑兵就像被抽调魂魄一样,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钩镰枪骑兵用锋利的钩镰枪刺中他们的身体,或者钩掉他们的胳膊、上半身或者脑袋。

    不是他们不想躲,也不是不愿意躲。只是钩镰枪骑兵是用局部优势,同时三四名骑兵对付一名吐蕃骑兵,他们纵然再骁勇,也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按照吐蕃人骑兵冲锋的习惯,每一名骑兵相距三五步甚至十步远,如果是一千人的骑兵单线冲锋,他们会形成一道长达数里甚至十数里的骑兵线。可是钩镰枪骑兵两腿挨着两腿,一千人的骑兵线,却只有五六百步。也就是说在局部范围内,钩镰枪骑兵是以三五倍甚至十倍的优势,对付敌人。

    也有的吐蕃骑兵很幸运的避过了第一排钩镰枪,从骑兵墙的的锋利的钩镰枪林中穿过,死里逃生,但他们马上就发现,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还有密密麻麻的战马正在等着他们,一匹战马挨着一匹战马,就算他们人品爆发,也不可能又躲过了这一排战马,就算第一排钩镰枪骑兵,因为人员阵亡出现空袭,可是后面还有足足六排呢。

    很多吐蕃骑兵就这样撞死在那一层层钩镰枪上。

    骁骑军的骑兵墙轰隆隆的往前辗压,唐军将士们根本就用不着刻意的去刺哪个,只要将钩镰枪持平对准冲过来的吐蕃骑兵,就会有人撞死在他们的钩镰枪枪刃上,哪怕当时刺不中,可是在二马交错的时候,钩镰枪也可以像镰刀割麦子一样,把吐蕃骑兵割倒在地上。

    骁骑军钩镰枪骑兵墙像狂风一样扫过,所到之处,吐蕃骑兵纷纷被挑落马,枪锋所向,一地死尸,仅仅是一个回合的冲撞,吐蕃骑兵先前用弓箭给他们造成的伤亡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了!

    在这个时代的骑兵冲锋,一直是以奔射为主,利用自身强大的机动能力和精准的箭法,像狼群一样撕咬着敌军,给敌军放血,削弱敌军的意志,蒙古军队的曼古歹战术算是将骑射发挥到了极致,打遍欧亚大陆无敌手。这样的打法让农耕民族很无奈,以步兵为主的农耕民族一旦在平原上遭遇游牧民族的大批骑兵,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

    比如说古罗马军队,就不止一次被帕提亚、萨珊的弓骑兵生生射垮。当然,他们也拥有很强的肉搏能力,用马刀、长剑、长矛等武器,马上马下都顾得到,一旦上了马背,就跟钉在上面了一样,任凭马匹怎么颠簸都纹丝不动了。这种轻装飞骑士被称为轻骑兵。吐蕃人的战马,以高原马为主,冲锋速度快,耐力好,而且高大,加上吐蕃人的牦牛皮铠甲坚固,让吐蕃人打遍周边无敌手。

    事实上吐蕃人不止一次教突厥人怎么做人。能与普通吐蕃轻装骑兵相抗的,也只突厥最精锐的附离军。但是再怎么厉害的轻装骑兵或重装骑兵,都不是骑兵墙的对手。

    第一东岱东本增仁麾下四千余名精悍的吐蕃骑兵死伤殆尽,余下的一个个面色苍白,似乎受了莫大的惊吓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陈应转而望着曹丹、石霸等一众西域各族仆从军将领冷冷的笑道:“吐蕃人厉害吗?”

    曹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凶悍的吐蕃人遇到唐军钩镰枪骑兵就变得不会打仗了,短短一刻钟时间,吐蕃人足足倒下了三四千名骑兵,而唐军的损失加上轻重伤员一起,绝对不会超过一百。

    陈应望着众魂不守舍的西域各族仆从军将士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被吐蕃人打败吗?你们使用的精钢打造的钢刀、精铁甲胄、上好的伊列马,却被吐蕃人打得狼狈不堪,死伤惨众。”

    众西域仆从军非常迷茫,他们更想知道答案。

    陈应接着转而指着曹丹等人吼道:“因为你们愚蠢、因为你们无能,因为你们胆小怯懦,所以两万余名西域勇士因为含恨而终。你们怎么还有脸活着?你们可对得起那些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孩子?还有那些失去儿子的父母?”

    曹丹、石霸等人被陈应骂得头也不敢抬。

    听到陈应这话,他们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族长害了自己。

    他们不约而同的将愤恨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族长、首领,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喝其血。

    陈应其实非常想杀掉这些西域各族首领,因为对于西域而言,每一个部落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都盲目的追随自己的首领或族长,根本没有主见,他们首领降唐,他们也降唐,他们族长或首领投降突厥,他们也会跟着投降突厥。

    对于陈应想把西域改变成如同原一般治理,那么各族的首领和族长,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阻力。当然,他们手上多少沾染着汉人百姓的血。

    可是陈应如果以这种名义杀掉他们,他们肯定会造反,而且会是各族各部一起反。陈应就借了吐蕃人的刀,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他们的族长和首领非常无能,连吐蕃人都打不过,带着他们就是害了他们。

    “一头绵羊率领的狮子,打不过一只老虎率领的黄羊,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你们如此无能,要你们何用?”陈应指着亲卫吼道:“把他们砍了!”

    不等众人求饶,一百多名首领和族长,被陈应的亲卫一脚踢中后腿弯,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

    呛啷……

    随着一阵横刀出鞘的声音响起,一阵雪亮的寒光闪过。

    噗嗤……噗嗤,横刀入肉的声音响起。

    斗大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滚落的地上。

    这些西域各族仆从军将士非常没有愤怒的上前跟陈应拼命,反而疯狂的扑向他们各自首领的尸体,嘶咬着首领的尸体,短短一瞬间,一百多号人就变成了累累白骨。

    陈应看着这一幕,非常满意。

    苏定方上前躬身道:“大都护,他们怎么办?也杀掉了吗?”

    陈应摇摇头道:“不用杀了,要杀的话,西域就没有人了。”

    说到这里,陈应转而望着郭孝恪道:“郭孝恪!”

    “末将在!”

    “以你的折冲府为基础,整编他们!”陈应指着这些西域各族士兵道:“原第十一折冲府,改编为安西越骑军,安西越骑军下辖二十个折冲府,以苏定方领越骑左军十府,你领越骑右军十府。”

    苏定方与郭孝恪二人闻言大喜。

    郭孝恪原本只是一个小兵,在灵州刚刚升任折冲都尉还不足一年。现在就荣任正四品忠武将军,简直是直上青云。

    苏定方虽然是忠武将军,但是他只是一个虚职,而是领着陈应的一个亲卫越骑团。

    现在一下子给他十个府一万五千人马,这是何等的信任。

    苏定方躬身道:“誓为大都护效死!”

    郭孝恪闻言,微微一愣,也大声道:“愿为大都护效死!”

    陈应转而望着众西域各族仆从军,大声疾呼:““西域勇士们,你们懦弱的、无能的、愚蠢的首领已经死了,现在让你们新首领,带着你们,如同猛虎,呼啸西域,所向披靡!”

    苏定方和郭孝恪二人以为他们这次整编,会多大一番手脚,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居然如此顺利。

    就在陈应让苏定方与郭孝恪二人整编西域各族仆从军的时候,战场上发生了变化。吐蕃人快要疯了,他们已经伤亡快上万人马了。

    东普穷达昂嘶吼道:“可恶的唐狗!”

    达昂双手握着狼牙棒狠狠地扫出,粗大的狼牙棒到处,一名一枪刺空的骁骑军骑兵被他粗大的狼牙棒砸中脑袋,这名骑兵的脑袋迸射出灰白的脑浆,溅起漫天血雨。

    作为交换,达昂身边有三名亲兵被刺翻。这样的交换比差点没把达昂的肺给气炸,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没有任何花巧,就这样一排排的挺着钩镰枪猛撞过来,吐蕃人出神入化的马术和过人的武艺根本就无从施展,被一丛丛的挑下马!

    虽然没有时间去统计伤亡,但是通过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充满愤怒和惊恐的满语咒骂声,他可以断定,吐蕃人伤亡绝对惨重。

    狼狈不堪的东本增仁跑到茹綝·臧古身边道:“茹綝·臧古,这唐人的打法太邪门,咱们很吃亏!”

    茹綝·臧古略作思索,淡淡的笑道:“传撤退,引他们去天佑之地!”

    吐蕃人所谓的天佑之地就是雪原上的海拔三千米雪峰线,在这个高海拔的地区,普通人就会发生高原反应,而习惯了高原气候的吐蕃人却影响不大。

    茹綝·臧古的一声令下,众吐蕃人调头就跑。

    陈应拔出横刀吼道:“吐蕃人败了,全军追击!”

    率先冲出来的却是苏定方与郭孝恪,二人刚刚完成整编,其实这非常简单。原本唐军六个团士兵,普通士兵升任伍长、伙长、或队正、伙长一率升任旅率、原队正升任校尉或副校尉、而旅率则全部升任为果毅都尉或折冲都尉。

    短短一刻钟就把部队的架子搭起来了。

    苏定方狂吼道:“吐蕃人已经败了,越骑左军雪耻!”

    众越骑左军骑士纷纷大吼道:“雪耻,雪耻……”

    郭孝恪也返回本阵,冲将士们大吼道:”我以我血荐轩辕,血债还需血来还!“

    此时,看着骑兵墙蜂拥而来,这些被打怕的吐蕃人非常清楚,再打下去,他们这些人全部留在这里,于是,这些吐蕃人调转马头,朝着西南方疾奔而去。

    PS:月票四更加更,今天晚上还有两更!

第一零零章恶人自有恶人磨(二更)

    当古浪镇被攻克的消息传到凉州城的时候,李元吉正在忙着找凉州士绅要钱要粮要人。说实话,凉州总管府李道宗留给李元吉的是一个烂摊子。

    大量的伤兵,到处都是破坏的城池。还有去年被突厥人抢收的一年粮食,如今百废待兴。要是这一切都需要钱,李元吉也不废话,直接召集众凉州士绅要钱。

    可是士绅向来都是依附在朝廷这个大树上吸取营养的蛀虫,要他们出钱出力,那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小命,明明吐蕃大举压境,兵临城下了,这些士绅扣扣索索凑了一万贯钱还有五万石粮食。

    如果说一般官员,哪怕是李道宗也没有本事一句话让这帮铁公鸡拔根毛出来。看着这一万贯钱粮,李元吉冷冷的笑道:“诸位还真是真大方啊,一万贯钱,还真少啊……本王要不要向诸位磕头致谢?”

    “岂敢,岂敢!”凉州管有名的大粮胡梦龙一脸苦笑道:“齐王殿下明鉴,不是我们在坐的各位不想替齐王殿下排忧解难,实在是我们这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

    话说到这里,众士绅就向李元吉大诉苦水。

    什么庄园被突厥人抢光了。

    耕牛都被突厥杀了吃掉了,大量的田地荒着等等诸如此类。

    李元吉虽然混蛋,但他却不是傻子,他抱着手臂,冷笑道:“以各位的身家,一两万贯现钱是拿得出来的吧?本王也不敢多要,只求你们每人拿出一两千贯,让本王可以募集四五万人马就可以了,你们……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呀!”

    这下大家的面色都不大好看了,虽说我们就是在打发叫花子,但是你也不能说出来啊,你说出来了我们多难堪!敦煌张氏的张景亮干笑一声,说:“齐王殿下,并非我们吝啬,实在是……”

    上邽李氏李睿硬梆梆的打断:“张兄,既然人家嫌咱们的钱少,那咱们只要拿着这些钱回去过日子吧。”

    李睿傲然看着李元吉,说:“齐王殿下,不管你怎么想的,钱就这么多了,你爱要不要!当兵打仗,天经地义,还要拿了钱才肯上阵?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这样的军队要来干什么?”

    有道是恶人自有恶心磨。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一般总管或刺史还真拿这些豪强士绅没有办法,论人脉,他们各家各户都有后台,就算打关司,打到长安城,他们也不会害怕的。

    李元吉纵然是亲王之尊,这是朝廷总要讲理。他们贡献一万贯钱,五万石粮食,还真不能算是少了。

    可惜,李元吉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李元吉一脚将桌案上的账薄踢到地上,李元吉指着众士绅道:“好啊,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李睿气得胡发乱抖:“齐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诸位还真不知道本王的行事风格,他就让你们瞧瞧!”李元吉冲门外吼道:“来人……”

    众士绅吓了一大跳。

    众所周知,李元吉是一个混账。他们还真怕李元吉派兵对他们用强。

    可是,显然他们是想多了。

    李元吉笑道:“本王不想给你们浪费口舌了,你们这帮家伙就是一群不锈钢牌铁公鸡,你就算说到嘴干也别想再从你们口袋里掏出一分钱!”

    他一脚将账薄踢到李睿脚下,盯着这个老头,一字字的说:“这钱,本王不要了,你们留着买棺材好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李睿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元吉并没有用强,也没有砍几个人立威,而是淡淡的向着侍从道:“去收拾一下,本王这就回长安,你们不横吗?留着脾气跟吐蕃人横吧,本王这就回长安,这凉州,谁他娘的要就要,谁他娘的要守就守!”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这才大惊失色。

    李元吉的胆量那可是大到没边。太原可是李渊的龙兴之地,然而李元吉说丢就丢了,而李渊当时只是罢免了李元吉半年的官爵。区区凉州,对于李渊来说,远远不如太原重要。

    可是太原的士绅下场,那可是前车之鉴。当时太原城被刘武周麾下的乱兵攻入城内,大开杀戒,不少家族都家破人亡,很多女眷被乱兵侮辱,至于家财损失,根本就难以计算!

