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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一三章整饬兵马开疆拓土

    长安太极宫,武德殿外露台上,李渊遥望着西方的天空。就在这时,左监门卫大将军鱼彦章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李渊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鱼彦章将一个密信递在李渊手上。

    李渊接过这个密信,惊讶出声道:“什么?世民偷偷回京,与杜伏威秘密接触,二人达成密议,义结金兰?”

    裴寂跟着李渊接过密信,匆匆扫视一眼,脸色陡然巨变:“陛下,这……”

    李渊仿佛如同喃喃自语道:“还不算太笨,知道找朋友了!”

    裴寂的眉宇舒展开来,李渊以李世民制衡李建成的用意,他非常清楚。如今李建成兵不血刃,平定河北之乱,声望大涨。而李世民的声势越来越弱,更难以在朝堂上立足。

    如今李世民与杜伏威结成政治同盟,双方互通有无,一个拥有着二十几个州,上百个县地盘十数万精兵强将的杜伏威,加上李世民,他们勉强可以与李建成相抗衡。

    李渊道:“如今太子,大势已成,羽翼渐丰,秦王已经难以立足,现在倒也势均力敌!”

    裴寂躬身道:“陛下明鉴万里,臣远不及也!”

    李渊的淡淡的笑着,目光不知不觉又望着西北方向,他似乎在询问裴寂,又似乎在喃喃自语道:“算算日子,圣旨也应该到了西域,朕不知道,陈应看了诏书,会如何应对?”

    说到这里,李渊转身望着裴寂道:“陈应素来乖张,我行我素,此次让颁旨,希望陈应,能体会到,朕的一片苦心,打下疏勒,便交接兵权,返回长安。裴三……”

    裴寂上前躬身道:“陛下的意思……”

    李渊沉吟道:“你们也辛苦些,拟议新的西域各州官员名单,这次西域官员任免,既不给太子,也不给秦王,朕要自己任命。”

    裴寂苦笑道:“若是陈驸马拒不接受,该当如何?”

    在唐朝与满清不一样,在满清时代,朝廷就是皇帝的一言堂,大臣都是皇帝的奴才。然而在唐朝这个时侯,皇帝与大臣就像一个大公司里总裁与职业经理的关系,双方是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展开合作,而不是皇帝可以一言而决。就像当初尹德妃非常宠爱,特别是生下下儿子酆王李元亨,更深得李渊的宠爱,李渊爱屋及乌,下中旨册封尹阿鼠为舒国公。

    然而,李渊的中旨下发以后,就连裴寂这个尚书左仆射都不敢在上面附署,时任中书侍中陈叔达更是直接封还了李渊的这个中旨。一份诏书,如果没有宰相副署,也没有中书门下画可用印,就不具备法律效益。

    在这样一个背景条件下,应该完全可以以自己年轻尚轻,资历浅薄为由,拒绝接任大唐大司徒,改由德高望重的老臣担任,这样以来,李渊也无可奈何,只能另做计较。

    李渊思酌片刻道:“让元吉去,这点事情,他应该能办妥。”

    裴寂摇摇头道:“臣以为不妥,河北之乱初平,还有二十余万东突厥骑兵虎视眈眈,若是西域大运作调整,朝中大臣,何人可以接任西域大都护,恐怕齐王殿下也为威望降服安西军诸将,若是西域动荡不安,恐怕东突厥颉利可汗就再无后顾之忧,倾兵南下,那该如何是好?”

    李渊略作一想,也认为裴寂绝对不是危言耸听。陈应如今已经占据葛逻岭山口、疏勒托云关、以及于阗西部喝盘陀,基本上控制了葱岭的北、中、南三处隘口,完全隔绝东西突厥的联系,而且陈应麾下的安西军完全可以从阿尔泰山、狼山、浑河沿线,攻掠东突厥的漠北草原,若是西域动荡,肯定会让颉利可汗做梦都会笑醒。

    李渊的脸色渐渐严峻起来,冷声道:“各地行台权柄过甚,长此以往,非社稷之福,为子孙后代计,废除各地行台,收回行台地方管治之权,势在必行!”

    说到这里,李渊转身目光咄咄的望着裴寂道:“裴三,你说朕现在应该怎么办?”

    裴寂想了想道:“陛下,如此以来,莫不如先废除陕东道行台、山东道行台、河北道行台、随后再废除河东道行台、剑南道行台!”

    李渊的目光一凝,缓缓点点头。

    裴寂之计,于战国时期范睢向秦王献策:“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

    如今的大唐设立剑南道行台成都大总管府(辖四十四州)、陇右道行台凉州大总管府(辖十四州)、河东道太原大总管府(辖二十四州)、陕东、河南道行台洛阳大总管府,辖陕东、河南三十一州,河北道行台相州总管府(辖三十九州)、山东道行台齐州大总管府(辖二十七州)、东南道行台(辖七十三州)。

    要说地盘最广的还属西州道(十九州),然而要说富庶,西州道远不如东南道,占据了江淮湖广鱼米之乡。

    裴寂的建议是废除陕东、河南道、设立河南府。

    此时,天下大定,陕东、河南也不必承担来自荆襄萧铣的威胁,完全可以先撤销行台机构,把权力收回中央。关键是此时的任城王李道宗就是李渊的侄子,他既无野心,也无核心部曲,麾下将校,大都是屈突通的旧部。

    李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如今仗打赢了,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关中世族一个交代。过些日子,太子就要回京了,裴三,你与太子商量一下,尽快拿出一个章程!”

    裴寂点点头道:“老臣明白!”

    李渊郑重的道:“此事事关咱们大唐的根基,事关江山社稷,轻忽不得。你先去和萧时文、陈叔达、杨恭仁、他们商量,尚书、中书、门下,都要尽快拿出应对之策。”

    裴寂躬身道:“臣这就去办!”

    ……

    陈应端着热水,伺候着李秀宁擦洗身体。李秀宁手指触摸过陈应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心间的颤抖便如春日的雷鸣一般,眼睛慢慢的红了。

    陈应担心有孕的李秀宁身子太过激动,赶紧劝尉道:“伤痕就是男人的成熟的标志,罗士信身上,连铜钱大小的好地方都没有,都是伤痕累累,你是没见……”

    李秀宁推着陈应,让陈应背过身子,她先钻进被子里,悉悉簌簌的将衣服脱去,雪也似的胳膊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横在红锻棉被,给烛台上的灯光耀得跟羊脂玉琢出来似的,两肩露出的锁骨、肩窝纤白而性感。

    李秀宁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看着腰间的赘肉,忍不住的望着陈应问道:“会不会感觉我老了?”

    陈应呵呵的笑道:“三娘,你想多了,现在的你,你是不知道,你是多么的迷人!”

    听着陈应肉麻的情话,李秀宁娇羞无限,慢慢的有了感觉,只是身子不便,而且想法却更加强烈,李秀宁只好借其他事情来转移她自己的注意力。

    李秀宁斟酌了一些词语道:“陈郎,你打算怎么办?”

    “看来,我是锋芒太露,让人忌惮了啊!”陈应无奈的苦笑道:“大唐有秦王、有太子,有数十上百万大军,区区一个陈应。何足挂齿,如今便迫不及待的要剥夺我的兵权……”

    李秀宁愤愤的道:“阿爹身边出了奸臣,阿爹也是老糊涂了!”

    陈应悠悠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李秀宁望着陈应道:“陈郎以为如何?”

    陈应冷冷的笑道:“关陇世族,天下门阀,支持大唐,大唐初立,口惠而实不至。但他们心中不甘,挑起河北之乱只是其一,只怕江南也会再起波澜,不过,惧怕我,却是实实在在的。不仅是朝中大臣,恐怕世族门阀,他们一样也恐惧我!”

    李秀宁闻言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

    陈应淡淡道:“我在西域,手握十万大军,他们就感觉如芒在背,他们想要让我,离开西域,返回长安,实际上,是真怕了我,在他们看来,若是让我留在西域,长此以往,西域就便不是大唐西域了,因此,世家们迫不及待地,要将我打发回长安去……最重要的是,他们看上了西域的巨大利益,这里拥有上千万倾良田,数千万倾草场,还有大量的钢铁、煤炭、猛火油、玛瑙、玉石、宝石、金银铜矿,只要陈应失势,或者说,我死了,他们才可以放心的吞下西域这块肥肉!”

    李秀宁愤愤不平的吼道:“他们敢,这里的东西是我们儿子的,谁也抢不走,谁要是敢抢,我跟谁拼命!”

    陈应僵硬的移开了落在李秀宁身上的视线,重重的喘口气。

    陈应瞥了李秀宁一眼,漫不经心的警告道:“三娘,现在整个关陇世家,天下门阀,都惧怕我这个镇国大将军,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加上陛下,都不是我的对手。他们不敢让我在西域好好经营,而是趁着西域新纳,我们立足未稳,便迫不及待的下刀子!”

    李秀宁皱起眉头,呼吸有些不稳道:“怕又有何用?”

    陈应摊手,眼睛睁的大大的,故意露出一脸天真纯良的样子,无辜的道:“问题就在于此,彻底击败西突厥之前,关中世族,天下门阀,甚至朝廷不会给予我,任何实质性的支持,我们在西域只能靠自己。”

    李秀宁望着一脸轻松,毫不担心的样子,问道:“陈郎似乎早有应对之法?”

    陈应悠然笑道:“有,有上中下三策。”

    李秀宁立马挺直了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但闻陈郎妙计,何以安天下!”

    陈应一脸郑重的道:“上策是,我马上起兵清君侧,联络不满朝廷的世族和门阀,奉天靖难,以讨不臣,一举击杀关中,而后瓦解大唐,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李秀宁摸着陈应肋部软肉的手,陡然用力,她的手拧着一块软肉,三百六十度施转,陈应一口凉气从心中抽起,疼得呲牙咧嘴道:“三娘,住手,疼,疼啊!”

    李秀宁凶巴巴的望着陈应道:“你敢!”

    陈应苦笑道:“当然不敢,只是说说而已,这样以来,恐怕天下就要四分五裂,血流成河了!”

    李秀宁盯着陈应良久道:“你知道就好!”

    陈应继续说道:“中策是向陛下请命,以大司徒的身份,返回长安,以实际行动,向皇帝、向世族、向天下证明,陈应绝无反叛之心,若是认为陈应影响了天下稳定,大唐社稷,陈应引身自尽,没有了陈应,没有了镇国大将军,大唐照样稳如泰山。”

    李秀宁的的眼睛逐渐亮起来,然后随即昏暗了下来:“不妥,别人要出手,总不能把头伸过去,那下策是什么?”

    陈应道:“下策么,下策便是,陈应引兵持续向西攻伐,并以天下立誓,终其一生,不许入关中。”

    李秀宁坐到陈应怀里,一动不动。

    陈应好暇以整地抱着李秀宁,二人良久无语。

    终于,李秀宁终于抬起头,望着陈应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三策皆不可取!”

    陈应毫不意外的扯起嘴角,笑容无奈而清冷道:“有!”

    李秀宁急道:“什么办法?”

    “太子宽厚,大度……”陈应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道:“西域之大,旷古未有,大唐极西,乃是罗马,也就是史书上说载的大秦,我们疏勒距离大秦尚有两万余里,我们可以整饬兵马,为大唐,开疆拓土。是非对错,留给太子将来处置!”

    李秀宁闻言愣住了,李渊和李建成是两个类型的人,李渊刻薄,李建成大度,李世民凶狠,如果陈应向李渊交出西域兵权,返回长安,肯定难逃王世充和窦建德的下场。

    但是,李建成肯定也要收回地方之权,但是李建成治下,陈应想要做一个富家翁,肯定不难。

    因为李建成有足够的自信心,有着足够的人格魅力,让人心悦臣服。

    而李渊却喜欢,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陈应心中越来越平静,他在赌李渊不会与他翻脸!

    PS:四千字,等会还有!

第二一四章所谓的权谋都将黯然失色

    李秀宁沉沉的睡去,陈应却毫无睡意。

    人无害人之心,然而虎有伤人之意。陈应不得不提防来自朝廷内部的明枪暗箭。就在这时,陈应的脑袋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他看着李秀宁沉睡,就轻轻起身,给李秀宁盖好被子,蹑手蹑脚走出卧室。陈应走到院中,正在值守的周青带着几名侍卫出现在陈应面前躬身施礼道:“主上,有何吩咐?”

    陈应道:“我去书房,去请马孟明参军到书房相见,还有,马上派出一队信使,通知马周司马,前来疏勒议事!”

    周青躬身道:“卑下明白!”

    就在陈应在门外与周青低语的时候,李秀宁的眼睛陡然睁开。

    别看表面上李秀宁装作不以为然,事实上她比陈应更加上心。身出帝王之家,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就比如敏锐的政治嗅觉。

    李秀宁轻轻咳嗽一声,道:“月儿!”

    何月儿很快就从外面翻窗而入,何月儿望着李秀宁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李秀宁苦笑一声道:“陈郎被阿爹任命大司空就是先兆,若是信用陈郎,大可册封陈郎太子太保,而不是大司徒!”

    何月儿叹了口气道:“一叶知秋,何况如此大的动作,十二卫兵马掌握在陛下手中,太子只有东宫四率卫,秦王与吴王结盟,可……”

    “朝堂上下,梁国府的盟友,寥寥无几。”李秀宁心中哀叹道:“此时不未雨绸缪,日后必悔之晚矣。”

    何月儿道:“公主的意思是?”

    “陈郎必须在长安掌握更大的权力,否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秀宁起身,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道:“就算由有下庇护,但梁国公府上下官佐,恐怕难逃劫难,陈郎麾下万千将士,也难免不吃挂落!”

    何月儿一听这话,非常认同李秀宁的判断。

    既然李渊已经准备对付陈应,像陈应身边的罗士信,张士贵、段志感、张怀威、包括苏定方、郭孝恪、他们等人,恐怕也会被找一个机会收拾,或者是找个由头,调离陈应身边。现在如果不早做准备,准备将来这些布置完成的时候,陈应就算想反抗,也会失去了机会。

    何月儿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但是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妙计?”

    “妙计算不上,但对策,却是有几个!”李秀宁淡淡的道:“尚书省的尚书们,位高权重,可是这些职位,太过惹眼,裴寂、萧瑀、陈叔达、杨恭仁、封伦他们几个相国,就算会认为陈郎辩解,但必招惹非议。而且,他们是没有办法收买的!”

    何月儿点头赞许。

    李秀宁接着道:“宰相与尚书之位,不可取,但六部下属的,二十四司郎官,却可以经营。

    何月儿若有所思的点头。

    李秀宁轻轻笑道:“这些职官,都是职事繁琐,位置卑微的职务,本宫若是举荐人手,太子也罢,陛下也罢,不容易找借口推搪。若是允许,我们就可以将这些具体的办事权力,都抓在手中。”

    何月儿道:“二十四司,现在没有空缺啊,更何况,公主也不可能都抓在手中,若是现在着手布局,可有要害咽喉之处?

    李秀宁点点头道:“在二十四司当中,刑部的比部郎中一职,至关重要,此职位掌管大唐财政的审计与核销。若能掌控这个职位,本宫便能对整个朝廷的财政支出,了如指掌。”

    “关键这个职位是一把悬在大唐大部分官员头上的一柄利剑,任何人要在弹劾陈郎之前!”何月儿顿了一顿道:“他们必须会考虑一下,惹怒公主殿下的后果!”

    李秀宁不置可否的道:“如你所言,出掌此职者,一定是心思细密、谨慎自持的人,而且要精通算学……”

    何月儿补充道:“还需得到公主殿下百分之百的信任。”

    李秀宁望着何月儿苦笑道:“这个人选,你其实最合适,可惜,你不是男儿之身!”

    何月儿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秀宁道:“公主殿下以为手中称职的人手?”

    “朝廷里的那些琐碎事务,本宫向来不喜插手!”李秀宁拍拍额头,一脸郁闷的道:“本宫麾下,最不缺的就是能带兵打仗的将领,若是需要将领,本宫门下可以把十二卫府二十四将军府全部填满,只是这比部郎中!”

    何月儿的眼珠子一转,悠悠笑道:“公主没有合适的人手,但是陈郎府上却有!”

    “哦!”李秀宁心中一动道:“你是说西域大都护府司马马周?”

    说到这里,李秀宁摇摇头道:“不行,不行,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西域都护府大司马这个职位非常重要,想必不久的将来,阿爹会派出一个西域大都护府副都护,长史,但是马周的这个司马掌握着西域大都护所有的兵马、将校的赏罚、粮秣、辎重配发、执行军律,组织训练,只有马周任着这个司职之职,陈郎才不会被轻易架空。”

    何月儿笑道:“公主殿下,您误会了,奴婢的意思并不是举荐马司马,而是许敬宗许大总管!”

    “什么?”李秀宁脑袋中不约而同的浮现许敬宗的样子,李秀宁自然清楚,许敬宗是陈应的家臣,也是陈应非常信任的人,最关键的是许敬宗本是前隋朝礼部侍郎许善心之子,也算是官宦子弟。

    举荐许敬宗的话,很容易突破吏部的栓选司初部考核。

    想到这里,李秀宁道:“现在我就亲笔写一封举荐信,你派出最得力的人送往长安,派人告诉许敬宗,如果他敢辜负本宫的信任,本宫让他生死相难!”

