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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四章改变中的李秀宁(为长老无想无情加更)

    裴寂松了口气,现阶段大唐的局势,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可怜的自尊心,稍有碰触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为杨文干一案,李渊虽然没有处理李建成,但是李建成成了众矢之的。鼓吹废太子,改立秦王的论调在朝廷也大有市场。

    特别是那些平时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官员,就想着利用这个方式,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反正他们现在坐的都是冷板凳,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罢官。在这个时代的官员,可没有几个是要靠俸禄生活的,他们个个都是出身豪门,有那些俸禄是活着,没有那些俸禄也是一样。

    虽然他们这么做有一定的风险,不过他们吃准了李建成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这就是所谓的老实人好欺负。

    这段时间,每天裴寂都接到了不下二十信弹章,而太子李建成依故事,引罪避位,在东宫之中闭门谢客,已有十余日了。可是大唐和别的朝代不同,历朝历代开国皇帝,都是精力旺盛,皇帝亲历亲为,即使没有太子署理政务,也不至于政事不修。眼下倒好,李渊向来喜欢饮酒作乐,政务都是交由李建成打理,李建成不干事了,这让裴寂操碎心。

    虽然李渊把这些弹劾李建成的弹章留中不发,然而这些官员们反而像打了鸡血一般越来越兴奋。无奈之下,裴寂只好把刘德裕升迁至大理寺卿,权万纪迁任治书侍御史。

    不过,二人皆没有向东宫谢恩,以至让人误会刘德裕与权万纪是因为改换了门庭这才得到升迁。官场中人,从来不缺乏希翼上意的人,也有人为了傍上从龙之功,弹劾太子门下不法,贪污受贿以及各种各样的罪名。

    太子因被弹劾,不能理事,李渊又没有精力去管,荒废的政务实在太多了一些,裴寂可是有苦难言。他深知这个好基友的秉性。

    裴寂笑道:“陛下英明!”

    文人多婉转,婉转到极处就变成虚伪。裴寂也是没有办法,伴君如同伴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所以,别看李渊对他关怀备至,就连御女都不避讳他,甚至还要跟裴寂比比男性雄风。

    但是,裴寂也知道,为人臣的本份。

    李渊笑了笑道:“让平阳带着长子去西域,就这么定了!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再多一个外孙!”

    且不说李秀宁会在会在严冬之子携带年幼的儿子出走西域,但只要消息传出去,朝野内外,以及全军,谁都不会再认为李渊对陈应有半分疑忌!前线诸将都将对李渊感激涕零!而那些废太子改立秦王的声音也一下子消失。

    先莫说陈应本身亦必感动——就算他真要造反,只怕也很难说动自己的手下了!

    裴寂微微动容兴奋道:“陛下英明!”

    李渊长长叹了口气道:“世间也有风言,说朕猜忌心重,容不下有功之臣,薛仁果、李密、王世充、窦建德他们的死,都算在朕的头上。这世上或许有可信之人,只可惜朕知道绝对不是他们!”

    裴寂道:“陛下,何必理会这些碎言碎语,谣言止于智者!”

    李渊望着裴寂郑重的道:“世人皆言为人臣者大忌功高盖主,其实这是屁话,功过盖言,莫须有,但是这世界上只有无能之君,绝无功高盖主之臣。”

    这个君臣二人的密晤,很快就以各种渠道传扬出去。

    ……

    消息传到秦王李世民那里,李世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当然最多的则是愤愤。李世民叹了口气道:“父皇还是不相信本宫啊!”

    房玄龄摇摇头道:“殿下这与信任无关,帝王用人,在于制衡,无制衡之人,不可重用,陛下用殿下,制衡太子,却不会坐视太子倒台!”

    “那父皇现在让平阳公主去西域,不用平阳制衡陈应,这是何道理?”李世民恍然大悟道:“哦,孤明白了,平阳公主在长安,对于远在西域的陈应长鞭莫及,反而是平阳到了西域,才能更有效的制衡陈应!”

    房玄龄道:“殿下所言极是,出非陈应敢学李密,先杀妻,再造反,若是如此,恐怕他的部曲,无人会跟随他造反!”

    杜如晦笑道:“这才是最高深的权谋!”

    李世民点点头,不得不承认,李渊这一手玩得非常高吸。李渊这么做,有着极深的权术,是最厉害的手段。李世民相信,当李秀宁携带其子陈谦到了陈应身边以后,那时就算李渊叫陈应去死,陈应也不会有二话,而当消息传遍西域,陈应就算真想造反,只怕也不会有人跟从了。

    同样的消息,传到李建成的耳朵中,李建成他看到的是一个是光明的,正大的李渊,他相信李渊对前线将士的信任与关怀是真心实意的。

    当这个消息传到陈家堡的时候,李秀宁眉飞色舞的道:“通知下去,咱们准备出发!”

    何月儿为难的道:“现在吗?”

    “对!”李秀宁道:“给你们半天的时间准备,今日中午咱们去长安,本宫入宫向阿爹与太子哥哥此行,随后咱们就离开长安西行!”

    何月儿苦笑道:“公主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眼下已经九月了,长安虽然没有下大雪,可以是出关中,恐怕就是冰天雪地,咱们苦些倒是不怕,可是小郎君……”

    李秀宁不以为然的道:“这怕什么,本宫的马车里面放着火炉,一路上炉火不熄,里面就温暖如春,况且他作为男子汉,吃点苦怕什么,不要再说了,准备一些,多准备些物资,咱们就去西域!对了,让许二娘、还有深田花音,让他们一起去吧!”

    随着李秀宁一声令下,整个平阳府公主府与梁国公府,上下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原本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能追随平阳公主一起前往西域的许二娘和深田花音异常高兴,她们赶紧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李秀宁房门外,红袖和绿珠这一对姐妹花像柱子一个杵在那里。

    李秀宁望着二女,眉毛一挑:“你们有事!”

    绿珠推着姐姐红袖道:“姐姐,你说!”

    红袖鼓起勇气道:“公主夫人,我们姐妹想去西域!”

    李秀宁岂不猜测不到二女的想法,于是板着脸道:“你们不行,大伙都走了,咱们府里这么多产业怎么办啊!”

    红袖大急:“公主……我!”

    “你们姐妹,是陈郎最信任的人!”李秀宁道:“当然,本宫也是信任你们的,你们必须在府里打理府里的产业!”

    就在这时,高文锦突然道:“公主殿下,我留下吧,府里的大小事务,我多少接触一些,遇到拿捏不住的还可以请教兰儿姐姐!”

    李秀宁的目光落在高文锦身上,原本高文锦由于营养不良,不仅干瘦如柴,头发发黄,皮肤枯燥,然而此时经过滋养,现在她的皮肤水嫩光润,而且高府培养出来的气质,绝非一般丫鬟可以相比。

    李秀宁似笑非笑的望着高文锦道:“你就不想去见陈郎?”

    听到这话,高文锦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淡淡的道:“府里总有需要人照应着!”

    李秀宁回头望着红袖与绿珠道:“即然如此,你们就去准备吧!”

    陈府的仆役非常高效,小半天功夫,就把东西准备完毕,其实也没有多少,七八十辆四轮马车,这些马车都是特制的,采取高锰钢铸造而成的车轮,即使行上上万里路,也不用担心更换车轮,唯一不是好的地方就是没有橡胶,震动之感还是一样的强烈。

    光是坐人的四轮马车,需要拥有八辆之多,整个车队陈府,陈府就空了一大半!

    望着李秀宁一行人走到官道上向西而行,门口矗立的高文锦的眼睛慢慢红了。

    “你这是何苦呢?”

    一个陡然的声音在高文锦的背后传来,高文锦没有回头,却也知道身后的人就是她的弟弟高怀德。

    高文锦转身,用凌厉的眼神望着高怀德,不悦道:“我要你管!”

    高怀德叹了口气:“姊姊,别倔强了,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喜欢陈大将军,咱们高氏如果是失魂的凤凰不如鸡,想当初祖父在世,咱们家要与侯莫陈结亲,倒也算抬举他们,他们侯莫陈氏当初并不比我们好过,可是现在他们重新崛起了,还尚了大唐的公主,姐姐你等着,我一定努力给你挣回一个诰命!”

    高文锦的心情原本很是低落,听着高怀德一副小大人口吻说出来的话时,她苦笑不得的道:“你将来就算立了功,做了官,荫封的只有娘和父亲,还有你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轮我?”

    少年人的爱情在很大程度上都属于自我安慰的一部分,在荷尔蒙的麻醉下,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完整的计划。

    高文锦很快就将不快放在脑后。

    但是高怀德却道:“姊姊你放心,我现在努力读书,将来做官了,一定可以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咱做堂堂的妻,不做妾!”

    ……

    李秀宁入宫辞别李渊,父女二人上演一幕父慈女孝的戏码,当平阳泪撒武德殿,这场大戏终于落入帷幕。

    辞别李渊以后,李秀宁径直来到东宫。却发现李建成已经披着披衣,牵着着战马,走到了门口。

    李建成看到李秀宁到来,急忙道:“三娘,你来了,进入坐坐吧!”

    “大哥,一起走走吧!”李秀宁道:“咱们兄妹一起说说知心话!”

    马三宝、尉迟恭自觉的退出十数步外。李建成与李秀宁牵着战马,沿着大街,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李秀宁望着李建成那张清瘦的脸,喃喃的道:“大哥,有些话,我不吐不快!”

    李建成道:“三娘但说无妨!”

    李秀宁道:“大哥,你知道二郎与你最大的差别在哪里吗?”

    李建成道:“如果莽撞也算优点,我确实不如他!”

    李秀宁摇摇头道:“在军伍之中,谁要是敢捣蛋,他就敢直接拔刀子砍人!”

    李建成愕然。

    李秀宁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要记住慈不掌兵,更何况,你掌握的不光是军队,还有这天下苍生,亿兆黎庶,大哥要谨记!”

    李建成拱手道:“三娘,我受教了!”

第一五五章最信不过的就是巧合

    “其实,我理解陈郎!”李秀宁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他在西域,宁愿丢下我们娘俩,也不愿意回来,宁愿忍着妻儿别居,远隔万里,整日饱受相思之苦,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回来!”

    李建成悠悠一叹了,良久无语。

    “大哥,父皇百年之后,皇位只有传给你,哪有传给二弟的道理,那个承诺不过是父皇酒后的戏言而已!”李秀宁回头,望着巍峨的长安城,转而在望着李建成,李秀宁道:“大哥,您是嫡长子,是我们的大哥,什么官爵,什么权力,其实都是虚的,我们一家人和睦,才是根本,可是有的时候,不该毫无原则的退让,让人以为你软弱可欺!该出手就就出手,千万不要手软!”

    说到这里,李秀宁回想起了从前。在大业十年的时候,关中出现流言:“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一个叫李玄英的文化人,在研读了《桃李章》之后,预言了三件事。一,桃与逃偕音,逃亡的李姓之人,会得天下。二,皇帝与皇后,迷转于扬州,不得返都。三,“勿浪语,谁道许”,是“密”的意思。

    因为杨玄感之乱,坐实了李密造反之实。事实上,当时在朝野中,不仅仅是李密被牵连,唐国公李渊同样被牵连在内。李渊被杨广猜忌,李渊当时为了自保,无节制地饮酒、收受贿络自污。而当时一众贵戚子弟,在云师德的带领下,肆无忌惮的欺辱李世民,当时李建成挺身而出,拳打云师德,训斥云定兴。

    当时李渊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卫尉少卿,而云定兴则是从二品左屯卫大将军中间差了六级。

    李建成无语以对。

    李秀宁望着李建成道:“道理你都懂,大哥你在怕什么?”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什么官爵位,什么权力都是虚的,我身为大哥,要极力避免,曹魏的手足相残,示弱,未必是真弱。”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一味的退让,避得了吗?”李秀宁道:“二郎最近很是过份,他指使侯莫陈旭对我进行刺杀,只为阻止大哥擢升刘德裕与权万纪,为了这个目的,不惜对我下手……”

    不等李秀宁说完,李建成期期艾艾的道:“那场刺杀,不过是做做样子……此事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免得朝中臣子以为我苛刻,没有容人的雅量!”

    “大哥,你还在为他开脱!”李秀宁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掌握着主动权,尚且会留有余地,可是他要是掌握着主动权,你知道后果吗?”

    李建成苦笑道:“那还不是一样的争,与曹魏有区别吗?”

    “有!”李秀宁望着道:“无论何时,你是我们的大哥,我们兄弟姐妹蒙你关照十数载,早已习惯了。陈郎告诉我一个道理,任何时候,不要把期望寄托在别人的仁慈之上!”

    说着,李秀宁跨上战马转而望着李建成道:“你可以不动二郎,但是未必不能动二郎身边的人,长孙无忌上串下跳,我已经把他调走了,以后还有房玄龄,杜如晦、侯君集等人,如若再不知好歹,你不用客气,该杀的就杀,该流配的就流配,西域那个地方,陈郎还缺牧民官,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多少有点真才实学,应该把他们的真才实学用在正经的地方,二郎只剩一个孤家寡人的时候,他还能怎么样?”

    李建成点点头。

    平静下来的李秀宁道:“我走了,三五年之内不打算回来,大哥,你多保重,阿爹让二郎来制衡你,才让二郎有了不该产生的心思,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李建成又点点头,一脸轻松的笑容:“三娘不用担心我了,我反而担心你!”

    “担心我?”李秀宁微微一怔:“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建成望着李秀宁这个庞大的车队,淡淡的道:“你这次要经过灵州吧?”

    李秀宁点点头道:“原本不打算走灵州,经大哥这么一提醒,灵州我还非得走一趟不可了!”

    ……

    高昌城,陈应已经非常疲惫了,可是他还没有休息,七口井传来的消息清晰的显示,长孙无忌已经死了,可是陈应还感觉蹊跷。

    长孙无忌如果死了,那么他的随从应该及时报官,而且要及时通知长安方向,然而却没有,这是最大的疑点。

    陈应想到这里,立即招来周青问道:“可以确定大队里的人不是长孙无忌吗?”

    周青点点头道:“可以确定,长孙无忌马车里的那个胖子叫鲁志昆,这个鲁志昆虽然白胖,不过与长孙无忌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

    “那就是了!”陈应摇摇头道:“我算明白了,长孙无忌是采取声东击西、假痴不癫、铁树开花、瞒天过海,三十六计,他一下子就用了四计!”

    周青难以置信的问道:“主上的意思是七口井那里被杀的不是长孙无忌?”

    “几乎可以肯定了!”陈应叹了口气道:“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不是长孙无忌在伊吾城故意露出破绽,我们根本就得不到这个消息,更不可能提前布置,现在可以肯定,伊吾城就是长孙无忌给我设的一个局,用来试探本大都护有没有真正杀他的心!”

    周青惊叫道:“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岂不是大事不妙?”

    “非是如此!”陈应摇摇头,淡淡的笑道:“其实这都不重要,不过,此时也教会我一个道理,任何时候,千万不要小瞧自己的对手,长孙无忌就给我上了一课。”

    周青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也不做!”陈应淡淡的道:“该怎么就怎么,等长孙无忌到来,西域是我的主场,长孙无忌就算有三头六臂,他也不是本大都护的对手!”

    陈应也在暗暗思考,长孙无忌到底要依靠什么办法进入西域呢?

    其实,陈应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长孙无忌居然会对自己如此之狠。

    长孙无忌猜测到陈应要对付他,仅仅一个暗杀李秀宁的原因,足以让陈应不惜一切代弄死他。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长孙无忌想到了一个极品的办法。

    在这个年代没有像片,即使见过长孙无忌的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巨胖,眼睛眯起来像一条缝隙。这是长孙无忌的特点,也是他的标签。自己无论从哪条路进入西域,陈应的人都会把他找出来。

    毕竟在这年代,要想长成长孙无忌这样的巨胖,其实很不容易,非富既贵,但是这样的人,往往不会前往西域,所以他走到西域的商道上,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目标。

    长孙无忌很快就想到了办法,那就是让自己暴瘦下来,在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特效的减肥药,长孙无忌的肥胖其实是一种病,用医家的话说叫阴阳失调,其实就是体力经络不通,脾胃失调,事实上后世大部分胖子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不过,长孙无忌却知道,只要自己咬着牙不吃饭,天天喝巴豆汤,那么他肯定会瘦下来,而且是暴瘦!

