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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九章李世民太原遇刺

    当雪亮的铁矛一亮出来,满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也多亏这是程知节的婚宴上,来宾不是绿林豪杰,就是军中宿将,他们看到兵刃的第一瞬间,既不是尖叫,也不是乱跑,反而是齐声大叫:“来得好!”

    “好”字音刚刚落,程知节手的酒坛子就砸到那名持矛的刺客脑袋上,秦琼与一名刺客,拳来刀往,杀得难解难分。

    当然并不是秦琼的武功不高,而是他想留下活口,处处避开要害。

    然而,程知节却没有这个顾忌,他亮起大脚,一脚踢在那名被他砸倒在地上的倒霉蛋头上。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这名倒霉的刺客,仅仅亮出铁矛的一瞬间,先被程知节一坛子砸得七荤八素,还没有缓过神来,脑袋已经歪倒在一边,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李世民挥刀劈向另外一名刺客,然而这两名刺客却手腕一拧,咔嚓一声脆响,扁担暴裂,露出里面的铁矛,二人联手朝着李世民发出一阵疾风暴雨的进攻。

    宴会场上的宾客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拿着兵刃,也只有李世民身份傲然,这才有资格佩刀而入。

    这些武将也好,绿林豪杰也罢。拿着盘子、碟子、碗、筷子以用手中可以拿起的东西,狠狠的砸向这两名刺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程知节突然大吼道:“秦王殿下让开!”

    只见程知节举起一张实木桌案,朝着其中一名刺客砸去。

    这可不是演戏的道具,而是用黄花梨木打造而成的桌案,别看桌案不大,重量却足足六七十斤,这一下子要被砸重,以程知节的力气,不死也会残废。

    “咚……”

    沉重的桌案,还是无巧不巧砸中一名刺客。这名刺客的脑袋,瞬间就像砸碎的西瓜,灰白色的脑浆与殷红的鲜血,迸射而出,眼见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再动弹了。

    剩下两名刺客眼见事败,连番抢攻,准备突围。

    就在这时,雷永吉带着一众秦王府护军冲进大厅,数十名弓箭手,引箭待发。

    雷永吉冷笑道:“你们逃不掉的,投降吧!”

    就在这时,一名刺客突然用手把握着自己的铁矛,朝着自己的腹部刺去。

    最后一名刺客也如法炮制。

    李世民情急之下,大吼道:“留下活口!”

    “咻咻咻……”

    数十场弓箭,朝着刺客射去,转眼之间,这名刺客已经被钉在了地上,四肢全部被锋利的箭矢穿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支利箭,朝着李世民飞来。

    此时弓箭手距离李世民不过二十余步,如此近的距离,李世民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

    噗嗤……

    锋利的箭镞入肉的声音响起,关键时刻,程知节用自己的身体替李世民挡住了这只箭。

    程知节闷吭一声,却萎靡不振的瘫倒在地上!

    那名秦王府护军弓箭手也趁着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老程……老程!”

    秦琼大惊失色的吼道:“箭有毒!”

    随后而来的房玄龄与杜如晦望着满场狼藉,一脸感叹的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李世民一脸铁青,咬着牙嘶吼道:“快,找郎中……找郎中!”

    ……

    程府大院内,秦王府护军将士举着火把,将四周围照得一片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关防森严。

    雷永吉带着一班护卫在四周巡视,警惕地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街道两旁家家关门闭户,上了门板。白日间熙熙攘攘的人流,此时间都不见了踪影。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将清冷的光芒洒在街面的石板路上。

    程府内传来鞭子抽打肉体的声音及压抑的惨呼声。

    最后一名刺客被吊在院中的树下,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打得稀烂,露出肌肉,上身布满道道青紫的鞭痕。那个人的头都耷拉着,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哗……

    一桶加了盐的凉水泼在了刺客的身上,刺客浑身颤抖了一下,缓慢抬起头来,浑身上下一阵颤抖和痉挛。他咬着牙,从喉咙里生气微弱地吐出四个字来:“杀了我吧!”

    坐在一旁的秦琼微微叹息了一声,他扭头看向坐在另外一边的李世民道:“秦王殿下,此等亡命之徒,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还是带他们总管府衙门吧,说到刑讯,衙门里的公人,更在行些。”

    李世民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良久,李世民问道:“程知节怎么了?”

    秦琼道:“郎中说没有大碍,只是这番苦头是没少吃,为了解毒,只要把箭口周围的肌肉剜除……”

    李世民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秦琼微微惊讶的道:“也不知道刺客真正的主人是谁!”

    李世民吼道:“给我狠狠的打,还有那个护军,你给我查清楚!”

    雷永吉期期艾艾的道:“秦王殿下,放箭的那将士已经打探清楚了,他本是武德三年进入秦王府护军,身世清白,

    站在角落里的房玄龄笑了笑道:“其实……他已经说了许多了。”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玄龄,你看出什么了?”

    房玄龄道:“这些人的口音是朔州、雁门一带!”

    李世民点点头。

    房玄龄望了望雷永吉道:“如果我所猜测不错的话,那名畏罪自杀的护军士兵,不是朔州人、就是灵州,再或者蜀地人?”

    雷永吉大感惊讶的道:“还真是神了,你所说的不错,这个人就是利州人,因弓马娴熟,武艺不俗,选入护军,两年多来,表现一直兢兢业业,从来不出纰漏……”

    雷永吉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些刺客来自陈大都护军中?”

    房玄龄摇摇头道:“不,我猜测,恰恰相反,这些人绝对不会是陈大将军派来的!”

    李世民突然问道:“你又何以断定这些人不是陈大都护派来的?”

    房玄龄淡淡的笑道:“陈大都护素有治军严明之称,而且他麾下有一支兵马,叫背嵬军,属于陈大都护亲军,据说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乔装办事,区区数百人,就可以拿下洛阳城,攻占洺州也是这些人。观此四人,孔武有力或许还说的上,然则行止之间,配合无法,进退失据。陈大都护东退东突厥,西败西突厥,打得吐蕃人几乎全军覆没,靠的就是这样的兵?”

    杜如晦脸上露出玩味的微笑,咳了一声,开口道:“害群之马哪里没有?陈大都护治军严明不假,不过数万人的军中,有一二奸猾、散漫之徒也不足为奇吧?”

    房玄龄轻轻一笑道:“那就更说不通了,于程知节婚宴之中,刺杀朝廷重臣,一品藩王,如此大事,非军中精锐,亲信之人,不能为之。务求一击必中,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而陈大都护竟派来了四个废物。秦王殿下,这话说出去,谁能信呢?”

    李世民淡淡一笑道:“我若在奏疏之中如此写了,递往京中,最开怀的怕是陈大将军,而是太子啊!”

    李世民转而望着房玄龄道:“那依你见来,幕后指使,到底是哪路神仙?

    房玄龄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秦王殿下,今日刚刚返回太原,遇到刺杀,最不安的当是何人?”

    雷永吉脱口道:“东……宫!”

    房玄龄笑道:“道那我换个说法,若是秦王——请秦王殿下恕罪。”

    李世民一抖袍袖,淡淡的笑道:“无妨,你说。”

    房玄龄道:“若殿下不幸为宵小所刺,朝廷问罪,首当其冲的是谁?”

    雷永吉面色一红,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东宫!”

    房玄龄轻轻点头道:“那反过来,秦王殿下幸得无恙,一封奏疏递入京中,天颜震怒,下诏申斥的又是何人?”

    雷永吉第三次说出:“东宫!”

    李世民却若有所思。

    房玄龄耐心地解释道:“若是殿下的表章中,言及刺客出自陈大都护军中,天子会怎么想?”

    雷永吉一脸的迷惑。

    李世民沉声道:“太子党刺杀秦党重臣,秦党弹劾太子党名将,秦楚之争,狗咬狗,一嘴毛啊!”

    房玄龄望着李世民道:“是谁得利?”

    李世民一脸的震惊道:“是谁?”

    “幕后黑手!”房玄龄道:“大唐初宁,国事靖平,有人在暗中兴风作浪啊!”

    李世民喃喃的道:“是这样啊!”

    说着,李世民突然捂着他的脑袋道:“糟糕,孤头晕,来人,孤王中毒了!”

    说着,李世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李世民却朝着房玄龄眨眨眼睛。

    房玄龄苦笑不得的道:“大王,注意,隔墙有耳!”

    ……

    程知节新婚之夜,李世民被刺客刺伤,幸得程知节拼死相救,然而李世民与程知节却双双中了刺客的毒刃所伤。

    太原,并州大总管府中,一个郎中小心翼翼地给李世民把完了脉,然后道:“大王请张嘴!”

    李世民张开了嘴:“啊……”

    郎中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半晌,脸上露出了喜色:“恭喜大王,这病总算是痊愈了……”

    李世民脸色一变,厉声喝道:“胡说!”

    那郎中一愣。

    李世民道:“孤现在浑身没力气,下不得地,骑不得马,开不得弓,连拔刀都要旁人帮忙……”

    那郎中一头雾水:“不会呀,大王的脉息很有力……骑马开弓卑职不敢妄言,但下地行走却是不妨事的……”

    李世民的神色越发恶狠狠了,声音陡然抬高八度,大吼道:“胡说,我明明连床都爬不起来……”

    那郎中十分认真:“卑职可以扶着大王下地试试……”

    李世民却看着左右吩咐道:“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庸医给孤看病?还不给我绑了!”

    左右突然间出现了两名孔武有力的军士,冲上前来将那郎中捆了起来,堵上嘴架了出去。

    PS:今天心情相当郁闷,老程要被封禁了。真没想到禁书也有一天会禁到我的头上,所谓的文化自信,真可笑。今天就到这里,找个地方喝点,郁闷啊!

第一四零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太原城的大牢之中,六根粗大的火盆忽闪忽闪的闪烁着火光,整个监牢内显得阴森恐怖。那名披头散发的刺客,双肩的锁骨被铁锁链穿过,固定在一个粗大的架子上。刺客身着中单,头发披散,遍体鳞伤,脸上的胡须脏乱,整个人已经消瘦的脱了形,唯有两只眼睛闪亮,里面泛着血光。

    长孙无忌一身公服,捂着鼻子,在刺客面前踱着步子,两名官员,凝神屏气,垂首站在他的身后。

    两个狱卒拎着鞭子,微微喘息着。

    长孙无忌拉长着声调问道:“再问你一次,谁指使你干的!”

    刺客“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沙哑地笑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长孙无忌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这首长短句他不是不知道,这是陈应当初在大败刘武周之后,在东宫饮宴上吟唱的。刺客虽然没有说出幕后指使的人是谁,可是答案却不言自明。

    只见长孙无忌凑近了刺客的脸,冷笑道:“倒是不怕死。你来告诉我,谁是孙仲谋?谁是刘寄奴?”

    他直起身,拿着手巾轻轻擦了擦鼻子,面色不变道:“接着打!”

    ——啪啪啪

    一声声清脆的鞭声响起。

    一名刑部官员上前道:“悠着点,别打死了,打死了人犯,你们吃罪不起!”

    长孙无忌离开大牢,转而乘坐马车,前往太原总管府。

    在李世民的书房内,李世民坐在书案前,低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玄龄和杜如晦侍立在两侧。

    杜如晦一脸的不能置信,质问道:“刺客果真是这么说的?”

    长孙无忌瞥了他一眼,淡淡答道:“就是如此,我还能在这件事上说谎吗?真的就是真的,假不了!”

    杜如晦重重一抖袍袖,质问道:“孙仲谋,刘寄奴,这话是你该问的吗?”

    孙仲谋孙权是东吴开国皇帝,刘寄奴就是刘裕,南朝刘宋开国皇帝,这样的人物,都不是人臣,现在长孙无忌明显带着诱供的态度。

    放在这里没有事,可是一旦让平阳公主听到风声,那就是把平阳公主得罪死了。在去年的那场雪灾中,平阳公主扶危救困,活人无数,被关中百姓亲切的称为活菩萨。无论朝野,还是民间,李秀宁的名声都非常好。

    在这个时代,老百姓就认死理,李秀宁是好人,凡是跟李秀宁作对的,那肯定是坏人,别的不说,这些老百姓就敢砸你的黑砖,或者晚上趁着没人泼粪便。秦王府学士之一的孔颖达,因为醉酒之时无意说了一句,时势无英雄,竟让竖子成名。

    结果,整个长安孔颖达连青菜都买不到,也没有人愿意给孔颖达府上做工,连收夜香的人,都不去孔颖达家里收夜香。

    孔颖达足足在家里被夜香熏了十几天,这才登门向李秀宁磕头认错,这事才告一段落。

    房玄龄道:“秦王殿下,这个刺客,我看还是送到长安刑部或大理寺吧,让太子殿下看着去审!”

    长孙无忌顿时急了:“让太子去查陈应该,还不如让东宫的左手查右手,能查出来才叫怪事。”

    李世民眼皮耷拉着,平静地问道:“不让太子去查,那让谁去?”

    长孙无忌当即道:“如此大案,自然该由乌台(御史台)总领,三司会审!”

    杜如晦不动声色地说道:“六个侍御史,三个都是东宫的人,若让三司会审,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

    长孙无忌摊开手道:“有何不可?陈大都护乃东宫第一大将,如此机缘,岂能放过?”

    李世民缓缓开腔道:“天子还没糊涂!”

    长孙无忌一愣。

    杜如晦低了低头道:“秦王殿下说的是!”

    见长孙无忌依然不解,他解释道:“万一,刺客是孤自己派的呢?”

    长孙无忌怔住,讪笑道:“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在陛下和满朝诸公看来,这完全可能。自东突厥定襄之败以来,我们在攻,东宫在守,我们在进,东宫在退。近日来,乌台上了不下百余份奏折,逼陛下,召回本王,党争之势已成。这个时候,任何轻率的处置,都会牵扯到朝局,没有确凿的证据,罢免陈应,让谁取而代之,在朝野看来,这就是陛下易储的前兆。如此一来,东宫太子、裴矩,陈应、李艺、李世绩,包括即将调任幽州的李瑗,都将成为朝野攻讦的靶子。那样的局面,怕是就连陛下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长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所以……陛下还是要保住陈应?”

    他的语气中饱含愤愤不平之意。

    杜如晦深深吐出一口气:“关键其实不在此处。”

    李世民和房玄龄一愣。

    汤浩信站起身,二人上前扶住他的臂膀。

    杜如晦缓缓走到书房外间,轻轻捻着胡须,道:“关键在于,这件案子,到底是谁做下的。”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脸上同时变色。

    长孙无忌失声问道:“难道不是陈应做的?”

    杜如晦摇摇头道:“你们是被党争迷了眼睛,也不想想,真是陈应做下此案,对东宫究竟有什么好处?这是秦王殿下无恙,陛下心中尚且存有疑惑,若是秦王殿下当真不幸身亡,陛下还会疑惑吗?那时节,雷霆之怒,就会降到东宫一党诸人的头上。东宫易位,固是其中应有之意,可随之入东宫之人……”

    长孙无忌满脸惊异之色。

    房玄龄凝眉沉思,眼中神光闪烁不定。

    李世民叹息一声道:“天下事,总是有得有失,欲得东宫之位,就要舍去地方权柄。要地方权柄,就需让出东宫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世民喃喃的说着,突然他脑袋中如同闪过一道利电,喃喃自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顿了一顿,李世民望着众人道:“孤是鹬,东宫是蚌,我们与东宫相争,渔翁得利。谁是渔翁?”

    ……

    “啪啪啪……”

    一阵阵爆竹噼里啪啦的响起,清林里的陈家堡最大的院落大门前,响起一团团火光。

    当然这个时候的爆竹,其实并不是后世的爆竹,只是一节一节的竹子,里同塞入一些硝石,在燃烧的过程中,爆发出响声。

    无数孩子聚集在院落的大门前,仰着脑袋望着大门匾额上的一大块红布。

    随着红布被揭开,露出仓劲有力的八个大字:“大唐工业科技大学”。

    这说是科技大学,其实有点太夸张了,区区占地不过一百余亩的院子,占据了陈家堡偏厢前三进院子。所有的墙壁上都贴着白色的瓷砖,一眼望着一片雪白,阳光照过去,显得光亮刺眼。

    别看这个院落显得并不高大,也不巍峨。不过装饰却非常实用,每一间教室中,都安装了壁炉,生起火来,哪怕再冷的天,里面也是暖洋洋的,比躲在炕里还要暖和。

    没错,它就是万年县第一家工业科技大学,当然也是整个唐朝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工业大学。

    不过这个工业大学却比较寒酸,有名的大儒一个也没有。哪怕这个匾额的招牌,还是李秀宁求虞世南写的,否则连一个可以写得一手好字的老师都找不到。

    不过,陈应却不担心。反正他并没有开宗立源,创立一个真正的可以媲美国子监的大学。

    当初听到李秀宁要办一个大学的时候,李渊还非常吃惊。在这个年代,都是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李秀宁要办学校,自然引起了李渊的注意力。当鱼彦章将打探到的情报告诉李渊的时候,李渊当时就愣住了:“不教四书五经,不教圣人之道,还算什么学堂?”

    李秀宁也振振有词的道:“陈郎已经说了,这所大学绝对不教四书五经,也不讲圣人之道,这所学校的学子学会识够几千字,学会加减乘除之后就开始学他们最感兴趣的课程,喜欢画画的去学画画,喜欢唱歌的去学唱歌,喜欢种田的去学种田!我将来要聘请的先生,也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我要用这所学校培养出一大批各行各业的精英,而不是一群只会空谈的书呆子!”

    听到李秀宁如此怪论,李渊也苦笑不得。

    然而,李建成却是对李秀宁采取了最坚定的支持,当李秀宁的大唐工业科技大业开学典礼的时候,李建成还带着东宫一众僚属,前来陈家堡捧场。

    自从生完孩子之后,李秀宁清减了许多。特别是她那一袭如雪白衣,再加上脸上恬静而温柔的微笑。她消瘦了一些,令人心疼。

    就在这时,李建成身边的韦挺惶急而来,拿着一个红色的竹筒,一份急报展开来,李建成看了一眼,他的眉关紧锁,缓缓开口道:“来人!”

    尉迟恭走过来,躬身向李建成施礼道:“太子殿下!”

