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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七章混身是嘴也说不清

    丹阳一座驿站内,百骑司长史叶知秋正在小心翼翼的给长孙无忌的背上、臀部上药。此时,长孙无忌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外伤却非常重,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用带着鞋刺踢中了长孙无忌的粪门。

    这几天,长孙无忌最痛苦的就是上厕所,每一次方便,都像上大刑一般。虽然叶知秋已经足够小心,然而,长孙无忌依旧疼得面部抽搐起来。

    叶知秋怯怯的问道:“长孙参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长孙无忌疼得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不报此仇,长孙无忌誓不为人!”

    叶知秋苦笑道:“江淮军从未真正归顺,瞎子都看得出来,陛下煞费苦心,将杜伏威软禁在长安,不就是想让秦王殿下收拾江淮军?殿下迂腐,居然听信杜伏威的荒谬之词。恐怕,秦王殿下会选择隐忍不发!”

    “隐忍不发?”长孙无忌道:“若是辅公佑举旗造反,秦王殿下和朝廷还怎么隐而不发?”

    叶知秋心中一惊,惊讶道:“参军的意思是……”

    “太子已经平定河北之乱,尽收河北世族和门阀的归心!”长孙无忌拧着眉头道:“在这方面,我们秦王府已经慢了东宫一拍,若是辅公佑造反,秦王殿下就可以光明正大出兵平叛,就江淮军这群杂鱼,不出三个月,江南大定。”

    叶知秋道:“长孙参军,我们并没有辅公佑造反的证据。”

    长孙无忌轻轻笑道:“没有证据,我们就做出证据,不过,现在我们必须马上回长安,否则在江淮只能是死路一条!”

    只是长孙无忌想走,辅公佑也不是傻子,现在长孙无忌一身伤痕,如果返回长安向李世民告状,肯定会激怒李世民。

    不过出呼长孙无忌的预料,他刚刚提出要返回长安,辅公佑居然同意了。

    长孙无忌马上乘坐车轮船,日夜不息,经大运河航行至永济渠,然后转到通济渠,由通济渠换成黄河,抵达在函谷关时,改成马车。从江都至长安两千余里路,长孙无忌仅仅用了七天时间就抵达了长安。

    长孙无忌没有直接去找李世民,而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前往秦王府,先找长孙无垢。

    看到长孙无忌此时狼狈不堪的样子,长孙无垢大惊失色的急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长孙无忌愤愤的道:“还能怎么了,还不被辅公佑打了……”

    长孙无垢俏眉一皱,缓缓叹了口气道:“大哥,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激怒了辅公祏?”

    长孙无忌悲愤莫名的吼道:“天地良心,为兄到了丹阳,不曾乱说一句,不曾乱做一件事,随行的官佐,都可以为臣作证。”

    长孙无垢道:“此事我会去查,若真如兄长所说,那就请二哥为大哥作主!”

    事情到了李世民那里,李世民询问跟随长孙无忌前往丹阳的百司骑密探。

    百骑司密探发誓回禀李世民:“长孙参军此次确实中规中矩。”

    叶知秋向李世民禀告道:“长孙参军到了丹阳,便将来意说明,出示了陛下的敕令和殿下的谕令。那辅公祏却不由分说,突然发难,先是对长孙参军拳打脚踢,而后又将殿下的谕令烧掉。”

    李世民闻言,气得瑟瑟发抖,面色阴沉的咬牙。

    叶知秋看着长孙无忌继续给他使眼色。于是叶知秋会意,火上浇油道:“秦王殿下,辅公祏和江淮军的将领们,大放厥词,说,若想整编江淮军,叫陛下亲自来。长孙参军据理力争,他们竟然拔刀相向。

    李世民怒不可遏的吼道:“来人!传本帅的命令,所有人马,停止休整,全军集合,征伐江淮。”

    就在这时,房玄龄从外面走来,望着李世民道:“秦王殿下,何事动怒?”

    李世民愤怒的道:“江淮军有谋反迹象,本王决定,提调大军,亲赴江淮。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解决掉江淮这个大麻烦,务求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房玄龄一把攥住李世民的袖子斥问道:“殿下,你这是去寻死么?”

    李世民气得笑了,冷冷的望着房玄龄道:“房玄龄,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满脸不悦,挣了两下袖子。

    房玄龄依然死死攥住急吼吼的道:“自古大军征讨不臣,从未听说过,大军征伐,自家臣子的道理。此兵一发,聚九州之铁,不能铸此大错,一旦逼反了江淮,就算是皇帝,也保不住你这个秦王了!”

    李世民顿时哑然。

    房玄龄语重心长的道:“殿下,您可以想想,这江淮军若是谋反,岂会坐视主帅杜伏威孤身一人枯坐长安城于不顾?他们若是谋反,岂会坐等朝廷大军前去剿灭,而不趁虚出击,直取兵力空虚之洛阳?难道,自辅公祏以下,江淮军将领,都是酒囊饭袋?”

    李世民忿忿的道:“那他们为何,对朝廷的使臣,如此无礼?你看看无忌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

    看着长孙无忌那副凄惨的样子,房玄龄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长孙无忌不仅整张脑袋肿胀不堪,而且站立的姿势,极为别扭,仿佛被十几条大汉轮过一般。房玄龄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有些收敛,但眼神依旧是少见的冰冷。

    房玄龄道:“杜伏威尚在,谁能使得动江淮军?玄龄记得,殿下派使臣南下,只是先行点验勘核,擢升辅公佑、左游仙、阚棱等人,为何变成了人事更替?”

    李世民一脸尴尬喃喃无语。

    房玄龄沉着脸道:“殿下当速速下令,大军停止集结,如今河北世族,已经惊惧不已,以为朝廷对他们不利。一旦朝廷举兵南讨江淮,难保河北世族不会再起反复,一旦河北惊变,谁也兜着此事。”

    李世民一拍额头懊悔不已。

    事实上,杜淹泄露马脚的事情,他已经知晓,敢灭口的人好好的活着,摇身一变成了东宫门下官佐,李世民就算不用脑袋想,也可以想出来是怎么回事。

    其实,李世民也在赌李建成。

    赌李建成宽厚,不会拿此事来攻击他,否则他将不得不挥泪斩马谡了。

    丢出杜淹,以平息朝廷众臣的怒火。

    看着李世民转变了态度,长孙无忌大急道:“秦王殿下,江淮军从未视朝廷为正朔,当年归降,杜伏威也是遣使到洛阳,递上降表,如此乱臣贼子,行的是假归顺,真割据,何来自家臣子一说?殿下糊涂,岂能因房玄龄几句荒诞之词,便听由江淮军割据一方?殿下明鉴,陛下至今,仍未允许杜伏威南返,就是给殿下机会,整治江淮!若有江淮在手,何愁大事不成……”

    “寡人非是三岁儿童,这点事情还看不分明?”此时,李世民是真正转过味了,长孙无忌想借着平叛的名义,让李世民再立战功,盖过李建成平定河北之功。想到这里,李世民的温言道:“无忌,休得胡言乱语,退下!”

    长孙无忌踉跄几步,羞愤地拂袖而去。

    看着长孙无忌离开,叶知秋紧随其后。叶知秋只不过是一个百骑司的长史,还不够资格在李世民面前议事。

    看着长孙无忌一瘸一拐的样子,叶知秋问道:“长孙参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长孙无忌道:“殿下没有证据,自然无法出兵,其实也无需证据,只杜伏威离开长安,江淮军不反也反了!”

    叶知秋转身望着周围,发现周围无人注意他们。低压声音道:“长孙参军的意思是……”

    “江淮军十数万军,杜伏威肯定无法全部认出来!”长孙无忌道:“我们百骑司里还有江淮人氏,让他们冒充江淮军的死士,把杜伏威营救出长安城,到时候,一旦离开长安城,杜伏威就算是混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

    丹阳,江淮军节堂中。

    左游仙不解的望着辅公佑道:“辅帅,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长孙无忌回长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指望着长孙无忌给你说好话?”

    辅公佑轻轻的笑道:“你放长孙无忌回去,江淮军众将领下得了这个决心吗?”

    左游仙苦笑道:“辅帅,你太……”

    他本想说自负了,只是感觉这话有点太伤人,就收回到腹中。

    辅公佑道:“你真以为吴王信任我吗?”

    辅公佑一脸愤愤的道:“或许是信任,那不过是从前,他让王雄诞为右统军,阚棱为左统军,军中将佐三分之二都是他的义子,我这个大哥,反而被他推荐为东南道行台尚书仆射,你说我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老粗,坐在仆射这个位置上,谁会服我?指望他们鼻孔朝天的大头巾会服?”

    左游仙竟无言以对。

    事实上,杜伏威确实是有猜忌辅公佑的意思。毕竟,杜伏威明升辅公佑为东南台行台第一长官,可是江淮军却不让他接触兵权。而江淮军治下七十四县中,他们的地方治理权,全部在江淮世族手中,辅公佑指挥不动任何一个世族门阀。

    也就是好,此时的辅公佑就像聋子的耳朵——摆设。

第二二八章真怕关键时候掉链子

    左游仙恍然大悟,望着辅公佑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一切都在辅帅的算计之内,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得清了!”

    辅公佑端起酒杯,浅饮一小口,淡淡的笑道:“解释得清,你为什么派出阚棱率领五百健卒秘密前往长安!”

    说到这里,左游仙深深佩服起辅公佑的权谋来。辅公佑打着营救杜伏威的旗号,指使杜伏威的那些义子们前往长安去营救杜伏威回归江淮。在这个情况下,阚棱、王雄诞明明知道,辅公佑没有安好心,明明知道这就是一个火坑,可是他们谁都别无选择,必须去长安。

    因为,不去的话,里面的讲究可就多了。作为义子,眼看着义子被拘禁在长安,而无动于衷,这就是不孝。作为江淮军的灵魂和首领,身为江淮军将领,面对统帅不营救,就不是忠。作为受过杜伏威恩惠之人,不舍身相救,那就是不义。坐视杜伏威在长安受苦,那就是不仁。

    在这个时代,没有可以承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指责,特别是江淮军这种明显带着江湖性气和绿林性质的组织。谁要是被扣上了这个大帽子,别说当官,就连做人也无法抬头。

    可是阚棱虽然猛,有万夫莫敌之勇,可是他终究是血肉之躯,率领区区五百人前往长安,想要营救杜伏威,简直就是做梦。更何况,辅公佑不会让阚棱顺利营救出杜伏威,他会借李渊的手,把阚棱等杜伏威的义子们除掉。

    这个结果对辅公佑百利而无一害,失去杜伏威的这些义子,辅公佑可以更好的掌握江淮十数万军队,更好的可以实现他的意图。

    辅公佑望着左游仙道:“我们江淮军当年揭竿而起,杀贪官,除恶霸,与隋军杀得血肉横飞,我们江淮军强悍的战斗力和顽强的意志,连隋军最精锐的骁果军都为之色变。我们江淮军这十数万兄弟,原本可以独立做主,李子通算什么狗屁东西,那都可以成为大吴皇帝,我们江淮军为什么不能建国?我们这些兄弟为什么不能成为公侯,哪怕再不济,也可以像陈朝一样,与北朝划江而治,为什么要向李唐投降?这十数万兄弟,有哪个是怂包软蛋?”

    辅公佑的话,左游仙也无言以对。毕竟,如果杜伏威称帝,辅公佑最次也是一字亲王,再次也要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国公。

    左游仙苦笑道:“辅帅,你说的这些话我都理解,也都支持你的决定,关键是王雄诞,现在他已经是东南安抚经略副使,名义上江淮军十数万兄弟,全部受他节制……”

    辅公佑冷冷的道:“这么多年情义在,给王雄诞一个机会,愿意做兄弟还是愿意做敌人!”

    左游仙疑惑的望着辅公佑道:“辅帅的意思是……”

    “你去问问他,心中作何想!”辅公佑沉吟道:“说是真不是一路人,那就只好分道扬镳!”

    ……

    长安太极宫武德殿内,李渊端坐在坐在丹墀上满脸不悦,文武大臣分列两厢。裴寂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如定的模样。

    李建成则心忧如焚。

    就在这时,李渊突然起身,走到朝班中武将次位的杜伏威身前。

    杜伏威低头,不敢与李渊对视。

    李渊笑眯眯的道:“杜卿家,你来解释一下,为何辅公祏,要对朕的使臣,饱以老拳?自我大唐立朝以来,从未听说过,这种狂悖之事,朕的皇命,竟然被臣子践踏。怎么,江淮军,不是我大唐的军队?”

    杜伏威听着这话冷汗直流,硬着头皮道:“臣……臣也是方才得知。”

    李渊叹了口气道:“朕也深知,江淮你是长鞭莫及,如今长孙无忌抱恙在床,你去向朕的使臣赔罪。

    杜伏威一怔,随后哑着嗓子艰难地答道:“臣奉诏。”

    众臣散去,杜伏威深深的望着李世民一眼。李世民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道:“父皇,儿臣以为……长孙无忌只是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不等李世民说完,李渊脸色一冷,右手重重的一甩,转身望着李世民道:“混账,朕的钦使,朕的颜面,就这么不足挂齿?”

    李建成上前道:“父皇,二郎不是这个意思!”

    李渊瞪着李世民道:“你什么意思!”

    李世民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一句话,却发现杜伏威一直朝着他挤眼睛。

    李世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李渊若有所思的望着低头的杜伏威,甩袖走向内宫。

    李建成急忙追上去道:“父皇……”

    “回去再说!”

    李渊仍给李建成一个背影。

    李世民正欲追上去,回头发现杜伏威死死的拉住李世民的胳膊。

    李世民回头道:“兄长,为何不让我找陛下说理?”

    杜伏威苦笑道:“贤弟,你这一去闹,或许哥哥我不用给长孙无忌请罪,但江淮军的弟兄们,以后日子就难过了。为了弟兄们,算了吧。不就是赔个罪么……”

    李世民激愤地喊道:“兄长!”

    杜伏威悲怆地笑了笑,重重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杜伏威这两条腿还是可以弯得下来的,更何况长孙无忌是你的郎舅,也算是我杜伏威的兄弟,辅公佑这么做,不仅仅是在打朝廷的脸,何尝不是在打为兄的脸?”

    就在李世民转头的瞬间,杜伏威眼中喷射出一股浓烈的火焰。

    ……

    安西都护府,胡杨县县城。冰雪时节,原本是人迹罕至。可是自从煤球炉子和重型四轮马车、以及棉衣、棉被这些东西出现以后,寒冬已经封不住人们出行的欲望了。

    做着四面不透风的雪橇内,拆下来马车轮子的雪橇,居然比四轮马车的载重量更大,如果说一辆四轮马车可以载重四千斤,而雪橇则可以拉着六千斤的重货,在雪地上飞奔。

    商贾可以坐在密不透风的雪橇车里围着铜皮火锅,吃着涮羊肉,一边可以优哉游哉的赶路。

    对于商贾来说,休息就是最大的原罪,他们巴不得可以天天出货,天天卖货。苦点累点,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此时胡杨县县令赵伯英正心情愉快的在城门楼上看着一辆车马拉雪橇进入城门楼里。这些货物都是从葱岭之后的萨珊帝国那边运过来的,有波斯羊毛毡,有上等的香料,各种药材、居然里海里的咸水鱼,还有紫菜,海带、珠宝,金银一应俱全。

    此时赵伯英他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将货栈再扩大一些,好容纳更多的商号进驻休息,装卸货物。

    赵伯英望着儿子赵浩信道:“浩信,你说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将货栈再扩大一些?往来的商号日益增多,货栈这么小,容纳不下啊!”

    赵浩信深有同感的道:“确实应该扩大一些,城内已经没有地方了,不如把货栈扩建在城外,这样以来,甭管有多少货物,都可以装得下来!”

    赵伯英捋着胡子道:“对啊,货栈多了,就能收到更多租金,租金多了,我们的收入也就多了……是不是应该召集各房商议一下改造货栈的事情?”

    “不用了吧?这是胡杨城的事情,我们自己就能解决……”赵浩信还没有说完,赵伯英道:“胡杨县可不是咱们家的,这是大唐的城,咱们赵家只是牧民官,又不是世袭官!”

    说着,赵浩信与赵伯英这爷俩就开始连说带比划的谈论着改造货栈增加收入的事情,就在这时,一名乡丁骑着快骑急奔在胡杨城下。

    “禀告县尊!陈大将军来了!”