    ……

    陈应抵达书房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不大一会儿,马孟明就进入陈应的书房。马孟明也知道了陈应被加封大司徒的事情,作为高昌曾经的令尹,马孟明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道圣旨,意味着陈应即将失势,西域格局将重新洗牌,而他身上已经打着陈应的印记,恐怕前景不妙。

    马孟明忧心忡忡的来到陈应面前,躬身施礼道:“下臣参见大都护!”

    陈应望着马孟明的一脸担忧之色,噗嗤笑道:“马孟明,你担心个什么劲?他们玩他们的权谋去,他们这时候有什么心思,都不用理会。只要西域能在两三年间根基扎稳,能养得起二十万精锐,本大都护随时都有百万可驱使之兵,介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权谋都将黯然失色!”

    马孟明苦笑道:“西域五十余国,都有数十近百年的根基,五十余国势力合起来,控制的丁口、地盘与西域大都护府辖境大体相当,也就十万精锐而已,大都护将这样的雄心说出去,大概没有一人会信!”

    陈应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马孟明恐怕不会理解,农业时代,需要十户的赋税才能养活一个轻装步兵,如果是骑兵,则需要三十户百姓供养,像陌刀军这样的重装步兵,需要五十户百姓才能供养得起。

    然而,在工业社会时代,生产效率与成本大幅度降低,在这种情况下,陈应手中可以支配的资源实在太多了,普通一个矿山开采的矿石,一天的价值就足足是百户农民一年的收入,哪怕刨除必要的开支,其中的利润也是非常恐怖的。

    游牧民族需要六千亩的草场才能减少足够一户牧民的畜生饲养工作,然而在规模化种植下,一亩的苜蓿草,可以生产六千公斤苜蓿草,高产者可达八千公斤,以一匹马一天吃十公斤计算,一亩地的草料,至少可以养活一匹马三百多天。原本一户牧民所需要的草场,可以养活一个小型部落。

    这就是其中的差距。

    陈应在西域推行苜蓿草种植,棉花种植、粮食种植,以及家禽、牲畜的规模养殖。

    同时,现在刚刚占领疏勒,陈应就看上了这里大量的肥沃良田,与金满、高昌、和伊吾的荒地不同,这里有着数万亩良田,还有上千万亩可以开发的粮田。

    陈应道:“今天本大都护找你来,就是准备让你负责主理,疏勒垦荒置田的行动,在大唐通利钱庄与地方官府,联合合作,将西域都护府十九州,一百多县全部开设通利钱庄,趁着明年春耕到来之前,将大唐通利钱庄,遍地开花,要保证明年百姓都有钱可以垦荒!”

    “为商贾出据飞票,方便银钱结算,是好事”说到这里,马孟明苦笑道:“向流民放印子钱开垦荒地,这好像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陈应疑惑的问道:“这不管怎么说都是善政啊!”

    “于西域各族人民有利,于钱庄却无利!”马孟明说道:“大都护府给出的前景是三年时间开垦五十万倾荒地,计划安置三十万户流户……垦荒遍布西域十九州一百余县,钱庄需要投入多少人手下去,才能将印子钱放到流户手里?每年要及时从这么多流户手里将钱息收到手,最终还要确保将本金收回,要投入多少人手?投入人手太多,仅工食钱、脚费、店钱、伙食钱、骡马钱的花销,就高得惊人。钱息要是定低了,根本就没有赚头。钱息要是定高了,流户仅靠垦荒种地,是没有能力支付钱息的,最后就是拖赖,西域好不容易将流户安置下来,又怎会纵容钱庄向流户逼迫索债造成民怨吗?”

    马孟明在当高昌国令尹的时候,就专司钱粮经营,也放印子钱,对这里面的门道清楚的很。

    陈应听着马孟明的分析倒真觉得有分道理,不过他也不以为意,说道:“能对西域有利便好,钱庄一事,还是值得一做……”

    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维。

    陈应与马孟明所处的地位不同,同样一件事,所观看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了。马孟明考虑眼前三年之内的收益,陈应却看得更加长远。

    所谓的政治,就是利益的分配问题。西域这块地方,长期以来,各族人民都已经苦惯了,他们可以不在乎谁是西域的王者,可是他们却在乎那个可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

    陈应的目的就是为了绑架西域各族人民,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

第二一五章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大唐通利钱庄在关中经营状态良好,发展非常迅速,如今通利钱庄已经拥有三百多个分点,遍及关中、陕东、河南、剑南道还有一部分陇右道。

    可是在西域却陷入了一个困难,西域的商业主要是对付,大唐可以接受钱票这个东西,可是西域胡商却只认真金白银,对于钱庄开据的钱票根本不感冒。

    货币体系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更需要国家或地区的信用做背书。关键是西域这个地方太过特殊,千百年来,西域罕见和平安定,都是城头变换大王旗,这座城池今天还姓李,明天说不定就姓张,再或者姓秃发或木骨。

    就算没有陈应去推动,再过上些年头,在收租栈、印子钱、货栈飞票的基础上,商品流通进一步的繁荣,与钱庄性质类似的机构也会自发的出现。不过,这种出现以地域商号为组织,比如在唐朝开始崛起的徽商,以茶马古道兴盛而起的蜀商,以盐铁牟利而兴的淮商。

    陈应决定推动西域钱庄的大力发展,除了牟利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达成一个利益同盟,用钱庄吸引西域贵族和各部首领,以及从朔州跟随他而来的朔州豪强,结成一个利益同共体。

    陈应在后世市场经济条件下洗礼,非常清楚,经济对于一个政权的作用。只要大唐通利钱庄在短短时间内成长为左右大唐经济命脉的庞然大物,李渊或李唐皇帝们才不至于拼着两败俱伤的结果,去为难陈应。

    就在陈应在西域布置的时候,负责稽查假圣旨来源的魏征终于顺藤摸瓜摸到了源头,在相州檀香寺中的一间清舍内,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在与凌敬秘密交谈着。

    凌敬望着这名中年人道:“秦王的意思,你最好还是闭上嘴……”

    中年文士冷冷的望着凌敬道:“你到底是东宫的人,还是秦王府的人?”

    “这个重要吗?”凌敬轻轻吹着茶杯里的茶叶,淡淡的笑道:“我和你一样,谁的人都不是,在夏王惨死的那一刻起,我与李唐,不共戴天!”

    凌敬的神情非常激动,眼睛微微红了。

    事实上,当初如果不是窦建德服罪而死,死的人肯定是他,而不是窦建德。只是窦建德看出了李渊舞剑,意在对付窦建德,窦建德在被缉拿入狱之后,引火自焚,而李渊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还是伪造了窦建德的罪状,找了一个与窦建德身材相近的人,拉到菜市口斩首。

    中年文士苦笑道:“这么说,你是来杀我灭口的!”

    “哼……杀人灭口!”凌敬苦笑不得的道:“这是秦王最希望看到的,但是,我为什么要让秦王如愿?”

    中年文士哑口无言。

    凌敬道:“我故意留下一些破绽,魏征是一个聪明人,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中年文士道:“某知道怎么做了!”

    “你不知道!”凌敬道:“你不需要隐瞒,魏征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中年文士非常疑惑的望着凌敬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凌敬起身,走到中年文士面前,悠悠的笑道:“魏征知道真相,想必李建成也会知道,让他认清李世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不好吗?”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敲响了香房的门,低声道:“魏征带着东宫的人已经来了!”

    凌敬放下茶杯,随手将茶水泼在地上,又拿起蒲团盖在湿了的地板上。凌敬一边处理自己来过的痕迹,一边道:“我该走了,你不妨趁机向魏征要些好处,他一定会给你!”

    就在凌敬离开香房不久,魏征果然带人来到这里。

    魏征望着一脸镇静的中年文士悠悠的笑道:“如果魏某所料不差,你应该是第一个看到这份圣旨的人!”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魏先生真有耐心,居然能找到这里来。你怎么知道在下没死?”

    魏征挑眉一笑道:“这个世上,总有些问题,可以用财帛或者官职来解决。巧的是,魏某暂时不缺这个。

    中年文士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露出的贪婪之色,尽数落入魏征眼中。中年文士喜道:“不知魏先生,能出什么价钱?愿意出什么价钱,换取这个真相?”

    魏征一脸豪气的道:“阁下这半年,东躲西藏,想必过得很辛苦,财帛、官职,任你挑选。

    中年文士起身拿起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微微笑道:“若是我两样,都要呢?”

    魏征一副奸商的样子道:“那就要看你,拿出来的东西,够不够分量了。”

    中年文士道:“既然敢开价,我手中的东西,肯定不会令你失望。”

    魏征伸出一把手,在中年文士脸前晃晃道:“五百金,一个七品散秩。”

    文士沉思半响,咬牙点头道:“成交!”

    中年文士放下明黄的卷轴,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魏征。

    魏征打开纸,看清上面的文字,不禁神色一凛。

    中年文士笑了笑:“货真价实!”

    魏征拿出一张空白的赤牒随手扔在中年文士面前道:“自己填上你的名字!”

    说着,魏征拿起卷轴和纸,扭头就走。

    不一会儿,两名侍抬着一个箱子,放在中年文士面前。

    箱子打开的瞬间,金光逼人。中年文士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魏征骑上骏马,带着侍卫快速奔上远方。

    魏征风餐露宿,一行马不停蹄,终于追上了李建成。

    刚刚靠近李建成的行辕就有侍卫喝道:”什么人,站住!”

    “本官东宫洗马魏征!”魏征高举自己的令牌道:“太子何在,带本官请见太子殿下!”

    ……

    黄河,孟津渡,一块高大的岩石上。李建成独坐在岩石着,望着滔滔黄河水发呆。

    魏征拿着包裹,走到李建成身边道:“太子殿下,这是那份圣旨!”

    李建成拿起敕文仔细观看起来。

    魏征上前解释道:“这份内敕的帛布、轴卷乃至用印,都是真迹无疑,但上面的敕文却是伪造的。

    李建成满头雾水的道:“何人能用陛下的内敕帛书来伪造?难道是……”

    魏征道:“这个,还真是多了,陛下的内敕帛书,太子殿下在用,秦王府也在用,就连齐王殿下,平阳公主殿下手中都有这种帛书,而且数量不少!”

    李建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玄成,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魏征挠挠脑门儿,笑道:“其实,殿下不必揣测,幕后之人,已经查出来了。”

    李建成不安地看着魏征。

    魏征放下手,冷然的道:“主笔伪造敕书的是秦王府的褚亮,负责此事的就是杜淹。”

    李建成嘴角抽搐。

    魏征苦笑道:“河北之乱,三分归咎刘十善,七分源于秦王。”

    李建成一脸痛苦的道:“二郎为何要这么做?

    魏征语气更加冰冷的道:“太极殿上,那一方御榻,就是最大的理由。”

    “二郎,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李建成愤愤的道:“这个天下若真是交到他手里,真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子!”

    魏征在这个时候,又掏出一封密信。

    李建成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魏征诡异地笑了起来,道:“太子殿下,看过便知。”

    李建成掏出信笺阅读,看到最后,面露惊骇道:“这怎么可能啊!”

    魏征道:“这是魏征在追查伪诏一案中无意间截获的一份密信,居然是陈大将军写太子殿下的密信。”

    密信的内容简直骇人听闻,居然是陈应写给李建成,请李建成早登大宝,若是李建成同意,他既刻发兵,攻下长安,请李建成回长安主持大局!

    李建成皱起的眉头,态度异常肯定的道:“这封信是假的!”

    魏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不错,肯定是假的,但是这封信既然来了河北,难保长安不会出现,只怕在这个时候,密信已经到了陛下手中!”

    ……

    长安城,太极宫武德殿内的李渊睡眼朦胧,一脸不忿的道:“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下臣不敢!”裴寂急道:“陛下,兹事体大,须得尽快,让陛下知晓。”

    说着鱼彦章将密信递给李渊,李渊揉着惺忪睡眼强打精神凑在烛火下观看。

    然而刚刚看了一眼,李渊倏然惊觉,睡意全无,失声尖叫道:“这是陈应,写给李建成的?”

    “半分不假,京兆府公事房抓获一名惯偷,据惯偷交代,他是在右扶风驿站中偷了送信的人包裹,无意间发现这封密信!”

    李渊皱起眉头道:“单凭此信,也难断定,陈应真的要谋反。”

    裴寂却笑道:“陛下,可希望削弱东宫?”

    李渊不悦道:“裴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寂一脸从容的道:“陛下若想瓦解东宫,臣有一策,献于陛下。若是殿下,不在乎安西军坐大割据,臣告退。”

    李渊摆摆手道:“先说说你的计策。”

    “可行离间计,离间陈应与太子,令二人生出嫌隙!”裴寂道:“如今东宫势大,陈应一人就是东宫中流砥柱,若是太子与陈驸马生出嫌隙,东宫势力必定分化瓦解,陛下废除行台,便不再困难。若是安西军失去东宫照拂,必然失去朝中支持,一旦陈应不满,甚至扯旗造反,他就不再是大唐功臣,而是罪人。”

    李渊凝眉道:“陈应,我们又何必苦苦相逼?”

    裴寂凝视着李渊的眼睛道:“陛下若是,还想坐得住太极殿上那一方御榻,若想大唐社稷万年永固,就不可再有丝毫的妇人之仁。时势造英雄,大势所趋,无论什么手段,陛下都可使用……”

    李渊悚然一惊,脸冷峻起来。

第二一六章最坏的就是混个从龙之功

    胡杨县县,原本就是一个空旷的土围墙,甚至连朔州赵氏的赵家堡都不如。然而堪堪过去大半年,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

    为了保护自己一族的族人,朔州赵氏八千余名男丁以及购买过来的奴隶,抢班加点,日夜施工,终于在大雪到来之前,完成了胡扬城的建设。此时的胡杨县城,拥有了一丈六尺宽的夯土城墙,高大巍峨的敌楼,马面墙,女墙,放眼西域,如果在陈应没有过来之前,也仅仅高昌城一座可以与现在的胡杨城比肩。

    家业是一代代继承,而后一代代添砖加瓦,最后才能成为一个大大家族,对这一点,赵伯英深信不疑。

    朔州赵氏的宗祖只是汉时朔州城的一个普通兵卒,因伤退役以后,朔州落户,凭借着四十亩的军恤田开宗立业,经过数十代人经营,朔州赵氏成了朔州有名的豪强。现在,胡杨城就成了赵家的城,从胡杨城的县令、主薄、县丞、六房司吏、三班衙役,狱卒、仵作、更卒、门丁,全部出身赵氏。

    赵伯英是把这个南北约六百里,东西约七百十三里的胡杨县,当成基业来经营。为了吸引人口,赵伯英带着族人修建大量的空置房屋,在若大的胡杨县城修建了七千八百多幢大小宅子,除了安置赵氏族人,赵伯英还留出一千三百余幢房,用来吸纳过往商旅,或西域的野人。

    抚摸着自己那个油光发亮的黄铜大印,赵伯英非常满足。

    不过,隐隐有风传来,似乎朝廷对陈应这个大都护有所不满,这个时候,赵伯英坐不住了。他急忙将儿子叫到面前问道:“浩信,咱们家里现在有多少钱?”

    胡杨县发现一个规模不小的铜矿,在这个年代,有铜矿就是钱,这也是为什么赵伯英可以比其他朔州豪强,一口气完成胡杨城的建设,完成七千多座院落的建设,因为他有钱。

    赵浩信充任县丞,一脸无奈的笑道:“阿爹,今年咱们开销实在太大了,只剩一千五百多贯了!”

    一千五百多贯听上去不多,事实上可真不少多少钱。按照五铢钱一贯钱大约七斤计算,一千五百多贯钱相当一万多斤。

    赵伯英想了想道:“把所有的钱全部带上,跟我去疏勒!”

    赵浩信虽然不明白赵伯英的意思,还是按照赵伯英的意思去办,一万多斤铜钱,足足满了三辆四轮马车,每辆马车加上自重,有四千多斤。

    两匹匹健马拉一辆车,近四十石的载重,车辙从马路上轧过,“嘎嘎”作响,在当世绝对要算重载马车了。这种车也只能城里硬面路走,走硬土路就要多费一分马力;一遇雨天,道路变泥泞,更是趴窝。

    好在陈应一路向西进攻,同时修建了不少柏油马路,倒不用担心道路问题。赵伯英召集二百名披甲族人,赵伯英这个胡杨县令,有统辖胡杨县马步弓手三百人的权力。当然,这事实上只是民兵性质。

    然而,在西域这个地方,陈应为了保护唐人的安全,解除了关内民众不能拥有强弩、铁甲的限制,所以,赵伯英带着三百家兵,连同自身给养,总共十几辆大车,浩浩荡荡向疏勒城行去。

    这个时候,赵浩信琢磨过味了。赵伯英这是向陈应送钱,也可以说是输诚。

    赵浩信百思不得其解,朝廷已经对陈应产生了忌惮,在这个时候,他们朔州赵氏理应与陈应划出界线,而不是凑上去。

    在颠簸的马车中,赵伯英有些不舒服,他闭着眼睛,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休息。赵浩信张了张嘴,终于忍不住的问道:“阿爹,孩儿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赵浩信突然一脸不愤的道:“阿爹,陈大都护要失势了,咱们现在靠地过去,岂不是自投落网?”