    李建成道:“准备车驾,马上回宫!”众东宫属官愕然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笑意,冷然道:“我要面圣。”

第一四一章同化从娃娃抓起

    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阿克苏的苹果,库尔勒的梨。

    整整一个春季,陈应都没有理会长安的风风雨雨,他则是带着安西军将士,以及西州道的百姓努力垦荒置田。

    忙完了二百五十万亩田地的种植之后,陈应也没有闲下来。带着百姓开始把西州道打造成大唐的水果乐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洼洼的菜地里,一丛丛的青绿色,生机勃勃,一株葡萄正在到处扩张地盘,把葡萄架爬满了不说,还沿着围墙四处乱爬,实在让人担心它会不会爬到屋顶去。葡萄的藤和叶子上都沾着一些蓝白相间的粉末,那是喷洒波尔多液之后留下来的痕迹,这种最简单的农药使得葡萄免受霉叶病的伤害,连害虫都不敢惹它。

    只是让陈应非常无奈的是,现在这里还没有苹果,不过哈密瓜和西瓜,陈应一口气种了十数万亩,如果到了收获的季节,整个西州道将会是瓜果的乐园。

    为了增加西州百姓饭桌上的肉食,陈应还鼓励百姓们养殖鸡鸭。可是刚刚推行这个办法的时候,众百姓一致抵制。

    没有办法,尽管陈应做了充足的准备,可是随着吐蕃上源源不断的有被刘统和寻相他们解救下来的汉人奴隶,到了武德五年五月份的时候,西州道陆续接受了来自吐蕃的汉人奴隶,足足三十万人。

    由于增加了三十万张嘴,陈应准备的粮食就远远的不够用了。现在新来的百姓已经错过了耕种的季节,陈应只好带着这些百姓努力制造有机肥。先是把马、牛羊的粪便收集起来,与割下来的青草,混合在一起自然发酵,把这些发酵而成的粪便,用一口一口的大水缸装起来,然后引苍蝇到缸里产卵。

    只要苍蝇在大缸里产下卵,然后就可以获得大量蛆虫用来喂养鸡鸭了。这样一来,不仅仅可以节约粮食,也可以利用鸡蛋,为这些身体差点极点的百姓,补充营养。即使是全军将士也可以隔三差五可以捡个蛋煮锅蛋汤加菜,大家改善一下生活。

    最让陈应无奈的事情是,萨珊帝国的米娜瓦尔公主,这个女子似乎是为陈应卯上了,明明早已可以向长安进发,可是她却待在西州道,陈应停在高车城,她就跟着去高车城,陈应去高昌城,他就去高昌城,陈应跑到精绝城,他也跟着去精绝城。

    陈应待在叶城,随后三天,米娜瓦尔也跟着他到了叶城。

    未雨绸缪是一个好习惯。在农忙之余,陈应也在西州道开设了无数小学,甚至各县都必须至少拥有一所小学。

    当然,学校要学的有且只有唐言。无论是白皮肤红眼睛或者黄头发蓝色眼色西域各族小孩,只要年满八岁,必须让这些小孩上学,无论男女,全部必须上满三年,父母如果不让孩子上学,每一个孩子缴纳三倍的税。在重罚之下,所有西域各族百姓,只好忍痛让孩子前来上学。

    这些孩子在西域这里,其实都算半大的劳力,特别是游牧民族,他们七八岁的孩子,可以一个人带着几条猎犬,看着上千只羊或许数十上百匹战马。人虽然小,可是却能顶大用场。不过随着陈应的命令下达,西域州道已经没有光着屁股跑的小孩了。

    就连这个熟悉唐言的米娜瓦尔,也被陈应抓了壮丁,包括阿史那思摩、周青、马孟明、就连识字不足一箩筐的罗士信也被陈应抓壮丁,成为小学老师。

    几乎与大唐工业科技大学一样,这里的西州道小学,同样不学四书五经,一篇《千字文》《三字经》还有百家姓成了西域所有孩子共同启蒙教材。

    陈应还给西域所有部落的各族百姓取汉姓,改汉名。比如卡苏尔氏,就直接取其音中的苏姓,马尔瓦氏,则改为马氏,温宿氏,则直接取前字,改为温姓。

    原本太原温氏并不算一个大族,短短一个月间,他们在西州道就多了足足两万余名温氏族人。

    改变,往往都是不经意间的。陈应在这种办法之下,取汉姓,说唐言,行汉俗,最多三两代之后,谁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民族吗?

    同化从娃娃抓起。

    米娜瓦尔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她现在是叶城小学,足足五百余名孩子的老师,她每天都需要教导这些孩子学习认至少十个汉字,说一百句唐言。

    工作虽然累,她却非常开心。

    至于罗士信等唐军将领,充当的老师则简单粗暴,特别是罗士信,居然在课堂上讲起来军法,十七禁令五十四斩。

    不过,陈应也没有追究。现在他是能用的人实在太少,只好将就。

    至于马孟明与张衍他们,他们这些传统的文人,儒家的精神要领还是要讲的。

    让他们教导小孩子肯定不合适,好在西州道有的是汉人豪族,他们家中子弟也大都学习汉语和文化,当然也不见得有多高深的学识,毕竟西域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只认拳头,不讲理的地方。

    整个西州道能把论语背下来的也不过五六百人,这些人全部被集中在了一起,由马孟明、张衍以及文武双全的张士贵教导他们。朝廷至今还没有派出人朝廷的流官前往西州道,想来大家都西域也有偏见,这让他们对西域望而却步。

    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西州道只能以西州人自己治理自己。

    所以,陈应对于这些西州道的种子们也非常关心,按照马孟明与张衍他们的理解,陈应经过干涉,他们在教导学生的时候,简明扼要的说:“圣人经史,读之可以明智,读之可以修心,读之可以治国,读之可以理政。我辈治学于西州,岂为寻章摘句?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随着米娜瓦尔放学回来,她就特别喜欢吃陈应炖的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应养的鸡,长得特别肥,羽毛颜色艳泛着油光,特别精神。

    没法子不肥,这些鸡天天吃蝇蛆,吃的都是高蛋白,能不肥吗?有大量蝇蛆当饲料,陈应的总管府养了几千只鸡鸭也没怎么吃力,要是没有这些东西,那就要命了,好几千张嘴呢,每天不知道要吃掉多少粮食,现在人都吃不饱,哪里有余粮喂养鸡鸭?

    当然,这种养鸡鸭的方法是不能跟米娜瓦尔说的,要是让她知道了,没准她就没有胃口吃鸡了。

    米娜瓦尔笑道:“陈大都护,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又是开荒,又是种田,还养鸡,如果再养些猪,那岂不是最大的地主?”

    “说真的,我真想养猪呢!”陈应撇撇嘴笑道:“我已经让人准备收种猪了。我要办一个大型养猪场,养上几千头猪,一次杀两头,吃一头扔一头。”

    米娜瓦尔咋舌:“养几千头猪!你胃口也太大了吧!”

    “这算什么啊,我不光要养几千头猪,还要养几万只山羊,几千匹马,几千头牛!”陈应笑道:“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得惊天动地!”

    米娜瓦尔摇了摇头,她深受萨珊小农经济熏陶,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几千头猪养在一起是什么场面,肯定很壮观吧?

    米娜瓦尔越发越觉得的不可思议道:“养这么多牲畜,拿什么来喂它们啊?”

    ”用苜蓿和紫云英来喂!“陈应信心十足的样子道:“似乎能成,我记得好像是这个样子!”

第一四二章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猪肉才是百姓饭桌上的主要肉食,无论羊肉还是牛肉,因为成本问题,百姓们还真吃不起。

    好多人都认为,在唐朝根本就没有牛肉可以吃,事实上这是错误的认知。大唐肆意宰割牛肉当然违法,也会被课以重税罚款,可是,想吃牛肉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牛会老死、病死、摔伤腿,或者损伤牛蹄,干不了重活的牛,养着也是浪费,只能杀掉吃肉。

    当然,在全套合法手续齐全的情况下,还是可以杀牛的。比如让里正、乡老做证,证明这个牛可以属于伤残耕牛,根本无法劳作,这样以来,再杀牛吃肉就完全合法了。

    在大唐一头耕牛壮牛可以卖到八千或一万钱,然而牛肉却达高一百钱一斤,谁知道,哪怕再小的一头牛,其实远不止一百斤,所以杀掉的牛,远比成年壮牛更贵。因为利益所在,大唐几乎到处都是各种全法的杀牛手续。

    可是牛肉虽然好吃,却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吃得起的。当然,羊肉也贵,羊肉虽然只有牛肉的五分之一,但是仍旧是好几斗粮食的价格,连饭都吃不上的百姓,自然不会去吃肉。

    可是,陈应却非常清楚。一个民族强健于否,主要取决于这个民族食物的来源。清末,中国人东洋人被称为“东亚病夫”,这其实是因为腐败的清政府,对百姓横征暴敛,老百姓连吃都吃不饱,更别提健康了。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是瘦弱不堪,胖子比大熊猫还要罕见。

    大唐开国以来,虽然连年战争。不过,大部分战争,都是决胜在境外,除了河东刘武周之乱和利州旁企地之乱,发现在大唐内部,不过影响不是非常严重。现在百姓们的食物,渐渐丰富起来。能吃饱,但是却远远达不到吃好的标准。

    用后世的话,现在大唐百姓还处于温饱线上挣扎。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大唐百姓将会不再缺粮少食,提高生活质量就迫在眉睫。

    中原不像草原,没有大量的草场用来养羊,大量食用羊肉,根本就不现实。可是,猪肉却不一样了。猪是杂食动物,无论是青草还是剩饭,它们都是荤素不忌。

    可是,在这个时代,猪肉还是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劣势,那就是口感太差,哪怕陈应用大量香料烹制,口感依旧很差。当初苏东坡之所以发明了东坡肉,并且流行,就是因为这猪肉腥臊,难以入口,而东坡肉不一样,它放了大量的酱料,三斤猪肉里得放二两葱、二两白糖、还需放四两绍酒、一两姜块、三两酱油。陈应完全按照东坡肉的做法,做出来的东坡肉,口感也远远不如后世。

    当然,造成这个原因主要是因为猪肉腥臊,因为大量的作料,可以去猪肉里的腥臊,可作料在这个时代,其实也算是奢侈品,许多人连盐都买不起呢,得买掺着沙子的劣盐,怎么可能还放这么多作料去做一顿肉?

    在大唐,吃羊的极多,吃鱼虾其实也不多,百姓口中的肉食,则以羊肉为主,养羊的也多,猪,即便是在乡下,也是较为罕见之物。当然,由于猪非常好动,消耗快,食量惊人,却不怎么长肉。

    后世的养猪与这个时代唯一不同的之处,就是后世养猪的时候,会对猪进行阉割,俗称去势。就是摘除或破坏猪卵巢或**的手术。阉割后的猪,失去了生殖机能,性情变得驯顺,便于管理、使役、肥育和提高肉的质量,还可以防止劣种猪自由交配,对改良家猪品种起了积极作用。家猪经过阉割,大大提高了经济效益。

    陈应倒是经过一些试验,让军医官将一百多头猪进行阉割,效果还是非常明显,仅仅过了半年不到的时间,这些猪已经长到一百多斤了。懒洋洋,肥嘟嘟的猪显得非常可爱。

    就在陈应炖的大肥鸡,还没有出锅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队彪悍的骑兵,由远而来。

    陈应并没有理会,在西州道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骑兵,无论是任何一个部落,战马的屁股上都烙印了各个部落的编号,一旦这些战马出现在与大唐敌对的战场上,这些部落就会遭殃。

    所以,西州道会对每个部落严格管理,战马不会外流,更不会有成群结队的骑兵纵横奔驰。

    就在陈应准备起锅,加入香葱的时候。一阵大笑声从外面传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本王来得正是时候!”

    陈应顺着声音望着,只见一身银色甲胄的李元吉喉结涌动着,朝着陈应面前的大锅流着口水。

    陈应望着李元吉笑道:“你怎么来了?”

    李元吉伸手就要去端锅道:“三姐夫,我在凉州闲着没事,就来西州道找你,这一趟,可累死我了,我先去了高昌城,又去了精绝城,现在又跑了精绝城,可累死我了!”

    李元吉倒也大胆,带着五百余名精锐的齐王府护军,在西州道奔跑了足足三千多里,半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看着李元吉要流口水的样子,陈应道:“这就一只鸡!”

    “我不管!”李元吉笑道:“三姐夫,你得给我吃!”

    就在这时,李元吉突然发现陈应身边的米娜瓦尔。他警惕的望着米娜瓦尔问道:“三姐夫,你难道不向我解释一下,这个番婆子是谁吗?”

    “你才是番婆子呢!”米娜瓦尔瞪着眼睛吼道:“你们全家都是番婆子!”

    李元吉顿时笑了:“嘿……你这个番婆子还挺泼辣,不知道你在床上还会不会这么带劲!”

    陈应道:“齐王殿下,你莫要胡来,她是米娜瓦尔,萨珊帝国的公主!”

    李元吉傲然道:“区区一个萨珊番国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乃大唐齐王!”

    陈应望着斗嘴的李元吉与米娜瓦尔道:“你们出去吵,别妨碍本大都护做菜!”

    看着陈应一脸煞气,李元吉伸手指了指米娜瓦尔。

    陈应冲周青道:“去弄两头大猪来,咱们今天吃猪肉!”

    李元吉听到吃猪肉,一脸不悦道:“三姐夫,我要吃羊肉!”

    “好,再杀两只羊!”

    陈应指挥着周青杀猪,军中的悍卒杀猪简单而粗暴,一刀下去,猪头直接砍掉,拿着大盆接着猪血,然后清除内脏,去毛,砍成肉块。

    两口三尺直径的大军锅里倒入两桶水,然后将切成巴掌大的猪肉声丢进去,再将猪血、猪骨,瘦肉、五花肉、猪肠、猪腰子、还有猪头肉、猪脑子一股脑的掉进大锅里,在后世这是一道有名的名菜,乃是东北名菜,原本是农村年每年接近年关杀年猪时所持的一种炖菜,一大锅里,直接用猪的全部部位都丢进锅里。

    李元吉看着陈应杀猪,切肉,还把猪的全部部位,扔进大锅里,他就对这道菜没有食欲。

    陈应自然不勉强。

    自顾的看着火,随着蒸汽的弥漫开来,杀猪菜的香味也渐渐出来了。

    原本与李元吉争得不可开交的米娜瓦尔,望着陈应笑道:“我不是吃鸡了,我要吃猪肉!”

    “真的愿意吃?”陈应实在难以相信,这杀猪菜虽然有名,口感也不错,可是卖相却真不怎么样。

    米娜瓦尔等着陈应做好杀猪菜,自告奋勇的拿起筷子,可是看着白花花的猪肉,她又开始迟疑了。

    猪肉是贱肉,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萨珊帝国同样以羊肉和牛肉作为主要肉食来源,萨珊帝国同样没有多少猪,大部分人也不食用猪肉。

    李元吉看着米娜瓦尔迟疑大笑道:“你倒是吃啊!”

    米娜瓦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肉,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塞进嘴里。

    李元吉唯恐天下不乱,继续给米娜瓦尔火上浇油道:“你倒是吃啊,怕了吧!”

    米娜瓦尔夹着一声猪肉,迟疑了片刻,咬咬牙道:“吃就是吃!”

    说着,她眼睛一闭,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不过……渐渐的,米娜瓦尔面色微微的变得怪异起来。

    这肉居然没有腥臊味?反而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轻轻一咬,那肥肉中的肥油连带着瘦肉一起,口感软绵而有滋味,给米娜瓦尔一种异样的风味。

    她是萨珊帝国的公主,哪怕萨珊帝国如今日落西山,江河日下,但是却不会缺她一口吃的。然而,纵然尝遍了山珍海味,米娜瓦尔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受。

    在这个时代,其实几乎没有大块的肥肉的,无论是牛羊马猪,都是皮沾着精肉或是骨头。

    米娜瓦尔应当是第一个尝到后世那种大块肥肉的人了。

    或许对于后世的人而言,肥肉过于油腻,很不好吃。却殊不知,对于从未尝过肥肉的人而言,这种满口油脂的味道,却是另一番其他肉食无法带来的口感。

    米娜瓦尔开始细细的咀嚼起来,脸色越来越怪异。不得不说,这肉质,越嚼越是感到鲜味十足,比之羊肉的微微腥臊,比之马肉的老,米娜瓦尔越嚼越感觉妙不可言。

    看着米娜瓦尔吃得起劲,李元吉也拿起筷子。

    不过,当罗士信与张士贵抵达的时候,这场大宴完全变了味道。

    吃饭跟世界大战似的,筷子交错,所到之处盘碟为之一空。抢得最凶的就是陈应了,因为抢着吃才会更香,他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跟李元吉和罗士信抢开了,那是一点都不客气,跟他一起吃饭米娜瓦尔根本就找不到下筷的机会。

    要不是伙夫给米娜瓦尔单独盛了一碗杀猪菜,这顿饭她肯定只能就着白饭啃骨头了。

    陈应的胃口好得吓人,把杀猪菜的肉吃了个一干二净不说,连汤都让他拌了饭吃,那副吃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见惯了书生们浅酌低吟的温文尔雅之后,米娜瓦尔对陈应那饿鬼投胎式的吃相充满了鄙视,不过在鄙视的同时也承认他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有活力得多了。

    当吃饱喝足之后,陈应望着接连打着饱嗝的李元吉道:“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跑了三千多里路,难道只为专门吃这一顿饭?有什么事情,明说吧!”

    李元吉沉吟了片刻,打量着罗士信与张士贵,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用眼神朝着陈应示意让二人离开。

    陈应摆摆手道:“士贵与士信都是我的刎颈之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张士贵与罗士信闻言,一阵感动!

    李元吉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啊!”

    陈应淡淡的说道:“你说吧!”

    “老二在太原城被人刺杀了!”李元吉惊讶的望着陈应,一脸淡然的模样道:“你好像不奇怪?”

    陈应笑道:“这是四个月前的消息,你感觉我还能不知道吗?”

    李元吉道:“你知道不知道,刺客把你供出来了?”

    “那又如何?”陈应不以为然的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第一四三章不经意间触摸到的真相

    “三姐夫,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可是这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关键是看需要或不需要?”听到陈应这话,李元吉颇为不以为然的笑道:

    如果说这话从李世民嘴里说出来,陈应一点都不奇怪。从李建成嘴里说出来,陈应也感觉理所应当。可是唯有从李元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这让陈应颇为诧异。

    陈应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出生在帝王之家,哪怕是一个熊孩子,这个熊孩子也不简单。事实上,陈应也非常清楚,李世民遇刺,凶手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李渊想让凶手是谁,凶手就有可能是谁。

    自古以来,冤死和屈死的忠臣多了。

    李元吉看着陈应沉默着,就微微笑道:“三姐夫,咱们也算是家人,我是自然相信你的,你要是真想动手,他就绝对不会是有惊无险,更不可能让几个莽夫去做这件事,可是……我相信没有用啊,关键是有人却想把这污水往你身上倒!”

    陈应其实也在暗暗奇怪,现在才刚刚武德五年,李世民就非得自编自导自演这样的闹剧吗?

    事实上,这样扮苦情装可怜的戏码非常有用,近来朝廷的风评对太子李建成非常不利。好在魏征也不是傻子,让太子直接不解释,直接装病闭门不出。

    现在李唐朝廷出奇意外的平静,李世民也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趁胜追击,李建成也不争不抢。

    表面上长安风平浪静,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太子党与秦王党已经势成水火,难以融洽。

    陈应摇摇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徒叹奈何?”

    李元吉噗嗤一笑道:“三姐夫,别说笑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就在这时,陈应却突然道:“朝廷有没有备战?”

    “备战?”李元吉微微一愣道:“备什么战?”

    陈应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接到消息,自开春以后,漠北滴雨未下,势必干旱成灾,东突厥必然遭受巨大的损失,他们肯定会南下寇边。大唐与东突厥二十九边州一百余县,处处都会成为突厥人的目标!”