    听到这话,赵伯英顾不得改造货栈,增加税入的事情了,急忙道:“备马!”

    自从陈应接到长孙无忌拿着秦王李世民的任命,前往江淮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坏菜了。

    现在的时机不对,在历史辅公佑是武德六年八月九日正式称帝,唐朝是八月二十二日下旨李孝恭与李靖正式平叛,可是大唐军队正式与辅公佑的叛军交战却是在十一月中旬,然而正式平定江淮军叛乱却在武德七年四月十七日。前前后后差不多将近八个月时间。

    八月二十二下旨,李孝恭的部队十一中旬才部署到位。然而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上旬了,消息传到长安该是十二月初,朝廷动员兵力正值年关,不仅天寒地冻,而且将士也是临逢年关,厌恶战争,谁不想居家团圆?

    一旦动员速度慢、军队部署速度慢,给了辅公佑足够长的时间稳定地方,恐怕这场叛乱会更加持久,破坏性也会更加大。

    在这个情况下,陈应坐不住了,他也像过往商旅一样,不畏严寒,利用雪橇,将车马全部包裹起来,缓缓前进。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陈应从疏勒已经抵达了胡杨县。足足距离疏勒一千八百多里了。差不多以每天一百多里的速度,向着长安方向前进!

    陈应非常担心,李孝恭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乐子就大了!

    任何叛乱,叛乱在最初的时候,战斗力最弱,那个时候,区区几千轻骑,就可以击败数十倍的叛军。江淮军一旦辅公佑想夺权,就必须清除掉杜伏威麾下的那些实权将领,失去这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将领,辅公佑至少需要一定的时间内,才能恢复江淮军的战斗力。

    如果朝廷反应迟钝,辅公佑渡过了最困难的时候,那么完成整合的江淮军恐怕很快会席卷整个江南。

    陈应不惧寒冷就是想改变这场历史的悲剧!

第二二九章西域大唐工业萌芽

    尽管陈应做足的准备,将随行的四轮马车与雪橇,全部做了改装,用牛皮蒙住厢壁,里面燃烧着暖炉,虽然外面寒风呼啸,然而马车里依旧温暖如春。

    不过,一路颠簸却是无法减轻多少的。哪怕了有了弹簧钢做减震装置,这种雪橇的减震效果,甚至不如后世的皮卡车。

    李秀宁虽然怀着身孕,但是精神头却不错。她不顾寒风凛冽,不时的打开车窗,望着外面的冰雪世界。就在刚刚进入胡杨县境内,李秀宁的发现远处有一个非常庞大的建筑群,居然浓烟滚滚,她惊讶的道:“陈郎,你看前面莫不走水了?”

    陈应一听这话,也是大吃一惊。

    冬季天气干燥,容易引发火灾,尤其是这个时节,一旦发生火灾,别说被烧伤、烧死,就算是人跑出来,天寒地冻也不见得可以坚持多久。

    陈应急忙打开车车窗,望着远处的浓烟。不过由于那种粗如水桶,如同咆哮的黑龙,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姿态,陈应再也熟悉不过了。这只有后世的冶炼工厂才独有的烟囱。

    陈应笑着解释道:“前面不是走水,应该是一处大的工坊,怎么你想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侍卫统领周青前来禀报道:“大都护,胡杨县县令与县丞率领胡杨县众官佐前来恭迎大都护!”

    陈应探出身子,看着不远处数十上百人站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陈应皱起眉头,他并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夹道欢迎,就摆摆手道:“让赵伯英把人都遣散了,让他自己过来!”

    李秀宁指着远处的厂房道:“陈郎,咱们走那里看看吧!”

    陈应点点头道:“好的,让胡杨县县令带着咱们去!”

    听闻陈应要去参观胡杨县的工坊,赵伯英赶紧在儿子面前低声一阵,让他骑马快步先行一步,前往工坊去准备。

    赵伯英则登上了陈应的马车。陈应问道:“前面是什么工坊?”

    “回禀大都护,就是一个农具生产工坊!”赵伯英一脸得意的道:“这个工坊有六个坊暑,分别生产锄头、曲辕犁、耧车、镰刀、龙骨水车(既汉代开始发明的一种灌溉工具)、孔明车(既三国时期发明的一种运输工具)!”

    陈应点点头道:“带我们去看看!”

    来到胡杨县的这个巨大工坊里,饶是陈应见多识广,他也没有想到赵伯英居然搞出了这么一座工坊。

    巨大的工坊里,经过调配的合金钢水顺着溜槽,缓缓流入一个个磨具内。灌满了合金钢水的磨具,被数只耕牛的拉动下,沿着轨道,缓缓前进,熟练的工匠,带着厚厚的棉布手套,拿着巨大的钢钳子,夹起一面橘红色的犁刀,走到一个巨无霸的冲压机前,将犁刀放下夹具内,随着夹具被固定住,工匠一踩脚踏,巨无霸的冲压机由耕牛带动的拉伸模具挟以强大的冲击力狠狠落下,砰的一声便将这面平整的犁刀给压成了带弧形锥形。

    赵伯英向陈应解释道:“大都护让人试制的曲辕犁虽然好用,不过制造太多复杂,而且打造不易,熟练的工匠,需要差不多三天才能打造一面犁刀,现在用了这个机关,半柱香可以打造一面……”

    当然,这种加工方式还相当原始,机器也落后,产能并不高,这么多机器,撑死一天也只能加工出一千多个工件,但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效率已经非常吓人了。陈应好奇的指着这个畜力冲压机道:“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赵伯英尴尬的笑笑了:“大都护还记得上次,我带着铜前往疏勒吗?当时我把铜送到疏勒的钱币局给他们交接的时候,我的一个侄子赵子卯无意看到了铸钱……”

    陈应暗暗咂舌,这个赵子卯还真是一个人才。水力冲压机与畜力冲压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这就好比看到了火枪,顺便把火炮给研制出来了。

    陈应不知道的是,赵伯英给陈应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接着,陈应跟着赵伯英进入了另外一个巨大的厂房内,这个厂房是生产龙骨水车的。龙骨水车约始于东汉,三国时发明家马钧曾予以改进。此后一直在农业上发挥巨大的作用。

    不过,龙骨水车由于是木质的,在转动效率和耐磨方便都差了很多。此时这个工坊里打造的龙骨水车,居然仿佛像后世的摩托车链子,不过更大而且,全部都是类似的铸造件,经过组装,形成所谓的龙骨,此时的龙骨水车,由于西域的钢铁太多,树木更少,陈应又严禁百姓刊发树木,所以他们就采取了钢铁制造的龙骨水车。

    制造这种钢铁龙骨水车,居然弄出了后世链条的概念,这让陈应着实非常意外。最让陈应意外的还是生产无缝钢管的操作,同样是浇筑的方式,这些工匠居然把钢管的磨具,在地下,挖出一个三丈多深的深井,人工将磨具摆好,然后将钢水直接倒入在磨具中。由于西域的气候干燥,反而没有所谓的气泡问题。

    这些被浇筑好的无缝钢管被拿到一个镗刀前,随着骏马卖力的奔跑着,发出刺耳的响声,火花四溅……这钢管是低碳钢铸成的,切削起来比较容易,但尽管是低碳钢,也比青铜便宜得多。

    最后,经过赵伯英的解释,陈应这才明白,这些无缝钢管居然是用来制造水管的,西域水资源匮乏,这里又没有可以利用的竹子,但是钢铁资源比较丰富,于是人们开始用钢管来充当引水的管道。

    一根无缝钢铁三丈六尺,车床切刀在钢管上开始切割出外螺丝口。然后在轴套上切出内螺丝……

    陈应望着赵伯英道:“你怎么想出制造这种东西?”

    事实上这绝对超出了陈应的意外。无论是冲压机或机床,都非常原始,效率也低,不过不可否认,这已经开启了大唐时代的工业萌芽。

    赵伯英苦笑道:“这还不是人少给闹的,胡杨县的地多,人少,根本就种不过来,小老儿……下官看到好地都被荒着,心里就急啊,像原来三天一面犁刀,一年到头也打不了几面,听说机关可以省力,下官就带着人搞这些机关,现在这个曲江犁一年就可以制造三十万套,供应整个西域绰绰有余了,还有龙骨水车,三天一套,最多一年胡杨县所有田地就可以用上水骨龙车了,再也不用看老天爷的眼色了!”

    陈应非常感叹,华夏的百姓是勤劳的,也是聪慧的,陈应只是给他们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于是他们在崭新的道路上,越跑越远,越跑越快。

    现在仅仅胡杨一县之地,就拥有六家小规模的的工坊,在后世只能算家庭作坊级别,然而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吓人了。

    年产三十万套曲辕犁、二十万套耧车、百万把镰刀、要知道镰刀不仅仅可以收割庄稼,同样也可以割草。

    就在这时,只听“铛”的一声脆响,车床嘎然而止。

    那名负责的工匠赵子卯拍着大腿叹道:“哎……又断了!”

    陈应上前看了一下,由于这个车床依旧粗糙不堪,加上高锰钢合金刀的质量问题,最终刀具断了。

    陈应望着刀掉的刀具道:“看来高猛钢刀具还是不过关,除非除非能弄出钨钢,否则没戏。”

    赵子卯来了兴趣,望着陈应问道:“钨钢?钨钢是什么?”

    “钨是一种硬度极高的金属,用它炼出合金钢制成的刀具锋利无比,而且耐高温耐磨损,是最理想的刀具之一”陈应苦笑道:“别看我,我可没有那个能耐将它弄出来!”

    别说,他一提起钨钢,赵子卯便眼怔怔的看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令陈应头皮一麻……这年头连电都没有,让他上哪弄钨钢去?就算弄出钨来也没法加工啊。

    没办法,看将来吧,迟早有一天能弄出来的。

    陈应拿着一根无缝钢管,虽然这种钢管是采取低炭钢铸造的,管壁厚薄也有差异,如果把这种无缝钢管的口径缩小一些,里面刻出膛线,是不是就可以打造火枪了?

    想到这里,陈应还是摇摇头。

    火器,就是潘多拉魔盒里的魔鬼,陈应根本就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释放出这个魔鬼来。

    直到离开胡杨县境,陈应也没有下定决心。

    不过,胡杨县让陈应开了眼界,随即陈应让郭洛调查州县的工业发展情况,这些数据其实都掌握在猛虎义从手中,接到郭洛的情报汇总,陈应又是一阵膛目结舌。

    如今的西域,拥有大大小小四百多座钢铁作坊,不过,除了陈应治下的花儿沟钢铁作坊以及少数几个大型钢厂用来制造甲胄、驰道的轨道之外,其他民营钢坊,都不能制造武器。不过四百多家钢坊还是把陈应吓了一跳。

    除非钢铁,煤矿也足足拥有五六百家,不过大都是年产十万石以下的小煤矿,用来供应周边百姓生活使用。

    钢铁和煤炭,已经奠定了大唐在西域的工业萌芽。

第二三零章一定要亲自当庄家

    有人天真的以为,整出什么流水线,每人只负责加工几个零件甚至一个零件,每人只负责装配某个特定的部件,产能便能成倍的提高,那绝对会是笑话。

    手工作坊你再怎么流水线,效率也高不到哪里去。

    真正让生产效率成倍提高的是机器和模具,一台机器只负责使用特定的模具或者刀具进行一道工序的加工,往那一套机器过一遍,你想要的产品也差不多好了,剩下的只是让人将它组装起来而已,这样的效率是非常吓人的。

    但缺点就是那一套机器组成的生产线只能加工那一种产品,尺寸份量什么的都定得死死的,如果产品升级,尺寸改变了,所有的刀具和模具都得作废,只能更新,成本是相当吓人的。福特的流水线式生产也是建立在已经拥有一条极为高效的生产线,机器生产零部件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工人用传统模式装配汽车的速度的基础上,才改为流水线,如果工人装配的速度比机器生产零件的速度还快。

    要想成为工业帝国,大唐还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不过钢铁和煤炭,却是工业的基础,由于以农为本的思想深入人心。大唐的工业萌芽,依旧侧重于农民生产工具。

    由于钢铁的产能持续增加,钢铁的价格也在越来越低,目前武德七年的钢铁价格,比武德元年一斤高大达二百文的天价相比,已经降低被足足五倍。

    徐才甫在河湾县大力利用水力冲击机,开设了一家马车轮廓制造厂。一个月足足可以生产八百辆四轮马车,或一千五百辆两轮马车。从陈应抵达西域前的三年前,恐怕整个西域还没有一千辆马车,短短三年之后,这里的马车已经直逼一万辆大关,至于两轮人力架子车或鹿车,地方官府没有详细统计,可以想象,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车。

    西域最大的工业生产工厂依旧是掌握在陈应手中,陈应手中的钢铁产能直逼五千万斤大关。这些大部分钢铁都用陈应用来修建驰道。

    当抵达高昌城的时候,陈应开始拆掉雪橇,换上马车。让马车行走在驰道的轨道上,这样以来,几乎感觉不到震动。战马拉动着马车,在驰道上风驰电掣,丝毫不感觉吃力。

    从高昌城到莆类城,全城四百六十里,已经修通了驰道。陈应麾下的车队仅仅用了八个时辰就跑完了这四百六十余里(相当于时速三十公里),李秀宁稍微有了轻微的感冒,睡得比较深沉,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到了莆类县,李秀宁异常惊讶道:“居然到了莆类县,我还以为要到明天中午呢。这个驰道实在太厉害了!”

    李秀宁是领军的将军出身,她第一反应就是,如果用驰道运兵。照着这个速度,哪怕剑南道发生了叛乱,关中长安的军队,也可以在五天之内抵达剑南道。

    陈应笑道:“如果天下全部修成这样的驰道,那么九州一统,天下归心才算是真正的实现了!”

    秦始皇统一天下,设郡县,铺设全国驰道,算是第一次真正做到中央统治地方,可是汉代事实上是做不到的,因为刘邦分封诸侯王,诸侯王与中央并不同心同德,地方郡县依旧属于半自治化。

    李秀宁想了想,露出了苦笑道:“这个驰道的代价太高了,朝廷恐怕修不起,除非朝廷可以像你一样,使用奴隶修筑驰道,否则这个代价……”

    陈应摇摇头道:“三娘,你想差了,这条驰道不仅朝廷得利,得利更大的还是百姓和士绅,他们手有粮,有布,有物质,有限于运输能力的原因,还有成本,比如岭南的橘子如果丰收了,可是运不出去的情况下,只能烂掉,可以运到关中的橘子,每斤高达五文钱,一亩橘子树足足可以产四千斤橘子,还有北方养殖的鸡鸭、南方的水产,因为运输成本的问题,无法做到互通有无,只能白白浪费掉!”

    李秀宁点点头。

    陈应笑道:“朝廷没钱修建驰道,可是世族门阀他们有钱,他们应该可以看出修建的驰道的好处,在那个时候,他们自己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李秀宁难以置信的望着陈应道:“那些铁公鸡,让他们出钱,怎么可能?”

    “他们当然可以不出钱!”陈应指着驰道:“这条驰道的便利,他们自然就无权享受!比如,西域的驰道是我修的,我自然就是驰道的主人,从河东到长安的驰道如果河东世族愿意修,可以根据出资的多少,谁买的最多谁就是最大的股东,如果有一个猛人愿意全数购进,他就是铁路的主人,对所有的事情都有决定权!”

    陈应现在发现大唐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从几个简易的模型,可以成功复制出不弱原形的机器,这就是唐人的聪明之处。陈应从后世剽窃了四轮马车的转向装置,这个转向装置也被唐人移置到了城墙上,充当拍杆的基座,这样以来,守城用的拍杆不仅更加灵活,而且转动更加省力,威力更大。

    这个转身装置还被聪明的造船工匠移置到了船舰上,原本在小型舰船,也需要数名十数名舵手才能负责转舵,可是现在因为有了这个转向装置与动滑轮组的使用,即使是万石大船,三五个人也可以轻易转向。

    除了这个,像陈应发明的东西,被迅速推广开来的还有钢铁的高炉,如今大唐已经抛弃了灌钢法,炒钢法以及更加原始的提炼方法,全部使用高炉炼钢。自从陈应提出合金钢的概念,自从陈应把不锈钢、弹簧钢、高锰钢、高炭钢等发明出来,大唐也出现了更多的合金钢,比如耐酸钢、耐磨钢、耐热钢、合金工具钢、滚动轴承钢、合金弹簧钢和特殊性能钢(如软磁钢、永磁钢、无磁钢)等。

    陈应把原始的农药技术、杀虫杀菌的概念提出来以后,大唐农家也陆续推出杀虫药,甚至有人以砒霜杀蝗虫,虽然这是失败的尝试,不过却取得了可喜的进展。

    就在李秀宁一头雾水的望着痴痴呆呆的陈应时,陈应的大脑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他想到了后世的期货、股票,一旦驰道全国修建,陈应个人或朝廷根本就负担不起,到时候,可以采取股票认购的方式,设立一个股票交易所。

    把已经建设好,与正在建设,以及还没有建设的铁路拿出来,分成几十万万份,每份卖若干个红铜钱,想要参与铁路分红的人就去购买。

    至于操作问题,陈应已经想好了,这一次他一定要亲自当庄家!