    就这样,长孙无忌自己喂自己吃巴豆,让自己天天拉稀,最严重的时候,长孙无忌一天都要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坐在马桶上,而且稍不注意就会拉一裤裆。

    每天喝点水,吃巴豆,长孙无忌就是利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暴瘦。当然,这个过程是非常残忍的,简直和大刑没什么区别,这个过程痛苦得让长孙无忌想到死。

    然而和真正的死亡相比,长孙无忌宁愿自己吃苦。

    经过一个多月的拉稀,长孙无忌带着两个仆从专门挑人迹罕至的小路走,为了让自己可起到减肥的效果,长孙无忌让自己的扈从骑着马,系着自己的,拖着自己走。这种行走方式,让长孙无忌吃够了苦头,他的脚趾磨烂了,当然最重要的是,长孙无忌真的瘦了足足三十斤,整个人瘦了足足一圈,露出了圆圆的下巴但是长孙无忌却不甘心,持续执行这个策略。

    当从庆州徒步走到伊吾的时候,长孙无忌已经瘦得与这个时代的普通大唐人一样,体重减下来足足八十余斤,哪怕是与长孙无忌再熟悉的人,实在难以相信,这个身材高瘦,目光涣散,头发蓬乱的人就是长孙无忌。

    一路上,紧跟着鲁志昆的队伍,吊在队伍的三五十里之后。终于在十月飞雪的时候,长孙无忌与众随扈齐聚高昌城!

    望着高昌城,长孙无忌嚎嚎大哭,诸般辛苦,终于挺过来了。

    当长孙无忌拿着自己凭信来到陈应面前的时候,陈应低着头,打量着这个如同乞丐一般的长孙无忌,心中有一股错觉,有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觉。

    在历史上长孙无忌可不是什么好人,李世民的十四个儿子,其中六个儿子都是死他的手里,他可不算好人,如果说李世民是猛虎,那么长孙无忌就是猛虎脚下的一条毒蛇。

    当一个恶棍,史笔上只是用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人的好坏,可终究人还是人,当直观的看待一个人,才发现,即便是十恶不赦的人,可能也有软弱的一面!

    陈应哪怕心中对长孙无忌再怎么恨,表面上却像许久不曾相见的老朋友一样,热情说道:“恭喜你,长孙长史,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减肥成功了,可喜可贺啊!”

    不过看到长孙无忌的瞬间,陈应也警惕起来。

    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不是凶狠的人,而是对自己真狠的人,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暴瘦近百斤,这个过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这需要对自己有多狠啊!

    然而,长孙无忌却做到了。

    长孙无忌笑笑:“陈大都护丝毫不意外我能来到这里?”

    陈应点点头道:“这是当然,不是有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长孙无忌看着陈应样子,顿时明白了。先前长孙怀安向他禀告七口井事件,当初长孙无忌就怀疑这件事情不会是偶然,也不是意外。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世界上最信不过的就是巧合!

    长孙无忌笑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陈应淡淡的笑道:“你不怕我下毒吗?”

    长孙无忌道:“你只要敢下,我就敢吃!”

    “哈哈!”陈应仰天大笑起来:“很好,很好,不愧为长孙无忌!”

第一五六章生杀大权一念而决(一更)

    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对于这句话,陈应有了清晰的认识。原本的长孙无忌就是一个大胖子,每一动一下,他身上的肥肉都会颤抖着,如同波浪。可是现在,失去一身的肥肉,长孙无忌变得如同长孙无垢一样,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显得整个人都非常精神。

    至少让陈应感觉,长孙无忌有点小帅。也确实如此,如果以长孙无垢丑成钟无艳,恐怕李世民也不会娶长孙无垢为妻。

    陈应升起一堆火,在火堆上烤羊一条羊腿,随着绞架缓缓转动,羊腿上的油脂,一滴滴沾入火堆,发出滋滋声响。

    两个恨得不把对方扒皮拆骨的男人,却心平气和的坐在篝火前。

    闪烁着的火光,将长孙无忌的脸,照耀成金黄色。此时的长孙无忌就像鲁迅的祥林嫂,絮絮叨叨的说道:“以前的时候,我一顿饭能吃五斤羊肉或者两只肥鸡,还要加一钵子米饭……现在……有它足矣!”

    说着,长孙无忌将一块如同手指一般粗细的奶干扔进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大嚼起来。

    可别说,瘦下来的长孙无忌给人一种风度翩翩,倜傥儒雅的年轻人。陈应在后世的时候,曾经胖过,他对减肥的痛苦深有体会,他更知道要想把自己的肥肉减下来近百斤,这其中有多难。

    长孙无忌看着陈应没有理他,依旧唠叨道:“终于瘦下来了,我才感觉瘦下来的滋味居然如此美妙,以前我的屁股太大,马鞍子都装不下去,我一般出行,只能坐车,不能骑马,十数年下来,我的骑术已经荒废了,现在,我的骑术已经回复如从前,我们长孙家的家学,总算没有丢光!”

    直到现在,陈应才想起,长孙无忌的父亲是长孙晟,也就是历史上那么一箭双雕的主人翁。陈应撇撇嘴,淡淡的笑道:“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了!”

    “这算因祸得福吧!”长孙无忌淡淡的道:“我们原本可以成为朋友,齐心协力,共同辅佐秦王殿下……”

    陈应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他悠悠一叹,摇摇头道:“武德元年,当你向秦王殿下建议,一旦招揽不成,必定将我除去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长孙无忌哑然失笑:“这么说,还是我把你逼成了敌人!”

    “可以这么说吧”!陈应点点头道:“自我与平阳公主成婚以后,我就做好的打算,绝对不掺合,秦王与太子殿下的斗争,你们爱怎么斗,爱怎么争,其实跟我没啥关系……”

    对于陈应的话,长孙无忌也深以为然。陈应是李建成的妹婿,又是李世民的三姐夫,无论他们谁成功登上皇位,其实都亏不了陈应,陈应就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这时,陈应起身,拿着刀子从羊腿上割下一块肉。

    长孙无忌愣了一愣,接过烤羊肉,却没有吃。

    陈应道:“放心吧,没毒!”

    “不是,我是真的吃不下!”长孙无忌苦笑道:“我已经戒食荤腥……”

    陈应并没有理会长孙无忌,他有戒备心理是属于正常的。

    陈应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喃喃的道:“其实,我这个人啊,并没有什么大志,既不想建立旷古伟业,也不想青史留名,我只想有一个大的庄园,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凭我的本事,不出十年,我一定可以成为大唐最富的人家!”

    长孙无忌点点头,他承认陈应并没有吹嘘自己,陈应率先发明羽绒服,很快风靡长安,广为流传,仅仅羽绒服一项,就给陈应带来不下十万贯的收益,当然,除了羽绒服,还有钢铁、制盐、煤球、双面铁铧犁、新式农具以及四轮马车和轴承,陈应每弄出的一项,都是日进斗金的大买卖。

    其实,不用十年,仅仅这五年时间,长孙无忌就看着陈应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酸,成为大唐有数的富豪。当然,掌握着百骑司的长孙无忌更清楚,陈应自己这些年,足足供养了东宫百万贯钱财,这让东宫开支可以有效的运转。

    陈应停下吃肉,放下手中的烤羊肉,然后擦擦手,居高临下的望着坐着的长孙无忌。

    陈应身上上位者的气势越来越强,特别是走到长孙无忌身边,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长孙无忌怯怯的起身,下意识的朝着后面退去。

    陈应一步一步向前,长孙无忌一步一步后退。

    直到,长孙无忌退到退无可退的时候,陈应望着长孙无忌的眼睛道:“告诉你一个道理,以后做事无论如何不能拒绝别人的好意和善意,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凶残的敌人,而是把一个单纯的人逼成自己的敌人。”

    “你这是威胁吗?”长孙无忌问道。

    陈应撇撇嘴道:“不是,当然,你也可以这样认为。从前,我打算置身事外,可是随着平阳公主被刺那一刻起,性质就变了,既然你拿我当你的敌人,我这个敌人一定会非常称职!”

    此时,长孙无忌体会到了这个苦涩的滋味。如果上天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一定会选择重来,直接省掉平阳公主遇到一案,然而直接炮制宇文昭仪一案,其实这个效果更加显著。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翌日清晨,陈应升节堂,召集所有西域大都护府所有的属官各级文武前来议事。高昌城西大都护府并不是高昌国王宫,而是原高昌国相府,整个大都护府经过修缮,占地面积超过高昌城的四分之一。

    西域都护府治下十九州刺史、一百零四个县令,西域大都护府长史、司马一录事参军事、录事、典史、功曹参军事、仓曹参军事一人、户曹参军军、兵曹参军事、法曹参军事等属官全部到场。

    当西域大都护都长史长孙无忌与众人前往大都护府节堂的时候,只见大护府府议事大厅前的甬道两边,站立着数百名甲士,这些甲士手中的弩机早已张开,尖锐得令人胆寒的箭镞早已嵌入箭槽,笔直的指着从甬道通过的官员们,一股阴冷的嗜血气息扑面而来,骇得这些西域大都护府官员上下都变了脸色。

    长孙无忌望着这一幕,淡淡的笑道:“下马威,何足道哉!”

    然而就在这时,长孙无忌的脸色大变。只见铿锵铮鸣之声,地面微微震动,顺着声音望着,上百名重装陌刀军从前院的广场上冲了过来,在广场中间的大道两边站定。

    强弩环伺,甲士峥嵘,杀气冲霄,面对这等阵仗,胆子小的官员不禁肝胆俱裂,差点没尿出来。

    特别是仓曹参军事鲁志昆只感觉小腹涌出一股热流……居然真的吓尿了!

    还好,鲁志昆穿着宽大的官服,可以罩住下身,外人还看不出来,总算可以避免尴尬!

    陈应一身亮银色甲胄,手按在刀柄上,虎视下首众官员。陈应开门见山的朗声说道:“秦时,在关中修郑国渠,引泾水入洛河,沿途灌溉三四百万亩良田,使关中成为天下粮仓,富庶天下。这也是秦据关中而王天下,以及秦后两汉皆立朝关中的经济基础。我西州道天气本来干旱少雨,所垦三百五十万亩田,皆为劣田,亩收不过石五,西域并不缺少河流,境内大小河流五百七十多条,较大的有塔里木河、伊犁河、额尔齐斯河、玛纳斯河、乌伦古河、开都河等二十多条,如今尔等皆以赴任,就要各司其职,带领治下之民,开沟渠、引河水,形成灌溉网络,当然修沟渠,不是一年两年才能成功,至少要三年才能看到效果,尔等身为牧民官,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要是让本大都护看到你们谁占着茅坑不拉屎,本大都护就把他卖在地里肥田!”

    众官员听着陈应的话,大气都不敢出。

    陈应目光炯炯的望着长孙无忌,真希望他可以带着一些心腹出来跟陈应唱对台戏,陈应也好杀鸡儆猴。

    很显然,长孙无忌却没有说完。

    陈应望着众官员又接着道:“本大都护不管你们是谁的人,你们首先是大唐的官,吃着大唐的俸禄,就要替君父分忧,要是让本大都府看着你们的屁股歪了,本大都护不介意借你们谁的人头,以儆效尤!”

    众官员山呼:“敢不从命!”

    长孙无忌无论有没有带着制衡陈应的圣旨,陈应都不会让他做大。陈应最后吼道:“本大都护以军法治军,也以军治西域,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你们都回去好好看看!不要犯在本大都护手上,否则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不太好!”

    西域旱地,亩产过石便能称良田。一旦沟渠修成,就可以上五六百万亩旱地,改造成丰产水田,对加强大唐在西域地区的根基,意义也非同小可。

    在华夏与游牧民族争战的时候,北方多为苦寒之地,南方多富庶。北方军马从北往南打,能够靠在战区劫掠以战养战,越打越强。南方军马从南往北,从战区筹措不到足够的粮草,只能从后方花大力气调运,越打越穷。中原政权强盛时,人力、物力不缺,能支撑大规模的战事,所以能压制北方势力的抬头。

    一旦时逢末世,中原王朝的底子给掏空以后,只能被动挨打!

    陈应就是想利用自己在西域有限的时间内,将西域打造成一个良仓。

    华夏民族是勤劳的民族,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弃任何一块可以耕作的土地,当西域形成万里良田的时候,历朝历代君主,都不会坐视西北被异胡占领!

    当然,站在历史巨上肩膀上的陈应,他看得更远,他知道即使在盛唐时期,大唐在西域的驻军从来没有超过四万人马,不是不想多,而是根本养不起,所以在大食怛罗斯之战失败后,安西四镇也在不久之后丢失。

    如果大唐可以在西域州形成一个类似于中原一般富饶的物质基地,这里就永远没有丢失的可能。

    华夏人为了领土向来敢拼命!

    西域都护府的官员刚刚开始前来上任的时候,多少像左右逢源,利用太子与秦王之争,两边要好处。

    可是,来到西域以后,他们才发现,陈应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作为大唐从二品西域大都护,西州道行台尚书左仆射,陈应有权处理西州府正四品以下所有官员,包括升迁、处置,除了长孙无忌这个长史以及魏无咎这个司史以外,其他官员生杀大权,皆在陈应一念而决!

    他们敢跟陈应对着干吗?

    答案是肯定的,还真不敢!陈应行的是军法,脑袋不是韭菜,掉了以后再也长不出来!

    众官员摸摸自己后背出现的冷汗,很快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

    PS:推荐一本书吃货的《大唐昏君》

第一五七章像宇文昭仪的女子(二更)

    长安城,深夜,东宫李建成的寝宫内,李建成辗转反侧,外面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声。

    郑观音惊醒,借着月光,看见李建成眉头紧锁的样子,起身点亮烛火。

    李建成也坐起身,靠在榻头,两眼茫然,盯着前方。

    郑观音担忧的扯了扯李建成的衣袖。

    李建成喃喃道:“……观音,其实我……我讨厌当皇帝,根本无意去争……太极殿上那一方御榻,偏偏没有人肯相信,阿爹不信,二弟也不信……”

    郑观音伸手抚摸着李建成的发髻,李建成刚刚过而立之年,如今双髻已经花白,郑观音的眼睛红了:“殿下!”

    李建成双眼通红,潸然欲泣。满腔愤愤的道:“阿爹认为我在争权,二郎也认为我在争……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他们都认为……我是在争……”

    李建成扭脸看着郑观音。

    郑观音扑在李建成怀里哽咽道:“太子,前朝废太子前车之鉴!”

    郑观音说的不错,事实上前朝杨坚对杨勇这个太子,其实也是信任有佳,军国大事皆令杨勇参与,事实上在杨勇辅佐杨坚的隋朝,政治清明,官府廉洁,国力恢复非常迅速。

    杨勇因为被废太子,主要原因是杨勇宠爱云昭训,并生下三个儿子,受到的待遇甚至与正室不相上下,这让杨勇的母亲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相当不满。杨勇的正妻元妃不得宠爱,气出了心病,没两天就死了,杨勇随即让云昭训主持太子宫。独孤伽罗认定是杨勇与云昭训合谋害死嫡妻,不但责备杨勇,又派人去暗察。杨广趁机大献殷勤,不过在好色方面,杨广确实是比杨勇出色,两相比较,独孤皇后对杨勇更加厌恶,妻管炎杨坚被大吹枕头风,于是杨勇被废为庶人。

    杨广继位之后,赐死杨勇,其子嗣大多被杀。

    郑观音哽咽道:“太子殿下……你若放弃了,我们该怎么办?”

    李建成愤愤的道:“为了他们心中的这点猜忌,他们甚至……不惜牺牲掉……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不管我怎么躲,怎么退让……他们都不肯罢休……”

    郑观音看着李建成的样子,更加担心,哭泣不出声,眼泪直流。

    “观音莫哭,观音莫哭!”李建成伸手,抚上郑观音细致的脸颊,伸手给他擦拭脸上的泪痕,一边喃喃的道:“你看,连你都怕了!”。

    郑观音勉强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谁说的?”

    李建成用拇指,磨蹭着郑观音的脸颊。

    郑观音把脸贴在李建成的厚实的掌心,安心的闭上眼睛。

    李建成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他们所愿,争给他们看看吧!”

    郑观音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之色。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观音,我们夫妻以后要慎重行事,长安城里,敌友不明,善恶难分,早上是盟友,或许晚上,就分道扬镳了。不要看京畿之地,处处繁花似锦,歌舞升平,实则步步杀机,只要走错一步,就会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郑观音顿时肃然,道:“可需要,从荥阳,再抽调些人手?”

    李建成摇摇头,语气沉重的道:“京兆韦家、河东柳家、太原王家、武功苏家、河内司马家、敦煌令狐家,加上早就表明心迹的,杨家和裴家,他们其实支持的并不是我,而是东宫这个位置,明天这个东宫被二郎坐了,他们就会马上改旗易帜,别投新主!”

    郑观音道:“我们郑氏……”

    “郑氏也是一样!”李建成道:“当年杨勇倒台,云定兴亲手处理了他的亲外孙长宁王杨俨!”

    郑观音想解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荥阳郑氏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利益难免分配不均,更何况荥阳氏一门,既有支持李建成的,也有支持李世民,就连齐王李元吉也有一个侧妃出身荥阳郑氏,世族门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们都是不会无缘无故,毫无原则的支持任何一个人。

    李建成回手搂住郑观音道:“你放心,我分得清楚,郑氏是郑氏,你是你,你不能代表郑氏,郑氏也不能代表你!”