    李元吉道:“这事朝廷自有计较,关键是三姐夫你……”

    “我什么?”陈应摆摆手道:“朝廷备战,凉州备战、灵州备战这才是大事,秦王殿下在太原遇刺,陛下对我就算再不满,也不过是猜忌而已。今年的秋天,若是边州出了问题,到了那个时候,百万人就有兵灾之虞,到时候朝野相攻,不要说官职,性命能否保住,都在两可之间。回去告诉太子,胡思乱想没有用的,若真是他做的,神仙也救不了他;若不是他做的,却也容不得他人指鹿为马。陛下是圣明天子,不会为人所惑。办好他自己的差事,不要胡乱钻营,小心犯了陛下的忌讳,那就真连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李元吉的表情非常古怪起来,他不解的望着陈应道:“三姐夫,我不明白。”

    陈应道:“不明白什么?”

    李元吉愤愤的道:“老二现在可是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担心陛下下旨赐死我?”

    陈应不以为然的笑笑。如果是从前,陈应还真是李渊手底下的一只蚂蚁,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了。可是时至今日,陈应已经官居西州道行台尚书左仆射、从二品西域大都护、兵马行军都元帅,没有切实确凿的证据,李渊根本就不可能不罪而诛。

    作为真正的封疆大吏,李渊要想除掉陈应,必须以各种理由,先剥离陈应与军队的接触,或者是让陈应回军述职,或者明升暗降,绝对先调陈应回长安,或者调陈应的部将,掌握安西军。

    然而,这些征兆都没有。也就意味着李渊根本就没有动陈应的意思。

    陈应况且也不是小孩子,经历多了,也知道李元吉有点太急了。

    急得有点不对劲。

    按说李建成即使有反击措施,或者反击想法,也不可能让李元吉充当信使,毕竟李元吉作为太子党的得力干将,目标大又显眼,他离开凉州的同时,恐怕李世民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了。

    陈应淡淡的笑道:“三胡,你来到西州,就到处转转,这里风景不错,吃好玩好!”

    李元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他的掩饰极好,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失望,陈应反而敏锐的捕捉到了。

    看到李元吉失望的眼神,陈应恍然大悟。

    原来,李元吉还想拿自己当枪使!

    陈应仿佛在不经意间发现藏在历史角落里的真相。

    根据《旧唐书》记载,唐武德九年(626)六月初一,太子李建成在东宫举办了一场夜宴,邀请李世民出席。席间,李世民喝了几杯酒后突然口吐鲜血,差点毙命。短短三天后,“玄武门之变”爆发,历史的走向被彻底改变。

    对此,有人认为,正因为李世民是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所以才会福大命大地逃过了那场致命的夜宴。事实上,对这场夜宴从不乏质疑之声。不少人认为此事纯属贞观史臣虚构,在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那么,真相究竟如何?这场足以决定历史走向的夜宴,到底是不是虚构的?

    事实上,陈应对此也有着非常大的迟疑。在玄武门之变之前,李建成完全压制住了李世民,并且计划对秦王府诸将,进行拆分,在那个情况下,李世民已经失去了争夺储君之位的机会。

    李建成即使想毒死李世民,也不敢让他死在自己举办的酒宴上,因为这无异于明目张胆的谋杀。在当时李渊仍然想把一碗水端平的形势下,李建成这么做对自己也是很不利的——毒杀自己的亲弟弟可不是一个小罪名。

    在斗争中一直占据优势的李建成应该不至于出此下策。所以,然而李世民却是中毒了。因为李世民虽然中毒,但是却没有死。李渊并不相信李建成毒杀李世民,因为第一李建成宽厚,其次是完全没有必要。其三,这更像是李世民的苦肉计。所以李渊对李建成也没有处置。

    似乎,这并不像是老大老二夺嫡,恐怕李元吉也不甘寂寞。

    作为李渊的三个嫡子之一,如果李世民中毒而亡,李建成摆脱不了毒杀弟弟的恶名,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李建成被废除太子之位,幽居而死,而李元吉则成功逆袭,以老四的身份上位。

    陈应隐隐有过猜测,现在看着李元吉急不可耐的唆使陈应反击,恐怕并不是出自对李建成的帮助和忠诚。在这个背景下,李建成最好的办法,就是偃旗息鼓。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引起秦王府与东宫的最终火拼。

    陈应如果真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李秀宁绝对不会坐视,她肯定要会反击,那样以来,恐怕朝廷就会更加热闹了。

    李元吉走了,陈应站在窗前,在一张纸上写着字。他的笔上没有沾墨,旁边却摆着一碗米汤。

    那张纸上,笔迹过处,却没有留下应有的字迹。周青站在他的身旁,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

    陈应写完轻轻搁下笔,拿起那张纸,轻轻吹干,递给周青。

    周青上下打量着这张一个字迹都没有的白纸,困惑地望着林缚。

    陈应从怀中掏出火刀火石,点燃火,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然后退到一边摆手示意。

    周青疑惑地上前,拿着纸张,在蜡烛上放了一阵。

    渐渐的纸张上显示出了字迹。

    周青差异地望了望陈应,轻声说道:“这是军中传递信息之法?”

    陈应摇摇头道:“寻常消息可以用它,真的机密紧要的事情,还有更加隐秘的手段。”

    说着,陈应又从壁橱上取下一个小木箱子,陈应坐了下来,望着周青道:“这个盒子,你带着寸步不离,拿回长安城,交给阿郎!”

    周青道:“以后的消息往还,就用这个法子?”

    陈应叹了口气道:“长安风雨欲来,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义气用事,万一搅合进去,恐怕难以抽身。你告诉夫人,本大都护想念她了,让他带着小公子来西域吧!”

    ……

    长安界裕河河畔,一片波光粼粼的河面,一条沥青石子垫成的官道。

    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前行,马车前后各有十六名骑马的健仆。

    远处的树丛中,不时有黑影快速地移动。几把拓木长弓,弓背弯成了弧形,乌黑的三棱箭头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远处陈家堡的方向闪烁着点点灯光。

    李秀宁在马车上翻着账本,何月儿掌着灯,坐在她旁边给她照亮。

    何月儿口中絮絮叨叨地说着道:“公主殿下,长安城里的消息,对郎君非常不利,不过宫中,尚未有消息传来。”

    李秀宁点点头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说明阿爹,还是相信陈郎的,你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那些势利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拿郎君往死了作践……”

    “不用查奴婢也知道!”何月儿愤愤的道:“就是长孙无忌那个死胖子,上蹿下跳,肆无忌惮!”

    李秀宁淡淡地道:“观音婢是个贤惠的,可是这一母同胞,还真是……”

    何月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殿下,郎君那边我不担心,可太子殿下那边却要小心了。”

    李秀宁冷冷一笑道:“怎么?他还敢造反不成?”

    何月儿凑近了道:“我听说,长孙无忌在外面招惹了许多人,都不是什么……”

    话音未落,夜空中传来一声破空声响。

    咻——

    紧接着“咚”的一声,一支羽箭射穿了马车车厢的板壁。

    李秀宁和何月儿望着透过板壁的三棱形箭头,相顾骇然。

    何月儿随即抽出腰间的软剑,护在李秀宁的面前道:“马三爷,留下两个活的!”

    就在这个时候,夜空中的羽箭破空声接连响起。

    李秀宁不慌不忙,随手拉下马车照壁上的一个扳手。只听咔嚓一声巨响。

    这时,箭矢钉在马车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鸣声。

    马车外的护卫,不时的中箭惨叫着跌落战马。

    马三宝用刀砍飞两只利箭,突然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起。

    马三宝脸色大变,疾叫道:”公主速走,俺留下殿后!“

第一四四章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得得得……”马蹄声在深夜陡然响起,马蹄声越来越急。

    “呜呜……”与此同时,李秀宁的马车上也响起了呜咽的牛角号声。

    陈家堡高大的城墙上,树着四个巨大的角楼。最顶层立柱加顶,四壁透空,一座油灯大如铁锅,三股子粗如婴儿手臂的灯芯同样点燃,拿薄如蝉翼的丝绸,涂抹上鱼胶,制成灯罩遮着挡风,远远望去,明亮恰如围拢着角楼上又悬起一轮明月。

    就在这时,呜咽的牛角号声传来。陈家堡上的护卫听着让人发毛的战号声,立即拿着兵刃,朝着战号声涌去。

    几乎转眼之间,数十百精壮的战马冲到李秀宁的马车前,众骑士散开来形成了包围圈。

    打头的一人留了一脸的络腮胡须,手持一柄长刀,眼神中向外喷射着凶光。他望着李秀宁一声暴喝:“二龙山大当家下山办事,不想死的都跪下!”

    马三宝握住手中的刀,众剩余的十数名护卫拱卫着李秀宁的马车。

    李秀宁推开马车的车门,冷冷的望着周围的土匪,仿佛在看着一群死人。

    那匪首望着李秀宁的脸道:“平阳公主乃女中豪杰,咱们大当家的仰慕已久,有请平阳公主芳驾上山,一同快活些时日。”

    李秀宁气得银牙暗咬,缓缓开口道:“若是想要银子,陈家有的是,只要我一个口信,天亮之前就能搬到这里来,只怕你搬不走。”

    那匪首狞笑道:“我们大当家的说了,钱也要,人也要,一样都不能少。”

    说着,一挥手,身后一名年轻的匪徒,牵着一匹空马上前,那匪首跳下马,牵着自己的坐骑,笑嘻嘻地来到李秀宁身边道:“请平阳公主上马。”

    说着,伸手去拉李秀宁的衣袖,手还没挨到李秀宁,只听得呛啷一声,何月儿的手腕一抖,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名土匪的胳膊就掉在了地上,鲜血喷射而出。那名断了一只胳膊的土匪,发出瘆人的惨叫声。

    匪首脸色狰狞的吼道:“平阳公主殿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

    “酒”字音还没有出口,半空中再次响起破空声。

    “咻”……

    凄厉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响起,那名为匪首牵着战马的匪徒,后脑已经被一支狼牙箭穿透,利箭从后脑射入,嘴巴里透出,鲜血顺着箭镞,潺潺流血。

    众匪徒大吃一惊,沿着官道传来一声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个黑影破开夜色,纵马冲了过来。

    众匪徒急忙后退,让开了道路,那群黑衣骑兵就这么纵马冲了过来。随着噗嗤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众土匪接二连三的中刀,坠落战马。

    那匪首暴喝一声,手中长刀举起,朝着冲过来的黑衣骑士挥去。

    下一刻,那匪首只觉得眼前一花,对面马上的人竟然不见了。二马错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腰间一凉,他身手摸去,黏糊糊、湿漉漉,抓了一根绳子出来。那匪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肠子,匪首大叫一声栽下了马去。

    山匪们纷纷喝骂着,拔出兵刃。

    就在这时,又有数十名黑衣骑衣加入了战团。

    借着月色,李秀宁看得清楚,打头那个踩着马镫藏在马侧一刀结果了匪首性命的正是陈应的门客之一孙敬初。

    别看孙敬初的身材微微发福,然而在马背上的孙敬初却如猴子一般敏捷,丝毫看不出迟钝。

    众土匪接连被黑衣骑兵砍倒在地上,剩余的土匪一看势头不妙,调头就朝着东边的界裕河方向急奔而去。

    在这个时候,李秀宁已经跨上一匹马,马三宝指挥着及时赶到的陈府护卫围杀土匪,何月儿与李秀宁则返回陈府。

    时间不长,就在李秀宁返回陈府,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的时候,马三宝就已经带着将十几名幸存的土匪生擒,返回陈府。

    马三宝向李秀宁禀告道:“平阳公主殿下,末将已经将贼人擒了,如何处置,请平阳公主示下!”

    马三宝自然不是问李秀宁如何处理这些土匪,而是要问要不要通知长安刑部或大理寺,毕竟堂堂大唐女元帅李秀宁遇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秀宁想了想道:“问清楚了吗?贼人是什么人派来的?”

    何月儿道:“据说是贼人自称是来自二龙山!”

    “二龙山?”李秀宁皱起眉头想了想道:“长安附近有二龙山这个山寨吗?”

    马三宝摇摇头道:“从未听过!”

    “想来也是冒名诈称!”何月儿突然恍然大悟道:“奴婢知道了,淅州有一座二龙山,据说面积不小!”

    “淅州?这怎么可能?”李秀宁冷冷的笑道:“淅州距离长安六百余里,什么时候土匪会跑六百余里去劫肉票了?若无内贼暗通款曲,外人怎么会摸到这里来!”

    何月儿的脸色微微一变,淡淡的道:“公主殿下,恐怕贼人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吧?”

    李秀宁点点头道:“不管了,先把这些贼人的腿全部打断,明天一早送到刑部去,本宫倒要看看,长安城还有什么人敢跟本宫玩妖蛾子!”

    ……

    李秀宁在界裕河河畔遇刺的消息,当夜就传到了东宫。就在李建成准备起床,参加早朝的时候,突然韦挺疾步而来。李建成这边刚刚穿好衣服,韦挺就抵达了东宫,李建成的寝宫之外。

    韦挺看到李建成就急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

    李建成微微一怔:“出了甚么事?”

    “平阳公主日遇刺!”韦挺害怕李建成担心,没敢在这件事情故弄玄虚,随即道:“平阳公主殿下无甚大碍,贼人也被尽数缉拿!”

    李建成虽然松了口气,但是脸上却一脸阴沉的道:“传本宫令至刑部,全境戒严,搜检刺客!

    韦挺躬身应道:“是。”

    李建成道:“替我告个假,今天朝会本宫就不参加了,本宫要去陈家堡,探望一下平阳公主!”

    韦挺紧随李建成,沿着东宫甬道,朝东宫门外走去。

    李建成回头,望着韦挺道:“你还有什么事?”

    韦挺道:“太子殿下,此时恐怕不这么简单!”

    李建成道:“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你仔细想一想!!”韦挺道:“这帮土匪,距离陈家堡不足五里的地方袭击平阳公主殿下,陈家堡的护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抵达现场,将所有匪徒一网成擒。”

    李建成点点头。

    根据现报,李秀宁昨天晚上是在长安城城门关闭前离开的长安,从长安城抵清林里,一路六十余里,有三四处理想的设伏地点,这些有更大的机率成功。

    然而却唯独在界裕河河畔,快要抵达陈家堡的时候动手。显然有些不通情理。

    更何况这些自称是二龙山的土匪,老巢远在淅州,与李秀宁并无瓜葛,远日无仇,近日无怨,根本就没有动机。

    韦挺又道:“如果这些贼人是真想行刺平阳公主殿下,事先总应该安排一些人手,根本就不需要太多,区区两辆马车就可以将陈家堡的护卫挡住片刻,恐怕平阳公主殿下……然而,这些匪徒根本就没有这么做,殿下以为他们真是冲平阳公主来的吗?”

    李建成道:“他们难道是冲本宫来的?”

    韦挺一脸郑重的道:“哎,可别说,还真有可能是冲太子殿下来的!”

    李建成很想训斥韦挺一顿,但是他的涵养,让李建成慢慢平静了下来:“理由呢?”

    韦挺道:“刑部侍郎刘德威,政号廉平、为人宽厚,太子殿下拟擢升其为大理寺卿,万年县县令权万纪,性强正,好直言,太子殿下欲擢升其为治书侍御史,若六月中考评中上,此二人皆可以迁任新官,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刻,二人职权之内,出现平阳公主遇刺一案……”

    说到这里,李建成沉默了。

    权万纪这个万年县令是正五品上阶,虽然说治书侍御史也是正五品,可是治书侍御史也是正五品,不过相当于后世的纪委委员,典型的位卑权重。至于刘德威也是正四品上阶的刑部侍郎,转任大理寺卿却是从三品,这也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官职。

    因为李秀宁遇刺一案的爆发,经过李秀宁的简单审讯,并没有留下特别重要的人证,都是一些一问三不知的小喽喽,据说半个月前,有关中口音的人抵达二龙山,与他们大当家密议一番,然后其大当家就带着一百六十余名匪徒,离开二龙山,前往万年县。

    由于知情人皆以被杀,这件案子就算刘德威与权万纪再有能耐,他们也绝对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当然,更关键是的,幕后真凶敢行刺李秀宁,身份肯定不一般。

    恐怕对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李秀宁的命,而是打乱刘德威与权万纪的升职。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平阳公主这次是被本宫殃及鱼池?”

    韦挺点点头道:“以臣看,十有八九就是如此,平阳公主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以刘德威与权万纪二人的地位,一般性的案件,根本无法动摇二人之本。偏偏李秀宁的身份不一般,一旦李秀宁遇刺的消息传到李渊的耳朵中,李渊肯定会大发雷霆,命刘德威与权万纪二人限时破案。

    二人一旦破不了案,就会给李渊心中留下无能的印象,恐怕二人升官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李建成苦笑道:“还真是好算计啊!”

    “谁说不是呢?”韦挺道:“如果不出意料,恐怕此事宫中已经知道了,说不定陛下已经派人责令刘威德与权万纪限时破案,缉拿凶手,可是他们上哪里去拿这个凶手?”

第一四五章李秀宁大闹秦王府

    树立着十二根门戟长安城侯莫陈氏府邸,显得有些肃杀。当侯莫陈虔会得知李秀宁被二龙山的匪徒袭击时,他的脸就变得铁青。

    高大的巍峨的侯莫陈氏祠堂里,摆放着侯莫陈氏历代祖宗的灵位。最上首的位置上赫然是武川镇守侯莫陈公允、其下则是魏太子太保、柱国、清河郡公侯莫陈公兴,接着则是周太子少师、柱国将军、安平郡公侯莫陈公顺,次者则是大司徒、太子太保、柱国大将军、梁国公侯莫陈公崇。接着则是周秦州总管、上柱国,修武郡公、侯莫陈公悦。周丹州刺史、司会中大夫,灵武县公侯莫陈公凯。

    侯莫陈虔会面色铁青,跪在祠堂前的大厅上,一语不发。而虞庆则侍立在他的身侧。

    侯莫陈旭大步走进来,看见侯莫陈虔会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

    听着脚步声响起,侯莫陈虔会冷冷道:“我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

    侯莫陈旭撇了撇嘴道:“大哥这话,小七却听不懂了。我昨晚间一直在红袖招,直到长顺叫我回来……”

    侯莫陈虔会呵呵冷笑道:“你拿旁人都当傻子呀!你五哥叔大功于朝,败西突厥,退吐蕃,开拓西域,我侯莫陈氏一门复兴指日可待,你如此肆意妄为,他若真的揪住你不放,阖族上下,谁能救你?”

    侯莫陈旭不以为然的笑道:“没有证据,他能奈我何?”

    侯莫陈虔会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从虞庆手中抢过拐杖,抡起的拐杖,劈头盖脸地朝侯莫陈旭头上打了下去,嘴里碎碎念叨:“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你还真想让人拿到证据?让人将行刺朝廷公主的罪名安上头来,弄一个满门抄斩、举族尽灭啊……”

    别看侯莫陈虔会年纪大了,可是力气不小。三四下子砸得侯莫陈旭满头是包,侯莫陈旭终于急了眼,顺手抄住侯莫陈虔会打过来的拐杖,回身回身一拽,怒吼道:“大哥,你是糊涂了吗?”

    侯莫陈虔会猝不及防之下,被侯莫陈旭拽得身子前扑,额头重重地撞在了祠堂的柱子之上,鲜血横流。

    虞庆急忙上前扶起了侯莫陈虔会,侯莫陈虔会气得双手颤抖,脸色蜡黄,胸口起伏,胡子哆嗦,口中含含糊糊骂道:“你这个混账……”

    侯莫陈旭毫无悔改之意,一脸狰狞的道:“大哥,你别忘记我,我们才是同父兄弟,侯莫陈应还差着一层呢!”

