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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八三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李秀宁拿着棉布制成的毛巾,为陈应轻轻擦干身体,慢慢的为陈应穿上衣服。陈应换上了一件用棉布做成的睡衣。

    李秀宁摸着柔和的棉布道:“这棉花织成线,织成的布,效果还不错,光滑平整,结实柔韧,还不容易脏,透气好,吸汗,夏天穿着它很凉快。,冬天穿着暖和。”

    陈应道:“这布料当然不错,我希望以后所有军装都用麻帛做,只是非常可惜啊,暂时棉花的产量,都以被褥为主。”

    就在这时,李秀宁拿出一封密信,递到陈应手中道:“陈郎,你看看这个。”

    陈应瞥了一眼,接过来却没有打开密信,他叹口气道:“三娘,你还担心长安?”

    李秀宁点点头道:“手心是肉,手背是肉……”

    陈应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天花板道:“太子和秦王之间的矛盾,根子不在他们,而在上边,根本就没有办法调和!”

    李秀宁苦笑道:“我也知道,只是二郎与大哥之间,对立越来越严重,现在大哥让人弹劾杜淹侵吞民田,恶仆殴伤人命,并且上书父皇,流配杜淹至巂州(今四川西昌)。二郎也展开反击,对付东宫咨议参军、太子中允王珪……如今当务之急,是怎么向大哥和二郎解释……”

    “解释?”陈应苦笑道:“怎么去解释?纷乱既起,如何才能平息?”

    “这……”李秀宁一时无语。

    陈应叹了口气道:“恐怕,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政治方面,陈应虽然是一个小白。可是毕竟进入官场这么多年,哪怕是石头也该开窍了。更何况,陈应也不笨。

    陈应翻看着近来一段时间的密报,慢慢的从里面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李建成上书李渊一道《请立四门学奏折》。李建成在奏折中写道:“自胜者强,自强之道,首在储才,储才必先兴学,以作育人材为本。求才之道,以设立四门学堂为先,树人如树木,学堂迟一年,则人才迟一年……”

    看到这里,陈应大致猜测到了李建成的用意。

    兴办教育,特别是兴办官学,前提条件就是为大兴科举制度而准备。可是,一旦推行科举制度,开科取士,也就于是着自魏晋南北朝以来的门阀政治将走向终结。

    当然,科举制度并不是李建成首创,准确的说,应该是杨坚所创,杨广发扬光大。但是,世族看出了杨隋对铲除世族门阀的决心,于是,这些世族门阀为了自己的利益,开始兴风作浪。

    在整个世族阶层的反扑之下,杨广失败了,正所谓成王败寇,杨广不仅身亡,更被钉在了历史上耻辱柱子上。

    可是眼下,李建成做得却非常巧妙。

    他先释放出巨大的烟幕,让太子与秦王之争加剧,从而以东宫之争,吸引全天下人的注意,而如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筹建四门学。以州县建立公办宗学、律学、医学、武学四学学科,开始培养寒门人才。这样以来,等若干年后,四门学学士们成长起来,这个时候,再与世族门阀撕破脸,李建成就可以稳胜不败了。

    毕竟,科举制度是惠及天下读书人的利益,特别是寒门士子的利益。这些寒门士子为了自身的利益,肯定会铁定不移的站在李建成那一边。

    看到这里,陈应拿着这个奏疏,望着李秀宁道:“你可知谁在太子幕后出谋划策?”

    陈应有着超过世人近千年的见识,自然清楚世族门阀的存在,已经是社稷天下的毒瘤。可是偏偏这颗毒瘤已经形成气侯,杨广想改变这个惨圈,所以他扩大杨坚时期,科举取士,只取十二人的政策,而是大规模开展科举制度。

    李建成本身就出身世族门阀,站在李建成的位置上,他肯定不会冒然举行倒门阀的举动。观李建成之前在长安、或守边的作为,李建成恐怕应对科举制度如此深刻的见解,应是另有高人在幕后指点。

    李秀宁过想了想道:“或许是魏征、魏玄成……”

    “魏征啊。”陈应轻轻咂嘴,哪怕不了解唐初历史的人,也应该听过李世民与魏征的故事,如果说是魏征给李建成出这个计策,陈应就不感觉奇怪了,在历史上可以向李建成谏言,必安天下,必先杀秦王的谏言,就可想而知,魏征也是一个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人。

    这一条计划,魏征不仅仅瞒住了大部分世族,同时也差点瞒过了陈应。

    如果不是陈应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恐怕也会被魏征这一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给骗过了。

    李秀宁埋怨的望着陈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笑话!”

    “不是看笑话,而是咱们都被骗了!”陈应说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以房杜之能,恐怕会轻易看破魏征的用心,毕竟房谋杜断这可不是浪得虚名的。然而,二人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终于不如长孙无忌。

    万一李世民被房玄龄或杜如晦看破阴谋,苦劝李世民不要中计,只怕魏征之计会难以实施。

    然而,长孙无忌不同。他在西域吃了太多的闷亏,受了陈应很大的气。

    如果获得自由,长孙无忌肯定会苦劝李世民,增加打击面,从而将李世民与李建成之争再次升级。

    在这个时候,李二郎与李大郎之争,越激烈对于大唐的好处越大,只要完成大唐从门阀政治转向科举流官之制度,肯可以缓解大唐更加庞大的内耗。

    陈应望着李秀宁道:“三娘,你说长孙无忌在西域,会不会对秦王妃而言,太过残忍了?”

    李秀宁道:“陈郎,你在想什么?”

    陈应道:“我想放长孙无忌回去!”

    李秀宁闻言脸色陡然巨变:“这怎么可能?”

    长孙无忌与陈应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在这个情况下,长孙无忌一旦脱困,肯定会报复陈应!

    只是在这个情况下,陈应并不怕长孙无忌报复。一个将领如果没有敌人,或者换一个方法,没有人可以制衡,那么这个将领,才会是真的危险了。

第一八四章跟着陈应就算跟对人了(一更)

    “人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动物!”陈应轻轻的笑道:“你要是瞪他一眼,他会恨你,你要是抽他一耳光,他会非常恨你,可是一旦弄得他生不如死,怀疑人生的时候,他就会非常怕你,如果我让长孙无忌偿偿地域的手段,他就永远不会背叛我!”

    对于陈应这个荒谬的观点,李秀宁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为了保住陈应的面子,李秀宁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你打算对付长孙无忌?将他的儿子暗中控制为人质?”

    陈应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亲情关系只能束缚,你我这种普通人,尤其长孙无忌这样的人,更不会在意自己后代,为了利益,他不惜将矛头对准你,用暗杀你的方向,迫使太子让步,论其不择手段,这样的枭雄,岂会在意区区子孙后代!”

    李秀宁更加好奇的望着陈应道:“你怎么保证长孙无忌不反噬?”

    陈应望着李秀宁问道:“其实很简单,知道鹰隼这种畜生吧?”

    李秀宁点点头道:“当然知道,鹰隼生性凶狠,野性难驯!”

    “长孙无忌其实还算不上是枭雄,充其量他只是一只鹰隼!”陈应自信的笑道:“现在,我们就是要熬熬长孙无忌的性子,只要将他的性子磨平,他就会老老实实,百依百顺!”

    陈应其实以长孙无忌的身份,没有办法跟他动刀动枪,一旦遍体鳞伤的长孙无忌出现在长安,或者是死了,陈应也不好交代。杀掉长孙无忌陈应没有意见,可是要让陈应跟长孙无忌陪葬,这样的傻事,陈应才不会干呢。

    人命,无论什么时候总比狗命金贵。

    陈应在后世看过很多关于刑讯的电视和电影,知道有一种刑罚,就像熬鹰一样,采取精神摧残的办法,击毁嫌疑人的心里防线。也把让嫌疑人一连几天不能睡觉,以达到审讯效果的刑罚,叫做熬鹰。当然,这本身也是一种违法犯罪的刑讯逼供行为,已被我国法律严令禁止。

    然而,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熬鹰手段。

    时间,对于陈应是非常宝贵的东西。想到这里,陈应披上披风,带着周青、阿史那思摩和一队护卫,就前往木兰城中的西域都护府长史府。

    说是长史府,其实就是一幢两进的小院,占地不过一亩有余,对于长孙无忌而言,无比寒酸。

    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长孙无忌与叶知秋陡然惊醒。

    他们二人甚至没有来得及穿戴完毕,看着陈应带着一队甲胄明亮的士兵,推门而入。长孙无忌惊叫一声,往床边退缩着。

    陈应并没有理会长孙无忌的退缩,而是淡淡的望着长孙无忌道:“长孙无忌,你总想着弄死我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不好吗?”

    “不是……我……陈大将军,您误会了!”长孙无忌一边发抖,一边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要与陈大将军为敌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王八蛋在暗中诋毁,中伤我,我与陈大将军,算起来也沾亲带故,陈大将军……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千万莫中计,中了那卑鄙小人的离间之计……”

    陈应摆摆手道:“好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别在我面前玩什么聊斋了!现在,我们可以玩一个游戏,你只要熬过十天,我定放你回去!”

    “你敢让我活着回去?”长孙无忌有些诧异的望着陈应,他实在难以相信,陈应会出此昏招。长孙无忌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绝对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陈应强加给自己的何止是仇,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陈应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不错,只需要十天,如果你还能像你的嘴那么硬的话!”

    “明人不说暗话,我长孙无忌与你不共戴天……”长孙无忌以为陈应在戏耍他,心中愤愤的道:“我早已发过誓,不杀你誓不为人!”

    陈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色厉内茬长孙无忌道:“你这样子怎么杀我?除非你可以回到秦王殿下身边。”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来了兴趣,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急道:“你敢放我回长安?”

    “人贵自知,自知者明!”陈应耸耸肩,微微笑道:“你我都是勋贵,只要不谋反,你奈何不了我,当然你可以炮制我谋反的所谓证据,不过,你可以猜猜看,我会不会清君侧?”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脸色微微一变。

    陈应是掌握着兵权的大将军,可不是一道圣旨就可以诛杀的文臣。当初刘文静被裴寂炮制谋反的证据,李渊甚至连审查一下的心思都没有,直接下旨入狱问罪,但是对于陈应这等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而言,他既被李渊忌惮,李渊同样也会投鼠忌器。

    当年晁错向汉景帝刘启谏言削藩,而七国藩王则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于是晁错就成了可怜的弃子。

    对付陈应小罪并没有任何问题,无论八议之中的议亲、议贵或议勋,陈应都可以逍遥法外。只要涉及核心原则问题,那就是真正的七伤拳。逼反一个封疆大吏的后果,没有人比长孙无忌清楚。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笑着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陈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你先熬过十天再说!”

    长孙无忌一脸轻松的笑道:“十天之后见!”

    陈应望着长孙无忌冷冷的笑着。长孙无忌肯定不知道安西军的禁闭室,陈应自从训练新军开始以来,从来不主张体罚士兵,可是有些士兵确实是比较,左右脚都分不清,也有的吃不了训练队列的苦,采取不抵抗不配合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禁闭室就脱颖而出。狭窄的禁闭室,就好监狱里的个人单独,大约两三个平方,除了可以放下一张小床,也就是一个马桶的位置,整个禁闭室高不过八尺,只要是个子高大的士兵,在禁闭室里连身子都站不直。

    别看铁打的汉子,关进禁闭室里三天就不成人形了,几乎每一个尝试过禁闭室滋味的士兵,他们宁愿跑二十里武装越野或一百里强行军,把自己累得吐血,也不愿意在禁闭室里待上一天。

    陈应看着长孙无忌一脸轻松的跟着周青走向禁闭室,陈应在心中为长孙无忌感到默哀,当然,这也是一个心理战术,只有这样才能让长孙无忌对他感觉到恐惧,一旦恐惧养成,长孙无忌就不会再对陈应呲牙咧嘴。

    人性,有的时候就非常奇妙。比如某岛国,面对我兔的宽厚大度,对他们侵华期间所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然而某岛国却没有一丝感恩,反而变本加利,肆意挑衅我兔。然而,鹰酱给某岛国扔了两颗蘑菇蛋,将某岛国打成跪在地上叫爸爸,从此某岛国就成了鹰酱的一条好狗。

    禁闭室就是熬夜,长孙无忌身上会看不到任何伤痕,然而他的心理上所受的折磨,将比他肉体上的折磨严重一百万倍。

    禁闭室不一定会将长孙无忌的凶性磨平,不过陈应还有其他手段。

    比如,动用猛虎义从,让长孙无忌无时无刻不感受到生命的威胁。现在郭洛已经开始暗中布置,陈应将会成为长孙无忌的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魔。

    十天的时间对于高速发展的西域来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头一件事,就是朔州六大豪强在赵伯英、徐才甫、郭瑞、董安、任弼、冯岢岚的率领下,率领两万余族人前来西域投靠陈应。

    在官场中,站队非常重要。赵伯英与徐才甫等六大家族投靠了陈应,在李世民眼中,他们就是敌人。

    其实也非李世民没有容人之量,关键是蛋糕就这么大,李世民需要利用河东有限的土地来安置他的亲信和部曲,六大豪强在朔州自然就碍眼了。面对李世民横挑眉毛竖挑眼,左右寻着六大豪强的不是,他们六大家族一合计,扔下家族中的老弱病残,率领青年子弟,分作六批前往西域。

    赵伯英等人的到来,对于极需要人力资源的陈应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碳。

    陈应没有冷了赵伯英等人的心,反正西域的最大特点就是足够大,两万余人在中原算是一股不小的压力,毕竟在原始农耕时期,要养活这两万余人,至少需要两百万亩土地。

    对于陈应而言,这根本就不事。

    在基建狂魔陈应的带领下,新设立了胡杨、河湾、精绝、红塔、米泉、苇湖等六县,分别委任赵伯英、徐才甫、郭瑞、董安、任弼、冯岢岚六大族长为县令。

    当然,这新设立的六县,除了有一个石头垒成的城墙围子,周围的土地还算肥沃之外,其他一无所有。不过,陈应也给了这些不远万里投奔自己的这些人极大的便利。

    两万余头耕牛,两万余套耕具,对于陈应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们这些人都感觉,跟着陈应才算是跟对人了!

第一八五章送钱的人来了

    赵浩信已经三十岁了,然而看上去他更像进入暮年的老人。当然,这不并是说赵浩信长得显老,而是显得成熟。一尺余长的胡须,随风飘扬着,宽大的衣袖,显得风度不俗。

    当赵浩信扶着年迈的赵伯英,抱着一颗黄铜大印来到米泉城的时候,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根本就不是城池,而是一个巨大的羊圈。即使是所谓的城墙,固然有了三丈高的高度,然而整个城池里面,别说房屋,就连草棚里都没有一个。

    用青石板镌刻着的“米泉县”三个隶书大字,显示着这是一座县城。赵浩信的脸不自觉的抽搐了起来:“这就是米泉县?连咱们赵家堡的一里都比上,阿爹,这就是你不远万里投奔的前程?”

    “砰!”赵伯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扬起手中的拐杖,重重砸在赵浩信的额头。赵伯英的须发怒张,竭斯底里的咆哮道:“孽子,跪下!”

    豪强田主与世族门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阶级,门阀士族又被称为“世族”,“世姓”,“郡姓”,“大家”,“名门”,“阀阅”,等等。这是以家族为单位,以门第为标准,在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中占有特殊地位的特权阶层。在政治上,门阀士族拥有崇高地位,他们垄断了仕途,控制了中央政权,成为变相的世卿世禄阶层。在经济方面,门阀士族兼并土地,封固山泽,荫占人口,广治产业,发展田园别墅式的自给自足经济。在社会生活方面,门阀士族是高人一等的社会阶层,拥有崇高的社会地位。

    然而,豪强地主是介于世族门阀或平民百姓之间的一种新的阶级。虽然他们与门阀一样拥有田地,拥有财富,然而他们却没有世族门阀的免役、免税的特权,同样他们也是世族门阀的打压的重点对象。

    豪强虽然有大量的财富,却苦于没有政治权力。

    人性,向来都是贪婪的。哪怕是一个饭店里跑堂的伙计,他们也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愿望,他们也想着赚钱,娶了老板的女儿,成为饭店的掌柜。当然,豪强地主同样也是如此,他们拥有着惊人的财富,他们习武学文,就是想获得与自己财富相匹配的政治地位。

    赵伯英冷声喝道:“知道错了吗?”

    赵浩信心中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然而看着赵伯英又扬起手中的拐杖,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思,赵浩信呢喃道:“孩儿知道错了!”

    赵伯英气得瑟瑟发抖,扬起拐杖重重的砸在地上,指着赵浩信道:“你知道个屁!”

