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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八五章不支持李世民的真正原因

    麻辣火锅,让李秀宁胃口大开。可惜,无论陈应如何劝,李道贞、何月儿以及许二娘、深田花音都不愿意接受陈应的好意,拒绝吃麻辣涮肉。

    陈应只能摇头苦叹,鄙夷李道贞有美味不懂欣赏。

    最让李道贞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她儿子李嗣业与陈谦却尝试着吃了少许辣椒,吃得满头大汗,依旧高叫道:“还要……还要!”

    不过,由于麻辣汤锅里下了太多菜和肉,陈应与李秀宁二人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就在这时,脚步响起。

    陈应循声望着,只见睡得满眼眼屎都没有来得及清晰的张仲坚龙行虎步,大步而来。

    张仲坚是人没有来到,声音先到。

    “陈兄弟,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不等等我!”

    陈应笑道:“天知道张兄要睡多久,扰人清梦是最可恶的,陈某不愿意做这个恶人!”

    张仲坚进入大厅,突然看到满厅里的女眷与孩子,非常诧异,特别是深田花音居然也有资格落坐。

    世族门阀讲究礼法与尊卑,像深田花音这种侍妾,怎么可能与主人同席而坐?

    不过,陈应宠爱深田花音,张仲坚无话可说,这个年代相互赠送婢女的习惯非常普遍,他看中了陈应府上的红袖与绿珠,不过,还没有开口讨要!

    张仲坚向李秀宁见礼。

    李秀宁还礼。

    不过,看着张仲坚这个外客在,李秀宁便起身道:“张先生稍坐,本宫失陪!”

    李秀宁走后。

    陈应邀请张仲坚道:“张兄若不掀起,坐下来吃点。若是……陈某马上让人再准备饭菜!”

    张仲坚坐下来,拿起一双没有使用的筷子,随手夹起一块羊肉,熟悉的涮了起来,张仲坚豪爽,当下坐下来抄起筷子就吃,不过当羊肉一入口,也不禁被那股辣味呛的脸红脖子粗。

    其实张仲坚刚才就闻到火锅的味道不对,竟然这么辣。张仲坚虽然被辣的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以前也喜欢吃茱萸酱之类的辣味,因此对辣椒的适应能力比较强,只见他嚼了几下后猛然把羊肉咽下去,然后大呼一声道:“痛快,如此美味岂能无酒!”

    说着,又给自己夹了几筷子羊肉大吃起来。

    陈应拍拍手,让人送上来的酒。美酒,自然谈不上,可以说绝对是纯粮食酿造而成,而且储藏在陈府地下室里超过两年,味道绵厚。

    张仲坚自语豪爽,看着陈应用酒坛先倒入酒壶中,然后拿着酒壶给他缓缓斟酒,张仲坚笑道:“还怕张某吃醉了耍酒疯不成?你放心,张某人品好,酒品更好!”

    张仲坚不由分说,从陈应手中夺过酒坛子,随后又拿着一个盛饭的大碗,这一碗足足拥有差不多一斤的量。

    倒了满满一碗白酒,张仲坚一仰头,就喝进肚子里,可是酒刚刚入喉咙,仿佛像烧红的烙铁一样,难以下咽。张仲坚涨红了脸,如果此时吐出来,他丢人就丢大了。

    咬咬牙,张仲坚还是咽进肚子里。

    陈应端起小酒杯,浅浅饮了一小口。

    “噗……”

    陈应随即就吐了出来,娘的怎么会这么辣。

    陈应再次搬起酒坛子,看着上面的字,居然是四十二。他有些疑惑,四十二度的白酒绝对不是这个味,既使是陈应吐在地上的酒,不一会儿就蒸发干了。

    陈应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他揭掉上面的便签,看到坛子上的刻度居然是七十二度,属于陈应目前四蒸之后最高的度数,虽然比不上酒精,但是这个度数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陈应望着前来送酒的婢女道:“这是怎么回事?”