    看着李元吉这下要开溜,众士绅慌了。

    他们都是凉州城的豪族、大量的钱财和不动产的宅院、商铺,想搬也没有地方搬,一旦让吐蕃这帮穷鬼杀进凉州城,吐蕃人连一块布丝丝子也不会给他们留下。那样以来,地场的诸位,虽然可以也逃跑,可是他们的损失就会大得没边了。

    众人开始在一旁嘀嘀咕咕,众人商议了半天。派出代表李睿向李元吉谈判。

    “齐王殿下,虽然一万贯钱,五万石粮食有点少,可是我们各家都难,这样吧,我们各家都出一千石粮,合计十万七千石。三万贯钱。怎么样?”

    众士绅服软,李元吉反而不乐意了:“你们各家不是都困难吧,留着这些钱粮,都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说着,李元吉装作要走的样子冲侍从吩咐道:“快,愣着干嘛,赶紧的,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走……”

    李睿又与众士绅商议一番,众人又再一次加码:“五万贯钱,十万石粮,不能再多了!”

    “十万贯钱,二十万石粮!”李元吉冷冷的道:“你们别想着打发叫花子,要么一拍两散,要么拿钱,本王绝不食言,就算战死在凉州城,本王也绝不撤退!”

    “八万石、十五万石粮!”

    “十万贯,二十万石粮,要么拿钱出粮,要么本王现在趁着吐蕃人没有来,现在就走!”

    众士绅非常无奈。

    虽然在场的众人拥有一百多家,可是这些家族平均下来需要拿出一千多贯,加上两千石粮食,也是非常肉疼的。

    可是他们真怕李元吉直接拍拍屁股走了。

    当这些士绅与李元吉打成协议,众士绅出钱出钱出人,交给李元吉保卫凉州。就在李元吉忙着交接众士绅送来的钱粮时,李元吉接到了古浪镇被攻克,吐蕃人在古浪镇大开杀戒的消息。

    李元吉吓坏了。浑身战栗,手里的账本啪一声掉到了地上。呆愣了半晌,他突然叫:“快!快去通知部队,让他们出兵,把那帮吐蕃人挡在境外!要是让他们窜入境内,我们就完了!”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头戴面具的幕僚,嗓子如同老鸭一样说道:“王爷,咱们凉州城的兵马,大部分都是新兵,根本就没有办法御敌境外,若是依托城墙,还勉强可守,若是野战,必败无疑。”

    李元吉吃惊不小,虽然他在众人面前说得非常不在意。可以随时撤退凉州,但是他却真不敢走。因为凉州是陈应的后路,一旦他在凉州不战而走,别说李渊如何处置他,李秀宁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一顿皮肉之苦肯定少不了,弄不好,这辈子,李秀宁不会再理他。

    李元吉有些慌乱:“现在怎么办?”

    幕僚却道:“现在我们只能等了!”

    “等?”

    “不错!”幕僚苦笑道:“等吐蕃人来攻,等他们在凉州城下撞得头破血流,不战自退……”

    李元吉愣了好久,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不过吐蕃人人多势众,我们凉州城应该架不住吧?不行,本王得上报长安,让父皇派兵支援……”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名侍卫慌里慌张的跑进来道:“恭喜齐王殿下,贺喜齐王殿下!”

    “恭喜,恭喜个屁!”李元吉这下刚刚弄到十万贯钱,二十万石粮食。虽然组建军队,需要大量开销。可是,他不是陈应,也不会像陈应一样为了提高将士们的战斗力,无所不用其极。在李元吉看来,这十万贯钱,他至少可以截留一半以上。

    可是如今吐蕃大军压境,快要逼近凉州城了。这些钱他也带不回去。

    幕僚却望着侍从道:“你说有什么事?”

    侍从道:“吐蕃人已经退了!”

    “这怎么可能?吐蕃人什么时候转性了?他们数万大军,一个小小的古浪镇怎么可能满足他们的胃口!”李元吉一把揪住侍从的领子吼道:“你敢戏耍本王?”

    “卑下怎么敢开这样的玩笑!”侍从连连求饶道:“这是陈大将军的报捷文书,就在这里,请齐王殿下过目!”

    李元吉急切的叫:“快拿过来,快拿过来!”

    侍从不敢怠慢,赶紧将怀里的捷报呈上。

    李元吉一把夺过来,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又回过头来逐行逐行的看了一遍,意犹未尽,再看了一遍,这次是一字字的看完的,看完之后,放声大笑:“好,好,好!果然是打赢了!我三姐夫就是好样的,他可算是替孤王出了一口恶气了!”

    李元吉将接报递到那名幕僚手中:“宇文……”

    说到这里,李元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许先生你看看!”

    李元吉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

    那名许先生却一目十行。

    几乎半个时辰之后,陈应大败吐蕃军队,斩首万余,吐蕃余部溃逃,陈应率军正在猛追吐蕃人的消息传遍凉州。

    众士绅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无比悔恨。

    早知道陈应会来凉州,干嘛要给李元吉十万贯钱,二十万石粮啊!

    众人思来想去派出代表,向李元吉请求。余下的十万石粮食是不是可以不用交了?

    李元吉表示,吃到嘴里的肉怎么可能吐出来。

    二十万石粮食,少一粒都不行。

    敢不交你们自已考虑后果。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凉州士绅这个闷亏,他们是吃定了!

    PS:等下还有一更,可能会晚点!

第一零一章郁闷的茹綝·臧古

    武德四年七月二十日,第一例刨腹产手术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第十天,李秀宁成功拆线。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抚摸着自己腹部的伤疤,李秀宁喃喃自语:“伤疤是勇士的勋章,我打了那么多次仗,伤口从没有这一次难看。”

    何月儿拿着毛巾给李秀宁擦拭着身体,一边笑道:“公主殿下,您的身子越发越丰润了!”

    “还是丰润点好啊!”李秀宁苦笑道:“陈郎说,孩子最好是吃自己母、乳,可是这个家伙实在太能吃了,我自己的女乃水,根本就不够他吃的,还是给他寻一个乳、娘吧!”

    何月儿幽怨道:“也不知道驸马爷最近在做什么,虽然领军在外,不方便回来,可是总得来一封信吧?”

    李秀宁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一抹幽怨。

    “可能是因为战事紧张吧!”李秀宁穿上衣服,来到屋里的婴儿床前。她的儿子如今正睡得正香,小嘴嘟嘟着,不时的冒出女乃泡泡。

    李秀宁望着儿子,一脸满足。

    就在这时,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李秀宁的到来,闭着眼睛摸到了李秀宁的手,他的小手紧紧的抓着李秀宁的食指,非常用力。

    李秀宁轻轻的笑道:“小家伙还真有力……”

    何月儿轻轻压低声音道:“好奇怪啊,公主殿下,您看您和驸马都不胖,小公子倒非常富态!”

    “富态好啊!”李秀宁微微蹙起眉头道:“陈郎出生的时候,侯莫陈氏已经没落了,如果真有办法,家翁也不会把陈郎一个人丢在长安!”

    说到这里,李秀宁望着何月儿道:“据说陈郎当年是苏护的侍墨书童,因恶了苏护,被苏护所迫,不得不投军?”

    何月儿点点头道:“不错!”

    “那苏护如今何在?”李秀宁道:“他还活着吗?”

    “活着?”

    “活着?”李秀宁脸上浮现温怒道:“他怎么不去死?”

    “如果让苏护死了,他才是真正的解脱!”何月儿道:“当初侯莫陈大夫出手,让人打碎了苏护全身的骨头,他如今只能躺在床上,他的妻子窦氏几乎每天当着苏护的面与其情郎欢好,据说苏护眼中都已经流出血泪……”

    李秀宁闻言道:“原来如此,那就算了,就让他生不如死吧!”

    说到这里,李秀宁望着何月儿问道:“近来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事?”何月儿想了想道:“没有,除了冯盎入朝请臣之外,好像听闻隐隐有风声,说是吐蕃入侵凉州!”

    “凉州?”李秀宁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些日子了,各大家族都已经知晓此事!”何月儿道:“据说是吐蕃苏毗茹綝·臧古率领十一个东岱共五万余人马进攻凉州!”

    “不行,本宫要进宫!”李秀宁正准备抽出手指,可是儿子却死死的攥着她的手指。李秀宁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给太子稍个消息,我们兄妹有日子没见了,让他来清林里一趟!”

    何月儿道:“奴婢遵命!”

    ……

    吐蕃军队一路逃亡,事实上吐蕃与唐朝虽然没有交过手。可是他们与隋朝大军却大打出手过。当初隋朝杨广登基之初,慕容伏允率部入侵陇西,杨广大怒,他先派裴矩出使高昌国,拉拢他们以打击吐谷浑,裴矩返国后也向杨广建议要消灭吐谷浑才能控制西域。

    隋军集中优势兵力,采用穷追不舍、四面合围的战法,数次大败吐谷浑,将其主力消灭殆尽,消除了吐谷浑对隋朝西北部的威胁。

    当时吐蕃军队曾助吐谷浑抵搞抗隋军,不过被打得非常惨。

    虽然在古浪镇吐蕃军队败退了,然而他们习惯了打不过就跑,所以在广阔的草原上,吐蕃军队败而不乱,除了丢下一些因伤跑不动的伤兵之外,就连跑废的战马,也全部杀死,将马尸上的肉和马皮剥掉,丢给唐军一堆马骨。

    天色渐渐暗了,精疲力尽的越骑军将士暂时放弃了追击,收拢部队安营压寨,养精蓄锐,现在双方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明天一早这些越骑军便会继续像狼群一样扑上来凶残地撕咬吐蕃军队,不停的给他们放血,让他们彻底崩溃。

    凶悍的吐蕃军队,还真不怕越骑军。然而,最最要命的是,一旦越骑军露出败象,陈应麾下的钩镰枪骑兵马上就如墙推进,将吐蕃军队串成一堆堆肉串。

    营地里到处都是一团团的篝火,身上的血迹还没洗干净的唐军将士围坐在火堆旁谈笑风生,用削尖的木棍穿着一条条从死马身上割下来的肉烤得滋滋冒油,烤得半生不熟便开始狼吞虎咽了。

    得胜之师的气势跟打了败仗的完全是两码事,他们士气高昂,充满了自信,就算一座山挡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能一脚踹翻!相信如果再让他们遇上吐蕃军队,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将其撕成碎片,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心生畏惧,望尘即退。对手还是那么狡猾、剽悍,并没有变,变的只是他们自己。

    陈应、阿史那思摩、周青、苏定方、郭孝恪、罗士信等人围坐在火堆旁,火堆上架着一口小锅,锅里,大块马肉正咕嘟嘟的肉汁翻滚,再撒上一点盐巴,什么调料,自然不用想了,然而饿极了众人却感觉马肉比山珍海味还要好。

    大家都饿狠了,罗士信随便找了一支断箭,拔掉箭镞,用箭杆插上一块马肉大吃大嚼。

    郭孝恪直接拿着一把匕首,也插着一块马肉大啃起来。陈应不习惯马肉的土腥味,他将烧沸的肉汤,浇入炒面内,将炒熟的面粉捏成小面团,有一口没一口的扔进嘴里。

    周青将一块烤得焦黄的牦牛肉,递给陈应,陈应接过后大口吃起来,吃得满嘴肉汁。

    罗士信丢下自己的马肉,笑咪咪的问道:“大都护,这牦牛肉的味道怎么样?”

    “难吃,难吃……简直是太难吃了!”陈应一边说一边吃得飞快。

    罗士信一听这话,压根就不相信,陈应的嘴刁,他是知道的。一般食物陈应哪里吃得下去?看样陈应的样子,哪里像难吃。

    罗士信一把抢过陈应的牦牛肉,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冲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陈应想夺回罗士信手中的牦牛肉,可是陈应哪里夺得过罗士信。惹得众人放声大笑。

    良久,陈应看着罗士信吃得最后一口,意犹未尽的道:“还有吗?”

    “有……有……罗将领,马上就好!”

    陈应望着思考的张士贵道:“士贵,你在想什么?”

    张士贵皱起眉头道:“我发现吐蕃人根本就不是在溃逃,他们只是引诱我们在西海边上兜圈子!”

    “能发现就好!”陈应点点头道:“吐蕃人现在还没有死心呢,他们还想着报仇呢,他们现在是在等!”

    张士贵道:“等什么?”

    陈应道:“等一个好机会!”

    陈应指了指夜空道:“雪原这里天气与中原不同,每年的八月份底到九月初,必然天降暴雪,到时候,咱们一身夏装,不是打,光寒冷足以把我们这支军队熬跨!”

    众人一听这话,陡然色变。

    陈应道:“放心吧,本大都护岂会没有准备,他们到头来,只会发现空欢喜一场!”

    张士贵忽然皱起眉头,说:“如果大都护真的把这支吐蕃军队留下,那么请迅速行动,直接出兵大非川,否则一旦让吐蕃喘过气来,恢复斗志,凭借雪原的天佑之地,拼死抵抗,我军必定伤亡惨重!”

    陈应连连摆手,说:“不急不急,屁的天佑之地,他人所谓的天佑之地,其实就是高原反应!”

    “高原反应?那是什么东西?”郭孝恪好奇的问道。

    陈应道:“可以这么解释,就是水土不服。比如我们北方人到达南方,就会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吐蕃人生活在雪原上,那里空气稀薄,我们中原人在那里就会呼吸困难,四肢无力,现在我们已经位于雪原之上,可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现在屁事没有吗?”

    众人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任何水土不服,都有一个适应过程!”陈应笑道:“现在吐蕃人带着我们在西海周围兜圈子,反而帮助我们适应了雪原气候,等着吧,吐蕃人有他们哭的!”