    “哎……”赵伯英听到这话,心中忍不住一阵失望。他叹了口气道:“浩信你是将来在为父百年之后,要接受咱们朔州赵氏一族族长的人,你的眼皮子如此浅,为父如何敢把赵氏一族交到你的手上?”

    赵浩信不服气的道:“阿爹,你这话未免太有公允了吧,孩子也算是学富五车,虽然不敢坦言才高八斗,但不至于让赵氏没落!”

    赵伯英道:“那我问你,你读过史记吧?鸿门宴之时,范增是怎么说项羽的!”

    赵浩信的脸憋成猪肝色,他当然读过史记,也自然知道范增如何说项羽,那是一句千古名言——竖子不足与谋!

    赵伯英望着一脸不服气的赵浩信道:“陈大都护就算不当西域大都护了,他还是当朝大司徒,位列上公,官居从一品,无论是裴相、萧相、陈相。还是杨相,他们见了陈大都护,一样要施上官礼,就算陛下削于大都护的梁国公爵位,罢免他的所有官职,大都护就不是大都护了?他就是可以任人踩的人了吗?其他人可以幼稚,可以天真,但是你不能!”

    赵浩信气得脸色铁青,说不出半句话。

    赵伯英冷笑一声坐起身来道:“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这个时侯,徐家徐才甫、董家董安、还有任家任弼,他们都应该也来了!”

    果然,在这个时候,听到侍卫禀告:“冯家冯岢岚请求同行!”

    赵浩信不解。露出疑惑之色。

    赵伯英叹了口气,儿子总是自己的好,哪怕再不堪,也比别人的儿子强。赵伯英道:“你真以为咱们就算不靠过去,别人就不会认为咱们是陈大都护的人了吗?其实,早在朔州的时候,为父向陈大都护投靠的时候,咱们朔州赵氏就打上了陈大都护的印记,无论如何,咱们也洗不掉!”

    赵浩信郁闷的道:“咱们赵氏刚刚有起色,可这个时候,万一……那就是功亏一篑!”

    “哼……”赵伯英道:“如果真是那样更好,咱们赵氏说不定可以混过从龙之功!”

    赵伯英说得不错,其实陈应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除非他和岳飞一样天真。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争是死,不争也是死。束手待毙,绝对不会是陈应的性格。

    ……

    长安城外,一队元从禁军化装成百姓,缓缓靠近清林里。坐在清林里一家酒肆二楼的杜淹望着一点百姓样子都没有元从禁军士兵,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就在这时,杜淹拿起怀里的一份密信对身边的张公谨道:“你找几个得力的属下,把这封信送到东宫,说是给魏征,但是记得信一定要交到尉迟恭手上!”

    “尉迟恭?”张公谨一脸疑惑的道:“为什么要交给尉迟恭?”

    “东宫同样派系林立!”杜淹笑道:“魏征以及山东籍的属官,属于山东系,而韦挺、冯立、他们属于关陇系,还有陈应一系,像名为东宫门下大将的罗士信、张士贵、段志感、包括尉迟恭,都属于陈应门下!”

    张公瑾若有所思的道:“明白了!”

    说着,张公瑾带着几名随从转身而去。

    ……

    长安城、尉迟恭府邸。一座毫不起眼的三进院落,在院落斜对面的巷口里,张公瑾望着一身甲胄的尉迟恭出门,就冲身边一名侍从使了一个眼色。

    这名侍从接过张公瑾手中的密信,正准备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张公瑾却道:“等等!”

    在这名侍从疑惑的目光中,张公瑾指着侍从道:“闭气!”

    侍从更加疑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张公瑾突然出手,一把按在侍从的肩膀上,逐渐加力。

    侍从咬着牙齿硬扛着。

    张公瑾的武功不弱,力道更是大得惊人,岂是这名侍从可以相抗的。仅仅片刻功夫,侍从被张公瑾压得脸色涨红,额头出现继续细细的汗珠。

    张公瑾望着侍从脸上的汗水,满意的道:“去吧!”

    大汗淋漓的侍从气喘吁吁的跑到尉迟恭门大摇扣响门环。

    尉迟恭的司阍推开门道:“请问,你找谁?”

    侍从道:“魏洗马何在?

    司阍有些莫名其妙道:“魏洗马?”

    不等司阍说话,那名侍从赶紧道:“哦……那就是不在!这封信,记得交给魏洗马,这是陈大将军给魏洗马的私函,决不可让他人拆看。”

    说着,侍从不管司阍如何反应,直接将密信塞到司阍的手中。

    等到夜里,尉迟恭疲惫不堪的返回府邸,司阍赶紧将这封信送到尉迟恭的手上道:“主上,这是陈大将军送给魏洗马的密函!”

    尉迟恭满头雾水的道:“陈大将军给魏征的密函?送信的人呢?”

    司阍道:“把信放下就走了。”

    尉迟恭疑惑的道:“你可认识送信的?

    侍卫摇头头道:“未曾见过,应该不是陈大将军手下的人。陈大将军手底下的人,虽然不曾全部认识,绝对不会有面生的人!”

    尉迟恭拿起密函坐看右看,满脸生疑。尉迟恭终于按耐不住将密函撕开

    尉迟恭看罢勃然大怒,一拳狠狠将信砸在案几上。

    用红木打造的案几,在尉迟恭一拳之力的砸击之下,四分五裂,变成碎片。

    司阍大惊失色的问道:“主上,出了什么事?”

    尉迟恭满脸狰狞的吼道:“还能有什么事,陈应让魏征设计杀我!”

    司阍满腹疑惑的道:“可陈大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尉迟恭一时语塞。

    尉迟恭拿着密信,翻来覆去的观看一番,喃喃自语的道:“不对啊,这明明就是陈大将军的亲笔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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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想弄死我我先弄死你

    尉迟恭越看心越惊,越看心中越怒,渐渐的他的额头出现凸起的青筋,脖子上的血管也缓缓鼓起。

    身边的司阍吓得瑟瑟发抖,要说尉迟恭的武功是天下第一,那肯定是有点夸张,可是要是放眼整个东宫,尉迟恭要是认了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像韦挺、冯立、包括陈应、李世绩在内的武将,其实他们的武功都很弱,勉强可以说是不错而已,可是放在尉迟恭面前,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为什么?为什么?”尉迟恭抬腿朝着已经被他拍散了架的案几上踢去,沉重的红木案几带着劲风,朝着窗户飞去。

    “咔嚓……”一声巨响,整个窗户被这块案几碎片击碎,随着这声巨响,数十名亲卫,提着兵刃冲进大厅之内。

    尉迟恭本来就是憋气,望着众亲卫过来,脸色一沉:“出去!”

    一名亲卫上前问道:“尉迟将军……”

    尉迟恭陡然吼道:“滚出去!”

    众亲卫无奈的退出大厅。

    尉迟恭一屁股坐在地上,半点没有回过味来。他自从投降陈应之后,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从未有过逾越之举。然而,陈应居然想着要杀掉自己。

    “这到底是为什么?”

    尉迟恭表面上是一个黑大个,可是他却是一个粗中带细的人,这个消息太过骇人,他不敢大意。

    然而,就在这时,尉迟恭用力的攥着这封密信,拳头扬起来,重重砸在地板上,青砖铺成的地板,顿时四分五裂……

    就在这时,尉迟恭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自己并没有得罪陈应,陈应要杀自己的目的何在?

    以陈应的身份和地位,他没有必要对付自己吧?难道说陈应吃饱了撑的?

    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时,尉迟恭慢慢冷静了下来。然而,心静下之后,放松下来的尉迟恭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听到了微弱的咔嚓声。声音虽然很小,却被尉迟恭敏锐的捕捉到了。

    尉迟恭战将,最擅长领军冲阵,这就需要尉迟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楼上的动静,说他的府邸有了不速之客。

    想到这里,尉迟恭并没有起身去寻找这个不速之客,而是装着义愤填膺的样子吼道:“来人!”

    一名侍卫躬身施礼道:“将军请吩咐!”

    “给某准备此许肉食,酒要多!”

    尉迟恭是肉食动物,无肉不欢。随着尉迟恭的吩咐之下,侍卫急忙去准备。

    时间不长,几名侍卫进入,收拾着被尉迟恭打碎的案几,修补着尉迟恭打坏的窗户,尉迟恭一边喝着酒,一边发着牢骚:“他娘的,太欺负人了,某鞍前马后,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

    “居然想要某的命,某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尉迟恭一边猛灌着酒,一边愤愤不平的咒骂着。

    渐渐的尉迟恭脸上的醉意越来越浓,突然,尉迟恭将手中的酒坛子重重的砸在地上。

    “哗啦……”

    酒坛子摔得成碎,残余的酒水,流得满地都是。

    几名侍卫急忙再进冲进大厅中。尉迟恭这个时候红着眼睛道:“亲卫队集合,把武器装备都发下去!”

    一名亲卫上前问道:“将军出了什么事?”

    尉迟恭红着眼睛道:“有人不想让某家活,耶耶就先弄死他!诸位兄弟,赶紧抄家伙!”

    众亲卫轰然应诺,众人急忙忙碌起来,披甲的披甲,给弩机装上弩弦的装弩弦,众亲卫将士在府中一通忙活,好不容易全副武装集合。

    众亲卫再集合,却发现尉迟恭已经躺在地上,鼾声如雷。

    就在这时,俯身在大厅屋檐上的黑衣劲装武士望着这一幕,摇摇头,随即隐身在夜色中。

    尉迟恭望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挥手让众亲卫散开。

    众亲卫感觉莫名奇妙,可是谁也不敢去问。

    ……

    尉迟恭府邸对面的小院中,张公瑾坐在院中的石桌上,自斟自饮着,不一会儿,一名身穿紧身劲装武士服的侍士,轻轻落在院中,冲着张公瑾施礼道:“禀告将军,鱼儿已经上钩了!”

    说着,劲装武士将在尉迟恭屋顶观察到的情况下一五一十的向张公瑾娓娓道来。

    张公瑾闻言,脸色越来越红润,得意的笑道:“如此甚好!”

    劲装武士道:“尉迟恭喝了足足三坛子酒,若不是不胜酒力,恐怕现在已经带着人去杀魏征了,咱们是不是要执行第二步行动!”

    张公瑾摇摇头,笑道:“暂时不用,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尉迟恭的为人,这口气他绝对咽不下去,我们什么也不用做,等着看好戏吧,无论是尉迟恭反出东宫,或者在盛怒之下杀掉魏征,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

    长安太极宫武德殿中,顶着黑眼圈,明显纵欲过度的李渊,不情愿的走到御座上坐下来,望着风尘仆仆的李建成道:“太子,河北之乱,你处理得不错!”

    李建成在轻轻笑道:“这也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河北事件不是孤立的!”

    本来,李建成很想告诉李渊,河北之乱的真相其实就是李世民在幕后一手捣鼓起来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以这个军功,重回朝堂,只是纠结一番,李建成话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李建成望着李渊疲惫的神情,一脸关切的问道:“阿爹,近来怎会如此疲惫?”

    李渊老脸一红,咳嗽一声。打着哈欠道:“国事如此,朕怎么能睡得着啊!”

    李渊摆摆手,两名阿娜多姿的宫娥给两人端来热茶。

    李渊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毫不客气地一口口喝起来。

    李建成端起茶杯,犹豫片刻,还是认真的道:“阿爹,身体要紧,大唐还不能没有阿爹!”

    李渊挥挥手,让众宫娥宦官下去,众宦官和宫娥纷纷告退。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李渊一脸郑重的道:“大郎,阿爹错了!”

    “错了?”李建成苦笑连连道:“阿爹,你怎么能说这话,错了什么?”

    “朕千不该,万不该放陈应去西域,如今养虎为患了!”说着,李渊痛心疾首的道:“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陈应在西域已经尾大不掉了!”

    李建成皱起眉头道:“阿爹,一个女婿半个儿子,陈应也算咱们自家人,阿爹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啊!”

    李渊望着李建成道:“大郎,你有多久没有接到陈应的消息了?”

    “没多久啊!”李建成想了想道:“大约一个月前陈应曾给我写了一封信,告诉我西域今年获得了大丰收,预计可以收获八百万石粮食!”

    “这就是问题所在,八百万石粮食,以日食三升为标准,足够六七十万人吃上一年。”李渊神色凝重的道:“西域乃化外之地,向来不服王化,更何况自古以来就有全民皆兵的传统,陈应现在有粮,有铁,只需要他振臂一呼,就可以拉起至少三十万大军!”

    李建成想了想道:“若是阿爹担心陈应尾大不掉,大不了把陈应调回长安,三娘如今也在西域,我也好久不见小外甥了。”

    李渊苦笑道:“大郎,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朕何尝不知道陈应在西域时间越久,他在西域就会越根深蒂固,这样以来,对他,或对我们大唐来说,都不是好事,朕三个月前就曾下旨,以大司徒之职,委任与他,然而宣旨的使团自从进入西域之后,就泥牛入海。”

    李建成道:“西域天气变换莫测,莫不是出了意外?”

    “朕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说到这里,李渊顿了一顿,叹了口气道:“对付陈应,削去梁国公爵也好,罢免其职务也罢,都不起作用。就算陈应明日变成一介白身庶民,他也依然是大唐最大的威胁。”

    李建成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道:“阿爹的意思是……。

    李渊起身盯着李建成,一字一顿的道:“杀了他!”

    李建成目光闪烁道:“江淮如今乃国中之国,在江淮阿爹的圣旨还没有杜伏威的一句话好使,东突厥颉利可汗二十万大军,随时可能会寇边,大唐……大唐还需要陈应!”

    李渊神色一凛,腾地起身,指着李建成大声斥责道:“大郎,你好糊涂!大唐需要的,是无数能够领兵征战前敌的将军,而不是一个,只能带着部属,四处灭火的陈应,更不是一个随时有能力可以颠覆大唐的陈应”

    李建成愣了片刻,喃喃的道:“那……谁能……谁能抵御,突厥寇边?”

    李渊起身道:“大唐不缺能征善战的猛将,赵郡王举荐的那个李靖,还是东宫的李世绩,他们二人都是将兵之帅才,朕准备调李靖出镇凉州大总管以备突厥!”

    李建成听着这话,心中渐冷。

    李靖出镇凉,防备的恐怕不突厥,而是陈应。

    就在这时,一脸倦容的李渊道:“陈应的事先放一放,大郎,你推荐一个东宫将领,到玄武门禁军屯营任职!”

    李建成愕然,而后忙不迭点头。

    李渊面色无比阴沉的道:“还有,铸造钱币之事,要抓紧了。

    李建成躬身道:“儿臣遵命……!”

第二一八章国家的信誉最为重要

    李秀宁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迷迷瞪瞪的李秀宁一边洗漱,一边向何月儿问道:“昨天陈郎没有回来?”

    何月儿点点头道:“来了,只是回来的太晚,陈郎说他身上带着太多的寒气,怕冻着公主与腹中的胎儿,就在隔壁的书房歇息,天不亮的时候就走了!”

    李秀宁疑惑的问道:“他最近忙什么?”

    何月儿摇摇头道:“不是太清楚,陈郎天天都去疏勒河边,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李秀宁皱起眉头,她心中甚是奇怪。她心不在焉的吃了一顿饭,就让何月儿准备马车,她乘车出城。

    然而刚刚出了疏勒城大都府,李秀宁的马车就停住不前了。李秀宁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她听到噪杂的熙熙攘攘中,带着女子的哭喊声。李秀宁掀起车帘,发现前面数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小队唐军士兵在一家胡饼店前激烈的争辩着,而胡饼的掌柜与妻女则呼天抢地的大哭。

    李秀宁不懂吐罗火语,隐约听出失声痛哭的男女似乎用的是吐罗火语,就好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名栗特商人显然是懂唐言,又会说吐罗火语,就帮着李秀宁翻译道:“哦……一点小事,这一队唐人官军在这个胡饼店里吃了一百七十四张胡饼,五十碗羊肉汤,没有付钱!”

    李秀宁一听是这个原因,顿时火冒三丈,向前面的侍卫道:“把他们给本宫抓过来!”

    李秀宁虽然是大唐的公主,更是女中豪杰,她当初在关中的时候,组建娘子军,就非常痛恨官军霍霍百姓,所以狠抓军纪,现在疏勒城已经是大唐的疏勒了,城中百姓,无论汉胡,都是大唐的臣民,现在唐军士兵居然敢吃霸王餐,这还了得。别看一百七十四张胡饼不过才三百多钱,五十碗羊肉汤加在一起不过八百钱,一贯钱不到。

    然而,别看钱少,制造的影响却极坏。

    李秀宁望着被押解过来的这一队唐军士兵,冷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位将军麾下!”

    为首的队正上前躬身道:“卑职苏建武乃射生军第六折冲府丙团甲旅乙队队正,属于段大将军麾下!”

    李秀宁冷着脸吼道:“苏建武,你可知罪?”

    苏建武一脸疑惑的道:“卑下不知!”

    李秀宁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喝斥道:“你还不知罪,哪条军规告诉你可以强抢百姓财物,吃霸王餐?”

    苏建武委屈的道:“回禀公主殿下,卑下岂敢如此,卑下已经给了钱,饭钱只需要八百三十七文,卑下给了一贯钱,不让他们找零了,他们还不乐意,这不是讹人吗!”