    婢女吱吱唔唔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

    陈应不用问也知道了,整个地窖内除了马三宝,其他人根本就没有钥匙,恐怕是马三宝监守自盗,把低度酒喝光,然后换上酒精的便签。

    不过,张仲坚竟然能够接受辣椒,陈应也大为惊讶,当下又把放了辣椒的蘸料放在他面前,结果了世民吃后再次大呼痛快,吃的大汗淋漓却还是停不下来。

    然而,张仲坚却也喜欢上了高达七十二度的高度酒,连喝数口,大笑道:“这才是男人应该享受的美味!”

    陈应望着白酒,心里有点发怵。

    张仲坚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可惜了李二郎!”

    陈应点点头道:“千不该,万不该,太子与秦王,不该生在这帝王之家!”

    张仲坚愕然看着陈应道:“是啊,兄弟情谊,毕竟抵不过社稷福祉,天下纷乱久矣,百姓心向太平,庶民祈求生息。”

    陈应道:“大唐,亟待一位有道明君,来匡扶社稷,整理乾坤……”

    张仲坚坐直了身体,微微的蹙起眉头。

    陈应道:“秦王心黑脸厚,手更狠,于李家一姓而言,是福,于天下苍生而言,是祸。太子若不能独秉大政,则处处要受殿下掣肘胁迫,如此,天下虽一统,却万难大治。”

    陈应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仲坚愣了一会儿,上下打量陈应道:“你从何而知,太子便是一代明君?”

    陈应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道:“张兄何不直接问在下,陛下为何始终,不肯立秦王为太子?”

    张仲坚沉吟道:“长幼之序,又鉴于前隋的事情?

    陈应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一边摇头叹息。

    张仲坚看得一阵皱眉。

    陈应语气轻快的道:“张兄所言虽不错,却偏而不全。一部史记,煌煌前汉两百年,究竟要告诉世人何样道理?古来皇帝谥号,开创之主谥‘武’,守成之君谥‘文’,这又是为了什么?”

    张仲坚轻轻呼了口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回踱着步子。

    陈应视线不自觉的随着张仲坚转悠,淡淡的道:“盖凡于乱世开创新朝者,莫不以武事立国,所谓马上得天下,正是谓也。然则,马上得天下,却不可以马上治之。刀箭能打下江山,却不能使庶民饱暖,国库充盈,更不能令政治清明,国势日上,开创一代太平盛世……”

    张仲坚脚步一顿,盯着面前的地面陷入沉思。

    陈应依旧继续侃侃而谈道:“是以武将取天下,而文官治天下,自古便是历代政治之本。赫赫武功,虽然炫目,却也是生灵涂炭、国库空虚的根本之源,海内不定,这一层自然不用多虑。然则,陛下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与民休息,致天下太平的即位人选,是故,嗜血好战的秦王,恰好却是丧失角逐大宝资格的根本原因。”

    张仲坚面露嘲讽之色,扭过脸盯着陈应道:“就因为这区区腐儒之论,你就能断定,春秦王若登基,必是一个无道昏君?”

    陈应道:“秦王这些年,真正处置了几件政事?在朝堂上说起来,虽能头头是道,却多是纸上谈兵,不识稼穑,不知疾苦,根本不知道,黎庶百姓们,在想什么,他们需要什么?更不知晓治政之繁难琐细,如此,以想当然治天下,天下能不乱么?”

    陈应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违心。毕竟历史上,李世民做得不错。在军事上,李世民多次对外用兵,先后平定突厥、薜延陀、回纥、高昌、焉耆、龟兹、吐谷浑等,由是唐朝声威远播,四方宾服。经李世民君臣二十三年的努力,社会安定、经济恢复并稳定发展,对外武功显赫。李世民功盖万世,光耀千古,成为秦皇汉武之后,唐宗宋祖之四大名君之一。

    但是,陈应最不满李世民的地方,就是他和亲,失去了大唐的骨气,同样一把扶持了吐蕃的崛起。

    文成公主的陪嫁品十分丰富,携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有不少关于农业生产和文学作品的书籍,甚至还有从中原带来的能人巧匠。

    那么历史上真实的文成公主生活的怎样?其实从敦煌壁画中,我们发现,文成公主的生活并不是中原记载的那样美满幸福。文成公主自入藏以来,多年无子,和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正宫娘娘相比,她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她远嫁吐蕃四十年,却遭冷落三十一年,面对皑皑白雪,度日如年,年华易逝,青春不再。