    郑观音道:“殿下你的意思是……”

    李建成道:“本宫感染风寒,还是告假吧!”

    郑观音担忧的道:“殿下若是称病不朝,大批朝臣和世族,倒向秦王府,若是都被秦王揽过去,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建成微微一笑道:“争是不是争,不争才是争,示弱未必是真弱!”

    ……

    旁边的乐师,演奏着曼妙的音乐。衣着轻薄的舞姬,随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

    李渊却苦着脸在饮酒,突然望着裴寂道:“裴三,大郎的病,还没有好吗?”

    裴寂苦笑道:“陛下,太子殿下的性子,陛下您是最清楚的,他表面看似有些柔弱,实则外柔内刚,他如今自觉受了委屈,只是躲在东宫中称病,不肯上朝,这已经算是颇为识大体的了,若是换了秦王,他不将朝堂闹个天翻地覆,是绝不肯干休的。”

    李渊长长地吐了口怨气,叹道:“朕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冤家孽障来呢?一个二郎也就够了,大郎也跟着疯魔。”

    裴寂道:“太子殿下只是一时激愤,陛下不必介意。太子殿下其实只是心病,这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

    李渊冷哼一声。

    裴寂不置可否的道:“安陆郡王已经九岁了,据说聪明伶俐,陛下何不召安陆郡王随侍驾前?”

    李渊心中一动,他就明白了裴寂的意思。

    李建成如今不是病了,而是在避嫌,君不见,连远在万里之外的陈应都在避嫌,这一次杨文干之乱,可把东宫一众众臣吓到了。罗艺上表,请求述职,李渊可以准其述职,毕竟罗艺与陈应不同,陈应算半个自家人,而且他是大唐的驸马,如果要想反,恐怕整个朝廷都不答应。

    这一点李渊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让李承道进宫随侍驾前,只是一道轻飘飘的口谕,可是传达的信号,可不一般,至少让大臣们明白,东宫还是可靠的,李渊还是信任李建成的。

    ……

    越是高高在上的人,越是没有底线。只要对自己有利,从不在乎会死多少人,也不会在乎造成什么后果。越是高高在上的人,道德的观念就越是淡漠,越是处在低层的人,就越是高尚。

    宇文昭仪按说在完成杨文干之反之后,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死亡是她最好的归宿。然而不知道处自什么原因,长孙无忌并没有杀她,而是将他关了起来。

    原本高高在上的昭仪,大唐后宫当之无愧的第三人,如今却成了一群邋遢糟汉子宣泄的对象。

    不过,自从宇文昭认命以后,再也不避讳自己身体,她就不用遭受鞭打和折磨,现在的宇文昭仪,顺从得像一个奴隶,只要看着看守过来,马上躺在地上,也不挣扎。

    正是如此,这些看守们反而对她没有了兴趣。因为长期不洗澡,宇文昭仪又脏又丑,毫无美感可言,当然最重要的是,此时的宇文昭仪对于这些看守而言,已经没有可以征服的欲望!

    在那张蓬头污垢遮蔽的面孔下,却是藏着一颗炽热的心,从高高在上的宇文昭仪,变成一个任人蹂躏的奴隶,宇文昭仪肯定是不甘心,她想恢复自由,当然,更想复仇。

    这个的昭仪,已经绝对没有回去皇宫的可能。

    然而,宇文昭仪却没有想过要死,而是要将自己的受的屈辱,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

    人在逆境中可能爆发极强的潜力,宇文昭仪无师自通,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自己吃坏了肚子,呕吐物吐在了地牢的铁栏杆前,铁栏杆与地牢地面相连的部位,开始生锈,而且随着呕吐物的增加,这个锈迹斑斑的铁锁链,似乎生锈越来越严重。

    如同猪食一般的食物,从地牢的小窗户里扔进入,一股让人呕吐的馊味,扑鼻而来,然而宇文昭仪却抓起这些吃食,狼吞虎咽,将这些猪食一般的食物,吃进肚子里,很快她就呕吐起来,呕吐物全部淋在铁栏杆生锈的部位,这个部位,已经迁徙的如同一柱香一般。

    宇文昭仪用力的摇动着铁栏杆,随着力度的增加,铁栏杆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

    “咔嚓……”

    一阵轻响,铁栏杆应声而断。虽然只断一根铁栏杆,但是莫约三尺的空间,足以让纤瘦的宇文昭仪脱身而去。

    宇文昭仪用力的抽动上面的铁栏杆,她拔出了这根铁栏杆,正巧腐蚀的部位,是一个天然的枪头。

    她的身体如今肮脏极了,她甚至自己对在讨厌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这小半年暗无天日屈辱。有钱,任性,没钱,认命,宇文昭仪既没有钱,她也不认命,她报仇,复仇是她活下来的唯一的愿意,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一道黯淡的曙光从天际射落,掠过地平线,天边由如墨一样的漆黑变成了鱼肚白。

    天亮了。

    田庄朦胧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从地牢走出来脱身的宇文昭仪蹑手蹑脚,走到看守居住的卧室,趁着他们宿醉,毫无警惕。

    宇文昭仪很想杀光这些经常欺负自己的看守,只是她知道这个田庄里的人太多,这是长孙无忌蓄养死士的田庄,里面足足有一百多名大汉,除非宇文昭仪是楚霸王复生。

    看守在马厩的那名呼呼酣睡着,宇文昭仪用手中的铁钎子刺向大汉的胸口,刺穿了心肺要害,将他死死盯在地上。他的身体蜷曲成一团,喉咙格格作响,喷出一股股血沫,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宇文昭仪跳上战马,将马厩打开,所有的战马全部放掉,用皮鞭抽打着战马,让战马跑远,宇文昭仪这才策马而走!

    不过,战马的嘶鸣声还是惊动了田庄里的看守,不过望着策马扬鞭,绝尘而去的宇文昭仪,众看守只能望尘兴叹。

    可是离开这个魔窟,宇文昭仪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用冰冷的河水,清洗着自己身上的污垢,望着水中瘦得不成人形的自己,宇文昭仪陷入了沉思。

    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李渊肯定不会再要自己,自己的儿子也不要一个这么肮脏的母亲,宇文家族也不敢收留自己,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宇文昭仪一边骑马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思考的对策。

    突然官道上传来阵阵驼铃声,宇文昭仪望着远方,看着一个庞大的车队滚滚而来。

    “平阳公主李!”

    “梁国夫人李!”

    望着这两面大燾,宇文昭仪咬咬牙,她决定先跟着李秀宁的车队,抵达凉州,去找自己的大哥,寻求帮助!

    何月儿看着策马而来的宇文昭仪,露出仿佛见鬼一样的神情。她急忙转身朝着李秀宁所以在马车走去。

    李秀宁惊讶的望着喘着粗气的何月儿道:“你说什么,你看到了宇文昭仪?这怎么可能?“

    何月儿道:”宇文昭仪奴婢见得三四次,断然不会错的,我现在就把她带来!“

    李秀宁点点头道。

    何月儿找到宇文昭仪的时候,宇文昭仪自然矢口否认。

    不过,李秀宁虽然看着很像,不过她也怀疑,宇文昭仪瘦得厉害,脸的轮廓已经变形,而且手上、身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伤痕,或许只是相似而已。

    李秀宁没有追问,而是给了宇文昭仪一个马车,让其乘车一路前行!

第一五八章不识好歹送你归西(三更为长老陈应加更)

    一个巨大的帐篷树立起来,地上铺上羊毛毡,然后放着火炉,很快大帐里就会温暖如春。

    李秀宁不习惯狭窄的马车斗室里居住,当然,对于这个时代的马车而言,李秀宁的四轮马车已经够宽大了,可是对于李秀宁而言,这依旧是太狭窄,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

    李秀宁舒服的躺在巨大的木桶里,舒服的泡着热水澡。

    正在给李秀宁做着按摩的何月儿突然道:“公主殿下,可是确定了,那个像宇文昭仪的女子,就是宇文昭仪,无论行态举止,分毫不差,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似乎她过得并不好!”

    李秀宁摇摇头道:“这个我们不用管,她需要什么,我们就给她什么,愿意跟着我们去西域,就让她跟着!”

    “不是有传言说宇文昭仪与人私奔……”说到这里,何月儿赶紧住嘴,不再说话。

    “传言,自然不足采信!”李秀宁却没有理会何月儿,自顾说道:“宇文昭仪没有什么情郎这是肯定的,宇文家早就大不如从前,这已经不是宇文述身左骁卫大将军的时候了,她不敢,更何况,天下底她还找得着比阿爹更有权势的男人吗?”

    何月儿撇撇嘴道:“或许是奴婢多嘴吧,只是宇文昭仪实在太诡异了一些!”

    “不管她!”李秀宁喃喃的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她吧!”

    李秀宁的车队缓缓的走着,不时的有娘子军旧将,提着枪、带着刀,披着甲胄,前来加入李秀宁的车队。

    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李秀宁身边只有五百余名护军士兵,当抵达灵州南部盐州的时候,李秀宁的身边已经多了三千健卒。这些曾被卸甲归田的娘子军旧部,压根不相信李秀宁是带着儿子,前往西域探亲,他们更愿意相信,李秀宁前往西域是开拓疆土。

    尽管李秀宁多次解释,此次只是探亲,然而娘子军旧部依旧愿意跟随李秀宁。

    在门阀政治巅峰的隋唐时期,普通人要想改变命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上阵搏杀,或许可以获得一个功名,不过一将功成万骨枯,能够依旧战功改变命运的人,百不足一。

    可是,为了这个飘渺的希望,还是有无数人愿意效力军前,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马三宝只是一个亲卫统领,五百亲卫交给马三宝,他可以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千人马已经勉强了,可是随着大量娘子军旧部的加入,李秀宁的车队,足足增加了三千多号将士,加上仆役,人数接近四千,这就有点让马三宝抓瞎了。

    好在,李秀宁的车队里有马周和他带着的数十名钱庄的伙计,这些伙计,打理着辎重,调拨粮秣,非常高效。

    原本,李秀宁准备的粮食与辎重,是供给千人吃用,可是随着三千余名娘子军将士的加入,这些辎重就显得不够用了。

    马周找到李秀宁的时候,告诉李秀宁道:“夫人,咱们的粮食仅剩十一天吃用,预备的冬衣也严重不足,现在采买,势必耽误行程!”

    李秀宁道:“派个信使,直接去灵州,让李道贞给本宫准备五千人半个的粮食,肉食还有冬衣,当然,还有甲胄!”

    马周听着这话,为灵州的李道贞心中默哀,看样子李秀宁准备讹诈李道贞一番,不过这事不该他管,反正里外都是陈应的家事,这以后恐怕陈府后会后宅不宁。

    不过,就在这时何月儿走过来道:“公主殿下!”

    说着何月儿冲李秀宁挤挤眼睛。

    宇文昭仪的事情太大,哪怕李秀宁的车队中,知道的宇文昭仪身份的人仍然不足三人。马周虽然是陈应的心腹,不过有些事情仍旧需要瞒着他,这毕竟牵扯到李唐皇室的宫闺之密。

    马周也是一个聪明人,看着何月儿的神色,自然想让自己离开,他躬身道:“夫人,门下告退!”

    李秀宁摆摆手,不一会儿,一脸苍白的宇文昭仪款款而来。

    虽然经过多日的将养,她的脸上多了一些血色,可是依旧苍白,而且病容满面。

    宇文昭仪的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她非常粗鲁的坐在李秀宁面前,也不理会李秀宁,抓起面前的小米粥,就往嘴里倒。

    李秀宁正想说这是儿子的饭,可是一碗小米粥已经见底了。

    宇文昭仪望着李秀宁道:“你当没有见过我!”

    李秀宁张了张嘴,偏偏看穿了李秀宁的心事,宇文昭仪没有悲伤没有表情淡淡道:“不要问为什么,不要逼我骗你!”

    “好!”李秀宁道:“这样也好,没有人都会有一些自己的秘密!”

    宇文昭仪道:“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但是希望你帮我!”

    “你要什么?”李秀宁淡淡的道:“只要我能做到,但是,你也不强人所难!”

    “当然!”宇文昭仪眼睛中闪烁着一股狠辣,她闭上眼睛就是自己受辱的画面,不堪入目的画面,这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心魔,要想破解掉这个心魔,她宁愿去死。宇文昭仪其实也可以不必求李秀宁帮忙,无论是去凉州找她的大哥,或者是返回长安找她的二哥,都可以得到足够使唤的人手。

    可是,宇文昭仪连一刻钟都不愿意多等。她想了想道:“帮我两件事情,以后帮我关照一下元嘉,另外给我一百个健卒,还有全部的装备!”

    听着宇文昭仪杀气腾腾的话,李秀宁没有问题她为什么,直接冲何月儿吩咐道:“给她准备一百人!”

    宇文昭仪躬身朝着李秀宁连续磕头:“多谢!”

    说着宇文昭仪转身离开。

    李秀宁其实也不知道,她这无意之举,造就了大唐第一任雇佣军司令,大唐历史上,这支军队战斗力彪悍,从入深山剿匪、或者万里寻仇,再或者遇到朝廷不方面出手的棘手事件,都是这支让人闻风丧胆的雇佣军完成。

    这支雇佣军,就是臭名昭彰的狼群!雇佣的军旗,就是一只布满伤痕的狼!

    ……

    灵州,薄骨律城。

    如今已经三岁的李嗣业,已经长成了一个小男子。特别是看着李嗣业骑在一头牧羊犬的背上,身穿着一身合体的幼儿皮甲,头戴着猛虎头饰的头盔,拿着木刀。

    小桃将一个小小的马鞍子,套在一只牧羊犬的背上。这只牧羊犬是陈应送来的礼物,连同狗奴一起,都是米娜瓦尔送给陈应的礼物。萨珊帝国的牧羊犬,就是后世非常有名的波斯桑拉比狗(波斯獒或波斯牧羊犬)身体结实,肌肉发达,颈粗,头宽,体壮。这种牧羊犬的体型非常大,成年的牧羊犬可以长到一米四,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这种牧羊犬非常忠诚,而且性格温顺,但是却非常勇猛,独只牧羊犬敢斗熊、猎豹和狼。

    这样的牧羊犬总共有两只,一雌一雄。黄色体毛的波斯牧羊犬非常威武,刚刚套上马鞍子,李嗣业就拿着木刀,走到牧羊犬身边。

    牧羊犬乖巧的跪在地上,李嗣业慢慢跨上牧羊犬,纵狗疾奔!

    此时的小李嗣业如同一个大将军一般,举着自己手中的木刀,嘴里高喝道:“三军儿郎,随某家冲!”

    听着李嗣业的话,李道贞此刻就会笑得花枝招展。

    李嗣业非常强壮,或者是遗传基因好的缘故,他长得白白净净,两只眼睛大而有神,不过,却不太像陈应,反而更像李道贞多一些。李道贞作为一个女子,显得英姿飒爽,可是李嗣业作为一个男孩,就显得有些阴柔。

    天空中开始漂着雪,李嗣业却越骑越兴奋。

    小孩子的第一个老师,通常都是自己的父母。李嗣业虽然是陈应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不过他看得最多的则是单通单雄信带着灵武十八镇的自固勇士,纵马奔腾。

    望着这个可爱的小人儿,李道贞的内心里一阵酸楚。李道贞眼睛略带湿润,转而对身边的小桃道:“今天嗣业又在问我,别人都是爹爹,为什么他没有!”

    小桃苦笑道:“县主,您是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他的爹爹是一个盖世大英雄!”李道贞满脸无奈的苦笑道:“只要他好好听话,他爹爹一定会回来看望他的!”

    小桃道:“小郎越来越大,他现在还小,可是总有一天会长大,你这样骗不了他多久的!”

    “那也没有办法!”李道贞声音有些低沉的道:“能骗一天是一天吧!”

    就在这时,李嗣业纵着牧羊犬转了一个大圈子,朝着李道贞冲来。

    李道贞一脸担忧之色。

    小桃望着李道贞道:“县主您在担心什么?是在担心平阳公主来者不善吗?”

    “她要五千人半年的粮食,不过两万石,五千人的装备也都是小钱,我给得起!”李道贞眉头微微皱起:“我只是担心,她来者不善!”

    “你是把她抢走小郎?”小桃问道。

    李道贞点点头道:“正是!毕竟她名义上才是小郎的大母!”

    李道贞眼睛中迸射出杀气:“不管是谁,谁也别想把嗣业从我身边抢走,李秀宁也不行。”

    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李道贞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

    所以为了应对来者不善的李秀宁,李道贞做了充分的准备,四千军队秘密调动至薄骨律城之外,相对而言,李道贞在造反这方面,比陈应干脆多了。

    她认为儿子是她的,别人别想抢走,谁抢就跟谁拼命。

    在薄骨律城城门口,四千军队严阵以待。

    小桃一脸担忧的道:“县主,平阳公主麾下都是精兵强将……我怕!”