    让赵伯英下定决心举族迁徙西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去年,赵伯英给赵浩信说了一门亲事,对方出身汾阳郭氏,其族上两晋闻名文学家郭璞,虽然汾阳郭氏早已大不如从前,如今汾阳郭氏最厉害的官员也不过是尚书省令史郭沂,令史是从六品官员,较特殊。令史身份低下,为士人所不屑,然而无论如何汾阳郭氏如今还是世族。

    郭氏嫁于赵浩信为妻也算是下嫁。然而前面说的好好地,谁知道,邻近娶亲的时候,郭氏女却嫁给了另外赵州李氏的一个偏房子弟。赵伯英气不过,带着人上门理论,却被人家羞辱一顿,赵浩信也气不过,找人家理论,谁知,又被人家殴打一顿……

    因为汾阳郭氏是世族,贪了朔州赵氏三万贯的彩礼,赵伯英却求告无门。按照大唐时代的礼法,世庶不婚,这场婚姻本身就有问题,反而是他们赵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赵伯英却气得大病一场,卧床三个多月这才好转。

    如果赵氏也是世族,就算借给郭氏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一女二嫁。关键是这种亏,赵氏吃定了,哪怕陈应也无法插手。

    赵伯英指着空荡荡的米泉城道:“米泉怎么了?这里有山有水,有地有田,咱们又有八千多头耕牛,今年错过了耕种的季节,抓紧时间建造房屋,在大雪来临之前,总能有一个可以安身的窝,最多今年苦些,明年日子就好过多了。更何况,为父接任米泉县令,咱们米泉县只要编造四千户,为父就是正七品正县堂官,三代之后,咱们朔州赵氏就可以定品为下下门第。”

    赵浩信直到此时这才明白赵伯英的真正用意。

    陈应虽然只是给了赵伯英一个有名无实的县令,然而这个县令却是有品阶的官,只要三代之后,他们就可以成为世族,哪怕最低等的世族,也是豪强和庶族地方需要仰望的存在。

    赵浩信低头道:“孩儿懂了!”

    赵伯英低声咆哮道:“懂了就抓紧时间去干活,以后西州米泉就是咱们赵氏一族的起家之地,这里河流充沛,水泊密集,野草都有一人高,没有理由种不出庄稼,把米泉经营好,为父这把老骨头还能干几年,将来赵氏一族会交到你的手上,这米泉令也是你的!”

    赵伯英知道白手起家有多难,自从他接手祖宗的家业之后,战战兢兢的忙碌了几十年,为此甚至让老妻因为过于劳累早早去世。家业是一代代继承,而后一代代添砖加瓦,最后才能成为一个大大家族,对这一点,赵伯英深信不疑。当年朔州赵氏是天水赵氏僮客,因为勤奋被赐姓赵,然后随家主出镇朔州,因伤留在朔州安身,历经两汉,魏晋数百年十数代人的不懈努力,这才拥有数千倾良田,佃户数千。

    然而,如今到了自己这一代,终于可以有希望脱离庶族的束缚了。

    勤劳的赵氏子弟们开始紧张的工作,他们有的挖土垒砖窑,准备烧砖,就连女人和孩子也没有闲着,他们将齐人高的杂草割下来,有的留下来喂牛、喂马,更多的则是先晒干,这种茅草可以代替瓦片,制作房顶。

    随着,朔州六大豪强以及他们的佃户抵达西州,陈应在地图上划了六座城池,然后铸造了六颗正县大印,就坐收六座城。

    第二个大喜事就是西域第一场棉纺厂终于投入了生产。随着武德六年的秋收日渐临近,今年西域的棉花种植面积将突破两千万斤的棉花产量,然而由于棉花被褥并不是一年一换的消耗品,所以今年的棉花就会产生富裕,这并不符合西州道百姓的利益,于是陈应决定就地消化产能,将多余的棉花纺成线,然后织布。

    一旦秋收真正来临,大量棉花原料进入工厂,这个纺织厂就可以纺织出十二万匹棉布,这些棉布不仅可以制造成军戎服,同时也可以进入市场销售,也可以成为西域的一个拳头商品。

    当然,陈应对于内部消化的棉布可以成本价加上微薄的利润出售,然后对于向外外销的棉布,自然是大赚特赚。

    第三件事,是不断有军人家属从关中那边迁过来,投靠他们在安西军军中当兵的儿子兄弟。每名士兵可以获得一百五十亩肥沃的军田,这对于农民来说有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一个个都是全家搬过来的,一旦搬过来的家眷,陈应也不吝啬,大手一挥,一百亩丁口田。

    安西军八万余名将士,十数万倾田地。然而对于西域而言,这点田地的开垦,还不足后世开垦的十分之一。

    于是,西州道的人口直线上升,早已超过了巅峰时期百万人,而且还在稳步增长,再加上从吐蕃高原解救下来的汉人奴隶,人口总数要突破一百五十万大关是很轻松的事情。

    总而言之,一切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大家齐心协力,西域成为西大仓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陈应更是兴奋不已,带着军队,玩起来长途行军,一边行军一边训练,同时也在视察胡杨、河湾、精绝、红塔、米泉、苇湖六县,看着那一座座房屋拔地而起,看着一座座新城一天变一个模样,陈应就乐不可支。

    就在陈应视察米泉县城的时候,米泉县城已经变得熙熙攘攘,人流不绝。米泉水多,所以草丛茂盛,勤劳的赵伯英带着族人利用自己的巧手,不仅建了一个新家,还利用这些不值钱的杂草,编织成草帽、草鞋、草席、蓑衣,利用木材打造成桌子、箱子、胡床、以及各种工活家具,利用这些手工艺品,与周围的游牧部落,换羊、换皮货……

    陈应正准备在赵伯英的陪同下,进入米泉城,就在这时,李道贞策马而来,飞奔的战马抵达在陈应三步之内的时候,李道贞翻身下马,朝着陈应道:“陈郎,有一个大商贾找你前来收购棉花!”

    尽管有了纺织厂,然而棉花仍然无法消耗干净。这个时候有商贾要来收购棉花,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这可是大事,陈应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带着人朝着木兰城方向疾奔。

    ……

    木兰城,西域大都护行辕里,一位长袖飘飘的白衣女子正好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里喝茶,身后站着几名徒手劲装的高大汉子,手掌上全是厚厚的老茧,肌肉发达,眼神凶悍,显然是他的保镖。

    这位白衣女士背对着陈应,哪怕是明明知道陈应来到厅内,依旧大刺刺的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

    一介商贾,如此无礼,陈应隐隐有些不快,要不是她放在桌上的那份厚礼,陈应还真把她请出去了。

    “幽香扑鼻,沁人心脾,还没有喝便已经口舌生津,浑身舒坦了,好茶,真是好茶。”白衣女子喝完了一杯茶,依依不舍的将茶杯放下,啧了啧嘴道:“真没想到小表弟如此精通茶道,真是一个妙人……”

    听到这话,陈应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杨蓉道:“大表姐你怎么来了?”

第一八六章长孙无忌的绝望(一更)

    “大表姐,您怎么来了?”陈应惊讶的望着杨蓉,这个无论身材还是样貌都万里挑一的美女。通常,会笑的女人,总会让人感觉赏心悦目,而杨蓉正是女人中的极品。

    杨蓉别看年龄做陈应的老妈都绰绰有余,然而,当她与李秀宁站在一起的时候,说杨蓉与李秀宁是姐妹,绝对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陈应也感觉奇怪,杨蓉与历史上的武则天都是一个怪物。在后世杨蓉与武则天这对母女都非常有名,特别荣国夫人杨蓉,她与亲外孙贺兰敏之通女干,是野史杂记中广为流传的桥段。

    对此,陈应抱着非常怀疑的态度。从年龄上来推算,贺兰敏之是武则天姐姐韩国夫人武顺的儿子,二人的年龄差距是非常悬殊的,杨蓉四十多岁才生出武顺,而武顺二十一岁才生的贺兰敏之,可以说在贺兰敏之出生的时候,杨蓉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当然,武则天登上皇位,纳冯小宝、张易之兄弟为男宠的时候,也是七十多岁。就算杨蓉真的这个色心,关键是贺兰敏之真的可以做到荤素不忌?

    恐怕,历史的真相是贺兰差点玷污了太平公主又诱奸了准太子妃,可能这使得武则天忍无可忍,才痛下杀手,列举了他所有的罪状,好让他死得让人信服。不得以的情况下,给她老妈扣了一个大帽子。

    陈应浮想联翩的时候,杨蓉却微微笑道:“怎么……小表弟您还不欢迎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陈应轻轻笑道:“既然表姐喜欢,那就多玩一阵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秋收了,在西域这块地方,有百万亩粮田齐收的弘大场面,在关内你是绝对看不到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大饱眼福了!”

    杨蓉笑道:“早就听过西域风景宜人,这里的风土人情,这里的美食,这里的人文气息,都让人着迷,我还真得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不知方不方便?”

    陈应摆摆手道:“在西州道可没有那么多臭规矩,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在西域买一块,建立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关起门来当堡主!”

    杨蓉乐不可支的道:“那太好了,我还真有这么一个想法呢,你的陈家堡建得不错,我也想要这样一座城堡……”

    “你可以四处转转,我给你派一队护卫,你看中了地方,我给你审批!”陈应与杨蓉寒暄一阵,慢慢进入主题道:“大表姐,不知道你这一次来西域,是准备做什么?听说你对西域的棉花感兴趣?”

    杨蓉淡淡的道:“是的,这是我来到西域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想购买棉花,棉花的御寒保暖效果不错,然而但是他们说产量不足,不过西域是小表弟你在宣抚,肯定能匀出一部份给我的,当然,如果能把种植技术也卖给我,就更好了。”

    陈应道摆摆手道:“种植技术你就不要想啦,现在关内一切田地,以种粮为主,就算卖给了你,你也没有地方种,更何况这种东西产量极低,一亩地粗棉也就五六十斤两,弹好的棉绒不过二三十斤,都拿去种植棉花,老百姓吃啥?不过,你要棉花却很容易,说吧,想要多少?”

    杨蓉竖起手掌,伸出五根手指头道:“至少……”

    “五十万斤!”陈应爽快的道:“五十万斤就五十万斤吧?没问题!不超过三个月,保证就给你备足!”

    杨蓉本来就没敢奢望要这么多,她想着陈应就算给她面子,能有个五六万斤就不错了。要知道太原王氏才拿到六千斤棉花。不过,杨蓉也是聪明人,她从陈应的话中听出了话外的意思,棉花他还有很多。杨蓉有点惊讶的道:“五十万斤可不是小数目了,真的没问题?”

    陈应霸气的道:“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对了,棉布要不要?优质的棉布哟!”

    杨蓉顿时激动起来。除了棉花,她更需要那种结实、平滑、透气性好,而且还吸汗的棉布,特别是做内衣,贴着身体穿,非常舒服。她也为此预先想了很多办法,金钱收买、美色引诱什么的都在考虑之列,可万万没想到没等她把这些招数使出来,陈应便大咧咧的问她要不要棉布了!她激动得声音直发飘道:“要!要!当然要了!”

    陈应道:“你准备拿什么来支付?”

    杨蓉道:“大唐通利钱庄的一成干股成不成?”

    陈应笑得非常灿烂:“行,当然没有问题!”

    陈应麻溜的报价……当然是狮子大开口了,而杨蓉理所当然的跟他讨价还价,一文钱一文钱的抠,最后以棉花以一百文钱一斤的价格成交。唐朝的铜钱价格,每文钱,差不多相当人民币四块二毛七(论坛数据,并不准确)一斤棉花卖出四百多块的价钱,也算是天价了,要知后世的棉胎批发价其实也就十五块,一床棉被被胎在一百块左右。现在几乎是后世三十倍的价格。

    赚大了!

    至于棉布,也是一万钱一匹的价格成交,这个价格与丝绸的的价格三倍有余。事实上,其实买棉布远不比卖棉花,只不过陈应考虑的比较长远,一旦定价过高,百姓们肯定穿不起。

    无论如何,五十万斤约五贯。

    十万匹十万贯。随着十五万贯的钱财流入陈应的口袋,陈应这一下就赚大了!

    ……

    刚刚进入紧闭室的时候,长孙无忌有点想笑。就这么一个小破屋子,难道还能让自己屈服?陈应未免有些太天真了一些。

    因为陈应并没有向长孙无忌解释其中的痛苦,所以长孙无忌进入第一件事就是倒头就睡。这些天,他一直担心陈应想什么手段对付他,所以长孙无忌一直担心受怕。现在好了,陈应给他摆明了车马,只需要在这个小屋子里待上十天十夜,就可以把他给放了。

    水泼不进的西域都护府,陈应始终都是长孙无忌头上悬着的利剑,所以长孙无忌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哪怕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长孙无忌没有刻意减肥,同样大鱼大肉的吃着,然而他因为保持着高度的精神紧张,于是身材却没有恢复过来。拳头落在了身上,长孙无忌反而心安了不少,他就无忧无虑的开始睡觉。

    这一觉足足睡了七个时辰,长孙无忌睡到自然醒。看着暗无天黑的禁闭室,他不知道现在多了多久,摸了摸干瘪的肚皮,长孙无忌拍着紧闭室的包裹着铁皮的大门,一边拍门,一边大叫道:“本长史饿了,快送些吃食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长孙无忌都以为陈应准备在这个小禁闭室里饿死他的时候,长孙无忌头顶那个一尺见方的小格子突然从中打开,从外面透过一丝亮光。

    长孙无忌的眼睛无法适应这种突然到来的强光,他用手遮挡着眼睛。然而这一丝亮光只是瞬间功夫就消失了,禁闭室里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长孙无忌摸着黑摸索着发现托盘里有着一大盆水煮羊肉,还有半只肥鸡,一大碗足足一斤米饭,还有四个半斤重的馒头,更为难得的是还一小碟咸黄豆。

    长孙无忌也没有担心陈应会下毒,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饭,吃饱以后,长孙无忌躺在那张小床上,暂时他还体会不到禁闭室的恐怖之处,他现在反而想得最多的则是,将来获得自由和权力,如何报复陈应。

    “一刀杀了?”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摇摇头。感觉如此对付陈应实在是太便宜陈应了,他此刻恨不得将陈应的皮剥掉,甚至恶狠狠的想着,找一匹快马,绑着陈应的手,让快马拖着陈应跑,让陈应活活累死。

    当然,这只是长孙无忌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可以对付陈应,但是陈应绝对不能死,在李秀宁与陈应的感情没有破裂之前,他要是杀了陈应,恐怕也没有下场,李秀宁一旦发起狠来,李世民绝对护不住他。

    要不然?长孙无忌脑袋中灵光一闪,要不然就找几个有着脏病的妓女勾引陈应,让陈应染上这个脏病?

    这样以来,李秀宁肯定会恼怒陈应,夫妻二人关系一旦破裂,陈应就死到临头了。

    然而,这个想法注定只能是想法,因为陈应身边的六个媵妾、李道贞、何月儿、包括许二娘他们都是各有千秋,姿色不俗。恐怕陈应没有这么容易中计……

    长孙无忌在头三天的时间里,一直不停的让他的大脑发掘着如此对付陈应的诡计,然而,过了三天之后,长孙无忌慢慢的发现,除非他愿意跟陈应同归与尽,否则根本就拿陈应没有任何办法。李秀宁、李世民始终是他绕不过去的坎。

    从满怀希望,到最后变成痛失所望,这种心理落差,更加加重了长孙无忌的孤独。

    黑灯瞎火漆黑一片的禁闭室内,长孙无忌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时辰,哪怕他刚刚睡了一觉你甚至不知道你这觉睡了多久是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

    没有人跟长孙无忌说话,他的眼睛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完全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不管是对生理还是心理都是极大的冲击和压迫。

    到了第四天,长孙无忌的脾气开始暴躁起来,忍不住地大吼大叫,可是这些护卫的士兵,根本就没有人理他。长孙无忌想知道外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哪怕告诉他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于长孙无忌来说,这都是天籁之音。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干了。

    看着吼叫不能让护卫士兵产生任何情绪波动,长孙无忌开始破口大骂守卫士兵,从斯文的骂法,骂人不吐脏字,渐渐的变成直呼他们十八代所有女性的问侯,只是长孙无忌还是失望了,哪怕是大骂,依旧没有人理他。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长孙无忌接近崩溃了,他扬起脚将禁闭室那扇包裹着铁皮的大门,踹的轰隆作响,然并卵,还是没有什么鸟用。

第一八七章大唐进入工业时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长孙无忌在禁闭室里咆哮着,此时的他,非常痛苦,他终于体会到了禁闭室的恐怖之处。

    他越是愤怒,越是恐惧。他越是急躁,越是不安。

    周青一脸坏笑的走到禁闭室门前,长孙无忌承受不住禁闭室的煎熬,这点他早有体会。然而,周青却没有预料到,长孙无忌比想象中的能抗。原本陌刀军的高飞扬皮糙肉厚,而且非常抗揍,无视陈应禁酒的禁令,被请进禁闭室里。

    结果三天之后,高飞扬就改了他的驴脾气。可是原本长孙无忌只是一个文臣,虽然出身世族,虽然他的父亲是文武双全的长孙晟,可是长孙无忌却没有强健的体魄,看上去远不如高飞扬耐操。

    可是,事实上却出乎了周青和陈应等所有人的意料,长孙无忌如同睡觉一般,强自忍耐了足足三天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非常意外。

    此时,禁闭室里边不时传来长孙无忌的呼喊声,到最后竟然是咒骂声,当周青听到长孙无忌咒骂陈应的时候,他的拳头都攥的紧紧的。假若不是因为一旦开门,就会前功尽弃,周青真想把长孙无忌的全身骨头踩碎。

    长孙无忌的喉咙喊哑了,他的脚也因为踢门踢得肿胀不堪,然而门外依旧死一般沉静。在这个情况下,长孙无忌依旧没有认输,他用自残的方式来减轻心理上的痛苦。

    长孙无忌不知道过了几天,在这里估计陈应一旦狠心再接着关他十天半月的话,估计抬出来的时候都成植物人了吧!