    此松赞干布本就风流,又没有中原的礼仪限制,妻妾本就无数,对他来说多一位公主,只是脸上有光而已,又怎么会真心照顾关心。而且松赞干布为迎娶尼泊尔公主,竟不惜耗费巨资筹办大昭寺,将陪嫁品释迦牟尼像安置其中。遥想文成公主入藏那年,松赞干布仅用小昭寺来安放文成公主带来的佛像。

    关键是李世民处理的不可描述(敏感词汇)政策是失败了,也为大唐灭亡埋下了祸根,当然他影响的不仅仅李氏一族,而是整个中华。在五代十国期间,沙陀人建立了后唐(沙陀第一王朝)、后晋(沙陀第二王朝)、后汉(沙陀第三王朝)、北汉(沙陀第四王朝)四个政权。

    儿皇帝石敬唐不能汉奸,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汉人。

    陈应淡淡的笑容表情,渐渐消失。陈应道:“陈某与秦王久经沙场,指挥的大军,动辄数以十万计,早已习惯大权独揽。可惜,朝廷不是战场,不需要独夫,靠的是集思广益,各尽其职。秦始皇天纵之才,却历二世而亡国,汉孝武帝,威播四海,晚年却朝政崩坏,民人困苦,不得不下罪己之诏。凭心而论,天下黎庶,需要这样的皇帝吗?”

    ……

    位于屏风之后的李秀宁,听着陈应如此说,脸上浮现一抹凝重之色。

    听到这里,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李秀宁走出后厅,她的脚步越来越,何月儿担忧的道:“公主殿下……你!”

    李秀宁突然看到位于花园中雪堆里跪着的长孙无垢,此时长孙无垢与秦王世子李承乾母子二人冻得瑟瑟发抖。

    长孙无垢哆嗦着,不敢抬头,不敢说话。

    李秀宁仰头扭脸,看着分站在自己左右的何月儿和马三宝两个人,满脸的不可思议和茫然。

    马三宝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李秀宁的目光注视下,弓腰缩脖,胆战心惊。

    李秀宁摇摇手指,指着长孙无垢道:“谁能……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何月儿看看马三宝。马三宝低着头,不敢说话。。

    何月儿无奈,陪着笑脸道:“公主,这是……秦废王妃……”

    李秀宁一脸煞气的吼道:“不用你介绍,我认识!”

    何月儿悻悻的闭嘴,暗中捅了捅马三宝,并且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马三宝清清嗓子,一副混不吝的架势,梗着脖子开口道:“公主殿下,当年柴绍恨公主不原谅他,欲杀卑职,这个女子,曾经喝斥柴绍,请秦王出面救下卑职……也是她……”

    马三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还是不敢看李秀宁。

    李秀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么说,她是对你有恩?”

    马三宝连忙点头。

    李秀宁笑了笑道:“不只是对你有恩,是对我也有恩……当年若不是你拼死相救,本宫能活到今日吗!”

    何月儿和马三宝相视而笑。

    李秀宁上前一步,弯腰拉着长孙无垢的手,扶着她站起来道:“弟妹先起来吧,咱们也不算外人。

    长孙无垢怯怯的道:“谢公主……不杀之恩……”

    李秀宁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男人们之间的事,与咱们女人无关。

    长孙无垢这才颤巍巍的站起身,面色苍白,双眼通红,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李秀宁微笑的脸,又飞快的低下头。

    马三宝道:“卑职等都是粗人,这个山药实在烫手,还请公主拿个主张……”

    李秀宁打量着长孙无垢,不禁蹙了下眉,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们……还真是会挑人……”

    李秀宁瞪了一眼马三宝,马三宝傻傻的一笑道:“公主殿下,东宫左卫率韦挺还在门外等着来提人犯!”

    李秀宁的脸色微微一变,怒吼道:“韦易直是什么东西,让他滚蛋!”

    ……

    魏征与李建成联袂而行,李建成再次来到大理寺,感慨万千。

    魏征望着李建成道:“房玄龄乃天下名士,王佐之材,太子殿下若是能得其相助,定会如虎添翼!”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房玄龄对二郎忠心耿耿,岂会变节?”