    “不用怕,我已经安排好了!”李道贞望着城墙上的四具早已上好弦的八牛弩道:“让宋五嫂看我眼色行事,只要李秀宁敢用强,老娘我就送她归西!”

    话说,陈应也是倒霉催的,遇到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善茬!

    这时,李秀宁带着大军缓缓靠近了薄骨律城的城门。

    李道贞上前,笑吟吟望着李秀宁道:“参见平阳公主!”

    李秀宁望着李道贞,目光又朝着李道贞身后望去,并没有发现她想看到的小人儿,李秀宁问道:“少君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李道贞听到这话,心中一紧,目光一凝,咄咄的望着李秀宁道:“他是我的儿子!”

    李秀宁摇摇头道:“恐怕你搞错了,他是我们梁国公府的庶长子,什么时候变成你儿子了!”

    李道贞咬咬牙齿道:“你最好不要逼我,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李秀宁一脸感慨的道:“我们本是姐妹,何必如此视若仇寇?”

    “儿子是我的!”李道贞道:“你别想抢走!”

    李秀宁郑重的道:“陈郎人丁单薄,自然没有子嗣流落在外的道理!”

    “不要逼我!”李道贞脸上闪烁着挣扎的神色,只需要她一扬手,城墙上的四具八牛弩就会发射十二支六尺长的弩枪,哪怕李秀宁的身手再高,也绝对没有可以避开的机会。

第一五九章尴尬的长孙无忌(一更)

    床子弩根本就没有可以防御的可能,夯实而成的城墙在中近距离可以射入一尺有余,即使是防御闻名的盾车,挨中一只弩枪,也会洞穿重盾,哪怕是陌刀军将士的明光铠甲,也是一箭两洞。

    站在李秀宁身边的何月儿瞬间感觉到了李道贞身上散发的杀气,她的目光快速搜索着,很快发现城墙上的床子弩,六尺长的弩枪,尖锐得令人胆寒的箭镞冲着城墙下的众人,让众人感觉头皮发麻。

    何月儿赶紧朝着李秀宁使着眼色,示意她不要激怒李道贞。可是李秀宁却像没有看到何月儿的眼神一样,阴沉着脸道:“我就是逼你了,你能怎么样呢?”

    李道贞的脸色阴晴不定,李秀宁不是普通人,以李道贞的身份和地位,杀一个普通人其实并不算多大的事,正所谓八议之议贵,李道贞可以凭借着出身的高贵,将这个普通人了不得的大罪名,消弭无形。

    可是,李秀宁却不是一般人,她是李唐朝廷的平阳公主,享受亲王例的公主,只有李秀宁一人,杀了李秀宁,李道贞肯定要偿命,最次也要偿命,会不会影响到李道宗,暂时还说不好!

    李道贞有些惋惜的望着李秀宁道:“这可是你逼我的,我会一无所有,你也会失去更多!”

    “失去很多?我会失去什么?”李秀宁淡淡的笑道:“我不会失去什么,相反,我还会得到一个庶子……”

    就在这时,李道贞咬咬牙,向城墙上的宋五嫂摆摆手。只需要宋五嫂命令城墙上的士兵,用木锤砸在八牛弩的机括上,只需要一瞬间,李秀宁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然而,让李道贞意外的是,她的手挥动之后,城墙上根本没有半点动静。

    李道贞还以为宋五嫂没有看到自己的手势,又挥舞着着动手的手势,这一次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李道贞这时已经不在意李秀宁的态度,朝着城墙上嘶吼道:“动手啊,动手!”

    李秀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淡淡的望着李道贞。

    李道贞哪怕用膝盖在想,也知道宋五嫂已经叛变了,她并不知道李秀宁用了什么手段,收买了宋五嫂,失去了城墙暗藏的八牛弩,李道贞冲身后的将士吼道:“给我杀了她!”

    然而,更让李道贞意外的是,她身边的将士,无人动弹。

    李道贞悲愤莫名,难以置信的望着身后的将士,嘶吼道:“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李秀宁摇摇头,望着李道贞,更加惋惜的叹了口气道:“你的今天,都是陈郎给的,你的财富,你的护军,你的地位,而我,才是梁国夫人,梁国公府的女主人,难道他们要听从你一介姬妾的吩咐,以下犯上?”

    李道贞刹那间明白过来了,灵武十八镇虽然十八镇上下全部听从她的号令行事,根本就不是因为她的能力有多强,也不是因为她的出身高贵,而是因为这些人念及陈应的恩情。

    是陈应将他们从魔窟里救出来,让他们从奴隶变成自由之民。是陈应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是陈应给他们帮助,让他们渡过了最难过的时刻。

    吃水不忘挖井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当然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人肯定也有,不过却毕竟是少数。

    这些灵武十八镇百姓,当初将对陈应的感激,转嫁到了李道贞身上,所以听从她的命令,但是他们却知道,李秀宁才是陈应的发妻,而他们对面的人,才是他们恩主的正牌夫人。

    李秀宁眼前的众人,朗声说道:“你们都散了吧!”

    “遵命!”众人一阵高呼,策马转身而去,转眼之间,四千余名灵武十八镇自固骑兵,走得干干净净。

    李道贞却不会直接俯首认命,她呛啷一声抽出陌刀,策马扬刀朝着李秀宁冲来,一边纵马冲锋,一边高呼:“我跟你拼了!”

    一骑如电,李道贞杀气腾腾的扑向李秀宁

    论身手,李秀宁还真不是李道贞的对手。

    不过,李秀宁还真没有跟李道贞要动手的意思,就在李道贞冲锋的同时,李秀宁望着李道贞脸上浮现一抹冷笑道:“你只是十人敌,而我可是万人敌,知道十人敌与万人敌的区别吗?”

    李道贞不管不顾,她此刻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李秀宁。

    陌刀出刀如电,划向李秀宁。

    何月儿急忙出剑格挡,只是轻飘飘的剑,根本不足以抵挡李道贞的陌刀。

    一刀逼退何月儿,李道贞挥刀继续斩向李秀宁。就在这时,李秀宁身边的侍卫们开始动了,众侍卫举着精钢打造的盾牌,四面八方向李道贞包围而去。

    陌刀如墙推进的时候,几乎无懈可击,然而单独一个人使出陌刀的时候,几乎到处都是破绽,更何况此时李道贞未披重甲,如果李秀宁愿意,瞬间李道贞就会变成刺猬。

    与众侍卫缠斗十数回合,李道贞被李秀宁的众侍卫用盾牌挤在中间动弹不得,此时李道贞的陌刀,距离李秀宁不过一尺有余,然而就是这一尺距离,却是咫尺天涯。

    李秀宁淡淡望着的道:“你这是何苦呢?我以梁国夫人的身份命令你,向我跪下敬茶……”

    听到这话,李道贞刹那间失神,她喃喃的道:“敬茶?”

    《礼记.内则》中有云:“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聘,既婚礼中的纳征。李道贞虽然与陈应有夫妻之间,却没有三书六礼。事实上,她只能算是陈应的外室,连妾都算不上。

    现在李秀宁却让她磕头敬茶,而是以正妻的身份接纳她。

    这一刻,李道贞内心里动摇起来,特别是她不禁想起李嗣业不止一次的问道:“别人都有爹爹,为什么他没有?”

    她与陈应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可能让李嗣业拥有父爱?

    只要让李嗣业拥有父爱,可以与陈应相处,自己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李秀宁望着李道贞,作为堂姐妹,李秀宁知道李道贞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正所谓国无二君,天无二日,一个家族里也只能有一个女主人,李秀宁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正妻之位让出来。

    一旦出让,这不是大度,而是纯粹的傻逼!

    李秀宁望着一脸挣扎的李道贞,淡淡笑道:“怎么?本宫当不起你的一礼?”

    李道贞手中的陌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秀宁朝着众侍卫使一个眼色,众侍卫持盾牌缓缓后退。

    李道贞失去盾牌的束缚,并没有突然向李秀宁袭击,而是躬身一礼:“李道贞拜见夫人!”

    李秀宁摆摆手道:“这里并没有夫人,你我本出一门,既有姐妹之名,现如今亦有姐妹之实,怎么,你还不认我这个姐姐?”

    李道贞低头道:“道贞不敢!”

    李秀宁伸手挽住李道贞的手道:“妹妹,你想要什么?”

    李道贞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道贞本无脸活在世上,只是嗣业业是无辜的,总要给他谋个出路……!

    李秀宁望着李道贞道:“妹妹自己呢?”

    李道贞道:“全凭姐姐恩典。”

    李秀宁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李道贞叹了口气道:“妹妹是个厚道人啊……”

    ……

    薄骨律城灵武十八镇各镇将以及灵州总管杨则陆续前来拜会李秀宁,李秀宁非常有大家风范,接见众人,一大批物资和钱财赏赐出去,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而在后院内,一身紧身皮甲的李嗣业,依旧骑着那头黄色的波斯牧羊犬,居高临下的望着陈谦。

    陈谦虽然比李嗣业低了大半个脑袋,但是如今却话都说不利索,他痴痴的看着李嗣业一身甲胄,骑在牧羊犬上,一脸羡慕。

    李嗣业歪着脑袋望着小桃道:“姨姨,他就是我弟弟?”

    别看牧羊犬对李嗣业非常温顺,可是兽性就是兽性,面对小小的陈谦,这两只牧羊犬都凶光毕露。

    陈谦被牧羊犬吓得瑟瑟发抖。

    李嗣业有点看不起陈谦:“太胆小,阿黄很乖的!”

    说着,他命令那只牧羊犬,让牧羊犬俯身在地上。李嗣业将木刀递向陈谦道:“我叫哥哥,我给你玩!”

    陈谦看着老实的牧羊犬,胆子慢慢大了起来。怯怯上前,很快两个小人儿就打成一片,就连李秀宁听陈谦的话都感觉费劲,然而李嗣业却与陈谦交流着,显然兄贤弟恭!

    忙完正事的李秀宁与李道贞回来,望着这一幕,李秀宁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想当初李建成与李世民何尝不是兄谦弟恭?

    可是现在为了那个位子,他们二人几乎彼其仇寇!

    ……

    西域大都护长史地位很高,实权很大,唐朝中后期的时候,大都护府长史很多时候会充任一镇节度使。可是赴任后的长孙无忌却非常清闲。

    陈应与其他正官与佐官斗而不破的那种明争暗斗不同,他把与长孙无忌的态度明面化,摆明车马告诉众西域都护府的官员和属官,他与长孙无忌势不两立,这样以来,众西域都护府官员别无选择,只能站队。

    当然,谁都知道如何站队,陈应是当朝驸马,在唐朝的驸马可明宋时期的驸马不一样,不仅可以当官,还可以成为封疆大吏。长孙无忌虽然也是秦王的郎舅,后台也很硬,不过与陈应相比,还差了一些。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陈应掌握着大都护府所有的官员和任命,正四品一下,升迁或贬低,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长孙无忌这个长史就变得尴尬起来。

第一六零章发动雪塬冬季攻势(二更)

    长孙无忌的尴尬之处就是,整个西域都护府所有的属官,除了不站队的官员以外,其他人都不敢与他有过份的接触。

    就像长孙无忌二十八周岁的生日,按习惯,生辰之日,他需要设宴众同僚,然而更加尴尬的是,不痛不痒的礼物收了不少,然而宾客上门的却没有几个。

    整个西域都护府所有的属官几乎都是礼到人不到,唯有仓曹参军事鲁志昆屁颠屁颠的跑去长孙无忌的府邸参加宴会。

    鲁志昆不得不来,因为他在来西域的时候,路上假扮长孙无忌,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长孙无忌的人,不光长孙无忌在大都护府被孤立,就连鲁志昆这个逢人便笑,如同弥勒佛一般的极品活宝,也被人孤立起来。

    看着稀稀拉拉门可罗雀的小猫三两只,长孙无忌此时非常不是滋味,他是李世民的郎舅,与李世民布衣之交,关系莫逆,在长安城的时候,别说是寻常一个五品的参军,就算是当朝三品大员,也要给他笑脸相见(宁得罪君子,莫惹小人),然而此时,除了他长史府的寥寥几员书吏、记室、书记员之外,有官身的,只有鲁志昆一人。

    长孙无忌望着空荡荡的大厅,一脸铁青的道:“该来的不来!”

    几名书吏、记室以及书记员面面相蹙,终于,他们有一名书记员起身朝着长孙无忌躬身施礼道:“长孙长史,下官突然想起衙门里还有一些账薄没有对完,先行告辞!”

    另外一名记室也道:“长孙长史,卑下的母马,今儿产崽,卑下要回去盯着……”

    这些属官各自使用着自己蹩脚的借口,纷纷告辞离去。

    转眼之间,原本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吃得满嘴流油的仓曹参军事鲁志昆,鲁志昆一边啃着肥鸡腿,一边喃喃的道:“怎么都走了?”

    极怒攻心的长孙无忌讳咆哮道:“不该走的都走了!”

    这个时候,鲁志昆渐渐琢磨出味了,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肥鸡腿,用袖子擦擦嘴,颤颤巍巍的奔到长孙无忌面前,用着肥硕的大手,指着长孙无忌道:“长孙长史,你什么意思?合着,就我该走?”

    长孙无忌也是急眼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得话太伤人了。长孙无忌赶紧解释道:“鲁参军,本长史不是这个意思!”

    “好,好,好!”鲁志昆转身甩着肥硕的臀部,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着:“长孙长史,下官告辞!”

    唯一一个与长孙无忌还算说上话的鲁志昆也离开了他的府邸。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简直欲哭无泪。

    以为这样就完了,肯定没有那么简单,陈应从来就不承认他自己是君子,落井下石,或者说在伤口上撒盐的事,他不是不敢干。

    就在长孙无忌独自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自斟自饮的时候,门外传来陈应爽朗的笑声。

    “不好意思,本大都护来晚了!”说着陈应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长孙无忌道:“哦,原来没晚,大家还都没有到,来人哪,把本大都护给长孙长史的礼物抬上来!”

    长孙无忌那阴毒如蛇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陈应。

    陈应坦然与他对视,毫不畏惧。

    长孙无忌突然间一笑,冲着陈应伸出手作揖道:“大都护赏光……长孙无忌受宠若惊!”

    陈应可没有半点官场中人的样子,一脸嫌弃的道:“哎呀,长孙无忌,我不喜欢玩虚的,你最好给本大都护安份点,否则西域很容易出现意外,有可能出现天火,也有可能出现地陷,就算你遭遇不测,当然,我是如果,你说秦王会跟我拼命吗?或许会吧,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在我倒霉之前,你肯定走在我前面,这一点也足够了!”

    长孙无忌气得脖子上青筋凸起,拳头攥得死死的,恨不得马上与陈应拼命。

    这个念头,当然只能想想而已。

    陈应到底是搏杀疆场的武将,身手多高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武技一道,本来就是长孙无忌的弱项。

    长孙无忌低头着,心中暗暗告诫自己。陈应只是试图激怒自己,等着自己出昏招,自己绝对不生气,一定要忍!

    陈应望着长孙无忌抽搐的脸,笑道:“怎么,很不服气?可以告诉你,治军,本大都护有一个原则,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别以为我不知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本大都护的耐心是有限的!”

    长孙无忌马上就要疯了,他真想跟陈应拼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陈应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简单就是要将他的脸扯下来,放在地上狠狠的踩。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长孙无忌松了口气,强挤出一丝笑容:“下官,多谢大都护指教!”

    “哼……”

    陈应非常期待长孙无忌可以怒失理智,只是非常可惜,陈应还是失望了,长孙无忌偏偏忍了下来。

    不过,陈应也暗暗提高警惕,他与长孙无忌的结已经解不开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反正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长孙无忌平安回到长安!

    西域是陈应的主场,他还可以肆意妄为。

    陈应离开长孙无忌的府邸,跟在陈应身后的马孟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开口道:“大都护,杀人不过头点地,您这是……何必呢?”

    陈应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和他,和秦王之间,已经没有了缓和的可能,我就算是冲他磕头,他会放过我吗?”

    马孟明叹了口气道:“这……”

    陈应颇为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不就是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仇视立场,他这个长史本身就是为了来制衡我的,我绝对不给他任何权力,一旦他手中有了权,有了实力,他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构陷我,现在我与长孙无忌已经撕破脸,就差兵刃相见,将来他构陷我,你以为有人会信吗?”

    马孟明闻言恍然大悟。

    陈应转而对周青道:“从明天开始,长孙无忌不用去大都护府点卯了,让他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能去,府里府外,必然有我们的人!”

    周青道:“大都府已经按排了,除了他一个仆人长孙怀安之外,其他都是我们的人,大都府如果需要,长孙无忌什么时候,喝水,什么时候拉屎,大都护都可以知道!”

    陈应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但是不能大意,必须把他给我盯紧了,这是一条毒蛇,一点机会都不能给他留!”

    周青道:“卑下领命!”