    众士兵也纷纷出言附和,李秀宁反而愣住了。按说当着自己的面,苏建武绝对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他们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李秀宁反而不知道怎么判断了。

    这个时候,去调查事情始末的何月儿返回到李秀宁身边道:“公主殿下,事情已经清楚了,苏队正确实是付了钱的,只是他付的是大唐通利钱庄的钱票,面值一贯,只是这店家不认,还把这钱票撕了!”

    大唐通利钱庄的钱票,虽然名为钱票,然而事实上却如同后世的纸币,不挂名,不寄失,拿着钱票可以足额兑换同等面值的钱币,可是被店家撕碎的钱票自然就失去了兑换的机会。

    现在的情况下,胡商羊肉铺不认安西军将士手中的钱票,然而普通的唐军士兵军饷有限,一贯钱足足是他们一个月的俸禄,现在倒好,店家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真金白银,蒙受损失,这些士兵因为付了了钱票,还被要求再付一次钱,他们自然不干了。

    如果不是陈应麾下军纪极严,只怕他们早已把刀砍人了。

    得知事情的始末,李秀宁只要无奈的让人替这队士兵付帐。重新登上马车的李秀宁更加疑惑,他发现只要是汉人百姓,他们都认安西军将士手中的钱票,唯有这些胡商,以及各族百姓,自然是不认大唐通利钱庄的钱票。

    为什么汉胡之间会出现如此庞大的分歧,李秀宁非常的,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

    当李秀宁来到疏勒河河畔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河畔树起了足足十数架水轮车,由于天气寒冷,足足有数千名安西军将士站在木筏上,不时的敲到疏勒河河面上的冰,防止河水结冰。

    在水流的作用下,这些高达五六丈的水轮,随着水流持续转动,发出轰鸣声。

    距离疏勒河西岸岸边的工房还有数百步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声巨大的金鸣,这些金鸣就是远古巨神挥动的巨大的铁锤子,让人耳膜非常不舒服。

    此时的陈应正像一个普通的工匠一样,围在一群工匠中间,指指点点。

    李秀宁望着陈应,手舞足蹈,兴奋得像一个孩子。

    李秀宁望着何月儿问道:“陈郎这是做什么?”

    何月儿疑惑的道:“好像是在铸钱!”

    “铸币?”李秀宁就算是没有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铸钱,采取的就是冷铸法,就把调配好的铜水,倒入事先做好的铜钱模具,只要冷凝以后,这枚铜钱就算铸造好了。

    不过,这种传统的铸造铜钱的工艺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效率太低。大唐将作监一年最多可以铸造的大约是三亿八千万枚左右。听上去这个数量不少,也不过三十八万贯。对于一个年财政收入超过六百万贯的大唐来说,这三十八万贯的铸币量,实在太少。

    也就造成了大唐的钱荒,更何况大唐并不是一个没有影响力的国家,而是一个地域强国,包括高句丽、扶余、新罗、百济、像占城、林虑、逻些、包括倭国、吕宋,都在使用大唐的钱币,而且民间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存钱。

    所以,大唐的钱币永远不够用,民间没有足够的货币,大都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陈应倒是跨越式发展,推出了纸币。不过纸币存储不如铜钱耐存,一旦受潮或是被老鼠、蚂蚁腐蚀之后,就会变成一团没有用的废纸。

    在这个情况下,陈应决定推出大唐通利钱庄的钱币,陈应在西域的铜矿资源,除了杨蓉弄到一个铜矿之外,大部分都掌握在陈应自己手中,陈应决定应该把铜币、银币、以及金币都制造出来。

    可是采取热铸造的方式,效率太低。陈应就想到后世的冷锻工艺,直接使用水力冲击压,将铜钱一次性冲压成型。

    现在的一座重达六万四千斤的水力冲压机,一次性可以冲击六百枚铜钱,在理论上,只要原料管够,一架水力冲压机,在一柱香(五分钟)的时间内就可以冲压出三千枚,一年的时间足足可以冷锻十五万贯铜钱,或同等数量的金币、银币。

    望着成功冷锻出来的铜钱,陈应满意的点点头道:“干得不错,这个月诸位全部拿双例。”

    众工匠顿时欢声如雷,就在这个时候,陈应一转眼无意间看到了李秀宁的马车,陈应顿时大惊失色,李秀宁已经怀了身孕,在如此高噪声的环境中,每待一刻,李秀宁就多一分危险。

    陈应急忙走向马车,不由分说,就让车夫驾着马车,返回疏勒城。

    李秀宁望着陈应问道:“陈郎,你怎么想起铸造钱币了?”

    陈应微微笑道:“每到一处,我都会亲自到当地的集市上转转,询问各种物品的价格,如今的天下黎庶,对于隋朝的五铢钱币,全然弃之不用,更多的,是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生活所需。”

    李秀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天下反王幷起,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自然是能吃能喝的东西,实实在在的拿在手上,才踏实。

    陈应没有想到李秀宁还有几分理财的天赋,眼中带上了几分欣赏,继续道:”并不是钱币没用了,而是国家的信誉丢了,天下纷争,王朝更替频繁,钱币的大小轻重,没有统一的标准,百姓自然不愿意,也不能用。”

    李秀宁渐渐皱起了眉头道:“而以物易物的方式,只能让物质最富有的士族大家更加富有,而百姓越来越穷。”

    “正是如此!”陈应有些激动起来,他叹息着摇摇头道:“不只是百姓穷,国家一样也穷,因为世族门阀恒产者恒富,国家的命脉,最终只是掌握在世家门阀手中而已。”

    李秀宁暗暗地钻进了拳头,呼吸有些沉重起来,问道:“陈郎,你这么做就能改变这个问题吗?”

    “现在的大唐,天下一统,兵戈渐歇,正是回过头来,恢复生产,关注百姓生计的时候。”陈应苦笑道:“所以,我采取铜锡比例为八比一的比例,冷锻钱币,只有钱币信用值稳定了,以国家信誉为支撑,把粮食、布帛等有用之物,掌握在朝廷的手中,改善百姓的生活,这才是天下长治久安之道,西域是大唐的西大门,在这里,我先试行钱币,只要大唐不再缺钱,前来大唐的商贾也不会再以物易物!”

    陈应的话,其实保留了一半。

    陈应是想用大唐通利钱庄,控制大唐的经济命脉。

    罗斯柴尔德家族有一句名言:“金钱一旦作响,反对的声音就会嘎然而止!”

    一旦陈应的商业帝国建成,那么他身上才能真正多了一道护身符,这可比什么丹书铁卷更加管用。事实上,历史拿到丹书铁卷的大臣,基本上没有几个有可以有好下场的。

    陈应这么做,其实也就是为了可以好好活着!

    陈应看着李秀宁道:“钱币之用,国家的信誉最为重要。”

第二一九章更加凶险万分的战场

    “父皇让本宫举荐一名玄武门禁军屯将!”在东宫李建成望着魏征道:“本宫一时难以决断,请先生帮我参详参详!”

    魏征闻言眼前不禁一亮,悠悠的笑道:“殿下心中有人选了吗?”

    “有倒是有!”李建成想了想道:“禁军玄武门屯将是羽林中郎将,属于正四品壮武将军衔,与左右清道率平级,一是跟随寡人,多年的宿卫将领——尉迟恭;另一个,则是在河北战场,救过驾的常何。”

    魏征的眼睛精光一闪,虽然玄武门羽林中郎将只是一个正四品的壮武将军,但是禁中兵马不过两个从三品的大将军,;四名正四品壮武将军中郎将,也就是说这是李渊信任李建成的表现,当然这个信任是有条件的,何尝不是对李建成的考验。

    想到这里,魏征道:“殿下更属意哪位将军?”

    李建成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尉迟敬德,他毕竟跟着寡人多年,脾气秉性,与寡人颇为投契。更重要的是他更放心!”

    魏征道:“玄武门屯营,乃是太极宫咽喉重地,掌管禁军的将领,忠心比亲疏更为重要,殿下不妨,试一试这两个人。”

    “试试?”李建成疑惑的望着魏征道:“怎么试?”

    魏征想了想道:“不妨……”

    说着魏征在李建成耳边低语起来。

    就在这时,李建成突然道:“来人,传常何将军!”

    不一会儿一身披挂的常何缓缓而来,常何身得虎背熊腰,一脸正气,卖相极佳。要论长相的话,常何确实是比一脸黝黑,如同凶神恶煞般的尉迟恭更为顺眼一些。

    常何恭敬的施礼道:“末将拜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李建成装模作样的道:“常何,如今朝廷备边,防御突厥,战略要地庆州的兵马总管出缺,寡人想从东宫将佐中选拔一个人出任此职,不知你是否愿意??”

    常何木讷地想了想:“末将是个粗人,只会上阵厮杀,挥刀砍人,把守城关倒还勉强凑合,出镇一州,却是绝难以胜任。殿下,末将还是愿意,留在殿下身边,做个贴身宿卫。”

    李建成又道:“你要考虑清楚,庆州虽然是下州总管府,但是一州总管授云麾将军,从三品,跟在本宫身边,区区一个卫率,不过正四品!”

    常何一脸憨厚的道:“殿下,臣是一个粗人,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料,若是太子殿下看俺不顺眼,俺这就辞官归田!”

    说着,常何缓缓解下头盔,摘下东宫右清道率的腰牌,放在李建成身前。

    李建成略为有些尴尬的笑道:“常将军,你这是做甚么,本宫只是随便一说,不过这真是一个好机会,出镇一州,也算封疆大吏,光耀门楣……”

    常何单膝跪地,一语不发。

    李建成看着常何非常实在,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你放心寡人不会亏待忠贞之士。”

    常何起身,缓缓离去。

    就在这时,躲在屏风之后的魏征缓缓走出来。

    魏征望着常何的背影若有所思,就在常何离去的瞬间,他分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常何为什么会露出这个神情?这让魏征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常何所说的没有仕途之心,魏征全当他说的就是屁话。瓦岗寨出来的人,如果没有仕途之心,早就退隐了。要说捞钱,跟着李密这些年,瓦岗上下,哪怕校尉级别的将领,也捞得破钵满肥。

    就在这时,李建成推了推魏征道:“玄成,你看如何?”

    魏征很想说就常何了,可是看出常何诡异的神情,魏征有点拿捏不准了。魏征想了想道:“先不忙下定论,看看尉迟将军!”

    李建成道:“如此也好!”

    当尉迟恭到来的时候,李建成把同样的话向尉迟恭说了一遍。李建成静静的等待着尉迟恭的表现,然而尉迟恭却道:“太子殿下,你看看这个!”

    说着,尉迟恭将那封密信递到李建成手中。

    李建成接过密信,匆匆扫了一眼,脸色大变,他冲屏风后面的魏征急道:“玄成你看!”

    魏征毫不尴尬的走到李建成身边,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匆匆扫了一眼,就道:“这封信是假的!”

    尉迟恭听到这话,明显松了口气。

    魏征望着李建成道:“殿下,你这里应该有不少陈大将军的信吧!”

    李建成点点头道:“不错!”

    “还请殿下随便找出几封信!”魏征非常谨慎,他知道尉迟恭粗中有细,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就相信自己。他必须拿出可以说服尉迟恭的证据,否则一旦产生隔阂,那就不妙了。

    不一会儿,李建成拿出一叠足足十数信长信,递到魏征手中。

    魏征看也不看,随手拆开一封信,然后拿起信纸,递到尉迟恭手中道:“你看看,两封信有什么不同?”

    尉迟恭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不同之处,反而感觉两信的笔迹几乎一模一样。

    魏征拿着信纸,朝着灯光处望着,指着上面纸上的签名中的水印印记道:“这是陈大将军的独门密押,在他陳字的签名之处,都会留下一个陈字水印。这是一个错字,也是陈大将军刻意写错的!”

    其实,魏征虽然聪明,却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错字,只是陈字的繁体版与简单版的结合。这种藏在墨迹中的水印印记,如果不对准灯光或阳光看,根本就发现不出来。

    尉迟恭且信且疑,慢慢拿着几封信比对,发现陈应写给李建成的信,全部都有这种水印,而这封写给魏征的信,只有笔迹相似。

    魏征指着尉迟恭手上的信道:“除了密押之外,这封信还有一个不同之处!”

    尉迟恭已经相信了这封密信是假的,但是他仍旧吃惊的问道:“什么不同之处?”

    魏征笑道:“这封假信用的是宣纸书写,然而陈大将军从来不用宣纸写信,你摸摸这种纸与宣纸有什么不同?”

    李建成脑袋中灵光一闪,惊叫道:“寡人明白了,这与河北假诏书如出一辙!”

    尉迟恭疑惑的道:“他们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魏征噗嗤一声笑道:“尉迟将军,如果这封信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尉迟恭一脸杀气的道:“我先杀了魏夫子,再杀……”

    尉迟恭自知失言,急忙告罪。

    魏征与李建成的目光在空中一碰,二人几乎同时笑道:“尉迟将军,何不快意恩仇?”

    “快意恩仇?”尉迟恭恍然大悟。

    李建成从墙上照壁中,拿着一把短刀递到尉迟恭手中,尉迟恭望着这柄刀,这柄短刀刃长不过一尺有余,刀背宽约二指,刀背上还有锯齿,看着杀气腾腾。

    李建成用拇指按在刀柄的铜色按钮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刀刃居然整齐缩入刀柄之中。

    尉迟恭惊叫出声道:“居然还有如此机关?”

    魏征道:“尉迟将军,你可以用这柄刀,在今天晚上,魏征下值后,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一刀刺中我的胸口!”

    尉迟恭恍然大悟。

    魏征道:“殿下,还有一事,还请殿下务必做到!”

    李建成道:“什么事?”

    魏征道:“殿下,接二连三地诛杀降臣,对大唐的声望不利,殿下应保住杜伏威性命。”

    李建成狐疑地看着魏征:“保住杜伏威一命?这话从何说起,二郎已经与杜伏威义结金兰,本宫不屑对付杜伏威,何人会对付杜伏威?”

    魏征道:“当初殿下也劝陛下,不要杀窦建德,可是窦建德依旧死了,也有了河北之乱,名义上杜伏威已经降唐,然而其麾下还有十数万装备精良的江淮军!”

    李建成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怎么可能,二郎与杜伏威结拜……”

    “杜伏威活着,江淮军只会听从杜伏威的命令!”魏征道:“如今秦王府刚刚搞出河北之事,马上又离间东宫君臣,如果魏征所料不差的话,秦王与杜伏威结拜,也是一个阴谋!”

    “阴谋?甚么阴谋?”李建成道。

    尉迟恭听着魏征与李建成的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知道一个道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魏征笑道:“秦王需要的是什么?”

    “大功!”李建成脱口而出道:“就是大功!”

    “不错!”魏征笑道:“五原李靖已经出任凉州大总管,赵郡王出镇巴蜀,安抚剑南道,一旦江淮有变,十数万江淮军作乱,到时候,朝廷会派谁平定江淮之乱?”

    尉迟恭毫不犹豫的道:“秦王!”

    李建成望着魏征,一阵沉默。

    他非常清楚,以李渊的性子。刚刚让李建成在河北立下大功,风头无两的李渊,肯定不会再允许李建成立功,否则李世民就彻底压不住李建成了。在这个情况下,肯定是会让秦王府或一系的人马去平定江淮之乱。

    正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李世民渴望得到军功,为了军功他可以炮制出河北之乱,那么同理,逼反江辅公佑,那也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杜伏威一旦死了,江淮军必反,杜伏威一旦死了,杜伏威的死就可以扣在李建成头上,毕竟李世民与杜伏威义结金兰,结成政治同盟,在这个情况下,李建成有绝对的动机对付杜伏威。

    听到这里,尉迟恭感觉后背一片冰凉。

    太吓人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政治斗争可以这样玩,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

    让他脑回路,恐怕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一点!

    魏征继续道:“杜伏威不能死,江淮军更不能反,否则大唐定会再起狼烟!”

    李建成点点头道:“本宫明白了!”

    ……

    武德六年十月二十二日,一场暴雪从天而降,将疏勒城覆盖得了冰雪的世界。美中不足的是,这场暴雪超出了疏勒城百姓的预期,超过一千间房屋被大雪压塌。

    冰雪无情,陈应有情。陈应立即命令安西军抽调三千顶帐篷,还有一万余份单兵野战口粮,用来救灾。

    用部队救灾,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非常罕见的,当然我兔是一个例外。安西军的军纪大都是被陈应剽窃的我兔军纪,所以安西军闻令参与救灾。

    望着一队队安西军将士冲入被雪压塌的灾区,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愤愤的咒骂道:“该死的,真没有一点活路了!”

    雪灾虽然残酷,相较飓风、地震或海啸或洪水,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灾害了,除非全家睡死过去,否则在暴雪成灾的时候,百姓们其实都有征兆,直接被房子砸死的人并不多,一看房子要被暴雪压塌,除非是傻子再不会跑。

    虽然是房子塌了,然而他们的家中的财物却并没有太多损失,可是随着这些安西军将士冲向灾区,这些受灾的百姓们反应开始激烈了,他们有的拿起木棍,或是捡起一块砖头,一旦安西军将士敢抢他们的财物,他们就拼命!