    李秀宁实在看不惯陈应一脸甜蜜,流着口水的样子,使劲的掐了一下陈应腰间的软肉。

    陈应吃疼,从幻想中醒来。

    陈应搂着李秀宁的肩膀道:“我要发财了!”

    李秀宁伸手摸着陈应的额头,疑惑的道:“不烫啊,天还没有黑,怎么就做梦了!”

    “我没有做梦!”陈应指着驰道笑道:“如果把一个国家比作一个人,那么驰道就是身体里的血管,承提着运输养分的作用,你看过外科手术,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血管意味着什么!”

    ……

    长安城东宫,魏征与李建成正在下棋。

    李建成拿起一枚棋子,若有所思的道:“长孙无忌的功名之心,还是太急切了,居然跑到辅公佑面前指手画脚……只是……”

    魏征望着李建成道:“太子殿下以为,长孙无忌真是私自做主,更改秦王之令吗?”

    李建成疑惑的道:“难道不是?”

    魏征摇摇头道:“长孙无忌绝对不敢背着秦王行事,秦王此人外宽内忌,看似虚若怀谷,实在……”

    李建成狐疑的看着魏征道:“玄成以为,本宫该怎么做?”

    魏征苦笑道:“殿下,接二连三地诛杀降臣,对大唐的声望不利,殿下应保住杜伏威性命。”

    李建成狐疑地看着魏征道:“保住杜伏威一命?现在没有要想杜伏威怎么样啊!”

    魏征道:“堂堂一等吴王,向长孙无忌磕头赔罪,你真以为这个朝廷还容得下他吗?”

    李建成道:“杜伏威,怎么才能保住他的命!”

    魏征想了想道:“那就让陛下将杜伏威收为义子,赐姓李。”

    李建成摸着胡子独自琢磨,良久无语。

    魏征又接着道:“若是殿下想上此疏,不妨向独孤修德提议,让独孤修德之霜居姑母嫁于杜伏威为妻!”

    独孤氏是关陇豪门,西魏八柱国之一,特别是李唐开国皇帝李渊之母就是独孤信的女儿。

    所以独孤修德杀了王世充以后,李渊轻飘飘放过了独孤修德。

    若是杜伏威成了独孤家族的女婿,哪怕是再婚之女,依旧可以保住杜伏威的命!

    就在李建成与魏征商量着如何保杜伏威一命时,杜伏威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

    杜伏威府邸,杜伏威的养子王雄诞之子王世果突然冲着屋顶大吼道:“谁……”

    不在这时,十数名黑衣劲装武士一言不发,端着弩机朝着门外监视杜伏威的禁卫元从侍卫射去。

    这些元从侍卫毫无防备,纷纷中箭,不多时,数十人倒闭在内。

    杜伏威听到门外的惨叫声,大吃一惊。赶紧披着衣服走出来。

    王世果喝道:“殿下,速走,来者不善!”

    说着,王世者提枪挡在杜伏威身前。

    这些黑衣劲装武士的弩机声还是泄露了行踪,武侯吹着竹哨,呜呜作响。大量步弓箭蜂拥而出。

    阚棱气得破口大骂:“谁他娘的不听命令,擅自出击?”

第二三一章等着看好戏吧

    就在阚棱挥舞着陌刀准备杀向那些蜂拥而来的坊丁步弓手时,杜伏威的脑袋却快速运转着。

    作为从一个草根,奋斗到如今江淮首脑,大唐一字亲王、兵部尚书的杜伏威,他瞬间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这是一个陷井。

    杜伏威大声喝道:“阚棱,住手!”

    阚棱裂开大嘴,嘿嘿一笑道:“义父,孩儿护着您,杀出长安!”

    虽然对面长街上涌上来数百上千人,密密麻麻把街头巷尾塞得严严实实,可是这些人,还真没的被阚棱放在眼中。

    坊丁,顾名思义,就是坊里的丁壮,当值时候,拥有持弓弩的权力,随武侯指挥参与巡逻,处置突发事件。但是这毕竟是半兵半民的组织,训练稀松,装备同样稀松。

    而阚棱麾下的死士,大都是江淮军骨干精锐,是十数万江淮军勇士中的佼佼者,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每个人都有以一挡十的实力,虽然只有五百人,在这种巷战中,十倍之敌也奈何不了他们。

    “放肆,你敢抗命!”杜伏威已经看出这是一个陷井,岂会坐视阚棱率领众义子死士陷入火坑之中。杜伏威冷声喝道:“不得恋战,快速速退入府内!”

    杜伏威是江淮军的灵魂,也是江淮军的信仰,他的命令,自然无人敢抗拒。随着阚棱撒开大步朝着吴王府冲进来,众义子们也快速涌入。

    就在阚棱刚刚进入吴王府前院,吴王府对面的坊丁步弓手们就哗啦一下散开,随着坊丁散开,后面出现足足上千名身披黑色甲胄,头戴鳌头面盔的禁军元从侍卫。这些元从禁军士兵手中的弓弩一具具强弩早已张开,尖锐得令人胆寒的箭镞早已嵌入箭槽,笔直的指着城下的吴王府,一股阴冷的嗜血气息席卷全府,骇得杜伏威麾下全军上下都变了脸色。最可怕的是,他们听到盔甲的铿锵铮鸣之声,地面微微震动,上千名重装步兵活像一群坦克似的从城门里面冲了出来。

    杜伏威望着这一幕,眼睛微微眯起来。心中喃喃的说道:“左卫翊一府射生团、勋二府中垒团,还真是看得起某家!”

    阚棱此时也微微色变,他率领的死士虽然可以不把那些坊丁放在眼里,然而却不能不把左卫军放在眼中。

    大唐其实并没有汉朝时期的南北衙禁军,所谓名义上的元从禁军不是指左卫与右卫军这两支军队,这是李渊手中掌握着装备最好、训练最有有素的禁卫军。

    阚棱的脸色微微一变。可是王世果却脸如土色。他虽然是江淮军有名的悍将王雄诞的儿子,可是他却还没有见过如此阵仗,身子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杜伏威望着这一幕,心是仿佛明镜一般。

    阚棱还想解释:“可是,义父您……”

    杜伏威虽然只身前往江淮,李唐朝廷,特别是李渊根本就不相信他会真心投降。一个连窦建德、王世充都容不下的李渊,没有理由会容得下杜伏威。

    杜伏威虽然非常憋屈,可是这口气他必须忍着。一旦跟李渊彻底撕破脸皮,想不成为唐朝的反贼都不行了。虽说他并不稀罕给唐朝当忠臣,但也没想过要跟唐军开片。能不能打得过唐军是一回事,可是一旦江淮军跟唐军打起来,就等于间接帮突厥人和吐蕃人的忙……算了,先忍忍,把这边的事情了结了,以后再想办法收拾你们!

    想到这里,杜伏威强地按下胸中翻腾的杀机,脸上浮现一抹不经意的冷笑道:“阚棱,你带着他们,赶紧从密道撤出吴王府,沿着这条密道通向东市,在东市江陵客栈后院,若是唐军还没有封锁城门,你就趁机撤出城外,若是封锁城门,就在江陵客栈中暂时住下来!”

    阚棱愤愤的道:“义父,咱们不在这长安了,咱们不受他们的鸟气,咱们回江淮……”

    “不用管我!”杜伏威笑道:“他们本来就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不在,他又能耐我如何?”

    阚棱闻言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人离开了吴王府。

    就在阚棱率领死士从密道离开的时候。

    敬君弘就率领大队元从禁军冲入吴王府。

    就在这时,吴王府侍卫也纷纷亮出刀剑,与众禁卫对峙。

    杜伏威厉声喝:“谁让你们把兵器亮出来的?收起来!”

    王世果说:“遵命!”

    锵一声收刀归鞘。吴王府的射士也收起了强弩,只有那数十名侍卫仍然一堵墙似的杵在那里,让人压力山大。

    敬君弘望着倒毙在吴王府门外的禁军元从侍卫,望着杜伏威道:“吴王殿下,你是怎么回事?”

    敬君弘其实算是李世民的人,在历史玄武门之变时,东宫大将冯立、与齐王麾下谢叔方率兵犯玄武门,敬君弘挺身出战。其所亲止之曰:“事未可知,当且观变,待兵集,成列而战,未晚也。”敬君弘不从,乃与中郎将吕世衡大呼而进,并遇害。李世民甚嗟赏之,赠君弘左屯卫大将军,世衡右骁卫将军。

    听闻此言,杜伏威面不改色的道:“本王是冤枉的……”

    不等杜伏威说完,敬君弘阴冷冷的道:“本将可不是大理寺卿,更不是刑部尚书,吴王殿下是不是冤枉的,是不是清白的,不在本王职责范围之内!”

    “敬将军明鉴,有人故意杀伤元从禁卫,陷害本王!”杜伏威一本正经的道:“本王现在就入宫,向陛下解释!”

    敬君弘并没有为难杜伏威,而指伸手道:“吴王殿下,请吧!”

    杜伏威迈步而出。

    ……

    长孙府书房中,长孙无忌正在练字,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沉不下心,笔锋早已散乱不堪。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

    长孙无忌抬头,望着叶知秋道:“如何!”

    叶知秋摇摇头道:“失败了,十九个人,全部失手,阚棱所率领的死士没有动手,禁卫军搜查吴王府,也没有发现阚棱等人的踪迹!”

    “失败是必然的!”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要对付杜伏威,首先要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杜伏威出身贫寒,可以说非常低贱。杜伏威与辅公祏,自幼就是刎颈之交,当地官吏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杜伏威便和辅公祏一起,揭竿造反,那年他才十六岁。”

    叶知秋满是惊讶的道:“十六岁,那岂不是跟陈应在泾阳时一般大小?”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不错,当年陈应也是十六岁以七个人连同数千名乌合之众,守住了泾阳城。”

    叶知秋若有所思的道:“真是天纵奇才啊,可惜不能为秦王所用!”

    长孙无忌淡淡的笑了笑道:“杜伏威加入义军后,作战格外勇猛,每次作战,都冲杀在前,从一个小卒,一路杀到义军首领的位置上。而后,他率领的义军,因为骁勇善战,逐渐将周围的义军吞并。就在杜伏威的兵马,日益强大的时候,有个叫李子通的人,领着另一支义军来投奔他,但这个李子通,突然发动兵变,要吞并杜伏威的队伍,而前隋朝廷的官军也在这个时候围剿杜伏威。杜伏威受了重伤,最后被他的部将,西门君仪的老婆背着,逃出重围。那个时候,杜伏威差不多成了光杆将军。”

    叶知秋插嘴道:“他那时候多大年纪?”

    长孙无忌道:“十九岁,之后杜伏威靠吸收流民,扩充势力,占据了六合。但这时候,杨广却从长安,跑到江都,带着十几万精锐官兵。杜伏威的六合,就在杨广的眼皮底下。

    叶秋知道:“杨广没把他灭掉,反而让他一步步坐大?”

    长孙无忌点头道:“这便是杜伏威的神奇之处,杜伏威待手下将士,如同手足兄弟,对士人,也是厚待有加。有民心有士气,杜伏威硬生生在杨广眼皮底下坐大,东讨西征,灭掉了沈法兴和李子通,最后一统江淮。对付这样的枭雄,岂能一蹴而就?”

    叶知秋沉吟道:“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长孙无忌笑道:“不打草惊蛇,辅公佑岂会有机会造反?”

    事实上,如果没有长孙无忌被辅公佑等江淮军被打,也不会有杜伏威在长安被李渊折辱的事件,没有这个杜伏威受辱事件,也不会有阚棱等人义愤填膺,怒而北上。

    如今,江淮军失去阚棱等杜伏威众义子的制衡,辅公佑就无法掌握江淮军,江淮军就没有办法造反,秦王李世民也就没有平叛之功,没有平叛之功,怎么有机会去夺东宫的那个位置?

    事实上,论机变,长孙无忌不如房玄龄,论决断,他更不如杜如晦,可是要说玩阴谋,就算是杜淹也不是长孙无忌的对手。

    可以说,长孙无忌早就算准了辅公佑把江淮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只要长孙无忌更改人事任命,特别是委任自己为江淮军大司马,辅公佑肯定会有过激的反应。

    从辅公佑到杜伏威都在长孙无忌的算计之内。

    叶知秋望着长孙无忌道:“现在,我们怎么做?”

    “现在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清理干净首尾!”长孙无忌悠悠的笑道:“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二三二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殿下,大事不妙!”东宫内,李建成刚刚端起来碗来,就听到韦挺急道:“殿下,大事不妙!”

    “甚么事!”李建成缓缓放下饭碗,望着韦挺道:“坐下来,慢慢说!”

    韦挺道:“就在刚才,门下接到消息,吴王门前禁军被人杀死三十七人,现吴王已经被带到皇宫了!”

    李建成皱起眉头道:“杜伏威想逃出长安?”

    吴王杜伏威门前的禁军元从名义上是保护杜伏威,可是,谁都知道这本身就是为了监视杜伏威而存在的,想要返回江淮,必须第一步要除掉这些元从禁军侍卫。

    韦挺沉吟道:“目前还不得而知!”

    李建成若有所思的道:“怕不是,又被玄成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韦挺惊讶的道:“魏洗马所说何事?”

    “玄成说杜伏威有危险!”李建成苦笑道:“玄成让本宫设法保住杜伏威的性命!”

    韦挺想了想道:“殿下,若是能保住杜伏威的性命自然是极好的,前提是不要触怒陛下,若是交好杜伏威,东宫又杜伏威麾下十数万江淮军相助,肯定是如虎添翼,无往不利!”

    李建成起身,披着披风,走向殿外,转身冲韦挺道:“准备车驾,本宫要进宫!”

    韦挺正准备相劝李建成不要意气用事,就见魏征衣衫不整的小跑着过来。魏征是一个非常注重仪表的人,平时仙骨道风,如同方外之人,像魏征这般匆忙,还是非常罕见的。

    韦挺上前迎道:“魏洗马,何事如此惊慌,莫不是因为吴王之事!”

    魏征点点头道:“殿下,快进宫,迟了就麻烦了……”

    韦挺与李建成、魏征登上李建成的马车,三人同车而坐。

    魏征喘着粗气道:“殿下,刚刚得到消息,杜伏威的众义子,在阚棱的率领下,已经秘密北上,估计就是冲着杜伏威来的!”

    李建成哑然失笑道:“玄成,你也太急了吧,虽然元从禁卫在吴王府外被杀,这并不一定是代表就是吴王所为,恐怕别有用心的人会利用此事做文章!”

    魏征叹了口气道:“殿下啊……您是这样想,可是……”

    韦挺心中一紧,赶紧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陛下会这样想吗?”魏征苦笑道:“江淮军诸将领刚刚殴打了长孙无忌,这就让陛下龙颜震怒,现在他的门外又死了三十七个元从禁军侍卫,就算杜伏威真是冤枉的,陛下为了大唐朝廷的面子,也会缉拿杜伏威接受三司会审。以杜伏威的性格,这口气他咽得下去?就算杜伏威咽得下去,可江淮将领他们咽得下去吗?”