    虞庆一面扶着侯莫陈虔会,一面开口道:“七郎,此事你真的做得差了。”

    “我能有什么错?”侯莫陈旭硬着脖子道:“我什么都没有做,谁能耐我如何?”

    虞庆摇摇头道:“虽说你这次没有伤着平阳公主,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传到五郎耳朵里,恐怕兄弟都没得做!”

    侯莫陈旭振振有词的道:“没得做就没得做,我说大哥,你也不想想,他如今是从二品西域大都护、西州道行台尚书左仆射,柱国大将军,可是他有没有关照过咱们侯莫陈氏的一个人?你现在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光禄大夫,我也只是一个清水闲差……”

    “住口!”侯莫陈虔会喘着粗气道:“若真让人拿住了把柄,仅仅一个刺杀平阳公主的罪名,你个人掉脑袋事小,只怕举族上下,都要跟着受牵连。”

    侯莫陈旭的脸上神色变幻着,却依然嘴硬道:“咱们侯莫陈氏也是关中簪缨世族,便是今上,也不能随意安个罪名便处置吧?”

    虞庆无奈摇了摇头。

    侯莫陈虔会嘶吼道:“滚!给我滚!我全当没这个兄弟!”

    侯莫陈虔会望着侯莫陈旭远去的背影,身子开始摇晃起来,然而很快侯莫陈虔会转而望着虞庆道:“秦王那边给他什么好处,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一门婚事!”虞庆想了想道:“据说是以长孙顺德为冰人,将武陵郡公元胄之女,元仁惠之妹嫁于七郎为妻!”

    元胄代国昭成帝拓跋什翼犍之后,西魏武陵王元雄之子,杨广即位,元胄得不到调迁。当时慈州刺史上官政因事获罪被流放到岭南,将军丘和也因罪被废去官职。元胄与丘和有老交情,于是经常和他往来,元胄曾经与丘和一起喝酒,喝到兴头上,说:“上官政是壮士啊!现在被发配到岭外,不会生事吧?”于是自己捂着心说:“我假如是你,不会白白地这样罢了。”

    丘和第二天将元胄的话启奏杨广,元胄竟因为这件事被杀了头。于是,杨广封上官政为右骁卫将军,授给丘和代州刺史的职务。

    事实上元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以出卖杨勇的支持者左卫大将军元旻,从而获得了杨广的赏识,因而得到升迁。后来他反被邱和出卖,也算是报应不爽。

    听着李世民居然用一个元胄之女,就把侯莫陈旭收买了。侯莫陈虔会更加愤怒。侯莫陈氏时至今日,势力大不如从前。侯莫陈崇留下的猛虎义从,侯莫陈虔会已经送给了陈应,二龙山的土匪一阵风,是侯莫陈氏当初留在南阳的唯一一枚棋子。

    侯莫陈虔会感觉齿冷,为了帮助李世民,侯莫陈旭居然把最后一枚棋子毫不客气的出卖了。

    侯莫陈虔会此时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道:“虞庆,备车,我要去清林里!”

    “阿郎,你!”虞庆自然知道侯莫陈虔会这是要用向李秀宁坦白从宽啊!

    侯莫陈虔会苦笑道:“大变在既,光靠我压不住。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闹出隔阂,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虞庆道:“阿郎,此事七郎做得虽然有失偏颇,不过他处理的很干净!”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侯莫陈虔会道:“二龙山曾接受过我们侯莫陈氏的接济,有心人只要是查,还是能查到我们侯莫陈氏头上,于其让人查出来,不如现在就坦诚,也好趁此机会,与七郎划清界线,他这般莽撞,是会吃大苦头的!”

    ……

    从清林里至长安城的官道上,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前进着。在马车内,李建成与抱着陈谦的李秀宁对坐着。

    李建成满脸愧疚的道:“三娘,这事都是我不好,你这是受了的殃及……”

    李秀宁冷冷一笑:“我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虽说陈郎不在京里,想对付我却也是痴心妄想。”

    李建成想了想,说道:“这只是猜测,无凭无据,就是找到二郎,恐怕他也不会承认……”

    李秀宁沉吟着道:“我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看来我是沉寂得太久了,让人忘记了我李秀宁。”

    李建成低低一笑道:“三娘,不要莽撞,他要借着外来的山匪搞事情。就是想把水搅浑,现在不易轻举妄动!”

    李建成突然发现李秀宁脸上一脸自信,似乎带着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建成道:“你怎么想的?直说便是。”

    李秀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无论是在庙堂之上,还是在族门之中,党同才能伐异!”

    李建成又道:“都是一家人,不要闹得不可收拾!”

    李秀宁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这性子可不成,二郎能有今天,我看都是你贯的!”

    李建成沉默不语。

    李秀宁冲马车外的马三宝道:“进入长安,给本宫吹响聚将号!”

    马三宝道:“好!”

    马车进入长安城,马三宝指着一名娘子军将士道:“吹号!”

    娘子军士兵拿出一根乌黑发亮的牛角号,放在嘴边轻轻吹起来,随着呜咽而雄壮的牛角号声响起,长安城的百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娘子军旧将将士,他们却听到了号声。

    战号声响起,这就是命令。

    娘子军在开唐之初,曾立下汗马功劳。在娘子军最鼎盛的时候,娘子军拥有十数万人马,不过随着三次缩编,娘子军彻底消失在大唐的战斗序列中。

    不过,虽然卸甲归田。但是众娘子军将士大都生活在长安或长安周边。普通人听着娘子军的战号,只是感觉一阵噪音。

    但是娘子军旧将军则是感激热血沸腾,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回想起,当初在李秀宁的带领下,征战关中,攻城掠地的情景。

    原本成为小商贩、手工业者,也有给大户人家帮闲或者是成为个体户小商铺老板的娘子军将士,很快就开始聚集起来。

    从李秀宁进城开始,当李秀宁抵达秦王府的时候。李秀宁身边已经聚集了足足三千衣甲齐全的将士。

    “娘子军张重九奉命报道!”

    “娘子军郭四喜奉命报道!”

    “娘子军李四奉命报道!”

    ……

    李秀宁大步流星,直接闯进秦王府,长孙无垢领着刚刚会牵着的李承乾小手,走到大门口,望着一脸煞气的李秀宁,怯怯的问道:“三姐驾到……未能……”

    李秀宁直接打断长孙无垢的话道:“二郎呢,让他出来!”

    “秦王殿下不在府中,还在太原!”长孙无垢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李承乾,尽管她也非常害怕,不知道怎么的,她只感觉李秀宁的目光有点吓人。

    李秀宁望着长孙无垢道:“三……”

    长孙无垢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三……”

    李秀宁扬起第二根手指道:“二……”

    长孙无垢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时候,李世民一脸无辜的道:“不知三姐驾到……”

    李秀宁直接道:“界裕河河畔,袭杀我的刺客,是二郎引来的吧?”

    李世民道:“你有何证据,在此胡言乱语?”

    李秀宁淡淡一笑:“你引来的乌合之众,艺不如人,被我的人拿住了活口,你想看看他们的口供吗?”

    李世民神色如常。

    然而李世民身后的长孙无忌脸色一变,气势低了下去:“平阳公主殿下莫要血口喷人!左右都是你的捏造,怎么说还不是你的事?”

    李秀宁望着李世民的眼睛,淡淡地道:“活口如今就在陈家堡,二郎,你若再不识好歹,此事我就真的不管了,有什么话,到刑部的大狱中去说吧。”

    长孙无忌的脸色剧变,怒手指着李秀宁,口齿不利地说道:“你……你这毒妇……!”

    李世民不傻,看着长孙无忌如此反常,就算他不用脑袋想用膝盖想也知道了怎么回事。李世民一巴掌扫过去,打得长孙无忌肥肉乱颤着。

    “三姐,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世民强自镇定的说道:“三姐,你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

    李秀宁重重拍了一下李世民的肩膀,低声喝道:“不是我要闹!而是有些人,要将你的秦王府满门良贱,都要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李世民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他突然望着长孙无忌吼道:”长孙无忌,你难道不应该向本王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吗?“

第一四六章李秀宁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这是污蔑,污蔑!”长孙无忌极力争辩道:“随便找两个人就说是刺客,秦王殿下,这话说出去,您相信吗?”

    李秀宁非常平静望着李世民,淡淡的道:“二郎,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

    李世民双手摊开,一脸无辜的道:“三姐,我是真……不知道……”

    “证据或没证据,那是官面上的事情,你我都清楚!”李秀宁突然拔出剑,用剑指着长孙无忌,秦王府护军雷永吉脸色阴沉,横刀随即出鞘。他急忙持刀护在李世民身前。

    随着秦王府冲出数十名护军将士。

    就在这时,马三宝扬了扬手,众娘子们将士手中的弓弩,缓缓张开。尖锐得令人胆寒的箭镞早已嵌入箭槽,笔直的指着秦王府护军,一股阴冷的嗜血气息磅礴而出,骇得秦王府护军全军上下都变了脸色。

    最可怕的是,他们听到盔甲的铿锵铮鸣之声,地面微微震动,上百名重装步兵活像一群坦克似的从街道上走了过来,上百把巨斧扛在肩上,只消李秀宁一声令下,马上就会毫不留情的劈下来,让秦王府护军死伤遍地!

    强弩环伺,甲士峥嵘,杀气冲霄,面对这等阵仗,长孙无忌不禁肝胆俱裂,差点没尿出来。他掌握着李世民的百骑司,对于情报工作是事无巨细,都认真查看过的。

    对于陈应麾下的射生军以及陌刀军的战绩了解非常详细,特别是在洛阳之战,那些王世充麾下的郑军士兵的尸体,他还是亲眼查看过的。

    在洛阳之战,被陈应麾下射中的郑军将士的尸体绝大多数人都是颈部和胸部要害中箭,胸部中箭的占了绝大多数,利箭洞胸而过,贯穿心脏或者肺叶,直透脊柱,中箭的郑军往往还没等倒到地上就失去知觉了。

    长孙无知道,这些娘子军士兵手中的钢弩就是陈应军中装备的钢弩,劲道之强,威力之大,他非常清楚。正是因为长孙无忌知道,所以他才更加害怕,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品尝被那些可怕的三棱箭镞贯穿身体的滋味!就算雷永吉也感觉害怕,他声音微微颤抖:“平……阳公主,你想造反是吗?”

    李秀宁分得轻重,李世民再怎么过分,那也是她的弟弟,更何况这一次这几个软脚虾行刺,本身就是一个局,只是为了破坏李建成擢升刘德威与权万纪的一次行动,说穿了这就是为了争夺一个治书侍御史(相当中纪委委员)而大理寺卿则相当最高院,这都是可以直接影响朝廷大局的重要职位。其实李秀宁也只是吓唬吓唬长孙无忌,真杀了长孙无忌,恐怕与李世民和长孙无垢这个弟媳妇的关系就没有办法缓和了。

    李秀宁对于朝廷大势并不关心,她只是关心李家不要闹得太僵。李家不要像当初曹魏那样,兄弟手足相残。

    如果李世民与李秀宁双方开战,恐怕最高兴的就是突厥人了。李秀宁等于间接帮突厥一个大忙了。算了,先忍忍,长孙无忌如果以后再不收敛,就算要与李世民撕破脸,那也要捏死他。

    想到这里,李秀宁强地按下胸中翻腾的杀机,厉声喝道:“谁让你们把兵器亮出来的?收起来!”

    “遵命!”马三宝说着,锵一声收刀归鞘。李秀宁身后的娘子军弓弩手也收起了强弩,只有那一百名重装步兵仍然一堵墙似的杵在那里,让人压力山大。

    秦王府上下这才松了一口大气。秦王府的护军也大都打过仗,可是跟在李世民身边的亲兵并不在长安城,而是在太原。这些长安城里的秦王府护军大都没有见过阵仗,娘子军身上的杀气太浓了,跟这么一支杀气腾腾的部队对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李世民看着李秀宁收了兵器,松了口气道:“三姐,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让人看了笑话!”

    “二郎!”李秀宁指了指李世民。

    李世民推开雷永吉,走到李秀宁身边,躬身道:“三姐!”

    李秀宁指了指身后的那辆庞大的马车。

    李世民也知道李秀宁不会杀他,可是看着李秀宁杀气腾腾的样子,他心里还是有点犯怵。毕竟,小时候,李秀宁给李世民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李世民其实在少年时代也非常悲剧,小时侯只要不听话,就会被李秀宁收拾一顿。

    好不容易有了李元吉这个四弟,他还没有过把二哥的瘾,可是却没有想到李元吉这个熊孩子天生神力,学武天份极佳,十二岁以后,李世民就打不过李元吉了。

    李秀宁在上马车之前,冲马三宝喝道:“三十步之内,严禁任何人靠近,违者格杀勿论!”

    马三宝躬身道:“遵命!”

    一队众娘子军将士快速散开,背对着马车,在马车外围形成一道人墙。

    李世民登上马车的时候,看着李建成正在马车里悠闲的喝着茶。

    表面上不动声色,李世民朝着李建成拱拱手道:“大哥!”

    李建成的脸上略微有些尴尬。

    李世民望着李建成,内心一阵惊骇。心中暗忖:“三姐和三姐夫什么时侯倒向大哥了?”

    李秀宁走进马车,宽大的马车内,坐了三人,依旧不嫌拥挤。李秀宁望着李世民和李建成轻轻舒了一口气道:“若要我说,我便说三条章程,大哥,二郎你们要是答应了,这个局面,我便顶起来;若是不依,那也便罢了,我甩手就走,再也不理你们的这些破事。”

    李建成期期艾艾的拱手道:“三娘但讲无妨,这里都是一家人,都是知好歹的。”

    李秀宁又望着李世民,李世民赶紧道:“三姐,你是知道我的,打小开始,我最听你的话,你让我撵鸡,我绝不打狗……”

    “二郎,你让长孙无忌去西域吧!”李秀宁道:“西域大都护府还缺一个长史,那也是从三品的高官,我会给陈郎送信,将长孙无忌的这些事情,尽数告知陈郎!”

    李世民一脸凄苦道:“三姐,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长孙无忌恶了三姐,他要是去了西域,还会有命在吗?三姐夫会饶了他吗?”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让他去西域!”李秀宁望着李建成道:“只有在陈郎身边,长孙无忌才能保住命,别以为我不知道,长孙无忌这次利用了侯莫陈氏的力,只有将长孙无忌去西域吃点苦头,才能平息侯莫陈氏的气!”

    李世民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侯莫陈氏就是靠刺杀起家的,要动王侯将相,恐怕不易。可是侯莫陈氏要刺杀长孙无忌,还是可以轻松办到的。当初柴绍就是死在侯莫陈氏手中,这件事根本没有办法防。

    当然,也有办法。除非这是要把侯莫陈氏连根拔起,只是这件事情,根本无法做到。自从杨广流配了侯莫陈芮和侯莫陈颖兄弟二人,侯莫陈氏就从明转暗,如果整个侯莫陈氏露在明面上的人,只有五个人。侯莫陈虔会、侯莫陈应、侯莫陈旭,还有陈应的两个儿子。

    至于侯莫陈氏还有多少暗手,恐怕没有人可以搞得清楚。

    关键是,陈应现在掌握着西域十九州一百零四县。而侯莫陈旭则掌握着桂州总管府的十九州,别看李靖成了桂阳总管,但是他还没有真正掌握桂阳总管府。

    李世民连连点头道:“三姐,我都依你!”

    李秀宁点头:“好,二郎,你回太原吧,你不是喜欢掌兵吗?并州总管府的十万大军,一定要掌握在手中,威慑地方,这个时候,万万不可有宵小作乱,没啥要紧事,不要回来!”

    李世民的脸色一僵,愣了片刻,李世民重重的点点头道:“好!”

    李秀宁望着李建成继续说道:“大哥,官面上的事情,有你去弥缝,定不叫外人,趁虚而入。咱们都是一家人,万万不可自乱阵脚,最要紧的是,大唐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二郎的人,无论是在长安城的,还是在地方任职的,大哥你不能对他们进行打压……

    李建成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是当大哥,照顾自家弟弟,自当尽力。”

    李秀宁扫视着李建成,又望了望李世民,沉声说道:“这是我的章程,你们若无异议,便这么办吧。”

    李秀宁看着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握手欢笑,心中甚是得意。

    只是她有些太天真了。

    夺嫡之争,向来都是血淋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成功者可以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享尽荣华富贵。

    失败者则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马车开始缓缓启动,朝着太极宫武德殿走去。

    李秀宁遇刺,如今又带着娘子军兵逼秦王府,李秀宁如果不向李渊去解释一下,肯定不合适。

    当然,马车中的三人都在沉默着。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特别是李世民,一脸笑容,异常灿烂,仿佛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他的眼眸深处,藏着一抹骇气的戾气!

第一四七章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

    李世民从太极宫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秦王府众人皆翘首以盼。

    看着李世民平安无事的回来,长孙无垢赶紧迎上去,关切的问道:“二哥……”

    李世民给了长孙无垢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抱起李承乾,用自己的胡子扎着李承乾的小脸,李承乾一脸嫌弃。

    李世民故意板着脸道:“臭小子,你敢嫌弃你老子?”

    李承乾被李世民弄得哇哇大哭起来。长孙无垢知趣的抱起李承乾,向着内殿走后。

    李世民冲雷永吉吩咐道:“弄些酒菜来,孤饿了!”

    雷永吉转身离去。

    长孙无忌忐忑不安的望着李世民道:“殿下……”

    李世民微微一笑,重重地坐在主座上道:“界裕河的事已了,秦琼来信说,东突厥遭了旱灾,想必他们冬天肯定会南下寇边,我们去年打赢了突厥人,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要稳住河东,稳住河北,接下来,就在稳固边防上做一番文章,争取不让一个突厥人破关而入,以安天子之心,也让朝野看一看,我秦王府同道的任事之能。”

    房玄龄在一旁插言道:“秦王殿下,漠南旱灾严重,漠北更甚,若是如此,恐怕不一定会是突厥一族南下,恐怕铁勒、薛延陀等部族都会南下,要想确保河东万无一失,怕是不容易啊!”

    李世民解释道:“无忌,吏部准备拟定你去西域任大都护府长史!”

    李世民的话音刚刚下,长孙无忌的脸色大变:“殿下……”

    李世民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你可以想想,大都护府长史,本身就是牵制大都护之职能,堂堂从三品大员,岂能说杀就杀,除非陈应敢与你同归于尽!”