    陈应与吐蕃人交战,最怕的就是高原反应。科学家们将海拔三千米以上称之为高原。因为海拔达到这一高度时,其气候特点(如低氧压、缺氧、高辐射及高寒等)与平原明显的不同。

    人到了这样的环境,体内必须进行一系列的调节,才能适应。这个问题,并非意志可以克服,严重者会丧命。偏偏茹綝·臧古自作聪明,他带着吐蕃骑兵在海东(2125)、海北(3080)、果洛(3719)、格尔木(4533)附近来回兜圈子。

    不知不觉中,陈应麾下的骁骑军与越骑军渐渐适应了高原气侯。

    把肥的拖瘦,瘦的拖跨,这正是吐蕃人与中原王朝打败总结出来的经验之一。然而让茹綝·臧古郁闷的是,明明吐蕃将士都已经累成狗了,怎么唐军将士反而没有事?

    其实,茹綝·臧古并不知道。这些唐军的主力,三分之二是西域各族仆从军,西域平均海拔超过三千米了,特别是高昌国平均海拔超过三千四百米,准确的说,这些越骑军将士,大部分都不会产生高原反应。

    骁骑军将士却身体素质较好,也适应了高原气侯。

    可是茹綝·臧古却感觉,是不是上天抛弃了他们!

第一零二章大唐也是多事之秋

    天空中下起了雨,吐蕃军将士被淋成了落汤鸡。这个时候,被山风一吹特别的冷。

    不少吐蕃将士被冻得直嘴唇青紫,直打哆嗦。哪怕将自己的身体贴在马背上,也无济于事。渐渐的路面变成湿滑,泥泞,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很多将士坠落战马摔得鼻青脸肿,吐蕃人穷,东西比人命宝贵,可是现在很多人干脆连兵器盔甲都给扔掉了,即便是这样,还是走不快,咒骂声,抱怨声,此起彼伏,其狼狈惶恐,可谓到了极点,跟当一个月前纵横凉州时判若两人。

    茹綝·臧古对部下的抱怨声充耳不闻,只顾着骑着马,带着亲信赶路。他实在想不通,明明雪原对于中原人来说就是禁地,无论多么强壮的中原人,一旦来到雪原上,就像被抽调了灵魂,四肢无力,头晕脑胀。然而,此时据斥侯的观察,唐军将士非常没有无力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生猛。

    打又打不过,拖又拖不疲。

    茹綝·臧古开始有些后悔,吐谷浑人假冒唐人进攻吐蕃部落,这种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刚刚开始就知道。唐人绝对不会拥有吐谷浑人娴熟的骑术,更何况样貌可以骗人,吐谷浑人身上的那个羊膻味是不会骗人的。

    唐人哪怕半年不洗澡,身上的味道远远没有吐谷浑人身上的重。其实,茹綝·臧古只不过是为了抢些财物过冬。

    然而这下倒好,好不容易打破一些唐人的村落和城镇,抢到将近十万石粮食,这些粮食倒没有浪费,全部吃进吐蕃人的肚子里。如今便宜没有占到,反而被打得满头是包,茹綝·臧古已经有了撤回苏毗的心思。

    就在这时,一名斥侯浑身湿漉漉的骑着战马飞驰而来,神色有些惊慌的叫:“尊敬茹,唐军官兵……官兵正在朝东弥进度极快!”

    东弥,既古代东弥国,也称东弥部,范围大至在今青海金沙江上游通天河一带。

    茹綝·臧古苦笑:“我们的主力都在这,留守这些部落的也就一千几百老弱残兵,他们的进度自然快了!别管他们了,加快速度,早一日回到苏毗我们早一日安全!”

    苏毗的海拔更高,早已超过四千米,在那个地区,即使是吐蕃人也会感觉气短,唐人一定在那里也会无力行动。

    当然就算不敌也可以向其他茹请援。

    吐蕃将士听到茹綝·臧古命令要撤回苏毗,顿时不乐意了。虽然现在苦点累点,可是他们却在吐谷浑人的牧区转悠,哪怕西海再如何苦寒,比起雪原要强得太多了。

    在雪原上的冬天,都会有无数个小部落消失,也会有新的部落出现。这些小部落只要没有攒够足够的燃料,寒冬会把他们冻成冰棍。

    相对阵亡而言,吐蕃将士宁愿死在敌人手中,也不愿意被活活冻死。茹綝·臧古可不会做什么思想工作,想不通或不愿意撤退的,上前就是一阵狠抽。

    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吐蕃士兵们,只得忍气吞声,跟着大军继续前进。

    茹綝·臧古这一举动让吐蕃军人心惶惶,只觉得大难临头了,不断有人开小差,加入逃亡的行列。

    吐蕃人军心开始溃散,事实上唐军也不好受。

    经过一个多月的追逐,在古浪镇大败吐蕃人的热情早已退去,众将士也疲惫不堪。老天爷是公平,在淋湿吐蕃人的同时,也在淋湿唐军将士。

    陈应骑在马背上,浑身冻得直打哆嗦。陈应看了看天色,雨势虽然不大,可是这种雨却下个没完,天知道会什么时候结束。

    陈应望着疲惫不堪的将士下令道:“择一高地安营扎寨!”

    众将士闻言,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众将士挖沟渠挖沟渠,伐木搭帐篷的搭帐篷。

    陈应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随后罗士信与张士贵就到了中军大帐。这可不是陈应的四轮房车大帐,临时搭建的帐篷,帐篷里设简陋得很,中间是根给烟熏得发黑的木柱子,地面上也坑坑洼洼的,挨着柱子是张简陋的、缝隙差不多能塞进手指头的桌子,四张榆木条凳,角落里是放着几个火盆,火盆里的火烧着,使得帐篷里比外外要暖和许多。

    罗士信将大氅解开,放在条凳上。坐下来,直接问陈应:“大都护,这吐蕃人都他娘的属兔子的,溜得太快,咱们怎么追都比他们差半天的路程!”

    “那半天那多,昨天的时候,我们路过吐蕃人的营地,他们的火塘里的火还是热的,走后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张士贵道:“大都护,咱们都出现快三个月了,现在吐蕃人也退了,咱们是不是撤回西域?”

    陈应摇摇头道:“不行!”

    罗士信和张士贵疑惑的望着陈应:“为什么?”

    “忘了咱们这一次来西海的目的吗?”

    “目的?”

    “看来,你们都忘了!”陈应伸手指了指西北方:“你们忘了高昌国还有慕容伏允吗?”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

    陈应悠悠叹了口气道:“我还真小看了慕容伏允,他倒是能沉得住气!”

    “大都护,这恐怕不是慕容伏允沉得住气,而是他别有所图!”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郭孝恪的声音。

    陈应转而望着郭孝恪道:“此话怎讲?”

    “慕容伏允率领十万族人,从西海迁徙两千余里,穿越沙漠抵达木垒!”郭孝恪道:“这一路上他们肯定消耗光了族里积攒的粮食,现在不是他不动,而是他根本就动不起来,他没有辎重支撑他发动攻势,攻打城池,可不像野战,一日而决胜负!”

    陈应恍然大悟道:“慕容伏允看上了我们在金满县开垦的新田?”

    想到这里,陈应倒感觉郭孝恪的猜测反而非常有可能。

    毕竟七十五万亩田,至少可以收获一百多万石粮食,这些粮食吐谷浑人根本就不会收割,他们即使强行收割也会损不少粮食,可是唐人收割完毕,他们才出来抢,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想到这里,陈应笑道:“看来,我们还真不能跟吐蕃人再玩下去了!来人,通知各军准备,明日如果可能,咱们就退回西域!”

    ……

    长安,清林里陈家堡。李秀宁抱着儿子做着甜蜜的美梦。在梦中,李秀宁端来热水,伺候着陈应擦洗身体,手指触摸过他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心间的颤抖便如春日的雷鸣一般,按捺住羞怯,主动过去轻吻这些疤痕。

    待帮陈应的身子洗净,她先钻进被子里,悉悉簌簌的将衣服脱去,雪也似的胳膊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横在红锻锦被子,给烛台上的灯光耀得跟羊脂玉琢出来似的,两肩露出的锁骨、肩窝纤白而性感。

    李秀宁将发髻散开,如鸦秀发如闪着水光的飞瀑,脸颊丰腴,有着成熟女子的极致美感,鼻梁秀直,嫣红的嘴唇抿出极诱人的曲线,长长睫毛下的眸子透出清离而迷人的光芒,饱含情欲,既是期待,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陈应的手伸进来。给他冰冷的手一解,李秀宁的身子忍不住一颤,便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肌肤有着羊脂玉一般的细腻与娇嫩,也忍不住问一句:“会不会觉得我老了?”

    陈应没有说话,用火热的嘴唇亲吻着她的朱唇,抚摸着她娇弹的身子,从腰间滑过,按在她的大腿上,继续向里,给她的手拉住,又抚到她的胸口,饱满坚实,充满弹性。

    陈应呢喃的说道:“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芙蓉帐暖、温玉生香……

    突然一股热流涌上她的身体,李秀宁感觉不太对劲。就在这个时候,李秀宁睁开眼睛,她的儿子尿了她一身。

    李秀宁脸上浮现一抹羞意:“小祸害,都怪你,搅和了老娘的美梦……”

    乳娘赶紧进来,替儿子更换衣服。李秀宁的儿子已经满月了,可是李秀宁并没有给儿子取名字,她认为这个名字,应该是陈应来取。

    李秀宁换了一身衣服,颓废的坐在床上,再也没有睡意。

    李秀宁冲门外呼喊道:“月儿,你去把关于郎君的情报找来!”

    不一会儿,何月儿抱着一叠资料,来到卧室。

    “这就是陈郎在西域的所有情报?”李秀宁望着这至少二三十万字的东西,叹了口气道:“想必这些东西你早已看过了,你还是给我挑重要的说吧!”

    “遵命公主”何月儿想了想道:“驸马去岁大败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麾下二十万大军之后,几乎没有费一兵一卒,一路成功抵达高车,高昌国也在去岁年末向驸马投降,此时驸马已经完全占领金满县以东的大片区域!”

    李秀宁对金满城并没有多少印象,她望着何月儿道:“你现在地图上,把金满县给本这标出来!”

    何月儿标注好金满县的位置,继续解释道:“据西域传来的消息,驸马在金满这里开垦了七十五万亩粮田,几乎可以满足消耗!”

    李秀宁自然清楚一支完全可以自给的军队,对于朝廷面言,将是一个隐患。

    想到这里,李秀宁突然问道:“朝廷最近有什么动作?”

    何月儿摇摇头道:“暂时没有!”

    就在说没有大事的时候,李渊在武德殿中,下令敲响钟鼓。

    连续九声巨鼓,这是朝廷聚集京师五品以上官员的入太极殿议事的信号。

    PS:今天写不动了,一个同样北漂的朋友,北漂五年,如今梦碎,黯然回乡。为他送行,多喝了几杯,有点感触。明天再补!

第一零三章九月烽火惊长安(一更)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李世民的心志,无比坚韧。自从出任并州大总管以来,李世民就一门心思练新军,当然名字还是玄甲铁骑,编制依旧三万余人马。九月的太原依旧骄阳似火,大地似乎被烤得龟裂,秋老虎肆虐,让人提不出精神。

    侯君集几十名教官正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竹鞭,顶着烈日在一个个正在操练的方阵中不怀好意的转悠着,看到哪个动作不够规范的就是一鞭,挨了打的如果吃不住痛,哼出声来或者用手去揉,马上又会招来更重的一鞭。

    数千名士兵,手拿着盾牌,一手握着长枪,顶着烈日站得笔挺,一动不动,任由汗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脸庞滑落。对于长枪兵来说,那十几斤重的盾牌纯属多余,但是李世民却感觉,有盾牌非常有必要。长枪兵是轻装骑兵的克星,一旦长枪兵结阵,哪怕再精锐的骑兵也只能拼着伤亡,与长枪兵换命。

    李世民发现,其实陈应所部的钩镰枪骑兵甲胄并不见得与玄甲骑兵的铠甲坚固,但是论战斗力,玄甲骑兵还真赶不上。当然,李世民仔细分析之后,发现玄甲骑兵与钩镰枪骑兵最大的不同是两样,一则是纪律,另外则是多了一面盾牌。盾牌,对于李世民而言真不算是什么大事。太原城也算是李世民的老家,弄几千张盾牌,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要让长枪兵拿着盾牌,那么突厥人骑兵在面对长枪兵的时候,他们就会非常难受。虽然这面盾牌长不过六尺,宽不过三尺,却可以保护好长枪兵的大部分要害。

    侯君集不时的纠正着动作不规范的将士,不听话的就等着挨收拾吧。不过,在侯君集这么训练之下,新军将士的纪律大为改观。

    这些木头人一般的长枪,无比羡慕旁边的袍泽,这些袍泽正在练习刺杀。

    虽然刺杀训练更消耗体力,然而站过军姿的人都知道,相对而言,他们更愿意练习拼刺。

    就在这个方阵的旁边,一个同样是由长枪兵组成的方阵正端着长枪,随着军官的口令一次又一次的对着四处乱晃的面前的木桩突刺,这一组动作他们已经重复了不下两百次,累得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可该死的教官还是没有半点让大家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只好把自己当成一台没有知觉的机器人,口令响起的时候,哪怕是睡着了,也会条件反试似的一枪刺出!

    想必那帮累成狗了的家伙非常羡慕旁边这帮可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木头人吧?当然,木头人也非常羡慕他们,这样一动不动实在是太难受了。

    段志玄则按照翟长孙留下来的办法,训练玄甲骑兵。为了锻炼对骑兵将士的勇气,他则一部分射生军将士列阵,拿着弓弩朝着玄甲骑兵射箭。

    当然,这些箭镞都是被取下来的,可是弩劲道却非常大,哪怕没有镞,一旦射中面部或要害部位,却也会造成一定的伤亡。

    不过,为了练就陈应那般可以咬着牙承受着巨大伤亡,顶着敌人密集箭雨冲锋的铁血强军,李世民还是按照这个办法严格训练士兵。

    经过八个多月的训练,新的玄甲铁骑早已成军,然而突厥人却一直没有动静,这让李世民有一种落寞。

    主动进攻突厥人,这是李世民的想法。他连续向李渊发送了七封奏折,可是李渊的回复都一样,稍安勿躁。

    事实上,大唐如今正在甘州、肃州与吐蕃人大战,而西突厥和西域也虎视眈眈,李渊根本就不想与东突厥开战。

    哪怕遇到小规模突厥骑兵进攻,他一样也是避而不战。

    李世民纵然心中不情愿,可是也没有办法。天天练兵,练得李世民感觉一个头比两个还要大。

    就在这时,李世民朝着长孙无忌道:“无忌,跟我出去走走!”