    终于长孙无忌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体力,可是此时他的全身已经布满了伤痕。摆在长孙无忌面前的饭食已经发出难闻的馊味,原本狭窄的空间,由于这几天长孙无忌没有办法洗澡,方便全部在禁闭室内解决,这里的空气污浊,气味尤其难闻。

    长孙无忌哑着嗓子,声若蚊蚁一般喃喃的道:“我认输,我输了一次,不会永远认输。”

    周青在门外笑道:“你想出去,现在就缺一个可以出去的理由!”

    长孙无忌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仿佛像过了一万年一样,终于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他愣了好久,再三确定自己不是出现幻听,这才扑向门口,那个一尺见方的小洞,他冲小洞门外的周青道:“你说,需要什么理由!”

    周青轻轻笑道:“丢掉你那可怜又卑微的自尊,向主上称臣,祈求主上饶恕你这条狗命,只有这样,你才会获得自由!”

    挣扎了片刻,长孙无忌呢喃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成为陈应的一条狗……”

    说出狗字的时候,长孙无忌几乎是从牙缝里吼出来的。

    终于,周青让人打开了禁闭室的门,长孙无忌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

    ……

    书房中,陈应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案几上摆着一碟咸黄豆,虽然并不是茴香豆,然而陈应拿着筷子,夹着咸黄豆,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葡萄美酒。

    李秀宁走来书房,看了一眼有滋有味吃着黄豆,喝着小酒的陈应,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之后笑道:“就这么一张薄纸,陈郎真以为长孙无忌会咽得下这口气吗?”

    陈应拿手敲敲酒杯,示意李秀宁给他倒上。李秀宁很自然的给陈应倒了酒,眼看着他一口喝干之后道:“陈郎……陈郎……这一张纸真能让长孙无忌忌惮万分?”

    陈应笑道:“越是阴谋,越是见不得阳光,你看看长孙无忌他敢让我把这张纸上的内容公布于众吗?”

    李秀宁原本以为这只是长孙无忌认陈应为主的请封封臣的投名状,可是李秀宁却发现,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这居然涉及了宇文昭仪失踪的事情。这是一份长孙无忌亲笔书写的供词,上面详细的写了如何计划绑架宇文昭仪,如果将宇文昭仪偷运出城,甚至蹂躏宇文昭仪多少的事情。

    陈应指了指这张供词道:“你说,他长孙无忌敢让这个东西见光吗?”

    李秀宁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良久一脸杀气的问道:“他岂敢如此……这上面写的事情,都是真的?”

    陈应摇摇头道:“真的假的,暂且不知道,不过,还是亲自确认一下为好,否则没人能安心。”

    李秀宁点点头,正准备叫何月儿去核实。看着李秀宁的神情,陈应道:“我已经派出人去查了,不过想来最快也要半年才有结果!”

    李秀宁道:“长孙无忌呢!”

    陈应道:“已经走了,与叶知秋一起,我给了他们六匹马,按照他们的脚程,现在已经过了高昌城了!”

    李秀宁愤愤的道:“便宜他了!”

    “便宜不了!”陈应道:“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会来的!”

    ……

    木兰城西域大都护行辕,虽然是行辕,然而却是按照国公府的标准建制而成,前后就有六进纵深,东西五组院合在一起,大小屋舍有一百余间,也是正式的国公府之制。中苑是座占地五亩的游园,东苑、北苑又各有私园,并有甬道和走廊相通。前院留出来作为公厅,以便陈应在宅子里便能处置公务,设置有侍卫室与典书室等机构,其他宅院都是内宅,屋舍深广,颇有侯门深似海的感觉。

    今夜行辕里也张灯结彩,对陈应来说,杨蓉既是他的表姐,同时也是他的金主。杨蓉刚刚来西域,陈应就让李道贞、许二娘、以及深田花音等人陪着杨蓉在行辕里饮宴。对于杨蓉而言,西域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白天的时候,杨蓉随着李道贞乘坐着四轮马车在木兰城转了一圈,顿时大开眼界。

    原本这个漫天遍野到处都是胡人,肆意横行的西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欣欣向荣。

    陈应拿下来伊列河谷以东的区域已经小两年了,,时间已经抚平了战争造成的创伤,在陈应和大唐西域都护府所有属官和军士的努力下,广袤的西域。农民种下了大片麦子、萝卜和棉花,

    不得不说西域确实是块宝地,土地肥沃,水资源资沛,虽说这些作物是仓促种下去的,不少人根本就不懂得该怎么照料,但还是获得了较好的收成。

    由于西域实在太大了,有的庄稼熟了,有的还需要拔尖生长。此时田野上都是辛勤收获的农民,挑着成担粮食的农夫,装着成车棉花的鸡公车,把田间小路大路塞了个严严实实。

    其实按陈应的看法,他们种下的粮食收成并不好,每亩顶多也就一石五斗左右的收成,但是对于这些没有接触过这等高产作物的农民而已,已经是非常吓人的收成了。他们可以卖掉一部份,换了钱再从稻谷获得丰收的长平仓。

    李秀宁突然望着笑得花枝招展的杨蓉道:“陈郎,你猜杨蓉表姐为什么要来西域?”

    PS:明天再写吧,大脑出现混乱!

第一八八章三寸不烂之舌说降河北(一更)

    “应该是收棉花吧!”陈应想也没想的道:“大表姐嫁于应国公为妻,婚后就接受了武氏所有生意,这棉花是新农作物,前景广阔,她应是想来西域亲眼看看,试图打开销路!”

    “这个理由非常牵强,根本站不住脚!”李秀宁摇摇头道:“以陈郎与应国夫人的关系,她根本不需要亲自跑这么一趟,随便差遣一个管事,带着她的亲笔书信,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陈应摇摇头道:“那我就真不知道了!”说到这里,陈应狐疑的望着李秀宁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告知陈郎倒也无妨!”李秀宁非常八卦的将武士彟与杨蓉因为武顺的关系,爆发了冲突,杨蓉被武士彟殴打的事情。

    听到这话,陈应颇为无语。

    在这个时代,世族门阀联姻通常都是高门嫁女,低门求妇。杨蓉别看四十大几的时候嫁于武士彟,以弘农杨氏的门第,嫁于武士彟为妻,绝对算是下嫁。然而,武士彟却打了杨蓉,这就等于扫了弘农杨氏的面子。

    杨蓉从长安离开后,一路前来西域。而武士彟为了祈求杨恭仁这个郎舅的原谅,不惜带着一对儿子前往观国公府门前下跪,也算给足了杨恭仁面子。

    在这个情况下,杨蓉和杨恭仁也应借梯下台,不过,看着杨蓉的态度似乎并不准备轻易原谅武士彟。

    陈应叹了口气道:“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大表姐与武士彟的事情,咱们不用管,她愿意在西域待着,那就待着,咱们家里也不差她那一口饭吃,当然,咱们的这个大表姐,可是女中豪杰,她来到西域会赚不少钱,一旦她的事情在关中传扬开来,其他各大家族,定会闻风而动,扑向西域!”

    如今的西域可以算是百废待兴,缺乏人才,缺资金,也缺消费人群。世族占据着绝对的财富,这些财富也不见得都是强取豪夺而来,如果说一杆子打底一船人,肯定会有冤枉的。这些民间资本,如果使用得当,将会成为大唐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天下最为利的经济兴奋剂。

    可是同样,一旦使用不好就会让市场经济陷入崩溃。

    长安的物价,随着大唐基本占据天下,大规模战争停止,失去军队这个庞大的消耗大户之后,粮食和农副产品的价格持续走低,百姓苦不堪言。而这个时候,世族门阀开始将积蓄的钱财开始置产置业,大量的钱财涌入市场。

    大唐的市场开始了第一轮通货膨胀。这让关中的普通百姓苦不堪言。种地的收益来越来低,已经让大唐出现封建时代的经济危机。

    在这个情况下,陈应决定采取调控的方式,扭转大唐的经济恶劣情况,一旦资产转移之后,关中的经济情况会日趋平稳,同时也可以惠及广大百姓。最重要的是,陈应在天高皇帝远的西域,完全可以开展他的工业大唐战略计划。

    在西域,一条巨无霸型战略高速公路正在夜以继日的施工,海量的钢铁、水泥、沙石、木材从四面八方运过来,数以千计的工人两班倒昼夜赶工,那热火朝天的场面着实让人振奋。这条战略高速公路,从伊吾至高昌城,全程一千二百余里。这条高速公里设有八个车道,包括六个车道的普通马路,最里侧则为两道驰道。

    驰道采取标准宽度一丈两尺,每根钢轨长度为二十五米,每根钢轨重达三千斤。一车车钢轨铺在驰道上,让众人对西域的钢铁产能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陈应在西域修建的高速公路,其实是公路与铁路的混合体。至于有生之力,他能不能把蒸汽火车造出来先别提,反正他现在就是在西域开始铺设这种铁路。每修建公里铁路,就要吃下去二十四万斤钢铁,这规模着实是骇人。

    在建设高速公路的同时。陈应也派出猛虎义从跑到江左、岭南、关中、河东、河北、辽东、甚至山东和陇西,全天下到处挖人。

    那些一辈子都在跟钢铁打交道,技术精湛的老工匠是他们的最爱,从小便耳濡目染,年纪轻轻便学会了怎么锻造钢铁的年轻人同样也很受欢迎,没经验不要紧,可以学嘛!这帮家伙挖墙脚的本事实在凶残,高速公路都还没个影呢,他们就挖到了一千八百多名工匠,关键是这个时代,优秀的工匠都是各大家族和门阀暗中控制的,以至于各大门阀和家族将猛虎义从他们列入了黑名单。

    高速公路毕竟不是铁路,高速驰道也不可能像后世的火车站一样,不过陈应是采取五十里一个小站,一百里一个中型驿站的方式,在修建高速公路的同时,也兴建一个一个驿站。

    西域的原始森木本来就不算多,可是为了修建这些铁路,木材的需要也非常庞大。为此,陈应让人前往西波尔(既西伯利亚,意为“宁静之地”,名称源自蒙古语“西波尔”(泥土、泥泞的地方),古时西伯利亚就是一片泥泞的地方,住在这里的蒙古先民以地形为这个地方取了名字,当俄罗斯人来时,将此音译为“西伯利亚”,也有人认为“西伯利亚”之名源自鲜卑人)。

    在西波尔的原始丛林里,大量的寒山松被砍倒,然后钉成木排,装上风帆,沿着鄂毕河,逆流而上,在岸上堆积如山。

    那些从各个地方挖来的木工工匠,就快速正忙着处理这些木材,确定没有虫眼之后便拿去熏,使其脱水干燥。这是一门技术活,铺设铁路的枕木的木材得花上几年时间晾干才能用,太过湿绝对不行,被烈日暴晒之下木材会脱水,整个枕木结构也就被破坏了,太干太湿都会要人命的。只有最富有经验的工匠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木材保持最佳状态,确保枕木结构稳定和牢固。

    沿着这条东起伊吾,西至高昌的高速公路两侧,大量木材加工厂、钢铁加工厂拔地而起,建设高速公路所需的板材和钢材都在这里加工。再远一点便是砂石厂、炼油厂、轴承厂、水泵厂、防锈漆厂、沥青厂……一大堆配套的工厂一字排开,当然,这些工厂都正在紧张施工中,为了那些原本被西突厥或吐蕃人俘虏的战俘,提供了宝贵的活命机会。

    由于西域这块地方战争不段,特别是高原上的吐蕃人,如今还没有分出胜负,陈应让刘统他们消停一些,他们吐蕃人与吐蕃人就开始了撕逼大战,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交战各方都有各自的战俘,按照他们的传统,战俘肯定是要杀头的,处死的,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日内瓦公约一说。

    好在,陈应需要大量的工人修建铁路,于是,安西军成了各国各族奴隶的吸收地,甚至连萨珊帝国、拜占庭帝国、以及随着古印度笈多帝国解体之后,这个国度爆发了内战,在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国家的混战中,大量奴隶也随着商队,进入了西域。

    陈应购买奴隶战俘的价格少得可怜,一个壮年男子的奴隶的身价只不过三千钱,或者相当于三千钱价值同等的货物。

    然而,正是因为有了需要,各大商队会提前集中大量的奴隶或战俘,让他们沿途充当免费的运输劳力,驮运货物,抵达西域之后,与西域都护府交易,获得资源。

    杨蓉看着热火朝天的高速公路施工现场,惊叹道:“我的天,好壮观啊!这得多少人修建这条公路?”

    “也没有多少,大约七八万人吧!”陈应得意的说:“其实大量的新型工具的使用,对于人力的需要就少了很多,比如这根重达三千斤的钢轨,如果需要人来抬,平均下来至少需要三百万勉强可以抬得起来。然后,采取动滑轮组的龙门吊车,最多二十个人就可以将这根钢轨放在需要安放的地方。”

    李秀宁望着一根根钢轨放在地上。心疼的道:“修建一千二百路里,需要多少钢铁?”

    “七八万吨的样子!”陈应摆摆手道:“没有多少了,大惊小怪!”

    “七八万吨!”李秀宁与陈应相熟,自然知道他所说的吨,其实就是两千斤,七八万个两千斤,这个数字李秀宁实在没有信心算下去了,她愤愤的道:“七八万吨钢铁,就足够大唐武装千万士兵了,你这个败家子!”

    在后世,我兔时代,仅仅年产钢铁过亿吨的省就有三个,七八万吨钢铁,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黑作坊一年的钢铁产量。

    “七八万吨很多吗?”陈应越发的得意道:“以我们大唐的人力、财力和资源,如果我们下定决心要统治世界,绝对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

    ……

    魏征与李建成促膝而谈,浑然不觉天已经大亮。李建成望了望外面天色大亮,有些尴尬的道:“河北的问题不能再拖了,万民饱受战火煎熬,生不如死,本宫寝食难安啊。本宫准备向父皇请旨,挂帅出征河北,以玄成之见,本宫需要调多少兵马合适?”

    魏征坐在旁边,向后伸了个懒腰,摇头头道:“河北的问题,根本不是军事问题!

    李建成道:“还请玄成不吝赐教。”

    魏征半眯着眼睛,边思考,边说道:“河北自战乱初始,就是四战之地,那里无险可守,流寇盗贼最是猖獗。为了自保,河北各地的世族,纷纷修建堡寨,招募丁勇,甚至自行设置衙署。如此一来,河北便成了众多世族分割自治的局面,夏王在河北,也没能将那些世族剿灭,只是让世族,向他称臣,夏王负责保障地方安宁,世族负责供应地丁钱粮。”

    李建成认真的听着,一边点头,一边摇头道:“这岂不就是毫无忠诚可言!”

    魏征点点头道:“大约跟现在的大唐一样。”

    李建成尴尬的咳嗽一声道:“玄成,你真是……”

    魏征笑笑,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李建成,魏征看着李建成神色如常,没有生气的样子,接着道:“可以这么说,河北之乱的根子在朝廷,只要以适当的利益善加安抚,又有河北世族中,能够信得过的中间人做担保,不用动刀动枪,河北人自己,就会将刘十善拿下,献给朝廷,河北之乱自平。”

    李建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可惜啊,建成手上,没有能够,取信河北世族的人。

    魏征微微颔首,随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自觉的垂下头。魏征迷迷糊糊的道:“若是太子挂帅,魏征……不用一兵一卒,只需……三寸不烂之舌,即可说降,河北三十九州!”

    李建成惊讶又欣喜的看着对面,已经浑然入睡的魏征,半晌,终于疲惫不堪的笑着垮下了肩膀。

第一八九章东宫和秦王势必要分出胜负

    河东太原并州总管府节堂,李世民烦躁不安的喝着酒。最近他的心情非常差,河北乱起,刘十善攻势如潮,河北行台尚书左仆射,山东经略安抚使、淮安郡王李神通再次战败,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刘十善几乎占领了河北三十九州,所有州县。

    邢国公刘正会中箭七处,险些命丧,然而最为让唐军士气受挫的是,兵部尚书、洛阳镇守蒋国公屈突通反攻相州失败,损失三万余将士。

    在这个情况下,原本一山之隔的河东李世民麾下人才济济,兵强马壮,李世民向李渊请旨,请求率部平定河北刘十善之乱,然而李渊却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李世民的请求。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无忌偏偏从西域挂印而归,望着瘦成麻杆一般的长孙无忌,李世民没好气的道:“无忌,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去西域,难道你忘了本王的初衷了吗?”

    长孙无忌跪坐在李世民面前一言不发,他脑袋里却不时的浮现自己在禁闭室里的情景,周青只是告诉他想要获得自由,必须拿出一个可以让陈应放心的理由。

    然而,当时他实在是怕极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袋一抽就把宇文昭仪的事情写了出来,写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可是两相比较之下,他宁愿将来分抄家灭族,痛痛快快挨上一刀,再也不愿意回到那个斗室之中了。

    李世民烦闷地再将一大杯酒倒入口中,气愤的道:“无忌,本王现在局势不妙,就不能帮着我分一点忧,解一点难?”