    魏征郑重的道:“房玄龄与魏征一样,平生所学,非儒非道,乃是实实在在的帝王之术,习此术者,位列三公,显耀台阁,又或是名败身死,祸灭九族,均是极寻常事。秦王大势已去,他不想一生功业,尽付诸流水,又何在乎个人荣辱?”

    说着,魏征笑道:“殿下,若想降服房玄龄,必须如此这般……”

    魏征附身在李建成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李建成听着魏征的话,满脸愕然。

    李建成与魏征抵达大理寺正衙里,大理寺卿戴胄向李建成行礼。

    李建成摆摆手道:“带房玄龄!”

    不一会儿,一身枷锁的房玄龄在狱卒的押送之下,缓缓来到大理寺正衙。

    房玄龄发髻凌乱,数十斤重的大枷,戴在脖项之上,双手双脚上,都带着重重的镣铐,但他仍然站得笔直。

    李建成故意板着,语气严厉喝道:“房玄龄,你可知罪?”

    房玄龄毫不示弱的顶回去道:“何罪之有?”

    李建成负着手在衙中转悠了两圈,转过身面对房玄龄吼道:“你屡次挑拨我们兄弟手足情谊,又党附庶人世民,设计谋害当朝储君,这难道不是罪?”

    房玄龄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房玄龄笑出了眼泪,笑得站立不住,道:“真是天大的笑话。若非先秦王太过仁德,不听房某谏言,绝对不许陈应回长安,殿下如何能宫门浴血残杀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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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手足之情兄弟之义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梦有多大,人生就有多远。张仲坚望着灯火璀璨的陈家堡,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仲坚其实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诚心相交各路英雄豪杰,奈何出身太低,并没有世族与豪门愿意帮助他,追随他。他虽然拥有数千上万部曲,为他效死。可是,并不满足。

    当初经略筑紫岛的时候,张仲坚想以此为基地,建立张氏万年基业。

    亲眼看到了扶桑大陆之后,却发现那里是一片富饶无比的土地,别说筑紫岛了,哪怕是十个倭国也比不上扶桑大陆。

    张仲坚的心就开始活络的起来,有一件最关键的是,张仲坚并没有告诉陈应,扶桑大陆的武装力量非常薄弱。张仲坚麾下的精锐,其实远远比不上唐军装备精良,战斗力更比不上,因为张仲坚曾与林士弘麾下的水师交过手,吃了一点小亏。

    但是,林士弘在隋末唐初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中显然排不上号,所以张仲坚这才退出中原,退出这场逐鹿。

    他不怕千辛万苦,远渡重洋,为陈应找到了陈应需要的种子,自然就是想要陈应手中的装备。

    他知道这些东西虽然珍贵,可是远远没有陈应手中的装备更贵,特别是陈应手中的铠甲与兵刃,这都是将士的第二生命。

    好在张仲坚也从扶桑大陆弄到了两船金银,价值百万贯,其中黄金超过三成,余下七成都是白银。

    当陈应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张仲坚居然没有来得及开口。

    张仲坚眼睛的余光,悄悄打量着陈家堡的亲卫侍从,张仲坚的目光就像监狱里蹲了二十年没有碰过女人的老光棍,看到极品美人一样,露出狼一样的幽光。

    陈应的后院侍从装备的甲胄与制式战兵的甲胄并不一样,用大块钢板制成的弧形胸甲、肩甲、胫甲异常坚厚,即便是用弓箭近距离射击,也难损分毫;其余部位的则是用甲片联接而成,一片叠着一片,一层叠着一层,其中几片损坏了,只要将它换掉,又能继续使用!由于胸甲和胫甲是用大块钢板制成的,甲叶的数量也就少了很多,重量也相对的下降了不少。

    这种甲胄的防御能力如何,张仲坚心知肚明。他却当着陈应的面,假装好奇的时候,经过陈应的许可,上前伸手触摸了这种甲胄,当时,张仲坚就把全身暗劲,灌入指尖,击在甲胄上面,除了在上面留下一个浅印,什么也没有影响。

    张仲坚对于自己的功夫,非常自信。哪怕人体最坚硬的头盖骨,也经不起张仲坚一指之力,哪怕是用犀牛皮制造的甲胄,他可以用一指捅一个窟窿,可是却没有想到,陈应麾下的这种甲胄,居然如此强悍。