    天空太阳毒辣,空气中的风都带着燥热。然而可是太原的民夫却非常开心,因为九月也是收获的季节。

    在酷热酷热难当的鬼天气里,无数农夫正赤着上身在田里挥舞着镰刀,飞快的收割着麦子,太阳晒得他们身上的皮肤发红甚至爆裂,他们的工作肯定是很辛苦的,但是每个人都是干劲十足,瘦弱的身体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一亩接一亩的猛割,麦子被打成捆,然后飞快的放在牛车上,拉到麦场里脱粒。

    由于陈应的原因,肥料开始推广,李渊下令各地农民,采取追加肥料,虽然磷肥的产量太少,基本上被各大家族垄断了。但是普通还是获得大量肥料的使用。这些肥料基本上以有机肥料为主。以各种动物、植物、各类桔秆、落叶、青草、动植物残体、人畜粪便为原料,按比例相互混合或与少量泥土混合进行好氧发酵腐熟而成的一种肥料。

    这种肥料还通过清里沟渠的淤泥,以及大量落叶发酵而成。通过对田地的施肥,田里的庄稼产量有了大量的提高,原本一亩地能收一石五斗就算高产了。可是现在哪怕是劣等粗田,通过施肥,也能收获三石,特别是上好的熟田,有的田亩产量已经突破四石五斗。农民不怕辛苦,他们的心血获得了的回报,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吗?

    一小队骑士飞驰而来,正在田间劳作的农民们纷纷叫:“秦王殿下来了!”大伙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望向路边,只见一青衣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剽悍的士兵,径直驰向田里。

    来到田边,李世民跳下马,跳进田里,一名老农吃了一惊,迎上去叫:“秦王殿下,这可使不得!田间肮脏,别污了你的靴子!”

    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靴子脏了,回去洗干净就是了……我是过来看地里的收成的,怎么样,收成还可以吗?”

    农民们兴冲冲的跑过来,兴奋的说:“秦王殿下,化肥这东西太有用了,收成太吓人了!一亩田就收获了两三石呢!”

    长孙无忌走到向一堆割掉的麦子前,伸手抓起一只麦穗子,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份量,又冲李世民摇摇头。

    他去过清林里陈应的试验田,那里的麦穗足足比这里的大了一圈。李世民望着老农问道:“具体是多少石?”

    “少说也有三石,多的四石五斗!我的天,草民跟庄稼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收成!”老农脸上笑开了花。

    李世民皱起眉头,蹲下去拔起一根没有收割的麦子,一点也不介意上面满是泥土,仔细观察着麦子的根系,他望着麦子的根系,转而望着长孙无忌道:“无忌,你发现问题了吗?”

    长孙无忌点点头。

    众农民一脸忐忑的望着秦王李世民,李世民是皇帝老儿的儿子,这些农民看到县令都感觉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不见得会与他们说上一句话。

    至于李世民,那就是大得没边了。

    长孙无忌道:“堆肥还是不如化肥啊!”

    李世民是一个非常善于学习的人,他从陈应的清林里试验田,特别是产量让他印象深刻。陈应在清林里其实采取的是循环养殖体系,用青草养牛马、牛马的粪便加上饲料可以养猪,猪的粪便,又可以丢入鱼塘里养鱼虾。而且麦秸秆和高梁杆不用烧掉,可以用来养活牛羊。

    这样以来,农民手中增加的不仅仅是粮食,而且还有牲畜。他就照搬陈应的那一套,打造农具、带领军士和农民修通沟渠,用水排车抗旱,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了,他当然要过来看看。

    小麦的收成还算提高不少,大量的水车、竹渠和灌井给麦田提供了充足的水,很多麦田的收成达到了三石有余,一些肥田甚至多达四石五斗,这相当少见了。

    但收成让李世民不大满意,看了几块田都是这样,李世民不禁皱起眉头来,说:“这产量比我预想的要差很多啊。清林里那边的产量普遍在四石以上,用同样的种子,同样的技术,为什么产量会差这么多呢?”

    长孙无忌笑着说:“我们肥料不够,产量当然比不上那边了。肥料充足,想不丰收都难了。”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唉,肥料!”

    他知道这不能怪农民们,为了提高产量,农民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积肥、沤肥、捡粪,甚至连池塘里的淤泥都通通挖了起来施进田里,可肥力还是跟不上。太原盆地里有十数倾田呢,还有浅山上大量的蔬菜瓜果,样样都要肥料,就算他们把山上的草木全部割回来烧成草木灰也不够。

    李世民拍拍手,说:“看来,想要收成好,还得多养些鸡鸭牛羊啊!”

    长孙无忌道:“特别是牛,必须多养一些,这么多田,没有牛根本就忙不过来!”

    李世民道:“养牛太慢,最好是突厥人能来,咱们打上一仗,抢些牛羊,这河东的百姓日子就好过了!”

    李世民此时麾下统帅着东宫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三万余精兵,以及他新组建的玄甲铁骑三万余人马,还有并州总管府的二十四个折冲府的府兵,全部兵力多达十万人马。

    也幸存今年大丰收,否则还真不一定可以养得起。

    就在这时,长孙无忌突然推了推李世民:“秦王殿下,秦王殿下,三股狼烟!”

    独烟属于平安烟,正是那道诗里写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二股狼烟则是代表有敌人进犯,不过这个规模肯定在万人以下。

    也就是需要呼叫支援的意思。

    可是三股狼烟就不一样了。这代表着大规模部队进攻。

    李世民早就等着突厥人进攻呢,事实上新军练成,他早就想着找突厥人练练手。好不容易等到突厥人发起进攻,李世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非常兴奋的吼道:“来得好!”

    李世民奔走如飞,快速飞扑到战马前,一跃而上,纵马朝着军营而去。

    然而,三股狼烟却随着一座烽火接连一座烽火,将东突厥大举进攻的消息传到长安,李渊匆忙之下召集众臣议事。

第一零四章李世民会猎定襄(二更)

    秋季不仅是华夏农民收获的季节,同样也是草原上的狼群眼睛又冒出了绿光,准备大举入侵了。在这个时节,战马膘肥体壮,秋季气候干燥而凉爽,很少下雨,河流水位降到一年的最低点。

    除非长江黄河,一般季节性河流,河水都降至最低水位,哪怕没有羊皮筏,就连纵马也可以趟河而过,正是南下的黄金季节,气候、风向都如此有利,不狠狠的抢上一票简直就没有天理了!

    河东在李世民的治理获得的大丰收,今年一年比往年两年见得都多,一旦收割完毕,恐怕太原、并州的粮仓全部装满了,那一仓仓的麦子、稻谷、大豆,对游牧民族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他们早已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们安捺不住了,其实李世民更加安捺不住了。他自愿申请前来镇守太原,担任并州大总管,自然是为了打仗的。这一仗对于李世民来说,实在太重要,如果他再不获得一场举国震惊的大胜仗,这下他就与东宫之位无缘了。

    虽然他在河东费心费力的帮助农民种地、堆肥,然而老百姓却不会感激他,这一场变革,是以东宫李建成为首主导的。发明人是陈应,推广人是李建成。

    大唐一千五百余万人口,其中超过九成五都是农民,一千四百多万农民因为李建成的科学种田之法,收益颇丰,他们都感激李建成。

    短短一个月来,仅仅河东一地,就向长安递交了不止一份万民书,全部都是感谢皇帝、感谢李建成。

    李建成仅仅靠着陈应所谓的科学种植田产,足足让上千万百姓多收至少一倍有余的利益,这个功劳,李建成至少可以吃上十年。更何况陈应也没有闲着,他在凉州先是打败西突厥,将西突厥人赶到伊列河谷以西的地方,据说那里距离长安足足上万里。

    文能恩泽四方,武能安邦定国,这样的太子,就连李渊也没有办法。现在李渊如果敢换掉李建成,恐怕扯旗造反的人不会在少数。

    老百姓从来不会关心谁当皇帝,但是他们只关心自己能不能穿暖吃饱,现在李唐有了李建成这个太子,他贤明啊,居然让陈驸马创造出了堆肥之法,让原本最不起眼的枯树枝、烂树叶甚至地里的杂草,都变成了肥料,让田亩增收。仅仅一年下来,大部分百姓收入比以往多了一倍有余,更有甚者,接近两倍。

    这样的太子如果被换掉了,老百姓不急才怪。甚至民间隐隐有传言,大唐就应该让李建成当皇帝。

    每每听到这个谣言,李世民心中就非常不是滋味。为啥?他这个尚书令是一个空壳,只是说着好听而已,没有半点实权。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可以攒军功的机会,偏偏东突厥不敢打,而李渊又不同意主动出击。

    现在好了,东突厥终于忍不住了。

    李世民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到太原城并州总管府。不用李世民命令,看到狼烟急讯的众将领如侯君集、段志玄、雷永吉、秦琼、程知节、牛俊达、谢映登以及房玄龄、杜如晦等文武将佐都到齐了。

    众将领用恶狼一样的目光盯着那巨大的沙盘,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该从哪里下手,在突厥人身上狠狠的割一块肉下来。

    自从大唐立国以来,东突厥就是一柄悬在大唐头上的利剑。刚刚开始,在始毕可汗时代,东突厥人还算比较克制,他们只是支持着刘武周、梁师都、李轨、薛举、杨开道等人与李唐作对。

    近两年,大唐一鼓作气把东突厥圈养的几条恶狗,如薛举、刘武周干掉了,可是东突厥一看,自己的狗不行,那就自己上吧。两年多年来,他们都是零星的抢着在对于北地边州。

    据不完全统计,河东、河北以及河西共计二十九个州,上百个县先后遭遇东突厥人抢劫,死伤民众不下十万人。

    李唐与东突厥之间的血仇那是大,当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算东突厥不劫大唐,大唐与东突厥也不可能共存。

    李世民望着众将领咳嗽一声,让大家安静下来,沉声说:“我知道,大家等这一仗已经等得太久了……”

    程知节兴奋的道:“那是,俺老程这半年多都憋疯了,做梦都盼望着把突厥人杀得血流成河……”

    秦琼喃喃的道:“杀贼卫国,报效朝廷,建功立业,吾辈不甘于人后!”

    李世民的双手往下一按,示意众将领停止说话。

    李世民想了想斟酌着词语:“自鲜卑沿落以后,突厥人乃我们大唐劲敌,从前隋到大唐,从西河至河东、河北、幽州、辽东,跟我们打了数十年,没但将他们彻底打败,反而让他们越来越强大,这是一个坚韧、狡猾得可怕的对手,大家必须谨慎,我们的本钱不多,经不起折腾!”

    经李世民这么一说,众将领脸上急切的神色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慎重和严肃。

    突厥取代柔然人统一大漠南北,能成为华夏劲敌,与中原王朝隋唐两代纠缠数十年,岂是好相与的?

    李世民此时名义上统领十万大军,看上去也算兵强马壮。但十万大军分成三部分,其中东宫左右卫率和左右司御率共二十个(后来扩建)折冲府,满打满算不过三万余人。玄甲铁骑二十一个折冲府三万两千人马。其他都是各折驻地折冲府。各驻地折冲府现在还不能轻动,要知道突厥人大部分都是骑兵,来去如风,万一有一支突厥人突然绕到河东,没有兵力防守,一旦有城池被攻破,李世民也吃不消,这场仗,李世民没有再败,一旦他败了,他绝对与那个位置无缘了,所以他必须谨慎。

    李世民环视众将领,看着众将领全部冷静了下来,颇为满意,缓缓说道:“此次出关作战,不求大捷,小胜即可,能以攻代守迫使突厥人放弃劫掠边关地区,便是胜利!”

    众将尽皆肃然。

    房玄龄道:“据深入草原的探子回报,由于去年冬天雪下得比较少,今年草原上闹黑灾,有大量牲畜死亡,很多部落深受其苦。熬到现在,已经有不少部落虚弱不堪了,就盼着能破边而入抢到粮食,好熬过这个冬天,如果抢不到足够的粮食,那些小部落是熬不到来年春天的,因此我军只需要稳扎稳打,不必追求大胜,只消粉碎他们劫掠边关的企图便算完胜了。”

    秦琼脸上露出着浓浓的失望。

    程知节嘟囔道:“那多没意思!如果只是想阻止他们劫掠边关地区,我们只要守住边墙就行了,可是并州总管府二十四个州,长达一千余里的边境线,咱们守得过来吗?以俺老程看,咱们就来个以攻代守,直接攻打定襄城,去掏颉利可汗的老巢……”

    李世民道:“老程,本王何偿不是想与突厥决战呢?只是咱们秋收未完成,大唐在凉、甘、肃、河、沙州与吐蕃人交战,如今西海战局未明,咱们不能两边作战,与突厥决战,现在还不是时候!”

    房玄龄和杜如晦的目光在空中一碰。

    房玄龄道:“秦王殿下,突厥自恃武力强大,一旦我们被动防御,城池守住不难,可是城外来不及收割的粮食,那可就全部便宜突厥人了!”

    李世民朗声道:“老程、老秦、老牛、老谢你们四个分别率领五个折冲府,自恒州(今大同)、慰州(今灵丘)出兵棘勒川。突厥人不是自诩实力强大,狂得厉害吗?棘勒川是他们最肥沃的草场,现在我们就把战火烧到棘勒川去,把他们的坛坛罐罐打个稀巴烂,看他们还狂不狂!”