    李建成竟然也无言以对。

    李渊爱面子,这本无可厚非,就算长孙无忌在辅公佑面前态度不端正,可以他还是朝廷之使,代表着朝廷的面子。辅公佑打了长孙无忌,这就是扫了李渊的面子。

    无论对公,还是对私,李渊必须处置杜伏威。

    这一次,朝廷的元从禁卫死在吴王府外,杜伏威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关系。

    李建成急忙赶往武德殿,可是当李建成刚刚走到承天门广场上时,就听到李渊在武德殿内的咆哮声。

    李建成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大殿。

    长安太极宫武德殿内,李渊怒发冲冠用咆哮的嗓门,冲着丹墀下面,跪着的杜伏威怒骂道:“这就是江淮军的归附?这就是你说的称臣?刚打完了朕的使臣,立刻杀了朕的元从禁军?我大唐对你们江淮军,那里不薄?你们当朕是三岁孩童么?说打就打,说杀就杀?”

    杜伏威缓缓将冠冕摘下,放在面前的地上道:“臣杜伏威——冤枉!”

    “冤枉?”听到杜伏威狡辩,李渊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冷冷道:“那些元从禁军是怎么回事?”

    李元吉出列,唯恐天下不乱的道:“陛下,杜伏威阴为不臣,他一再图谋重返丹阳,而如今辅公祏拒不接纳朝廷的使臣,叛乱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杜伏威此番刺杀元从禁军侍卫,意在返回丹阳,反心昭著,罪在不赦。”

    李世民赶紧出列。

    不等李世民开口,李建成道:“陛下,此番事情恐怕另有隐情!”

    说着,李建成在李渊耳边轻声低语起来。李渊闻言一怔,失声道:“果真?”

    李建成点点头。李渊怒发冲冠。

    李渊道:“来人啊,将杜伏威,下狱收监,着北门禁军……封锁吴王府。”

    杜伏威有点意外,他以为他的结义兄弟李世民会出面保他,没有想到出面的人居然是李建成,怪不得说李建成宽厚,他这可不是宽厚,简直算得上妇仁之仁了。

    ……

    王世果策马冲江陵客栈的院内,还没有来得及下马,便冲着侍卫大喊道:“快把大门关上!”

    众人从屋内涌出来。

    阚棱望着王世果道:“世果侄儿,出了什么事?”

    王世果道:“主上已被下狱。现在,元从禁军,正在奉命赶来吴王府,缉拿同党。”

    阚棱拔腿就往演武场走。

    王世果急道:“阚叔,你做什么?”

    阚棱道:“某家先找几样趁手的家伙。”

    王世果也反应过来:“还愣着做什么,兄弟赶紧集结,把甲胄武器都发下去。劫天牢,救吴王!”

    众人哄然忙碌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在袖翩翩,风度翩翩的青衣文士出现在门口,看着众人,高声喊道:“大家都住手!把兵刃甲胄都搬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

    阚棱拿着陌刀冲着青衣文士吼道:“你这鸟人是谁?敢管耶耶的闲事!”

    青衣文士淡淡道:“山东魏征!”

    阚棱一听这个名字,勃然大怒:“耶耶撕了你!”

    说着,阚棱扬起陌刀朝着魏征头上劈去。

    魏征不闪不避,面不改色的道:“阚将军若是想让吴王殿下死,尽管动手!”

    陌刀距离魏征头顶不足一尺的距离,阚棱及时收手,冷冷的喝道:“某家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只有信我”!魏征望着众人不屑的道:“就凭你们,你们救得了吴王吗?”

    阚棱再气,也知道魏征说得非常有道理,这是一个事实。

    天牢在哪里,有多少兵力他根本就不知道,去了也是送死。

    阚棱道:“你要是敢骗我,我敢保证,你们全家死光光!”

    ……

    长安的风暴,陈应自然无法知晓。这个时候,陈应率领他的车轮刚刚进入伊吾境内,虽然这里是万里冰雪,一片晶莹。

    然而,一路上走来,李秀宁却没有发现路边有冻死的百姓,也没有衣不遮体的百姓,更没有出来觅食的野狗。

    李秀宁来的时候,自然清楚西域是什么样子,如果说中原百姓贫困不堪,西域的人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短短三年时间,陈应就把西域治理得家家有余粮,人人丰食足食。

    李秀宁望着远处炊烟升起的村落,距离老远,李秀宁甚至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肉香味,还有麦子面的味道。

    李秀宁望着陈应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短短不到三年时间,把西域这块不毛之地,治理得繁华如中原?”

    陈应淡淡的笑道:“治国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只要保证方向正确,其余的交给时间自然发酵就好了。”

    李秀宁疑惑的道:“这怎么可能?治国非常困难,父皇经常夜不能寐,朝廷诸公也劳心费神!”

    陈应道:“万事皆有成法,尤其在治国一道上更是如此,尤其是在我华夏,只要看看史书就会明白,天道循环的如此有因有果。其实当家的不管是谁,翻翻祖先的发家史,你就知道大致的方向。开国你只要不像秦那样行苛政,加徭役,不像晋那样内部大乱斗,学学汉朝对内无为而治蓄养民力,避开隋炀帝大规模基建的误区,就可以开创一个伟大的盛世!”

    有的人说什么摸着石头过河,但中华是老马过河。几千年治国的经验就摆在这,浑水前人都帮你趟了个遍,只要不自己做死,基本上都是可以做到国泰民安的。

    中国的历史就是一个修正的历史。秦法严苛,百姓不安,于是刘邦就去繁为简,以“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于是,大汉就基于这三章约法。

    后来,曹操专权,丞相的权利过大。晋时就废除了丞相这个官职,司马炎又担心引起三国诸侯争霸,废除郡国兵。

    当然,这是司马炎自己作死,一个国家不能没有军队和武装力量保护。在司马炎这个脑残决定下,大晋二十三州一百八十八个郡,只保留不足十万军队,这些军队别说御敌于国本之外,就连大一点规模的强盗都对付不了。

    就连东晋都在修正西晋的错误,把郡国兵又恢复了过来。

    至于,隋唐其实也是一样的。

    陈应接着道:“要治理一个国家,就必须吃透这个国家国民的本性,只要在做事的时候从国民本性出发,基本上就不会丧失民心,从而长久的把江山坐下去。“

    说着,陈应叹了口气道:”我之所以回来,因为大唐朝廷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李秀宁疑惑的问道:”什么错误?“

第二三三章世族门阀还真是有钱

    几千年政治权术斗争记录也淬炼出今天的中华,从不缺少真正聪慧的人。而李渊就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

    李渊接着世族门阀,在前隋最虚弱的时候,给了隋朝致命一击。最终李渊赢得了天下。可是随着,一直支持他的太原王氏、清河崔氏等河东世族门阀因为利益分割不均,最终反目成仇。

    刘武周这个破落户,在众世族门阀的支持下,一跃成为了河东霸主。

    李渊并没有向世族门阀妥协,而是采取大军征讨的方式,不仅平定了刘武周之乱,顺着着将河东世族门阀给削弱了一番。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李渊在偿到了手撑乾坤大义的妙处之后,从北乐而不惫。对于王世充以及河南、陕东世族是如此,以不服王治为由,以大军开道,随着唐军将士浩浩荡荡开进河南府,河南府收归李唐朝廷治下,接着就是河北,河北降而复叛,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李建成成功平定。

    虽然河北动乱长达半年,虽然数十万人死难,但是,自此之后,以窦建德为首的河北军事集团和河北世族政治集团在军事打击下彻底消亡了。现在这个时候,李渊又在故技重施,辅公佑反或不反叛,其实结果都是一样,李渊需要江淮军反,只有江淮军反叛了,李渊才能名正言顺彻底消灭江淮军政势力集团。

    李渊非常迷恋权术,他可以残酷而又无情至极,不管是对敌人还是自己。让数百上千万的农民成为饿死或战死的游魂。

    正是因为这种冷酷无情,大唐人口锐减到了一个非常吓人的地步。整个武德元年时,大唐仅有河东、关中、巴蜀一部,人口约两百万户,可是到了武德九年天下基本上完成了统一,大唐仅仅两百万户多点,直到贞观十三年的时候,大唐人口才突破三百万户。

    如果任由李渊的计划得逞,大唐就像历史的大唐一样,地广人稀,白骨露野,赤地千里。其实,要消除地方诸侯的割据势力,并非一味的打杀,也可以像李建成那样,采取移防之策。将苦寒之地的李艺,换到河北。而李世绩则移防安东。

    这样以来,李艺在陌生的河北,至少需要拥有数年功夫才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集团,在这个那时候,又可以再将罗艺调至其他地方。

    李渊只需要将杜伏威调至河东,以李世民充镇江淮,江淮军肯定反不起来。毕竟,不逼到绝路上,江淮军普通士兵是不会造反了,他们也早已厌倦了战争和杀戮,也想着过上太平日子。

    陈应自然想改变这场人为的浩劫,通过他的不屑努力,诓骗河北三万余户百姓十数万人迁徙至西域,这些人家大都是窦建德的旧部,一旦他们留在河北很自然也就变成了炮灰,现在估计就了黄土一堆。

    然而,陈应却没有算到李渊会进一步逼迫杜伏威,如今杜伏威已经下狱待查,万一杜伏威再想历史上一样暴毙,恐怕辅公佑不会反,王雄诞也不会反,任何人只要高举为杜伏威复仇的旗号,江淮军将士就会群起而响应。

    尽管在冰天雪地里,陈应的车队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是陈应依旧嫌慢。李秀宁、何月儿、李道贞他们倒是可以坚持得下去,只是奈何李嗣业与陈谦却感觉不适。

    进入沙州境内敦煌城,陈应不得不下令休息。

    敦煌作为丝绸之路上的名镇之一,敦煌位于河西走廊最西端,地处甘、青、疆三省(区)交汇处,党河和疏勒河下游最大的绿洲上,为“丝绸之路”西出玉门关和阳关的主要门户。这里商业气息非常浓郁。

    陈应倒是没有经动地方官员,而是下榻在了敦煌最大的四季来财客栈。其实,四季来财客栈,并不在敦煌城内而是城西十五里的地方。

    四季来财客栈背靠疏勒河,沿河而建。四季客栈有三样东西最为出名,那就是敦煌特产湟鱼,其次就是来自西域的龟兹歌舞,还有就是波斯风情的极品美女。

    四季来财客栈虽然名为一家客栈,事实上经营范围非常广泛,沿河码头方向是长达四百余步的快餐店,以售卖胡饼、汤饼、羊肉汤为主,专供过往商旅、脚夫、以及在码头上帮闲的工人为主,这里的食材量足,一文钱一个的胡饼,配上两文钱的羊肉汤,即使寻常壮汉,三文钱保证管饱。

    陈应到来的时候,正值工匠、脚夫和杂役们正在用餐,这些底层草根们拿着直径超过一尺多长的胡饼,用刀从中间刨开,里面放上一些羊杂、或猪肉,就坐在街边狼吞虎咽,吃完了,把饭盒一洗,继续开工。

    如果想吃好一些,这里也一屉屉热腾腾的米饭,一桶桶菜还有汤,都用白布蒙得严严实实,以免有尘埃落进饭菜里。不过,米饭和菜肴,价格相对贵上一些,大约三四文钱可以吃饱。

    陈应带着李道贞、李秀宁、何月儿、以及许二娘、深田花音等人直接来到靠近河边的二楼雅座,当然的这里的消费也高,最次的一桌席面也要顶外面的工匠一年的收入。

    陈应等人刚刚进入大堂,马上就吸引了大堂里客人的注意力。可惜,众人看的基本都不是陈应,而是李秀宁或李道贞,甚至是深田花音她们诸女。

    李秀宁隽永华贵,李道贞英姿飒爽,许二娘是小家碧玉,深田花音则是娇小可人。至于何月儿也是妩媚无双。

    众女引来众商贾阵阵惊叹,心痒难耐,但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搭讪的,开玩笑,也不看看她们身边是谁!虽然众人大都不认识陈应,然而他们却认得陈大将军麾下的黑色明光铠甲,以及他们手中黑色的刀枪。

    明亮的刀枪大家都知道,高炭钢打造的兵刃虽然非常锋利,也非常耐用,但是在这里并不罕见,可是罕见的是这种泛着黑色光芒的兵刃,这是陈大将军麾下安西军的制式装备。除非是他们把眼珠子装进裤裆里了,否则绝对不会触这个眉头。

    掌柜热情的说:“陈大将军大驾光临,本店真是蓬壁生辉啊!大将军想吃什么只管开口,小民让最好的大厨亲自掌勺给你做,包你满意!”

    陈应望着装饰金碧辉煌的雅间,淡淡的笑道:“你们这里的东西挺贵的吧?”

    掌柜豪爽的说:“嗨,什么贵不贵的,大将军你能光临本店,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小民哪里还敢找你要钱!放心吃,这顿算小民请客,你吃得越多我们越高兴!”

    一个栗特的商人用蹩脚的唐言道:“大将军您只管点菜好了,这顿算我的!”

    一名萨珊帝国商人却争辩道:“算……算我的!”

    栗特商人恼道:“凭什么?是我先开口的!”

    萨珊商人不悦道:“你先开口就是你的了?开什么玩笑!”

    二人互不相让,直接用母语对吵起来了。

    正吵着,杨蓉满面春风的笑道:“算我的,算我的。”

    她这一开口,大家都没话可说了。四季来财客栈就是杨蓉的产业,这个女人来头非常大,女人本身就弱势,作生意容易受到排挤。一个月前,曾有一名玉门关校尉前来这里吃霸王餐,当时掌柜直接让伙计,抡起烧火棍给狠揍一顿。众商人以为这下这个四季来财客栈会关门大吉,没有想到那名校尉非常没有敢来找事,反而从从正七品校尉,直接降为大头兵,成为跳荡兵的一员,阵前立功(最严厉的惩罚之一,充当死士)傻子都知道四季来财客栈的后台很硬。

    陈应一脸惊奇的看着杨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蓉淡淡的笑道:“不是说了吗?你的率军打到哪里,我的店铺就建到哪里。”

    说着,杨蓉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响亮的啧了一声:“我准备要在沙州这边开三家大型粮店,准备明天在西域购买十万倾地!”

    李秀宁暗暗咂舌,十万倾可不是十万亩。一倾就是一百亩,十万倾就是一千万亩。按照关中一个县最多上万倾地计算,杨蓉这是一口气要买下十个县。

    杨蓉笑道:“我准备把安西三镇十九州一百多县,全部开设分店,进一步把生意做大,做强……掌柜的,把你们这几道拿手菜通通端上来!”

    掌柜欢快的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去忙活了。

    陈应瞅了瞅杨蓉道:“大表姐,这几年没少赚吧?”

    杨蓉得意的笑了笑,说:“前两年只是小有赚头,不过今年倒是大大的盈利了。”

    她今年盈利的主要原因是在陈应治下以几乎白送的价格,买到了彩云城,自己当了一把城主的瘾。偏偏原本荒凉的白云城,不仅有盐矿,还有一座玛瑙矿。

    这其实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陈应将大唐通利钱庄开到了西域。这一下通利钱庄的生意成倍增加,他们把钱运到疏勒,将钱存入疏勒,然后再到长安、成都、洛阳、灵州、洺州等地采购货物。

    这样以来,不仅方便运输钱币,特别是大宗贸易。

    李秀宁心中有点酸溜溜的道:“你一个女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杨蓉淡淡的笑道:“公主殿下,您是不知道看着金山银海从自己身边流过是什么感觉!我都恨不得变成千手观音,将那一座座金山全给扒进自己口袋了!”

    陈应道:“你的钱已经够多了啊……够了十辈子你也花不完!”

    “这不是够不够有钱的问题,我就是喜欢大笔大笔赚钱,看着成千上万的金钱从自己手中进出时的感觉!”杨蓉望着陈应道:“要论会赚钱,其实我更佩服你小表弟!”

    李秀宁道:“他赚钱,今年为了修那条路已经快要穷得当裤子了!”

    “小表弟,你要不要借钱,要不算我一股也行!”杨蓉笑眯眯的道:“要不这样,我出二十万贯,你把驰道的干股给我一成!”

    “什么一成?”陈应瞪大眼睛道:“二十万贯就想要一成,你怎么不出抢?”

    “有话好说,咱们可以商量!”

    “没得商量!”陈应连连摇摇头道:“二十万贯,看在自己人的份上,最多算你三分股!”

    听着陈应与杨蓉的对话,李秀宁膛目结舌,她感觉她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二十万贯三分,其实不是说那条路要六七百万贯?

    杨蓉白了一眼陈应,故作委屈的道:“你好狠的心啊,才三分股!”

    “不要拉到!”陈应没好气的道:“别不知足,你不想买,我还不想卖呢!”