    不过,冲向灾区的安西军将士并没有像灾民百姓想象的那样,四下抢劫财物,或是强抢妇女,而是一队一队为单位,分散开来。

    一名安西军校尉高喝道:“谁是里正,死了没有,没有出来!”

    冻得鼻涕老长的里正怯怯的问道:“小老儿柯梦得,这位军爷,不知有何贵干?”

    安西军校尉道:“你就是里正?”

    柯梦得点点头道:“正是!”

    安西军校尉道:“你们里有多少户人家受灾,带几个人去领帐篷,其他人准备扒屋,搜救其他还者!”

    陈应并不是万能的,伤亡在所难免,不过由于安西将军迅速出动,参与救灾,雪灾期间并没有发现打砸抢掠的恶性事件。由于陈应的快速反应,赢得了灾民和疏勒百姓的称赞。

    一时间陈应在西域不仅仅是威名,还有仁慈之名。

    李秀宁将婢女做好的一碗面端到陈应面前。

    陈应看一眼面碗,却一动不动,良久陈应期期艾艾的道:“三娘,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朝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李秀宁无声的叹了口气,放下面碗,抱住陈应的头。

    陈应顺势靠在了李秀宁的怀里,眼神愈加的迷茫。陈应喃喃低语道:“大唐危机四伏的时候,我虽然征战不休,日子却过得舒心自在。如今大唐削平四海,一统天下,为何我的日子,却过得如今这般艰难?战场上面对敌人,我没有丝毫的畏惧,为什么朝廷还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呢?”李秀宁安抚的拍了拍陈应的肩膀,脸贴着他的头顶道:“陈郎,你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陈应霍的瞪大眼睛望着李秀宁。

    李秀宁道:“你错了,错就错在,不知道长安,也是战场——一个没有刀光剑影,却更加凶险的战场!”

第二二零章神挡诛神佛挡灭佛

    出了大散关,已经不算关中地界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李靖丝毫没有旅途的疲惫,反而兴致勃勃的掀开车帘子,眯眼看着车外茫茫大雪。

    长安城的水,越来越混。奉命持镇凉州,李靖也乐得清净。作为凉州总管府,管辖着十四个军州的大总管,虽然官职不如原来的岭南总管,不过李靖也乐得如此。他看了看天色,问前面的车夫道:“这是到哪里了?”

    “前面就是古浪县,再有一百四十多里,就到凉州城了……”车夫恭敬的回道。

    如果没有这场大雪,估计一天功夫就可以抵达凉州。现在这个情况,李靖也无法确定能不能抵达凉州就试着问道:“明天天黑之前,能不能抵达凉州?”

    “这天气……”车把式露出为难的神色。

    李靖将头探出车厢外,回头看去,一千五百余骑都牵马而行,十分的辛苦。他的亲卫他们是巴蜀、剑南和岭南人居多,关中子弟兵反而相较有些少。这些南方士兵,骑兵不仅不如北方士兵,而且畏惧寒冷。尽管准备充分,可是仍旧有不少士兵出现了冻疮,流出黄色的脓液,非常恶心。

    这一次,李靖奉上谕,接替李元吉就任凉州大总管,整饬玉门关、阳关的军备防务,名义上是为了防备吐蕃人进攻,事实上是防止西域大都护陈应,随时都有可能破关而入。

    李靖想不通,朝廷连基本上都将领的信任都没有了吗?自己当初在岭南总管一百多州,权力比现在的陈应还要大,若不是赵郡王李孝恭在前面顶着,恐怕他也会受到李渊的猜忌,想到这里,李靖未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陈应是驸马都尉,祖孙三代,向来忠贞有佳,可是因为能力太过突出,能征善战,受到历任皇帝的猜忌,从西魏到现在的大唐侯莫陈崇三代都饱受摧残和折磨,李靖有些低落。

    这天下已经容不下武人了吗?

    在他离京之前,李艺(既罗艺)被御史弹劾,声称其贪墨军资数额巨大,下罪待参。这让李靖有点苦笑不得的感觉,燕郡王、幽州大总管罗艺因不敌窦建德而被迫降唐,名义上幽州属于大唐,可是事实上这些年以来,罗艺可没有拿过大唐的粮秣,他的兵马都是他自已负责供养。

    这就有点搞笑了,自己出钱供养的私军被人弹劾贪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然而,李艺被下狱了,李建成拼命营救,还不知道能不能捡回得一条命。李靖后面还有一辆奢华的马车,坐着凉州观军容使张宗盛,这快五十岁的张宗盛是李渊内朝亲信,也是用来监视自己的。

    李靖非常不舒服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可惜,有些事情,他也一样无奈。

    李靖在半睡半醒间,感觉到马车停了,掀开车帘看到张宗盛探出头来看这边。坐车时候久了,也觉得手脚僵硬,跳下马车来,跟李靖说道:“李大将军,还是下来活动活动腿脚吧,整日坐车可不好受……”

    “张内侍以为陈帅这会出兵吗?”李靖实在想不通。李秀宁在陈应身边,陈应还怎么做乱,李秀宁一人,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至少大唐军中将校,有几个不服李秀宁的人?李靖下了车来,伸展着身手,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张宗盛捻起兰花指,尖着嗓子道:“咱家可不管这个,李大将军来凉州是防备吐蕃人偷袭凉州,凉州无恙,咱们就算完成陛下吩咐的任务了,至于其他的……”

    李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张宗盛的背上那个锦布包裹,看样子这里面不止一份圣旨,李靖原本以为离开长安可以绕开那个是非漩涡,可是没有想到,来到西北,依旧躲不过去。

    陈应麾下有多少兵马,李靖隐隐约约有耳闻,精兵不下十万,而且骑兵众多。而凉州只有十四个折冲府,外加定远一军,兵马不足三万。

    拿三万兵马让李靖主动进攻,趁其不备,占陈应一点小便宜,李靖有这个信心,可是让他领着不足三万人马,防守陈应,李靖心中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李靖此时望着一望无际的冰雪,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就算是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受到了陈应这般不公平的待遇,他恐怕也心中不甘吧?

    看着李靖一脸担忧的样子,张宗盛不屑的笑道:“李大将军,没有想些许吐蕃人,你莫不是怕了?”

    李靖此时没有办法与张宗盛这个宦官沟通,在如此冰天雪地中吐蕃人就算出兵,又能出多少兵马?冰雪覆盖,人吃马嚼全部都需要运输,以吐蕃人的运输能力,能抽出三五千人军队已经高看他们了。

    三五千人,哪怕三五万人李靖也丝毫不惧,分分钟可以教他们做人。

    只是这个死宦官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难道真不知道自己要防备的是陈应?

    他难道不知道陈应在大唐军中代表着什么。

    军神,也可以说是唐军新一代将士心中的神。

    数十万唐军将士的信仰。

    就算李渊下旨缉拿陈应,恐怕没有几个人敢朝陈应动手。

    ……

    陈应被李秀宁当头棒喝之后,心中的忧愁一扫而空。他带着亲卫,冒雪四处巡查,监督地方受灾情况,要还监督各城对于西域野人的接纳情况,严格命令各城不得拒绝接收野人或流民。

    在西域这个地方,广袤的草原,给了无数小部队和小村寨栖息的空间,事实上西域年年战乱,年年风雪成灾,可是西域的人口却永远不见减少,这是因为西域的城池之外,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小部落或野人村落,他们不服王化,不愿意受官府盘剥,就自己躲起来自己过日子。

    可是如今风雪成灾,天寒地冻,他们如果有足够的积蓄还能坚持下去,可是一旦没有足够的存粮或燃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个情况下,为了活下去。他们会自动出去隐匿的村落或山谷,向城池或有人烟的地方寻求帮助。

    陈应在西域的管理模式,事实上与当初的灵州模式差不多,在州辖若干县,县辖若干镇,镇辖若干堡。

    陈应此时重点巡查的并不是各县,而是以偏远的镇堡为主,巡查他们是不是有困难。是不是需要帮忙,毕竟在这个时代消息传递非常缓慢,总不算后世一个信息,马上全世界都可以接到。

    虽然冰天雪地,陈应以及安西军却根本不用受太多的苦,七百多辆运输着粮食或燃料,还有士兵的四轮马车,在拆掉车轮之后,装上雪橇,就是雪中舟,前进速度反而比平时更加快捷。

    博古拉山口,天与雪接成一片,陈应的七百多辆车队,在雪面上缓缓前进着。

    李秀宁陪着陈应坐在马车里,此时陈应的马车,周围的厢壁都包裹着牛皮,不仅可以隔离寒冷,哪怕是箭矢也射不进来。尽管马车内温暖如春,可是怀有身孕的李秀宁却觉得天冷得难受,手脚冰寒,只是拿薄锦被盖着腿脚,坐在软榻上看陈应在那里研究地图。

    在陈应的地图上,陈应拿着鹅毛笔,在博古拉山谷宁津镇、红口镇、松山县一线划出了一道黑线。陈应指着沿线道:“这还需要修一条路,沿着这条路可以抵达克什米尔,也可以抵达身毒!”

    李秀宁已经不止一次从陈应的嘴里听出陌生的词语,对此她也早已见多不怪了,李秀宁俏眉微皱,疑惑的道:“身毒!”

    “身毒曾经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只不过在一百多年前,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陈应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他看到南方的古印度。

    要说古印度,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在历史上遭遇了三百多次入侵,除了在孔雀王朝时期,成功抵挡住了亚历山大(其实是因为亚历山大突然病逝)的入侵,其他时侯,全部都是被一侵而入。在三百多次侵略过程中,古印度渐渐形成了大小一百八十多个民族。

    现在正是印度历史上的混乱时期,被印度人吹上天的戒日王,其实只是印度北部的一个强大诸侯,他的影响力东不过德干,北不过遮楼其,南堪堪抵达拉其普特。大约相当于现在印度三百多万平方公里领土的三分之一稍多一点,但绝对不足一半。

    要不然唐太宗朝的王玄策也不可能上演一人灭一国的神话。

    随着大唐在西域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对于嘴边的这块肥肉,陈应渐渐产生了心思。

    李秀宁看着地图,发现陈应的眼光距离大唐的长安越来越远,上前伸手抓起陈应的手道:“陈郎,咱们不能退缩,中原咱们是咱们的根!”

    “要不然怎么办?”陈应嗤嗤的笑了起来:“一帮鼠目寸光的傻子,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天赐之地,肥沃的恒河平原,一年的收成,足够整个大唐所有人吃上数十年。这里如果没有人要,我要!”

    李秀宁胳膊肘支在榻上小几上,手托着清秀的脸,相距几步距离看着陈应,说道:“我想回长安了!”

    “这个时候回长安,恐怕我就没有办法活着出来了!”陈应苦笑道:“我的存在威胁了帝国的稳定,很多人巴不得我死呢!”

    “我看谁敢!”李秀宁霸气的道:“要是他们真想让我们死……”

    说到这里,李秀宁的脸上浮现一层浓浓的杀气:“那我们就把天捅个窟窿!”

    “你考虑清楚了?”陈应摇摇头道:“这么做会死很多人!”

    “再多的人也不比不起你的一根手指头!”李秀宁依偎在陈应怀里,目光更加坚定的道:“神挡诛神佛挡灭佛!”

第二二一章今生今世生死相依

    “长安即使凶险,但是我们回去之后,说不定可以博出一二分希望出来!”李秀宁够过身子,将地形图拿出来,铺在膝盖上,拿纤纤玉指在图上比划道:“如今拖了下去,只怕隔阂会更大,缓和的希望更加渺茫。”

    陈应很是赞同李秀宁的话,喃喃的叹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听到这话,李秀宁顿时呆住了,嘴里喃喃的说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好诗,好诗,这是谁写的?”

    陈应眨眨眼睛,坏笑道:“忘了,一个书生,记不清名字了。”

    陈应可以抄诗,但是也不能全抄。比如纳兰性德的这首诗,却是一首哀怨的情诗。如果李秀宁问他谁的心变了?他还真回答不出来。只好,陈应就不抄了。

    “如此文才,你却记不得名字,真是可惜……”李秀宁突然一愣,望着陈应狐疑的道:“那你应该背得出来全诗吧?”

    陈应点点头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李秀宁听着这四句诗,一脸迷离,呢喃道:“如此才情之人,何必也被人抛弃了……”

    陈应一本正经的道:“有些人就非常功利,非常善变。这首诗虽然明面上写情,其实何尝不是借情谕理?比如杨勇的外舅(既岳父)云定兴,可没有顾及太多的情面,该出刀的时候,绝对不客气!”

    “世态炎凉,我也见得多了!”李秀宁的眼睛微微一红。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自己的遭遇,当初李渊造反,消息传到长安。李秀宁成叛贼之女,被隋朝官兵捉拿,柴绍毫不犹豫的丢下李秀宁独自逃亡。可是当李渊占领霍邑,大败宋老生之后,一时间风光无限,降者如云。

    看到李渊大势将成,柴绍又恬不知耻的去投奔李渊。然后,为了祈求自己原谅,不知道多少次跪在自己面前?

    难道柴绍因为情份吗?

    肯定不是,他眼中只有利益,绝对没有情份。

    相反,陈应却是只有她,不顾一切的人。当初自己的河东苇泽关遇险,陈应明知没有圣旨,没有鱼符,私自出兵等于谋逆之罪,需要诛九族的。

    可是,陈应却毫不犹豫率军东进,突袭朔州,强攻雁门关,不畏千辛万苦,不惧艰难,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

    李秀宁转而望着陈应道:“陈郎,今生今世,我不负你!”

    “三娘,今生今生,我们生死相依,绝不背离!”陈应抱着李秀宁动情的道:“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李秀宁道:“陈郎好才情,没有想到堂堂大将军,写起诗来也不比那些大头巾差!”

    说着,李秀宁探身而起,在陈应脸上啄了一下,脸上飞起一片红霞,又轻轻咄了一口。

    此时,无声胜有声。

    ……

    长安武德殿内,李渊与裴寂、李建成三个君臣对坐着。李渊望着殿外漂着的雪花,一阵感慨:“眼瞧着武德六年又要过去了,不容易啊!”

    裴寂也是深有感触,大唐立国以来,就没有可以安生的时候。武德元年薛举大败李世民于浅水塬,陈兵泾阳,几乎是兵临长安城下。武德二年又是刘武周劫掠河东,接着是王世充攻打怀州,引发唐郑之战。

    好不容易平定了窦建德、王世充、逼降了杜伏威,结果突厥大举阵兵边境,如同利剑一样,悬在大唐所有人的头上。

    武德五年,东西突厥联手,吐蕃犯边,摆平了西突厥,河北又爆发了叛乱。

    终于眼看着武德六年过去,李渊松了口气。

    裴寂何尝不是呢?

    大唐立国六年来,李渊不时的要扫平四方诸侯,统一天下。同时也要和朝中的官员、天下世族门阀斗智斗力。

    就在这时,李渊眉头微微皱起。

    李建成望着李渊道:“阿爹,你是在担心……”

    李渊苦笑道:“朕担心西北!”

    裴寂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道:“老臣以为,陈驸马不会妄动!”

    “儿臣敢拿项上人头作保!”李建成一听这话,顿时急忙为陈应作背书。

    李渊摇摇头道:“朕是担心,突厥大军趁机南下。大郎,朕且问你,凉州守备,可还牢靠?”

    李建成点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自河北之战结束,便加强了河西守备,镇守河西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有李靖坐镇,可保无虞。父皇想必还记得李靖如何经略东南的,他的军略兵法,十分了得,父皇大可放心。”

    李渊点头头道:“如此甚好,只是西北可不止是突厥人,还西南的吐蕃人,陈应在西域打了几个胜仗,灭了阿史那步真所部,如今西突厥自统叶护和阿史那步真接连战败以后,会不会引得东突厥颉利可汗与吐蕃、西突厥残部联合,会不会继续南下,攻略河北?”

    李建成想了想道:“父皇,儿臣以为,西突厥应该不会和东突厥联合,双方对立数十年,死伤无数,他们突厥名为一族,事实上东西突厥之间,除了可汗是阿史那家族出身,其他并不血脉联系,这种裂痕,不是两三句话可以破解的。至于吐蕃,他们内部正在相互攻打,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煽风点火的陈应,如今吐蕃人能自保就烧高香了。”

    李渊难以置信的问道:“何以见得?”

    李建成道:“突厥人最合适出击的时间,是秋高马肥的七八九三个月,如今却是深冬,开春,正是草原上的牲畜交配繁衍的季节,也是突厥人一年之中,最为忙碌的时节,因此,颉利可汗此次能够出动的兵力,一定不多,这是其一。

    李渊点头。

    李建成道:“其二,冬天冰雪覆盖,以西突厥或东突厥的后勤补给能力,他们最多可以跋涉数百里,他们的后勤保障,只能维持半个月。若是他们想要联合,只能派出小队信使不过小队信使需要穿西城都护府的辖区,陈应不会坐视东、西突厥联合的,而现在的季节,突厥不会发兵,就算颉利也做不到,因此缺乏后勤保障的突厥人,根本不具备在河北长期作战的能力,只要我们不去白白地送上粮秣辎重,突厥人自会退去。”

    李渊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李渊突然拿起一封奏疏,递给了李建成道:“大郎,你看看这个!”