    程知节闻言大喜道:“好,俺老程绝对不辜负秦王殿下信任。”

    李世民又望着段志玄道:“段志玄,玄甲铁骑你带走一万骑,从朔州出发,沿着阿拉善向北,一路扫荡,沿途突厥人的部落,不降既死,把沿途遇到的与大唐为敌的部落的牛羊马匹抢光,草料烧光,带不走的牛羊马匹,就地杀死。”

    段志玄大笑道:“这活俺老段干了,不过秦王殿下,你把朔州军再调给我一万人马,朔州军将士都是御马能手,有他们在,突厥人连一只羊也剩不下!”

    侯君集早已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看着李世民还没有给他分配任务,顿时就急眼了:“秦王殿下,那末将呢?”

    李世民道:“你和雷永吉,率领麾下两万玄甲铁骑,敢不敢与本王一道狩猎定襄!”

    听着李世民下达作战命令,长孙无忌急了:“秦王殿下,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李世民摇摇头道:“不冒险,陈大将军不是一样率领不足两万兵马会猎怀远吗?本王就是要去会会颉利可汗,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随着李世民一声令下,大唐并州总管府兵马开始调动起来。一支一支队部开始集结,分发粮秣、干粮、补给然后从太原城浩浩荡荡的出城。

    一支身穿黑色甲胄、骑兵高头大马,人手一柄破军马刀的骑兵,缓缓从城内开出,这支玄甲铁骑战马队列非常整齐,战马居然同时抬腿落脚。

    虽然只是区区不足万骑的骑兵,却给人一种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位于太原北城,靠近临街的茶楼上,一名金发碧眼的商人趴在窗口,眼也不眨的看着这支大军看过,眉头拧成个疙瘩。

    这支军队的装备实在太怪了!

    不多时,茶楼后院就飞起一支鹞鹰。鹞鹰展翅高飞,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一零五章黄沙百战穿金甲(三更)

    这名金发碧眼的胡商不是别人,正是东突隼目统领阿史那苏尼失。去年九月的时候,阿史那苏尼失错误的认为陈应率领东宫左右卫率与左右司御率等麾下精锐抵达了太原。

    当时颉利可汗害怕陈应麾下的钩镰枪骑兵,没有办法,整个东突厥早已被陈应的钩镰枪骑兵打得有了心理阴影。他们三十万人马窝在阴山以北不敢动弹,因错过了春、夏养膘的时间,整个东突厥损失惨重。雪上加霜的是,又遇到黑灾。

    黑灾就是冬天无雪或少雪,在这种情况下,牲畜缺水,疫病流行,膘情下降,母畜流产,甚至造成大批牲畜死亡的现象。

    颉利可汗因恼怒阿史那苏尼失给他一个错误的情报,把阿史那苏尼失叫来定襄,痛骂一顿,甚至狠狠的抽打了阿史那苏尼失一顿。这下阿史那苏尼失可不敢怠慢,他亲自潜入太原,打探情报。

    阿史那苏尼失也不怕被抓,毕竟他有太原王氏罩着。在这里太原王氏想藏几个人,还是非常轻松的。

    一名身着锦衣的年轻人,径直走向茶室。看到锦衣青年到来,茶室的掌柜马上卑谦的迎上去,满脸堆笑道:“仁表公子,小老儿给您请安!”

    锦衣公子重重的用鼻音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这番举行算无礼,可是掌柜的却感觉没有任何不妥当。

    锦衣公子来头非常大,他乃当朝同安公主驸马王裕之子王仁表,太原王氏出身。太原王氏在太原,那才是真正的天。王氏的态度比李渊的圣旨还要好使。王仁表径直走向二楼的雅间。

    阿史那苏尼失赶紧迎上请安。王仁表大刺刺的坐在软榻上,拿起茶杯,淡淡浅饮一口茶,淡淡的问道:“信鸽放出去了没有?”

    “放出鹞鹰!”阿史那苏尼失淡淡的笑道:“包括姓李的兵力布防,动用多少兵力,攻击哪个方向,颉利可汗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等待他和他的军队的,将是一张天罗地网,他的军队出关容易,回来可就难了!”

    “我只要李世民的脑袋,不诛此獠,难解我心头之恨!”王仁表的神色变得异常阴森可怕,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无穷的恨意,那语气活像毒蛇吐信子时发出的咝咝声,令人浑身发冷。

    这要说起来,也是家事,也算家丑不可外扬。王仁表的嫡母乃李渊的同母妹同安公主,李世民的亲姑姑。同安公主在武德三年的时候,与李神通一起被窦建德俘虏。虽然当了俘虏,但是窦建德不愧是个大英雄,绝对没有虐俘行为,把李神通和同安公主安排在别馆,待以客礼。大概当了三个月俘虏,李渊派使者与窦建德讲和,窦建德同意,就让李神通、同安公主和使者一起回长安了。

    男人当了俘虏多少还好说,可是女人一旦做了俘虏,少不了要被那个啥了,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太原王氏家族中就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同安公主一气之下就跑回了长安。去年李世民上任,成为并州大总管,太原总管,于是李世民借题发挥,针对太原王氏,利用王氏族人肆无忌惮。李世民褫夺了王氏不少良田和美宅、店铺,还将王裕的官职给罢免了。

    李世民当时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逼着王裕向他的姑姑同安公主道歉,然后风光的接回王氏。

    然而,王裕也是一个驴脾气,吃软不吃硬。李世民这下火了,针对王氏的打击更加严苛。

    王氏如何强势,但是李世民这次打击不是政治斗争,而且不是要致王氏与死地,只是逼王裕认错,针对的也是王裕这一房。关键是家事,李世民已经放出话,除非王裕认错,否则他不罢手。

    可是,双方争斗,可把王裕这一房给折腾的不轻。当然,太原王氏也被波及,其他各大家族也不好在这种小孩子置气般的过程中偏袒王裕。王裕最终被气病了,也向同安公主磕头认错,保证既往不咎,相信同安公主的清白。

    这件事却热闹了王仁表。其实王仁表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他与同安公主的关系也搞得非常僵。在历史上,王仁表死后,同安公主就将王仁表之妻李氏以及其子王方翼赶出家门。

    王仁表咬牙切齿的吼道:“姓李的来到太原,姓卢的来到宣大,肆无忌惮地夺我等良田美宅,断我等财路,所倚仗的不正是他这支军队么?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阿史那苏尼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如果不是王仁表帮助,李世民的兵力布置,以及出兵路线,他根本就搞不到手里。

    阿史那苏尼失笑道:“就算他能逃回来也没有用,这一仗如果输了,姓李的就死定了……东宫太子可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就在阿史那苏尼失与王仁表暗中商议的时候,位于木垒北塔山中的吐谷浑国十万大军也随着秋高气爽的到来,缓缓开出大山。

    不仅阴山左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连西域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伊吾、高昌、高车以及庭州的汉人也好,各族各部也罢,所有人都既惊恐又期待的瞪大眼睛,小心的观察着这边的风吹草动。

    正准备撤退苏毗的茹綝·臧古在得知陈应已经撤退的时候,他也停驻在了大非川。

    这下吐蕃军队士兵们反而高兴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茹綝·臧古正在等等着陈应抵达西域,与慕容伏允开战后,他们再调头东进,劫掠凉州。

    从西域到河西,从河西再到西河,从西河再河东、河北、辽东长达近万里的区域内,大唐、高昌、吐蕃、吐谷浑、西突厥、东突厥、以及西域各国各族数十上百万兵马,严阵以待,等待着这场缩小版的世界大战真正爆发。

    一阵强劲的风从大非川的草原深处吹来,已经发黄了的牧草一层层的伏倒,平地仿佛掀起了一层层草浪,一圈圈的扩散,一直漾到天边。湛蓝的天空中,鸿雁成队飞过,清亮的啸声响彻云霄,这些美丽的精灵在草原上度过了整个夏天,现在已经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它们将飞越草原,飞越高山,一路南下,到南方去寻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冬,直到明年春天冰雪消融了才回来。

    背嵬军统军刘统用力的吸着一口带着凉气的空气,展开双臂高呼:“啊,好美啊!草原的风光总是令人沉醉!”

    寻相嘿嘿一笑,说道:“我倒看不出这有什么好看的。”

    刘统正准备说他想赋诗一首,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郁闷的道:“老寻,你的审美观有待加强!”

    寻相笑道:“老刘,你可别说,老子就这姓子,对这些观花赏月的雅事一概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吐蕃那帮狗杂种,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最近这几天,天天都是西北风,这样的牧草,再加上陈大将军提炼的火油,我特别期待,是吐蕃人的马快,还是我们的火快!”

    现在牧草已经干黄,然而,令他郁闷的是,吐蕃人居然连影子都找不到,真是奇了怪了!

    刘统拍拍寻相的肩膀道:“老寻,要有耐心,大非川太大,咱们才三千人马,咱们找不到吐蕃人属于正常,事实上这些吐蕃人打仗的本事不怎么样,躲猫猫的本领却厉害得很,想找到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寻相郁闷的说:“那帮吐蕃人真不利索,想打的话就点齐人马过来跟我们狠狠的打一仗,不想打的话趁早滚粗,这样躲着既不打又不撤的有什么意思?无聊!”

    从去年九月出征以来,背嵬军也已经外出近一年了。如果从前,寻相无牵无挂,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有的是耐心跟吐蕃人耗着,可是现在,他有了家庭,还有了两个女儿,关键是他的老婆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儿子出生都半岁多了,他这个当爹的连一面都没有见着。

    实在愧为人父。

    事实上,愧疚感,陈应也有同感。当陈应率部抵达甘州疏勒河的时候,就接到了李秀宁的书信。看着李秀宁那熟悉的字迹,陈应浮想联翩。

    当看到李秀宁在生产的时候居然难产,陈应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孙思邈学会了外科手术,成功替李秀宁进行了刨腹产成功诞下一个儿子,重达十斤四两的儿子。

    看到这里,陈应脑袋中不自觉浮现一个粉嘟嘟的小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陈应好奇的问道:“你是谁啊!”

    想到李秀宁从鬼门关面前转了一圈,陈应就感觉心中颇为不是滋味。陈应提起笔挥笔写下一封家书。

    秀宁吾妻见字如唔:你自红妆嫁我,不觉一载又三月,为夫负卿良多。陈应少年时立下宏图大志,愿提十万雄兵,横扫突厥,征战一生,却让你红妆守空帏……如今悔之晚矣!

    遥想你在长安,却要为我担忧,实乃陈应之罪也,更愧产子为夫远在万里之外。此间不论为国为民,陈应独向你请罪……

    此战大唐若胜,可拓地万里,更有望打破,我华夏一族千年的宿命怪圈。

    写到这里,陈应的心乱了,根本就写不下去。果断撕掉重写。

    “三娘,我好想你,那一夜你娇艳如花,我也算是英气逼人,金风玉露一相逢,就胜却了人间无数……

    陈应又撕掉重写,最终一封信变成了四句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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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月更新了二十一万五千字,比起大神更新速度不快。

    但是作为业余写手,老程感觉自己还算可以,毕竟人在职场身不由已的时候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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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一个月也是很关键的一个月。原始血刃到下个月二号,已经一年了。老程要看看,今年码了多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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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生来就是富贵命

    疏勒河河畔,唐军大营。陈应下令犒赏三军,只他心里高兴。即使酒也敞开的供应,陈应走到阿史那思摩身边,拿起一坛酒,仰头猛灌一通。

    看着众人开心的模样,陈应哑然失笑:“怎么我有了儿子,你们都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阿史那思摩道:“大都护为了儿子,而且是朝廷承认的嫡子,只要满百岁(既百天),朝廷礼部肯定会册封他为梁国公世子,将士们,包括我也可以安心了!”

    “安心……”陈应听到这话,这才想起,这个时侯不是后世,而且封建时代,讲究世袭,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哪怕主人亡故,他们的子子孙孙也是陈应儿子的仆从,就像郭洛、周成栋、孙敬初、虞庆他们一样,他们的父辈,效忠侯莫陈氏,他们也会效忠侯莫陈氏,将来他们的子孙也同亲如此。

    一个家族,只要有传承,那么就算真正开始崛起了。

    罗士信喝得醉醺醺的来到陈应身边笑道:“陈兄弟,看样子咱们暂时没有回金满的打算了?”

    说着,罗士信指指疏勒河河畔,用泥土夯实而成的营墙,这是建造的一座永固式军营,一座永固式军营,可比普通的战营费力多了,一座战营,通常在一个半时辰或者两个时辰内可以建造完毕,可是一座永固式的军营,恐怕一个月未必可以建造得完。

    陈应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地图,如今,陈应位于甘州境内,这个地点处于三角地带,距离大非川一千六百余里,距离伊吾一千八百余里,距离金满则两千七百余里,距离凉州则有六百余里。

    陈应一边画着地图,一边解释道:“西域即将迎来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而我们这支军队就显得非常重要,一旦我们返回西域,吐蕃人势必会对凉州展开攻击,可是凉州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当然更重要的是,西域的布局,还差点火侯!”