    杨蓉沉吟道:“这话吧,三分就三分,这样吧,二百万贯,是不是可以占到驰道的三成股份?”

    听到这话,陈应起身示意周青和郭洛示意周围。

    郭洛和周青急忙从附近出来,警惕的望着周围。

    陈应道:“大表姐,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以杨蓉的实力,拿出三十万贯陈应可以接受,五十万贯已经非常勉强了。但是,她一口说出二百万贯,这已经超出了她的实际能力。

    杨蓉看着陈应的神情,就知道陈应已经猜测到了她的用意。杨蓉道:“我也是受人所托,二百万贯,三成股份,小表弟感觉如何?”

    陈应的脸色凝重起来,缓缓道:“对方是谁?吴郡陆氏?还是陈郡谢氏?还是吴郡朱氏?”

    “江左四家!”杨蓉道:“三个月前,他们找到我!”

    江左四家,也可以说江左豪门四大家族,分别是顾、陆、朱、张四姓,最早可以追溯到两汉三国时期,他们每一家都是数百年的豪门望族。

    现在与其说是向陈应参股,不如说是他们正在用他们的方式,间接向李建成输诚!

    李秀宁望着陈应道:“陈郎你的意思是……”

    陈应苦笑道:“这已经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了,这件事必须尽快与太子殿下商量一下,不过在我看来,太子殿下必定会同意的!”

第二三四章太子你想造反吗

    鸡蛋从来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世族门阀生存的不二法则。当然,依靠这个法则,世族门阀熬过了无数次王朝更替,改朝换代,世族门阀依旧长盛不衰。

    三个月前可以找到杨蓉充当传话人,这也足以证明江左世家还是有很多聪明人的。他们从长孙无忌下丹阳开始,就意识到了朝廷准备向江淮军动手。

    事实上,这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情。在那个时候,江左世家事实上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

    他们要献出家财,向太子李建成输诚,同时也何尝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财?

    一旦江淮乱起,世族门阀就会首当其冲。他们家族的私兵绝对抵挡不住如狼似虎的江淮军,于是被江淮军充作军资,不如投资陈应。

    因为,陈应才是大唐朝廷里不倒翁。无论李建成或李世民胜利,夺得储君之位,他们二人都无法忽视陈应的作用。对于朝廷而言,陈应只要不谋反,他就可以保证一世富贵。

    陈应虽然不会侵吞股东的财产,不代表陈应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碰到开宰割的时候,他同样不会手软,陈应想了想道:“二百万贯虽然不少,但是不是必须的,这次返回长安,大唐工业大学既将扩建,这个费用他们需要承担一半,每年不要太多,马马虎虎十万贯!”

    杨蓉非常爽快的道:“这个没有问题,他们江左世家若是不愿意承担这笔费用,我们弘农杨氏是可以出一份力的!”

    对于世族门阀来说,让他们出钱出粮支持朝廷,他们可都是铁公鸡,可是让他们出资办法,他们都有着无比丰富的经验。办学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培养一批喉舌,为他们刷声望。比如明末江南巨商富贾出次兴办东林书院,培养了一大批东林党人,这些东林党人借着清流身份,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他们虽然提出了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等进步口号,然而实质上却沦为了大地主,大商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对明末饥荒灾民的悲惨现实视而不见,对征款赈灾行为极力阻挠。

    陈应要兴建大唐工业大学,在世族门阀看来,这是武川侯莫陈氏从将门世家向世族门阀转变的一个明显信号。这等名利双收,成人之美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落于人后。

    听到这话,陈应眉开眼笑的道:“这当然好了,不过出资只是一方面,我需要教授,他们江左世家需要出一百名教授,不光要求精通经学,熟读四书五经,还要有精通算学、格物、化学(既术士)、医学、农学、工学、匠造之学、天文、地理……等等!”

    杨蓉一如既往的笑道:“一百人哪里够啊,我们杨氏家学渊源,能人辈出,不如我们杨氏可以提供三十名教授!”

    “当然可以,多多益善!”陈应望着杨蓉笑道:“我会想方设法给他们争取过来给事郎(文散官正八品上)的待遇!”

    在这个时候,客栈的小二开始陆续上菜,上来的第一道菜,就是四季来财客栈的招牌菜,红烧湟鱼。在后世湟鱼已经成为频临绝种的保护动物,差不多快赶上中华鲟了,哪怕是有钱,也不见得可以吃得到正宗野的。

    陈应轻轻夹起一块湟鱼肉,香浓的鱼肉充斥着陈应的口腔,那无以伦比的美味在不到一秒就攻占了他每一个味蕾。陈应满足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好吃啊……”

    李秀宁有点意外,陈应对于美食的挑剔她是知道的,她也试着夹起一块鱼肉,慢慢放在嘴里,李秀宁顿时眉飞色舞。

    李秀宁虽然是大唐的平阳公主,更是享受一等亲王待遇的公主,然而她却从来没有吃过这等湟鱼。

    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供氧气的装置,湟鱼离开水以后最多十二个时辰就会死,死去的湟鱼味道就不再鲜嫩,失去了口感。所以李秀宁从来就没有吃过这等美味。

    李秀宁毫不顾忌形象的快速吃着湟鱼,李道贞尝了一口以后,也风卷残云般狂吃起来,那副吃相,堪称横扫六合,所向披靡……

    一条湟鱼陈应刚刚夹了两块肉就已经见底了,他实在拉不下脸跟李秀宁和李道贞他们抢。看着一盘鱼刺和汤汁,杨蓉赶紧摆摆手道:“再上两条……”

    深田花音与许二娘她们都不敢抢,好在李道贞和李秀宁对红烧狮子头没有兴趣,深田花音轻轻的咬了一口红烧狮子头,美味极了,她满足的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唐人真的太会吃了,跟你们比起来,倭人在吃这方面真的差得太远啦。”

    听到这话,陈应摇摇头道:“不,不,不,论起会吃,唐人比起倭人差远了!”

    深田花音难以置信的望着陈应,非常不解陈应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陈应放下筷子解释道:“倭国有一道名菜,名叫金粒餐!”

    深田花音摇摇头道:“奴……从来没有听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少见多怪!”陈应一本正经的道:“这个所谓的金粒餐,制作过程非常冗长复杂,一些顶级俱乐部会豢养着一批幼女(必须是处女),而且是未来十天内没有流红的十五岁少女,小一岁大一岁都不行。”

    陈应说到这里,成功的吸引了李秀宁与李道贞的注意。

    李秀宁插嘴道:“倭人也喜欢吃人!”

    深田花音摇摇头道:“那只是极个别的时候,大家都活不下去了,才会吃!”

    陈应笑笑,继续道:“这些会所,然后让这批幼女按照要求运动和谁吃饭起居,一周后,餐厅会派人来选取她们中最符合要求的粪便,作为金粒餐的原材料,佐以各种名贵的调料锅蒸油炸。接着按照严格的工艺标准做成中药丸子的形状,表面要看起来极其光滑,或者按照客人的指定做成大便的形状,最后裹上食用金粉既可以了……”

    陈应还没有说完,李道贞就道:“呕……”扭头就朝一边吐了出去。

    李秀宁怒目圆瞪,凶巴巴的望着陈应:“你……”

    当李秀宁脑袋里不自觉的浮现倭人炸屎吃的画面,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受不住了。

    接着杨蓉也捂着嘴跑了出来,转眼之间,整个雅间人跑得干干净净。

    有眼力劲的掌柜这个时候道:“大将军请您移虎驾,小民在隔壁准备了另外一个包间!”

    空气弥漫着让人倒胃口的味道,陈应只好起身。

    这个时候,李秀宁刚刚吐得连胆汁都快出来了,她指着陈应道:“陈郎,你是故意的!”

    陈应摇摇头道:“这是事实,不相信的话,等将来张仲坚返回来以后,你可以问问他,他的基地就是在倭国的筑紫岛(既现九州岛)!”

    ……

    长安城太极宫武德殿内,此时大唐朝廷众臣也就杜伏威是不是谋反的问题,展开激烈的争辩。

    李建成情绪激动地站在李渊面前道:“陛下,吴王殿下虽然有过,但罪不至此。元从禁卫在吴王府前被杀,尚未查清缘由,怎能将吴王下狱?”

    封德彝也站出来道:“陛下,如今真相不明,可将吴王殿下幽拘在府中……”

    李渊仍然怒气冲冲的咆哮道:“中书舍人何在?朕要下诏,削去杜伏威吴王爵位,罢其兵部尚书之职务,命刑部和大理寺,对杜伏威按律问罪。”

    中书舍人吓得手脚发颤,怎么也不愿伸手执笔。

    李渊瞪着中书舍人道:“没有听见朕的话么?”

    门下省侍中,陈叔达拦住李渊道:“陛下明鉴,即便诏书发到门下省,臣也会封还诏书!”

    萧瑀气得大喊起来道:“陛下,这是乱命!”

    “陛下,此乃国事,无私谊无关!”李建成一看场面越来越混乱,上前道:“陛下,请息怒,儿臣以项上人头作保,杜伏威不会反!”

    李渊望着李建成,一脸失望的道:“连你也阻止朕?”

    李建成毫不相让的道:“陛下,若杜伏威有罪,则按律当斩,但不至于将堂堂吴王,拘在天牢!”

    李渊气手胡须乱颤,指着李建成道:“你只是太子,只是太子,这个天下,还轮不到你做主!”

    李建成目光咄咄的望着李渊的道:“陛下,莫铸成大错,毁之晚矣!”

    “混账!”李渊指着李建成吼道:“莫以为,朕不敢废除太子!”

    李建成固执的道:“父皇,就算您废掉儿臣这个太子,儿臣还是要说,杜伏威无罪!”

    李渊气得脸色涨道:“来人,中书舍人何在,拟旨……”

    裴寂走到李渊身边,心平气和地一稽道:“陛下息怒,如今江淮将变,若是罢黜太子,恐将引发朝野震动,于朝廷大局不利。”

    “你……”李渊气得脸色铁青,说不出半句话。

    李建成冷笑一声,退在下首,继续道:“陛下,莫要自误!”

    李渊怒及反笑道:“太子你想造反吗“

第二三五章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

    “儿臣不敢!”李建成郑重的道:“陛下,杜伏威若有反意,岂会轻易涉险,亲赴长安,自投落网?”

    李渊何尝不清楚李建成所说的这些问题,元从禁军被杀一案,不仅涉及了朝廷的颜面,同时也涉及了国体。无论哪个朝廷,断没有天子禁军被人当小鸡子一样宰了的道理。

    李渊与李建成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二人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李建成考虑的是,不要过份逼迫杜伏威,避免江淮军降而复叛。现在是寒冷腊月,突厥在大唐一侧虎视眈眈,一旦江淮军造反,突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李建成不愿意退让。

    但是,在李渊看来,杜伏威麾下的江淮军一天没有像李密麾下的瓦岗军一样,接受大唐的改编,官员接受朝廷的委派,江淮都不算是朝廷的江淮。至于突厥,李渊反而没有放在心上,凉州总管府管辖的河西、陇右有李靖,以李靖的实力,他肯定可以兼顾不敢南下,河东有李世民麾下的秦琼、程知节、谢映登、牛俊达等将领坐镇,突厥应该也占不到便宜,至于河北方面,还有罗艺,纵然不敌,也可以坚持一段时间,足够朝廷收拾好江淮军这个烂摊子。

    看着李渊阴晴不定,李建成接着道:“杜伏威若真是有反意,他又岂会亲赴宫中,向陛下请罪?”

    李渊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李渊咆哮道:“放肆,你敢顶撞朕?”

    李建成道:“陛下,杜伏威率江淮军内附,是儿臣居中联络的,若说起里应外合,这个内应,只怕不仅仅是吴王,还有儿臣。陛下若要惩戒,何不连我一起斩首?”

    李渊怒发冲冠竭斯底里的吼道:“当朕不敢砍下你的脑袋?来人啊,将李建成的梁冠冕服摘下,一并收监!”

    萧瑀气得大喊起来道:“陛下,万万不可,太子乃一国储君,岂可轻易收监!”

    封德彝:“陛下,太子殿下虽然言出无状,若收监,未免会遭天下非议!”

    “休得再说!”李渊气得甩袖背对众臣。

    萧瑀还不依不挠,正欲上前再劝。他刚刚张嘴,李渊陡然转身,怒视萧瑀:“退下!”

    李渊的目光一转,与左下首的裴寂中空中一碰。

    裴寂顿时了然于胸。

    站殿武士架起李建成,朝着殿外走去。

    众臣无奈,只好缓缓告退。

    ……

    李建成被李渊愤怒的收监的消息传来,众秦王府文武官佐僚属一片欢声,更有心情激动的人,在手舞足蹈。

    李世民志得意满地看着众人在庆祝。

    雷永吉笑道:“你们说,这次陛下,要给太子定什么罪?”

    张亮一愣:“斩首?”

    张公谨摇头道:“肯定不会,不可能,又不是太子自己谋逆,他只是替杜伏威求情,就算江淮军真反了,他也只是一个失察之罪,最多罚铜了事,陛下怎么可能真的杀了他?”

    长孙无忌笑道:“自古以来,还没有一个太子被收监后,还有顺利登本,褫夺其太子之位,这是最轻的……”

    房玄龄道:“削去太子的王爵,罢免他的所有职务,太子就不再是太子了?就不再能对秦王构成威胁了?”

    李世民的脸色一呆:“玄龄的意思是……”

    房玄龄道:“太子外平河北之乱,降服河东、河北世族,内抚慰百姓,有德有才,就算陛下不下旨褫夺太子封号,就算是太子殿下被褫夺,一样会受到百官抵制,朝野震动!”

    李世民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旁沉默吃酒的杜淹笑道:“这有何难,不让太子出刑部天牢就是了,刑部天牢,哪天不死人,就算太子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房玄龄道:“真是可笑,太子下狱乃一国储君,狱卒谁敢对太子放肆?”

    杜淹非常有深意的望着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心中一动。

    ……

    刑部天牢甬道道,灯光忽闪忽闪,尽管外面还是大白天,可是里面却毫无光线,阴森森的仿佛如同九幽地狱。

    由于密不透风,尽管是寒冬,这里依旧空气污浊,气味让人闻之欲呕。李建成如同木偶一般,让人架起进入监牢。

    进入地下二层的天牢内,是一个若大的刑讯台。李建成被推到刑审台前,一名身穿九品绿袍的官员板着脸喝道:“李建成,陛下对你恩赏有加,封你为太子,又授你监国,代天行事,陛下如此厚待于你,可你还是另有贰心,与杜伏威内外勾结、图谋造反……”

    李建成原本以为李渊含恨而发,关自己进天牢,赏他几天牢饭吃,让他反省反省,没有想到看这个架势,仿佛是动真格的啊!

    李建成不等那名绿袍官员说完,就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

    绿袍官员怒火中烧,惊堂木一拍,大喝道:“来人啊,给这个乱臣贼子,一点颜色看看,本官倒要见识见识,他除了牙尖嘴利,还有什么本事!”

    早已等候在侧的狱卒一拥而上,将李建成褪去了衣衫,开始抽鞭子。

    “啪……”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李建成疼昏了过去,直到此刻,李建成这才相信,李渊不是跟他闹着玩的。

    想到李渊的种种作为,李建成除了心寒,还有的就是愤愤。

    他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任由沾着盐水的鞭子抽打在他身上,每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痕,不多时李建成的背部、臀部,已经血肉模糊。

    李建成疼得额头冷汗直流,却依旧咬牙坚持。

    绿袍官员冷声喝道:“都没吃饭么?给本官使劲!”

    狱卒们咬牙切齿地抽着鞭子。

    李建成一声不吭紧咬牙关,直至晕死过去。

    绿袍官员看得骇然失色,突然间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从案几后走到台前,伸手抄起一根烧红的铁钎子,朝着李建成的胸口插去。

    这可是不皮肉之刑了,这是真正要了李建成的命。

    其实,杜伏威也是同样挨了一遭皮肉之苦,不过毕竟是撕杀汉,受过的伤不知凡几,李建成虽然也久经战阵,但是他打仗可没有让敌人冲到中军过。李建成和李世民是两种不同的打法,李世民自恃武勇,喜欢领军冲锋,而李建成则是喜欢决胜于千里之外。

    李建成养尊处优,身子大不如从前。

    杜伏威虽然假装被打昏,其实早在李建成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原本,他等着看好戏,可是看着看着就感觉不对味了。

    就在这时,杜伏威一声叹息,陡然暴起,用手上的镣铐,套在绿袍官员的脖子上,然后用力勒住绿袍官员,杜伏威大喝道:“都住手,不然耶耶弄死他!”