    长孙无忌转念一想确实是如此,自己到任西域,陈应还真敢弄死自己吗?除非现在陈应就想造反。现在造反,根本就是自寻死路。随着大唐南方平定,中原大安,现在大唐可以腾出手了,三四十万大军正愁没有事做呢。

    李世民道:“本王镇守太原,也就是接下来就这三五个月的时光。孤是想借着这个时机,让天子知道,安定河东,发展地方,我们也能做到。到时候就算河涧王到任了,整顿河东官场,做出一些事情,也不过是亦步亦趋,拾人牙慧。只要天子不再以东宫为河东之望,中枢之争也就该有个结果了。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二人的议论,杜如晦则充耳不闻,自顾拿起笔,在案上写着字。

    长孙无忌望着杜如晦的背影,说道:“克明真的不同了,清流出身而留心实务,看来秦王殿下这些年耳提面命,效用彰然。”

    杜如晦抬起头淡淡地问道:“秦王殿下,无忌,西域都护府今年开垦了多少田亩,收成会受旱灾影响吗?”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面面相觑,迟疑了一阵。

    长孙无忌道:“前些日子,接到奏报,陈大都护在西州道垦荒约二百五十万亩,加上去岁垦荒数目,应该不低于三百五十万亩。这点我倒挺佩服陈大都护,他从不懈怠。聚拢流民,妥当安置。”

    酒菜上来,李世民与秦王府众人一边吃酒,一边商谈。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世民越喝脑袋越清醒,脸色却越来越白。不知不觉中,他脑袋中回想起了当初与薛仁果在大牢内喝酒的情景。

    李世民与薛仁果喝得醉醺酗的,薛仁果望着李世民,问道:“有件事情,我很是不解!”

    李世民道:“你说!”

    薛仁果盯着李世民道:“论起武勇,你不输我;论及军略,你比我强;论及胆识,你更是我生平仅见的英雄豪杰……尤其如此,我才不明白,你家老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世民望着薛仁果道:“你什么意思?”

    薛仁果道:“我的意思是,大唐的太子,为何不是你?

    李世民瞠目结舌,无言以答,良久李世民摇着头,大着舌头道:“我是次子……次子……明白么?你是长子,所以你阿爹立了你;我大哥是长子,所以自然是他做太子,立嫡立长,自古如此!”

    薛仁果摇着头道:“我虽是长子,我阿爹立我为太子,却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能打!军中将佐,都听我的,有的人连我阿爹都使唤不动,我爹当然只能立我!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你命好,家里人都服你,我命不好,阿爹和大哥,还有三姐,都拿我当小孩子,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我不是小孩子!”

    薛仁果也有些醉了,他拍着李世民的肩膀道:“我听说过,你有个外号,叫唐童……大唐的童子……”

    李世民叹息着愤愤的骂道:“去他妈的……都是王世充那老小子……等回到长安,我就带兵去寻他的晦气……”

    李世民并不知道,早在四年之前,薛仁果被处斩之前,薛仁果已经在李世民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这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李世民心间开始疯长,如今这颗带着魔力的种子,已经成长得参天大树,充斥着李世民的整颗内心。

    李世民非常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慢慢的指甲插入肉里,伤口潺潺流血。

    李世民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就在众人陆续告辞之时,整个承乾殿内只剩下长孙无忌二人。李世民沉吟道:“世人皆传东宫八将,韦挺与太子是总角之交,关系莫逆,首先可以排除。薛万彻与兄长薛万均同自幽州降唐,投入太子幕府,受其赏识,肯定不会被收买。冯立,李世绩、杨文干谁会被收买?”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冯立被太子招揽,托以心膂……”

    李世民又问道:“李世绩、尉迟恭他们能不能被收买?”

    长孙无忌摇摇头道:“李世绩虽然曾为太子门下,不过近年来似乎有脱离朝廷核心的趋势,他似乎与陈大都护、李大将军(李靖)一样,对于东宫之争,并无兴趣!”

    李世民点点头道:“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收买?”

    长孙无忌恍然大悟道:“杨文干!”

    李世民道:“就他,你去办,无论什么代价,必须把他拉到我们这边!”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米娜瓦尔在西州待了一年多了。如今的米娜瓦尔似乎忘记了她的目的,安心的当着她的小学老师,每天教着黄皮肤黑眼睛,或者白皮肤蓝眼睛,再或者棕色皮肤黄眼睛的孩子,读书识字。

    米娜瓦尔似乎过得不错,有点乐不思蜀了。

    不过,随着萨珊帝国的一封急信,却让米娜瓦尔着急起来。

    米娜瓦尔带着迷人的笑容走进陈应的房间时,这个波斯洋妞的笑容是如此的甜美,几乎将周青给电昏了,直到人家都走进去了都没有想到要阻拦。至于阿史那思摩,这货已经完全成了雅克琳的裙下之臣。

    陈应其实并没有干什么活,他正在吃着鸡腿饭。这些大米,还是西域胡商从怛罗斯带过来的,陈应毫不客气的将这八百多石大米全部买了下来。

    八百多石大米听上去不少,可是煮成饭还真没有多少。陈应正在扒饭,看到米娜瓦尔进来,陈应愣了一下,腮帮鼓得圆圆的,含糊不清的问:“米娜瓦尔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

    米娜瓦尔微笑道:“你们都要打大仗了,我能不过来看看吗?”

    她自己找位置坐下,真心实意的对陈应道:“大都护阁下,恭喜你,你的军队取得了一场史诗般的大胜,短短数日之内便在崎岖不平的山地间歼灭了相当于萨曼城邦人口总数的敌人,如此伟大的胜利,即便是在萨珊帝国也不多见!”

    陈应不以为然的笑道:“那只能说明你们见识少!在我们国家历史上,像这种一战歼敌十几万的大战多数用一百辆马车都拉不完……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这家伙说话还真够直接的,一点弯都不绕,习惯了用优美的辞藻把对方捧得飘飘然,再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引向核心,然后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意愿,最后达成协议。

    米娜瓦尔面对陈应,颇有点应付不来的感觉,这样的怪胎是她以前未曾见过的。其实吧,谈判就跟逛妓院差不多,得先找话题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气氛营造起来,等气氛营造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吹灯拔蜡了,哪有一开口就直奔主题的?

    没有办法,她只好稳一稳心神,说道:“其实还是那句话,我对贵军的武器装备很感兴趣。”

    陈应双手一摊,微微笑道:“然后呢?”

    米娜瓦尔颇为无奈的说道:“我希望能向贵军购买一些武器装备,尤其是那种斩钉截铁的破军刀,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给!”

    陈应放下筷子,唉声叹气:“哎呀,美丽的公主殿下,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们的破军刀跟你们的一个样,只是我们的对手,比较落后,他们都是拿着粗劣的装备,劣质的皮甲,所以在他们那个情况下,才会被我们大唐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

    米娜瓦尔翻了一个白眼,耐心的道:“怎么可能一样呢?你们的敌人,很多都是使用我们萨珊帝国的乌兹钢兵刃,我们奈何不了对方的铠甲,你们的破军刀却可以轻易破掉乌兹钢甲胄!”

    陈应睁着眼睛说瞎话道:“那是因为我们运气好,正巧劈中击中了他们的甲胄衔接缝!”

    米娜瓦尔针锋相对的道:“难道你们每一炮都有那么好的运气,每一次都能击中对方的甲胄衔接缝隙?陈大都护阁下,我虽然不是军人,但是我对军队的了解并不比你少,你不要把我当傻子!”

    陈应两手缓缓收回,望着米娜瓦尔的眼睛道“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啦。”

    米娜瓦尔有点生气的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呢!朋友之间就不能坦诚相待吗?”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爱人关系,不会有朋友关系!”陈应苦笑:“好吧,我老实告诉你,那种威力破军刀我们确实是有一些,但数量并不多……美丽的公主殿下,如果你们萨珊帝国研制出了一种威力巨大,足以压倒周边国家,横扫现阶段一切武器,你会拿出来跟你的好朋友分享吗?”

第一四八章宇文昭仪东市失踪

    米娜瓦尔迟疑了一下,陈应说得不错。萨珊帝国的乌兹钢马刀以及他们的锁子甲,然而三百多年以来,萨珊帝国的工匠和贵族,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锁子甲和乌兹钢的秘密。

    米娜瓦尔想了想道:“大都护阁下,到底要多少钱?你发个话,我们绝不还价!”

    “真的不是钱的问题,这种武器的技术一旦泄漏,我的国家也会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再多的钱也不能卖!”陈应

    米娜瓦尔咬咬牙,道:“陌刀,我们不会要太多,只买二百柄,装备我父亲的亲卫队,以应付国内的威胁,这对你们毫无威胁吧?一万卡瓦德银币,二百万枚卡瓦德银币,就相当于萨珊帝国一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了,总可以了吧?”

    陈应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给再多的钱也不能卖,这是保命的家伙!”

    如果说大宋时代的步人甲是冷兵器时代重装步兵的防御巅峰,那么装备着横刀、陌刀、马槊、钩镰枪的唐军士兵,就是冷兵器时代的进攻巅峰。这种模式,直到火器取代冷兵器之时,都是无敌般存在的。

    陈应可没有米娜瓦尔想象中的那么傻,乌兹钢锻造的陌刀,与高锰钢锻造的陌刀,只是质量上略有差距。就像AK和M16,各有优点,也各有劣势。如果陌刀到了萨珊人手中,他们肯定可以复原出来陌刀,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至于钩镰枪,也同样是如此。

    看着陈应依旧不吃这一套,米娜瓦尔一脸温怒道:“大都护,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小气的男人,你一点都不像个贵族!”

    “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是贵族!”陈应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贵族,但是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不认为我是贵族?”

    面对油盐不进的陈应,米娜瓦尔恨得牙痒痒的,如果她的有一把剑,估计早就对准陈应那张好看得不像话的脸划下去。当然这个念头,只是想想而已,只要她敢在陈应面前亮剑,她就什么都买不到了!

    当然了,这些想法通通都不现实,关键是她虽然感觉自己功夫不错,可是还真打不过陈应,除了自取其辱之外,别无他法。当然,为了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她还得想办法。

    深呼吸……吸气……呼气……尽量让心情平静下来,因为生气对谈判毫无好处,只会把事情搞砸……

    陈应直愣愣的看着这个洋妞,不知道她又在犯什么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洋妞的胸部真是有料,深呼吸的时候都称得上波澜壮阔了。

    平息住怒火后,米娜瓦尔冲陈应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虽然有点僵硬,但仍然很迷人。她莲步轻移走到陈应身边,美目异彩涟涟,声音娇媚蚀骨,让陈应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都护阁下,你看我漂亮吗?”

    陈应的眼睛都已经直了,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一抹不可描述的画面(现在太严,带色绝对不能写),陈应的喉结涌动着,艰难的道:“漂亮……”

    虽然陈应两世为人,在后世见过美女无数(电视或电影上)女模特、女明星,女优,米娜瓦尔的身材和颜值,哪怕放在后世,世界小姐那是妥妥的。

    米娜瓦尔的身体前倾,往他耳朵吹了一口气,只见陈应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

    米娜瓦尔微微一笑,轻声道:“那……那我们各取所需要,我把自己交给你,你把陌刀卖给我,好不好?”

    陈应喉咙又咕噜了一声,赶紧用手遮挡住尴尬的部位,喃喃的道:“我有老婆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看着陈应的尴尬,米娜瓦尔心中非常高兴。这个波斯小妞的大脑回路还真是不一样,她看到陈应身体有了反应,反而有点得意,证明自己还是有魅力的。米娜瓦尔不以为然的笑道:“那有什么,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啊。”

    “你……”陈应有些不知所措,他真没有想到米娜瓦尔会这么说。他喃喃的道:“你们波斯人都是这么开放的吗?我还是头一回见给别人当情人还如此理直气壮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米娜瓦尔伸手撸撸头发,露出妩媚的笑容道:“在我们萨珊帝国也有人信奉东正教,他们的教义里只允许有一个妻子,可是,在我们萨珊帝国,哪一个贵族不是只有一个妻子,无数情人。当然,上帝是公平,在我们萨珊帝国,不仅男的贵族可以拥有无数情人,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女人,同样也有情人,我的姐姐有了七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属于我那个姐夫的!”

    陈应听到这话,目瞪口呆,心中又在为米娜瓦尔的姐夫默哀,这可是不是绿帽子了,而是呼伦贝尔大草原。

    米娜瓦尔努努嘴,望着一旁与阿史那思摩眉来眼去的雅克琳道:“就像雅克琳,她已经嫁了七个丈,被她弄死了六个,另外还有几十个情人…”

    米娜瓦尔望着近乎呆滞的陈应笑道:“你很年轻,而且手握重兵,更管理着无数人口和土地,简直就是最佳情人了……让我们各取所需要吧,听说你们大唐男人,最喜欢处女,我们萨珊帝国有的是处女,一夜送你一百个,直到你活到八十岁,都不会有重样的,我不仅会成为你生活中的伴侣,还能成为你事业上的好伙伴,相信我,我绝对能让你的财富以惊人的速度递增……”

    “听上去似乎不错!”陈应红着脸道:“可是……”

    不等陈应说完,米娜瓦尔就打断了他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像我这么美丽,这么善于经商理财的情人可不好找哦!把陌刀卖给我吧,只要把陌刀卖给我,你就可以得到一位美貌与才华并存的公主,当然,我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个公主妻子,不过你们的皇帝太小气了,如果不愿意当我的情人,愿意娶我的话,就可以当我们萨珊帝国呼罗珊地区的总督,每年只需要向我的父王缴纳六万个卡瓦德银币,呼罗珊就是你的天下!”

    陈应耸耸肩道:“我有孩子……我不会抛妻弃子!”

    “没有让你抛妻弃子!”米娜瓦尔笑道:“以你的本事,在我们萨珊帝国,可以做到“王”,当然,你如果要众王之王,我们两个联手,把我的三个哥哥弄死,你就可以当众王之王了!”

    可是,陈应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他调头朝着米娜瓦尔相反的方向走去。

    米娜瓦尔跺着脚道:“大都护阁下,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要去做什么?”

    陈应冲米娜瓦尔摆摆手道:“五谷轮回之所!”

    “五谷轮回之所?”米娜瓦尔歪着脑袋喃喃的道:“那是哪里?”

    ……

    长安城,秦王府秦王书房内。李世民望着灰蒙蒙的夜空,叹了口气道:“杨文干原太子宿卫,如雷永吉这般,你说雷永吉会背叛本王吗?”

    长孙无忌苦笑道:“是啊,可以收买杨文干的代价,也不是我们可以拿得出来的,这背叛的代价太沉,杨文干只要没傻,他绝对不会答应!”

    “能不能逼他答应?”李世民突然问道。

    “逼!”长孙无忌道:“若是杨文干反咬一口,恐怕得不偿失!”

    李世民点点头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这时,长孙无忌道:“秦王殿下,杨文干只有一个儿子,叫杨智达,或许我们可以设个局,将杨智达先装进去,那样他就不就不就范!”

    李世民道:“如何设局?”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杨智达此人,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李世民道:“你的意思是,用我们的人抓住杨智达的把柄,送入大狱?”

    长孙无忌摇摇头道:“没用!”

    “没用?”李世民疑惑的问道:“怎么会没用?”

    长孙无忌道:“杨智达此人是有贼心没贼胆,他虽然混账,却非常聪明,知道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他只惹他能惹得起得的人,而且都是小过,别说杀头的罪名,就算是是需要流配的罪行,他从来不沾!”

    李世民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杨智达上当,恐怕还不容易?”

    “不需要确实是,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长孙无忌淡淡的笑道:“三日之后,定让秦王殿下接到好消息!”

    ……

    大唐民风非常开放,哪怕后妃也可能出宫。作为李渊宠妃之一的宇文昭仪,她更是经常出宫。宇文昭仪乃隋大臣宇文述之女,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士及的妹妹,生子李元嘉。

    要说李渊的众宠妃,宇文昭仪则是一个例外,原本出身鲜卑族的宇文归仪,与汉女截然不同,她不仅擅骑马,会绘画,还能擅长女红,可以说是女子中的全才。

    虽然大唐民风开放,但是女子出外的时候,多少也要遮掩一下,宇文昭仪带着侍女宫娥前往东宫采买。

    其实以宇文昭仪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需要出宫采买,她的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宇文昭仪追求的不过是采买的乐趣,就像后世的某些女子,明知东西无用,也会购买一大堆东西。

    在一家胡商的胭脂铺前,宇文昭仪就遇到了一群无赖,虽然她带着四名仆妇和四名扈从,但是这些地痞无赖却不上前动手,满嘴污言碎语。

    “到底是哪家的娘子扮成郎君的模样出来偷汉子,说来好让乡亲父老都知道”

    “这么一个大美人,一个扮成相公模样,该不会是玩虚凰假凤吧?”

    “你们不知道呢,这如今官户人家讲究个二女同寑,这两女的都娇滴滴的美艳,又这么焦急着要走,不知道要一起便宜哪家汉子,比勾栏院里唱的戏文还叫人心痒痒……”

    宇文昭仪性子本来就泼辣,哪里受得了这番欺辱,她俏眉一皱,望着身边虎背熊腰的仆妇道:“虎妞,看谁多嘴,就给我撕他的嘴!”

    叫虎妞的仆妇上前就朝着一名尖嘴猴腮的汉子脸上抓去。

    别看宇文昭仪身边的四名仆妇,都是养在深宫里充当嫔妃的贴身侍卫,身手高强,别说一般泼皮无赖,哪怕是一般悍将,在她们手中赤手空拳也占不到便宜。

    特别是这名叫虎妞的仆从,出身羌族,身高接近八尺,体重超过二百斤,简直就是人肉沙包,她出掌如风,一巴掌扫过去。

    不过出乎意料,居然被那名尖嘴猴腮闪了过去。

    尖嘴猴腮的泼皮一边闪,一边用脚朝着虎妞的膝盖踢去。

    然而,虎妞并没有闪避。她自小接受过训练,下盘极稳。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异外发生了。

    “砰……”

    虎妞感觉胫部一股大力传来,左膝盖给一脚踹断,惨叫着连撞倒两名仆妇。

    尖嘴猴腮的泼皮似乎发觉自己闯了大祸,一边疾步奔跑着,一边大叫道:“臭娘们,下次再跟你算账!”

    宇文昭仪极怒攻心,涨红了脸吼道:“给我抓住他!”

    其他两名仆妇上前去抓那名泼皮。

    国人素来都有看热闹的传统,东市一阵大乱,吸引得周围百姓和商贩围观起来,不知不觉,那名如同泥鳅一般滑不留手的泼皮耍得两名仆妇团团转!

    宇文昭仪虽然泼辣,显然不懂兵法。

    不知不觉中,她又下令身边的四名扈从也上前去揪这名泼皮。

    此时,宇文昭仪身边仅剩一个半残的虎妞。

    就在这时,两名身披斗篷,将全身包裹在黑布中的汉子,一左一右,慢慢靠近了宇文昭仪。

    宇文昭仪丝毫不知大难临头。

    其中一名身披斗篷的汉子伸手在宇文昭仪的后脖颈上一点,宇文昭仪身子就软软的瘫倒,不等宇文昭仪倒在地上,另外一名汉子拿出一个麻袋,罩在宇文昭仪的头上。然后扛起没有知觉的宇文昭仪就消失在人群中。

    三名仆妇连名三名持械扈从,七人合力十数回合,还没有拿住这名尖嘴猴腮的泼皮,宇文昭仪的扈从知道他们碰上真正的高手了。

    以他们的实力,配合着合击之术,哪怕是二流武将也早已生擒了。可是对方依旧游刃有余。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绝对不是普通的泼皮。

    就在这时,跌坐在地上的虎妞一扭头,发现身后的宇文昭仪早已不知去向,失声尖叫起来:“昭仪……昭仪……”

    可是,东市人群众多,哪里还有宇文昭仪的影子。

    一名持械扈从纵身一跃,抓住街边的招牌,翻身登上屋顶,举目四望,人群中根本就没有找到宇文昭仪的影子。

第一四九章妥协会养成习惯

    宇文昭仪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坐躺在一个黑暗的车厢里。她倒没有寻常女子遇到大变的那种惊慌失措,反而冷静了下来。来人既然已经将她劫出城外,肯定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突然,宇文昭仪从贴身的腰带间摸出一把四寸有余的银妆刀。她用锋利的银妆刀割断绑在手上的牛皮绳,然后拔掉塞在嘴里的破布。宇文昭仪突然看着马车的车厢厢壁上露出一只大手,她急忙拿着银妆刀,朝着那人刺去。

    只是非常可惜,来人的身手敏捷,哪怕是突然袭击,仍被那个全身缩在斗篷里的汉子,一把夺去银妆刀,随手扔出马车之外。

    那名斗篷男子的眼睛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宇文昭仪,用沙哑的声音道:“夫人,你是聪明人,千万不要做傻事!”