    罗士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事实上,他并不非常清楚陈应的布局。

    打下来西域不难,因为西域各族都是一群墙头草,可是要想治理西域就非常困难,因为这些部族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桀骜不驯,不甘心被律法约束。如果不根治这些隐患,陈应根本就没有办法向西域继续进攻。

    所以,陈应要借慕容伏允的手,将西域那些敌对势,一网打尽。只要消灭这些敌对势力,陈应才可能大胆的经营西域,将西域经营成为他西征的跳板。

    只要是后世之人,绝对会发现西域其实是一块宝地。无论是农耕,还是自然资源,在后世新疆地区仅仅昌吉、伊犁、以及乌鲁木齐地区的粮食产量就突破一千万吨。

    哪怕这个时代的粮食只有后世的五分之一,如果开垦后世沙漠化严重情况下的土地,陈应至少可以在西域一隅之地,收获至少三千万石粮食,供应五十万大军都绰绰有余。

    率先感觉到腥风血雨到来的反而是西域各族百姓,以及在刀尖上跳舞的西域汉人。在西域汉人其实是少数民族,当然只是相对而言。这些对战争非常敏感的百姓,很快就嗅到了反常的味道。

    段志感发布了命令,全军抢收粮食。于是,三万余河北新军全部加入了抢收粮食的行列之中。

    西域的特点就是大,成片一望无际的粮田,这种景象在中原是不多见的。无数男女老幼一齐动手。将麦子割掉,然后直接放入一个庞大的木桶里。高大的木制滚筒装置通过一个奇怪的机械连接在一个转轴上面,两三匹驴子拉着转轴不停转动着,滚筒也随之转动着,内里传来一阵阵金属摩擦内壁的刮蹭声,木桶的转轴是一根关键部位包裹着铁页子的木棍,滚筒转动时这根轴并不随之转动。

    这是从修里的畜力搅拌机发展出来的脱粒机。这样的以来,收割下来的粮食可以直接在田地里脱粒,不用像以往那样用石滚反复辗压,石滚反复辗压脱粒,效率太慢。就算是一匹马,一天不停,事实上也不过可以将一两千斤的粮食脱粒,可是采取脱粒机,三头牲口,一天可以脱粒上万斤。

    对于劳动或许每一个民族耐力不一样,可是对于收获,哪一个民族都一样的卖力。

    陈应给段志感下达的命令非常严厉,如果让一粒麦子留在田里,或者被吐谷浑人抢走,他就等肥地吧!

    修路时使用的搅拌机经过改装,变成了粮食脱力机,反而段志感手里最不缺的就是战马或骡子、驴和牛,看着一片田地,一片田地被收割干净,段志感心中就松了口气。

    除乎段志感的意料,吐谷浑人并没有捣乱,高昌国的余孽们也没有捣乱,这让段志感感觉非常意外。

    整个西域正处在火山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暴发出来。

    不过,最先爆发出来的反而不是西域,而是河东。

    李世民兵分三路,分别杀向长城之外。

    然而出了长城之后,李世民就感觉不对劲了。他居然连一个突厥部落都没有看到,除了零星的突厥斥侯,根本就没有遇到敌人。

    “无忌,你说突厥人怎么突然间消失了?”李世民眼睛却一直盯着地图,眉头拧成个大疙瘩。

    长孙无忌笑了笑,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我军锐气正盛,兵甲精利,这些都不是秘密,突厥人也不是蠢货,他们肯定不会正面迎敌的。”

    侯君集道:“如果让我来指挥,肯定是将主力隐藏在也阴山的山区,等你们远道来攻,同时派出大批精锐游骑不断骚扰,疲惫你们,等到你们体力和补给都耗得差不多了再倾巢出动,将你们团团围住!”

    李世民点点头,咂了咂嘴,道:“坚壁清野、游骑袭扰、以逸待劳,这些套路突厥人都熟得很,不知道多少名将就栽在了这三板斧上。”

    就在这时,房玄龄沉默半晌,突然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是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我总有一种感觉,突厥人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出塞征讨他们了,他们早有准备!”

    长孙无忌吓了一跳,惊叫道:“玄龄,这玩笑可不能开,会死人的!”

    杜如晦摇头道:“玄龄还真不是开玩笑,在前方隐藏着绝大的危机,如果我们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粉身碎骨!”

    李世民回想出塞以来所遇到的种种情形,不得不承认房玄龄说得有道理。他恨得牙痒痒的,说:“是哪个王八蛋如此丧心病狂,竟向突厥人泄露这等机密?老子劈了他!”

    长孙无忌冷笑:“除了那一拨人,还能有谁?”

    李世民摇摇头道:“无忌,话不可以乱说,无凭无据,说这话要担责任的。”

    房玄龄道:“无忌说错了,不可能是他们。要知道这一仗不仅仅是我们秦王府,还有东宫四卫率,这四卫可是太子殿下的嫡系人马,我们玄甲铁骑就算打不过,还可以跑,四卫率大都是步卒,他们如果一旦被围,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泄露这个情报,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好处。”

    李世民皱起眉头:“那到底是谁呢?”

    房玄龄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却又摇摇头。

    李世民看到房玄龄的神色,就猜测到他想到了什么。李世民追问道:“是谁?”

    房玄龄苦笑道:“秦王殿下最后的布局和部队调动,知道的人非常有限,即使秦将军、程将军他们也是在出兵前才知道的消息,可是如今突厥人撤退得非常干净,肯定是很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长孙无忌眼睛瞪得浑圆:“你是说我们其中有叛徒?”

    侯君集的刀子瞬间就拔了出来:“是谁?”

    房玄龄道:“秦王殿下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王仁表曾来找秦王殿下为同安公主的事情求情?”

    李世民依稀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在房中的沙盘并没有盖起来,直到王仁表进入房间,李世民才盖起来。如果记忆力好的话,一眼足以将所有的布置,尽收眼底。

    李世民咬牙切齿的道:“无论是谁,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杜如晦眉头稍展,道:“账肯定是要算的,但是,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已经陷入泥沼中去了,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陷越深,找不到应对之策的话,这片草原就是我们的坟墓!”

    侯君集挠着头道:“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突厥人的战术太无赖了!”

    房玄龄的眼睛一亮,笑道:“无赖?对付这种无赖的战术,就只能用更无赖的战术了!”

    房玄龄伸出手,手指飞快的在地图上比划着,喃喃自语:“还不到中秋气温就快速下降了,今年的冬季肯定比去年还要难熬,那帮突厥人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集结大军,试图破边而入,抢到足够的粮食好过冬……没错,他们的目的就是抢粮!而我军大举出塞,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不得不把原本打算用于破边抢粮的兵力用来对付我们!他们坚壁清野,让我们找不到他们,只能在草原上白白消耗给养,固然是令人恼火,但是他们也让我们给拖住了,在消灭我们之前是万万不敢轻易攻击边塞的,因为他们一旦对边塞发动攻击,就等于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目标,我们就可以咬住他们了!”

    李世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又如何?这帮该死的无赖完全可以一直躲着,不去攻击边塞,继续跟我们耗的!”

    长孙无忌笑道:“殿下,您还怕跟突厥人耗不起吗?别忘了今年河东的粮食比去年多了三倍都不止,咱们就跟突厥耗着,看谁先耗不下去。”

    李世民重重点点头道:“那就耗着,通知秦琼和程知节,让他们收缩兵力,背靠长城,跟他们耗到底!”

    ……

    李秀宁接到陈应的信的时候,已经到了武德四年的九月中旬。当然,陈应最终还是没有剽窃四句诗来代替家书。他知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道理,与是用大白话,跟李秀宁写了足足一万字的长信。

    通篇的感谢,浓浓的爱意。这让李秀宁足足看了十数遍,李秀宁从陈应的信中,感受着陈应的爱意。还有陈应的负罪感。

    为了表达对李秀宁的愧疚,陈应决定儿子的取名权交给了李秀宁。李秀宁放下这封信,抱着儿子,亲昵的道:“你爹爹来信了,让我给你取个名字,叫你什么好呢?”

    小胖娃看着李秀宁,只会格格的笑着。

    李秀宁一边逗着儿子,一边思考着儿子应该取什么名字。李秀宁拍拍自己的额头,说道:“你以后就叫威武吧?”

    就在这时,李建成从门外而来,好奇的问道:“什么威武?”

    李建成进入陈家堡自然不用通传,他们兄妹关系挺好,就直接进来了。

    李秀宁抬起头,笑道:“我儿子的名字,叫威武怎么样?”

    李建成哭笑不得的道:“这个名字太俗气!”

    李秀宁拍拍额头,为难道:“叫什么好呢?”

    李建成想了想,一边伸手接过小胖娃。

    外甥向娘舅,这话一点不错。李建成抱着李秀宁的儿子的时候,小胖娃望着李建成格格直笑,甚至伸手去扯李建成的胡子。

    小胖的力气不小,把李建成疼直咧嘴,然而李建成却依旧不带任何怒色,他笑呵呵的望着李秀宁道:“力气不小,将来又是一条好汉!”

    “这是当然,这是我儿子,肯定是好汉!”李秀宁非常得意的笑道:“他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是大唐公主,将来肯定会大福大贵。大哥,你看叫他荣儿怎么样?”

    李建成摇摇头道:“不好,不好!”

    李秀宁道:“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取什么名字好呢?”

    李建成想了想道:“谦谦君子,用涉大川,不如就取一个字名,谦,谦者逊让也,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又,谦者,德之柄也……”

    李秀宁一边逗着小胖娃,一边笑道:“听到了吗?你舅舅给你取了一个名字,谦儿,谦儿,你以后就叫侯莫陈谦了!”

    说到这里,李秀宁突然转身,望着李建成道:“大哥,且说好了,我的儿子一定是大唐世袭罔替的国公,与国同休!”

    按照大唐的规矩,国公以下,爵位次代递减。儿子承继就是郡公,孙子继承就县公,再后来就会降为侯爵。

    李建成笑道:“这是自然,我还能亏待我的亲外甥不成,放心吧,我将来镇国大将军的位置,还给他留着。这是你的功劳,也是他的命运!”

    李秀宁骄傲的抬着头:“既然是命运,为娘的也要为他拼上一拼。”

    以前李秀宁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利益,比如俸禄、永业田。按照陈应的爵位,他是一等梁国公,应该有四千亩永业,李秀宁则享受一品亲王,有一万亩的永业田。事实上,这些赏赐只是一个空头支票。

    事实上,生得好,比努力更重要。陈谦出生下来,就是一等公爵世子,而且独享父母的恩崇,仅仅田地一巷就多达一万四千亩。

第一零七章火马烈焰大非川

    疏勒河开始出现冰渣子,九月的天气,在甘州已经极寒了。虽然没有温度计,看着河水开始出现冰渣子,陈应知道气温已经降至零度以下。

    夜晚,疏勒河河面结上了薄薄的冰层,深深沉沉的反射着清冷的月光。陈应站在河边,张士贵一脸担忧的道:“大都护这里越来越冷,只怕将士们没办法承受了,如今营地得了风寒的士兵已经多达上千人……”

    “不用担心,本大都护自有计较!”陈应望着远方,一脸淡然的道:“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到了!”

    张士贵还以为陈应让人从西域运来羽绒被服,毕竟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夏天,穿着单衣还会出汗,自然没有必要携带冬装。张士贵道:“咱们骁骑军将士还好说,还有一个羽绒服装和睡袋,可是越骑军的将士,他们……”

    “他们都是我们大唐的军队,自然不会冻着他们!”陈应笑着道。

    张士贵好奇的道:“整个西域养鸭子和鹅的人家不多,恐怕还不足以……也对,有羊皮可以给他们御寒,倒也可以将就。”

    “不是羊皮,我给他们带来了一件好东西!”陈应笑着道。

    事实上,这件事情是陈应交给高车王办理的。如今高车王给自己取了一外汉姓,名金满元。

    虽然陈应想把西域改成中原一般无二的郡县,虽然也设立了庭州,连金满(今吉木萨尔破城子)轮台、莆类、交河四县。然而,朝廷并没有按照陈应的请求,委派官吏,事实上,李唐初立,而且还没有开设科举,官员数量不足,很多州县官员,大都是原本投降时的旧官复任。更别说偏远的西域了。来所谓的庭州担任刺史、几乎等于流发,反而直接同意让高车王金满元担任交河令。

    金满元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他和高昌王是两个极端,他知道陈应可以决定他的生死荣辱,所以非常听话。陈应让他搜集白叠子的种子,他就不遗余力的收集,在去年冬天,他搜集了四百余斤棉花种子,陈应也没有舍得榨油,今年开春以后,金满元又高价从西域胡商手中购买了一千多斤。

    摇身一变,成为大唐交河令的金满元,几乎是拿着鞭子让全县百姓种植棉花,强压之下,总算种植了一万余亩棉花。不过,由于种子不好,两万余亩棉花,收成大约也就三四十万斤。连后世的一成产量都没有。

    这些棉花自然是弹完之后,加工成棉衣、棉裤或被褥,送到甘州。

    算算时间,陈应感觉这个时候棉衣应该到了,可是陈应在河边等到子时,实在抗不住了,这才回去睡觉。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一个庞大的骆驼队抵达疏勒河畔唐军大营,金满元本是高车王,他们的高车数量不足,又征调了足足三千余头骆驼,用来运输这些棉花和各种补给物资。

    看着补给物资到来,原本因为天气寒冷,冻得士气低落的将士们顿时欢呼起来。苏定方和郭孝恪一大早就围在辎重营,准备领用御寒物资。

    终于可以不用受冻了,众将士等待着御寒衣物的发放。

    然而,当一车车棉衣和一驮驮棉衣发下来的时候,众将士都傻眼了。

    不是羽绒服,不是羽绒被。

    不是羊皮袄,也不是羊皮袍子。

    苏定方疑惑的道:“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金满元亲自押送,他点点头道:“绝对错不了,这就是大都护让下官送来的物资!”

    “就这?没有羽绒服俺被忍了,羊皮袍子也没有,你想冻死我们吗?”郭孝恪流着鼻涕吼道:“走,跟俺去找大都护评评礼!”

    “不用找了,我已经来了!”陈应从骆驼上拿下一件棉衣,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感觉有些沉。

    一看到陈应到来,金满元赶紧上前解释道:“大都护,按您的吩咐,棉衣、棉裤分为两种,分别是一斤半装和三斤装。棉被则是六斤装与十斤装。”

    苏定方满腹怨言,一看是陈应吩咐的,他就不再说话了。

    陈应望着苏定方气鼓鼓的样子道:“怎么你不满意?”

    苏定方点点头道:“我知道咱们的羽绒服肯定不足,毕竟多了三万多人,可是没有羽绒服,也应该有羊皮吧?这算什么事?”