    众狱卒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杜伏威稍稍松了一点劲大喝道:“快,打开牢门,或者死!”

    绿袍官员一脸纠结。

    ……

    太极宫武德殿内,李渊背着手望着窗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裴寂将一盏热茶递给李渊手中,笑道:“陛下,太子可以赌气,陛下却不能赌气;太子不识大体,陛下却必须以大局为重。如今,江淮军似干柴,略需一些火星就可以点着,突厥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处分了太子,会引朝野震动,不利于朝局稳定,更会影响备边。”

    李渊噗嗤一笑道:“裴三,你还是不够了解朕啊,朕哪能不知此时对付杜伏威时机不对!”

    裴寂哑然。

    李渊接着笑道:“长安沉寂得太久了,这底下有什么暗流,朕也不知,此时太子之位看似动摇,那些魑魅魍魉就会自动跳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急匆匆跑进殿来道:“陛下,出了大事了……”

    听到内侍禀告刑部天牢的事情,特别是天牢狱卒不仅动手打了李建成,还准备杀掉李建成,李渊呆若木鸡,口中喃喃自语:“他们眼中,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裴寂也是目瞪口呆,他也没有想到某些人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一国储君,说杀就杀。

    这次若不是杜伏威及时出手,恐怕李建成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裴寂浮想联翩的时候,李渊突然变得歇斯底里的吼道:“他们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人吗?”

    李渊杀气腾腾地盯着鱼彦章道:“左监门人都是是死人吗?居然就这么无动于衷?”

    鱼彦章心中非常委屈,左监门卫只有一万两千五百人的编制,不仅需要负责太极宫、掖庭宫、东宫三宫数十殿群的警戒、保护工作,还要刺探各大臣、门阀的情报工作,哪里管得上刑部天牢。

    鱼彦章躬身道:“陛下,臣这就去把太子殿下迎回来!”

    说着,鱼彦章落荒而逃。

    裴寂苦笑一声道:“陛下,天牢本是藏污纳垢之所,收受贿赂,也屡见不鲜……”

    李渊愤恨的把手边的文牍,都扫落在地上,李渊望着裴寂道:“裴三,朕身为天子,富有九州,如今才知道,全都是假的,假的……”

    裴寂暗叹口气。

    李渊颓然的继续道:“偌大的长安城内,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为朕分忧,二郎这个,天策上将,居然已经骑在朕的头上……拉屎撒尿了。原先,朕还以为,是大郎多虑,现在看来,在二郎面前,连朕都无计可施,更何况是太子?”

    裴寂苦笑道:“陛下,此番之关键,此事到底是不是秦王所为,此事会不会像吴王府前,元从禁卫被杀一案一样,是有人刻意栽赃嫁祸……”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李渊也一次也玩大了!

第二三六章封驳之权真宰相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就没有不湿的。李渊实在太过迷恋自己的权谋,自从杨文干所谓的谋反,事实上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只是李渊的警惕性不够。

    李渊忽视了太子之位对李世民的诱惑,也忽视了李世民的狠辣。

    仅仅一次负气般的收监,其实,李渊何尝不是在钓鱼,只是可惜,这是一次失败的钓鱼,钓上来一条大白鲨。

    “朕还没死呢,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了找新主子?”李渊气急败坏的吼道:“他们……他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就连裴寂也不知道怎么劝愤怒的李渊了。

    李渊发起狠来,举起一个茶杯就往地上砸去,接着又举起象牙镂空雕刻的笔筒,然后又一方砚台。

    短短一刻钟之内,李渊已经砸坏了几十件物件,这些东西如果放在后世,十几亿出去了。

    李渊发现手中没有可以砸的东西时,裴寂拿起一只李渊用的夜壶,递到李渊手中道:“陛下,摔这个……”

    “哎……”李渊倒没有伸手去接这个夜壶,他深深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叹道:“此事一团乱麻,朕都不知,该如何善后。”

    “陛下,这太子在狱中之事,未必与秦王有直接关系。”裴寂分析道:“若真是秦王出手,为何不等杜伏威返回囚笼之后,再动手?那样以来,岂不是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

    李渊摇摇头道:“朕已经问过了,先前杜伏威被打昏在地,他们没有防备,朕只是收监太子,有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太子的命,天下还有人拿朕这个皇帝当回事吗?裴三,你去东宫下诏,命太子全权负责审理杜伏威一案。”

    裴寂起身就往外走。

    李渊伸手拦住裴寂道:“等一等,褫夺秦王司空之职,齐王元吉拜司空,协助太子问案。”

    裴寂闻言眼皮不住的跳动了一下,李建成刚刚被打得体无完肤,虽然性命暂时无碍,但是必定会被李建成视作奇耻大辱,一旦让李建成、李元吉负责审理此案,还担心这件案子不够大吗?

    虽然李渊名义上是审理杜伏威一案,何尝不是让李建成纠查刑部李世民的人,此番必然会引起朝堂腥雨血雨。

    就在裴寂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听见宦官来到李渊身边道:“陛下,秦王求见!”

    李渊想也不想的道:“不见!”

    小宦官急忙退出去。

    随着裴寂的离开,不多时一个身披斗篷,不露面目的人出现在鱼彦章身后。

    李渊望着侯君集道:“太子此番遇劫,是秦王府谁做的!”

    侯君集沉声道:“臣下可以担保,此事,确实与秦王,没有半分瓜葛,他并不知情。”

    李渊沉重的长出了口气道:“那有其他的消息吗?”

    侯君集稍稍顿了一下,回道:“臣还在调查中。”

    李渊心烦意乱的摆摆手:“退下吧!”

    侯君集紧紧地抿了下嘴,小心翼翼的进言道:“陛下,秦王府倒有一批死士,只知道名号百骑,臣也无法参与其中,秦王只让长孙无忌与叶知秋负责,臣觉得,他确实是……此次太子天牢遇险,尚未有定论,然而陈应其人又兼具,卓越的军事才能,不宜……”

    李渊不耐烦的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朕自会处置,退下。”

    侯君集死死地皱紧了眉头,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躬身退出大殿。

    ……

    太极宫外,得知李渊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李世民,李世民一脸郁闷的站在门外。

    长孙无忌顿时有些慌了:“殿下,这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转身登上马车,坐在马车里的李世民重重地呼出一口闷气。

    长孙无忌拍拍车窗示意驭手起驾。

    李世民忽然问道:“太子呢?”

    长孙无忌看了李世民一眼道:“应该回了东宫!”

    李世民大喝:“摆驾东宫!”

    早有防备的长孙无忌一把拉住李世民道:“殿下,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世民道:“太子哥哥遭逢劫难,身为二弟,理应探望一番!”

    长孙无忌焦急地一把攥住李世民的脖领子道:“殿下,太子适逢劫难,正在疑邻盗斧,你现在去了东宫,除了自取其辱之外,于事何益?”

    东宫,李建成的马车缓缓停靠在门口,李建成在魏征的搀扶下,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李建成虽然血肉模糊,看着吓人,其实不过是皮外伤,并没有性命之忧。

    然而,当进入东宫正门的时候,却发现左右卫率两个中垒团,共六百余名健卒,正在冯立身后躬身而立。

    中垒团是大唐两种比较特殊的编制,普通折冲府或普通边军中根本就没有这种编制。所谓的中垒,乃汉武帝初设八校尉之一,原为掌握京师缉捕盗事。不过,东宫与左右卫军所下辖的中垒团,却仿佛是后世的武警特勤部队。

    时刻待命,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随时可以拉出去出战。

    现在左右率卫的两个中垒团将士也是一副准备出征的架势,弓弩上弦,甲胄齐全,杀气腾腾。

    李建成望着冯立道:“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冯立咬牙切齿的道:“末将愿为太子殿下讨还一个公道!”

    李建成噗嗤一下笑了,他望着冯立道:“你准备向谁去讨这个公道,怎么去讨这个公道?”

    “这……”冯立哑口无言,虽然整个长安,整个朝廷内外都以为此事是秦王李世民做的,关键是没有证据,刑部天牢司狱史国(非是笔误,就是这个国姓)绍纲虽然有刺杀李建成的事实行为,然而却没有留下活口,眼见自己被杜伏威制住,国绍纲反手一转,握住钢钎子捅进自己的腹中,整个钢钎子透体而出,差点刺中身后的杜伏威。

    现在国绍纲已经死了,他的这个线索就断了,一具尸体已经没有办法指任李世民了。

    冯立若是真敢带人去找秦王李世民的晦气,恐怕连李建成也护不住冯立。

    冯立愤愤的道:“殿下,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李建成道:“泥土还有三分性,更何况本宫,你们都散了吧!”

    众东宫左右卫率中垒军将士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李建成烦躁地挥手道:“都回去睡觉!不要堵在门口!”

    冯立松了口气,带领中垒军让开大路。

    李建成进入东宫大殿,太子妃郑观音带着妻妾儿女,给李建成请安。

    李承道望着李建成道:“阿爹,我给你报仇!”

    李承道心思比较简单,他不管有没有证据,反正他比李承乾大,在太极宫大本堂(既皇家学堂)里,他可以找岔奏李承乾,反正都是藩王,侍卫们也不敢管。

    李建成烦躁地挥手道:“都聚在这里作甚?赶紧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郑观音的眼睛微红,望着众妾姬子女道:“殿下没事了,大家都回屋歇息。”

    若大的东宫大殿,只剩下李建成与魏征二人。

    李建成臀部和背部都有伤,此时更加疼痛难忍,李建成一脸狰狞的道:“玄成,本宫错了!”

    魏征微微一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建成看着魏征翻阅着邸报,皱起眉头问道:“上面都有什么?”

    “一些人事任免!”魏征道:“秦王府秦琼并任命为灵州总管,西河抚慰大使,以备突厥、程知节副之!”

    李建成笑了笑道:“手伸得够长啊!”

    魏征接着道:“下面更有意思,泾州总管薛万彻升任并州大总管、河东抚慰使,以备突厥!”

    李建成喃喃的道:“有意思……有意思,用灵州换河东,似乎吃亏啊!”

    “应该不会!”魏征摇摇头道:“太子殿下您难道忘记了,这两年陈大将军一直从灵州迁徙人口,如今灵州户不足五万,而河东却有二十三万户!”

    李建成点点头道:“就这些吗?”

    魏征接着道:“陛下已经同意陈大将军回长安,改任大司徒、仍任安西大都护、管民部。”

    “这更加有意思了啊!”李建成心想,自大唐立国以来,除了刘文静管了两年民部,这七年来都是一直让萧时文管理民部,如今换作陈应,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李建成面露忧虑之色。

    魏征叹了口气道:“看来陛下对陈大将军还是猜忌甚深!看来是不会再让大将军继续带兵了。”

    李建成面色沉郁的点点头,突然道:“玄成,记得平阳公主曾举荐陈应的门人许敬宗为官,其人究竟如何?”

    魏征道:“此人机谋无双。”

    说着,魏征摇摇头道:“不过,此人德行不佳,擅长的是阴谋,而非阳谋,若要用他,殿下须慎之又慎。

    李建成冷笑道:“阴谋也罢,阳谋也罢,总比坐以待毙要强。玄成,你召许敬宗来东宫,辟让他出任,东宫左春坊中允,你出任左庶子”

    东宫是一个缩小版的朝廷,而左右春坊则对标朝廷的门下省与中书省。门下省掌机要,共议国政,并负责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

    现在李建成给了魏征可以封驳李建成的权利,这就是真宰相!

第二三七章一朝天子一朝臣

    侯君集正准备返回秦王府,行走在路,突然胡同口旁边的马车上,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三长两短,一长一短。侯君集脸色微微一变,这就是左监门卫的呼叫信号。

    侯君集脸色微微一变,在李渊面前,他其实是说了慌的。李世民对李建成险些遇害不是不清楚,而是非常清楚。但是,他向李渊做了些许隐瞒,因为李世民以房玄龄,向侯君集提亲,欲与侯君集结亲,让秦王世子李承乾娶侯君集之女为妻。

    侯君集虽然清楚,此事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肯定是自己无意漏出了马脚,让李世民发现了什么,这是一个名为提亲的拉拢,也是最后一次通牒。

    一旦侯君集拒绝了李世民的好意,那么他侯君集就有可能要么被飞奔的马车撞死,甚至有可能吃饭的时候噎死,也有可能会在上战场的时候,被流箭射死。

    李世民要想让侯君集死,侯君集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关键是侯君集根本就没有办法选择,他总不能向李渊坦诚,他的身份泄露,随时都有可能让李世民灭口。

    这样以来,李渊就会认为侯君集无能,做为左监门的“天、地、玄、黄”四大密谍之一,他的身份泄露,就意味着死亡。

    但是,向李世民妥协,帮助李世民欺骗李渊,事情一旦成功,李世民是太子,李承乾也有可能是太子,他的女儿就是未来的太子妃,皇后,那么对于侯君集而言,也是利益最大化。

    这次李建成遇害,其实是长孙无忌动用了大理寺少卿侯莫陈旭麾下的国绍纲,如果弄死李建成,李世民当仁不让,无可争议的成为大唐的新太子,作为李渊剩下的两名嫡子,李世民虽然不如李建成,但是相对而言,他比李元吉的优势就大得太多了。

    可是,他前脚刚刚出宫,马上左监门卫的人就来联系他。侯君集心中一动,难道说:“他在李渊面前漏底了?”

    想到这里,侯君集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的手瞬间摸向自己的腰间,扣出一枚莫约三寸长的透骨钉,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杀人灭口。

    侯君集深吸一口气,缓缓登上马车,马车的车帘,随即放下来,好一会儿,侯君集的眼睛才适应马车厢里的黑暗。

    不出意外,对面端坐的人正是左监门卫大将军鱼彦章,也是响名天下的自鱼俱罗死后,与张仲坚齐名的高手,侯君集眼神暗淡了下来。

    在鱼彦章面前,他的根本走不出十个回合,哪怕是偷袭也没有半分的可能。

    鱼彦章若有所思的望着侯君集道:“你的屁股坐歪了!”

    侯君集低头道:“卑下……冤枉!”

    “哼!”鱼彦章冷哼道:“身为天子爪牙,背主反噬,你知道后果!”

    侯君集脸上冷汗直流,手中的透骨钉攥得更紧。

    就在侯君集准备暴起对付鱼彦章,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鱼彦章叹了口气道:“你好自为之吧!”

    鱼彦章大袖突然一甩,侯君集就感觉面前一股巨力袭来,仿佛像飞奔的犀牛撞向他一样,他倒飞来马车外,扑通一声扑到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原本,鱼彦章很想清理门户,就在动手的瞬间,他有些不忍。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皇家密卫组织,一旦李渊百年之后,左监门卫肯定会被取缔,秦王有百骑司,李建成其实也有一支袖珍的情报组织,隶属于司府令之下,名誉上属于膳食府采买的人员,可是却与监门卫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关键是,一旦裁撤之后,左监门卫数百上千名因公死难、伤残、家眷,这上千个家庭,他们的生计应该如何处置?毫无疑问,安插在陈应身边的“黄”字号密谍也叛变了,他已经投降了陈应,否则李渊肯定多少会接到陈应的非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清一色的好话。

    至于李建成麾下的“天”字号密谍同样也产生了妥协的心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人顾各人吧!

    鱼彦章决定不再管这些破事,无论谁上位,“天、地、玄、黄”都不会抛弃左监门卫的力量,在那个时候,左监门卫或者还有生机。

    想到这里,鱼彦章有些释然了!