    陈应叹了口气,他的心一下子又飞到了昆仑山之南的吐蕃!

    ……

    吐蕃雪塬,群山巍然耸立,山峦重叠,群峰竞秀,被冰雪覆盖成一个晶莹的世界。苏毗茹作为吐蕃向西域和河湟江岷地区扩张的基地,这一带显得特别重要,史称“军粮马匹,半出其中”。如今在苏毗如,已经成了背嵬军活动的区域,这里已经没有成建制的吐蕃人。

    陈应原本并没有指望刘统率少量精锐潜入此地,能击退吐蕃,逆转危局,而是希望在吐蕃准备攻掠大唐西域与河湟地区的时候,可以抄吐蕃人的后路,让吐蕃人无法攻掠西域,给西域赢得宝贵的发展时间。

    然而,陈应也没有意识到,刘统与寻相不仅完成了陈应的任务,反而颠覆了整个苏毗茹。

    随着刘统与寻相的进入,苏毗茹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季,原本吐蕃人都是依靠牛粪取暖,现在好了,他们使用上了西域出产的铁炉子,可以使用煤球进入取暖、生火、做饭。

    有的人也使用了火墙和火坑,至少在整个苏毗茹,并没有发现大量人员冻死、冻伤的惨景。

    敌我之争,无非是此消彼涨之事。

    苏毗茹历来都是人口茹,虽然面积仅占吐蕃雪塬的四分之一,但是人口却高达四十余万,占了整个吐蕃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当然,吐蕃是一个恩怨分明的民族,他们从来不会计算吐蕃人以外的所有人,如羌族马奴、汉人田奴以及各族**,这些都是财产,算不上人口。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整个雪原苏毗茹战事不断,不过总体局势却朝着非常有利于大唐的方向演变着。

    然而背嵬军依旧面前着严峻的形式,粮食不足是刘统最大的问题。虽然西域有粮食,然而由于距离超过三千余里,而且中间隔着昆仑山,像陆路运输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眼下,刘统麾下只有不足八千石青稞,奶酪也所剩无几,哪怕杀马充饥,也坚持不到来年冰雪融化!

    刘统强忍着一夜未睡的疲倦,跟寻相说道:“陈大都护所言,我昨夜思索,以为就当前之形势,确实需要咱们继续进攻,明日,你我分头行动、召集兵马,攻入阿里;利用阿里吐蕃人物资和给养,熬过这个难关。”

    “好,好……”寻相连声呼好。因为解救下来三十余万汉人百姓,陈应向长安为刘统与寻相二人请封,刘统如今封爵大唐开国靖南侯,拜忠武将军,而寻相则封爵南康县侯,拜宁远将军,

    这个刺激,让刘统与寻相都铁了心的想要建功立业,寻相笑着道:“咱们根本就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废了,如今我三个女儿了,不挣三个封君,对不起老子这番拼命!”

    刘统捅了一下寻相,笑道:“老寻,你可拉到吧,你那么拼命干啥,还不是便宜我……我要努力才行,再生一个儿子,把你的三个女儿,全部都娶了!”

第一六一章自己约的炮含泪也要打完

    寒风呼啸,寒风加杂着雪粒子,像刀子一样打在帐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帐篷里的火炉前烤着火的刘统,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寻相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一边烤着靴子,一边揉着发麻的脚丫子。那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味道,很快弥漫着整个帐篷里。终于这股脚臭味把刘统从沉思中惊醒。刘统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咆哮道:“老寻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烧屎了吗?”

    好不容易,看着寻相在弄他的臭脚丫子,刘统没好气的道:“穿上,赶紧的,穿上!”

    寻相呵呵的笑着道:“你瞧瞧你,摆着苦瓜脸给谁看呢?”

    刘统摇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三万大军风餐露宿,一路扑向阿里,如今距离阿里城不足三百里,然而吐蕃人到现在还没有反应,你难道没感觉到奇怪吗?”

    寻相摇摇头道:“可别说,还真不奇怪!”

    刘统一怔,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正所谓凡是皆讲因果,你难道没有发现,吐蕃人其实已经被你骗了吗?”寻相笑道:“咱们没有一人将士被吐蕃人俘虏,吐蕃人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样的装备,现在咱们就好比站在水里,谁也不知道我们脚上有没有穿鞋。”

    刘统点点头道:“这只是暂时的!

    “你说的非常不错!”阿里茹拒绝其他茹率领进入阿里茹,就是担心其他人或赞普的军队抵达阿里,吞掉阿里茹的财富和权利!”寻相道:“所以,他倒非常自信,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消灭我们这个疥癣之患!”

    “我倒要看看,吐蕃英雄比咱们这些疥癣之患到底能强几分!”刘统笑道。

    寻相道:“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总避免不了斗争。

    有人说华夏人是最擅长内斗的,其实这绝对是高级黑,世界上所有的民族和国家一样,有外敌的时候,抗击外敌,没有外敌,他们就会自己斗自己,反正不会闲着。被吹上天的鹰酱总统,被刺杀属于家常便饭,有人统计过,鹰酱的总统阵亡率超过二战期间的诺曼底登陆战。

    刘统与寻相在吐蕃雪塬上杀贵族,分牛羊,搞得轰轰烈烈,然而,吐蕃众臣都始终认为所谓的白衣军,都是一伙乱匪,根本就不敢与堂堂大吐蕃勇士在战场上争胜,他们只会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

    形成这种错误的认识是,刘统与寻相压根就没有与吐蕃人进行过超过三千人马以上的交战,只会在吐蕃人防御空虚和相对兵力单薄的千人规模的时候,发动攻击或反击,只要吐蕃人聚集三千人以上,刘统与寻相就发挥背嵬军将士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的优势,趁着吐蕃人全围之前,跳出包围圈。

    正是因为刘统和寻相二人懂得利益分享,他们把吐蕃贵族的一部分物资和钱财甚至大量的不动产,分发给那些普通的吐蕃奴隶,这些既得利益的吐蕃奴隶们,开始为刘统和寻相的背嵬军打着各种各样的掩护,甚至向吐蕃贵族军队提供错误的信息。

    这样以来,刘统与寻相所部不仅越来越壮大,而且给吐蕃人造成了一种,背嵬军只有千人左右的部队,如果背嵬军兵强马壮,肯定不会望风而逃。一支千人规模的匪徒,对于庞大的雪塬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由于这个可怕的错误,让进入冬季吐蕃阿里茹,至今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除了留下万余部队驻守阿里城,其他部族军则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毕竟勉强与中原县城规模差不多的阿里城,驻扎万余军队已经极限,如果再驻扎更多的人,粮食、饮水甚至燃料,都会造成致命的影响。

    所以,阿里茹不将吐蕃军队解散了,如今呵气成冰,吐蕃人也感觉冷,所以他们都缩在阿里城中过着悠闲的日子。

    刘统审问了多名被俘虏的吐蕃人,最终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吐蕃人果然不知道他的底细,更不清楚背嵬军的真正实力,所以他们不仅没有预料到背嵬军会在冬季发起进攻,也没有做足防备。

    恐怕睡梦中的吐蕃人不知道,死亡已经向他们露出狰狞的微笑。

    在经过再三确认以后,刘统终于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就在寻相和刘统他们准备冒雪突袭阿里城的时候。

    虞庆是在西域被冰封之前抵达高昌城的,自从认识虞庆之后,陈应压根就没有见过虞庆如此虚弱。

    他的脸色蜡黄,气若游丝,看样子随时都可能断气。

    陈应吃惊的望着虞庆问道:“你怎么来了,出来什么事情?”

    虞庆说不出话了,他吃力的指指自己的胸口。陈应会意,伸手向虞庆的胸口摸去,在他贴身的衣服夹层里有一封信,陈应打开信看了起来。

    仅仅看了一眼,陈应就目瞪口呆的道:“分家?”

    陈应难以置信的看着虞庆,实想不通向来都是以复兴侯莫陈氏为己任的侯莫陈虔会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来,而且径直就将结果告诉他。而不是商议。

    陈应瞥了虞庆一眼,见他眼睛若无其事的看着陈应。陈应的声音抬高八度,朗声道:“告诉我,为什么?”

    “七郎出手对付梁国夫人……”虞庆咳嗽着道,上气不接下气。

    陈应淡淡的道:“这事你不用管了,告诉大兄,我自会处理。”

    “分家吧”虞庆也是异常的镇定的道:“这是对侯莫陈氏最好的结果,侯莫陈氏累世将门,建功无数。却也被历代主所忌惮,分家以后一家变成三家,对你、对阿郎、对七郎都是好事。”

    陈应此刻沉默了,他也非常清楚,李唐朝廷虽然和司马晋朝廷一样,都是依靠世族门阀的力量取而代之,但是从李唐朝廷看到司马家族的下场,知道绝对不可以纵容世族门阀,所以历史上,李唐开国之初,随着李唐统一天下之后,朝廷与门阀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合作伙伴,变成了对立关系,包括历史上李世民修撰《氏族志》,都是对门阀的反击,从李渊到李治。祖孙三代与门阀斗半个世纪。

    站在历史巨人肩膀上的陈应看的更清楚,门阀这个吸附在朝廷身上敲骨吸髓的蛀虫,注定要被淘汰的。

    陈应问道:“阿郎是什么意思?”

    虞庆张了张嘴,声音低若蚊子一般道:“一切皆有五郎做主,其实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侯莫陈氏绝对不能断了香火。”

    陈应苦笑道:“这事暂时不急,等我有机会回到长安,与大兄面谈。”

    虞庆露出苦笑。

    陈应道:“你好好养着身体……”

    陈应现在有点弄不清,他隐隐感觉侯莫陈虔会应该是收到了威胁,否则他不会急着与陈应划清界限。

    陈应感觉有点奇怪,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然而。没有等陈应想明白怎么回事,他又接到消息,李秀宁来了。

    不光是李秀宁,还有李道贞。

    陈应接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他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李道贞那个野驴脾气,向来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至于李秀宁那更是万中无一的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她们二人倒了一起,那简直就是彗星撞地球。

    “麻烦大了”

    陈应第一反应就是坏菜了。

    李道贞与李秀宁在一起,非打起来不可。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无论是伤到谁,心疼的都是陈应。

    想到二女有可能打得头破血流,陈应就感觉焦急上火。

    不行,陈应思来想去感觉一定要去看看,万一出现意外,他肯定要后悔死的。

    就这样,陈应带着他的大都府亲卫折冲府,朝着凉州方向前进。

    当然,如今天寒地冻,长途在野外行军肯定是一个痛苦的折磨,然而为了自己的女人,陈应感觉,无论如何也要做些什么。

    尽管陈应做足了准备,然而走在路上,还是意外频频。普通将士倒没有意外,关键是陈应自己,也不知道是他的肉太嫩,还是老天爷刻意与他过意不去,别是都没有冻伤,偏偏他不仅冻伤了手脚,耳朵,就连眼睛也非常刺痛!

    陈应很是想不通,为什么头戴火车头棉帽,手上带着厚厚的羊肉手套,脚上穿着牛皮靴子,为什么陈应会冻伤手脚。

    关键是陈应这段时间还睡不踏实,每当他闭上眼睛,就会梦到李道贞拿着陌刀,将李秀宁斩成两段,失去下半身,暂时未死的李秀宁抓向陈应的手,大叫:“惨惨惨!”

    要不然,陈应就会梦到李道贞拿着陌刀,高喝着冲锋,却被李秀宁下令,射成刺猬……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应都感觉自己快要魔怔了。

    没有办法,都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无论如何。陈应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恨自己,让他们失去母亲。

    正所谓,自己约的炮含泪也要打完。陈应只好咬着牙,坚持赶路。

    Ps:非常抱歉,今天只有一更了,本来打算在高铁写字,结果隔壁是一个熊孩子,可劲闹,争取明天补上吧!

非常抱歉,扛不住了!

    中秋节跟一群北漂的浪子在外面撸串,次日开始腹泻。老程是大胖子,当时感觉可以趁机减肥,所以,既没有吃药,也没有看医生,原本只是普通的拉肚子,谁知腹泻越来越严重,经过初步检查,严重胃肠炎,必须入院治疗。

    今日肯定没有更新,但愿明天可以减轻点。希望书友们谅解!

第一六二章长孙无忌的困局

    陈应的身体和精力状况,始终处于一个突破了极限之后的将崩溃而未崩溃的边缘。事实上,陈应也非常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自身素质会突破。

    然而,这并不是陈应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是妻妾和谐,家庭和睦,一家人可以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理想都是美好的,但是陈应最怕的是李秀宁与李道贞拼得两败俱伤,留下两个儿子,全部失去母亲,这样的话,他的两个儿子将来还不恨死自己?

    只是非常可惜,陈应想错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时代,人们对于情义和忠诚的理解、定位。陈应给了李道贞大量可以使用的人手,包括灵武十八镇将以及陈劲勇、单雄信等,这些人对李道贞的尊敬,来源于对陈应的恩德。然而,在这些人的心中,李秀宁更是可以代表陈应的那个人,如果万一将来陈应出现了意外,李秀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收陈应的所有遗产,毕竟李秀宁是主母,而李秀宁的儿子陈谦才是陈家少主。

    所以,李秀宁就利用她的身份,直接釜底抽薪,将李道贞麾下的人手,除了小桃以外,全部拉了过来。失去了陈应的力量支持,李道贞就是一个空有一个县主爵位的白城县主,孤家寡人,李道贞自然不是李秀宁的对手。

    这就是名份与大义的力量,这种东西虽然玄而又玄,然而却是可以摸得着的力量。哪怕奸如曹操,他也不敢背弃反汉,最多做一个权臣。诸葛亮同样也是权臣,他若是篡位,在蜀汉,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但是大义和名份,把他的双手束缚住了。

    现在陈应担心的事情,通通没有发生,而李道贞与李秀宁二女,非但没有打得头破血流,反而恭敬有佳,一团和睦。

    李秀宁宽大奢华的马车,在冰天雪地里已经没有办法前进了,不过拆掉车轮,装着雪橇之后,四轮马车就变成了一艘雪地舟。被四匹健马拉着,马车反而以更平稳的方式前进着。

    李秀宁的马车里堆放着各种账薄,堆积如山的账薄与卷宗,但是半点不显得零乱。书案旁还有一个青瓷宝瓶里面插着三株梅花,清香淡雅给这个案牍马车平添了几许妩媚生机与盎然灵气。

    李秀宁望着对面下首坐着的李道贞,悠悠的叹了口气道:“郎君还是真偏心啊,你一个无名无份的妾,居然身家亿万……看来你在郎君心中的地位,还真不一般啊……”

    听着这话,李道贞一阵惶恐:“姐姐说话了,这些产业与钱财,都是妹妹暂时打理而已,现在不是已经完壁归李了吗?”

    李秀宁摆摆手道:“你且莫紧张,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这些产业,你还要继续打理,现在的长安乌烟瘴气,咱们家不去趟这个混水,以后,把心用在西域,才是正事!”

    李秀宁不是不懂政治,她同样也清楚,皇位的诱惑实在太子,父子反目成仇,手足相残的事情多了,她在长安简单粗暴的办法,只是治标而不能治本。

    最重要的是,李建成与李世民的斗争,根子不在二人身上,而是在她爹李渊身上,正是因为李渊的鼓舞,李世民这才雄心万丈。

    李建成太能干了,李渊不放心。

    李秀宁更加明白,李渊的意志,根本无人可以左右。

    李道贞垂首道:“妹妹不敢!”

    “我让你管,你就管!”李秀宁又望了望下首的许二娘道:“还有你,许妹妹,以前陈府的产业,都是你打理的,现在你要把陈府的产业转移到西域……”

    许二娘怯怯的道:“夫人,这会不会让朝廷不快?”

    陈应如今是封疆大吏,西域又孤悬在外,朝廷对西域的影响实在太低,如果把西域发展成商业重镇,有钱有粮又有西域各族的全民之兵,恐怕朝廷会对陈应更加忌惮。

    李秀宁点点头道:“许妹妹的顾虑不无道理,这样吧,你到西域之后,找一个西域胡商做幌子,委托胡商顶在台前,你隐居幕后,暗中掌控!”