    一旦他麾下的部曲,装备上了这种甲胄,可以完全不具扶桑大陆那些如今还在使用青铜箭镞的野人。

    张仲坚并不知道,这是陈应对于明光铠甲进行的升级版,效仿宋朝的步人甲,宋代步人甲的重量将近五十斤,沉重之极,除非是用神臂弓,否则很难射得穿。它算得上是那个时代防御能力最好的铠甲之一了,全身上下全都牢牢的罩在里面,只露出两个眼窝来,可谓刀枪不入。

    但问题在于,它实在太重了,一般的士兵穿了这么一身铠甲,都不用打了,累都累死了!宋军的重甲之士,个个都是高壮勇武,待遇极为优厚,训练也极为严格,一年到头,除非是打仗,否则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营中打熬力气,一旦上阵,他们便会像一道钢铁铸成的大坝一样横亘于敌军面前,抡起十几二十斤重的巨斧,将敌军冲阵的重甲之士连人带甲一并劈开,契丹人、女真人、西夏人、蒙古人……多少蛮族中那些以勇武闻名的冲阵之士曾在宋军巨斧下血肉横飞,死无全尸!

    陈应麾下的将作营按照陈应的意图,将步人甲打造出来,当然,这个步人甲并非宋代的那种步人甲,而是采取了高锰钢打造的,硬度比高炭钢增加了将近四成,而重量却足足轻了一半。

    原本陈应准备想人手一套,带着这支铁甲军团纵横天下,那肯定很壮观!只是在西域的时候,随着水力巨型冲压机的出现,更加简洁的板甲出现了,相比步人甲,板甲的重量更轻,防御更加强悍,而且关键是打造容易,出生速度快,如果在哈密河或伊列河夏季河水迅猛的时候,一台冲压机一天就可以出产上千套这种板甲。

    张仲坚突然听到后面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循声望去,只见陈应踉跄着醉步走来。

    张仲坚迎上去道:“陈兄弟,你没有事吧!”

    陈应摇摇头道:“不行了,被风一吹,有些上头。咱们回屋说话!”

    张仲坚点点头。

    二人联袂回到暖阁之中,此时暖阁中温暖如春,陈应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笑眯眯望着张仲坚道:“张兄莫非看中了那些甲胄?”

    其实,随着陈应将明光铠甲以及步人甲打造完毕,现在最新的板甲也出现了,他有点想要清理库存的甲胄。毕竟钢铁最难的就是生锈问题,一旦腐蚀太厉害,哪怕没有用过的铠甲,也只能报废处理,否则就是对将士们的生命不负责。

    张仲坚点点头道:“确实有意,只是不知道陈兄的甲胄,作价几何?”

    陈应道:“如果是在市面上买,精钢明光铠甲一副至少需要三百贯,而且有价无市!”

    张仲坚点点头,毕竟陈应没有说谎话,这是实情,私藏甲胄可是重罪,黑市上即使一副铠甲,也会炒成天价,关键是有钱也不能买到大量的货物。

    陈应道:“当然,如果是从外面买原料,那肯定是贵得吓死人,好在不管是工匠还是钢材,都是我们自己的,因此成本也就大大降低了。这样一副甲,也就一百二十贯吧。”

    张仲坚牙疼似的咧了咧嘴,一副就是一百二十贯钱,这一百副重甲就吃掉了他一万两千贯。一万套就是一百二十万贯,太吓人了!怪不得重装步兵数量那么少,就算有人,也造不起这么多铠甲啊!

    张仲坚咬咬牙齿道:“陈兄弟,我手中只有大约一百万贯的金银之物,这些种子算是为兄送你的见面礼,为兄一次定购八千套重甲……”

    不等张仲坚说完,陈应就打断了张仲坚的话道:“这些种子是张兄历尽千辛万苦得到的,而且为了得到这些种子,张兄还折损了几百名兄弟,这些兄弟也需要安家,这样吧,凭咱们兄弟的交情,大唐制式的明光铠甲我送你一万套……”

    一听这话,张仲坚急忙起身,一把拉住陈应的手道:“陈兄弟,你这个兄弟,我没说得,今后要是用得着张某的地方,尽管吱声,张某若是皱一下眉头,就是小婢养的!”