    ……

    许敬宗很少回长安,他喜欢居住在清林里的陈家堡。如今陈家堡外已经形成了一个繁华的城市,一座商业之都。

    在长安其实并不适合做生意,作为帝都,这里是大唐的权力中心,居住着太多的权贵和门阀,用句毫不夸张的话说,一个不起眼的人,都有可能在背后站着一大群权贵,在这个时代,权贵都拥有特权,如果无权无势,再赚钱的生意也会被人家抢走。

    陈家堡以商业兴起,陈应是这里的天。虽然陈家堡属于万年县管辖,不过万年县除了收税之外,基本上不去陈家堡,因为在陈家堡官府的招牌没用,胆敢欺负百姓和商户,他们挨一顿,然后打出陈家堡,不能在陈家堡呼风唤雨,作威作福,这些官员和小吏,自然不愿意来陈家堡吃憋。

    陈家堡最大的特点就是公平,公平买卖,公平交易,公平竞争。这里除了工坊,还有酒池肉林,就连一向在长安讨生活,靠卖皮肉为生的胡姬,也宁愿到陈家堡这里做事。

    许敬宗是陈应的外院管事,除了陈家堡的内宅之外,所有的事务都交到许敬宗手上,他的权力堪比一任掌印正堂。

    可是现在,许敬宗不得不离开清林里,前往长安。因为平阳公主举荐他任比部郎中,这虽然是一个从五品的官职,却掌句会内外赋敛、经费、俸禄、公廨、勋赐、赃赎、徒役课程、逋欠之物,及军资、械器、和籴、屯收所入。此职是六部二十四司里,最重要的位置,负责整个六部,财物两项的审计报销。

    这个职务相当于后世国家审计局的局长,典型的位卑权重。许敬宗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平阳公主虽然是他的举荐人,可是他也非常清楚,李秀宁与许敬宗只有多面之缘,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绝对不可能把这个职务让给自己。

    唯一的可能就是陈应想让自己担任这个职务,也可以说是陈应开始经营朝堂势力的第一步。

    许敬宗出身官宦世家,都是官场里的门道,那是门清。他出任这个官职,就是陈应手中的一柄利剑,只要需要,他可以审查三省六部十道十三府三百余州的所有正四品以下的官员,无论军还是政。

    以后,陈应想让哪个位置的官员换成自己的人,只需要让许敬宗去查哪个位置上的官员就可以了,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哪个当官的会不怕查呢?

    坐在马车上,前往长安城。许敬宗望着李建成的赤牒,脸上浮现一抹很有深意的微笑。李建成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如今却让自己出任左春坊中允,如果放在朝廷里,这个职务就是中书侍郎,拥有批驳之权的真宰相之一。

    许敬宗先一步返回许敬宗的宅院,虽然许敬宗的宅子作价卖给了陈应,陈应一直在长安城里也没有购买其他宅院,不过他又在靠近曲池坊芙蓉园的青龙坊购买了一套五进的院落,虽然不比许敬宗当初卖给陈应的宅子大,但是更为精致。

    哪怕许敬宗生了次子许昂以后,依旧是回家的时间不多,这次他的车辆刚刚抵达自家门口,就发现了异样。

    许敬宗望着门房管事许忠道:“忠叔,这是怎么回事?”

    许忠满脸堆笑道:“好叫阿郎知晓,这是裴相国的儿子裴律师让人送来的礼物,恭喜阿郎擢升!”

    许敬宗的妻子许氏虽然出身喜闻裴氏,不过与裴寂却并无直系亲属关系,如果往上数三代,那还勉强算是一个宗族之内。裴氏称呼裴寂为族叔公,那也是高攀,寻常年节,也不见往来。

    自己刚刚升任比部郎中、左春坊中允,甚至还没有正式上任,攀亲的人就来了。

    不仅仅有裴氏前来送礼,就连许久不曾联系的南阳范氏也在派人送来了六担豪礼。南阳范氏,乃东晋安北将军范汪之后,不过自范汪之后,就没有杰出人才。不过到了许敬宗的外祖父范孝才,才做到了南梁司徒祭酒、太子中舍人。

    望着满院的礼物,许敬宗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更加冷酷。

    陈应原本只是一方封疆大吏的时候,许敬宗作为陈应的外院管事,无官无职,只有一个从六品的文散官爵,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可是,现在陈应强势回归,代表着朝堂太子一方的势力更加稳固。随着太子险些在刑部天牢遇害,盛怒之下的李渊,将原刑部尚书、侍郎、大理寺卿、少卿以及主管郎中,全部革职,一下子开革官员三十余人,这些人出现大量的空缺官职,李世民一党受损严重。

    这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才是一个开始,许敬宗这个比部郎中,就足够耐人寻味了,他很可能利用职务之便,将秦王一党赶尽杀绝。

    现在动手的官员虽然已经死了,可是要查肯定可以查出真相。

    李建成不将此事放在心里也是无奈之举吧,怕就怕查明清相,会在朝野掀起更大的波澜。眼下大唐危机四伏,内忧外患频频,再也经不起朝中党同伐异大折腾了。

    许敬宗望着东宫方向,心潮澎拜,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那就战斗吧,我许敬宗注定不会籍籍无名!

请假!

    独坐桌前三个半小时,写了删掉,删掉再写,写出来不到一千字。

    老程卡文了,不找借口,也不找理由,今天实在写不动。

    我准备出去,转一圈,走走想想,看看下面怎么写,估计今天不会有更新了!

    对不起大家!

第二三八章必须挖出他身后的人

    许敬宗非常难得的与其裴氏,同榻而眠,而且相拥平安无事。窗外的窗户纸透着青光的时候,裴氏已经醒了,她蹑手蹑脚起床,摸索着找到火镰,点燃蜡烛。

    卧房里烛火摇曳,许敬宗睡得极轻,随后也醒了,他微闭着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刚卯时三刻!”裴氏低着头,不敢看着许敬宗暴露的肌肉,原本的许敬宗瘦弱不堪,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倒。

    只是,他拜陈应为主后,看到平阳公主的心腹马三宝、陈应的心腹郭洛、周青、包括阿史那史摩他们闻鸡起舞、练刀、练功、许敬宗也不好睡懒觉,只好跟着众人练武。渐渐的,许敬宗功夫提高多少没有知道,反正他很少实战,然而一身腱子肉,却可以堪比后世的健美先生。

    裴氏道:“夫君该起床了,今天可是你新官上任第一天。”

    许敬宗点点头。

    裴氏急忙捧着叠放整整齐齐的衣服,来到许敬宗面前,先服侍着许敬宗穿好里面的袄衫,这才将许敬宗绯色的官服穿上,裴氏非常恭敬的将许敬宗的圆领襟整理好,这才给许敬宗戴上软脚幞头。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能做到五品官的人,大都是四十岁开外,然而,许敬宗刚刚而立之年,就做到了这个位置,看来将来超过父亲许善心,位列四品以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敬宗也在感叹,朝中有人好做官。历史上,许敬宗直到贞观八年的时候,依旧是一个秘书监的著作郎,这只是一从七品的小官。然而,在这个时空,许敬宗却在武德六年升任五品比部中郎中。早在瓦岗时候,他与魏征给李密充当记室参军,没有想到时隔多年,李密早已变成黄土一堆,许敬宗又与魏征搭档。

    洗漱之后,许敬宗吃完早饭,乘车前往刑部任职,事实上比部郎中虽然权力重大,不过品阶却不高,许敬宗之上,还有刑部尚书、侍郎,按制,许敬宗需要先拜会刑部尚书、侍郎、然后才能赴任。

    所谓扯着虎皮充大旗,虽说平时与同僚相处要谦恭平和、守着规矩,许敬宗自然再不会拘泥那一套老规矩,直接去面见刑部右侍郎邱行恭,邱行恭是西魏镇东将军丘寿之孙,左武侯大将军、稷州刺史丘和之子,虽然他跟随李世民出战浅水塬,后出战洛阳,不过许敬宗却非常清楚,邱行恭却是平阳公主的人。

    原本为光禄大夫的邱行恭,因为为官严苛,冷酷无情,被迁任刑部侍郎,按照老规矩,许敬宗初入仕,还不能直接就去比部履职,到刑部就职后,需有个见习、职事考核的过程,周期可长可短,短则三五月,长则一两年都可能无法正式就职。

    不过,邱行恭一看许敬宗拿着的是李秀宁的赤牒,大手一挥,免去了许敬宗见习的过程,直接作掌印郎中。

    带着比部正印,许敬宗望着各部送来的账目,由于这些年许敬宗一直打理着陈应的外院产业,以及与大唐通利钱庄进行交割,跟着陈应学习后世的会计之法,许敬宗仅仅瞄了一眼,就发现了帐目上的问题。

    许敬宗指使着比部佐史周师德、荀祖信道:“把这些可疑的帐目摘出来!”

    周师德暗暗吃惊,他是多年老吏,对于比部审核的帐目是一目了然,关键是许敬宗刚刚上任,就能一眼看出有问题的帐目,显然是一个精通审计的干吏,这样的上官在,以后他们再想做手脚就不容易了。

    周师德道:“郎中,只是摘抄吗?”

    许敬宗道:“对,只是摘抄!金额不大,那就不用抄了!”

    荀祖信吃惊的道:“十缗(约等于贯)以下的贪污,卑职都没管,十缗以上,都够杀头了。”

    长孙无忌面部抽搐起来。

    周师德拿着一叠文牍进来道:“郎中,这些都是刚交来报销的,是否准予……

    许敬宗一挥手道:“不要声张,先报销。”

    许敬宗将这些账目摘抄下来的装入袖子里,然后道:“以前怎么做,现在还要怎么做,本郎中先去东宫,随后再回来!”

    ……

    东宫之中,李建成见看着记录贪腐资料的帛书,气愤的拍案而起,将帛书扫倒在蹦到地上,扯得老长。

    李建成指着帛书嘶吼道:“许敬宗,你就这么和光同尘?在一旁,坐看那些蛀虫贪腐?为何不借这机会,好好整顿一番朝政?”

    许敬宗语气尖酸地反驳道:“这不是太子殿下现在该管的事,你若真的想管这事,就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当上皇帝。”

    李建成愕然。

    许敬宗道:“只要你当上了皇帝,这些事情,你想怎么管,就可以怎么管;若你根本不想当皇帝,这些事情,不但不能管,连想都要少想。”

    李建成挫败的低吼一声,忿忿拂袖离去。

    许敬宗好暇以整地慢慢收起帛书。

    魏征望着许敬宗,脸上若有所思。看着李建成愤然离去,赶紧追上去。

    李建成郁闷的站在东宫的暖阁外,任由寒风吹拂着自己的脸,然而寒风虽然冷,却无法熄灭李建成心中愤怒的火焰。

    李建成看着魏征到来,愤怒的道:“这个许敬宗,太让本宫失望了!”

    魏征明明知道李建成的愤怒的原因,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太子殿下,许敬宗又怎么惹到殿下了?”

    李建成无奈的叹口气,一字一顿的道:“许敬宗去刑部上任,查出一堆贪腐,最少都是十缗以上,按律直接就砍头了。”

    魏征点点头,不作回答。

    李建成愤愤的道:“可是许敬宗呢?拿着证据却无所事事,任由那些蛀虫,继续贪污。我劝他向陛下禀告,你许敬宗怎么说……”

    魏征望着李建成,脸上笑容依旧,淡淡的道:“怎么说?”

    李建成瞪起眼,愤愤道:“他说,父皇根本不关心这个,秦王殿下也不关心,若是我想管这事,先当上皇帝再说。”

    李建成一脸纠结,几乎是在哀嚎:“可是,为什么要等以后?现在为什么不能处理?”

    魏征道:“太子殿下,你好糊涂!”

    李建成不解的望着魏征道:“玄成,你说,你说。

    魏征指着李建成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开始数落道:“贪污,已经不是个别现象,满朝上下,有几个官员不贪污?这些贪污犯,殿下现在若是处置他们,就是把他们逼到秦王府。一旦殿下大张旗鼓反腐,这些官员肯定会寝食难安,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太子从东宫的位置上拉下来!”

    “拉下来就拉下来,这样憋屈的太子,本宫还真不想当呢?”李建成道:“我与犯官,誓不两立,不共戴天!”

    魏征接着侃侃而谈道:“你以为你做不做皇帝是自己说了算么?你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想要你做皇帝,萧陈诸公,想要你做皇帝,东宫诸将,想要你做皇帝,平阳公主,陈大将军,也想要你做皇帝。”

    李建成面色微沉,大袖里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魏征道:“秦王不想要你做皇帝,但是他认为,他想要做皇帝;秦王府诸臣,都认为秦王做皇帝比你做得好。现在,做不做皇帝,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选择,只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李建成急迫的反问道:“什么结果?”

    魏征伸出一根手指,举起来:“一种是你做了皇帝,我魏征辅佐明君,我们君臣同心,合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天下长安,东宫诸卿,大家都升官授爵,皆大欢喜。另一种就是……”

    魏征顿住,又伸出一根手指,下一秒,笑容乍现,冷酷无情的一字一顿道:“你死了,我死了,荆王殿下会死,太子妃会死,陈大将军也会死,平阳公主也会死,大家都死了……”

    李建成悚然一惊,猛地站起身,死死地瞪着面前的魏征。

    魏征淡淡的道:“太子殿下,你想一想,若不是因为杜伏威突然发难,你现在还有命在吗?现在不同以往,以往我们东宫与秦王府斗,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政治斗争,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难以共存了!”

    李建成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李元吉兴奋的道:“大哥,我查出来了!”

    李建成望着李元吉道:“查出什么来了?”

    “那个国绍纲是受谁指使的!”李元吉冷冷的笑道:“大哥,你绝对想不到国绍纲是谁的人吧?”

    以李建成的身份和地位,他怎么可能知道国绍纲这等不入流的小官。

    李元吉道:“国绍纲是杜凤举岳父,这个杜凤举就是秦王府杜如晦的堂弟,杜淹年轻时在外面留下的风流野种。”

    魏征急道:“杜凤举何在?死了吗?”

    李元吉道:“我怎么可能让他死,他现在活得好好的,大哥,咱们现在就带着杜凤举入宫,去让阿爹给大哥一个公道!”

    魏征问道:“杜凤举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李元吉笑道:“这个杂种重回杜氏宗祖,所以有人以入杜氏为条件……他就……”

    魏征摇摇头道:“恐怕还不足以让人信服,一个杜凤举份量太轻了,必须挖出他身后的人!”

    ……

    返京的旅途是枯燥的,为了缓解李秀宁、李道贞等女人的枯燥,陈应让人打造出来了后世的麻将,随便把游戏规则交给李秀宁等人。

    也多亏陈应的女人多,李秀宁、李道贞和陈应、何月儿凑成一桌,许二娘、深田花音、红袖、绿珠又凑出一桌。

    陈应他们一边打着麻将,一边坐着马车赶路,路途枯燥倒也可以缓解一些。

第二三九章辅公佑造反了(二更)

    “五万!”

    “碰!”

    “三索!”

    “碰!”

    “你也别碰了,我胡了!”李秀宁从李道贞手中抓起三索,得意洋洋的道:“给钱,给钱!”

    陈应刚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凭借着自己的经验,然而陈应忽略了李秀宁、李道贞、何月儿她们学麻将的速度,五圈之后,诸女基本了熟悉了规则,打了一天之后,陈应基本上输赢参半,一天之后,就已经开始输多胜少。

    看着面前最后一张十贯的纸币被李秀宁抓在手中,陈应颓废的道:“我输光了,不打了,不打了……”

    李秀宁摇摇头道:“不行,再玩会,没钱我借给你,自己人不算你利息!”

    陈应正准备舍命陪君子,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陈应侧耳倾听着急促的马蹄声,接着凌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这是一座临时征用的农家院子,屋子布设简陋得很,堂屋中间是根给烟熏得黑的木柱子,石础子坑坑洼洼的,挨着柱子是张简陋的、缝隙差不多能塞进手指头的桌子,四张榆木条凳,角落里是灶台,正当火塘烧着,使得屋里比外间要暖和许多。

    外院门口距离正堂不过十几步,门口就算是咳嗽一声,屋里都可以听见。李秀宁听着凌乱的脚声,知道肯定有事,就指着马三宝道:“三宝,你过来打几圈!”

    陈应起身披上大氅来到屋外,武德六年的腊月,关内道境内已经是极寒的天气了,陈应他们在马车内,有暖炉,有火炕,自然不感觉到冷,现在外面负责驾驶车轮,或者随扈的将士,却痛苦不堪。

    陈应虽然穿着棉衣、棉裤,披着大氅依旧明显感觉着寒冷。不多时,陈应视线中就出现了郭洛的身影,此时郭洛虽然带着火车头帽子、厚厚的羊皮手套,然而眉毛和胡子上却结了白霜。

    看着郭洛冻成这个样子,陈应指着厢房道:“先不急,进屋再说!”