    ……

    身在高昌城的长孙无忌一脸铁青,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坚硬的桌面倒是没有什么,可是桌面上的茶杯却跌落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此刻长孙无忌的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连声怒骂:“可恶的混蛋,废物,竟然连一个女子都看不住,惹下如此大祸,我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被陈应一阵恐吓,长孙无忌也没有什么办法,西域是陈应的主场,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更何况陈应这根胳膊比人间的腰还要粗。真逼急了陈应,陈应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当初王世充被独孤修德所杀,李渊也没有怎么处置独孤修德,因为为父报仇,是这个时代礼法所允许的做法。

    长孙无忌的仇人也不在少数,陈应只要是用想心想找,至少可以找出一个加强团,到时候随便指使一个自己的惜日弄死自己,谎称跟自己不共戴天之仇,大不了跟自己抵命了事,依然牵扯不到陈应身上。

    所以,长孙无忌就老老实实当起了鸵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叶知秋抵达了高昌城,向长孙无忌禀告了一件大事,宇文昭仪举然跑了。

    这个叶知秋本是浩州人,是一个庶族地主出身。大业末年,浩州大乱,叶知秋带着父母和弟弟在流亡的路上被隋官兵当成流寇给杀了,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也饿死在半路上,他对那些比流寇还狠的隋朝官兵自然充满了仇恨,于是悍然加入李世民麾下的义军。不过,叶知秋却因为出身问题,官职一直升不上去。

    后来,李世民建立百骑司,由长孙无忌掌握百骑司,而叶知秋调任百骑司长史。

    叶知秋道:“长孙都监,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善后!”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半天没有说话。利用宇文昭仪逼反杨文干,这是长孙无忌的主意,然而这个事情考虑的有些差了,在杨文干造反之后,他本身应先秘密处死宇文昭仪,只不过考虑到可以废物利用的原则,长孙无忌并没有杀掉宇文昭仪灭口,毕竟宇文昭仪是中书侍郎宇文士及的妹妹,前隋左骁卫大将军宇文述之女,身份尊贵,而且姿色颇佳,他圈养的死士,既需要花费大量钱财,当然,让宇文昭仪充当营妓供这些死士玩弄,就可以让他们跟着李世民死心塌地。

    毕竟玩了皇帝的女人,只要事情败露,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他们绝对不敢背叛,更何况也可以节省一部分钱粮。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上出了差池。宇文昭仪逃了,且不说万一让杨文干造反的事情败露,这样以来,李世民就失去了夺嫡的机会。况且,宇文昭仪也是宇文家族的希望,现在长孙无忌可以说一手毁掉了宇文昭仪继续在李渊身边的可能,这样以来,又把宇文家族得罪得死死的。

    宇文家族是大不如从前了,可是宇文士及却是大唐堂堂中书侍郎,可以参与大唐国策的核心人物之一,原本宇文士及也是中立派之一,可是因为宇文昭仪的事情,他肯定是会倒向东宫,成为倒秦急先锋之一。

    长孙无忌如同跌落冰窖,冷汗直流:“千万不能让宇文昭仪活着返回长安,沿途动用我们的人,无论花费多大代价,一定要将宇文昭仪杀死在长安城外!”

    叶知秋苦笑道:“这些命令,卑职已经下达,不过长孙都监,您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她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肯定非是不一般人,而且我怀疑,她遇到了别人的帮忙,否则孤身一人,根本逃不出那个地方!”

    “不管了!”长孙无忌道:“你马上就走,把这个消息告诉秦王殿下,让他早做准备,不然,我们就全完了!”

    叶知秋自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叶知秋收拾好行礼,带着足够的干粮与水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面对数十具寒光闪闪的弩箭,门外的守卫唬着脸吼道:“没有命令,尔等不得擅自外出,否则格杀勿论!”

    叶知秋无奈的回头,他虽然武功也不算弱,在秦王府里也能排进前二十,可是无甲无胄,又孤身一人,想突破重重包围,简直与送死没有区别!

    叶知秋突然返回,长孙无忌惊讶的道:“他们竟敢如此?”

    叶知秋苦笑道:“现在陈应就是西域的天,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长孙无忌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

    留守在长孙无忌府前的守军,除了领军的校尉之外,其他都是胡人军卒,语言不通,想收买都没有办法。

    叶知秋看着无奈的长孙无忌,低声道:“要不,卑职到了晚上再试试?”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没用!”

    “没用?”叶知秋愕然问道:“怎么会没用?”

    长孙无忌道:“咱们没有凭信,无法在沿途各个城池经过,现在这漫天遍野的冰雪,足以把所有的东西封死在西域之外!”

    PS:终于好些了,继续码字先,非常感谢大家关心!

第一六三章千万别得罪女人

    大自然是残酷的,是无情的。现在陈应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强烈寒流突然来临,这整个小小的米兰绿洲,一下子变成了冰雪覆盖的世界。

    尽管将士们拥有的棉衣、棉帽,可是还是一夜之间,冻死了足足三十一名士兵,这些士兵都都是站立着的,在他们还没有死去的时候,就被寒潮里夹带的冰雪给冻结住了。

    陈应再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依旧在执勤,却没有了呼吸。陈应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听过后世志愿军在朝鲜,将士们被冻成冰雕的事迹,然而那个并没有直观的认识,陈应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军也会遇到这样的状况。

    这个时候继续行军就是对将士生命不负责任,就地扎营也不算是一个好主意。泥土被寒潮冻的硬邦邦的快赶上钢铁了,想要挖一个地窝子暂时躲避寒潮都不可能。

    在小小的米兰绿洲,还有些许胡杨,然而这点燃料,无法供给陈应整个大军的超过三天的消耗。周青派出骑哨搜寻绿洲上的部族,不过看到的却是整个超过三百余人的部落,上万只羊,上千匹马匹,包括所有的人,男女老少全部冻成了冰雕。

    这是来自大自然的惩罚,陈应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苦笑道:“看来,这是老天,对本大都护任性的惩罚,这些人的死亡,都是上天对本大都护的警告!”

    哪怕作为无神论者的陈应,此刻也对自己坚持的信仰,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哪怕距离河西只有阿尔金山一座山脉相隔,却远隔千山万水,没有任何办法。

    陈应对周青吩咐道:“把这些将士们,全部安葬吧!”

    虽然土地坚硬似铁,不过也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将干枯的胡杨木放在地上燃烧,火焰会融化冻死的地面,只要熄灭火焰,至少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可以挖出深坑。

    就这样,将士们费力的将这些冻死的士兵好好安葬,避免他们暴尸荒野。

    陈应麾下的将士们,默默的收集这个部落冻死的牛羊马匹,现在他们燃料稀缺,这些牛羊马匹冻死的尸体,既可以剥下皮来御寒,而且也可以增加肉食来源,既使再不济,也可以将牛羊的油脂当成燃料来烧火取暖。

    阿史那思摩只能下令将士们将这个部落里所有能穿上,所有能御寒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陈应就地占领了这个不知名的部落,不过也发现,这个部落就是因为燃料断绝而全族被冻死。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剧,人可以避开兵灾战祸,却避不开来自大自然的惩罚,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些被将士们脱得赤条条的尸体,在陈应的目光中显得异常扎眼,这仿佛像一根刺一样,让陈应感觉不舒服。

    陈应叹了口气道:“把他们也安葬吧!”

    阿史那思摩摇摇头道:“大都护,把咱们自己的兄弟安葬,末将没有意见,然而他们,还是算了吧!”

    陈应的身子抖动着,从而可以增加自己体温,他一边跺着脚,一边道:“做人呢,要讲良心,他们虽然死了,死亡也与我们无关,但是我们却拿走了他们的财产,即使牛羊马匹全部被冻死了,这也是他们的财产,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不能看着他们暴荒野。”

    阿史那思摩并不是怕辛苦,而是怕燃料不够用,要知道刚刚埋葬三十一个人,足足烧掉了二十几颗干枯的胡杨树,整个米兰绿洲,其实也几千颗胡扬树,再埋三百多人,也就意味着要白白烧掉二百多颗树,这太浪费了。

    看着阿史那思摩迟疑,陈应板着脸道:“执行命令吧!”

    阿史那思摩无奈,只好转身离去,去执行命令。

    采取原来的办法,将干枯的胡杨木堆在地上,然后浇上油点燃,很快形成一片大火,然而在野外烤火,身子的一边烤得快要熟了,然而在背后依旧冰冷。

    这群大护都府亲卫们一边背朝着火堆,一会儿面朝火堆。

    然而片刻之后就出现了一道奇观,火堆上方形成纷纷扬扬的雪,开始落下。

    周青的鼻涕流到嘴边,他用袖子一碰,鼻涕就变成了冰溜溜掉在地上,周青不时的咒骂着:“这贼老天,真是诡异!”

    “这是你少见多怪!”陈应解释道:“寒潮一般最多维持三两天,最多也不超过五天,这是戈壁荒原上特有的一种气候,水汽变不成云层,只能滞留在低空,它们无孔不入,正因为有了它们,在同样的低温下,才会感到更加的寒冷,篝火把湿冷空气加热之后,空气中含有的水份就变成了细细的雪花落了下来。这是自然现象不用奇怪!”

    冻层被燃烧的火陷融化之后,就容易挖掘。

    亲卫折冲府的士兵们为了省事,就挖了一个庞大的大坑,准备将这三百多具大小尸体,全部埋进去,当士兵们挖了地下四五尺深的时候,突然一名士兵兴奋的吼叫起来:“看看,这是什么?”

    众士兵急忙围过去:“挖到金子了?还是宝石?”

    那名士兵继续用力的向下挖,地下露出漆黑油光发亮的黑土,这些士兵们不是没有见识,他们早已清楚的知道,这种东西就是煤炭。有了煤炭,特别是取之不尽的煤炭,那么他们在这场寒流中活下来就不成问题了。

    众将士一边挖,一边兴奋的大叫。

    很快陈应就发现了这个惊人的发现。

    陈应松了口气,这简直就是上天给他的馈赠。

    西域的形成,是大自然造物的神奇之物,在远古时期,西域是海洋,后来地壳慢慢运动,地幔升高,才形成了西域的群山,但是西域却历经了漫长的海洋、草原、森林到如今荒原的演变。

    在后世西域的资源之丰富,令人咂舌,其中煤炭占了我兔百分之四十,石油超过三分之一,米兰在后世就是一个十亿级的煤矿,而且是半露天的煤矿。关键是这里因为燃烧的问题,冬天没有办法熬下去,所以一般而言,这个面积不足六百多平方公里的绿洲只有几百栖息。

    有了煤炭,一切都好办多了。保持炉火不熄,将烧开的雪水浇在帐篷上,很快就会被冻成冰块,慢慢的帐篷就形成了一座座冰屋,又将所有的帐篷打通,就形成一座小小的冰城,这里有足够多的牛羊马匹,肉食不缺,坚持到寒潮退去绝对不成问题。

    原本一直对于陈应的命令,采取抵触情绪的阿史那思摩望着这一幕也目瞪口呆,他认为陈应肯定是知道米兰的地下有着丰富的煤炭,让自己埋葬这些尸体,只是为了给这个煤炭的发现制造一个有利的借口。

    陈应可能肯定,之前从来没有来到米兰绿洲,至于陈应为什么会未卜先知,阿史那思摩将此归结为陈应的超级名帅本能。

    跟着陈应,绝对不会陷入困境。

    众将士进入温暖的帐篷里,开心的围坐着火炉,烧烤着羊肉、牛肉,甚至马肉,原本低迷的士气开始飙升。

    ……

    大散关外,几名百骑司暗探在一个靠近官道的茶棚里东张西望。关中的冬天虽然不及西域寒冷,这是仅仅用茅草围起的茶棚也是四面透风,十数名百骑司的哨探在这里盯着官道上的行人。

    由于此时百骑司并没有李世民的光环加持,所招收的人员有成份极为庞杂,既有游侠,也有生存艰难的混混。

    一名抱着腰刀的络腮胡子,凑到旁边的一名头领模样汉子面前道:“郑头,咱们爷们在这里喝着西北风,图啥啊!这都三天了,官道上连鬼影子都没有!”

    郑头其实是郑仁泰的远房侄子,名叫郑文才。郑文才在洛阳伤了人命,被官府通缉,走了郑仁泰的门路,庇护在百骑司,成为一个小头目。

    郑文才瞥了一眼络腮胡子道:“就你娘的废话多,上头命我们在这里盯着,咱们就在这里盯着,这里有酒有肉,吃喝不愁,管那么多做什么?”

    络腮胡子道:“酒肉是缺,可是兄弟们这不是怕憋坏了吗!”

    郑文才笑骂道:“你他娘的迟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不是有句诗文说了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在这时络腮胡子朝着官道上的一名身披红色披风的女子道:“郑头,你看,那个娘们就不错吧?”

    郑文才扭头一看,只见远处一位红衣女子如火云掠过,惊鸿一现,便消失在地平线尽头,他不禁愣了一下,舔着嘴唇说:“那女子是什么来头?看上去还蛮漂亮的!”

    郑文才的精神一振,这年头骑得了烈马拉得开强弓的女子可真不多见,虽然隔得这么远看不清那女子的相貌,但是那英姿飒爽的身影还是让他兴奋起来,这个女子恐怕就是上头让他们找的宇文昭仪,他顿时高声叫道:“给我追!逮住那女子重重有赏!”

    一众百骑司哨探们活像黄鼠狼见了鸡似的嗷嗷叫着,策马猛追过去。

    红衣女子似乎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过来追自己,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回头正好让郑文才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宇文昭仪虽然谈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耐看,俏丽中带着不逊男儿的坚毅果决,妩媚中透着一股源自骨髓的野性,跟塞外盘马弯弓的突厥女子倒有几分相似。郑文才越发的兴奋,上头只要宇文昭仪的脑袋,在她临死之前,也可以好好玩玩。

    郑文才虽然出身郑氏偏房,不过家境殷实,美女他玩过不少,但大多都是柔弱的女子只是看她们一眼就吓得魂不附体,玩多了就没意思了,像这种英气逼人、野性十足的女子还是头一回见,征服的欲望山洪般爆发出来,他嗷嗷狂叫,纵马猛追,边追边叫:“那女子别跑,给我站住!”

    红衣女子理也不理,只管策马逃跑。郑文才等又追了一里地,忽然看见那女子再次转过身来,不过这次手里多了一张复合弓,弓弦拉到五成满,嗖的一箭,直奔郑文才的咽喉射来。郑文才虽然是个下流坯子,但毕竟是世族出身,学得过文,也习过武,身手还算不错,再加上这一箭力道不足,对他毫无威胁,他只是信手一抄便将箭接在手中,哈哈大笑:“小娘子,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么?谢了!”

    一身红衣的宇文昭仪也不说话,嗖嗖嗖一连几箭射过来,准头居然都不错,只是力道不够,不是被郑文才手接住就是被他轻松闪开,毫无威胁。

    弓是好弓,箭也是好箭,但拉弓的人力气不足,再好的弓箭也没用,两者之间的距离快速拉近。

    郑文才哈哈大笑:“小娘子,你这是在跟某家打情骂俏呢!”嘴里不停的占着便宜,手上也不耽搁,只顾着猛追,转眼之间便过了十几里路,来到一个高高的土坡前。

    那宇文昭仪反而不逃了,勒转马头嗖嗖嗖一连三箭,风声飒然,利箭破空之声犹如鹞鹰长鸣,三名百骑司哨探就咽喉中箭,从马背上栽下来,哼都来不及哼上一声便一命呜呼了。这三箭把那帮正嘴里不干不净的占着便宜的百骑司哨探给吓住了,纷纷勒住战马,不敢再逼近。

    就在这时,他们后面一阵马蹄声响起。

    郑文才扭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后面数十里堵住了后路。

    而前面山坡上红衣女子身边,又出现数十名骑士。他的脸色顿时就大变,这明显就是一个圈套!

第一六四章杨文干造反真正的原因

    郑文才不是傻子,他顿时就感觉这是一个陷井。百骑司组织架构非常严密,除了长孙无忌这个都监和叶知秋这个长史以外,如郑文才这般区区骁骑,虽然不算百骑司的主要人物,然而他有个族叔是郑仁泰,所以他的这个身份,也可以接触到不少机密。

    脑袋急转之间,郑文才对身边的络腮胡子压低声音道:“风紧,扯呼!”

    就在这时,宇文昭仪冷声喝道:“放箭!”

    跟在宇文昭仪身边的百余护卫,这都是娘子军的精锐,也是李秀宁的心腹部曲,这些人自大业十三年跟着李秀宁在关中起兵,他们打过隋军,打过刘武周,也打过突厥,对于百骑司这种乌合之众,即使人数相等,也算欺负他们了。

    百余骑士二话不说,端起弩机对着离他们仅三四十步远的百骑司骑士就扣动了机括,噔噔噔噔一阵绵密的金属颤音,仿佛空气都随之颤动起来,百骑司骑兵中间箭镞撕裂血肉的闷响之声大作。

    这些弩机,并不是唐朝制式弩机,而是陈应麾下将作营打造的精钢弩算是蝎子弩的缩小版,虽然是缩小版本,但弩弓劲力实在太惊人了,挨上一箭甭管披不披甲,都是前通后透的下场,弩箭扫过,人仰马翻,一轮齐射便放倒了一半。

    本来,以这百余娘子军骑弩手的实力,甚至可以一波次将这十数名百骑司骑士全部射死,不过宇文昭仪早已暗中下令,杀人不过头点地,然而宇文昭仪不仅仅需要杀人,她更需要诛心。

    一次性放过七八名百骑司骑士,这些骑士无疑例外,全部被射成了刺猬,将马背上的骑士与战马串在一起。

    这些百骑司骑士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惊叫着勒转马头试图逃跑,第二排弩箭倾泄而来,连人带马都成了刺猬,接着第三排弩箭怒射而来,又扫倒了一片。郑文才一刀砍翻了一名试图逃跑的百骑司士兵,当然他不是怕他逃跑,而是怕他活着泄漏百骑司的秘密。

    郑文才厉声叫:“大家别慌!他们的强弩只能射一轮,我们咬咬牙冲上去就能轻松将他们剁成肉酱了!”