    当然,张仲坚并不知道一万套价值百万贯的明光铠甲是陈应准备处理的,更不知道张仲坚自己带回来的这些种子,对于华夏,对于大唐,有着何种重要的作用。

    玉米、红薯、番茄、特别是那些土豆,不仅是后世众多淀粉的重要来源,还是中国可以以世界百分之七的耕地,养活百分之二十二的人口关键因素。

    陈应拿着这些作物,充当是大唐皇家工业大学辛苦培育出来的作物,会将大唐工业大业的地位推崇到极高的地位,凭借这一项伟大的发明,陈应足以位列农圣,受万民拥戴。

    陈应一脸郑重的道:“张兄,丑话我得说到前头,这些装备可以送给张兄,但是张兄不得使用在大唐,否则陈某就是千古罪人了!”

    张仲坚哈哈大笑道:“陈兄你多虑了,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在扶桑大陆发展,这次回来,我会筹备,将七十二岛,所有的人手和船只集中起来,上千帆远渡扶桑!”

    听到这话,陈应也是大吃一惊,问道:“张兄真准备在扶桑那里扎根下来?”

    “为什么不去?”张仲坚一脸理所当然的道:“你以前不是还希望我去扶桑吗,不过当时我以为扶桑只是一片荒蛮之地,根本不值得花费时间和精力,现在亲眼看到了美洲之后,我却发现那里是一片富饶无比的土地,别说我现在呆的筑紫岛了,哪怕是十个倭国也比不上美洲,放着这么好的地方我为什么不去?”

    陈应也被张仲坚这一连串的话问的哑口无言,当初他的确有心把张仲坚这个弄潮儿充当探路石子,忽悠到扶桑去,免得给大唐添乱,不过当时两人还没什么感情,现在陈应虽然没有完全把张仲坚真的当成自己的兄弟,但至少也是个朋友,站的角度不一样,看法自然也不一样。

    陈应看张仲坚态度坚决,就笑道:“如此那陈某祝愿张兄早已得偿所愿!”

    张仲坚道:“陈兄,要不咱们一起联手?只要咱们兄弟一起去扶桑大陆,不出数载,扶桑大陆万里之地,定会在咱们兄弟脚下臣服!”

    陈应的目光变得深邃,语气有些低沉,淡淡的道:“此事以后再说吧!”

    ……

    太极宫甘露殿内,李渊咳嗽连连,精神极差。毕竟他是将近六十的人了,被寒风吹了一夜,既担心又受怕,玄武门之变后,就病倒了。

    裴寂走进甘露殿。

    躺在床上的的李渊招手示意裴寂过来,李渊苦笑道:“总算有个人来陪朕说说话。

    裴寂苦笑一声道:“陛下还是要放宽心。”

    “放宽心?二郎那个逆子,操弄权术手段,不过是欺世盗名的把戏罢了。”李渊愤愤的道:“他除了攥着刀把子砍人,半点治国的大略都没有。幸亏建成无恙,若是让他得逞,我李家的万世基业,定会被他败亡殆尽,他将会成为第二个隋炀帝。”

    裴寂沉默着,倾听着李渊在那里发泄。

    好一阵子,李渊发泄完,看着裴寂问道:“太子如今在做什么?是不是忙着清洗秦王府?调整三省六部九寺五监?”

    裴寂摇摇头道:“没有,太子只是荣升老臣为大司空,赵国公、中书令封德彝,拜尚书右仆射!其他各位相国没动,不过全部兼任了东宫属官!”

    李渊愕然道:“他没升魏征、王珪入三省六部观政?”

    裴寂摇摇头道:“没有!”

    “太子身边有能人啊!”李渊叹了口气道:“知道朕为何不改立秦王为太子吗?一旦秦王为太子,太子、齐王以及朕的这些子嗣一个也别想活,老二毒着呢!”

    ……

    大理寺正衙,李建成脸色的铁青的扭曲着,恶狠狠地瞪着房玄龄,说不出一句话。

    房玄龄反而更加的咄咄逼人的道:“太子好端端的在这里,房某又何来谋害储君之罪?房某自己便是秦王府长史,秦王臣属,两国交兵,各为其主!”