    李建成接到李渊的信,微微惊讶出声。

    因为这封信是李秀宁写的,李秀宁在信中写到西北苦寒,气候多变,她又有了身孕,想回关中待产,同时陈应决定陪同李秀宁回长安,请朝廷派出新任西域大都护府,接任西域大都护!

    李渊刚刚看到李秀宁这封信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李秀宁的这封信是出自陈应的授意,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朝廷的反应。

    只要李渊趁势答应李秀宁与陈应返回长安,恐怕陈应就反而不会再来了。

    李建成拿着信,望着李渊道:“父皇你的意思是……”

    李建成看出李渊的迟疑,并没有替李渊做出决定。当然,这也是李建成的聪明之处,他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渊道:“无论怎么说,三娘都是朕的女儿,朕哪有不允之理?”

    ……

    东宫之中,李建成望着正在吃着醋芹的魏征道:“先生,此物甚寒,于脾胃无益,少食为妙!”

    “哈哈……”魏征一脸淡笑道:“征别无所好,就爱这一口!”

    自从上次秦王府的阴谋离间之计,魏征与尉迟恭演了一处双簧,尉迟恭在魏征门前假意刺杀魏征,率部逃离长安。结果自以为得计的张公瑾出面招降尉迟恭,尉迟恭顺势答应进入秦王府效忠秦王。

    不过,常何也被李建成举荐,成为了玄武门禁军羽林中郎将,屯驻玄武门。

    而尉迟恭则充当间谍,奉命打入秦王府。

    李建成望着魏征道:“刚传来消息,三娘正式上表,要求返回长安。建成不知该如何应对,请先生解惑。”

    魏征笑道:“殿下尽管放心,陛下绝不会允许陈应返回长安的。”

    李建成疑惑地看着魏征。

    魏征上前低语解释道:“杜伏威江淮未靖,在这个时候,陛下绝对不会轻动西域,反而会稳住陈应,不过陈应此时是真的危险了!”

    李建成想起李渊信誓旦旦的话,于是将李渊的话告诉李建成。

    魏征凝眉道:“太子殿下,你想,若是陈应返回,在居心叵测的挑拨之下,肯定有人弹劾陈驸马,只怕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如何应对?”

    李建成道:“自然是秉公执法,还陈应一个公道!”

    魏征道:“君无戏言,万一陈驸马真有异心,这个锅谁背?”

    魏征接着道:“其实陈驸马离开西域,反而更有威慑力!”

    李建成愕然道:“这怎么可能?”

    魏征解释道:“太子殿下您仔细想一想,陈应当年乃一介白身,振臂一呼,泾阳数千百姓云从,如今陈大将军响名内外,仰慕他的人不知凡几,更何况,长安十二卫二十万大军,有多少人曾是陈大将军旧部?”

    陈应的练兵能力实在太强了,哪怕是乌合之众,经过陈应训练,很短短的时间内就会脱胎换骨,成为精锐中的精锐。

    正是因为陈应有如此能力,在陈应麾下的将领,在仕途上非常顺利,特别是东宫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共计三万精锐部队,被李渊分散打乱安置在十二卫大军之中。

    然而这些士兵,在十二卫军中很快都脱颖而出,成为队正、旅帅或校尉级别的基层军官,毫不客气的说,这些军官,已经占据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十二卫军官。

    如果陈应不在长安还好,这些陈氏基层军官没有主心骨,可是一旦陈应返回长安,哪怕他无官无职,无权无爵,只要陈应振臂一呼,一样是从者如云。

    更何况,李秀宁还在长安拥有旧部数万人,这些人虽然大都不是军人,然而,唐朝民间不限制武器装备,他们随时可以拿起武器,成为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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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求保底月票)

    虽然没有接到李渊的旨意,然而,在陈应想来。李渊一定会同意,最近武德七年春天,他就可以接到圣旨,返回长安。

    正如李秀宁所说,他陈应不会做任何人的忠臣,哪怕是阎王爷想要陈应的命,他也要薅下阎王爷几根胡子,他绝对认命,更不会束手待毙。

    以陈应的身份和地位,哪怕是李渊也不可能无罪而诛,这需要给他足够的多的罪名,经过三司会审之后,才能开刀问斩。只要不是一刀砍掉脑袋,陈应都有足够可以操作的空间。

    长安可以说是龙潭虎穴,但是为了李秀宁不留下遗憾,陈应决定闯上一闯。

    但是,回长安之前,陈应决定做好万全的准备。

    “枪杆子出政权!”

    陈应可以轻易丢掉东宫右卫率的兵权,甚至是定远军、灵州的兵权,也可以丢掉东宫四卫率的兵权,可是骁骑、射生、陌刀三军的兵权他不准备丢掉。

    如果李渊以为一纸圣旨,就可以夺回陌刀、骁骑、和射生三军的军权,那就有点意开天开了。这三军会有个别将领,心向朝廷,但是大部分将士却不会。因为,陈应给了三军将士太多的利益,这些利益不是一纸诏书就可以挽回的。

    更何况,把这三军丢给李渊,李渊根本就养不起。安西军每一个折冲府一座学堂,这个学堂子弟,全无例外,全部都是府兵子弟入学,而且全部免除学费,学堂还提供免费的午餐和早餐。

    大唐可不比后世,在科举制度没有完全取缔举荐制度的时候,官员几乎全部出身世族和门阀,平民百姓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不起肯努力,多买几亩地,成为一个庶族地主,这个几率跟五百万头奖差不多。

    府兵子弟想要出人头地,那只有拿着兵刃上战场。不过战场凶险万分,哪怕陈应麾下,陆续伤亡将士已经非常低了,可是从武德元年到现在,伤亡人数也超过万人,残疾的不知凡几。这个机率虽然大点,但是也需要足够的勇气和运气。

    可是读书就不一样了,这个时代的识字率实在太低,甚至比五六十年代的大学生还要低,几乎是万分之一的机率。只要识字,能写会画,总可以混得不错。对于安西将士而言,仅仅折冲府学堂这一项福利,足以让他们对陈应感恩泣德。

    关键是这个折冲府学堂非常费钱,大一点的学堂一年费用三千多贯,小一点的也要一千多贯。关键是十万安西军将士,关键是整个安西建立了足足六七十座折冲府学堂,这个消耗可不小,再加上县学和州学,仅仅教育开支,陈应百年就需要话费三十多万贯。毫不夸张的说,李渊宁愿花三十万贯养十万大军也不愿意建立这么多学堂。

    除了安西军的折冲府学堂,安西军将士的另外一项福利就是折冲府医护所。在陈应的开创之下,每一个折冲府拥有一个队的医护兵建制,战时他们自然是随部队行动,参与战地救护,可是平时就要在驻地,为府兵家属或子女看病拿药。

    折冲府医护所,倒不是全部免费,小病虽然全免,但是大病却只报销六成,如果将士没有钱,那也没有关系,可是提前预支,将将来战场上立功的赏赐用来抵消医药费用。而且,这个费用不包括看病费用,看病是永远免费的。

    看病难的问题,其实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正所谓民间谚语“家产万贯,一病玩完”在任何时代,看病的费用都是非常高的(老程身有体会,在帝都一场感冒,输液五天,花费一千五百多),这个折冲府医护所,只有凭军籍的家属或将士才有资格享用,普通百姓是没有机会的。

    当然,这一项开支每年也多达十数万贯,不过要根据每年的情况而定。

    安西军将士还拥有集结浴池的福利,凭借军籍或军票,可以去浴池免费洗澡。当然这个待遇只是添头,有勉强高于无。

    当然,更重要的是,安西军将士的俸禄高啊。也就是说,十万安西军将士,在不计划铠甲、兵刃、箭矢、粮食、草料、酱、肉等消耗的情况下,仅仅福利加上军饷,就多达百万贯。可以说,安西军士兵每一个人的待遇,几乎赶上了朝廷的正八品武官。

    正是因为安西军将士的福利待遇好,有免费的新衣服,免费的澡堂,药堂,学堂,过年还有鸡鸭肉和精米白面分,所以西域百姓,无不以成为安西军府兵为荣,无论战场减员多么严重,陈应总可以轻易的招募到足够多的兵源。

    说出来很残酷,然而这却是事实。陈应用一百多万贯的支出,武装了安西军这支新军。虽然安西军将士占不到大唐总军队的五分之一,然而花费超过了大唐关中最精锐的十二卫大军。

    除非李渊舍得拿出五分之一的国库来填这个窟窿,否则李渊根本就不可能收买全体安西军将士。失去陈应的供养,安西军将士不撂挑子才是怪事。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陈应依旧召集了麾下心腹,如马周、马孟明、张士贵、张怀威、段志感、苏定方等将领商议军事。

    看到众将领到齐之后,陈应凌厉的目光,缓缓扫视着众将领。

    众将领赶紧屏气敛息,侧耳恭听。

    陈应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道:开春以后,道路畅通,本大都护要回长安!”

    罗士信急忙问道:“为什么?”

    陈应微微一笑道:“夫人即将待产,西域气候恶劣,更何况陛下已经想皇外孙了!”

    能成为一军主将,脑袋都不是白给的。陈应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明白了,这并不是陈应想回去,而是李渊想让陈应回去。想皇外孙是假,扣留陈谦作为人质那才是真的。

    罗士信愤愤不平的道:“西突厥未灭,吐蕃实力还在,能不回去吗?”

    陈应给众将领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道:“西域大都护辖境实在太过广袤,自东起伊吾西至疏勒,足足拥有三千六百余里,如果天气不好,恐怕两个月都走不了一个来回。本大都护决定,将西域都护一分为三设立庭州、疏勒、龟兹三镇。”

    说到这里,陈应在地图上划出庭州、疏勒、龟兹三镇的区域图,并且指着地图州庭州镇作为安西军补给基地,以张怀威出镇从三品镇守使、郭孝恪担任正四品副镇守使、统帅陌刀军、安西九折冲府、共计四万五千兵马驻扎在庭州城,兼防东南、西南方向的吐蕃、东北方向的东突厥、守住东方后路!”

    张怀威沉默片刻,躬身应诺。

    陈应指着龟兹道:“段志感,你任龟兹镇从三品镇守使,苏定方担任副镇守使,龟兹主要防区为龟兹天山南路,以及天南北路,这里部落云集,民情复杂,攘外必先安内!”

    段志感闻言大喜,拱手抱拳道:“大都护放心,人在城在!”

    陈应的目光落在张士贵的身上,指了指疏勒道:“张士贵、你担心疏勒镇从三品镇守使,替本大都护守住大唐的西大门,从葛逻岭、托云关、还有西海,西突厥自阿史那步真败亡之后,他们肯定不会甘心失败,必然试图卷土重来,本大都护不管西突厥会有多少人来犯,你给本大都护坚决打击,匹马不得过葱岭!”

    张士贵道:“末将领命!”

    就在这时,张士贵迟疑的了一下道:“不知所有担任疏勒镇副镇守使!”

    不等陈应说话,罗士信却道:“这个副镇守使谁愿意当就当,反正我跟着大都护返回长安!”

    大唐以左为尊,习惯性的陈应总是把罗士信放在左骁骑将军上面,算是张士贵的顶头上司。但是陈应非常清楚,张怀威还可以勉强抵挡一面,但是罗士信只是一个斗将之材,根本无法成为独挡一面的镇守使,反而张士贵更加靠谱一些。

    陈应摆摆手道:“本大都护信任你,疏勒镇不设镇守副使,只有你一个镇守使!”

    张士贵既高兴又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陈应这才望着马周道:“西域大都护府司马一职责任重如泰山,本大都护希望你兼顾好三镇补给,务必保证各镇供给!”

    马周是聪明人,他从陈应的反常分设三镇的举动就看出了问题。原本,安西军的供给问题,属于安西军统一调配,现在依旧是统一调配,很显然这是陈应为了应对李渊即将分化西域都护府的应对之策。

    西域地盘太大,兵马又多,朝廷肯定不会放心。一分为三之后,西域三镇最大的一镇庭州镇不过四万五千兵马,在全国范围内,已经算是不如流的封疆大吏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样以来,西域大都护府已经空了,哪怕李渊再委任一个西域大都护,也无法控制安西军的兵权,只要不替换马周这个大司马,安西军就可以牢牢掌握在陈应手中。

    马周也听出了陈应的潜意思,只要各镇依旧听从陈应的指挥,那么粮秣、补给可以正常进行,一旦他们敢反复,那么他们就无法获得补给,可是,将士们总是要吃饭的,不给他们饭吃,就别想指望他们卖命。

    陈应沉吟道:“由于旅途太过遥远,你们各自率领分驻吧,西域乱了太久,也该安定下来了,如果各地没有驻军,恐怕这个年也过不好!”

    张士贵、张怀威、段志感、苏定方等人赶紧领命而去。

    陈应转身望着罗士信道:“长安太过凶险,你最好还是留在西域,回到长安,恐怕我也无照你周全!”

    罗士信咧嘴大笑道:“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怕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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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识大体顾全大局

    有所为,有所不为!

    明明知道现在的长安是一个火坑,陈应决定往里面跳。其实,陈应也不全是为了李秀宁,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缺憾。

    玄武门血流成流,李世民开了非常恶劣的开端。从此以后,大唐皇位的争夺,变得更加血腥。李世民弑兄囚父,他的儿子李承乾也学得似模似样,只是非常可惜,李承乾的五百甲兵远不及秦王府的三千甲士。所以,李承乾失败了。

    虽然李承乾在历史上失败了,但是李世民的儿子们却没有几个善终,剧烈的内耗,让李唐朝廷宗室力量凋零,在后来武则天改朝换代的时候,李唐因为拿不出可以制衡武则天的人了。然而,汉朝时代,吕后专制,也像吕氏天下,只是刘邦留下的后手太过强悍,庇护住了刘氏江山。

    虽然武则天号称贞观遗风,不过李唐的实力过份内耗也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李唐朝廷依旧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良臣如雨,安禄山、史思明之辈,也就是蚂蚁一般直接捏死。

    陈应不相信命运,他既然可以两世为人,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江山社稷、传承有序,竟争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对于华夏而言,未免不是幸事,或者可以打破这个传统怪圈。

    分散安置安西军之后,陈应开始与罗士信、周青、郭洛、阿史那思摩、马周、马孟明等商议在长安的布置。

    陈应望着长安城的布防图道:“一旦出现万一难以挽回的局面,那就执行“天”字号方案!”

    陈应留在长安的猛虎义从,仍有一个旅帅,当然这都是核心力量,可以充当死士使用的骨干成员。另外就是陈应留下长安的梁赞,此时梁赞已经在罗通这个金牌打手的帮助下,成就了关中及时雨的美名。

    让梁赞手底下的社鼠和大侠们冲击李渊的太极殿那肯定是扯蛋,不过让他们在城中放火或是制造混乱,他们应该可以轻易办到。

    所谓的“天”字号方案,就是经过沙盘推演的出逃方案之一。从李渊发布命令开始,到陈应接到消息,至少可以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陈应需要在半个时辰之内,逃出长安。只要出了长安。在连续换马的情况下,陈应有绝对把握在最多三刻钟的时间抵达陈家堡。

    不过,在这个情况下,李渊出兵的圣旨,勉强可以通报十二卫大军。不过,以其他唐军的动员速度,陈应完全有机会剩船从水路离开关中。经过改进的车轮船,不惜人力的情况下,两个时辰可以通过渭水,抵达黄河。

    所谓的天字号方案,其实就是与时间赛跑。只要进入黄河,陈应完全可以与李渊打一个时间差,在圣旨没有抵达之前,顺河而下,或逆流而上。进退之间,左右腾挪就有了足够多的余地。

    马周看了看陈应的方案,摇摇头道:“主上,光靠猛虎义从一个旅帅的力量,恐怕多有不足,不如现在我们的人,冒雪前进,经装前进,在凉、甘、河、沙、金、灵、庆、原各州,沿途收购西域胡商,用我们的人,冒充商队,秘密前往长安!”

    马周的意见,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毕竟,整个丝绸之路上的商队至少也有数千上万支,这些商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西域,而是有一部分沿途停留。

    马孟明却摇摇头道:“时间恐怕来不及了,自从陛下任命李靖为凉州大总管、接管了河东防务,对于沿途商贾就加强的控制,我们没有机会做手脚!”

    “时间!”陈应拍拍自己的额头道:“有了,我们的人不从河西去长安,朝廷忌惮的是我,严加管制的也只有西域商道,对于巴蜀,他们应该不会太过戒备,那就命刘统或寻相率领一府背嵬军将士,乔装改扮,以最快的速度,从巴蜀、或甘南进入关中!”

    马周闻言眼前不禁一亮:“如此倒也可行!”

    “可行那就好!”陈应道:“我这就写信!”

    马孟明却摇摇头道:“主上,这个信不用写!”

    看着陈应疑惑,马孟明解释道:“找一个可靠的人,携带主上信物,以口传令既可,避免落人口实!”

    陈应哭笑不得的道:“刘统、寻相皆是我手足腹心……”

    马孟明接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这个时侯,主上越要小心翼翼!”

    陈应点点头道:“也好!”

    ……

    长安、太极殿凝阴阁前。李渊拿着一柄榔头,兴致勃勃的敲击着荷花池里的冰面。裴寂在一旁边担忧的道:“陛下,小心!”