    这倒是个理,弩的优点是精确度高,射程远,杀伤力大,缺点是装填不便,射一支箭的时间足够弓箭手倾泄出七八支箭了,所以弩是一件靠射程吃饭的武器,如果骑兵拼着承受几轮较大的伤亡冲撞过去,弩兵是万万抵挡不住的。那些被射得魂飞魄散的百骑司骑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如今他们连郑文才在内,才四个人。四个人向一百多名敌人进攻,除非是脑子进水了。郑文才虽然混账,但是他也知道今天他算是彻底栽了,他挥舞马刀,嚎叫着冲上去,打算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然而,这个时候,宇文昭仪却披着红色的披衣,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其他骑士则慢悠悠的装填弩箭。

    郑文才见宇文昭仪单人独骑冲锋而来,他甚至产生了一股错觉,非常荒谬的感觉。作为宇文述的女儿,宇文化及、以及宇文士及的妹妹,宇文昭仪会点骑术不惊讶,能抡刀子砍人也不奇怪,难道她真以为自己是平安公主吗?

    郑文才厉声喝道:“贱人,你到底是谁?”

    宇文昭仪纵马从高坡上俯冲而下,泰山压顶似的猛压下来!一边冲锋,她的脑袋中不时的浮现,那些暗无天际的日子,那些在魔窟里的非人折磨。她本是天之娇女,大唐后宫第三人,如果将来,不是没有荣登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然而,因为他们这些禽兽,自己这辈子全完了!

    仇恨让宇文昭仪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胆怯,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掉这帮禽兽。

    “噗嗤……”

    锋利的刀锋,从一名百骑司骑士的下腋划过,人借马势,刀借马威,轻轻割断那名骑士握刀的胳膊。

    那名骑士坠落战马,马上就疼昏了过去。

    鲜血喷射了宇文昭仪一身,宇文昭仪又朝着郑文才追去。

    络腮胡子举着长刀劈向宇文昭仪,嘴里骂道:“臭娘们找死!”

    他举刀劈向宇文昭仪,可是宇文昭仪眼中只有郑文才一人,根本就不闪不避。络腮胡子顿时大喜,他心想挟持这个女子,自己就可以突围了。

    然而就在这时,早已沉寂下来的弩箭破空声再次响起。

    “咻咻咻……”

    包括络腮胡子在内的三名百骑司骑士被弩箭射中四肢,抽搐的倒在地上。

    宇文昭仪一刀砍中郑文才的后背,他的后背上立刻出现一道尺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郑文才吓坏了,赶紧搂着马脖子,继续奔跑。

    就在这时,一名娘子军骑兵举着马槊,朝着郑文才刺来。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批骑士绝对不一般。马槊的造价非常高昂,一支马槊需要费时三年之久才能打造完成,军队根本装备不起,事实上,朝廷宁愿给骑士装备具装铁甲也不愿意装备马槊,因为一柄马槊的造价,超过二百贯的铠甲了。

    能让一支百余骑士全部装备强弩和马槊,这样的军队肯定不是朝廷的官军,而这些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行伍之气的骑士,不是出身门阀,就是哪个贵胄的亲卫私兵。

    郑文才死死的勒住缰绳,因为一柄锋利的马槊已经抵在他的鼻尖上了。

    宇文昭仪走到郑文才身前,跳下战马,然后扬起马鞭,马鞭一抡,带起一阵风,重重落下,在郑文才身上生生卷走一片皮肉。郑文才痛得浑身直抽搐,嘶声狂叫:“贱人,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抓去当营妓,千人骑万人压,我……啊!!!”

    他的狠话才话了一半,又一鞭狠狠的抽了下来,又在他身上卷走了一片皮肉,这种剧痛可比刚才被马拖着来得惨烈百倍,痛得他连骂人的力气没有了。宇文昭仪把马鞭抡得跟一阵风似的,没命的往郑文才身上猛抽,边抽边骂:“还跟我耍威风是吧?我让你耍,我让你耍……怎么不耍了?……”

    就在这时,有股闷声响起,宇文昭仪一脚踢向郑文才的下体。

    众娘子军将士只感觉下体一寒,冷汗瞬既直流。

    他们此时已经将宇文昭仪划归千万不能得罪的行列了。

    宇文昭仪转而望着娘子军亲卫们道:“你们谁会剥皮?”

    众娘子军将士面面相觑,其中一名旅率壮着胆子道:“娘子,我们全部没有那个手艺,这种手艺寻常百姓也不会,不过想来宫里应该有人懂得!”

    宇文昭仪撇嘴道:“你们都不会,那我就自己来!”

    说着,她拿起横刀朝着悠悠醒来的络腮胡子走去,手起刀落,割掉大块皮肉,鲜血淋漓。

    络腮胡子刚刚转醒,就又疼昏了过去。

    当宇文昭仪走向郑文才的时候,郑文才再也不敢发狠了,他连求饶道:“姑奶奶,你想问什么?”

    宇文昭仪一摆手道:“带他找个地方好好问问!”

    ……

    凉州总管府,后院的暖阁中。暖阁的窗户全部关着,哪怕是白天,这里面也显得阴森恐怖。齐王李元吉提着酒壶,独自走进暖阁。

    暖阁里摆着各种卷宗,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李元吉非常不习惯暖阁里的味道,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

    一阵冷风吹来,李元吉感觉舒服多了。

    就在这时,暖阁深处传来一阵让人鸡皮疙瘩起来的沙哑声声音,简直如同一个钝刀子划在木头上摩擦的声音一般刺耳:“关上!”

    李元吉摇摇头道:“宇文……先生,这屋里太闷了!”

    “关上!”这个沙哑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关上!”

    李元吉无奈的关上窗户,转而强忍着怪味,走到里面,那外全身缩在黑色斗篷里的黑衣人面前,在他面前坐下。

    黑衣人伸手接过李元吉手中的酒壶,然后将酒水一股脑的倒进嘴里。

    良久,黑衣人道:“让你查的东西,你查清了吗?”

    李元吉点点头道:“查是查了,然而,并没有你想要的消息,东宫有多少人手,我非常清楚,我那个大哥,太过宽厚,他根本不屑使用细作与暗哨,所以,东宫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报组织,东宫所有的情报来源,主要是京兆韦氏韦挺提供的,可是,你也知道,京兆韦氏,在长安也做不到无声无息将一个皇妃,偷出长安城!”

    黑衣人继续沙哑着嗓子道:“陈应呢?”

    “陈应手底下倒是有一个猛虎义从!”李元吉苦笑道:“陈应的猛虎义从倒是有这个实力,不过,事发之时,陈应在长安的人手,全部没有动作,马周、许敬宗身边的人反馈过来的情报显示,陈应对此事毫不知情,况且,陈应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齐王殿下,你说得不错,杨文干造反,秦王府得益最大!”黑衣人喋喋的笑道:“现在总算可以理清了!”

    “理清了什么?”李元吉惊讶的问道。

    黑衣人目光中闪烁着阴冷的杀机。

    他阴侧侧的道:“杨文干造反的动机!”

    李元吉愕然。

    黑衣人道:“如果当朝昭仪出现在杨文干府上,杨文干还有得选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要相富先修路

    龙有逆鳞,触之既亡。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宇文化及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杨文对他恩重如山,他却亲手送杨广上了西天。

    宇文化及杀过很多人,上至八旬老翁,下至未满周岁的婴儿,只要危及到他的利益,他动起手来绝不手软。当初窦建德信誓旦旦要杀他为杨广报仇,结果动手的时候,他亲卫还是帮忙宇文化及从阎王殿夺回了一条命,尽管他容貌被毁,身体大部位被火灼伤,然而,他却活了下来。

    刚刚开始,他委身李小四李元吉的幕府,充当李元吉的幕僚。事实上,宇文化及根本就看不上李元吉,对于李元吉也是敷衍着,如果有一天敷衍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会抽身离开。当然,他其实是不想破坏李世民与李建成之间的平衡。

    然而这一次,李世民与李建成的斗争,却碰触了他的逆鳞。在宇文化及眼中宇文昭仪就像一个天使一般,然而,这个与世无争,甚至可以说没有多少城府和心机的女孩,是整个宇文家族所有的良心。她善良,遇到门口的乞丐,她总是热心的帮助别人。遇到无家可归的孩子,她也是送衣送食,甚至在长安城外的田庄里,收留了不下五百名无家可归的孤儿、弃儿。

    可是,每当想到自己的妹妹祸从天降,宇文化及就心如刀绞。

    报复,必须报复!

    别以为宇文家族没有人了。自己的弟弟宇文士及不行,他虽然有些权谋,却不够狠。

    李元吉听着这个如同五雷轰顶的消息,目瞪口呆的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人的左手都可以背叛右手!”宇文化及一脸狰狞的道:“如果杨文干造反之时,太子心虚了,你知道结果吗?”

    李元吉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他与李建成一起,与李世民斗争,未尝没有混水摸鱼的意思,然而实在想不到,李世民会如此卑鄙,如此下流。宇文昭仪年龄纵然再小,那也是他们的庶母,把主意打在自己的庶母头上,简直是禽兽不如!

    李元吉苦笑道:“可惜没有证据,我了解我阿爹,这事即使是老二做了,阿爹也信了,他绝对不会声张,只会淡化处理,了不起将老二发配……”

    “不!”宇文化及转而望着李元吉道:“我知道,你对那个位置也非常上心,我有一计,既可以除去秦王,也可以废除太子,最终登上大宝的只有你。”

    李元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虽然他极力掩饰着,但是却没有躲过宇文化及的目光。李元吉压抑着自己的激动问道:“先生如此助我,恐怕所谋不小吧?如果你还想建立大许,这绝无可能,孤想登大宝,但也不愿千夫所指!”

    “我子孙根已废,儿子们已经死光了,再登上那个位置,还有什么意思?”宇文化及喋喋的笑道:“我只求你三件事,李世民死后,他的儿子,妻妾一个不留!”

    李元吉挣扎了片刻,咬咬牙道:“可以!”

    宇文化及又道:“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苏世长、薛收、褚亮、陆德明、姚思廉、孔颖达薛元敬、盖文达、苏勖他们终身不得出仕!”

    李元吉道:“也可以!”

    宇文化及最后道:“长孙氏一门,我要他们男子世世代代为仆,女子世世代代为娼……”

    以宇文化及的脑袋,很容易想到给李世民出这个计策的人,其实并不是秦王府所谓的十八学士,而是李世民的郎舅长孙无忌,因为只有他才会如此阴毒。也只有长孙无忌为达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李元吉道:“我要怎么做?”

    宇文化及道:“你且俯身过来!”

    宇文化及在李元吉面前轻声低语起来,李元吉的脸上越来越兴奋。

    ……

    时间在冰雪中无聊的度过着,当漫长的冬天过去,春草开始吐露嫩芽的时候,李秀宁终于抵达了西域,让陈应无比开心的,李秀宁与李道贞并没有打起来,二人反而过得融洽。只是让陈应无比尴尬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对他这个当爹的,一点好感都没有。

    陈应也不在乎,认生是肯定的,毕竟两个儿子他都没有怎么照顾。在陈应看来,养儿子就跟养狗差不多,对狗好了,狗对你也好,他的儿子根本就没有照顾过,别指望儿子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陈应有的是时间。

    随着武德六年的到来,西域的经济也走上了快车道。西域本来就是丝绸之路的东西交汇地点,在西域陆路的交通都十分便利,土地也相当肥沃,矿产丰富,只要打理得当,要变成富庶之地并非难事。

    现在西域地区的灌溉系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水车、沟渠、灌井、坎儿井遍地开花,完全解决了灌溉用水的难题,再加上有大量的原始化肥、骨粉、农家肥供应,粮食产量大幅提高。可以预见,今年西域的农业,不管是军田还是普通农田,都将迎来一次难得的大丰收。

    而在经济上,南阳也获得了丰硕的成果,一个个大项目吸引着大量流民前来寻找就业机会,大量新奇的商品纷纷上市,各地客商闻风而来寻找商机。盛产的优质棉花成了抢手货,不少胡商大量采购,纷纷下达定单。武德六年,没有用陈应下定强制性种植棉花,而百姓自发的种植棉花就超过二百万亩,而且不少胡商为了得到棉花,不得不按地购买,自己招募工人负责采摘,加工,百姓只要种到地里,就可以拿到钱。

    除了棉花之外,第二种紧俏的货物反而是优质的罐头,罐头对于西域胡商并没有多大吸引力,然而罐头可以保持水果和蔬菜的新鲜感,这让在这个年代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们非常喜欢,事实上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海商,大都像张仲坚一般,做着海上无本的买本。钱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数字。

    这年代在海上讨生活是非常艰难的,海商所携带的淡水、肉类都很难保存太长时间,就连熏肉也很快就会发蛆,让人作呕,而罐头放上一年都不会坏,简直就是为他们这些在风里浪里奔波的人量身订造的!

    在西域的罐头的价格一路上涨,最受欢迎的还是各种水果罐头和青菜罐头,都卖得比肉罐头还贵了。越来越多的客商找上门来挥舞着现金寻找货源,再高的价钱也在所不惜,让合伙开罐头厂的那些商人笑得合不拢嘴。

    陈应在西域一直没有举行什么像样的军事行动,就连军队他都带着在西域疯狂的修路,一边修路,陈应还做着恶趣味的事情,比如让人采石刻碑,这些开采的石碑被大唐的将士们沿途埋在深深的底下。

    “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是大江之臣妾!”

    “元狩二年,霍大将军饮马处!”

    “元狩二年润七月,霍大将军败匈奴,破北龙庭!”

    “元狩二年八月,霍大将军点将台!”

    这其实是陈应的恶搞,反正只是去做。如果将来有机会,他准备将霍大将军的事迹埋到里海边上。

    最重要的是,西域的经济发展。

    此时西域的道路,清一色采取沥青柏油马路,黑色而漫长的道路,让西域各族胡商享受了便利的同时,也让陈应收起了过路费。

    如果愿意绕路,陈应也可以,没有税票,西域各城均不得入内,在采取这种霸王条款,各族胡商只得向陈应交税。

    手里有钱,陈应就疯狂的修路。

    陈应把后世那条明言,发挥到了极致,要想富先修路!

    就陈应如此疯狂修路的做法,李秀宁都看不下去了。

    她不解的问道:“郎君,你为什么要修如此多的路?”

    “路是好东西啊!”陈应笑道:“你们,咱们这高昌城到伊吾城足足拥有一千八多里,在道路没有修通的时候,商队从高昌走到伊吾,至少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然而现在他们只需要五天,如果买上两匹马,一辆四轮马车,拉着三千斤货,就可以在三四天的时间内跑到伊吾,如果这种路修到长安,采取马车运输,日夜不息,从长安到高昌,最多一个月就可以抵达了!”

    李秀宁的目光开始闪烁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条道路让距离变短了?”

    大唐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版图太大。在全盛时期的大唐,从最东的安东都护府到最西的安西都护府的碎叶镇,距离足足两万六千余里,如果用这个时代的交通速度,哪怕是精锐大军行军,排除天气原因的影响,最快从最东边走到最西边至少一年多。

    如果这种马路全部贯穿整个大唐,一旦大唐地方发动叛乱,大唐从长安发布动员命令,军队最多一个月可以抵达大唐全境,根本就没有给叛军喘息的时间。

    陈应点点头道:“你想的不错,道路是把距离变短了!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李秀宁道:“还有什么原因?”

第一六六章陈应是不会亏待表姐的(一更)

    李秀宁好奇的望着陈应问道:“你说,还有什么原因?”

    “西域之地,自古以来,民风彪悍,放荡不羁,不受王法约束!”陈应微微一笑道:“我们大唐,新并入西州道,各族各部,一时间难以适应大唐律法。”

    李秀宁点点头。陈应所说的话深以为然,当年秦国以商鞅变法图强,大秦以法治国,百姓早已适应了秦法之严,所以他们感觉无碍。然而关东六国则不以为然,他们数百年来早已散漫成性,根本适应不了秦法约束,当百万秦军虎视眈眈的时候,他们有怨只能埋在心里,长此以往,怨积压如山,直到大泽乡陈胜和吴广造反,六国群起响应。

    现在西域就是这个局面,有陈应这个大都护和陌刀军、骁骑军在西域一天,西域各族各部就不敢动弹,可是一旦陈应调回关中,或者将陌刀军和骁骑军这两支精锐调回关中,西域各族各部,恐怕也会像秦末的关东六国一样,星火燎原!