    长孙无忌怯怯的道:“无忌自认无愧于心,秦王殿下若是心中有怨气,尽管责罚就是。”

    李世民听到这话更加气愤的道:“你无愧于心?你说说,若是你无愧于心,为什么要挂印而归?”

    “殿下,无忌不回来,还能如何?”长孙无忌感觉非常委屈,他低声道:“陈应将西域经营得针扎不进,水泼不在进,秦王殿下,我留在西域,就真难制衡陈大将军了?更何况,在此之前,陈应就已经颁布西域大都护府教命,立下血誓,但凡立功者,都可以拿着军功,兑换土地。如今,安西军上下自成一体,殿下,你觉得,无忌在西域会有什么办法?”

    李世民头疼欲裂,他捂着脑袋指了长孙无忌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长孙无忌所说的都是实情,就算换位思考,他站在陈应的位置上,也绝对不会分权给长孙无忌,毕竟权力和女人一样,不可与他人共享。

    就在这时,房玄龄出声道:“殿下,今时今日,我们秦王府不应该四面树敌,陈大将军既然无意在东宫与秦王府之间站队,待将来真正大势已定的情况下,必定会做出选择。”

    李世民沉默了半天,他突然抬头问道:“现在怎么办?”

    长孙无忌道:“如今陛下,似乎不愿意殿下,再立功勋,莫不如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请萧相国帮着收买人心,经营羽翼,待得殿下回京之日,再鼓动陛下易储。”

    李世民点点头道:“世民是替国家社稷着想,奈何有心杀贼,却无门报国。”

    杜如晦道:“殿下,如今您已被架在烈火上,快要被烧成灰烬了!”

    李世民慢慢反应过来,满面忧愁的安慰着长孙无忌道:“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西域的事情,并不怪你。”

    长孙无忌冷哼。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我心里清楚,怕你心中委屈……

    长孙无忌冷笑道:“我是小人物,委屈点怕什么?”

    李世民无奈的叹口气:“这只是暂时的,我保证以后不让你再受委屈了!”

    李世民食不甘味,忧心忡忡的低头喝闷酒。

    长孙无忌醉翁之意不在酒,仔细观察着李世民的种种反应。

    长孙无忌举起酒杯敬李世民道:“殿下,别想那些烦心的事情了,喝酒。”

    李世民神色倦怠的举起杯子扬了扬,一仰头喝下了整整一杯酒。

    长孙无忌端着杯子愕然。

    他此时很想告诉李世民自己在西域,在陈应手底下吃的苦,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此时李世民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一旦李世民失去理智,那么他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砰”的一声巨响,李世民愤怒的把酒杯摔在了桌案上。李世民目眦欲裂,顿足怒喝:“李建成!”

    长孙无忌摆摆手道:“殿下,你醉了!”

    李世民红着眼睛恶狠狠的起身,拂袖而去。

    长孙无忌起身跟上去道:“殿下,咱们还没输,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如今太子殿下请旨要去河北平叛,这刘十善是那么平定的?到最后,还是需要殿下出来收拾残局!”

    ……

    陈应站在河北巨大的舆图前,沉默不语。

    舆图上贴着一张张黑色的三角形小旗,代表着唐与刘十善叛军的割据形势。陈应心中感慨万千,历史上刘黑闼之乱糜烂整个河北,差点让唐朝元气大伤。

    现在这个时空死了刘黑闼,却反了名不见传的刘十善,一样掀起了河北风雨。李秀宁冷着脸,颓然的坐在桌前嘟囔道:“你说的对,父皇真的在怀疑二郎?”

    陈应头也不抬的道:“陛下,不肯让秦王挂帅了?”

    李秀宁霍的瞪向陈应道:“父皇和大哥……不会认为河北叛乱……是二郎捣的鬼吧?”

    陈应抬起头,笑了笑道:“三娘终于变聪明了!”

    李秀宁怔了一下,嘴角抽搐着道:“多谢夸奖!”

    “不客气。”

    李秀宁怒瞪陈应道:“不会的,二郎绝对不会,纵容手下,参与叛乱的……”

    陈应一派坦然道:“这不重要!”

    李秀宁突然失控般的大吼:“那你说,什么才重要?”

    陈应吓下了一跳,看着失态的李秀宁半晌,才缓缓地道:“太子与秦王,他们之间的这场争斗,已经不是,李家兄弟之间的事情了,事涉国政,为了朝廷稳定,天下安危,黎民福祉,东宫与西府之间,势必要分出一个胜负。“

    李秀宁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惊慌的道:“不会的……怎么会那么严重?

    陈应点点头道:“不让秦王挂帅,或许对他,也是一种保护。”

    李木兰思索半晌,轻轻的呼出一口道:“所以,虽然怀疑二郎捣鬼,但是父皇,并没有处分他。

    陈应道:“没有证据的猜测,凭什么处罚他?”

    李秀宁摁了摁额角,痛苦的呻吟出声道:“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啊啊……”

第一九零章谁是河北幕后黑手(一更)

    陈应走到李秀宁身前,伸出双手,轻轻按在李秀宁的额头揉着。李秀宁慢慢的靠在陈应的怀里,呢喃道:“大哥与二郎相争,倒是便宜了刘十善!”

    陈应摇摇头道:“陛下让谁出战,在他心里,其实早有定论。但太子殿下,应该主动请缨。打不打得赢,是一回事,愿不愿意,为社稷分忧解难,又是另一回事。况且,化解河北叛乱,并不一定要靠武力。”

    李秀宁道:“陈郎的意思是,大哥作为太子,不能没有担当?”

    “三娘越来越聪明了。”陈应笑着道:“咱们的太子殿下,岂是一个没有担挡的人,只是他担心……受到猜忌,其实我何尝不是这样!”

    李秀宁默然无语。

    陈应麾下的安西军共三支精锐,分别是陌刀军七个折冲府共三十五个团,骁骑军十个折冲府,共五十个团,射生军共十九个折冲府,共九十个团,各州还有驻所着十九个折冲府的府兵。此时加上越骑军的二十个折冲府,陈应可以动用的军队,就多达五六万人马。

    一旦这些人马全部投入西征,以西突厥的糜烂局势,他们绝对是抵挡不住安西军如同洪水一般的猛攻。

    此时经过两年混战的西突厥,早已变成派系林立,部落丛生。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果实,垂手可得。

    然而,陈应却没有冒然发动西征,不是因为他打不下来,而是不知道打下来以后,这个摊子如果收拾。

    陈应其实还在等,等着李渊给他西征的命令。

    就在这时,何月儿兴冲冲的走进陈应的书房,欣喜的对他大喊道:“郎君,好消息!”

    李秀宁从陈应怀里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何月儿道:“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何月儿放低了声音道:“刚刚从少郎君那里传出来的消息,少郎君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陈应惊讶的张大嘴,半晌才默默回过神来。

    少郎君是指陈应的庶长子李嗣业,按照这个时代人计算年龄的方式,李嗣业已经五岁了。可是事实上呢,李嗣业刚刚三周岁半,如果在后世,李嗣业也应该进入幼儿园,接受学前教育了。

    只不过,幼儿园的小班,其实并不是以学习为主,而是以玩为主。进入读和写的阶段,应在中班以后。

    当陈应与李秀宁来到李嗣业的小书桌前的时候,发现李嗣业已经把自己成功涂成小花猫,满脸墨迹,甚至领口、袖子上都是墨迹,李嗣业拿中细小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出了:“李嗣業”三个字。

    陈应兴奋的道:“我儿子非常棒!”

    说着,陈应将李嗣业举起来。就在陈应的手碰触到李嗣业的时候,李嗣业疼得呲牙咧嘴。

    陈应感觉到不对劲,伸手扯起李嗣业的衣衫,发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斑驳的伤痕。

    陈应心间的火蹭一下就窜起来了,他冲着李道贞吼道:“你干的好事?”

    李道贞不以为然的道:“对,他就是一个榆木脑袋,不揍不开窍……”

    陈应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他的目光狠狠的瞪向李道贞。

    李秀宁冲何月儿使了一个眼色,趁着陈应爆发之前,抱起陈谦,赶紧离开。把空间留给了李道贞与陈应。

    陈应怒气冲冲的望着李道贞道:“凭什么打我儿子!”

    “就凭我生了他!”李道贞毫不示弱,与陈应针锋相对的道:“怎么……我能把他生出来,就不能管教了?人家都是慈母多败儿,你倒好,慈父多败儿!”

    陈应吼道:“他才三岁半……”

    “大了就不好管教了!”李道贞一巴掌拍在李嗣业的屁股上,得意的道:“棍棒底下出孝子,要想让儿子成材,就一个字揍!”

    李嗣业看着争吵中的父母,脑袋一缩,规规矩矩的坐下来,继续在纸上写字。

    陈应伸手指着李道贞道:“我现在就来管教管教你!”

    李道贞摩拳擦掌的道:“好啊,你有多大本事就使出来吧,千万不要客气!”

    说着,李道贞手腕一翻,抓向陈应。

    陈应一看这还了得,长此以往夫纲不振,于是他也与李道贞反击。

    不过,二人感觉在孩子面前打架有些影响不好,于是,二人返回陈应的书房,在书房里噼里啪啦的打起来。

    “卑鄙……你抓我胸!”

    “失误……失误!”

    陈应与李道贞二人打着打着,身上的衣服就慢慢减少,最终坦诚相见。

    另一场战斗,持续上演。

    看来,二人要想分出胜负,非一时半会之功!

    ……

    长安太极宫武德殿内,李渊回到寝殿,怒气未消,瞪着眼睛四处寻找这可以发泄的工具。

    一个小小的刘十善作乱,居然把大唐军队威迫至此,简直是荒诞,这就好像世界拳王被一个无名小卒,一阵老拳击倒。如果说没有其中的隐情,李渊是压根不相信的。

    正巧在这个时候,李元吉从凉州返回,一本正经的朝着李渊道:“河北之乱,与杨文干之乱一般无二,有内鬼……”

    李渊刚刚开始没有往这一层想上,现在回想起来,反而非常有可能。

    杨文干之乱,其实何尝有成功的希望。几乎与刘十善如出一辙。别看刘十善一时间攻占了河北三十九州之地,然而他仍处于大唐的四面包围之中,孤立无援,一旦关中大军出动,他就是死路一条。

    刘十善自然不是傻子,那么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为了富贵,还是为了权利?

    还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让这次叛乱有可利用的机会。

    那么李元吉所说的话就有了极大的可能性。

    裴寂匆匆赶来,看着李渊眼睛赤红,如同愤怒的公牛,就上前劝慰道:“陛下,气大伤身,龙体要紧,切勿……”

    李渊回过头望着裴寂道:“你说,河北是二郎,很可能就是二郎……”

    裴寂抬头,默然注视着李渊。

    李渊转过身,瞪着裴寂道:“元吉说的不无道理,朕怀疑此事是二郎从中做了手脚……”

    裴寂不置可否的道:“陛下?”

    李渊喘息着道:“河南和河北,都是他的人,再想想当初杨文干发生的那场兵变……

    李渊狠狠地咬牙吼道:“想不怀疑他都难!”

    裴寂迟疑的道:“陛下是怀疑秦王,秦王是对太子插手关东人事,安排不满,故而以此示威?”

    李渊反问道:“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

    裴寂苦笑道:“这……”

    李渊此时的心中充满了苦涩。李世民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制衡李建成,其实从内心里来讲,他对李建成这个太子非常满意。然而,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慢慢有些难以控制了。

    李渊望着裴寂道:“圣旨明发吧!”

    裴寂躬身道:“是……”

    ……

    东宫李建成沉默的望着给他默默收拾行装的太子妃郑观音,看着郑观音将冬装、夏装、吃穿用度,收拾了三辆大车,李建成皱起眉头道:“观音,我这是去打仗,又不是郊游踏青……”

    郑观音把几件衣衫,塞进包裹里,然后还嫌不够似的,又塞了一件皮裘。郑观音望着李建成道:“大郎,你还在生二郎的气?”

    李建成摇摇头道:“没有大敌当前,二郎却仍然认为,我一心想要对付他!”

    说着,李建成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道:“旁人看我,高居东宫储君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谁又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没有哪件事,可以懈怠,没有哪件事,可以推诿,所有人都盯着我,只要做错一点点,立刻就有无数非议。其实,我不想做什么皇帝,也不在乎陕东道,究竟是行台,还是大行台,我只想要他一句话,只要一句就够了,我自会领兵出战,为阿爹和大唐,这李家的这个天下分忧解困。”

    郑观音道:“大郎辛苦!”

    李建成叹了口气,苦笑道:“辛苦是应该的,既然坐在东宫位置上,有些事情,我就必须去做,有些责任,就必须去担。”

    郑观音又拎了一个包裹,里面装满了满满的钱票,她指着钱票道:“这是陈大将军送来的大唐通利钱庄的钱票,共计三十万贯,皇帝不差饿死兵,这些钱,该赏赐的就赏赐出去……”

    李建成拎了拎钱票的包裹,装作似漫不经心的道:“二十万大军,三十万贯,有些不太够啊,再拿五十万贯出来,一条人命,总不能比一头牛还贱!”

    郑观音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好!”

    李建成道:“二郎已经不是当年的二郎了,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有些事情,勉强不得,若是我死了,二郎还会为我这个大哥,伤心流泪么?”

    郑观音怔了怔,猛地转身,怒瞪着李建成道:“殿下,你这是说什么话!”。

    李建成这才注意到郑观音的异色,霍然起身,与此同时,巨大的包裹迎面飞来,砸了他满头满脸,钱票散落得满地都是。

    郑观音怒气冲冲就往外走。

    李建成攥着包裹皮儿,缓缓低下头,黯然神伤。他一边默默的收拾着地上的钱票,一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一九一章等待摘桃子的人(二更)

    太极宫武德殿内,原本空无一人的盘龙柱前,突然出现一名黑衣人。李渊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左监门卫鱼彦章。

    鱼彦单膝跪在李渊面前,躬身道:“陛下,臣复命!”

    李渊从鱼彦章手中接过密报,展开一看,李渊面沉似水的冷冷说道:“消息确实?秦王与河北之乱毫无干系?”

    鱼彦章低着头,语气坚定的道:“陛下,臣特意调来玄字号密探!”

    就在这时,与鱼彦章同样劲装黑衣,头戴斗笠的黑衣人缓缓进入大殿。

    黑衣人向李渊拜倒,躬身施礼道:“臣,拜见陛下!”

    李渊望着玄字号密探道:“秦王的事,你知道多少?”

    黑衣人想了想道:“事无俱细!”

    李渊沉吟着缓缓说道:“河北之事……”

    黑衣人道:“臣追随秦王殿下,一起抵达河东,河北之事,臣与秦王殿下确实,一无所知。

    李渊叹息一声,叹道:“朕也知道,二郎不会有这样的心机……”

    黑衣人悄悄地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渊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这一刻,我们看清了黑衣人的面目,赫然正是侯君集。

    李渊转而望着侯君集道:“那突厥出兵一事呢?”

    侯君集想了想道:“陛下,据秦王麾下的百骑司侦得,刘黑闼当年兵败身亡,其族弟刘十善逃亡突厥,被颉利可汗庇护在突厥牙帐之中。这次刘十善从突厥返回,得到突厥精锐骑兵万余的支持,没有突厥军队的帮助,刘十善不可能那么快就占领洺州,鲸吞河北……”

    李渊想了想,摆摆手道:“行啦,你回去吧,小心看着秦王。”

    侯君集行礼,飞快的退出大殿。

    恐怕在这一瞬间,李世民也没有明白,他所倚重的大将侯君集,居然是李渊的左监门卫玄字号密探。事实上,自从李渊登基之后,左监门卫从原本指挥禁卫的统兵机构,调成为我特务组织后,李渊就在各处将官身边安插大将。

    李渊得知左监门卫的密报,证明秦王李世民与河北之乱无关,他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起当初李建成向他请旨出征河北的情景。

    李建成当时躬身道:“父皇,恳请父皇,废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另立秦王殿下为太子。儿臣愿意领兵出征河北。还请父皇恩允。”

    李渊收起心中的念头,转身望着鱼彦章道:“河北之事,既然与秦王无关,那么与太子有没有关系?”

    鱼彦章躬身道:“回禀陛下,据臣的“天”字号密探汇报,太子与河北之事,并不瓜葛,据“地”号密探汇报,西域近来有异动!”

    “陈应?”李渊微微惊讶道:“他的手伸得这么长,居然到河北了?”

    鱼彦章摇摇头道:“不是关于河北之事,而是西域之事!”

    说着,鱼彦章将一本厚厚的密报,递到李渊手上。

    随着年龄的增加,李渊的视力也开始下降,他已经看不清楚密报上面的蝇头小楷了。他沉吟道:“西域出了什么事情?”