    李渊敲开了一块冰面,不多时,荷花池里的鱼儿就探出头来。

    李渊指着探出水面的鱼儿笑道:“朕在朝堂上斥责了萧瑀,就像是往风平浪静的荷花池的冰面,只要打开一个豁口,就会热闹非凡!”

    裴寂笑了笑道:“陛下,萧瑀就是那么个脾气,当年,就是因为不说违心之话,被杨广贬为河池郡守。萧瑀昨日在朝堂上说得,并不错,罗艺并无反心,他的主力部队,确实已经被太子收拾干净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难道指望他身边的五百部曲就能造反?真当我们大唐朝廷是纸糊的!”

    李渊笑道:“还是裴三你有宰相襟怀。对李艺,朕相信他的忠诚,只是敲打他一番,这两个多月的牢狱之灾,想必他应该知道轻重了,就让太子收这个人情吧。”

    裴寂看着李渊风淡云轻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李渊杀了窦建德、王世充的死也算在了李渊头上。明眼人都知道,如果没有李渊默许,独孤氏绝对不敢杀王世充,也杀不了王世充。

    如果罗艺再死了,恐怕杜伏威就坐不住了。杜伏威倒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还是西域大都护陈应。

    李渊掏出一纸帛书,递到裴寂的手中,笑道:“裴三,来你先看看这个!”

    裴寂看了看,微微惊讶的道:“陈应的表章?”

    李渊点点头。

    裴寂细细

    李渊解释道:“陈应的打算,西域广袤无垠,西域大都护府统辖西域,多有不便,他拟设立庭州、龟兹、疏勒三镇,分治西域,以安西大都护府管辖三镇。”

    裴寂边看边称赞道:“这套方略很好,是解决西域的对策。”

    李渊沉吟道:“朕打算拿这个试试太子!”

    裴寂笑了起来。

    ……

    东宫,李建成看完了陈应的奏疏,将奏疏合上,闭着眼睛沉思片刻,又将奏疏替到魏征手,叹了口气道:“玄成,你以为如何?”

    魏征叹了口气道:“我以为如何并不重要,太子殿下可曾就此事问过陛下的意见?”

    李建成作诧异状道:“玄成,你觉着,西域的事情,此事,陛下会不同意吗?”

    魏征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正是如此,陛下或许不会同意,或是如此,太子殿下一定要秘密告诉陈大将军,千万不要回长安。”

    李建成疑惑的望着魏征道:“这是为何?

    魏征道:“陛下若是直接同意此事,说明他对陈大将军虽然有戒心,但事情不是不可挽回,若是陛下拒绝这个提案,陈大将军必遭不测。”

    李建成大急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派出人通知陈应!”

    魏征朝着李建成一稽道:“殿下,你先想想眼前的困局吧,陈大将军既然自降请回长安,陛下绝对不会在长安对付陈大将军,否则长安成了龙潭虎穴,今后封疆大吏,谁还敢返回长安?”

    李建成点点头道:“不错,只是……”

    魏征急道:“太子殿下,如今棘手的事情有两件,年关将至,陛下与秦王乃出一母同胞,殿下应上书陛下,请求让秦王返回长安过年!”

    李建成迟疑了一下道:“有这个必要吗?”

    “有,非常有!”魏征解释道:“无论殿下与秦王斗得如何惨烈,至少表面上也表现出兄谦弟恭的样子,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也是维持一下,谁能识大体,谁就能得到陛下的支持!”

    李建成疑惑的道:“莫不是你是听到什么风声?”

    长孙无忌摇头道:“能有什么风声?都是老调重弹,秦王在河东,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这个时候,调秦王回长安,总比把他放在河东强!”

    李建成恍然大悟道:“难道……二郎……真打……打算向割据河东?不然,他应该上表请求回京!”

    “会回来的,只是不是现在!”魏征道:“若是根基稳定了,他一定会请求回来,只是现在河东的时机不成熟,所以,我们更不能让秦王如意。”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二弟!”

    “自古以来,皇家无亲情!”魏征急道:“太子殿下,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东宫上下,上千条人命,可全然维系在你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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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一句话换过亲王贵吗

    “陈大将军的这个方略可行!”李建成向李渊禀告,就陈应拆分西域大都护府,改设立安西大都护,级别维持不变,同样为从二品级别。下辖庭州、龟兹、疏勒三镇事宜。

    李渊有些意外,按说陈应是李建成的门人,拆分陈应的兵权,李建成应该提反对意见。不曾想,李建成直到表示赞同,李渊又问道:“太子没有异议?”

    李建成躬身道:“想法倒是有一些,不过不在这份方略之内。

    李渊好奇的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李建成道:“陛下当下诏,提醒陈应,要警惕吐蕃人。”

    李渊反问道:“吐蕃人?”

    李建成点点头道:“不错,吐蕃人与我大唐相恶多年,已是众所周知,凉州、甘州、沙洲、瓜州、松州等十数州县都遭遇到吐蕃人的洗劫,如今拆分西域都护府,改为三镇,若三镇之间,互不隶属,互不为援,容易被吐蕃人各个击破……”

    李渊点头。

    李建成道:“虽然吐蕃内部混战,然而二百余万吐蕃人,分设五“茹”,每一个茹辖境大体相当于我们大唐的一个上军总管府,不下五万人马,如今刘十善身首异处,河北叛乱已被平定。突厥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按照他们的秉性,一定要在什么地方扳回局面。虽然未必敢立刻兴兵进攻河东、陇西,但他们完全可能向幽州开刀,作为报复,在所以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我们大唐的军事重心会北移,尤其是剑南道大军抽调北上,有很可能给吐蕃人趁虚而入的时机!”

    在一旁廷议的裴寂、萧瑀、封德彝面色沉重起来。

    封德彝望着李建成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李建成道:“现在主动权在吐蕃人和突厥人手中,我们大唐非常被动!”

    说到这里,李建成转身向李渊深深一稽,道:“千日防贼,终会有一疏,所以,儿臣以为,我们大唐应该主动出击,一劳永逸解决东突厥问题!”

    李渊点点头,却没有发表意见。转而望着萧瑀道:“萧相国,咱们明年国库可以有多少盈余?能不能支撑起明年二十万人马的供应?”

    打突厥那是国战,大唐至少需要出动三路以上行军总管,抽调大唐半数精锐,加上民夫,二十万人马的粮食准备,其实是往少了说的。

    一听这话,萧瑀的脸顿时就哭成苦瓜,他道:“陛下,上元节将至,各级官员,勋贵需要赏赐,十二卫大军,数十万将士,国库里哪里还有什么盈余!”

    国库里没钱,这仗就没有办法打,李渊叹了口气,道:“此事,容后再议!”

    李建成又道:“陛下,年关将至,秦军领在出镇河东,不能伺候陛下身前,儿臣请旨,请陛下恩准秦王回京!”

    这下,李渊更加惊讶了。李世民出镇河东,他就是困在河东,对于李建成的太子之位,丝毫没有威胁,李世民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他也只能认命。总不能左右朝局。可是只要回京那就不同了。

    李世民身上兼着大唐尚书令,哪怕裴寂也是李世民的下属,李世民如果借机在朝廷上下安插自己的人手,李建成同样也没有办法阻止。

    李建成居然丝毫不介意李世民对他的影响,反而极力促使李世民回京。这让李渊非常意外。

    李渊望着李建成道:“此事,朕准了!”

    接着李建成与裴寂等就一些国事进行商议,忙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李建成这才罢朝回东宫歇息。

    望着李建成远去的背影,李渊笑道:“太子今日的表现,朕很满意。”

    裴寂朝李渊一稽,笑道:“恭喜陛下。

    李渊点点头道:“太子没有因为秦王对他有威胁,就阻止秦王回长安,论事议政,仍然能够本着公心就事论事,极为难得,是位纯臣。朕要封赏安陆郡王承道,为荆王。中书舍人何在?”

    内侍连忙出去传中书舍人。

    按大唐制度,太子之子为皇孙,事实上历史没有皇孙这个官职,李承道在武德二年受封安陆郡王。而李承乾则封为恒山王。

    太子或亲王之子,可敕封郡王,或嗣王。但是,荆王却不是郡王,而是一字亲王。虽然不如秦、赵、齐、魏、燕等王尊贵,但是这确实向朝野内外释放一个信号。

    李建成的太子之位,稳固如山,李渊非常满意这个太子。

    中书舍人快速拟写圣旨,就在这个时候,李渊又道:“恒山王徒封中山王!”

    ……

    李建成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东宫行去,东宫大殿门口,韦挺焦急的背着手踱步。

    看着李建成归来,韦挺急道:“殿下,你真上奏请秦王回京?”

    李建成点点头道:“怎么……不可?”

    “魏玄成真是自作聪明,他这是要养虎为患啊!”韦挺气急败坏的道:“魏征你到底是东宫的人,还是秦王的人!”

    魏征被韦挺一句话噎住了。

    然而韦挺依旧喋喋不休的道:“吃着东宫的饭,干着秦王府的活,你可是大忠臣!”

    魏征自然不是容易认怂的人,如果打仗他自然不行,肯定干不过韦挺。如果打嘴炮,魏征可是不怕任何人,魏征指着韦挺道:“韦易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哼!”韦挺火冒三丈,指着魏征道:“你魏玄成真以为我冤枉你了吗?秦王府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他们饶是智计百出,一样没有把秦王弄回长安,你倒好,轻飘飘一句话,把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办不到的事情,轻易办到了!”

    李建成看不过去了,劝道:“易直严重了!”

    就在这时,一队中官手捧着明黄卷轴,急步匆匆而来。

    魏征赶紧上前迎了上去:“敢问,可是宫中来了旨意?”

    宦官满脸堆笑道:“贺喜殿下,恭喜殿下,陛下恩旨加赐安陆郡王为荆王!”

    听到这话,就连韦挺也愣住了。

    李建成赶紧让人把李承道带过来,十二岁的李承道已经长得个子超过七尺,身子非常挺拔。

    宦官抑扬顿挫的展开圣旨宣读:

    大唐皇帝制曰:安陆郡承道,惟国之良臣,子能移孝,父寔教忠。矧雄邦、宏藩臬之功,宜考室、懋創垂之報……敕封荆国王、咸闻内外使之!

    帝诏曰:程妇德者,以夫;观母仪者,以子。尔若夫为儒彥,子为纯孝,已树懿范,于於彤闱,宜贲恩光于元壤。郑氏者,乃太子妃,荆国王母也,克孝而慈,终温且惠,筥筐佐饭,早承垂白之懽,机杼宣勤,夙替汗青之业……

    此时韦挺惊呆了,李渊不仅仅加封李承道为荆国王,同时也赐封太子妃为大唐全国父女典范,特别是有具,有仪母天下之德。

    这句话就更厉害了,从太子妃要想母仪天下,李建成必须是皇帝。更何况,也只有皇帝之子,才能敕封一字亲王!

    李建成也惊喜若狂,太子妃郑观音一脸喜气洋洋,她成了天下妇女典范,急忙让人给前来宣旨的宦官们发赏钱。

    郑观音嫁给李建成十四年了,从来没有得到如此殊荣,高兴之下,她更是把钱不当钱。

    像这种册封嘉奖圣旨,一般也就讨个十几贯,可是这一次郑观音一下撒了五百多枚金豆子,要知道金子与铜钱的兑换是一比十,这相当于五千多贯。差不多是这些内侍十年的俸禄。

    魏征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道:“韦易直,你说这一句话,换个一字亲王值吗?”

    韦挺闻言一时语塞,他现在敢说不字。太子妃绝对不会放过他,韦挺苦笑不已。

    望着东宫喜气洋洋,一团和气。李建成的眉头微微皱起,望着魏征道:“玄成,你说陈应在这个时候请旨返回长安。所谓何事?”

    魏征沉吟道:“殿下,陈大将军请求回长安,无非就是担心陛下忌惮,否则,在西突厥未灭的情况下,陈大将军怎么可能回来?此时此刻回长安,何尝不是,功亏一篑?”

    李建成闻言,脸色一沉。

    韦挺本想说陈应回来也好,东宫也是用人之际。

    就在这时,魏征叹了口气道:“当年,魏征在密公麾下担任记室参军,北邙之战前,魏征其实已经看出,王世充军粮不济,急于求战,密公新败,士气低落,却急于求成,最终北邙之战,密公一战而败……”

    说到这里,魏征接着道:“此时此刻,西突厥与北邙山下的王世充有什么区别?陈大将军不回长安不出三年,拖也可以拖垮西突厥了。”

    李建成苦笑道:“可惜啊,这么好的机会,只能放弃,本宫只是太子,有些事,有心无力啊!”

    “大唐有太子殿下,乃苍生之幸!”韦挺一脸担心的道:“太子殿下,臣得到消息,长孙无忌已经秘密南下江淮。”

    李建成眉头一皱,道:“他去江淮做什么?难道是准备收拢江淮军?”

    韦挺点点头。

    魏征道:“殿下不用担心,长孙无忌肯定徒劳无功。”

第二二五章极品宝马血里红

    疏勒的冬天非常冷,这一点陈应都深有体会。猛虎义从的信使,身穿厚厚的棉衣,脚上还有羊皮靴子,然而在冰天雪地里策马奔腾,依旧差点冻僵。

    好不容易放在暖房子让信使暖醒,接到信使的急信。陈应的脸瞬间就阴沉如水。

    历史总在不停的重演,或许是受了李建成的刺激,在平定河北之乱时,幽州李艺被突厥人袭击,丢盔弃甲损失万余人马,李建成趁势命薛万韧为幽州军统军,驻守右北平。李艺因为战败了,被降职责罚无话可以说,李建成成功收编了李艺麾下部曲。或许是受了李建成的刺激,李世民居然派出长孙无忌率领十数名亲卫,前往江淮,去收编杜伏威的部曲。陈应接到这个密信的时候,长孙无忌恐怕早已到了江淮。

    虽然李世民与杜伏威是义结金兰,或许李世民得到了杜伏威的许可与支持,然而此时留守江淮的是辅公佑。整个江淮早在武德二年的时候,杜伏威就改变了原本的流寇作风,努力营造江淮基业。

    杜伏威与窦建德一样,出身低微,由于本身就深受赋税之苦,杜伏威对江淮七十四县境只收很低的赋税,同时,可能是出于贫苦农民对贪官污吏的先天仇恨,杜伏威下令凡官吏贪污者无论轻重一律处死,这当然是不太合理,但却使杜得到了江淮人民的支持。

    由于江淮由于地缘因素,一直在政治上被边缘化,所以在江淮世族对于大唐朝廷任用北方士人非常不满,他们却愿意与一个并不专政的杜伏威联手。以世族帮助杜伏威安抚百姓,整个江淮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内,不仅恢复了隋末之乱死难的人口,经济也得到了充分的发展。

    在武德三年杜伏威向李唐朝廷称臣之后,江淮地区就形成了以杜伏威、王雄诞、阚棱、辅公佑等为首的武人和江淮世族集结相结合的政治利益集团。这个利益集团自然非常排外,别说李世民一纸命令,恐怕就是李渊的命令都不会好使。

    一旦长孙无忌在江淮碰壁,或者受到抵制,以长孙无忌有仇必报的性格,下一步,他肯定会炮制辅公佑谋反的所谓证据,逼返辅公佑。在原本的历史上,辅公佑确实是反了,不过当时因为李唐朝廷命令李靖为东南道行军总管,率领唐军精锐迅速平定了辅公佑之乱。

    只是这个时空,因为陈应的影响。让李渊开始忌惮陈应,为了防备陈应,把不惜把李靖从东南道调到陇右道,成为凉州大总管。

    那么问题来了,一旦辅公佑再像历史上造反?李唐朝廷用谁是平叛?

    李世民麾下的河东军以及秦琼、程知节、牛俊达、谢映登、张公瑾、张亮等倒是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可以出于政治的考量,李建成以及其麾下的文武将官,绝对会不遗力的反对李世民率军平定江淮之乱。

    李建成麾下有薛万韧、薛万彻、冯立、李瑗、魏文忠、李世绩、韦挺同样也人才济济,同理,李世民麾下的政治势力也不会允许李建成再立新功,所以无论是李建成亲自挂帅,或者由东宫门下将领平叛,一样会被阻止。

    正所谓一个和尚挑水喝,又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由于李建成、李世民的储君之争,双方都也不会拿到平定江淮之乱的机会,那么朝廷里,除了李靖之外,还有中立派将领吗?

    有倒是,比如任国公刘弘基。官居骁卫大将军。还有身为吏部侍郎的殷开山。不过,进入武德六年的殷开山身体大都不好。

    可惜,像河北、山东安抚经略大使、左武卫大将军、淮安王李神通,恐怕不能轻离河北。

    算来算去,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陈应的舅哥李道宗了,不过李道宗看样子也倾向李世民。

    唯一可以出兵镇压的只有河涧王李孝恭了。

    但是,对于这个与李靖搭挡了六年的李孝恭,陈应有点拿捏不准。李孝恭确实是平萧铣、经略巴蜀、招抚领南诸州立下大功。但是,他的这些功劳,全部都有水份。用句毫不客气的话说,哪怕是一头猪跟着李靖,都可以赚足功劳。李孝恭的这些功劳,有多少是李靖带给他的?