    宇文昭仪脸色苍白的道:“你想怎么样?”

    “我们兄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说着这名斗篷男子伸手向宇文昭仪摸去。

    宇文昭仪不清楚他们的身份,给那人快如蛛爬的手指贴着身子搜一遍,也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扭捏捏,依旧警惕的盯着斗篷男子,嘴里说道:“只要放了我,宇文家自有厚礼相酬!”

    “可不敢贪宇文家的厚礼,放了你,我们兄弟谁也活不成!”斗篷男嘿然笑着,眼睛盯着宇文昭仪,那人的搜身非常的专业,并没有淫、邪的意味,宇文昭仪倒是知道这人搜身没有淫、辱她们的意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给这个男人搜身也是受辱,却能忍住不出声。宇文昭仪非常清楚,惹恼了这人,他若是将自己扒个精光,她可没有办法再回宫了。

    “你们想怎么样?”宇文昭仪低声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知道如果越是胡闹她受的屈辱越多。

    斗篷男子淡淡的笑道:“千万别做傻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

    四名扈从和四名仆妇在人群中寻找了半个时辰,几乎找遍了整个东市,也没有找到宇文昭仪的踪影,这才向万年县衙门奏报。

    一听到报案陈述,宇文昭仪在东市怀疑被人劫走,万年县县令权万纪不敢大意,急忙将六房书吏、三班水火衙役、各里坊步弓手搜捕刺客以及寻找宇文昭仪,万年县还派人去知会各城门守备校尉,希望派出驻军配合搜救。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单单万年县县令权万纪在天黑之后仍守在县衙门,就连京兆府长史各佐官也守在衙门里等候进一步的消息。

    不要看宇文昭仪只是一个昭仪,然而这昭仪却属于九嫔之一。如果将李渊的后宫做一个先后排位,那么论品阶除了万贵妃主持后宫庶务之外,其次则属伊德妃(太穆皇后为追封),而宇文昭仪却比受李渊宠爱的张婕妤的地位还要高。

    堂堂从二品昭仪失踪,这个责任可不是他们这些四品、五品地方官员可以承担的。

    到了掌灯时分,位于皇宫的李渊就接到了宇文昭仪失踪的消息。

    “砰!”李渊披着睡衣,眼睛赤红,一拳砸在御座上,呵斥着下首的一众左监门卫官员道:“找,给朕去找!”

    众官员急忙出去,李建成则看着面前的奏报,眉头皱成一团。

    众人离去,李渊望着李建成道:“大郎,你看此事是何人所为!”

    “不好说!”李建成摇摇头道:“宇文昭仪的贴身银妆刀在长安城灞桥渡五里的官道边,宇文昭仪在东市失踪,银妆刀却丢在灞桥外,这说明她肯定是被人劫掠而去。我查阅了长安、万年两县自武德元年至今所有的卷宗,发现长安城在这五年多的时间内,共失去一百二十七人,其中七例为与情郎私奔,七十一人不久后发现横尸城外……”

    李渊打断了李建成的话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李建成道:“事发之时,刚刚酉时三刻,直至城门关闭之前,长安共出去一千六百七十一辆马车,而且此时并没有管制城门,所以这一千六百七十一辆马车,任何一辆都有可能将宇文昭仪偷运出城!”

    李渊沉默了,他虽然是李唐皇帝,也是长安的天,但是长安并不是他可以全部掌握的。李渊皱起眉头道:“他们想做什么?”

    “这个……也不好说!”李建成叹了口气道:“以当时的乱象来看,如果他们想要刺杀宇文昭仪肯定更加容易,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唯一的线索,就是当时出言调戏宇文昭仪的人是东市有名的地痞绰号野驴朱公山。现在只有找到朱公山此人,想必可以找到宇文昭仪的下落!”

    李渊毕竟不是白给的,他道:“恐怕这个朱公山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不错,非常有可能!”李建成道:“像他这样喽喽,长安城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反而会被人轻易灭口!现在我们只有等了!”

    “等……?”

    “不错!”

    “当时贼人既然没有刺杀宇文昭仪,想必还有其他所图!”李建成道:“无论他们想做什么,要么与阿爹讨要好处,要么会逼宇文侍郎做什么事情!”

    李渊点点头!

    不过,搜查宇文昭仪的行动并没有停止,左右监门卫两万五千余人,全部散了出去,如同大海捞针般寻找宇文昭仪!

    ……

    庆州总管府大堂,他接到了李建成的密信,让他留意东突厥的动向,在密信中,李建成告诉杨文干东突厥漠北大旱,草木枯萎,牛羊马匹大量饿死,不出意外,入秋后东突厥肯定会伙同梁师都南下,一旦东突厥人南下的迹象,杨文干必须抵挡住东突厥人的进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咻……”的一声,一枚弩箭射向节堂内,杨文干头也没有抬,因为他早已听出弩箭的声音冲着大堂上的柱子上,根本就没有冲着他。

    堂外的护卫大惊失色,纷纷嘶吼道:“来人,有刺客!”

    杨文干看着柱子上的弩箭,冷冷的笑道:“雕虫小计!”

    他走到柱子前,伸手拔出箭杆上包裹的一张纸条,然而看了一眼,杨文干的笑容就定格在了脸上。

    因为箭书上写着五个字——回家看好戏!

    杨文干原本只是李建成的宿卫。与平阳公主马三宝,李世民的雷永雷一样,都是属于心腹,当然出身也不高。杨文干发妻于大业十一年病亡,留下了一个十九岁的儿子,与他相依为命。可是随着杨文干发迹之后,如今他成为了从三品庆州总管府大总管,又娶了一房妻子。

    乃冯翊豪族张璨之女,张璨乃雍州长史,与杨文干结亲,也算是高攀了。杨文干四十六岁娶了十六岁的张氏,老夫少妻,夫妻间难免不和谐。

    可是杨文干的儿子杨智达与他的这个继室,他的庶母一来二去搞在了一起。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杨文干年老体衰,通常都是草草了事,而杨智达却龙精虎猛。

    女人就是如此,不想那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想到那事,心就给点了火似的,自己倒先烧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氏的胆子越来越大,只要杨文干不在家,张氏就将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支应外面的院子里,她与杨智达则肆无忌惮的欢好。

    杨智达看着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就知道这是张氏给他的暗号。他急忙急不可奈的冲进房间,略一打量床上背对着他的佳人,杨智达一边脱衣服,一边低声叫道:“小心肝,我来了!”

    夏日里衣着本来就轻薄,杨智达三两下撕下“张氏”的衣服,只是手感略为不同,杨智达色迷心窍,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感觉今天的张氏似乎有点不对劲,身体太过僵硬。

    杨智达到了临门一脚,哪里还管得了三七二十一。

    提枪上马,大展男性雄风。

    就在这时,房门咚的一声应声而开。

    杨文干其实早在杨智达进入卧室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看着儿子与自己的继室做出如此丑事,杨文干怒发冲冠,提着铁枪,一脚踢开房门。

    杨智达被杨文干一吓,顿时一泄如注!

    杨文干脖子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齿的吼道:“狗杂种,你们干得好事,我要杀了你……”

    杨智达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一边躲一边大声求饶:“爹爹饶命……爹爹饶命……”

    就在这时,床上的佳人悠悠转醒。

    宇文昭仪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在梦中她被一个强壮的男子侵犯了,醒来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她顿时明白过来,她刚刚根本就不是在做梦,而是切实发生的事情。

    宇文昭仪打量着身边那个赤身的男子,再也忍受不住的尖叫起来:“啊……”

    杨文干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妇人,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杨智达看着床上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庶母张氏,顿时胆子也壮了起来:“爹爹,你这是要做甚么!”

    杨智达也不傻,他与张氏通奸的事情,不仅仅与礼法不容,也与国法不容,事情只要传出去,他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他的父亲也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看着不是张氏,杨智达胆子也壮了起来。他叫嚷道:“不就是一个娘们吗?”“

    宇文昭仪看着身上斑驳的痕迹,还有抓痕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她此刻心如死灰,一边摸索着衣服,遮蔽自己的身体,一边想着对策。

    杨文干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你是谁……”

    突然,他脑袋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文干作为东宫李建成的心腹,在武德元年宋王李元嘉百岁宴上,他作为李建成的心腹侍从,与宇文昭仪有过一面之缘。

    想到这里,他的冷汗瞬间就流了出来。

    杨文干怯怯的道:“宇文……宇文昭仪……”

    宇文昭仪冷冷的道:“你认得本宫!”

    杨文干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啪啪的鼓掌声。

    杨文干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长孙无忌那么死胖子一脸邪恶的笑容,望着房中的三人,拍着手笑道:“好一出好戏,差点错过了!”

    杨文干哪怕不用脑袋想,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就是长孙无忌设计的一个圈套,然而一切发现的太迟了,如今他的儿子睡了宇文昭仪,无论如何这事不能传出去,否则杨文干一族就会被灭门。

    毕竟,敢给皇帝带绿帽子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杨文干堂堂一个从三品的总管,被长孙无忌害得如此,他顿时勃然大怒,提枪冲向长孙无忌。怒吼道:“长孙无忌,我要杀了你!”

    长孙无忌却不以为然的笑道:“看来杨大总管还没有清楚眼下是什么局面,你要是不想被诛连九族,咱们就好好谈谈!”

    现在杨文干反而冷静了下来,长孙无忌向来不以身手见长,他就是一个靠脑子吃饭的人。现在长孙无忌如此镇定,肯定安排着无数后手。

    果然,杨文干发现院中人影交绰,不知道长孙无忌带了多少好手过来,看来想要杀人灭口的想法,难以实现了!

    杨文干倒也光棍,他将手中的铁枪丢在地上,冷冷的问道:“长孙无忌,你想怎么样!”

    宇文昭仪看着长孙无忌,眼神如电,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长孙无忌此刻早已被凌迟一万遍了!

    宇文昭仪尖着嗓子吼道:“长孙无忌,你卑鄙无耻……”

    长孙无忌却不以为然的邪笑道:“怎么样,你应该感谢我,否则你怎么会偿到做女人的乐趣呢!”

    说完,长孙无忌理也不理宇文昭仪,而是望着杨文干道:“现在,你按我说的办!”

    顿了一顿,长孙无忌望着杨文干如同吃人的眼神,笑道:“你,现在跪下!”

    “你……”

    杨文干气冲斗牛,虎目欲裂指着长孙无忌道:“你……你……”

    杨文干最终还是无奈的缓缓下跪。

    长孙无忌笑道:“你是聪明人,我希望你永远聪明下去,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杨文干低着头道:”是!“

    长孙无忌径直走到房内,然后躺在胡床上,让自己变得舒服起来,他歪着脑袋,望着杨文干道:”一件事,帮我做成一件事,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了,宇文昭仪也从来没有来过庆州,你也没有跟她苟且过,怎么样?”

    从杨文干下跪的一瞬间,他内心里其实已经选择了妥协。

    可是妥协有了第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妥协最容易养成习惯。

    杨文干沉默着,纠结着,挣扎着。良久,杨文干抬起头望着长孙无忌道:“你是想让我背叛太子殿下吧!”

    “聪明!”长孙无忌笑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杨文干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宇文昭仪却脸色大变。

    在这个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人只有死人,而她无论是杨文干妥协与否,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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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根底正才是最紧要的

    李秀宁哄着陈谦,陈谦却极力挣脱李秀宁的怀抱,挣扎着要马三宝抱他。

    李秀宁无奈,只要将陈谦递到马三宝手中,马三宝刚刚接到陈谦,陈谦一边格格的笑着,一边伸出小胖手,抓向马三宝的胡须。

    陈谦的小胖手非常有力,扯着马三宝的胡子,让马三宝疼得呲牙咧嘴。

    何月儿走到李秀宁身前道:“公主殿下,侯莫陈虔会前来求见!”

    李秀宁满脸疑惑的道:“他怎么来了?”

    何月儿道:“公主殿下,您见还是不见?要是不见,奴婢打发他走!”

    “见,还是见见吧!”李秀宁道:“他总算是陈郎的长兄,对咱们府上也多有关照!”

    陈府前院客厅中,虞庆耐心的劝着侯莫陈虔会:“阿郎,这让真的好吗?”

    侯莫陈虔会苦笑道:“好不好,不打紧,现在最重要是,咱们要懂得取舍之道。七郎以为搭上秦王府那边,以后就可以飞黄腾达了,他也不好好想想,这从龙之功,就那么容易得到的?”

    虞庆点点头道:“七郎,还是太年轻了啊!”

    “这不是年轻不年轻的问题,而是他的心太野了!”侯莫陈虔会喃喃的道:“秦王府有王友(官名)于志宁、记室参军事房玄龄、虞世南、颜思鲁、谘议参军事窦纶、萧景、兵曹杜如晦、铠曹褚遂良、士曹戴胄、阎立德、参军事薛元敬、蔡允恭、主簿薛收、李道玄、典签苏干、文学姚思廉、褚亮、文学颜师古,七郎在秦王府,能有什么地位?他文不能定邦,武不能安国,充其量也是一个闲差。”

    虞庆苦笑道:“这……”

    侯莫陈虔会道:“我们侯莫陈氏一门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七郎毁了!”

    李秀宁到来会客厅的时候,却看到侯莫陈虔会突然撩起袍子,朝着李秀宁缓缓跪下。

    而李秀宁望着侯莫陈虔会,眼中也全是冷意。

    虞庆望着这一幕,顿时明白了。看样子李秀宁也查到了当初刺杀他的刺客来自侯莫陈氏。

    侯莫陈虔会道:“臣参见公主!”

    李秀宁淡淡的道:“本宫当起得侯莫陈大夫的大礼!”

    说着,她与何月儿缓缓朝着后方走去。

    侯莫陈虔会低声道:“请公主殿下,听臣解释!”

    李秀宁道:“于公你是大唐的左光禄大夫,于私,你是陈郎的大兄,于公于私,我都当不起你的大礼!”

    左光禄大夫,是大唐的文散官正三品。虽然是虚衔,但是在武德朝,能获得这个官职的也只有李孝恭,任瓌(任瑰)孙华,贞观朝的魏征、李靖。

    侯莫陈虔会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李秀宁转而走到内堂,何月儿道:“公主殿下,您也知道,侯莫陈旭是自作主张,而他并不知情!”

    李秀宁摇摇头道:“门阀势大,让父皇忌惮不已,如今朝廷与门阀势同水火,况且侯莫陈氏一门良莠不齐,如今陈郎在西域节镇西州道十九州,本来就是位高权重,让人忌惮,而侯莫陈旭又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若不给他一个教训,他恐怕会得意忘形,将来一旦坏事,不仅会牵连到陈郎,就连本宫也没有办法兜底!”

    何月儿苦笑道:“侯莫陈大夫已经来了,想必是知道错了……”

    李秀宁突然听到后面隐隐有婴儿的哭声传来,她急忙朝着后院跑去。

    何月儿也非常无奈。

    前厅空无一人,虞庆上前扶住侯莫陈虔会的胳膊道:“阿郎,咱们回吧!”

    侯莫陈虔会却置之不理,依旧跪在地上。

    李秀宁照顾着陈谦吃奶,玩够了的他,吐着奶泡泡,不知不觉呼呼酣睡起来。

    何月儿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李秀宁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李秀宁则道:“月儿,本宫饿了,通知后厨,开饭!”

    何月儿叹了口气道:“公主殿下,他毕竟是驸马的大兄,搞得太僵,那样不好!”

    “不好,他们会知道不好?”李秀宁怒气冲冲的道:“旁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啊!宇文昭仪在东市被一个无赖子调戏,后来人又不见了,至今找不到人,那名尖嘴猴腮的男子,就是他侯莫陈旭门下的走狗之一,就算不是他劫掠了人,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前脚刚刚预谋刺杀本宫,后脚挟持当朝昭仪,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此时一旦事发,我和陈郎都会被牵连……”

    何月儿似乎有点明白了,李秀宁这是要趁机与侯莫陈氏划清界线!

    陈府的丫鬟仆役各忙各的,根本就没有人去理会侯莫陈虔会。

    直到掌灯时分,陈府内院大丫头高文锦端着一份饭菜,还有茶汤,走到前厅,放在侯莫陈虔会面前。

    侯莫陈虔会望着一脸愤愤的虞庆道:“伙食不错……”

    陈府送来的饭菜的确是非常丰盛,炸得焦黄的鸭子,肥得流油的鸡,炒得绿油油的蔬菜,还有浓稠的肉汤……

    这份饭如果放在寻常百姓之家,自然算得上不错。可是作为一等豪门,这就有点让人难堪了。贵族,有贵族的饮食习惯,也有贵族的餐谱。很难想象一个以富贵著称的陈府,居然会有如此饭食。

    侯莫陈虔会跪了半天,也真的饿了,夹起一块肥美的鸭肉送进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叫:“肥而不腻,肉质鲜美,好吃!”

    虞庆气愤得扭过去头去,他望着隐晦的夜空,喃喃的道:“好像要下雨了!”

    侯莫陈虔会却自顾的朝着饭食发动进攻很快就将饭菜吃完,就连肉汤也没有剩下。

    虞庆道:“阿郎,这么做值吗?”

    侯莫陈虔会淡淡的道:“家国天下,有家才有国!”

    虞庆良久无语。

    稀稀拉拉的雨下了一夜,虞庆就望着雨看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侯莫陈虔会,突然发现面前有一双绣花鞋。

    顺着绣花鞋望着看,正看着何月儿那张妩媚的脸。

    何月儿叹了口气道:“侯莫陈大夫,你这是何苦呢?”

    侯莫陈虔会却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

    何月儿道:“侯莫陈旭派出人刺杀公主殿下,难道不知,公主殿下于陈郎而言,是禁忌,更是逆鳞,碰不得,谁碰谁死,当时奴婢都想把此事告知陈郎,是被公主殿下按下来了,我就是没看透,侯莫陈大夫,您难道也没有看透吗?”

    侯莫陈虔会低声道:“公主愿意听我解释了?”

    何月儿的神色冷然下来道:“侯莫陈大夫从前自身难保,有心无力;让驸马颠沛流离,如今此番……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侯莫陈虔会道:“有……”

    何月儿道:“那你就来吧!”