    鱼彦章打开密报,照着上面的数字念道:“臣,“黄”字号密谍上奏。今岁西域少雨,自武德六年六月至八月,两个月间滴雨未下。幸运的是,在陈大都护这两年积极的打灌井修水渠,农田灌溉得到了有力的保证,再加上肥料充足,反而获得了丰收。今岁西域共计岁收小麦六百二十万石、栗一百八十万石、葡萄八十万石、瓜果三千七百万石,甜菜五万石、油菜籽十六万又七千六百石,棉花二十七万石……”

    黄字号密谍也被陈应同化了,他的奏报采取西域行文格式,用统计报表写得很简单明了,鱼彦章照着念就是了。

    刚开始的时候李渊还在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鱼彦章每报出一个数字,李渊便会抽一口冷气,最后李渊的嘴都抽歪了。

    他想过西域是肥美的牧场,然而却不敢想象,陈应居然在西域,仅仅粮食和果蔬这两项,就超出了关中产出总额。

    古代的农民是很辛苦的,往往要连续三年丰收他们才能攒下一年的余粮,一旦碰到水灾旱灾蝗灾冰雹,粮食大量减产,就要发生饥荒了。然而,西域才有多少人?恐怕连奴隶都算上,也不过一百五十万人出头,勉强超过关中的三分之一。

    现在听说遥远的西域居然收获了这么多粮食,他能不高兴么?只不过在高兴之余,又产生了隐忧。这么多粮食,陈应万一自立为王怎么办?

    鱼彦章也被这一串串夸张的数字所激动,不知不觉中声音提高了不少:“今年西域应缴纳粮税多达三十万石,税款十一万五千贯……”

    李渊捂着胸口,他感觉心脏有些受不了了。

    实在太吓人了!

    然而,这个惊吓还没有结束。鱼彦章接着念道:“花儿沟第三座五十万斤的高炉于武德六年二月投产,此时西域每个月可生产钢铁三千万斤……”

    听到这里,李渊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他接收了陈应在清林里的钢铁作坊,拥有了一年生产一千六百万斤钢铁的能力,加上灵州一千万斤,还有武器监、将作坊的钢铁生产能力,大唐如今每年可以生产三千万斤钢铁,然而就这三千万斤钢铁,用不了十年,大唐全天下的百姓就可以与木质农具说再见了。

    一个月三千万斤钢铁的产量对于老百姓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对李渊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有钢铁就可以打造兵刃和甲胄,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三千万斤一个月,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用钢铁也可以把人堆死,谁争得过这个庞然大物啊!?就算李唐关中、河东、河北、巴蜀、江淮全部联合起来,也只有被吊打的份啊!

    李渊急忙抢过这个密报,将密报拿到眼前观看。报表上的数据很好看,通过那一串串的数字,李渊很容易得知。

    西域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已经修了不少于四千里的柏油马路,将西州道十九个州连接了起来,这个柏油马路网络,将以高昌城为中心,通向西州道的各个州。如今,乘坐着四轮马车,行走在这个柏油马路上,乘上马车,他们可以在五天之内到达西州道的任何一个州。比起以前来快捷了好几倍。

    木兰城那边的骨粉工厂已经投产,每个月产骨粉十万石,足够供应西州道十五个县的农作物种植。

    另外,安西军建立了安西军折冲府的养殖基地,每一个折冲府如今拥有牛马过万,羊只数以万计,如此庞大规模的畜牧业,不仅可以给安西军骡马行军带来极大的便利,同时也极大的改善了安西将军的体质。

    如今的安西军将士是三个月不知肉味,现在虽然说肉食无法敞开量供应,但是每一个士兵,每天可以获得不低于四两肉的供应。关键是安西军禽畜养殖场提供的各种粪肥,足以满足西域各地的肥料需要,换句话说,老百姓再也用不着为没有肥料发愁了。

    最让李渊目瞪口呆的是陈应,居然把宝贵的钢铁用来修驰道,这个驰道可是耗钢铁大户,平均每公里的驰道就要用掉二十四万斤,当然这只是平地上的消耗量。可是西域并不是一片坦途,这里有着数不清的高山和峡谷,不仅需要开凿隧道,还需要修筑桥梁,这些桥梁同样是吞钢铁巨兽,特别是胡杨河河畔,那座横跨五百步的大桥,居然用掉了一千两百万斤钢铁。

    此时的李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个月产三千万斤的钢铁固然让李渊忌惮,然而陈应把宝贵的钢铁用来改善农具、修桥铺路,这让李渊有一种崽卖爷田不心疼的感觉。

    李渊并不知道,陈应就是要向天下彰显着西域的宝贵之处。华夏民族对于可以种粮食或拥有着宝贵资源的领地,有着近乎执念的执着。

    儿皇帝卖了燕云十六州,北宋一朝念念不忘,事实上,哪怕到了北宋末年,收复燕云的国家战略目标,已经坚持不动摇。

    一片荒凉的西域,自然没有人在乎。

    可是膏腴之地,寸地不敢丢失。

    如今的西域无论农业已经建立了基础,初具规模,军田和民田已经开垦超过了一千万亩。事实上这连西域的百分之一的耕地还没有利用起来。

    在政策的扶持之下,西域今年新建的拥有四十人以上的工厂多达两百家,再加上前两年开办的,西域的工厂数量已经达到惊人的五百家以上,而且还在呈强劲的增长势头。

    农业和工业蒸蒸日上的必然结果就是周边地区人口大量涌入,仅仅是上半年,从河西、秦凉、特别是随着刘十善在河北造反,整个河北成了战争区域,这些河北百姓,就拖家带口,翻过太行山,沿着河套,一路向西。

    仅仅河北一地,申请加入西州道户籍的人口就达到了惊人的六万人,至于跑过来打工的没有计算在内。如今西域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一百五十四万,比起三年前足足增长了三倍。

    人口众多就意味着庞大的市场,西域的前景看好。

    利用集体式的农庄和军队屯田,陈应获得第一桶金之后,就忙着修建基础设施。当然,为了挽留住从关中来到西域务工或是驻扎的将士和其家眷,陈应在西州道十九个州的治所,建立了十九座州学,一百一十七个县中(加上新设的县)建立了一百一十七座县学,但凡驻军将士子弟或西州道各州百姓子弟,适龄儿童必须入学。

    为了刺激百姓让家中子弟上学的热情,陈应还在各州学、县学设立了免费早餐制度,每一个孩子早餐是免费的新鲜牛奶一升,鸡蛋两颗,馒头或是肉包子管饱。

    午餐也采取了安西将军三菜一汤的标准。

    教育经费是商人乃至本地乡绅都承担了一半以上的经费,一来是想讨好陈应,二来,自然也是希望这些学校真的能像陈应所说的那样,为他们提供大量人才,让他们的事业越做越大。

    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是非常高贵的。哪怕是读得懂几本书,能写会算,随便一个掌柜,一年的收入也可以超过百贯。就是一百个伙计也挣不了一个掌柜的钱。可是,商号的掌柜可是很难聘请,没有足够的人才,他们的生意也没有办法扩大,总不能让一个目不识丁的伙计充当掌柜,这样的话,有多少钱都会赔光。

    对于陈应的大手笔,李秀宁已经免疫了。

    陈应却是神采飞扬,骄傲得一塌糊涂。给好几万人提供接受教育的机会啊,这是何等伟大的事业,他居然做到了,真是太骄傲了!

    尤其是安西军将士们,他们得知陈应的举动,眼泪都出来了。

    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他们算是吃足了没读过书的苦了,现在好了,他们的孩子遇上了贵人,不必像他们这样当一辈子文盲了!

    一个普通的士兵因为不识字,哪怕他们奋勇杀敌,立功之后,最多可以做到队正一级,或者副校尉级别,再高就不可能了。毕竟军队也有太多的命令和条款,瞪眼瞎是没有办法成为将军的。

    目不识丁的将军在历史上不是没有,如三国时期的无当飞军第一任统军将军王平,北宋时期的党进,但是这样的人非常少,而且需要非常大的机缘,可以遇到一个容忍他们不识字缺点的上司。

    陈应在西域画下了宏伟的蓝图,将西域经营成为大唐的粮仓,大唐的重工业基地,这样以来,无论什么时候,大唐朝廷或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西域丢失。

    哪怕遇到敌人进攻,也会不遗余力抢回来。

    当然,西域的地位一旦重要了,一旦产出了成果,肯定会有摘桃子的人。陈应恰恰最不怕的就是这样的人,他害怕西域被搁置或是被人遗忘。

    PS:今天七千两更!

第一九二章千金买马骨(一更)

    被人遗忘,那才是真正的原罪。所以,陈应害怕被遗忘。

    西域在他自掏出腰包的情况下,在短短两三年的功夫,快速发展了起来。杨蓉是第一个抵达西域的关内商人,杨蓉如今买下了一百万亩棉花田,成为了西域有名的地主。

    杨蓉还买了火烧山下的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山,这个荒山就是处在一片荒凉而缺水的戈壁滩上,在这个被杨蓉命名为采云山的石头山脚,杨蓉准备修建彩云堡。

    陈应其实并不希望杨蓉在这个彩云山建筑城堡,因为这里缺水,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又冷得可以把石头冻裂,这里是一块生命的禁区,作为自己人,陈应不希望杨蓉吃亏。然而杨蓉却非常喜欢这个地方。杨蓉一口气要买下彩云山附近近十万亩的荒山戈壁滩,陈应为了打消杨蓉购买彩云山的打算,狮子大开口,要价十万贯。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关中良田也不过七八贯钱,可以种植粗粮的劣田不过两三贯钱,至于荒地,大约差不多是白菜价,一两贯钱左右。陈应几乎用关中劣田的价格,卖了十万亩的荒山戈壁滩。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都像在宰冤大头。可是陈应却没有想到,杨蓉根本毫不迟疑,一口气就答应了下来。

    陈应在这个时候反而迟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杨蓉虽然花十万贯不多,可是买下这么一块不能种庄稼,就连沙漠里最耐旱的骆驼刺都无法成活,陈应实在想不出来杨蓉要这么一块地方做什么。

    陈应在送走杨蓉之后,喊来周青道:“你马上带着一批人,前往火烧山山区,去看看这座所谓的彩云山到底有什么东西!”

    陈应隐隐感觉不对劲,杨蓉不是傻子,以她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精明无比,她不可能花冤枉钱,买这么一座没有用的荒山。

    陈应虽然清楚,世界上的利益一个人吃不完,即便是皇帝也吃不完所有的利益,这时候就要明白是分享。陈应是一个懂得分享利益的人,他将钢铁的利益,先是分给李渊,然后又分成太原王,为了罗士信的婚事,又出一大波利益。

    虽然看上去是非常傻的行为,然而吃独食会遭人记恨,如果一个人混到没有朋友的地步,那么,他距离死亡也不算远了。

    说起来非常荒谬,然而事实上却是如此。宋朝皇帝懂得与士大夫分享天下,有宋一朝,天下基本上稳固如山,士大夫又愿意与百姓分享利益,所以宋朝一朝,基本上没有爆发有规模的农民起义。

    哪怕国破家亡,蒙古人入侵。三十万军民百姓,崖山一役,纵身一跳,殉身为国,也可以说这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如此规模的。

    西域这颗果树,在陈应辛苦的浇灌之下,果实渐渐熟了。陈应不怕被人摘果实,无论摘掉多少果实,果树还是陈应的,与大唐勋贵和世族门阀、平百百姓分享利益,这样以来,陈应才会更加安全,更加牢固。

    现在有了杨蓉愿意发展西域,经营西域,这是陈应求之不得的事情。

    从陈应自自己经营西域,到现在有人愿意经营西域,这是本质上的区别,也是陈应计划中迈出了一大步。

    陈应坐在书案前,此时的李道贞偷偷换了一身青衣罗裙,这是梁国公府邸里普通丫鬟的装扮。

    李道贞假扮着侍女,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走到陈应的书房。

    此时,陈应正在发呆。阿史那思摩正准备提醒陈应,李道贞摆手示意阿史那思摩退出,自己恭敬地站在一旁侍侯着。

    一颗蜡烛燃到尽头,烛火开始变得忽明忽暗,陈应这才起身更换蜡烛,赫然发现,一直站在一旁的李道贞。

    李道贞恭敬地朝陈应一稽。

    陈应赶忙侧身避开,顺便邀请李道贞落座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受不起。”

    李道贞嘴角抽搐着,无比尴尬的坐在了一边。

    陈应揣着手,打量着李道贞道:“你这是闹哪般?”

    因为李道贞教训李嗣业的事情,她被陈应教训了一顿。论身手,她不弱于陈应,可是床上的战斗,她真的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在她再三的求饶中,陈应以制服诱惑逼她签下城下之盟。

    李道贞呢喃道:“想必陈郎也知道,我这个人有心结,无法释怀。

    陈应摆摆手道:“那只是戏言当不得真,如有冒犯,还请海涵。

    李道贞苦涩的笑着,淡淡摇头道:“我乃是不详之身……”

    陈应激动得站起身来伸手揽住李道贞的肩膀,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要再说了!”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咳嗽声。

    陈应和李道贞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跳起来,陈应循声望着,只见李秀宁在门外似笑非笑的道:“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

    ……

    杨蓉所要购买的荒凉地带。位于喀拉麦里山南侧,是一片神奇的地方,面积约六七平方公里,呈椭园形;这里地貌独特,错落有致,风雨剥蚀而成的大大小小山形,远视酷似许多古城堡的纵横街道,山丘断面土层呈现蓝、青、红、黄、白、紫、黑等各种颜色,绚丽多彩,鲜艳夺目。

    经过地质专家的考察,远在八千万年前,这里原是一片广阔无际的湖泊,湖中沉淀着各种颜色的矿物质,后因地壳上升,形成各种岩石,红色的铁质砂岩,灰色的泥灰岩,黑色的泥质岩,露出地面的岩石,经过千万年的流水冲刷和风蚀作用,坚硬的留下,松软的冲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为人类创造了这五彩缤纷的奇特景观。

    周青带着一队精锐的勘探队员,望着一片大大小小的砂砾,满脸疑惑的道:“这里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能有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东西?”

    有名经验非常丰富的勘探工匠苦笑道:“周统军,您是不知道在西域这块地方,哪怕再荒凉,说不定下面会有金矿!”

    周青一脚踢起一块红褐色的石头,不以为然的笑道:“这里有金矿吗?有了我就把它吃了!”

    石头扬起大股的尘烟,弥漫的尘烟飞扬到一名勘探队成员的嘴里。

    “啊……呸呸……”那名倒霉的勘探队成员连连吐出扬进嘴里的尘土,不一样儿,他的脸大变,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鸭蛋。

    周青自知失误,随手拿起一个水囊,递到这名勘探队员的手中:“对不住了,漱漱嘴吧!”

    然而,这名勘探队成员却根本没有接这个水囊,而是低着头抓起一把尘土,用嘴慢慢吹起来,等他手中的细沙吹干净,露出手心里些许红褐色结晶物。

    那名年老的勘探队成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周青疑惑的道:“明白了什么?”

    老勘探队成员笑着指着彩云山脚下一大片洼地笑道:“如果不出意外,很久之前,这里是有水的,很可能是一个咸水湖,如今的湖水被晒干了,就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盐矿!”

    周青难以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

    老勘探队成员指着几个年轻的勘探队员道:“就在这里,赶紧挖!”

    几名勘探队成员拿起折叠式的工兵铲,飞快的将地表上的沙砾挖开。这五六名勘探队成员用了足足一顿饭工夫,挖出了一个沙坑。

    一名勘探队成员道:“周统军,到底了!”

    老勘探队成员用凿子,在底部早出一块白色的岩块,也不顾得脏不脏,伸出舌头在上面舔舐起来,一边舔舐一边道:“没错了,就是盐矿,你们几个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看看这个盐矿规模有多大!”

    ……

    陈应被李秀宁好一顿惩罚,最终证明,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这几天,陈应被熬成黑眼圈,此时的陈应痛并快乐着。

    看着眼前周青带来的探查报告。

    陈应终于想起这个地方了,在后世这里是一块有名的景区。著名的电影《卧虎藏龙》还在这里取景,那里不仅有着一个不小的盐矿,还有一个规模庞大的油田,不过以现在的技术,恐怕没有办法开采。

    陈应还知道那个地方不远处,还有一座玛瑙山,肯定是杨蓉并没有发现,若干年后,由于地震,其中一座红色的山包,被震裂一个庞大的豁口,最终才让这座玛瑙山现世。

    李秀宁好奇的拿起勘探队的勘察报告,只见上面写着预计盐矿不低于一千万石。

    李秀宁道:“杨蓉挺狡猾的啊!”

    陈应点点头道:“那是里一块天赐福地啊!”

    李秀宁想了想道:“这块地咱们留着!”

    “不……”陈应坚决的摇摇头道:“还是卖给她!”

    说着,陈应望着周青道:“通知杨娘子,让她过来签约吧!”

    李秀宁刚刚开始的时候还非常生气,转念一想终于明白了陈应的用意。她试着问道:“你这是千金买马骨?”

    陈应点点头道:“不错!”

第一九三章永恒的只有利益(二更)

    “陈郎,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李秀宁疑惑的道:“西域倾注了你无数的心血,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西域就像你的孩子,如今这个孩子刚刚咿呀学语,你真舍得把他送人?”