    就好比李建成善战之名,强过李世民的战功,如果没有陈应,他的善战之名要失色三分都不止。

    想到这里,陈应不禁心急如焚。

    陈应再一次体会到了消息不畅的困难,更祈求长孙无忌不要激怒辅公佑,至少别让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血上加霜。

    如今的大唐,除了关中之外,河东还没有扫平战乱的废墟,河北、山东更是处处闻哭声,到处树新坟。如果此时江淮再一乱起,恐怕不知有多少百姓会因而丧生。

    现在的大唐,最缺的就是人口。每一个百姓的命都是宝贵的。

    这一刻,陈应更加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杀掉长孙无忌。虽然他不敢对自己产生威胁,可是他长孙无忌同样也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他需要功勋,所以才会替李世民拿下江淮,这个鱼米之乡。

    只是,只怕是好心办坏事,激起辅公佑的反弹。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陈应的担心,很显然已经成了事实。

    ……

    李世民给杜伏威斟上酒。

    李世民捏着酒盏,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杜伏威默然不语地,将酒一饮而尽。

    李世民再给杜伏威斟满酒,李世民期期艾艾的道:“杜……兄长,真是抱歉……我答应让你重回江淮,但现在……我却食言了。”

    杜伏威一声叹息道:“贤弟,事已至此,我也不再奢望重返江淮,只希望陛下,能够看在杜某诚心归顺的份上,善待江淮将士。”

    李世民拍着胸脯道:“兄长放心,此事我一定倾尽全力,居中斡旋。”

    杜伏威不予置否的看着李世民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人,是谁么?

    李世民疑惑的道:“谁?”

    杜伏威端着酒杯,一脸苦笑道:“我那个结义兄弟辅公祏。”

    李世民莞尔一笑道:“为什么?”

    杜伏威淡淡摇头道:“我太了解他的为人了,辅公祏,是一个绝不甘心雌伏的人。江淮军掌握在他手中,早晚要出大事,所以我才让雄诞陪着长孙无忌一同前往江淮,以雄诞的威望,夺下辅公佑的兵权,应该不难!”

    李世民试着问道:“兄长,你的意思是,辅公佑有割据东南的雄心?”

    杜伏威道:“他有这个野心,只是一方面!”

    “还有一方面!”说到这里,杜伏威苦笑道:“还有江淮世族门阀,就连为兄也是骑虎难下!”

    李世民点点头,他明白杜伏威的担忧。事实上,这也是整个大唐的隐忧,河北世族不满河北被关中的治理,所以他们才会跟着刘十善这个粗鄙之人反叛,明明知道他们的反叛不会成功,仍旧铤而走险。

    这也让李世民有机可趁的关键因素。

    整个南方世族中,李唐朝廷只有萧时文这一个相同,六部尚书与侍郎,几乎没有江南人,地域排外还有内心的怨恨,很可能会如火山一般爆发。

    杜伏威微微有些醉意,他起身时,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不住了。杜伏威望着李世民道:“江淮十数万兄弟的性命最大,为今之计,杜某只能对不住辅公佑了!”

    李世民惊讶的望着杜伏威,实在难以想象,杜伏威居然敢朝辅公佑下狠手。

    杜伏威其实心中更苦。

    九州一统,天下归心,大唐占据了大义之风,根本就不会允许像江淮军这等政治势力集团的存在,更何况这个政治势力集团还与朝廷风牛马不相及。

    辅公佑一直像让杜伏威称制登基,他好当一个一字并肩王。如果不是看着杜伏威在军中威望太高,又有五百义子掌握诸军,辅公佑肯定会取而代之。

    杜伏威也在感叹,人啊,随着地位的不同,人心总会变的!

    杜伏威拿着酒坛子,往嘴里倒酒。

    李世民看着杜伏威的状态不太对,赶紧上前劝道:“兄长,你醉了!”

    “酒了好啊,只有醉了,才能解千愁!”杜伏威继续灌着酒,渐渐变成一团烂泥。

    李世民望着地上的杜伏威,脸上一团纠结:“对不住了兄长!”

    ……

    长孙无忌与王雄诞携带着一辆辆大车进入江淮军帅堂,数十上百名江淮将领与辅公佑一起接见长孙无忌与王雄诞一行。

    “辅仆射,这是秦王殿下送你的礼物!”长孙无忌捧着一个剑盒递到辅公佑面前。

    辅公佑接过长剑,只见剑鞘是用鲨皮制成,乌黑油亮,不过没有什么装饰,显得平平无奇,他随手抽出长剑,一道寒光透匣而出,这把长剑长三尺,剑身二指半阔,剑脊很厚,剑刃看上去也不是很锋利,但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都知道这才是真正可以用于战阵厮杀的利器,像那种剑身比纸还薄,随手一挽就剑花乱闪,貌似轻灵的剑,只能是拿来耍帅。

    长孙无忌解释道:“此剑是用高锰钢铸造而成,八斤重左右,能一剑斩断并排的十六卷草席!”

    长孙无忌此言一落,众人一阵惊呼。

    劈斩草席是测试刀剑锋利程度的常用办法,通常是将一卷卷草席并排着固定好,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劈斩过去,斩断草席越多,证明刀剑越锋利,因为草席这玩意很柔韧,阻力很大,劣质刀剑根本就斩不动。

    唐军制式的横刀一般是以一刀斩断六卷草席为准,每一把刀都必须达到这个标准,否则工匠就要倒霉了,这把长剑能一剑斩断十六卷草席,说它“削铁如泥”一点也不为过。

    事实上,高锰钢的硬度比高炭钢高出将近五十洛氏硬度,如果拿同等质量的高炭钢与高锰钢相砍,高炭钢肯定砍不过高锰钢。

    辅公佑试着挥舞长剑,只听到风声啸起,寒光逼人,不禁笑道:“好剑!看起来平平无其,但握在手中,总有一种驰骋沙场冲锋陷阵的冲动,真是好剑!”

    长孙无忌满脸堆笑道:“辅仆射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辅公佑收回剑。

    身边的江淮军左副统军阚棱望着此剑眼馋不已,不过他不擅长使剑,他的兵刃就是陌刀,霸道无比。不过,陈应交好阚棱,不仅送了阚棱一身高锰钢明光铠甲,同时也送到他一套刀,包括九斤六两的高锰钢横刀一柄,两斤三两的短刀一柄,重达三十六斤的高锰钢陌刀一柄,还有一柄破军刀。

    阚棱兴奋的道:“有我的礼物吗?”

    长孙无忌笑道:“阚将军勇猛无双,秦王殿下听闻阚将军缺一匹上好的坐骑,所以让无忌带来宝马一匹!”

    阚棱身高八尺六寸,相当后世的两米零二,他的体重超过二百二十斤,如果算上他的陌刀和铠甲,全身重量超过三百斤。足足是两个人的份量,一般战马托起阚棱,根本走不了多远,更别提在战场上冲锋了。

    为了解决个人的战马的问题,阚棱无奈之下,只好寻找了一匹壮硕的骡子,勉强可以驮着阚棱上战场。

    只不过,骡子太不像话了。

    这也是阚棱感觉不爽的地方,可是没有办法。江南本来就缺马,杜伏威也从来不与突厥打交道,哪怕让人从草原买马,买到的也大都是矮小的突厥马(既蒙古马的原型)。

    不一会儿,长孙无忌让人牵来一匹战马。这匹战马高达七尺,足足比平常的战马高了将近一尺有余,有一抹淡金色的鬃毛,这匹马齿数还很轻,但精神抖擞,睥睨之间有一股王者气派!

    阚棱看了一眼,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眼中露出赞赏的光彩,兴奋的道:“好啊,好马,你真舍得把这匹马送给我?”

    长孙无忌笑道:“当然,宝马配壮士,更何况,这匹马是秦王殿下亲自从颉利可汗手里夺回来的,并且亲自给驯服的。这匹战马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血里红!”

    阚棱走向这匹“血里红”,“血里红”很是通人性,原本它睥睨众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可是随着阚棱走向它,它那原本嚣张的目光,顿时温顺了下来。阚棱身材高大,煞气腾腾,给它了太多的压力。

    不过,“血里红”到底是马中王者,没有那么容易驯服,随着阚棱靠近,“血里红”突然仰蹄嘶,甩掉身边的马奴,开始朝着远处狂奔。

    阚棱大吼一声道:“哪里跑!”

    说着,撒开大腿,朝着战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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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阚棱别看身材高大,体重是两个人的体重,然而他却非常敏捷,健步如飞,仅仅十数息功夫,就拉近了与战马的距离,并且越来越近。

    长孙无忌望着这一幕,膛目结舌。

    秦王府有比较厉害的武将,比如秦琼,弓马娴熟。长孙无忌曾见过秦琼徒步追上战马,但是那只是一般的战马。

    这匹“血里红”是颉利可汗的座驾之一,据说是拥有汗血宝马的血统,速度非常快。李世民曾经骑着“血里红”从太原城到苇泽关,足足有三百多里。如果普通战马,至少需要一天时间,然而这匹血里红,只需要三个时辰。

    虽然不见得血里红可以快普通战马一倍的速度,但是血里红比普通战马快三分之一的速度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然而,阚棱居然可以追着血里红跑,而且拉近距离,恐怕秦琼也比不上阚棱。

    就在阚棱去追“血里红”的时候,长孙无忌又继续拿着礼物向江淮军将领和文武官员送礼,他给了辅公佑麾下大将陈当世一柄上好的马槊,冯惠亮一柄开山重斧,陈正通一柄丈八铁矛,徐绍宗一柄方天画戟。吴骚则是一柄高锰钢横刀。

    长孙无忌如同散财童子一般,将江淮军大小将领,只要是说得着的,排得上号的人,全部送上一柄将领趁手的武器,就连左游仙这个记室参军,也送了一副可以斩十二捆草席的高锰钢剑。

    长孙无忌拿着一套明光铠甲,送到孙安手中的时候,向着孙安显摆道:“这铠甲包括头盔、肩甲、胸甲、胫甲,都是精钢制造,而且份量还不是很重,算上头盔也不过二十斤。就这么一副铠甲,基本上可以对弓箭免疫了,射上了都只有弹飞的份……”

    辅公佑望着这一幕,目光与左游仙在空中一碰。左游仙知道辅公佑的担心,皱起眉头道:“这些剑、长枪,这些横刀,还有甲胄,可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他居然拿来白白送给人家,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礼下于人,必有何求!”辅公佑目光阴森森的望着长孙无忌道:“看来这位秦王殿下的所图不小!”

    “江淮还能有什么值得他们所图的!”左游仙淡淡的冷笑道:“无非是咱们江淮军这十几万兄弟,他肯定是想夺江淮军的兵权,要不然王雄诞,何必从长安回来?”

    “吴王已经不是当年的吴王了!”辅公佑痛心疾首的道:“多年的兄弟情义,到头来还是水中月,镜中花,不值一晒!”

    左游仙道:“只怕……吴王肯定留下后手!”

    “你愿意将性命交给人家吗?要杀要刮,只在人家一念之间?”辅公佑望着左游仙道:“你愿意吗?”

    左游仙摇摇头道:“傻子才愿意!”

    “可是呢,人家吴王还真拿我们当傻子呢!”说到这里,辅公佑望着长孙无忌道:“长孙参军,你这次来江淮,到底有什么用意?明说无妨!”

    长孙无忌满脸堆笑道:“对辅仆射而言,只是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无忌还从长安带来美酒三十坛,辅仆射,与诸位不妨先尝尝长安的美酒!”

    说着,随长孙无忌而来的随从,纷纷从车上搬下来一坛坛美酒。

    长孙无忌随手拍开酒坛口上封泥,一股诱人的酒香,迅速弥漫开来。

    阚棱终于追上了那匹血里红,人马一阵相争,身大力不亏的阚棱,终于征服了血里红,这时,他正骑着血里红,得意洋洋的返回。闻着诱人的酒香,阚棱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走到大厅中,抱起一坛子酒,连碗也不用,直接往嘴里倒。

    长孙无忌刚刚想提醒阚棱。

    只是阚棱的运作太快。

    “咳咳……”一股酒箭从阚棱嘴里喷出。阚棱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目瞪口呆的吼道:“这是什么酒!”

    长孙无忌携带的就是上林里出产的蒸馏酒。陈应引来大唐时代,开创了外科手术,随着手术数量的增加,因为每一个伤员的免疫能力不同,伤口感染的现象也屡见不鲜。为此,大唐博仁医院,在陈应的指点下,开始反复蒸馏酒,制造出高度白酒。虽然距离陈应要求的酒精还差很远,可是这些高度酒,却可以从一定程度上起到杀菌消毒的效果。不过,这个时代粮食依旧不足,陈应并没有把这些蒸馏酒当作商品销售,而是成为了军中医护队的良药。自从在定襄之战,负伤的程知节偷偷的喝了这个良药,慢慢了高度白酒就成了军中猛士的最爱。

    三十坛高度白酒,事实上是李世民军中三个月的补给量。

    长孙无酒笑眯眯的道:“此酒乃是英雄酒,非英雄不得饮!”

    尝到白酒的江淮军将军纷纷爆发出与阚棱一般无二的神情,此酒其实口感非常差,但是对于没有接触过高度白酒的人来言,是一种新鲜而又刺激的东西。

    听到长孙无忌这话,众江淮军将领们咬着牙也要硬撑着把酒咽进去。

    随着众人纷纷畅饮,江淮军将领已经醉倒了一片。

    辅公佑这时又道:“长孙参军,礼物也送了,酒也喝了,你有什么话,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长孙无忌淡淡的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秦王麾下有几个幕僚,比如名不见传的房玄龄,想来江淮担任东南道行台尚书丞,褚亮担任杭州刺史!”

    说着,长孙无忌将李世民的信,递到辅公佑的手中。

    其实,李世民还是真没有想一步到位,把辅公佑逼反。他动的只是地方官员,其实最大的还是房玄龄担任,东南大行台尚书丞,这只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官职,而褚亮也只是一个从四品的杭州刺史。

    至于军中将领,基本没动。而是委为长孙无忌为江淮军左大司马,这其实就是为将来收买,拉拢分化江淮军将领做准备工作。

    然而,非常意外。辅公佑仅仅扫了一眼这个李世民拟定的江淮官员任免名单,其实这个名单并没有太多的问题,即使是褚亮的杭州刺史,原杭州刺史周舫,升任许州刺史。许州隶属河南府,属于上州,周舫不仅仅官职未降,反而升了一级。

    可是辅公佑却毫不犹豫的将李世民的这个官员任免名单,掷到长孙无忌的脸上。

    长孙无忌陡然一愣,缓缓后退,难以置信的望着辅公佑。

    辅公佑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高声吼道:“什么时候,江淮军轮到你这种货色插嘴?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长孙无忌气得浑身哆嗦,伸手指着辅公祏道:“辅仆射,你可看清楚,这是大唐尚书令、当今秦王殿下的教令,你竟然视秦王殿下的谕令于无物。辅公祏,你这是想造反么?”

    辅公祏上前一拳将长孙无忌打成满脸花,破口大骂道:“反你娘又怎么了!”

    王雄诞望着辅公佑,正准备上前,孙安却拉着王雄诞道:“打已打了,别为了外人,咱们自己兄弟,闹得不愉快!”

    王雄诞闻言,心中一动。

    周围的江淮军将领们一拥而上,七拳八脚围殴长孙无忌,别说长孙无忌这等文弱书生,就像让秦琼、程知节这等猛将来到数十上百名江淮将军阵中,他们也讨不到好处。

    长孙无忌发出凄惨的叫声。

    慢慢的,长孙无忌的惨叫声渐渐的弱了起来。

    王雄诞起身道:“好了,都散开!”

    王雄诞在江淮军威望非常高,他一出声,众将领愤愤的离开。

    王雄诞上前看了一下长孙无忌,好在众将领还算没有下死手,长孙无忌虽然外表非常凄惨,不过却没有致命伤。

    王雄诞让人抬着长孙无忌出去,等众随从离开后,王雄诞目光咄咄的望着辅公佑道:“辅帅,你是什么意思,应该向众兄弟解释一下吧?”

    辅公祏冷冷的笑道:“李唐背信弃义,食言自肥,要瓦解我们江淮军。李唐对待降军,历来如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重新自立割据,让李唐的什么太子皇帝知道,咱们手里拿着的,不是烧火棍。”

    王雄诞顿时面露焦急神色道:“辅帅,就算反唐,我也没有意见,吴王殿下在长安也是挂着一个兵部尚书的名头,毫无实权。关键是现在吴王还在长安,我等若是举旗自立,吴王焉有命在?不可不可!”

    阚棱醉着眼睛,吼道:“不错,咱们不能害了吴王殿下!”

    “对,现在反了大唐,倒不是不怕,绝对不能害了吴王殿下!”

    周围一群将官幕僚也齐声劝阻。

    辅公祏目光凌厉的望着众江淮军将领道:“我已派遣密使,率领众死士前往长安,迎回吴王。”

    王雄诞望着辅公佑道:“吴王没有脱险之前,辅帅,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还有”

    王雄诞大步上前,目光如电,环视江淮军众将领道:“你们不要逼我,这么多年做兄弟不容易,不要逼我手足相残!”

    阚棱手中的陌刀扬了扬道:“老王说得没错,谁他娘的敢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俺不放过他!”

    PS:今天两更,七千二百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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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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