    陈应接着道:“我现在把各族各部,所有的青壮抽调一空,带着他们修路、疏通沟渠,筑造城池,开展各种工程建设,目的就是让他们适应律法的约束!”

    无论是铺路修桥,或者疏通沟渠,陈应采取的都是军管,军法和鞭子会教会他们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当然,最重要的是,陈应对于西域各族各部,并不是无偿的剥削,而是有偿的服务。西域各族各部都得到的实惠,参与工程基建的青壮,他们得到工钱,当然还有钱。这些青壮有了钱以后,总要给自己的家人布做衣服,或者买些盐和各种生活物资,随着道路的越修越远,西域各族各部百姓餐桌上变得丰富起来,他们的家底也变得殷实起来。

    道路的建设,刺激了商业的繁荣。从长安向中西亚运输货物和价格,自然于关中长安不一样。同样是一斤茶叶,在关中长安一担普通的茶充其量也就三五千钱。当然极品的名茶价格自然不一样,不过物稀以为贵,只要是贵的茶,产量肯定极低。

    然而,当茶叶运输到西州道,价格其实就已经翻了五六倍,没有二三十贯最次的茶叶沫子都买不到。还有丝绸,一匹丝绸在长安的价格大约一贯五百文或两贯不等,但是在西州道这个价值翻到了十贯。而且西域的资源非常丰富,陈应利用开采的钢铁、煤炭,还有火油,都硬通货,经过陈应提炼的火油,燃烧时猛烈,火光高,就在提炼火油时产生的烟灰,其实也是制墨的最佳原料。各种宝贵的药材、香料,简直就是取之不绝。

    陈应开发西域,其实是全民受益。西域各族各部虽然付出了劳动,却取得了相应的报酬,他们可以吃上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大米和白面,还有金灿灿的小米,甚至也可以喝上茶水。在西域,人们的饮食习惯问题,非常容易得肛肠消化系统疾病,而茶叶却有促进消化的作用,特别是盐,西域虽然有盐矿,但是大部分盐都是有毒的盐,商队都是自己带着盐,而陈应却采取解析、分离的方式,获得大量的盐,不仅可以供应沿途商人,还可以大量出口。

    西域如今是万丈主楼平地起,取得了可喜的进展。

    李秀宁随手翻看着陈应面前的邸报,以及各种各样的情报,笑了笑:“你现在故布疑阵吧?”

    陈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看样子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你!”

    “这并不奇怪!”李秀宁指着陈应案几上的情报卷宗道:“你这里的情报,超过三分之二来自西突厥,你故意在西域一副开荒置田、修桥铺路,无所事事的样子,无非是告诉西突厥人,你不打算攻略西突厥?”

    “这不更好吗?”陈应道:“自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死后,西突厥一分为四,他们如今四汗争得头破血流,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我何不让他们多打一会?如果我露出半分意略西进的架势,他们肯定会握手言和,共抗大唐,将士们的性命是宝贵的,能不牺牲就不要牺牲!”

    李秀宁微微蹙起眉头道:“你难道不担心西突厥再出现一个类似于突厥土门可汗一样的英雄人物,借助这场内斗,他统一西突厥,成为我们大唐的劲敌?”

    “不担心,若是真的那么一天,我倒是期待与四十万西突厥人决以雌雄,让铁骑决定这西域的归属!”陈应道:“我们大唐现在最不怕的就是举行国战,大唐征南大军已经开始回归,李靖将入主兵部,担任大唐兵部左侍郎,看样子屈突通不久将会退位让贤,李大将军也在磨刀霍霍,准备为他登上兵部尚书奠定根基,在这个时候,我们大唐随时可以动员超过三十万人马的军队,西突厥聪明的话,马上就一路向西奔逃,如若不然,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李秀宁望着陈应道:“陈郎,大唐的兵部尚书,应该你来做!”

    “我……”陈应哑然失笑道:“我太过年轻,李靖而立之年,年富力强,他做更合适!”

    李秀宁望着陈应道:“我不是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陈应道:“我最希望做的事,不是升官发财,而是与你们长相厮守!”

    事实上证明,长相厮守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更何况,陈应还有李秀宁、李道贞、许二娘、等六个媵妾,哪怕雨露均沾,陈应也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

    自从杨蓉嫁给武士彟之后,她就是武士彟的管家婆,当然武士彟无意打理生意,他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仕途上这也是主要原因。

    杨蓉与她历史上的女儿武则天一样,都遇到了一个肯放手的丈夫,所以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她才有了施展才华的空间和舞台。

    在杨蓉执掌武家所有生意之后武士彟尽管像散财童子一样,到处散财,然而武氏的钱财,非但没有枯竭,反而越来越兴盛。

    长安城出现了棉花做成的被褥,这就让杨蓉敏锐的感觉到了商机。在这个时代,虽然羽绒被褥轻便,保暖,但是由于羽绒产量问题,价格仍旧居高不下。比如现在,羽绒被褥比原本动则一百贯或两百贯有价无市不同,现在的羽绒被已经降到八十或五十贯。

    然而,这个价格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接受的。当棉被盖在杨蓉身上,她美滋滋的睡了一觉,感觉非常舒服。

    羽绒虽然轻易,与皮草一样,由于技术原因,根本无法根除异味,很多人家都是使用大量的香料熏制,不过反而让羽绒被的味道更加怪异。然而,棉被却没有这个问题。

    杨蓉一大早就乘坐着陈应送她的马车,前往富贵居。富贵居据说是蓝田侯的产业。这是大名鼎鼎的太原王氏的产业。

    看着杨蓉出现,富贵居的掌柜赶紧出来接见,杨蓉的哥哥观国公杨恭仁在武德六年升任中书侍中(原纳言),顺带着杨蓉也水涨船高。富贵居的掌柜刘思聪让人送来茶水、糕点。杨蓉没有与刘思聪客套,一开始进入正题:“据闻刘掌柜从西域带来了六千斤棉花?”

    刘掌柜立即道:“六千二百斤!”

    杨蓉又问道:“行情如何?”

    刘掌柜苦笑道:“价格是每斤二百五十三钱?”

    杨蓉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如果按照十斤装的厚棉被,也不两千五百三十钱,加上运输和人工成本,只要不超过五贯的价格,估计大部分百姓都可以承受的起。

    “不错。”杨蓉含笑,道:“这个自然放心,我们应国府的买卖断不会作假,到时你只要带着棉花到货栈处,秤斤入库,一分不少。”

    刘掌柜摇摇头道:“武夫人,您别怪老夫多嘴,有些话,老夫倒是要说一说的,令兄虽然已经中书侍中,我们太原王氏……呵呵。”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了,其实意思很明白。别以为你们一个中书侍中加上一个工部尚书就可以侵吞太原王氏的生意。门都没有。

    杨蓉的眉毛一挑:“我给你每斤三百文!”

    刘掌柜道:“这不是钱的事!”

    “五百文每斤,不能再多了,刘掌柜,做人不能太过贪心啊!”杨蓉道:“咱们生意场上的不讲其他,只问这个生意你们做还是不做!”

    刘掌柜摇摇头道:“武夫人见谅,这真不是钱的事!”

    “只要我出了这个门,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杨蓉起身走到门口,转而望着刘掌柜道:“要么,你给你们家里去个信,找个能做主的来?”

    刘掌柜苦笑道:“这事真没有办法通融,还请武夫人不要为难老夫!”

    “哈哈!”杨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她跨步朝着门外走去。

    刘掌柜想了想道:“武夫人,如果府上需要棉被,老夫可以做主,送武府三套!”

    “不用了,以后让太原王氏找个有份量的人跟我谈!”说着杨蓉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蓉只是确定一件事,棉花是西域产的,这就足够了。

    陈应是她的表弟,肯定不会亏待这个表姐的!

    PS:今天与朋友一起聚聚,回来晚了点。等会还有,今天,无论多晚,不写三更,不睡觉!

第一六七章武士彟你给老娘等着(二更)

    生意场上的事情,杨蓉早就门清了。她知道一点,那就是跟着陈应走,绝对没错。当初陈应筹建大唐通利钱庄,杨蓉根本就没有想到要从中赢利,而是想着帮衬陈应一把。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弄了一个会下蛋的金鸡。现在大唐通利钱庄股东的身份,让她受益无穷,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资金断裂,五十万贯的钱庄,不用任何质押,所以在短短三年之内,杨蓉将武氏的生意翻了五倍不止。

    做生意最怕资金链断裂,尤其是没有办法融资的古代。杨蓉就像带着作弊器一样,做起生意无往不利,谁叫她有一个能干的表弟呢?

    做买卖的人多少都有秘密,而有些秘密,某种意义来说,就是商机。刘掌柜的秘密就是他的棉花是西域进的,这就是刘思聪唯一的商机,现在这个商机已经泄露,太原王氏难道还能虎口夺食不成?

    杨蓉心情愉快的返回应国公府,刚刚走到后院,就听到后院传来凄厉的哭啼声。杨蓉的心当时就紧了,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的长女武顺的声音。

    杨蓉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后院。只见武元庆正从后面,双手搂住小武顺,而武元爽则拿着一根筷子,蘸着芥末,往武则嘴里抹。

    可怜的武则才刚刚两岁半,哪里承受得住芥末的刺激味道,被辣得直哭。而武元庆与武元爽兄弟二人则乐得哈哈大笑。

    杨蓉原本是一个高傲的女人,她成了武士彟的继室夫人以后,哀怨自怜,事实上她根本就看不上武士彟。更何况杨蓉还有一颗少女之心,怎么会对武士彟这个半百的糟老头子感兴趣?她心中的理想郎君是像陈应那样,外表俊俏,文武双全的全才。

    不过,她还是没有挑战这个时代礼法的勇气和魄力,自得认命。杨蓉看着女儿被欺负得如此之惨,杨蓉顿时火爆脾气上来了,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做什么?”

    武元爽和武元庆这两个熊孩子看到杨蓉,脸色顿时大变,他们赶紧丢下手中的芥末,然后朝着前院跑去。

    杨蓉倒是没有心思与武元庆与武元爽计较,急忙抱起自己的女儿武顺。

    跑过前院,武元庆回头望着武元爽道:“弟弟,咱们闯下大祸了,这下怎么办?”

    武元爽别看人小,鬼点子可不少,他的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一个主意:“娘不是亲娘,可爹是亲爹!”

    武元庆不解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武元爽道:“等那个女人告诉爹爹,咱们俩少不了一顿狠揍!”

    武士彟对于儿子的教育简单粗暴,他信奉的就是千百年来的一条道理:“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只要武元爽与武元庆兄弟犯了错,那就是一顿狠揍,马鞭子抽在身上,那个酸爽,想到这里,武元庆的脸就变了:“你说怎么办?”

    武元爽望着武元庆道:“哥哥,你打我一拳!”

    武元庆不解的道:“打你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打!”

    “这……”

    “快打,你的力气小,打不死我,让爹动手的话,咱们俩谁也好不了!”武元爽厉声道:“我打你,你打我,快把鼻子打流血!”

    就这样,小兄弟二人你一拳,我一拳,不一会儿打对方都揍得鼻青脸肿,鼻血长流。

    武元爽将鼻祖涂抹一面,然后朝着大门口奔跑而去。

    当武士彟下值回家,看着门口兄弟二人满脸血污跪在大门前,武士彟心疼极了,他跳下马车,走到武元爽面前,扶起武元爽道:“怎么回事!”

    武元庆张了张嘴,突然看到武元爽的嘴巴一张一闭,哇的大哭起来。这一顿泣器,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让人听着伤心,闻者流泪。

    武士彟扶起武元爽道:“起来!”

    武元爽摇摇头道:“孩子惹母亲不高兴了,甘愿受家法处置!”

    武士彟心中非常生气,他其实与亡妻相里氏关系和睦,琴瑟和鸣,感情也是如胶似漆,如果不是李渊强行点了这个鸳鸯谱,他宁愿独身也不愿意娶妻。

    其实,这就是和任何一个中年丧妻的男人一样,担心自己的儿子受到继母的虐待。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今天看到武元庆与武元爽兄弟二人鼻青脸肿,跪在门外,武士彟真的愤怒了,他甚至无法想象,将来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相里氏,难道让他告诉相里氏,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儿子,反而让他们受尽虐待和委屈?

    武士彟怒气冲冲走向后院,看着武士彟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武元爽望着武元庆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道:“大哥,等着看好戏吧,这下有那个女人好看了!”

    武元庆也深以为然的道:“你猜爹会不会休了她?”

    武元爽贼贼的贱笑道:“不管了,我倒是想让爹爹把那个女人打一顿!”

    后院中武顺已经哭累了,眼睛红肿,终于沉沉的睡去。杨蓉看着武顺那张器红的眼睛,还有被芥末刺激得过敏的香肠嘴,气得浑身直哆嗦。

    正所谓后母难挡,杨蓉自从嫁给武士彟以后,这才发现武元爽与武元庆居然是陈应的一对徒弟,虽然陈应对这对徒弟并不怎么上心,然而爱屋及乌,杨蓉对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二人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花钱和吃穿用度方面从来就没有亏待过武元庆与武元爽兄弟二人。

    凭良心说,杨蓉确实是做到了一个继母无可挑剔的地方,将武元庆与武元爽兄弟二人视为已出,可是这一刻,杨蓉真有一种将二人揍死的心思。

    看着武士彟黑着脸走进来,杨蓉起身冷声喝道:“夫君,你也不管管你的好儿子……”

    “管,我要怎么管!”不提这茬,武士彟还没有那么生气,一旦想到武元爽与武元庆兄弟二人鼻青脸肿,全面血污,非常可怜的跪在门外,武士彟的心都要碎了。他咬着牙,一脸狰狞的道:“他们还是孩子,你还要怎么样!”

    杨蓉听着这话感觉怎么也不对味,武元庆和武元爽居然强行对武顺喂芥末,把一个两岁半的孩子弄得哭得眼睛都肿了,不但不管,反而埋怨自己,杨蓉的脾气也上来道:“就这有人生没人管的混账,就应该家法处置!”

    “砰!”武士彟一掌拍在案几上,冲向杨蓉咆哮道:“家法处置,我看最应家法处置的是你!”

    正所谓一个男人的自信,来自于他的实力。一个女人的自信,也来源于她的实力。杨蓉虽然是女人,但是她却掌握着武氏的商业帝国,她还有一个当着中书侍中的哥哥,一个族兄当着灵州总管,这是杨蓉的底气与实力,她针锋相对的道:“你家法处置试试?”

    武士彟极怒攻心,但是却没有丧失理智。

    事实上,杨蓉说得不错,无论出身,还是门第,再或者朝廷中地位,杨蓉的能量都比他强,三高官官之中书侍中,这是真宰相,如果一个宰相想为难一个工部尚书,那太简单了。

    然而作为男人,血性之勇还是有的,特别是面对自己老婆的时候,武士彟吼道:“你还想反了不成?”

    说着,武士彟的手扬起来,作势欲掌掴杨蓉。

    杨蓉看着武士彟的样子,一脸冷笑:“好啊,你打,你打啊……”

    说着,杨蓉将自己的脸伸向武士彟的手掌前。

    武士彟脑袋中又浮现武元庆与武元爽鼻青脸肿,满面血污的样子。他的眼慢慢的红了,他嘶吼道:“我打死你这个毒妇!”

    就在这时,原本陷入沉睡的武顺被二人的争吵声惊醒。

    武顺哭喊着,跑到杨蓉身后躲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武士彟的堂兄武惟良、武怀远凑到院外,叫嚷道:“信明,你这是做什么!”

    夫妻吵架的时候,一般都是吵吵。

    但是,有外人在场拉架或劝架的时候,应当打不起来的时候,也会打起来。原本考虑着殴打杨蓉会带来沉重的后果,武士彟还真不敢动手。可是这一刻,他真的别无选择了,他如果不打杨蓉,以后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了。

    “啪”

    武士彟重重一耳光抽在杨蓉脸上。

    杨蓉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武士彟道:“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毒妇!”武士彟再次扬手朝杨蓉扑去。

    杨蓉俯身抱起武顺,朝着门外走去。

    武士彟松了口气嘴里叫嚷道:“站住,我打死这个毒妇!”

    然而,武士彟的步子却没有挪动一分。

    杨蓉快步登上属于自己的那辆四轮马车,冲着车夫喊道:“开车,回杨府!”

    武府上下,倒是没有人敢挡杨蓉的车驾。

    马车顺着车道前行,微风掀起车帘,杨蓉侧目无意间看到了人群中的武元庆与武元爽兄弟二人,二人满面血污,却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

    杨蓉霎那间就明白了,自己这次栽在了这两个小儿手中。

    不过,杨蓉望着身后的武士彟愤愤的吼道:“武士彟,你给老娘等着!”

    PS:休息一下,继续码字,下章稍晚,建议明天早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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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