    陈应明显一愣,他实在没有想到李秀宁会问这个刁钻的问题。陈应的脸冷峻起来,仿若在自言自语道:“天下长安,三娘,你说……你可知什么是天下长安?”

    李秀宁想了想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这秀宁心目中的天下长安。”

    陈应望着李秀宁,认真的道:“三娘,可惜你不是男儿身,你心中装着整个是天下,是社稷,而不是一己的私利荣辱,若是你为太子,大唐何其幸也!”

    李秀宁没有被陈应误导,转身望着陈应道:“别打岔,你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陈应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我向你提的大唐眼下三弊?”

    李秀宁默然的点点头。

    “其实,这不是我杞人忧天,更不是耸人听闻,而是切实存在的问题!”陈应沉声道:“眼下的大唐,如同一个初生的牛犊,依靠自身的免疫力,就可以把所有小病小灾给掩饰起来,正所谓一白遮百丑,可是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大唐就会重蹈前朝覆辙!”

    财政问题,是一个国家的重大问题。现在大唐面临的情况,可供李渊选择的道路并不多。和那些农民起义领袖不同,李渊本身是依靠并不是农民的力量,而是世族门阀的力量,他不可能像农民起义一样,消灭旧的世族门阀,树立新的世族门阀。

    刚刚消灭王世充、窦建德那会,李渊还可以利用吞并河南、河北。利用河南、河北的土地平衡世族与门阀的利益,然而,统一天下,要想稳定大唐李氏的统治,就必须拥有庞大的经济基础。“打土豪分田地”这招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取,这样做只会把这些士族和地主阶级推向对立面。

    可是,现在大唐的财政问题,恶化到必须要去解决的地步。李渊采取租庸调制,只是治标而不能治本。以战养战,固然是一种办法。但是这样做最大的问题就是,只能胜,而不能败,如果失败就会中唐一样,瞬间崩溃。

    哪怕魏征向李建成献计以寒门制衡世族门阀,不过此时的寒门却像一支小嫩芽,过早暴露,只会被狂风暴雨摧毁。

    陈应非常清楚,华夏民族,历朝历代一直在一个圈子里打着旋转,从分裂到统一,从繁荣强大,再到内部阶级矛盾不可调和,最终爆发,经过数十上百年的混战,人口减弱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华夏的大地足够养活足够多的百姓,哪怕才会统一,繁荣,腐朽,一直以来重复这个宿命的怪圈。

    如果陈应什么都不做,大唐依旧会像历史上一样,走向了持续扩张之路,这是因为大唐勋贵阶级与旧的世族门阀利益分配不均匀,摆在大唐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持续扩张,要么自取灭亡。

    以战养战,就像做生意一样,稳赚不赔的时候,怎么都好。可是一旦投资失利,那么积压下来的矛盾,就会接连爆发。

    现在大唐的矛盾,虽然已经开始在建国之初开始出现了,不过却远远没有到不可调和的时候,陈应其实是借助后世的成功经验,在试验一条可以打破华夏民族这个诅咒式的怪圈。

    华夏的传统儒家思想,让儒士耻于言利。其实何尝不是华夏历朝历代,经济理论非常落后,经济手段和管理更加落后,这是不争的事实。汉朝御史大夫(副相)桑弘羊,被历史誉为中国有名的政治家、理财专家。事实上如果抛开桑弘羊这个政治家的身份,他所谓的理财政策,无非是收盐铁、茶酒官营。

    也是在两千多年前搞市场垄断,自由定价。在后世哪怕一个小学生也知道,垄断行业,肯定赚钱。桑弘羊只不过提前一步,看到了这一点而已。

    说起来非常荒诞,大唐的世族门阀其实更像一个财阀而已。他们手中拥有着大量的财富和金钱,一旦天下太平,商业兴奋,世族门阀数代十数代经营的财富就会大量涌入市场,这样以来,市场经济定会被这些大量热钱充斥,造成灭顶性的打击。

    比如眼下,随着环境治理改革,金融与股市市场低迷,大量热钱涌向房地产领域,房价持续升温,一旦泡沫捅破,天知道会有多少人跳楼。

    普通百姓和普通人家,面对资本大鳄的冲击,根本就没有抵抗能力。

    在后世,陈应没有任何办法。他也是被剪羊毛的对象,在这个时空,陈应绝对不愿意看到普通勤劳善良的百姓,被资本大鳄无情的吞噬。

    可是,世界就是那么残酷。物竟天择,强者为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哪怕陈应现在,有能力抗击一家世族门阀,他绝对没有能力对付天下所有的世族与门阀。

    面对世族门阀这样的洪水猛兽,堵不如疏。陈应开放西域的用意正是如此。

    陈应就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国人都有捡漏的习惯性心理,可是哪个漏子会比购买十万亩荒地,附送一个盐矿一个小型油田,外加一个玛瑙山?

    杨蓉就是陈应马骨,哪怕杨蓉不宣扬,他也会把杨蓉花十万贯购买十万亩土地的事情宣扬出去。

    一旦杨蓉的事迹广为流传开来,就会吸引世族门阀和大唐民间资本涌入西域。随着大量民间资本和世族门阀的进入,西域的经济会更加繁荣。

    当然,这也无形中缓解世族门阀对大唐这个初生皇朝的致命冲击。

    一旦世族门阀在开发西域中偿到了甜头,他们就会慢慢上瘾,享受这个开发式的过程和巨大收益。

    一个民族的崛起,那是踏着一个或无数个民族的尸骨崛起的。日本的大和民族成功崛起,先是有日俄战争的大胜之威,再是甲午战争的巨大战争红利。日本的崛起,从本质上说,就是踏着华夏的尸骨,三千五百万无辜亡魂。

    突厥的崛起,那就是踏着柔然人的尸骨,突厥人先是将柔然人从草原霸主的王座上拉下来,然后鲸吞、蚕食,生生将一个地跨万里,纵横大漠南北的柔然汗国,踩成历史的名词。

    大唐要想崛起,就必须采取这种手段,这种发展过程。

    陈应非常清楚,自己属于哪个民族,他不像后世那些中华慕洋犬一样跪舔。

    当然,陈应也不是“圣母婊”这样做,陈应其实也可以得到一些好处,第一就是缓和与世族门阀集团的矛盾。必竟世族门阀也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他们眼中只有利益,因为利益,可以让陈应与他们进行联合。

    短期内,陈应可以在大唐得到不少盟友,他不会再孤军奋战。其次就是缓和大唐的土地兼并。

    扩张不止西域一个方向,还可以向南、向东,特别是南方,林虑国的占城的稻子不仅是一年两熟,而且产量高,并且占城还拥有太多的良田。哪怕扣去海上运输的运费,这些产出成本,也远低于大唐的那种亩产一石五斗良田。

    其次就是,陈应要创造一个适应大唐扩张时代的发展模式,这个模式就是以资源开采、集体农庄、大规模畜牧养殖,集体纺织、构建原始工业社会。

    李秀宁听闻陈应的用意与布局,惊吸了一口凉气:“陈郎难为你了!”

    陈应摇摇头道:“我只是尽些绵薄之力!”

    ……

    洺水河上,一叶扁舟。魏征一副游方道士打扮,魏征独坐着扁舟之上,闭目垂钓。

    不一会儿,一只木筏缓缓靠近这艘扁舟之上。

    魏征抬头看清楚来人,微微惊讶的道:“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布在河北的暗子,居然是凌祭酒!”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窦建德麾下祭酒凌敬。

    凌敬走进船舱室里,看着案几上的醋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吃了一口菜,看着魏征道:“玄成先生想要听什么?”

    魏征一脸正色的道:“河北之乱,幕后是谁主使?”

    凌敬哑然失笑道:“当然是刘帅,人所共知,不是秘密!。

    魏征嗤笑,也自顾自的夹了一口菜吃,停顿一下,望着凌敬道:“之后呢?那些河北世族为何突然举兵反叛?”

    凌敬不屑一顾的道:“还不是李渊父子给逼反的?你们李唐要彻底消灭河北世族。

    魏征摇头,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陛下没有下旨没收河北世族的土地,更没有下旨消灭河北世族。”

    凌敬疑惑地放下筷子望着魏征道:“那些密旨怎么说?”

    魏征眯起眼睛,一头雾水的道:“什么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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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敢动我的奶酪找死(为书友纸天万赏加更)

    相州城下,大队的唐军士兵从渡船上踏上岸边的路上,排成整齐的队形,朝着相州城方向开进。一队一队的唐军士兵,斗志昂然。

    不管是原来的历史上还是现在,李建成从来都不是不会领兵的将帅,而是极为难缠的对手。李建成似乎没有什么耀眼的战绩,但是李建成就像是属牛皮糖的,粘上了就甩不掉,不把对手撕咬得血肉模糊绝不罢休。

    在成书于“玄武门事变”之后的正史上,无论新旧唐书中,都几乎没有提到过李建成有什么功绩,在《资治通鉴》中简单的说了两句“建成纳计,乃克长安”、“魏征献言,乃平河北”,这几乎就是在正史上所能找到的所有的李建成的功绩:攻克长安和平定河北。但是翻看了一下成书于“玄武门事变”前的《大唐创业起居注》(记录隋末李渊自起兵反隋直到攻克长安、废除隋帝、正式称唐帝为止共357日史事的史书,分为3卷。唐温大雅撰。温大雅为李渊大将军府记室参军,他随军撰成该书。)(本书不作评价)

    历史是历史,无比争议的历史。至少在《唐朝战争史》中记载,从武德元年开始,直到贞观四年东突厥灭亡这十三年的时间中,几乎每年东突厥都会寇边,唯独李建成死后,东突厥顺利攻到长安城下,逼李世民签订城下之盟。

    李建成率领东宫四率、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共四率四卫四十府二百个团,共六万余四,合计五万余民夫浩浩荡荡开沿黄河而下,进驻相州。

    唐军将士们抵达城下后,开始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魏征抬头望着大燾旗下,一身甲胄的李建成,快步朝着李建成走去。

    魏征走到李建成身边,身体微微前倾,对前面的李建成说道:“殿下,河北叛乱之事有蹊跷。”

    李建成凝眉,微微偏头望着魏征道:“什么蹊跷。”

    魏征道:“殿下可曾仔细思索过,刘十善最强的是什么?最弱的又是什么?”

    李建成想了想道:“刘十善最大的依仗,不是突厥,而是河北世族的支持。如今天下十道,大唐已取其七,剩余的两个分别是河北、山东、江淮。这三者中,山东、江淮不足虑,真正威胁大唐的,是河北与江淮。河北的问题其实与江淮的问题一样,那就是朝廷,将当地世族和豪强,置于何地?是敌?还是友?”

    魏征拿出一封信函。递到李建成手里道:“这是斥候截获的密信,刘十善写给杜伏威的,如今,河北世族,将杜伏威视为救星,就像当初洛阳世族,将窦建德视为救星一样。现在的局势与去年的洛阳之战不同,杜伏威已经归降大唐,但是,刘十善偏偏写了这么一封信!”

    李建成若有所思起来道:“病急乱投医?”

    “这不是最蹊跷的,最蹊跷的是!”魏征继续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道:“凌敬说河北世族手里,有截获的密旨,密旨要秦王,将河北世族,悉数灭族。”

    李建成猛地转过脸来,死死地盯着魏征。

    魏征轻轻点头道:“凌敬没有骗我的理由。”

    李建成有点儿急道:“陛下何曾颁过这样的密旨?”

    魏征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李建成道:“从来没有?”

    魏征点头道:“所以说,河北之乱,另有隐情。”

    此时,李建成这才恍然大悟。按说刘十善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毫无人主之相,更没有夺取天下的可能,然而他与历史上刘黑闼一样,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恢复了窦建德时期的河北、山东三十九州之地。要说河北世族与山东世族没有投靠刘十善,这绝对说不过去。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河北世族与门阀简直就出了一个昏招。这点是李建成百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现在听到这个密旨,李建成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河北世族与门阀全部与李唐站在了对立了,因为李渊下了“密旨”,正所谓兔死狐悲,河北世族与门阀逼上了绝路,他们不反才是怪事。

    李建成冷着脸想了想,将腰间的玉佩摘下,递给魏征道:“拿着这个玉佩,你可以随时调动东宫内外人员资材,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谁若能献出密旨,玄成可自行决断恩赏条件。”

    魏征接过玉佩,在手里颠了颠,笑着冲李建成一稽后,大步离去。

    远处的韦挺看见李建成与魏征对话的一幕,若有所思。

    ……

    太原并州总管府的大堂里,李世民醉眼惺忪地踞坐在胡床上,周围全是空的酒坛。李世民的心情非常不好受,百般心血,百般布置,不曾想全部便宜了李建成。

    李世民不甘心,不服气,可是大局已定,他也无奈奈何。

    李世民想要喝醉,奈何他越喝越清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程知节的声音:“老雷,让开,俺要见秦王殿下!”

    雷永吉苦笑道:“程将军,别让我为难!”

    程知节冷着脸喝道:“老雷,给我让开!”

    雷永吉自然是寸步不让。如今李世民早已下令,如果他敢放程知节进去,李世民事后肯定饶不了他。

    程知节上前拎起雷永吉道:“让开,否则吃苦头的还是你!”

    雷永吉是聪明,看着程知节动了真怒,急忙闪开。

    程知节冲进大堂,望着醉眼朦胧的李世民道:“是男人不是?不许再喝了!”

    程知节试图夺下李世民手中的酒坛。

    李世民含混的大骂道:“滚蛋!”

    程知节被李世民恶狠狠的踹出大堂外。

    看着滚出来的程知节

    一众将领围在大堂外面,茫然无措。

    长孙无忌咬咬牙道:“你们都走开。”

    长孙无忌拎着一面盾牌走进寝帐。

    众人在大堂外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噼里啪啦……不一会儿,长孙无忌拎着已经变形的盾牌走出寝帐。

    李世民踉跄跟在后面出来。

    长孙无忌指着周围的将士们。长孙无忌冲着李世民,声嘶力竭的吼道:“李世民,你要记住,永远记住,你的性命,不属于你自己,属于每一个追随你的人。每个弟兄,都心甘情愿,为你轰轰烈烈地战死。若是,你还不能振奋起精神的话,这里的弟兄们,都会死掉,侯君集、程咬金、秦琼、段志玄、还有我,长孙无忌——你听清楚了吗?”

    李世民眼中闪烁着一丝狠辣之色。

    长孙无忌指着李世民道:“一时的得失算得了什么?想必殿下也知道杜伏威此人吧?”

    李世民点点头道:“自然知道。”

    长孙无忌道:“杜伏威出身贫寒,出身比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低贱。杜伏威与辅公祏,自幼就是刎颈之交,当地官吏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杜伏威便和辅公祏一起,揭竿造反,那年他才十六岁……”

    侯君集连连点头,脸上满是赞赏。

    李世民若有所思。

    长孙无忌接着道:“杜伏威加入义军后,作战格外勇猛,每次作战,都冲杀在前,从一个小卒,一路杀到义军首领的位置上。而后,他率领的义军,因为骁勇善战,逐渐将周围的义军吞并。就在杜伏威的兵马,日益强大的时候,有个叫李子通的人,领着另一支义军来投奔他,但这个李子通,突然发动兵变,要吞并杜伏威的队伍,而前隋朝廷的官军也在这个时候围剿杜伏威。杜伏威受了重伤,最后被他的部将,西门君仪的老婆背着,逃出重围。那个时候,杜伏威差不多成了光杆将军。”

    李世民插嘴问道:“他那时候多大年纪?”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十九岁。之后杜伏威靠吸收流民,扩充势力,占据了六合。但这时候,杨广却从长安,跑到江都,带着十几万精锐官兵。杜伏威的六合,就在杨广的眼皮底下。”

    如果大家对江都距离六合没有直观的认识,那江都大体相当于杨州的江都区,六合县就是现在的南京六合区。二者相距莫约一百公里。

    李世民惊讶的问道:“杨广没把他灭掉,反而让他一步步坐大?”

    长孙无忌点头道:“这便是杜伏威的神奇之处,杜伏威待手下将士,如同手足兄弟,对士人,也是厚待有加。有民心有士气,杜伏威硬生生在杨广眼皮底下坐大,东讨西征,灭掉了沈法兴和李子通,最后一统江淮。”

    李世民道:“这个杜伏威,当真是少年英雄。辅机,你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杜伏威。”

    ……

    陈应的安西都护府里迎来一个不速之客,一名名叫罗本·图利乌斯·西塞罗的拜占庭神父,让陈应意外的是,这名叫罗本神父用蹩脚的唐言,将一包稀奇古怪的东西摆在陈应面前,如同祥林嫂一般絮絮叨叨的向陈应介绍着:“尊敬的公爵阁下,我知道您富佳世界,寻常金银财宝看不上眼,所以我送来了一些东西,您肯定感兴趣!”