    虞庆上前扶起侯莫陈虔会,跟着何月儿朝着内院走去。

    ……

    冰冷的雨,倾盆而下。渭水河面河水开始暴涨,望着大地与天际边成一片的雨幕,李渊满脸愁云。

    宇文昭仪失踪,李渊几乎找遍了整个长安,就差挖地三尺了,然而始终找不到宇文昭仪的踪影。在宇文昭仪失踪后的两个月后,一场好雨从天而降。

    这场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如果早来三个月,会让关中粮食丰收,然则此刻,武德五年虽然不至于颗粒无收,至少粮食欠收是肯定的。现在这场雨,非常不给让地里的庄稼有增益,反而会给秋收带来一定的麻烦。

    就在李渊心中莫名火起的时候,在殿内盘龙柱边陡然出现的鱼彦章,躬身道:“陛下,左监门卫刚刚接到密报!”

    李渊冷声道:“人找到了?”

    “找到了!”鱼彦章:“朱公山找到了,如太子殿下之前猜测的那样,朱公山已经死亡!”

    李渊心中一沉,急道:“这么说,线索断了?”

    鱼彦章期期艾艾的道:“没有……只是,只是什么?”

    鱼彦章道:“只是人死在荣九思的外院田庄里!”

    “荣九思?”李渊一脸愤愤的道:“齐王府记室参军荣九思?”

    鱼彦章点点头道:“不错,一个时辰之前,荣九思外院田庄里的马夫去喂马,发现草垛里有一具尸体,经衙役和仵作确认,正是朱公山!”

    李渊冷声喝道:“真当朕是傻子,如此栽赃也太……”

    说到这里,李渊说不下去了。大家都可以看出来的栽赃陷害,其实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混淆视听。

    李渊想了想道:“齐王府有人参与此事?”

    鱼彦章摇摇头道:“齐王府记室参军事荣九思、咨议参军袁承序、典签裴宣俨、民曹参军皆随齐王在凉州。”

    李渊道:“东……”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东宫根本就没有必要做此事,无利可图,反而像平阳公主遇刺一样,折掉刘德裕与权万纪。

    李渊喃喃的道:“这到底是谁呢?”

    ……

    杨文干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他想着头脑发麻,却没有想出一个可以破局的办法。特别是长孙无忌毫无顾忌的坐在他的面前。

    杨文干放在酒杯,杀气腾腾的望着长孙无忌讳道:“你身边有几个高手,如果当时杀了我,还有这个机会,可是这个机会已经消失了。只需要我一声令下,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没有用”长孙无忌淡淡的笑道:“现在信骑已经离开了庆州,左监门卫的信骑,一天一夜可行六百里,只需要两天,就可以抵达长安城,他可是亲眼看到宇文昭仪进了你杨文干的府邸,无论如何,这个罪名你洗脱不掉!”

    “我除了跟你合作,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杨文干苦笑道。

    长孙无忌道:“可以这么说!”

    “好吧,我照办,希望你不要食言!”杨文干叹了口气道:“秦王也是聪明人,他这份聪明,若是能用在正途上,国家之幸……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事,根底正才是最紧要的。”

    PS昨天晚上那章有点飘了,已经被和谐,现已修改,估计要过几天才能放出来。非常抱歉啊,以后尽量注意!

第一五一章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从吐蕃解救下来的汉人百姓,都随着大队抵达叶州。在这些百姓想来,叶州连名都没有听过,肯定是新建的一个蛮荒之地。

    然而,当他们出了棋盘谷,他们都傻了眼,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漆黑如墨的路,这条路自然是用沥青混合着石子,然后经过石滚的辗压铺成的道路,这条道路宽约六丈,向远方一直延伸,仿佛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官道,在公路上飞驰的四轮马车。

    这些百姓被拉到一个用石头围成的水洼子前,这里是一处温泉,天然的温泉水蒸汽腾腾,这些百姓,男女分开,被强制性的赶去洗澡。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陈应发现被劫掠到吐蕃的汉人奴隶实在太惨了,衣衫褴褛还有些衣服,关键是这些汉人奴隶,很多连衣服都没有,就算有衣服的,大都是从尸体扒下来的,是尸体还好,就怕是腐烂的尸体,相对于人的肌肉而言,衣服更为结实一些,哪怕尸体已经风华成白骨,可是白骨上的衣服,还能清晰可见。

    一股浓浓的硫磺味,扑鼻而来,他们走了将近两千里的山路,此刻早已疲惫不堪,别说强制,他们都愿意去泡个澡。只是洗澡水未免太烫了一些。这些百姓,咬着牙尖叫声跳入浴池内,然而有眼尖的百姓发现,这些女池前的仆妇,男池前的男子,则拿着一根根铁钩子,将他们的衣服、包裹,全部勾起了,装在车上拉走。

    衣服或许是他们身上唯一的财产,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拉车,这些汉人百姓失声痛哭起来,还有着赤着身子,想要抢回自己的衣服。只不过,他们看到弓箭在侧,下意识的装作没有看到。

    等他们洗完澡的时候,有人拿着崭新的衣服扔给他们,并且道:“自己选号码,分别大中小三种,如果实在穿着不舒服,那就先将就着吧!”

    衣服,每人四套,两件夏装,两件棉衣。这些衣服的质量都不怎么样,全部都是用细麻纺成线,织成的布,穿在衣服略为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他们可不敢有太多的讲究。

    带队的军官,面对着已经改头换面的百姓道:“安心在这里住下,一日三餐定时供应,吃得多好就别指望了,但至少不会让你们饿着!过几天就有人过来统计登记,十三岁以下的进学校读书,青壮去干活,老弱妇孺看家,只要肯卖力干活,总能活下去的!”

    一众百姓点头如小鸡啄米。然后他们就领教到了西州所谓“别指望能吃得多好”的威力。

    早餐是馒头、包子,一点咸菜,每人一杯加奶酪的茶汤。

    午餐是三菜一汤,萝卜丝或南瓜丝、冬瓜或萝卜炖肉和青菜,以及鸡蛋汤或者个疙瘩汤。

    晚餐仍然是三菜一汤,不过那汤换成了肉汤。

    所有百姓都打着饱嗝表示自己的生活水准已经向吐蕃的部落首领和他们头人看齐了。

    原本刚刚开春的时候,陈应是在西州道十九个州一百零四县开垦了三百多万亩田,但是随着刘统与寻相在吐蕃雪原上,采取游击战术,根本就不与吐蕃人正面交战,专门挑吐蕃人空虚的地方下手。而且在刘统与寻相,他们与吐蕃人也建立的联合阵线。

    甚至刘统又拿出了陈应当初在贺兰山下,河套地区喊出的口号:“杀贵族,分牛羊!”刘统他们带着精锐的背嵬军与雪塬联军士兵,打败吐蕃部族军,将缴获的牛羊马匹带走一部分,然后将吐蕃部落内的奴隶全部释放,并且将带不走的粮食、牛羊分给他们。

    随着刘统、寻相他们的声势越来越大,解救下来的汉人奴隶也就越来越多,除了最初的二十余万奴隶,后来,刘统陆续送来了足足十六七万汉人百姓。

    可是春耕的时间已经过了,陈应只好让人将他们分成,打乱,形成一个一个的村落,种植麻、棉花、以及开展纺织。

    解救下来的汉人百姓,其中是女子占了绝大多数,在小农经济时代,男耕女织,女人都是合格的织工,陈应让将作营打造织布机、纺车、让他们纺线织布。

    其实,这些百姓身上现在穿的衣服,都不是纯麻布,而是麻与羊毛混合而成的布,这种布,不仅结实,而且保暖性好。

    陈应一边在西州垦荒置田,一边发展西州道的纺织业。现在西州道无论各族,再也没有异心了。因为陈应向他们购买羊毛,羊毛这个东西,在游牧民族手中就是垃圾,在没有人收购的时候,他们一分钱也赚不到。可是随着纺织业的兴起,羊毛从最初一文钱一斤收购,现在已涨到两文钱了。

    也就是说一户牧民,可以多收入几百文钱,可以购买衣服,也可以让全家老少不再挨冻。

    西州道的纺织不仅内部消耗,而且还对外出售。渐渐的西州道慢慢形成了一系列的基础工业,如盐泽的制盐、金满、木垒、温宿的钢铁、还有无数个沥青修筑的官道。

    整个西州道一些原本并不存在的部落和村镇慢慢出现,这些所谓的野人,就是势力弱小,藏匿在天山、昆仑山、阿尔泰山山区里的部落,他们看到西州道没有战乱,只要向唐朝设立的大都护府缴纳一部分税,他们就可以活得很滋润,没有人可以肆意吞并,驱逐他们。

    ……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随着进入八月,西州的天气终于转凉,当然也进入了丰收的季节。在武德五年西州道十九州一百零四县,大部分获得了丰收。

    共计三百五十万亩粮田,共计收入六百余万石粮食。虽然产量比起中原差上不少,然而西州道不过五十余万户,百余万人口,这六百万石粮食,基本上可以满足人口消耗。

    况且,西州道有的是牛羊马匹,还有大量肉食。在中原可以卖上二十余钱一斤羊肉,在西州道羊肉非常廉价,而且还有各折冲府集体喂养的猪、鸡、鸭等家禽。

    陈应将后世解放军的一项优良传统自己种菜养猪,剽窃到了大唐。每一个折冲府下辖的各旅,少者数十,多者上百头,仅仅西州道十九个折冲府,就养殖不下三千头猪。这些经过大半年生长,小猪已经多达百斤,至于鸡鸭也有非常可观的数字,如果不是陈应担心禽流感和瘟疫的发生,他真敢把西州道经营得如同塞外江南。

    据不完全统计,西州道各折冲府基本可以满足蔬菜自给,肉食(猪肉)自给。

    经过陈应大力推广的棉花,也获得了丰收。由于这个时节,棉花的作用还没有开发出来,对于陈大都护要求种植的棉花,西州道百姓第一次种植,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心思管理,基本都是往地里一种,就不管了。属于野蛮式生长,不过还好由于病发病虫灾,也因天气干旱少雨,棉花长势喜人。

    三十余万亩棉花,其实只是西州道三十余万户百姓象征性的种植的结果,不过却收获了足足五六百万斤棉花,足够打造五十余万套被褥或上百万套棉衣。

    现在西州道除了纺织以外,另外一项拳头产品就是棉衣或棉被了。不过,由于棉被的保暖性好,而且没有异味,当然在这个时代,由于技术的落后,无论毛草,还是羽绒,都无法像后世一样,弄得没有异味。

    现在好了,一件棉衣或一床棉被子,对外出售高达十贯。但是这还是供不应求。

    米娜瓦尔最终还是离开了高车城,返回了萨珊帝国,陈应虽然没有让她如愿以偿的带走陌刀、明光铠甲或钩镰枪,却卖给了她足足十万斤精钢。不过陈应是真黑,他一次性掏空了米娜瓦尔所携带的商队,将以一万五千枚银币的价格,提供了十万斤钢铁,而且以这个价格,萨珊帝国需要多少,他会提供多少。

    因为局势需要,强大的西突厥还有二三十万铁骑,根本就不是他现在可以一口吞下来的,陈应需要用萨珊帝国的力量去消耗西突厥人的力量。

    一旦那个钢铁充足,甲胄精良的萨珊帝骑兵,一定会可以教教西突厥人如何做人。

    这样的事情,后世美国没有少干,后世讲这个叫做代理人战争。

    陈应现在就是要用钢铁,来给他争取时间。

    陈应虽然身在西州道,却密切关注着中原发生的事情,不过由于消息太过延迟,陈应接到的消息,都是延后三个月的。

    平阳公主在界裕河河畔遇刺,这让陈应非常揪心。他给身在灵州的单雄信去信,让单雄信派出一队精锐,返回长安,秘密保护李秀宁的安全。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件情报让陈应感觉奇怪。

    那就是杨文干向灵州订购了足足五十万斤钢铁。

    钢铁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战略物资,任何大规模的交易都会非常仔细,一旦交易给了敌国,那肯定就会得不偿失。

    李道贞销售往庆州的钢铁,虽然被十数个商号,先后购入,但是李道贞也不是售后不管,而是在秘密追踪中,这些钢铁慢慢聚集在了张景山手中。

    这个张景山就是杨智达的亲随。以张景山的财力,他购买百八十斤钢铁,陈应相信,可是五十万斤如此海量的数字,陈应就感觉不对劲了!

    就在陈应一筹莫展的时候,陈应突然想起历史上最著名的一件事。杨文干造反。

    在李世民与李建成兄弟夺嫡之争过程中,虽然二人明争暗斗,远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是从一个引子之后,二人便开始相互残杀了。

    这个引子就是杨文干之乱。在历史上唐武德七年(624年)六月李渊到长安以北宜君县仁智宫避暑,命李世民、李元吉随从,李建成留守京师。突然,他得到密报,太子李建成暗通庆州都督杨文干,正筹集军械谋反。李渊大怒,命人以其他理由召李建成往仁智宫见驾。李建成惊恐万状,有部下劝他据城起兵,另有人劝他孤身请罪。李建成听从了后者。一见父皇,倒地便拜,以头撞地,几乎昏厥。李渊盛怒难平,把李建成拘押起来,只给粗食。

    李渊令人传杨文干觐见,不料,传令之人将李渊获悉密谋之事告诉了杨文干,杨文干随即起兵。李渊一面遣人讨伐,一面召李世民商议对策,并坚持让李世民亲自征剿,许诺得胜还朝后,废太子,改立李世民。见父皇如此说,李世民率兵出征了。大军还没到,杨文干军已经溃乱,杨文干死于部下之手。

    李渊对于杨文干之乱看出了问题,所以他就食言了,并没有废除太子,改立秦王,而是高起低落。

    陈应虽然知道,历史武德七年才爆发杨文干之乱,但是在这个时空,杨文干难道真的反了?

    想到这里,陈应不敢大意。他立即挥笔泼墨,给李建成写了一封言辞诚恳的信,让李建成留意杨文干。

    就在陈应的信刚刚发出之后,另外一件事进入了陈应的视野。

    陈应不敢大意。

    刺杀李秀宁居然有侯莫陈旭的影子。

    陈应怒了,他一下子拍在案上吼道:“混蛋,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

    原本,陈应并不想回长安,哪怕陈谦出生一年多了,如今都会走路了,他都没有回长安。

    就是为了怕卷入玄武门之变中。

    现在,陈应却顾不得了。

    原本陈应是知道李世民不怀好意,也知道李世民发动一系列阴谋,陈应不想改变大的历史进程,因为他真不知道李建成上位,会不会像历史上的李世民一样,将大唐打造成了世界级霸主。

    正所谓针不扎谁的肉,谁不疼。现在陈应被激怒了。侯莫陈旭是李世民的人,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他居然敢指使死士对李秀宁暗杀,说明他已经不顾兄弟之情了,陈应可不管他谁谁,你既然敢做初一,休怪我做十五!

第一五二章我的主场我作主

    一直以来,李世民都是陈应心头上的一座大山。他虽然弑兄杀弟囚父,但是却对内以文治天下,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使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对外开疆拓土,攻灭东突厥与薛延陀,征服高昌、龟兹、吐谷浑,重创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各民族融洽相处,被各族人民尊称为“天可汗”。

    陈应很怕与李世民为敌,一直以来都是与他若离若既,因为在他的理解中,房玄龄智计若妖,计出无双,杜如晦筹谋划策,运筹帷幄,可以在开唐之初,败东突厥,奠定贞观之治立下汗马功劳。

    更何况,秦琼之晓,程知节之勇、李世民麾下文臣如云,良将如雨,简直就是陈应不敢抗拒的大山。

    然而,此时陈应却不想在忍。在历史上,因为李秀宁在武德四年去世,所以没有夹在太子和李世民之间,阻止他们斗争。可以现在,李秀宁却非常粗暴的打乱了李世民的部署,甚至自作聪明的将长孙无忌从李世民身边调开,在李秀宁看来,这是解决李世民与李建成兄弟相争的办法,事实上,在陈应的角度看来,这恰恰就是火上浇油。

    长孙无忌虽然谋不及房玄龄、杜如晦,功不及秦程,但是李世民却评他为凌烟阁第一功臣,并且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这个可是文臣的巅峰,更何况历史上长孙无忌还做到了太子太师、太尉、校检中书令、主持尚书省,同中门下平章事。

    这就等于把贞观朝时期的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三省全部交给了长孙无忌,这份信任,恐怕历史上也是罕见的。

    可是李秀宁把长孙无忌从李世民身边调开,陈应绝对不相信李世民会咽下这口气,当然,以长孙无忌有仇必报的性子,恐怕针对平阳公主的打击,绝对会接连出现。

    一个连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都敢以兵刃相见的谋士,在他手上不仅弄死了隐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贞观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齐王李祐,吴王李恪、汉王李元昌,当然,李世民的十四个儿子中,除了李治和十四子赵王李福之外,其他无人得到善终,不得不说,长孙无忌之毒,旷古罕见。一个平阳公主李秀宁,他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况且,政治斗争是残酷的,是鲜血淋漓的。陈应也没有理由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

    不过,陈应现在的职位,没有李渊的圣旨,他是不可以回京的。陈应一边向李渊上书,希望回京探望儿子,希望李渊可以恩准。

    同时,陈应也在侦察长孙无忌的动向。

    陈应宁愿李世民恨死自己,也要弄死长孙无忌这个大祸害。

    陈应一连下达六道命令,第一命令猛虎义从秘密侦察长孙无忌从长安抵达西州的具体路线,同时命令阿史那思摩从仆从军军营挑选死士,陈应肯定不会动用自己身边的亲卫执行命令,而是需要动用投降的突厥人。

    就算事败,也追查不到陈应自己身上。

    于此同时,将作营将一批猛火油秘密调出仓库,用猛火油一烧连骸骨也看不到一块。

    就在陈应将目标对准,长孙无忌的时候。长孙无忌却带着两名心腹随从,悄悄脱离他的大队。

    朝廷委派长孙无忌为西域大都护府长史,还给他配备了仓曹、司曹、民曹等十三曹事,连护卫军队一起,一行人足足有五百余人。

    长孙无忌发现朝廷委派的仓曹参军鲁志昆与他长相颇为相似,同样面白体胖,同样关中口音,稍加打扮,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就分不出来。

    于是长孙无忌将鲁志昆这个胖子放在自己的公车上,吃住都在他的四轮马车上解决,除了偶尔有人可以远远看上一眼,可是看着一身赤红色官服,头戴国软脚幞头,根本无从发现这个长孙无忌其实就是一西贝货!

    离开大队之后,长孙无忌收买了一队栗特商人,用五百金的价格,将这个小商队,连同仆役甚至商队的掌柜,都成了长孙无忌的仆人。这个只有二十五驮的小商队,带着满载的丝绸、茶叶还有十几套羽绒服,就晃晃悠悠踏上了丝绸之路。

    黄沙滚滚,所过之处,一片荒凉。在西行商路上,最大的困难不是缺水,也不是疲惫,而是寂寞。

    足足十几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跟在长孙无忌身边的亲随长孙怀安不解的道:“郎君,你这是何苦呢?”

    长孙无忌那双小眼睛,像毒蛇一样,闪烁着骇人的精光。他淡淡的道:“你这就不懂了吧?跟着大队前往西域,你以为我还能有命吗?”