    “我告诉你们啊,别看这个东西在西域,他们都用来观赏,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东西!”陈应指着棉衣道:“这个东西不仅御寒,而且在棉衣外面披上甲胄,还扛揍!”

    在后世的抗日神剧里,棉被浇上水可以挡子弹,事实上这是胡扯。有人专门做过试验,如果棉被要挡子弹,需要七层甚至以上。加上水的重量,根本就不是人可以扛动的。当然,挡子弹有点夸张,挡箭矢却不成问题,而且还可以挡刀子的劈砍。

    只是有一定程度的防御能力,关键是棉花不像羽绒,难以获得。大规模养殖家禽,在这个缺乏卫生和医疗条件的时代,很容易引发瘟疫,陈应也认为散养的风险,可远比集中饲养要小很多。

    可是棉花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陈应望着苏定方笑道:“你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呢?”

    苏定方道:“试试就试试!”

    说着,他就脱下铠甲,脱下衣服。光着膀子穿上棉衣。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陈应并没有把棉花纺成线织成棉布,造作这些衣服的面料,以细麻布为主。细麻布有点一好,有点粗燥。当然,对于苏定方来说,稍有不适,根本就不算什么。

    苏定方穿上棉衣以后,感受寒风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他心里想着,就这东西居然也……可以?

    郭孝恪紧张的问道:“效果……怎么样?”

    苏定方没有回答。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穿过棉衣的人而言,棉衣确实是与众不同,首先它的重量要比羽绒自然要重,而且不透风。即使是一斤半装的棉衣,在零下三十度的寒风里,寒风一样吹不透(老程在新疆的时候,有过切身体会)。

    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苏定方挥动的拳脚,试试会不会束缚着身体。结果影响是有,不过不大,不影响拿刀劈砍,也不影响马上动作。

    在苏定方上下腾挪的时候,郭孝恪也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反正都是大老爷们,谁也不会笑话谁。他穿上棉衣的瞬间,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神色。

    御寒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很暖和!”郭孝恪笑着。

    陈应又拿着一个帽子,递到郭孝恪的手里:“试试这个!”

    这个帽子与大唐的普通帽子不同,四四方方,带着护耳和护脸,其实这就是后世非常有名的火车头帽子。

    罗士信非常奇怪,这个东西居然比羽绒服还好?

    事实上,这只是罗士信的错觉。

    哪怕陈应的羽绒服不够成熟,御寒效果也比棉衣要好。不过羽绒服有一个先天性的劣势,有一股异味无法除去,陈应试过高温蒸煮,不过效果不大。陈应毕竟不是在后世生产这种羽绒服的,所以不了解行业内幕。

    况且,棉衣比羽绒的重量要重。

    陈应望着苏定方道:“准备好,试试棉衣的第二项功能!”

    “什么功能?”

    “扛揍啊!”

    说着陈应用力一拳击向苏定方,然而,苏定方微丝不动。

    罗士信一看笑道:“我来!”

    “砰……”的一拳下去,苏定方倒飞一丈开外,半天没有爬起来。

    罗士信歪着脑袋道:“不扛揍啊!”

    陈应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谁像你这么禽兽啊,力大无穷。恐怕放眼天下,比罗士信力大的人找不出二十个。

    众骁骑军将士和众越骑军将士每人领两件棉衣,一件一斤半重,一件三斤重,还有被褥、帽子,当下迫不及待的将士们换装棉衣之后,大呼暖和。

    ……

    西海西畔,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对于游牧民族而言,能否从农耕区获得额外的补给可谓生死攸关,不管是硬抢还是通过互市获得,总之一定要获取,否则整个族群的处境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吐蕃人重点光顾的地方,就是甘、肃、河、沙、瓜、凉州、还有巴蜀方向的岷州以及剑南道。唐朝与吐蕃的战争,事实上从武德初,一直到唐亡,一直与吐蕃人进行着长期作战。

    在历史上,自高宗李治上位以后,唐与吐蕃的战争逐渐增多,规模也日益扩大。因为雪原上实在太冷,而且物资匮乏,他们不抢唐朝,就没有办法生存。

    而大唐在与吐蕃的战争中,一直处于被动,即使打败吐蕃人,却无法追击,因为高原气候,所以只能被动防守。

    然而此刻,茹綝·臧古发现陈应似乎已经识破了他们的企图,并没有直奔西域回防,而是在甘州的疏勒河河畔驻扎了下来。

    这样以来,就让吐蕃军队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按茹綝·臧古的计划,慕容伏允在西域向陈应的老巢发起进攻,陈应应该马上回援。可是陈应不动,他又无法率领军队去劫掠凉州。随着天气的寒冷,留给吐蕃人劫掠的时间就少一天,这对吐蕃人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怎么办?”

    怎么办?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茹綝·臧古身上,他可是茹,现在是时候站出来了。

    茹綝·臧古浓眉一掀,斩钉截铁的说:“既然他们不上当,我们也别在浪费时间了!我们兵分两路,以一路虚张声势,攻打肃州,主力埋伏在大非川,到时候陈应肯定要从大非川经过,然后半路设伏,如果他们来援,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如果他们不来援,我们便攻破肃州,同样可以大抢一票!”

    茹綝·臧古的提议得到所有东本的赞同,众人以东本增仁与东普穷达昂率领本部人马,佯攻肃州。

    而茹綝·臧古则带领余下部曲,共计三万人马,向大非川前进!

    大非川西北沙钵镇,背嵬军大营。斥侯不时的汇报着吐蕃人的动向。

    “吐蕃人距离还有二百四十里!”

    “吐蕃人距离还有一百六十里!”

    “吐蕃人距离还有一百里!”

    “吐蕃人距离还有六十里!”

    ……

    刘统望着空中旗帜飘扬的方向从北风,慢慢转向西北风。刘统兴奋的大吼道:“真是天助我也,准备放火!”

    寻相的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什么?”

    寻相将一块麻布浸上火油,这可不是原始的火油,而是提炼的后的火油,几乎透明,略带黄色,简直如同水一般。

    麻布系在马尾上。

    虽然没有点燃,刘统已经明白了寻相的用意:“火马阵?”

    一千多匹战马,当然这都是背嵬军缴获的战马,就算是麻布也是缴获的麻布。很快一千多匹战马被系上浸向油的麻布,麻布点燃以后,惊骇的马群乱了朝着四面八方乱跑而去。战马尾上的火油布拖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火海。

    一千多匹火马,在大非川上尽情的奔驰着,火光越来越大,火借风势,风借火威,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熊熊大火。

    原本想藏匿在大非川浓密的枯草中伏击陈应大军的吐蕃军队突然发现前面猎猎作响。

    茹綝·臧古疑惑的道:“什么东西?”

    一名耳朵尖的吐蕃士兵,快速俯下身子在地上倾听起来,他一边听一边脸色大变:“有马蹄声,一千余匹战马!”

    这个时候,大火已经进入了吐蕃人的视线之内。

    “啊……不好,大非川着火了!”

    风越来越大,带着火团到处乱窜的马群散布开成千上万的火种,当火烧成了势以后,风也助力了起来,飘洒的干草落到大非川的各个角落。、

    很快大火烧到了吐蕃人的近前,先是帐篷点燃了,也有很多吐蕃士兵被大火卷入火海中。

    茹綝·臧古脸色吓得变得了土色:“快跑”!

    只是不知道吐蕃人的战马能不能跑过大火。几乎三尺有余的野草,火头足足烧出三四米高。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非川不光有野草,还有埋着着火油。

    这些经过提炼火油,遇火以后不光会燃烧,还会发生爆炸。

    一坛火油轰然炸开,掀起的火油,将上百方圆瞬间形成火海,将十数名吐蕃士兵,烧成火人。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天际,战马的嘶鸣也充斥着耳膜。

    茹綝·臧古骑在马背上,惶恐的尖叫:”陈应,你是一个魔鬼,天神是不会放过你的!“

    天神会不会放过陈应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场火肯定不会放过陷入大非川的吐蕃人。

    很快大非川一股浓郁的肉香开始弥漫开来。这里面不仅仅有马肉,还有人肉……

第一零八章犯我大唐虽远必诛

    西北的秋冬异常干燥,大非川植被茂密,寻常时常,都要小心防火。然而这场人为的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在顷刻间变成了火海,烟火熏腾腾而上,从白天烧到夜晚,两百里之外都能清楚望见!烈焰如龙,一里又一里地蔓延过去,由于这场大火太过厉害,稍微靠近一点就觉得全身都要被烤干了一般。

    吐蕃骑兵刚刚开始还有力气奔跑,然而大非川上的大火,很形成了局部的空气对流,也就是所谓的龙卷风,将三万余名吐蕃骑兵,全部笼罩其中。

    这场大火,烧了三天两夜,整个大非川草原变成了一片灰烬,第四天背嵬军纵马踏入灰烬海洋时,许多地方竟然积了数丈的灰烬之墙,风吹过灰墙坍塌,随着大风飘满了整个西海。

    就连原本湛蓝色的西海,已经被漂上一层烟灰。有一些灰烬下面还藏着暗火,烫伤了不少马蹄。草灰倒是很好的肥料,来年这个草原或许会长得更加肥美,然而此刻,方圆百里却在剧烈的火焰之后成了一个死寂的世界。

    背嵬军将士在刘统与寻相的率领下,纵马进入这个大非川。这一场大火,真正烧死的吐蕃人,其实并不算太多,大约仅占三分之一左右,大部分不是自相踩踏,当然最多的还是被浓烟熏死的。

    刘统来到一处并没有被火烧到的地方,吐蕃人眼看逃不掉,就疯狂的割草,他们割出一大片空地,这里就成了大非川唯一未着火的地方,人皆贪生,未能逃出去,一时又尚未死的吐蕃士兵都本能地朝这个无火之处涌来,一个足球场大小的范围内,足足聚集了上万人,,可是他们避开了火灾,却没能避开烟熏,火势烧到极点,浓烟一熏,便将数百人齐齐熏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的人大部分身上没有一点伤口,甚至连衣服也没怎么破损,然而层层密密,上万具尸体犹如叠罗汉般堆在一处,却叫看见的人不寒而栗。

    哪怕这些吐蕃人身上还有甲胄,还有刀枪,可能身上还有一些钱财,然而刘统也好,寻相也罢,都不想打扰这些在这里沉睡的吐蕃人。

    东本增仁和东普穷达昂率领数千吐蕃骑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凉州城了,急忙返回。在经过这个巨大的死尸尸山时,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逃回去。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骨感了。他们的撤退之路注定不会顺利,迎接的却是背嵬军的狙杀。当然这个狙杀并不是用狙击枪狙杀,而是像麻雀战一样,东一点,西一点,专挑吐蕃人的斥侯或落单的人下手。

    背嵬军与吐蕃人的战斗,伤亡却不大。经过半个月的战斗,吐蕃人伤亡不过六七百人,然而对于东本增仁与东普穷达昂麾下的部曲,造成的打击,特别是心理上的打击,却非常大,搞得吐蕃人不敢外出去侦察了。

    达昂与增仁二人一合计,赶紧退回苏毗。

    不过,这个撤退之路自然不会太平。背嵬军绝对不会让他们顺利回去,每天晚上,他们都会面临着背嵬军层出不穷的打击,像什么设陷井、在平地上挖出碗口粗的陷马坑,还有狩猎式的各式机关,每时每刻,吐蕃人都在流血。

    达昂与增仁麾下所部经那录驿(兴海大河坝)、再到暖泉(温泉)、烈谟海(喀拉海)、过海(玛多黄河沿),越紫山(巴颜喀拉山),渡牦牛河(通天河)时两个麾下不足三千兵马。

    五万余人马出征,到现在却不足三千人,更何况要命的是,他们至今连唐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现在吐蕃军上下,都快魔怔了。

    就在吐蕃人淌水着冰冷的河水过河的时候,突然达昂高声尖叫起来。

    达昂一边失声尖叫:“快跑!”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向远处跑去。

    只听轰隆隆一阵阵轰响,远处雪上的积雪,如千军万马,呼啸而下。

    在雪原上行军,冬天最要命的是最好不要弄出大动静,因为这会引起雪崩。其实并不是达昂与增仁他们倒霉,而是这场雪崩,其实也像大非川的大火一样,都是人为的。

    刘统发现经过陈应提炼的火油,一经点燃,非常容易发出爆炸,如同惊雷一般。为此,他就让最后的六百斤火油,埋伏在唐古拉山的雪山上。为了制造这场雪崩,刘统也是大废脑筋。

    他让人将牛皮围成一个牛皮屋,里面埋上火油,上面放着一根细线系着的火把。细线上系着一根粗香。当点燃的香,燃烧到细线位置的时候,细线被香火烧断,然后上面的火把从空中落下,点燃六百斤密封的火油。

    火油爆炸后,形成了一个宽达十数里的小雪崩。然而十数里的雪崩足以把达昂与增仁麾下惨部全部活埋。

    吐蕃人与雪崩赛跑。事实上他们的速度,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雪崩的速度,于是,一个又一个吐蕃人被积雪掩埋。

    ……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茹綝·臧古麾下五万吐蕃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没有让陈应接到,然而陈应却先一步接到慕容伏允率领十万吐谷浑(连百姓也算上)加上西域各族联军,共二十万大军围攻高昌城的消息。

    “他的目的,不是高昌城!”陈应冷哼了一声,说道:“他的真正目的是金满县!”

    “这……”苏定方听到这话,心中更是骇然,叫道:“他……他的目标……是我们的粮食?”

    “不错!”陈应苦笑道:“慕容伏允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要拔掉我们在西域的根。”

    陈应抵达西域之后,开垦七十五万亩荒地。可以获得百万石粮食,这些粮食养活陈应麾下十万步骑,绰绰有余。可是,正是因为如此。金满县的地位才非常重要。

    河西走廊马上就要被大雪封掉,整个冬天没有办法获得凉州方向的补给,只能依靠金满县的新粮。如果金满县出现意外,那么陈应这支孤军不用打,定然自行溃败。

    听到这话,众将领不约而同的急了:“大都护,现在等什么,咱们必须马上回援金满县!”