    李秀宁偷偷打量着罗本神父,罗本神父拥有着古罗马血统与希腊血统,是一个极品中年大帅哥。可是在李秀宁眼中,这个罗本神父,实在是丑的吓人。

    此时的陈应却如同魔怔一般,眼冒绿光,流着口水,两眼发直,活像一个憋了十年突然遇见一位绝色美女的色狼,用的目光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这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堆让他看得两眼发直直咽口水的玩意儿却一点也不养眼,无非就是一堆木头与钢铁拼凑起来的怪物,一大堆毫无美感的、一看就知道不好玩的鬼东西。

    李秀宁越看这堆烂木头与钢铁做成的小巧模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这些鬼玩意儿的!

    罗本神父指着一个巴掌大的模型道:“公爵阁下,这台是镗床,专门用来打磨内膛的……亲爱的陈,千万不要怀疑它的威力,只要水力充足,它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把任何一个水晶杯子的内膛给你磨得光滑无比,一只苍蝇落下去都会摔一大跤!”

    陈应看到镗床模型的瞬间,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个东西。

    战争之神——火炮!

    在原始的火炮发明初期,通常是铜作为炮管,那是因为铸铁和铸钢技术不过关,陈应并没有搞科技跃进,陈应下意识的对罗本神父就定义了一下败家的标签。镗床居然用来打磨水晶杯子。

    陈应伸手摸了摸那锋利的、制作精巧的刀具模型,连连点头道:“真是好东西!”

    罗本神父指向另一台:“这是钻床,专门用来钻眼的,公爵阁下,您现在正在修筑驰道,为了连接各个轨道之间,您现在使用的方法是,熔铸法。这样其实不仅效率差,而且还不安全!”

    在电焊没有发明的时代,钢铁的连接,除了熔铸别无选择。然而看着这个钻床,陈应的脑袋中灵光一闪:“对啊,可以使用钻床打眼,然后用螺栓连接!”

    罗本神父继续介绍道:“这是刨床,看到这锋利无比的刨刀了没有?没错,它就是用来切割金属的!有了它,公爵阁下,你的钢铁表面将会比冰面还要平滑!”

    陈应点点头一脸满意。

    罗本神父继续介绍道:“这是螺纹加工机床,只要开动它,再将部件放进去,吱吱吱————一眨眼的工夫,一圈圈的螺纹就会出现在坚硬无比的钢铁上,不管是内螺纹还是外螺纹,它都能轻松搞定!”

    虽然这些机床都是手工制造的,很简陋,估计可靠性也高不到哪里去,但是……这好歹也是机床啊,有了它,就能用机械生产机械了,这种意义再怎么高估都不过份!陈应用力拍了拍镗床,说:“都是好东西!不过,为什么没有磨床和铣床?”

    罗本神父明显愣了一下:“磨床和铣床?什么东西?”

    陈应用手比划着,说:“铣床用铣刀对工件进行铣削加工的机床。铣床除了能铣削平面、沟槽、轮齿、螺纹和花键轴外,还能加工比较复杂的型面,磨床就是用以磨削金属的机床,简单的说就是用来磨铣刀的!这两种机床很重要啊………对了,罗本神父,为什么只是模型,没有实物?”

    罗本神父一脸为难的道:“其实这一次我是携带了实物机械,不过在途经葛罗岭山谷的时候,被突厥人抢了过去!八台机器,全部成了突厥人的战利品,估计现在那些机器上的钢铁,应该被他们拆掉,铸造刀剑了!”

    “什么?”陈应一听一跳一尺,勃然大怒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PS:昨天本来加更的,写了两千多字的时候,老程实在扛不住,爬在电脑前睡着了,只好等到现在才发。四千二百字合章,求大家支持一下!

第一九五章请战征讨西突厥

    李秀宁莫名奇妙的望着陈应,不知道他此时抽了什么疯。但是陈应却知道,他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陈应自以为,他控制了西域就可以控制丝绸之路。

    事实上整条丝绸之路可不仅仅是华夏文献中的西域。传统的丝绸之路,以长安为起点,以罗马有为终点,全长超地一万三千里。事实上,在大唐治下的丝绸之路不过六千余,勉强占到了一半。

    在这条丝绸之路上,不仅有若干小国,还有西突厥、萨珊波斯帝国以及拜占庭帝国这样的区域性强国。西突厥的的持续内战,站在大唐国家利益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让西突厥人持续内战是符合大唐的利益。

    陈应其实已经忽视了,此时不光是西突厥四汗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拜占庭帝国同样也麻烦不断,拜占庭帝国既东罗马帝国,他们传统的老敌人是波斯人、斯拉夫人和保加尔人,此时的拜占庭帝国是一头雄壮的狮子,却被三只饿狼咬得遍体鳞伤,疲惫不堪,正是因为拜占庭帝国的国力衰弱,大食人开始崛起。

    大食人一旦崛起,他们的胃口就没有止境,大食对于领土非常贪婪,向东南方一直打到了印度河,向南打到了撒哈拉沙漠,向北打到了高加索,向西非常恐怖的达到了大西洋的沿岸。如果不是高仙芝在怛罗斯之战,中创了大食人,以不足三万步骑,对抗二十余万大食军队,虽然撤退,却给予了大食人七万余人的伤亡,哪怕唐朝随后陷入了安史之乱,然而大食人仍被大唐的陌刀军打怕了,不敢东进。

    如果任由拜占庭帝国持续衰弱,那么大食人注定像历史上一样踩在拜占庭帝国血肉崛起,大唐也终将失去安西四镇,就连大诗人李白的出生地碎叶城也丢失。现在恰恰正是最关键的一个拐点,陈应考虑自身的利益,担心李渊忌惮,而在西域停止不前,却会让历史走回原来的轨道。

    一旦陈应率领安西军西征,那么这样以来,因为忌惮大唐的军队西征,西突厥会停止内战,一致对外,与此同时,萨珊帝国也会因为摸不清大唐军队的底线在哪里,从面缓和与拜占庭帝国的战争,收缩防线与兵力,以应对来自东方大国的威胁。

    那么这样以来,陈应的真正的目的就达到了。一个失去斯拉夫和波斯人两大宿敌的进攻,拜占庭帝国绝对有足够的实力应对来自东南方的威胁。

    对于世界历史原本并不熟悉的陈应,并没有把西突厥内乱放在心上,然而,现在他想通了,西突厥内乱,直接影响却是致命的,失去了西突厥在萨珊帝国呼罗珊地区的牵制,萨珊帝国疯狂的进攻拜占庭帝国,让拜占庭帝国军事力量大损,从而失去了对东南方(阿拉伯)的控制。

    这就是真正的蝴蝶效应,大食人的崛起之路,与蒙古人差不多,都是趁着原来旧主虚弱,趁势而起,从而带给世界人民沉重的灾难。

    关键是拜占庭帝国是东罗马帝国同源,而罗马帝国的文明又建立在希腊文明的基础上,一旦让大食人拥有希腊人先进的武器装备,大食人的铁蹄将会带给世界性的杀戮与毁灭,陈应原本不关心大食人与拜占庭人的战斗,然而,大食人与拜占庭之间的战斗,却直接影响着华夏文明,甚至历史进程与发展。

    陈应气冲冲的像角斗场上眼睛发红的公牛一般。

    周青看着陈应脸色不善,小心翼翼的问道:“大都护,出了什么事?”

    陈应一脸杀气腾腾的道:“对了,最近有没有西突厥那边的消息?”

    “消息都在郭洛手中掌握着……”

    不等周青说完,陈应打断道:“把郭洛给我叫过来!”

    郭洛自从阴了一把慕容伏允,就喜欢上了情报工作。事实上如今陈应的猛虎义从分成两部分,一部在关中,一部在西域,不过工作重心都是为了商业情报。谁叫他们摊上一个死要钱的上司呢?

    当周青找到郭洛的时候,郭洛正在喝着小酒,不用在陈应边身当值,郭洛就自由多了,如今郭洛化身种马,日夜耕耘,努力造人。陈应来到西域三年不到的时候,郭洛有了七个儿子,十一个闺女,快凑足两支足球队了。

    听着周青说陈应找到打听西突厥的事情,郭洛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应一直在忙着练兵、屯田和做生意,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赚小钱钱,突然关心起西突厥局势来,肯定有古怪。

    然而,随着陈应召集郭洛的消息传开,已经两年没有大的军事行动的安西军诸将闻风而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就在郭洛前脚进入陈应的节堂,陈应就劈头盖脸的问道:“现在西突厥那边怎么样了?”

    郭洛思索、斟酌着词句道:“关于西突厥局势,消息来源比较少。不过却可以肯定,西突厥四大可汗相互进攻,战斗不止……对了,两个月前传来消息,西突厥北部是侯屈利俟毗可汗北征铁勒,被薛延陀打败。他为人多疑狠毒,杀功臣乙利小可汗,并诛灭其宗族,引起部下人人自危,两个月前,卑达干设汗与弩失毕部攻击,不久死亡。同娥设继位,是为沙钵罗咥利失可汗……”

    陈应怒骂:“蠢货,通通都是蠢货!打了两年多还没有分出胜负,蠢得没治了!”

    马孟明叹了口气道:“西突厥也有难处……凉州一役,西突厥元气大伤,突厥人生性甚是凶悍,硬要打的话,只怕死伤不少,所以他们出自一宗同源的考虑,只是作作样子,西突厥四汗,都想将他们彼此成功招抚,不仅可以省去一番刀兵浩劫,还能为西突厥保留一支能战之师……”

    陈应冷冷的笑道:“统一哪有那么容易,哪一次统一不是鲜血淋漓,杀得人头滚滚!”

    历史上蒙古高原原本是百族林立,如同一盘散沙。铁木真统一蒙古就两招铁和血。纵观蒙古统一历史,其实也是一部鲜血淋漓的血泪史。铁木真刚刚打败蔑儿乞后,扎木合认为铁木真威胁了他的统治地位,联合泰赤乌等部,合兵三万人,以札木合部人劫掠铁木真马群被射死为导火线,向铁木真发起进攻。铁木真将自己的部众三万人组成十三翼,应战于答兰版朱思之野。铁木真战败,为保存实力退至斡难河的哲列捏山峡,扼险而守。此战史称“十三翼之战”。

    后来铁木真战败,部曲失伤殆尽,铁木真借助金朝的力量,大败泰赤乌与蔑儿乞联军,首领塔儿忽台等被杀,沆忽阿忽等遁入巴儿忽真隘。随后实力渐大的铁木真又兼吞克烈部、攻灭乃蛮部,基本完成统一。为了消失异已势和维护自己的统治,铁木真就奉行顺之皆昌,逆之皆亡的政策,大杀四方。在整个统一战争中,据不完全统计,死伤超过百万蒙古人。

    西突厥要想完成统一,必须出现一个类似于突厥土门可汗或匈奴冒顿单于或蒙古族铁木真一样的铁腕雄狮。

    陈应一拳砸在案几上大吼道:“西突厥越境掠我大唐边境,杀我边民,劫我商旅,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大都护要上书请战,拿西突厥给安西军祭旗!”

    至于陈应所说西突厥劫掠境边,屠戮边民纯属胡扯。如今陈应在侧,西突厥上下无不胆战心惊,如履薄凉,现在西突厥人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希望陈应不动刀兵。特别是西突厥人见面问候都说上一句:“原安西军不起刀兵!”

    实际上,西突厥是被陈应打败,这句话意思可以理解为:“你别打我,你别打我……”

    李秀宁这个时候进入大堂,吃惊的问道:“你要西征?”

    陈应朗声道:“对,我要率领安西军西征!我已经受够了那帮蠢货那拙劣到家的表演了,再这样下去,我非生生憋死不可!”

    李秀宁迟疑了一下,沉着脸道:“安西军新兵过多,训练不过三个月,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练兵,练兵!至于西突厥的战事,你瞎操什么心!”

    “兵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陈应扬起拳头道:“我的安西新军已经练了好几个月,该拉出去见见血了!”

    李秀宁皱起眉头道:“几个月哪里够!西突厥人如此凶悍,只练了几个月哪里免,不行,绝对不行,我……”

    就在这时,安西军观军容使安兴打断了李秀宁的话,望着陈应认真的问:“陈大将军,你真的要向朝廷请战,领兵前去征讨西突厥?”

    陈应昂然说:“废话,不想领兵前去征讨西突厥,难道带人给他们拜年?”

    安兴的脸上笑成一朵花。如今安兴在西域也是赚得腰包鼓鼓的,在陈应的指点下,安兴这个在长安城不显眼的宦官,在北坡山买了四万五千余亩果园,他雇佣了超过一千人,打理他的果园,并且大量收购西域的瓜果蔬菜,加工成蔬菜水果罐头。

    要知道西域的冬天寒冷而且漫长,在这个时代又没有其他保鲜手段,瓜果蔬菜自然储存到了十一月上旬已经所乘无几。而且随着西域的农业和基础工业的发展,西域百姓们都富裕了起来,哪怕比新鲜蔬菜水果高出近五倍价格的水果和蔬菜罐头,他们也吃得起,买得起。安兴罐头厂年产十万听罐头,依旧供不应求。

    然而,作为宦官,吝啬是安兴的本能。也是他的秉性,他嫌雇佣的人费工钱,也想获得一批免费的劳力。

    一旦陈应西征,何愁没有战俘奴隶,免费劳力?

    安兴笑道:“陈大将军勇于任事,忠心耿耿,真乃我大唐的忠臣良将!咱家这就上书朝廷,为安西军请战!”

    李秀宁大急道:“不行,安西新军……”

    平时,安兴自然不敢顶撞李秀宁。可是人的眼珠子是黑的,黄色却是黄的,安兴不给李秀宁说话的机会,大叫道:“公主殿下,如今河北叛乱已持续数月,陛下忧心如焚,头发都愁白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难道不应该为圣上排忧解难吗?陈大将军忠心耿耿,不畏强敌,欲征西突厥,一旦西突厥战败,东突厥必然担心陈大将军率部东征,他们肯定会自行撤退,失去突厥人的支持,河北之乱不战自平,陈大将军欲建功立业,我们就助他建功立业才是,岂能拖他的后退?”

    安心的嘴巴很溜,也说得哑口无言。李秀宁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反驳。

    李秀宁苦笑着,说不出话来了。其实说真的,她打心眼里不愿意把安西新军调出去打仗,打盗匪与沙盗,她是没意见的,可是无事生非,主动征讨西突厥,这算什么事?再者,从木兰城抵达伊列河就多达一千余里,实在是太远了,大军千里远征,各项物资消耗可是个天文数字,还不得掏空西域这点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家当啊?不行,绝对不行。李秀宁的态度就是,除非朝廷下令调安西入关,否则安西新军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西域好了!

    只是,这一次陈应没有惯着李秀宁,李秀宁的嘴都说干了,陈应就是听不进去。随即,安兴写了一份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陈应为什么要迫不及急待的攻打西突厥?说穿还是因为利益,掌握着西域,不等于拥有整个丝绸之路,只有拥有完整的丝绸,并且保持着丝绸之路的畅通和安全,这才符合陈应的利益。

    陈应采取工业化生产,这样以来生产效率大幅度增加,产能很快就会过剩,他必须找到可以倾销的市场。

    通往罗马的丝绸之路,就成了陈应的命脉,也是陈应的财路。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陈应不上火才是怪事。

    更何况西突厥人抢了陈应的各种机床,哪怕是最原始的机床,那也是工业的发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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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兵不在多贵在精

    木兰城梁国公府正堂寝室内,明烛高烧,李秀宁脸上有着淡淡妆容,整张脸显得极为精致,如鸦秀发挽在颈后,穿着碧色纱质衣裙,在烛光映照之下,脸蛋美得妖冶、迷乱人心……

    何月儿盯着李秀宁看着,轻轻的调笑道:“公主,我见犹怜,更何况是驸马!”

    李秀宁此时对陈应非常气恼的,她的心情此时也非常复杂。女人就如同藤萝花?攀附、爱慕权势,本是她们的天性,或者说是弱者的天性。

    李秀宁却是女人中的异类,论权势,她虽然身为女人,却享受一品亲王的待遇,可以自幕僚属,可以开府建衙,如果李秀宁愿意,她可以比陈应更有权势。

    李秀宁的心里也不清楚是迷恋陈应这个人,还是痴迷他的样貌,抑或是是沉浸于他的权势所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可以肆意的享受灼热情所带给自己的满足感,而不用提心吊胆的害怕……这种种因素纠缠错杂在一起,李秀宁感受到陈应带给她绝不一样的情感体验……

    可是,今天陈应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她,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这就让李秀宁有些受不了了。

    心中仿佛有着一团火,李秀宁心中的这口气,无论如何也顺不下来。

    就在这时,何月儿轻声道:“公主,驸马来了!”

    李秀宁向何月儿打了一个手势,何月儿会意,转而离去。

    李秀宁赶紧躺在床上,面朝里侧,背对着陈应。

    李秀宁的手攥成拳头,思考着如何对付陈应,她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感觉自己不能太毒,毕竟陈应是孩子的父亲,弄得太僵了,那样不好。

    陈应进入寝室的时候,望着李秀宁的背影,这个背景孤单而萧瑟,特别是李秀宁的身子,微微抽动着,仿佛在哽咽着。

    陈应大惊失色,赶紧上前道:“三娘,莫哭,莫哭……”

    说着,陈应伸手揽向李秀宁的肩膀,李秀宁反手打在陈应的手上。“

    “啪!”陈应吃痛,赶紧缩手。

    李秀宁转过身子,望着陈应道:“谁哭了,你看本宫像受了委屈就哭的人吗?”