    “不至于吧?五百余号人,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能全杀了?”长孙怀安认为陈应不至于如此做。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你是不了解陈应这个人,你要是了解的,你就发现他的恐怖之处,这天下似乎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荥阳郑氏乃天下声望俱佳的门阀,寻常人谁敢对郑氏不敬?”

    长孙怀安听到这话沉默了,陈应为了他的兄弟罗士信抢了郑氏的媳妇为妻,官司打到御前,陈应咬死口不承认,睁着眼睛说瞎话,根本就没有见过崔盈盈此人,现在崔盈盈的女儿,比陈应的儿子还大三个月。

    寻常人不知道,长孙无忌却清楚不过了。为了平息郑氏与崔氏的怒火,陈应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羽绒服山东代理权,以及双面铁铧犁的、河南、河东、以及山东、河北的代理权。

    要知道仅仅羽绒服与双面铁铧犁给崔氏和郑氏带来的收益,每年就不下三十万贯。拿到自己想要的好处,崔氏和郑氏根本就没话可说了,甚至他们还想让自己族中的女子再送去出几个。

    每年三十万贯的收益,可以做多少事情。站在长孙无忌这个位置非常清楚,如果秦王府可以得到这笔收益,可以做的事情会非常多。但是陈应为了罗士信,偏偏就错了。

    在陈应眼中,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根本就不叫事。至于,崔盈盈一介弃妇,就算她全身上下都是金子做的,也不值三十万贯,而且是每年三十万贯。但是陈应却做了,而且做得非常彻底。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应有钱,有钱可以使鬼推磨,陈应只要想要自己的脑袋,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天下的游侠就会像闻着血腥的鲨鱼一样,闻风而动。

    至于死多少人,重要吗?

    长孙无忌根本不敢将自己的小命,寄托在陈应的心慈手软上面,所以他为了自己的小命,决定离开大队,只要成功抵达陈应面前,陈应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笑脸相迎。

    有句话叫做自作聪明,长孙无忌的大队有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射生步兵团保护着,这个射生步兵团拥有三百张弓、一百具弩机,人手一把横刀,在不动用陈应麾下精锐的情况下,在西域这个地方,要依靠零散的部落勇士和土匪,没有一千人或更多的人马,根本就啃不动。

    在无遮无拦的河西道上,想要伏击这样一支军队,动用一两千人马,绝对无法做到无声无息,更何况陈应也不是一个嗜血好杀的人,他还真不想用五百余条人命与长孙无忌一个人陪葬。

    如果在凉州地界还是在西州道,长史的随扈出了事情,陈应也逃脱不了干系。

    陈应原本的计划是,在随时队伍中,给长孙无忌下一个慢性毒药,让长孙无忌中毒,慢慢死亡,这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长孙无忌却独自离开大队,潜入一个商人队伍中,无疑是给陈应帮了大忙。

    商队综过一千八百多里的漫长前进,终于抵达了西域州最东边的伊吾城。伊吾城由于是商道上最重要的一个补给地点,自从漫长而枯燥的商道上走到人间,这些商队第一反应就是大吃大喝,当然还有解决生理需要。

    进入伊吾城后,长孙无忌的这个商队马上就被人群包围了,那些操着唐言,红头发或绿眼睛的胡人,争先恐后的向长孙无忌的商队卖水果和鸡鸭,让长孙无忌已经在荒原上跑了好一千里路的唐人眼泪差点流出来,就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回到了大唐。

    长孙无忌进入伊吾城赶紧找了一个不错的酒店,舒服的泡个汤池。不过,长孙无忌一下子就露出了马脚。

    远途行商利润非常可观,然而沿途这些补给点的花销也不低,在长安一文钱一个的胡饼,在伊吾城要卖三文钱,一个在长安花上十文钱可以享受着泡澡,搓背和按摩服务,在伊吾城却要花上一百文。

    通常商队进入伊吾城,只会在小摊上吃点热食,补充水和干粮,然后上路。可是长孙无忌,不仅去泡昂贵的汤池,还一次性叫了一个龟兹歌舞团为他一个人歌舞助兴。

    长孙无忌这些种种格格不入的表现,很快就进入了有心人的视线之内。

    商队原来的头领栗特商人马希姆被两名黑衣人请到了胡同里,根本还没有来得及上刑,马希姆就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

    马希姆笑道:“也不是哪里来的土财主,居然花五百金买了我的商队,天啊,我就算三年也挣不到五百金,自然愿意把自己卖了!”

    黑衣人问道:“这个人什么来路?”

    马希姆道:“不太清楚,隐隐约约好像听他们自己说什么长孙……”

    两名黑衣人目光在空中一碰,推着马希姆道:“带着我们去看看这位财主!”

    经过黑衣人暗中观察,毫无防备的长孙无忌就这样在伊吾城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黑衣人点点头道:“可以确定,就是目标!”

    另外一名黑衣人道:“那你继续跟着他们,我去发鹰信,告诉主上!”

    黑衣人道:“不用告诉主上了,主上只要目标的人头,这件事情,很多人都可以办!”

    “哦!”黑衣人笑道:“伊吾城里来了不少吐蕃流浪武士,据说是他的头人被一个叫什么红衣大王的人杀了,没有人供养他们,他们如今在伊吾城给人当帮工,不过大家都不喜欢用这种蠢笨的吐蕃人,现在这伙吐蕃人过得很惨,我们应该帮帮他们!”

    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了,这些流浪的吐蕃人听到了一个暗中流传的消息,马希姆的商队携带了大量的丝绸,据说还有羽绒衣,这种东西有人出高价购买。

    人的眼珠子是黑的,可是黄金却是黄的!

    一股自发式的团队开始出现,对此长孙无忌这个聪明人,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长孙无忌的无知就是,西域是陈应的主场。

    在他的主场里,自然一切都是他作主。

第一五三章苍天之幸社稷之福

    长孙无忌带着他的商队在吃饱喝足之后,离开伊吾城,一路向西朝着茫茫沙漠前进。

    与此同时,一群急红了眼的吐蕃流浪武士也跟着商队缓缓前进。

    大唐律其实只适应于城池,以及大唐旗帜飘扬的地方。

    从伊吾向西需要经过六百里再能抵达柳中县,在离开伊吾城至柳中县这六百里的官道上,除了白天有唐军巡逻队经过,沙盗与土匪会有所收敛,然而当夜晚,唐军巡逻队回宿的时候,这里依旧成为西域法则的管理之下。

    所谓的西域法则其实很简单,物竟天择,强者为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七口井距离伊吾城一百五十里,这里是汉代屯田军的所在地。当然,时过境迁,原本汉代屯田所早已被黄沙淹没,当初所开凿的数百口井,如今还剩下七口井可以使用,于是七口井就成了这里的地名。

    在七口井这个地方,其实早已有商队在这里驻扎。随着陈应平定西域,西域与长安联系起来,自武德四年开始,商路重新开通,商人们只需要向唐朝官府缴纳税赋,就可以通商。虽然说,萨珊帝国还西突厥、拜占庭帝国依旧战争,打得头破血流。

    然而大唐的丝绸、茶叶和瓷器,都是拜占庭、萨珊以及西突厥贵族喜爱的奢侈品,一个两斤重的瓷器盘子,在萨珊帝国卖到黄金等价肯定是夸张的说法,不过一个盘子卖到五十银币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五十银萨珊帝国银币可以购买的货物却非常可观。

    十枚银币可以一条萨珊帝国骑兵卖命,也可以购买二十名萨珊处女,当然也可以买十匹大食战马。当然,这就是一个盘子的价格。

    马希姆一脸担忧的望着眼前的篝火,那张胖胖的大饼脸皱成一团。长孙无忌还以为马希姆心疼这一次的开销,于是笑道:“你放心吧,你只要把我去到高昌城,商队还是你的,我还可以在高昌城,给你补充十五驮的货物,让你带给四十驮商货上路!”

    马希姆摇摇头道:“尊贵的贵人,您有所不知,马希姆并不是担心贵人会毁诺,只是……”

    说着,马希姆朝着对面一个莫约百人的商队努努嘴。

    长孙无忌仅仅看了一眼,对面那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吐蕃人,用凶狠的目光瞪了过来,长孙无忌感觉自己像被一只饿狼盯住一样,非常不自在。他赶紧收回目光,然后望着马希姆道:“什么来路!”

    马希姆压根声音:“他们都是做无本买卖的人,恐怕是盯上了我们这趟货。”

    长孙无忌不以为然的道:“马希姆,你去跟他们谈,告诉他们,货可以给他们,不要为难我们所有人!”

    马希姆怯怯的道:“这……”

    “放心……”长孙无忌笑道:“四十驮货,一点不少!”

    马希姆深吸一口气道:“好,我去!”

    长孙无忌冲长孙怀安使一个眼色。

    长孙怀安凑到长孙无忌面前。长孙无忌道:“你去准备四匹马,等会万一谈不笼,咱们就骑马跑!”

    长孙怀安闻言,不敢大意,赶紧离去。

    长孙无忌的小眼睛望着火光,眼睛的余光却打量着对面那群凶狠的吐蕃人。他感觉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智者怀疑一切!

    长孙无忌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他怀疑这会不会是陈应指使的,他怀疑马希姆会不会出卖他,他更怀疑,李秀宁是不是铁了心的站在了东宫那一边,他怀疑去了西域,能否在短短的时间掌握长史的职权……

    时间不长,马希姆一脸轻松的回来,笑着对长孙无忌道:“主人,对面答应了,让我们付出一百金,他们保护我们平安上路!”

    马希姆一边朝着长孙无忌挤挤眼睛,一边悄悄向着空闲下来的战马挪去。

    可惜,长孙无忌与马希姆的交谈太少,而且没有默契。

    长孙无忌朗声道:“一百金,我们没有,我们可以在抵达高昌城的时候,向商号借款给他们……”

    话已经出口,就在这时马希姆灵巧的翻身上马,咬着马,一刀刺向马臀。

    长孙无忌很难想象一个肥胖如马希姆的胖子居然会如此敏捷。

    不过,就在马希姆翻身上马的同时,长孙怀安也牵着马走来。

    然而,在这个时候,已经迟了。

    杀戮已经开始。

    这些凶狠的吐蕃人,拔出刀子向马希姆的商队杀来。

    混战一触既发,事实上在这个时代,敢行商的人,没有一个善茬。当然,在这个时候的远程商人,其实都是半匪半商,能抢的时候,他们绝对会动手去抢,对方实力太强,该做生意就做生意。

    马希姆的商队中,就有五名萨珊帝国骑士,还有两名身手高强的拜占庭斗士,这都是马希姆花大价钱买来的护卫。

    特别是那个拜占庭斗士,所谓的斗士,就是在角斗场连胜十场,可以获得的活命的机会,当然,还需要有人出钱给他们赎身。马希姆买的这两个斗士花了足足二十枚银币,这让马希姆心疼不已。

    然而,这个价钱还是值得的。特别是两名斗士背靠靠,抡起一个铁棍,打得一名吐蕃人,脑袋差点砸进肚子里。

    长孙无忌吓得搂紧马脖,正准备跑。然而看着马希姆跑出数百步远,就停了下来。长孙无忌问道:“怎么还不跑!”

    “跑什么?”马希姆道:“我只是怕被误伤,你看,我买的死士厉害吧!”

    果然,顺着马希姆所指的方向望着。马希姆麾下的伙计,无一例外,从马背上抽出刀剑,与这群吐蕃人战在一处。

    虽然马希姆的人数略少,然而他们却越战越勇,杀得吐蕃人节节败退。

    在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终于确定,这如吐蕃绝对不是陈应派来的,陈应不可能派出去这群废物也杀他。

    黑暗中,伏在沙堆里的两名黑衣人,望着这一幕摇摇头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另外一名黑衣人道:“还得让我们出手!”

    “记得不要留下痕迹!”

    黑衣人轻轻一笑道:“我办事,你放心!”

    说着,他扯下身上的紧身劲装,取下包裹,从中取出一件吐蕃人的羊皮袍子,强忍着强烈的羊膻味,皱起眉头穿在身上,然后又用带着胭脂,将自己的两腮吐成高原红色。

    吐蕃人最大的特色就是两腮红润,如同涂抹了胭脂一般。

    这名假扮的吐蕃人,绕了一个大圈子,抡起刀子加入战团。

    他一刀劈翻一名马希姆的卫士,然后从一名萨珊骑士手中抢过一张萨珊长弓,萨珊长弓属于超长弓臂,通常长达八尺,与中原王朝传统的反曲弓相比截然不同,这种单体弓为了追求较强的弹力,就必须使用坚硬的材质,不易弯曲,所以必须做得长一些。相比之下,天朝上邦的复合弓由于采用了木、角、筋等复合材料增强弹性,因而不需要那么长。弓背由一条完整的木材弯制而成,长弓的强劲就全靠它了。

    这名黑衣人抄起萨珊长弓,朝着勇猛无比的两名拜占庭斗士射去。

    “咻咻……”两箭,将两名射士射倒在地上。

    其他吐蕃人一看,也纷纷搭箭上弦,远的就用弓箭进入抛射。

    惨叫声大作,在这个时候,这名黑衣的长弓,突然调转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远处的长孙无忌发射一只利箭。

    萨珊帝国的长弓可以射出三百米的射程,与罗马帝国战斗中,罗马帝国的重装步兵军团就是被萨珊帝国的长弓射得崩溃。

    咻的破空声响起,长孙无忌等到发现来袭箭矢的时候,再想避开已经迟了。

    “噗嗤……”

    随着利箭入肉的声音响起,利箭插入了他的肺叶,长孙无忌张张嘴,吐出一大口雪沫子。

    长孙怀安吓得大惊失色,根本没有留心这个西贝货吐蕃人。

    吐蕃人最终丢下三四十具尸体和十数名伤者退出了七口井。

    天亮的时候,长孙无忌伤重不治而亡。

    ……

    陈应接到消息的时候,有点哭笑不得。他很想让长孙无忌这个祸害死,可是想要除掉长孙无忌,而不牵连他自身,其实还真不容易。

    如果使用政治斗争,陈应还真玩不过阴谋家长孙无忌,更何况他深得李世民的信任与庇护,跟陈应此时差不多,长孙无忌即使一时丢官去爵,也是无伤大雅。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长孙无忌居然会独自离开,反而让吐蕃人找到了机会干掉了长孙无忌。

    由于长孙无忌并没有暴露身份,伊吾城官府也只是以普通的抢劫罪处置,将因伤不能撤退的吐蕃抓住,审问他们余者从犯,然后,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头。

    ……

    身在长安的李渊对于太子门下杨文干之乱,采取了同样简单粗暴的处理,杨文干被麾下杀死,其三族被诛。

    对于李建成却没有采取任何处置。

    因为李渊不傻,杨文干虽然是李建成的人,但是却不是李建成麾下最能打的人,如果要说李建成想造反,他肯定会联合陈应、冯立、李世绩、薛万彻、薛万韧以及尉迟恭等人。

    然而,这些人都没有异动,李建成也没有丝毫异动,甚至连最基本的准备都没有。

    所以李渊根本就不相信李建成会指使杨文干造反,逼他退位,自己当皇帝。如果说李建成真有这个念头,至少要将东宫左右卫率调回长安,控制京城。

    李世民很受伤,废了很大劲,却没有取得他想要的结果。

    在这个时候,陈应请旨返回长安省亲的奏折抵达御前。

    李渊拿着陈应的奏折,望着裴寂道:“裴三,你怎么看?”

    裴寂道:“这不是第一份,冯立、薛万彻、李世绩请求回京述职,现在陈驸马又请求回京省亲,都是如出一辙!”

    李渊点点头道:“他们这是在避嫌!”

    裴寂苦笑道:“平阳公主进谏,让长孙无忌出任西域大都护府长史,恐怕事先没与陈驸马通气,这个举动,会被陈驸马误解!”

    “误解?”

    李渊沉吟道:“你是说他在想朕是担心在他西域坐大,派出长孙无忌去分他的权?”

    “很有可能!”裴寂看着李渊茶碗里的水空了,就拿起茶壶,给李渊添水,然后端着茶碗递到李渊手中道:“陛下您想,出了杨文干之事,东宫各文武,唯恐殃及自身,趋利避害,乃人之本能,陈驸马此时要想恳请回京,也是情理之中!”

    李渊道:“陈应回来,长孙无忌在西域镇得住吗?”

    “绝无可能!”裴寂摇摇头道:“长孙无忌充其量也是一州县之材,让他治理一州之地,已经是勉强了,西州道十九州,汉胡杂居,纠葛不断,若无当断则断之能,根本不足以安抚西域,况且去岁吐蕃吃了一个大亏,今年他们难保不会与东突厥串通一气!”

    李渊苦笑道:“陈应镇守西域已余两载,就连他那孩儿也没有见过面,朕若不许他回长安省亲,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裴寂还搞不清李渊的意思,如果顺势同意陈应回京省亲,那么肯定是给朝廷传达一个有力的信号。

    皇帝准备削弱太子之权,那么太子一系将被重创,而秦王一系,势必大振。恐怕弹劾与构陷将会如云而至。

    事实上,站在裴寂这个角度来看大唐官员,屁股干净的就没有几个,他们都害怕查,一查就是一个准。

    如果东宫遭受重创,那么对于社稷就会出现大的动荡。

    东突厥受旱灾影响,冬天肯定会发动攻势,这是必然的。一旦突厥受到天灾,他们都会在中原王朝身上找补回来,这是千年以来的规律。

    一个稳定的朝廷,一稳定的社稷,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涉及了国家稳定与国家未来,在这方面裴寂也不轻易发表意见。他沉吟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渊喃喃的道:“侯莫陈氏一门子嗣单薄,平阳膝下也只有一个孩儿,太子如今三子两女,秦王也有三个儿子,朕这个当父亲的也不能厚此薄彼!”

    裴寂听到这话,心中一沉。他感觉李渊还真要同意陈应回京。

    关键是现在陈应不能回来。

    陈应在西域,可以西顾西突厥,南威慑吐蕃,一旦东突厥倾族南下,陈应也可以从金山出奇兵,抄东突厥的后路。

    关键是长孙无忌根本就不是镇守西域的料。一旦陈应回来,除非把李靖或者李孝恭顶上去,否则事情只会更糟糕。

    裴寂咬咬牙,哪怕得罪李渊也不能让李渊出此昏招。

    就在这时,李渊喃喃的道:“陈应不能回来,那就让平阳去西域吧!”

    “平阳去西域!”裴寂的目光一凝。

    如今陈应手握大权在外,因为杨文干之变,流言说陈应有可能造反。若按照自古君王的做法,那自然是要扣留他的弱子为人质,但李渊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你们说陈应可能造反?我就连他的儿子都送到他身边去!

    裴寂反应过来了,让平阳携带幼子前往西域,因为平阳公主绝对不坐视陈应造反,当然更加可能的是,对于陈应的谣言,对于太子造反的谣言,将一下子不攻自破了!

    李渊笑笑道:”他们夫妻二人长期分居两地,朕不做这个恶客,现在去西域,路上虽然苦点,平阳是一个吃过苦的,自然不怕,说不定为了见到驸马,她乐意如此!“

    PS:今天两更八千字奉上!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今年中秋,老程不休息,明天继续更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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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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