    陈应摇摇头:“不行,茹綝·臧古还没有消息,一旦我们回援金满县,吐蕃人再攻占凉州切断我们与朝廷之间的联系,那我们会更加被动。”

    事实上,陈应考虑的事情却是,自己小看的慕容伏允,从高昌城到金满县只有五百余里,对于西域大部分骑兵来说,这最多三天的距离。恐怕陈应接到这个急报的时候,慕容伏允已经兵临金满城下了。

    两千六百余里的路程,即使走马的方式回援,也需要五天。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张士贵一听这话,顿时急道:“大都护,慕容伏允的目标是金满,他这不是要打败我们,而是要把我们赶出西域,金满城是我们根本所在,万万不容有失啊!凉州虽然会危险,然而吐蕃人却与突厥人一样,不擅长攻城,想来齐王殿下也可以据城而守,一旦我们平复西域动荡之后,我们尚有机会东进,可金满城一旦有失……那……那我们就会被诸敌切割包围起来了!但我们如果退回金满,凭城而守,足以抵挡吐谷浑铁蹄,再以陌刀阵、钩镰枪骑兵、越骑骑兵团与吐谷浑野战争利,那时就算是吐谷浑慕容伏允、再与西突厥联手,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们!只要守住了金满一线,我们以后就还可以伺机而动!”

    事实上张士贵有些话潜意思并没有说出来,李元吉是凉州总管,陈应不是。凉州总管府就算有失,朝廷问责,也问不到陈应头上。

    陈应沉着脸,却没有答应。

    苏定方与郭孝恪的目光在空中一碰。

    郭孝恪道:“大都护,末将请战,请大都护回援,末将与苏将军,我们率领三万越骑军,与吐蕃人在此周旋。”

    “不行,越骑军虽然不弱,还不是吐蕃人的对手。一旦我们分兵,正中茹綝·臧古的下怀。”陈应摇摇头道:“现在金满秋收已经完成,野外四清,粮食早已入城!传本大都护军令:庭州四县固守待援,以坚城阻挡叛军大军。将府库多余的武器发给民间,各村、各族、各部,结堡自卫!敢为吐谷浑或叛军带路者,九族夷灭,以本大都护命令,下达各族各部,胆敢从贼,本大都护就叫他们族顶凋零。传令西域民间杀落单之吐谷浑人:杀一胡儿,赏田百亩!”

    众将领闻言,心中一动。

    心中暗道。陈应这可是与西域诸族硬扛上了啊!

    陈应眼睛杀气腾腾的道:“慕容伏允要来就让他来吧!因为他的机会,也只有这么一次了!此战之后,我要叫西域旷地千里长草,我要造就一个千年传说,叫胡儿从此之后,知道一个道理,犯我大唐虽远必诛!”

    一彪飞骑,掠过疏勒河,向西疾驰。他们携带着陈应的命令,向各部传达!

    就在这时,东南方向一队骑兵也在飞奔而来。

    陈应心中一动:“吐蕃人终于动了!”

    马背上的骑士高呼的欢呼:“大捷,背嵬军全歼茹綝·臧古全军,匹马不留!”

    陈应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赢了。

    这场胜利实在太重要了。

    张士贵怯怯的问道:“那大都护,您之前的命令?”

    “一切照旧!”陈应冷声喝道:“传令各部,一刻钟后拔营西进,咱们去找慕容允算总账!”

第一零九章先走一步我在地狱里等你

    金满城,早在西汉时期是车师国故地。东汉时期戊己校尉耿恭在领兵大败车师与匈奴联军(公元七四)年,将此地纳入东汉版图。

    这里背靠大漠,南依天山,土地肥沃。西域气候干旱,尤其少雨。然而金满城却是离外,这里河流密集,而且夏季雨量非常充沛。(2015年曾发过山洪水,淹了好多村镇)特别是陈应一口气在金满城开垦七十五万亩粮田,并且开设铁矿,打造农具,毅然把金满城变成了兴旺的城市。

    慕容伏允潜伏在北塔山的时候,对于金满的关注可不小。他派出大量的细作,侦察金满城的情报。他知道陈应打了一个非常良好的基础。这里有粮,有铁,还有人口,简直就是为他立国准备的。慕容伏允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在金满立国,打败陈应,他就派出人向唐朝投降。

    慕容伏允非常了解中原王朝的尿性,他们只图名义上的臣服,根本就不会在意谁称孤道寡。只要姿态放低,李唐朝廷肯定同意他内附,不仅可以享受金满这个膏腴之地,还可以从李唐朝廷骗来大量钱财和贵重物资。

    “父汗,石漆河(既精河)到了!”慕容伏允的儿子慕容顺打断了慕容伏允的沉思。这个青年面色苍白,体型消瘦,一逼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样子,为人尖酸刻薄,简直就是傲到骨子里了。他用马鞭往西面一指,笑着说:“到了石漆河,离金满城也不远了。”

    吐谷浑汗国国相尼洛周嘿嘿直笑,说:“汗王,听说金满富得流油,美女如云,勇士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辛苦了,到金满城去乐一乐不过份吧?”

    大将徒悉礼赞同道:“就是!人人都说金满富裕,民夫也能顿顿大鱼大鱼,兄弟们马不停蹄的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应该打打牙祭了!”

    慕容伏允自然明白这帮家伙的心思,说白了就是管不住裤裆里的玩意儿,蠢蠢欲动了。

    他麾下那几个大将,比干、具海、曷北悉、何嵯苏、拔也末、谒达等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么贪财,要么好事,要么嗜杀,当然,他自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既贪财又好色还嗜杀,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慕容伏允事实上就是一个作死的典型,他一方面在隋朝的时候招惹隋朝,结果被杨广派出左骁卫大将军宇文述按在地上一顿摩擦。他率领残部南投奔吐蕃,后来大业末年,天下大乱,慕容伏允趁机复国。

    可是他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在李道宗出镇凉州总管的时候,时常劫掠甘凉地区,先后十一个州遭受他的洗劫。李渊早就对他不满了,只是李渊一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他,现在倒好,他招惹陈应。

    不过没有把金满城拿到手中,也没有将一百多万石粮食控制在手中,他心中非常没有底。慕容伏允沉吟道:“不可节外生枝!”

    慕容顺听到这话心中可不爽了,他埋怨道:“父汗,你一心为国孩儿是能理解的,但是兄弟们都赶了多天的路了,人困马乏的,歇息一下并不过份吧?”

    尼洛周微微一笑道:“汗王,咱们的粮草可不多了,不如就地筹措一些粮草吧?”

    慕容伏允觉得也有道理,便让大军停下来歇息一天,等一等落在后面的人马,第二天养足了精神,便杀气腾腾的直奔金满城而去。

    一队队的骑兵得到了慕容伏允的许可,纵马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西域之地就是典型的地广人稀。以若羌县为例,它的县境面积,其实和河南省的面积差不多大,当时河南人口上亿,但是若羌县只有十三万人多一点!一队骑兵远远的望见远处又一处村寨。

    看样子面积还不小就纵马朝着这个寨子急驰而去。

    不多时,就来到这个寨子的大门口。

    虽然是一个寨子,居然是用石头垒成的外墙,这个时代没有水泥,为了灌上石头之间的缝隙,居然用了沥青。刺鼻的沥青味,让这队吐谷浑军队多少有点不适应。

    一名吐谷浑督帅上前吼道:“我们吐谷浑汗王驾到,你们寨子给我们上缴三千袋粮食,一千只羊……”

    不等这名吐谷浑督帅说完,寨里出现一名老农模样的人探出脑袋问道:“你们就是成心要祸害我们的是吧?”

    督帅破口大骂:“老东西,竟敢出言不逊?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老农冲身边的青年吼道:“发信号,快发信号!”

    当初,陈应的命令抵达西域的时候,西域各族各村各寨的百姓还有点且信且疑。这个寨子别看面积大,其实还真没有多少人。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不足二百人,其中成年人仅有四五十名。

    看到吐谷浑人上来就要三千袋粮食一千只羊,这可是要将这个寨子赶尽杀绝啊,就算突厥人的牛腿税也没有这么狠。

    那名青年拿起弓箭朝着空中射出。

    “咻……”

    这是一只响箭,响箭飞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啸叫声。

    不一会儿,寨子里的男女老幼全部拿着兵刃冲到了寨墙上。

    “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督帅一看这个情况,勃然大怒:“杀进去,杀鸡儆猴,看看以后谁还敢阻挡我们汗王的军队!”

    然而不等这些吐谷浑军队动手,这个寨子里率先响起了箭雨的破空声。

    被射了一脸的吐谷浑军队急忙躲开,只是箭来得太急,他们有数人中箭。

    就在督帅准备整军进攻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数里外另外一个寨子响起了滚滚狼烟。

    狼烟连绵不绝,一道接着一道,仿佛无穷无尽。大队的百姓,骑着马,成群结队的朝着这边涌来。

    西域民风彪悍,无论是汉人还是西域各族人,他们大都会骑马,大都可以挽弓射箭,更何况陈应在离开西域的时候,还派人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训练,这些百姓多少都接受过一点训练,虽然手忙脚乱,但还是自觉的排成骑兵队,齐齐开进间还真有点军队的味道了。

    万马奔腾,声势非常骇人,等他们跑近一点了,慕容伏允、尼洛周、比干、具海、曷北悉、何嵯苏、拔也末、谒达等人惊骇的看到这些百姓,基本上人手一具强弩或者一张复合弓,腰间佩着一口横刀,有些家伙手里握着长矛和盾牌,一看就是从突厥军队中缴获的旧货,不过,虽然是旧货,杀人可不含糊。

    这个情景让慕容伏允等人一阵心惊肉跳:“全民皆兵!”

    别看慕容伏允号称二十万大军,这里面有多少人究竟能打,有多少人马是凑数的,也只有慕容伏允自己最清楚。

    他麾下的部曲不超过三万人马,而高昌以及西域各族叛军不过五六万人,加在一起不足十万。

    然而,仅仅金满县陈应足足安置了五六万名从吕梁山区的土匪,这些土匪陈应也没有分散安置,而是集中在金满县。毕竟内地过来的,这是西域最肥沃的地区之一。

    这些土匪早已习惯了打黑砖抡闷棍。大规模的吐谷浑军队他们奈何不了,欺负小股骑兵,还是非常有手段的。

    不出意外,前往征粮的吐谷浑骑兵十有八九吃了闷亏,或多或少的损失了不少人手。

    不过,百姓当然不正规军,他们只可以配合作战,当然当不了主角。慕容伏允非常郁闷的是,在区区石漆河前,他被挡了足足一天。

    慕容伏允抓获了十几名百姓,刀直接架在一名老气横秋百姓的脖子上问道:“你们怎么不退,难道不怕死吗?不怕本汗王把你们全部杀光吗?”

    那名百姓道:“不过,如果汗王真的这样做,那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因为大都护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到这话,慕容顺笑道:“吹牛逼谁不会啊,他说不放过就不放过,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吗?”

    百姓一脸坦然的道:“那你可以杀了我了,我在地狱里等你!”

    慕容伏允一听这话,顿时为难起来。

    正所谓县官不如县管。

    陈应如今是西域大都护,长安距离西域太远,即使李渊给陈应下达圣旨,这个时间足够陈应将吐谷浑上下连杀三遍。

    看着慕容伏允迟疑,那名百姓冷冷的笑了起来,他起身看也不看脖子上的刀,指着慕容伏允身后的那些各族叛军道:“陈大都护有令,西域各族各部,胆敢从贼,本大都护就叫他们族丁凋零。西域民间杀落单之吐谷浑人:杀一胡儿,赏田百亩……”

    众百姓也跟着大吼:“陈大都护有令,西域各族各部,胆敢从贼,夷九族。杀一胡儿,赏田百亩……”

    慕容顺的脸气得铁青,他勃然大怒的吼道:“狗东西,狂什以狂?”

    说着,慕容顺手中的弯刀一闪。

    这名百姓的脑袋就顺着刀锋,滑落在地上。

    鲜血喷射了慕容顺的一脸。

    慕容顺一脸狰狞:“父汗,现在咱们还有回头路吗?”

    慕容伏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啊,没有回头路了,走到这一步,怕绝对解决不了问题!”

    慕容伏允望着眼前抵抗的百姓吼道:“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放下武器投降,否则让你们男丁世世代代为奴,女子代代为娼!”

    然而回答慕容伏允却是更凌厉的反击。

    慕容伏允的鼻子都气歪了,嘶吼道:“全军进攻,给本汗踏平金满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西域各族,特别是原本信誓旦旦要跟着高昌国复国的西域各族叛军将士们却迟疑了。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陈应是什么人,没有人不知道。

    陈应麾下的骁骑军钩镰枪骑兵,杀得西突厥二十万大军溃不成军。

    陈应麾下的陌刀军,让统叶护可汗铩羽而归,杀得突厥人尸横遍野。

    陈应一旦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股诡异的气氛在石漆河河畔弥漫着,慕容伏允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后悔之色。

    然而,他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慕容伏允望着各族叛军首领以及将士吼道:”你以为你们还有回头路吗?当初咱们在北塔山歃血为誓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了回头路,现在只有踏平金满城,死中求活!“

    众西域叛军首领们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们现在也只能跟着慕容伏允一条道走到黑了。

    慕容伏允麾下的叛军疯狂的发起进攻,箭如雨下,这个时候,金满百姓的伤亡顿时大增。

    然而,临死的百姓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耶耶先走一步,我在地狱里等你!”

    中年男子的浑厚嗓音,妇女的尖厉声,老人的嘶哑声,孩子的稚嫩的声音汇成一句话:“先走一步,我在地狱里等你”

    望着前仆后继,死而后已的众百姓,慕容伏允非常疑惑,陈应到底给这些百姓灌了什么迷魂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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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