    “确实是不像!”陈应望着李秀宁,发现李秀宁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着她,她的目光中微微升出怒火,一脸凶巴巴的样子。确实没有哭过的痕迹。

    陈应松了口气道:“没哭就好,没哭就好,吓了我一跳!”

    说着,陈应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边脱着靴子,一边冲门外喊道:“红袖,麻烦你给我端来一热水!”

    红袖应了一声。

    陈应就是这一点好,无论是什么身份,上至公卿大夫,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哪怕是仆役或丫鬟,他对每一个人都会非常尊重,这就是修养,也是德行。

    看着陈应嬉皮笑脸的样子,李秀宁气就不打一处来。李秀宁故作板着脸,咬牙切齿的道:“别给我嬉皮笑脸,我还生着气呢!”

    “都是我不好,惹三娘生气,今天为夫做牛做马,让你解气!”陈应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不要跟自己的女人讲道理,更不要吵架。

    因为吵架没有任何意义,即使吵赢了,却会伤了感情。

    李秀宁很自然能看到陈应眼睛里渐燃起来的火与温情,陡然有了些勇气,抿着嘴,说道:“你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陈应还真有些莫名奇妙,转念之间,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作为天之骄女,李秀宁的意见,哪怕是李渊也不可以忽视,更不可像陈应这般无情的拒绝。

    陈应伸手抱住李秀宁,他非常清楚,夫妻没有隔夜仇,相逢一炮解恩仇,若是还不够,那就是两炮。

    李秀宁挣扎间,她的衣衫在慢慢减少,如今的陈应善解人衣的手段越来纯熟,当红袖端着洗脚水进来的时候,二人的姿势非常暧昧,站在红袖的角度来看,那画面有点少儿不宜,更有点不可描述。

    此时,红袖尴尬了,她端着洗脚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陈应并没有完全进入状态,伸手示意红袖离开。

    红袖如同受惊吓的小兔子一样,快速飞奔而去。

    此时的红袖,脸脖都红透了,仿佛如同熟透的大虾……

    一番风雨初歇……李秀宁脸上带着潮红,伸手在陈应肋下的软肉上,又掐又拧。

    陈应连连求饶,大叫饶命。

    李秀宁嗔怒道:“你没有想我们娘俩……”

    陈应摇摇头道:“当年北邙之战前,李密麾下二十万大军,然而王世充之有三万江淮子弟兵……”

    李秀宁道:“他当时缺粮,李密无论如何都必须应战,否则士气……

    陈应点点头道:“这就是王世充的高明之处,逼着李密在偃师和他会战。

    李秀宁道:“你现在也是逼着西突厥跟你在下疏勒会战?”

    陈应笑了起来,道:“现在我们兵强马壮,粮草充足,而他们西突厥在统叶护可汗死后,与我大唐相争,从无胜迹,若是不战,他们的军心士气,就会严重受挫,而西突厥附庸各部,也会趁势投降,这一战,我定了一个小目标,兵临葱岭,占据大小疏勒与葛罗岭山道,这样以来,葱岭以东,再无突厥生存的空间!”

    “可是……”李秀宁还想再劝。

    陈应笑了笑道:“三娘,你也领过兵,当知道一旦会战规模到了十数万人,通信、指挥就会变得非常困难,除非两军的将领、士卒、武器铠甲、粮秣供应,甚至地形,都大体相当,否则这种,数十万人的消耗战,不是谁都可以打得起来的。”

    李秀宁道:“所以,李密也罢、宇文化及也罢、王世充也罢,甚至窦建德也是如此,无论如何,都会想方设法,编练一支,几千人规模的精兵,用这支部队,去决定战争胜负。关键时刻,哪怕只有几个人,敢于拎着刀子冲上去搏命,就能赢得一场战争。”

    陈应点点头道:“我们安西军的陌刀军、骁骑军以及射生军就是这样的精锐部队,别看西突厥号称可以拥有四十万控弦之士,他们不战则已,一战必败无疑!”

    ……

    长安太极宫武德殿内,夜已经很深了,李渊却全无睡意。事实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稳觉了,此时李渊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

    李渊那份“黄”字号密谍的奏章,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甚至李渊已经可以逐字逐句的背诵下来。一年可产八百余万石粮食,数千万石果蔬、数千万斤肉食,李渊非常清楚,以西域的产出,陈应可以养活足足三百万人。

    更何况,还有那一个月可以产三千万斤的钢铁,如果陈应愿意,他随时可以在西域拉起二三十万军队,以陈应的练兵之能,用不了几个月,二三十万军队就会成为精锐之士。只要李渊闭上眼睛,他就会梦到陈应提数十万大军,破关而入,杀进长安,让长安陷入火海。

    此时的李渊干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吃不下饭,食之无味,就连最喜的造人运动,现在李渊也没有心思,姿色明艳伊德妃吸引不了李渊的注意,让尹德妃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人老珠黄了。

    那份来自“黄”字号密谍的奏折,李渊越看越烦实在是太糟糕了,河北那边的乱军和流寇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越剿越多。山东那边,叛乱已持续数月之久,波及六州四十余县,平度、登州、黄县等地让叛军杀得鸡犬不留,好好一块富庶之地,生生变成了只闻鬼哭不见人烟的鬼蜮,朝廷大军连战连败,叛军声势越发壮大,看样子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办法平定。

    如今,北方有东突厥虎视眈眈,西域的陈应,短短时间又成长为庞然大物……就没有一件事能让他省心一点的!

    就在这时,尹德妃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殿中,微微一福道:“陛下,您夜深了,该休息了!”

    李渊满脸苦笑道:“国事糜烂至此,朕哪里睡得着!”

    “那也不能没日没夜的操劳啊!万一把龙体累坏了可怎么办!”尹德妃一脸幽怨,在她这个年纪就是需要求旺盛的时候,偏偏皇宫只有李渊一个男人,不怕李渊榨干,她还害怕其他宫娥占到便宜。

    李渊冲尹德妃摆摆手道:“你先下去休息,朕随后就去!”

    有的时候,李渊也感觉命苦。别看他是大唐皇帝,可是这日子过得还真不舒坦,老天似乎在故意跟他作对,时而不时的蹂躏一下他的心脏。

    武德元年浅水塬大败,西秦兵攻下长安之西八十余里的泾阳,整个长安一日三惊。武德二年刘武周攻陷河东,随后王世充攻打潼关、相州、怀州,好不容易收拾了窦建德和王世充,突厥又来凑热闹。

    如今河北反了,山东乱了,西北更有颠覆之忧。

    在这个时候,李渊漫不经心的拿起一份奏折,随手将奏将翻开,只看了个开头,眼皮倏地一跳!

    这份奏折正是陈应所写,西域都护府上下联名奏报的奏折。这份奏折的也算是奇葩,通篇正文只有四百余字,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的告诉李渊,经过两年多的厉兵秣马,安西军已经发展到五万余马,兵强马壮。陈应对大唐忠心耿耿,听河北叛乱愈演愈烈,这场叛乱正是因为东突厥在背后煽风点火,陈应决心为圣上分忧,要带数万虎贲之师先灭西突厥,后平东突厥,还望陛下恩准。

    这份简短的奏折让李渊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第一九七章安西军进击

    有一点,陈应说得非常中肯。河北之乱,虽然有河北世族不满大唐朝廷对河北的另类政策所做的反击,也有窦建德旧部,痛苦李渊杀掉窦建德的原因,不过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河北之乱有着东突厥人的直接支持。

    东突厥颉利可汗不仅送出万余精锐骑兵以供刘十善驱使,甚至,二十余万东突厥部队,沿着丰、朔、云、幽、平、代等长达二十九州之地,长达两千余里的边境线上虎视眈眈,随时都会破关而入的架势。

    这样以来,唐军北部边州驻军非但不能就近平定刘十善之乱,反而要担心东突厥的突然袭击。自从李神通兵败以后,就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空档,关中的精锐唐军调到河北需要时间,这也就给刘十善在叛乱最弱小的时候,提供了成长的时机。

    现在李建成虽然率领东宫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这四率精锐,以及左右武卫、左右骁卫等十万大军兵进相州,然而刘十善却不管一城一州之得失,与李建成兜起了圈子,李建成想要解决刘十善叛乱,还需要与河北世族代表们达成合解。不过这却需要时间。

    在这个时候,陈应的请战奏折却来了。

    李渊心中如同久旱逢甘霖。

    这份奏折简直就是及时雨,陈应率领安西军去征讨西突厥,在这个时候,东突厥肯定会密切关注西突厥的战事,而且会减弱河北方面的支援。更有利的是,四十万西突厥军队可不是一个软柿子。

    如果说陈应已经是一头猛虎了,那么西突厥就是一群恶狼。如今这虎狼两相,无论如何,李渊都是获益人。对付陈应可以以后再说。但是,河北之乱必须尽快解决。

    一旦西突厥灭亡,东突厥被打败称臣,那么既然陈应喜欢西域,就将陈应封在西域。自己的外孙将来还会继承陈应的爵位,无论如何,李渊都不吃亏。

    解决了河北刘十善,消失掉杜伏威的江淮军,在那个时候再收拾陈应也不迟。

    李渊到底是开国皇帝,一时之间不敢对陈应采取过激的反应,不代表他不会做,坐视陈应坐大。

    从河北之乱,就给李渊敲响的警钟。以关中人治天下的事情不妥当,虽然中可以保证关中世族和关中百姓对李唐朝廷的忠诚,却会寒了天下世族门阀的心。

    李渊毫不犹豫,在陈应的奏折上写了一个“准”字。

    李渊又翻起另外一堆奏折,李渊诧异的望着奏折上的字,居然是李建成发来的。

    身在河北前线平定叛乱的李建成,其实也发现了以河南人治河南,以河北人自治河北,以关中人治天下,其实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策。

    以籍贯出身门第选官,在大唐一统九州之前,保障了地方官员的忠诚,但从长远看却留下两大隐患,一是所录用的官员未必称职;二是堵塞了天下士子,尤其是寒门士子的晋身之路。如今大唐已经定鼎中原,坐拥天下,自然应当有,包容天下才俊的雅量,这战时的权宜之策应该变更。

    在这个背景下,李建成向陈应陈情,三项改革措施“第一,以一年为期,暂停大规模的人事调动,一年之后,由吏部考核各地官员政绩,对不胜任者逐步裁汰;第二,选择合适时机撤销各地行台,代之以州县,将地方治理权限收归中央;第三,为长远计,请陛下仿前隋旧制,重开科举,广收天下俊彦为大唐效力!”

    看着李建成的改革之策,李渊的眼睛不禁一亮,心中大安!

    雷厉风行,就陈应的性格,也是他的行事习惯。早在陈应的请战奏折发出之后,陈应根本就没有管李渊会不会同意,反正请示已经请示了,只要打赢了,李渊肯定会为他做背书,可是一旦失败,他就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安西十万大军在木兰城外的训练,其实只是包括队列、内务和纪律的基础训练,事实上,光依靠队列也不能吓死敌人,战术战略技能,需要分散到各个地方进行训练。

    在西部天山中段的托木尔,就是射生军的训练场。在方圆数百上千里的范围内,大大小小的山谷,都散布着安西射生军的身影。

    在黑孜尔山谷中有着一个团三百人的射生军将士,正在进行紧张的训练。

    此时团校尉,将所部的三个旅,分成两个阵营,进行攻防演练。黑孜尔建筑了一个石头堡,驻守着一个旅的兵力,其他两个旅则负责假装敌人进行佯攻。

    虽然只是演习,不过现在已经打出了火气。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演习弹,只是把箭矢的箭镞拔掉,上面沾染着红色的漆。裁判组根据中箭部位判定伤或亡。

    然而,射生军使用的弓弩,最轻的也是一石,也就是需要一百二十斤的拉力,在这样的巨大弓臂力劲之下,哪怕没有箭镞,只要射中面部与脖颈、咽喉等部位,一样可以造成伤亡,哪怕不射中面部要害部位,就像射中头盔,中箭的士兵,脑袋也会感觉像大锤砸中一样,半天缓不过来。

    至于射中身上,就会仿佛拿根警棍捣一样。轻则一片青紫,重者连肋骨都重震断。

    就是在这种以实战背景下的演习,让演习的双方士兵打出了真火起。参与进攻的两名旅帅红着眼睛对身边的袍泽吼道:“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这一次再进攻不上去,都他娘的别吃了!”

    就在进攻一方一百三四十名士兵嗷嗷叫着朝着山坡上进攻的时候,旅帅一边冲锋,一边朝身边的士兵大吼道:“突击队,不要扎堆,一伍一组,分散,分散,像你们这样冲上去,闭着眼睛都射死你们,蛇形机动……”

    “重弩手,火力掩护!”

    如果这是一支热兵器军队,这种演习的方式丝毫不会让人奇怪,然而出现在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中,这种交叉掩护,相互配合的进攻方式,绝对不可能存在,然而偏偏存在了,不用问这也是陈应的杰作!

    那名旅帅兴奋的大吼道:“进攻,进攻……”

    一名骑兵一路烟尘的疾驰而来,一直冲到团校尉面前,大声叫:“校尉,最新军令:马上结束野外训练,带领部队返回营地!”

    校尉接过命令一看,还真是陈应签发的。他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道“不是说好了野外训练要持续三个月吗,直到大雪封山才结束,怎么才一个半月就要结束了?难道……”

    校尉的目光一闪,“难道要打仗了?”

    副校尉的眼睛发亮,嘿嘿一笑道:“八九不离十!”

    校尉以拳击掌,说:“好哇,早该这样了,老子已经憋了大半年,早就受够了!号兵,吹号集合,我们回军营!”

    ……

    库山草原上畔,一个越骑折冲府的唐军士兵,正在折冲都尉的带领下,进行骑射演习。不过这不是对抗性演习,而是突击演习,草原上有野狼,祸害牲畜。消失传到军方,军方自告奋勇,带着一个折冲府一千五百余名骑兵在这里围剿狼群。

    “东边……”

    随着一只唐军斥侯发现了狼群的踪迹,众越骑军士兵二话没有就是一阵箭雨覆盖。十数只野狼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发生,就被箭雨射成了刺猬。

    陈应的把这种新兵训练定性为见见血,整个天山地区的野狼、野猪、甚至是兔子、黄羊,甚至野马群都倒了血霉,被安西军士兵如同拉网一般的围剿之下,大部分动物都成了安西军将士的饭桌上的美味。

    其实,不光是小动物。还有西域的土匪、强盗、沙盗、马匪、他们都成了练兵的对象,也是新兵见血的重要环节之一。

    “亚曼牙”在突厥语语中是危险的意思,这里原本是山洪爆发,形成的堰塞湖。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湖水干枯,就形成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小盆地,除了东西两个出口之外,这里四周都是湖水侵蚀的崖壁。

    当然,独特的地形,这里也成了西域有名的悍匪阿萨兰(狮子王的意思)的老巢。这里拥有强悍的马匪一千余人。

    为了围剿阿萨兰,以段志咸为首的射生军,足足六个折冲府,九千余人马包围了亚曼牙。

    为了训练新军士兵,段志感让人将亚曼牙东西两个出口封死,然后让四个折冲府的士兵,轮流登上崖壁,居高临下朝着阿萨兰麾下的马匪射击,这自然不是演习里使用无箭镞的箭矢,而是真正的羊头箭。

    可谓是箭箭咬肉,箭箭见血。

    阿萨兰一看势不对,急忙向段志感求投降。

    段志感表示,你们最大的价值就是让新兵见见血,所以爽快而干净的拒绝了阿萨兰的投降。

    阿萨兰欲哭无泪,仰天咆哮:“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骑兵传令兵来了,段志感接着军令,眉飞色舞的道:“游戏结束,准备归队!”

    段志感可不像放过阿萨兰,这货专门拦截过往商旅的强盗,在西域纵横十数年,天知道他劫掠了多少商队,抢劫了多少财宝?

    随着段志感总攻的命令下达,众射生军将士,盾牌手用横刀一下一下的拍击着盾牌。让人胆战心惊的嘭嘭声中,六千余名射生军将士,排成三排,沉默的向着亚曼牙推进,望着越来越近的唐军士兵,阿萨兰绝望的带领麾下马匪徒向唐军发起反冲锋。

    然而唐军回敬他们的则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箭矢……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战斗,段志感对于战斗结果非常满意。这四个折冲府的射生军将士射杀六百余名敌人,自身没有阵亡,虽然出现十数名伤兵,不过却无人逃跑。

    随着传令骑兵的到来,他们这种悠闲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随着一支支安西军将士归队,陈应的战车已经隆隆启动。

    武德六年的八月九日,陈应在木兰城校阅安西军将士,召集各将领开会。陈应看着罗士信、张士贵、张怀威、段志感、郭孝恪、苏定方等将领全部到齐,他就开门见山的道:“本大将军只有一个目标,大雪封山之前,拿下葛逻岭,都清楚了吗?“

    众将领高声道:”清楚了!“

    陈应道:”清楚了就好!“

    同时,随后,陈应祭旗誓师,然后率领十万安西军将士,沿着丝绸之路进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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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