    陈应让人给郭洛以及其麾下的亲卫将士一人一杯热肉汤,众人围着火炉烤着火,好一会儿,郭洛将一封信递到陈应手中,道:“主上,刚刚从长安传来消息!”

    陈应打开信,还没有来得及看。

    郭洛苦笑道:“三天没有接到长安的消息,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就带着人往前方探查,果然出事了!”

    原本按照计划,陈应应该进入原州境内,从萧关进入关中,突如其来的寒流,打乱了陈应的计划。狂乱的寒流,仍旧是天空的主宰,人类在大自然的淫、威之下,仍旧显得渺小不堪。

    厚厚的火车头帽子、厚厚的羊皮手套以及羊皮睡袋已经无法抵御来自严寒的侵袭,已经深到将近三尺的积雪,深及马腹,战马在积雪中行走变得非常困难,天空变得雾蒙蒙的,空中全是半凝结的水雾,这些水雾不是被太阳蒸发出来的,是气温过低,从空气里凝结出来的,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专门害人。

    哪怕安西将军在西域待了三年,却感觉关中的冬天居然比西域更加寒冷,有帐篷跟没有一样,点着了火炉,帐篷里依旧呵气成冰,火苗子窜起来两尺高,依旧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陈应的补给出了问题,原本从疏勒到长安,陈应一路行走,前面有猛虎义从负责就近安排补给问题,让陈应从疏勒携带着足够的粮食和燃料抵达长安,这根本就不是现实的事情。

    可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不仅加速了陈应所部的煤炭和木炭的消耗,最重要的是,陈应由于速度降低,同样的时候,同样的补给,却仅仅走了计划路程的一半,一百六十里的中途,就是陈应所部无法逾越的屏障。

    郭洛接着道:“在平凉,我们的猛虎义从秘密补给点,遭遇到不明身份的敌人进攻,留守平凉的六名猛虎义中炭毒而死,不过,我查看过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

    陈应看着密信的上的内容道:“难道就是因为这封信?”

    信中的内容是说李建成在刑部天牢险些被国绍纲杀死,不过事隔多日,李建成同样也转危为安,这个消息其实已经失去了效用。

    “应该不像。”郭洛道:“要不然,这封信不会出现在这里!”

    陈应想了想道:“还没有来到长安,有人已经盯上我了,这只是给本大都护一个警告,我们的人可以说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炭的人,怎么可能中炭毒?从灵州开始使用煤炭以来,本大都护麾下,还从来没有出现了中炭毒而亡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种失误,你相信会有这么巧合吗?”

    郭洛摇摇头道:“我也感觉有些奇怪!”

    “对了,平凉按排了多少猛虎义从留守,应该不止意外而亡的六个人吧!”陈应有些好奇,平凉素有“陇上旱码头”之称,是古“丝绸之路”必经重镇,史称“西出长安第一城”。平凉自古为屏障三秦、控驭五原的重镇,是“兵家必争之地”和陇东传统的商品集散地,中原通往西域和古丝绸之路北线东端的交通和军事要冲,位于泾河上游,为陕甘宁交汇几何中心“金三角”,横跨陇山(关山),东邻陕西咸阳,西连甘肃定西、白银,南接陕西宝鸡和甘肃天水,北与宁夏固原、甘肃庆阳毗邻。

    在这样一个战略要地,猛虎义从如果只安排六个人,陈应都会怀疑猛虎义从未免太失职了。

    郭洛摇摇头道:“自然不止六个人,在平凉猛虎义从驻守一个队,足足五十名核心成员,还有一百多名外围成员,只是知道主上行程的人,除了这死掉的六个人之外,就只有队正吴齐。”

    陈应想了想道:“把吴齐带过来见我,他这个人就算没有问题,也恐怕无意间说漏过嘴,我必须搞明白,这谁对我的人下得手,这口气,我可以咽不下去!”

    幸亏郭洛警觉,发现得早。如果傻傻的等着平凉方面运输补给,只要陈应等人就已经冻死了。即使不冻死,陈应麾下也会因为这场寒流,出现大规模减员。这是一场人为因素布置的阴谋,只是发现较早,还有补救的可能。

    郭洛道:“我这就去办,若是发现这个人有问题……”

    陈应冷冷的道:“谁在后面搞鬼,就给谁点颜色看看,我可不管他是老大,还是老二!”

    陈应愤怒的并不是有人对付他,而是因为李建成在刑部天牢险些遇害,这代表着朝中的夺嫡之争,从最初的争功争宠,已经转变为不死不休了。敢在刑部天牢动手,其实是一个最大的败笔,哪怕是杀人灭口,其实这些蛛丝马迹,也是有章可循的,只要做过了,肯定会留下痕迹。

    李建成就算再如何宽厚,遇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他肯定会反击。

    事实上,正如陈应所料。

    李建成虽然没有展开反击,但是李元吉却已经将杜凤举带到了东宫,不过李元吉还没有对杜凤举用刑,杜凤举已经供出了另外一个秘密。

    这个消息,让李建成脊椎冒出凉气。

    李元吉道:“你说什么?”

    杜凤举淡淡的道:“武德五年五月,乔公山与尔朱焕向仁智宫举报,杨文干造反……”

    李建成恍然大悟,在那个时候,李渊一方面派出宇文颖为敕使,前往东宫召李建成前来行宫,暗中却命裴寂调整整个长安的防务,同时,下密诏给李世民,让李世民征讨叛逆,那个时候,李渊甚至产生了废除太子,改立秦王的念头。

    只是李世民做得太急了,如同秋风扫落叶,把杨文干给干死了,带着杨文干的人头返回长安复命。

    这一点让李渊看出了漏洞,因为活着的杨文干,远比死了的更有说服了,杨文干造反已成事实,他活着指任李建成的话,李建成铁定会被废掉,然而改立秦王,可是杨文干做死了,死人虽然不能说话,却不能说谎话。

    李渊虽然怀疑其中有猫腻,却没有再做什么。

    李元吉一听这话,气得脖子上青筋凸起:“狗娘养的,你说什么?乔公山是老二指使的?”

    杜凤举点点头道:“准确的说,此事是杜淹那个老狗指使的,乔公山之子乔文升在长安欠了一千五百金的赌债,被赌坊捉住,没钱要砍手砍脚,乔公山不得不这么做!”

    魏征微微一笑道:“此事已是陈年旧事,陛下无意追究,太子殿下也不想追究,你说说,刑部天牢是怎么回事!”

    杜凤举愤愤的道:“这事说来话长,家母无意间看到国绍纲写给杜淹那个老狗的密信,家母大惊失色,将密信交给我,我知道事关重大,劝家母把信放回原处,谁知道那个老狗,还是杀我家母。”

    这会儿隐隐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建成他们竖起耳朵听了一阵,过了片刻,就看值守的哨卫带了几名宦官到门外。一名非常面生的宦官,没有等通传,他就直接走进来眼睛扫过众人的面孔,看到李建成的时候,躬身施礼道:“太子殿下,陛下相召太子殿下前往武德殿议事!”

    魏征拿着一纸钱币,悄悄塞到小宦官手中:“不知……陛下相召太子,所为何事?”

    陈应的大唐通利钱庄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行贿。

    如果平常,一万贯需要七万斤重,既三十五吨铜钱。即使后世的大卡车也要装满满满一车,然而现在却可以凝结在一张纸上。

    小官宦偷偷一瞄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五百贯!”他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小宦官道:“好叫太子殿下知晓,江淮丹阳传来消息,辅公佑造反了!”

第二四零章杀了他一了百了(三更)

    听到这个消息,魏征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辅公佑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在杜凤举招供之际举旗造反。十数万江淮军一朝反了,朝廷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出兵平定叛乱,而不是纠结杜凤举所奏报的秘密。

    然而杜凤举的官职和地位太低,他最多就可以咬到杜淹这一层,把杜凤举捅上去,最多让秦王府丢卒保帅,牺牲杜淹。

    李建成望着李元吉道:“四弟,你跟我一起进宫!”

    李元吉点点头道:“哦!”

    “四弟,你等会看我眼色行事,莫要声张!”李建成叹了口气道:“眼下朝廷实在经不起折腾,此事咱们以后再计较!”

    李元吉愤愤的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眼下总重要的事情是平定江淮军叛乱!”李建成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国事为重,私事暂时放下。”

    说着,李建成转身望着魏征道:“玄成,你代本宫走一趟,一定要保住杜伏威的性命,这个时候杜伏威不死,江淮军还可以通过谈判的方式,争取过大部分将领,若是杜伏威死了,恐怕整个江淮就要血流成河了!”

    魏征道:“臣明白!”

    ……

    顶着黑眼圈的李渊神色不愉地走进两仪殿。早已等候在此的宰相、太子及朝廷重臣给李渊施礼。

    李渊怒气犹在,满脸不甘地倚在案几之后。李渊嗓音沙哑压抑着声音道:“大家都说说,如何平息江淮叛乱。若是突厥寇边,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萧瑀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陛下应拜秦王为元帅,出征江淮,至于突厥……

    李渊愤怒地抄起手边的镇纸就砸向萧瑀。

    大殿上的重臣都惊呆了。

    李渊怒吼道:“滚,滚回家去,给朕再闭门思过!

    萧瑀哼了一声,愤愤然甩袖离去。

    李渊以手扶额,气得半响说不出话。

    李元吉出列打破沉默道:“父皇,儿臣愿领兵,南征江淮。

    李渊神色犹豫,左顾右盼。

    李建成见状赶紧出列道:”四郎,不可胡闹,你的孝心,父皇明白,但征伐叛逆,这等军国大事,非同儿戏,须得谨慎从事。

    李渊道:“太子,你看应派谁,征伐江淮叛逆,谁来防御突厥?”

    李建成道:“陛下,儿臣保举三个人,李靖、李艺、李世绩!”

    李渊道:“说说你的想法!”

    “突厥如若犯边,必然,西起西域,东至辽东,数千上万里的边境上时,随时随地皆可作为突破口!”说到这里李建成道:“陛下可委为李靖、陇西道行台尚书右仆射、凉州大总管、将灵州总管府裁撤,并入凉州总管,这样以来,陇右道将下辖二十州,负责陇西至西河段防务。李药师的兵法军略,向来出类拔萃,去年征伐萧铣,多赖其谋,他的才干,执掌一路大军,绰绰有余。现在李靖主守,突厥人野战纵然再强,攻坚之战,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李渊点点头道:“中书舍人,拟旨!”

    李元吉有些诧异的望着李建成,他以为李建成不会放在心上,可是随手李建成一刀就捅在了李世民的心口上。

    先用秦琼更换掉河东并州大总管,随后再将灵州直接并入陇右道,这样以来,秦琼就成了李靖的下属,以李靖的资历和能力,秦琼还远远不是李靖的对手。

    秦琼敢违抗李靖的军令,李靖就敢行军法,斩了秦琼。秦琼一旦到了李靖麾下,除了听从命令,别的没有任何办法。

    李元吉微微有些不舒服,他自己曾给李靖写了信,明确表示招揽之意。但这李靖这个人,却都没有片言只字回复。有朝一日,长安城内的争斗,图穷匕见,真不知道,有谁靠得住。

    李建成接着道:“燕王李艺,多年与突厥相互攻伐,经验非常丰富,以河东诸军之精,以,李艺精通兵法之能,守住河东也不在话下,儿臣以为,战事迫在眉睫,河北道再让李神通兼管,有点不合适,儿臣以为,河北与辽东,应该效仿陇右与与西河,以河北道与辽东道合并,以李世绩为兼管河北、辽东道两州四十四州军事!”

    李渊点点头。

    李建成道:“以河涧王李孝恭为东南道行台尚书左仆射,东南道抚慰大使,征讨辅公佑!”

    李渊没有直接回答,望着裴寂道:“裴相,你以为呢?”

    “老臣以为,太子殿下之言,老谋成国!”裴寂一脸赞叹的道:“大唐得太子殿下,何其幸也!”

    ……

    刑部天牢中,魏征掩着鼻子,在狱卒的带领下,缓缓走向地下二层的囚室之中。

    杜伏威苏醒过来,诧异的望着魏征。

    魏征摆摆手,狱卒拎着一个庞大的食盒放在囚室内的矮案上。

    “吴王殿下见谅,委屈殿下!”说着,魏征轻轻打开食盒,拿出一碟鱼道:“长安的厨子,做不了江淮菜,这个西湖醉鱼,是他们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杜伏威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点点头道:“味道不错,就是差了一点火侯!”

    魏征哈哈的一笑,给杜伏威斟酒。

    杜伏威望着魏征笑道:“给某的送行酒!”

    魏征摇摇头道:“不是,不过吴王殿下也应该知道,我们太子其实未必比殿下强多少。谁都知道,这天牢太子殿下只不过走一遭,居然还差点丧命,多谢吴王殿下出手相救!”

    杜伏威望着魏征道:“辅公祏反了!”

    “吴王殿下还有消息渠道!”魏征微微一愣。

    杜伏威摇摇头道:“三岁看少,七岁看老,我与辅公祏多年相交,他是什么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若是阚棱他们在江淮不回来,辅公佑不敢动,可是阚棱他们被诓到长安,辅公佑肯定会举旗造反!”

    魏征叹了口气道:“是啊,辅公祏已经反了,他在丹阳称帝建国,国号为宋,修复陈朝的旧宫殿居住,设置百官,任命左游仙为兵部尚书、东南道大使、越州总管,并与张善安联合,以张善安为西南道大行台。”

    杜伏威叹了口气道:“辅公祏死不足惜,只是可惜我十数万兄弟!”

    魏征道:“若是吴王殿下不想让江淮军将士无辜枉死,劝他们投降吧,不要与辅公祏一条道走到黑!”

    杜伏威道:“魏先生,你说什么是英雄?”

    魏征摇摇头道:“什么是英雄,我真说不上来,不过想必吴王殿下才是真英雄!”

    “所谓英雄,就是,你可以杀了他,但你不可以侮辱他……!”杜伏威苦笑道:“我以为某人是英雄,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小人,我以为某人是假仁假义,没有想到某人才是真情实意!

    杜伏威朝着魏征深深一辑道:”某错了,代某向太子赔罪!”

    魏征淡然受之。

    ……

    长安城内,宜人巷。这里所谓宜人,并非因为环境优美,而是因为很多家有悍妇的男子,喜欢把外室养在这里。

    宜人巷属于务本坊,与皇城九寺五监仅里许距离,既使上下当值的时候,也非常方便达官贵人偷腥。

    一间非常不起眼的小院门前,缓缓响起叩门声。长孙无忌心中微微一惊,他的这外室非常隐秘,就连李世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有间宅子。

    长孙无忌示意里面一名非常丰润的女人起身,长孙无忌的审美观点,特别有盛唐气象,他新纳的这个外室姓庞,原本乃东市酒姬,有蜀地羌人血统,最大的特点就是胸大。一般大唐女子,胸部在这个时代并不算壮观,但是庞氏却非常例外,如果按照后世的罩杯来算,庞氏至少可以算是D罩杯。在东方女性中属于从C开始就属于“蛮大”的罩杯类型,D罩杯属于亚洲女性中较为少见的罩杯之一。

    庞氏走到门口,压低声音问道:“谁……”

    门外没有声音,长孙无忌皱起眉头,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道:“辅机,是我!”

    听到是杜淹的声音,长孙无忌示意庞氏打开门。

    杜淹一脸疲惫的走到长孙无忌面前,杜淹还没有开口,长孙无忌就说道:“事情有变?”

    杜淹点点头道:“我儿凤举落到了李元吉手中!”

    长孙无忌默然不语。

    杜淹道:“凤举肯定守不住秘密,你我深知,严刑拷打逼讯的办法,别说是他,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住,凤举那个孩子自小就怕疼,秘密,怕是守不住了。”

    长孙无忌一脸煞气的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谁来负责?”

    杜淹想了想道:“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长孙无忌不解的望着杜淹:“先生何意?”

    杜淹冷冷的道:“我向你借个人!”

    “谁?”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借谁,你借谁可以力挽狂澜?”

    “凌敬”杜淹道:“凌敬说他愿意为夏王讨个公道,他还说若没有夏王,他早就是白骨一堆,黄土一捧。夏王的仇,一定要报。”

    长孙无忌脸色微微一变:“你想做什么?”

    杜淹阴森森的道:“杀了他,一了百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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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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