    李建成正想暴躁的吼向房玄龄,瞄到房玄龄鄙视的眼神,又想起魏征的交代,又硬生生的自己的脾气憋了回去。

    李建成冷笑着说道:“你好一张利口,难怪戴胄、韦挺对付不了你,天大的罪过,被你轻轻一句话,抹得一干二净,如此说来,你什么罪都没有,有罪的反倒是我这个太子了?

    房玄龄冷笑,态度毫不在意的道:”其实事情本来便没有那么麻烦,太子与秦王逐鹿大宝,各凭本事,各施手段。”

    李建成嘴角抽搐了一下。

    房玄龄接着道:“俗话说,成者王侯,败者草寇,不过是这么回事罢了!

    李建成咬着后槽牙冷笑道:“你说的太对了,所以你也不过就是草寇而已。”

    房玄龄依旧是不温不火的凉薄态度,甩了甩手上的锁链,更加轻蔑的看着李建成道:“没错,所以,如今朝廷大权,握在殿下手中,规矩便要由殿下来定立,给个把人定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又有什么好说的?房某出生官宦世家,兴于乱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殿下何必再把房某叫到这里来,假惺惺的以示公正呢?殿下的手段再高明,能够遮住天下人的眼睛么?”

    李建成杀气腾腾踱到房玄龄面前吼道:“你如此冥顽不灵,可知已将全家老小,置于必死之地?”

    房玄龄的神色陡然凌冽,同样瞪着李建成道:“房某自修**王之术时,就受恩师提醒,习此术者,位列三公,显耀台阁,又或是名败身死,祸灭九族,房某早有预料……”

    李建成道:“对家人如此无情,你房玄龄,也真可谓天下第一残忍之人!”

    房玄龄随意的拱了拱手道:“不敢当,房某自问不如太子殿下!”

    李建成冷笑道:“你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吧?这些年来,你所辅佐秦王殿下,是如何对待我的?本宫在后方操劳国事,劳心费神,还时时不忘在父皇耳边,进献谗言,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河北十数万名冤魂,江淮十数万亡魂,还有杨文干满门老小,数千将佐,也少了是你的手笔吧!”

    房玄龄其实是冤枉的,这都是杜淹的手笔。

    不过,他不屑解释。

    李建成愤愤的吼道:“我为大唐江山,流血流汗,他为了皇帝宝座,昧着良心,在背后放我的冷箭,这便是二郎的手足之情,兄弟之义?”

    房玄龄一语不发地盯着李建成。

    李建成愕然道:“怎么不说话?怎么不否认反驳?”

    房玄龄笑道:“太子殿下都是实情,我为何要反驳?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房某还做不出来!”

    李建成听到这话,被房玄龄噎着了。顿时不知道怎么说话。

    在这个时候,魏征从大堂进施施然进来,笑道:“房玄龄,魏征这厢有礼了!”

第二八七章君子但不可欺之以方

    “你们凭什么就断定二郎就比本宫强?”李建成愤愤的道:“凭什么认为我就不是一个好皇帝?”

    “因为你太优柔寡断!”房玄龄指着李建成道:“你妇仁之仁了,大唐掌握在你手中,必须重蹈永嘉之祸,于社稷,于天下苍生无益!”

    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是有理想,有政治抱负的人,他们追随李世民,并不全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亲手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

    虽然李世民打了很多败仗,可是李世民身上仍旧有李建成不具备的优点。比如,李世民敢拼,敢博、屡败屡战,百战不殆。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要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困难肯定重重。

    为了这个目标,狠辣决绝是必然的。满朝诸公,代表着各大世族门阀利益和政治诉求,他们有的扯后腿,有的帮倒忙,他们未必是昏庸之臣,也非奸邪之辈,可是他们却不适应位列朝班。

    李建成却总是老好好,想团结所有人。但是,所有不可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个时候,就需要取舍,放弃一部分人,取得大部分人的支持和同意。

    其实,李建成制定的许多国策,都是亡国之策,比如各地大行台,还有各道经略安抚使。虽然大行台据有朝廷的职能,但是却造成了朝廷分裂。比如陈应任西州道行台尚书左仆射,西域大都护,统辖着西州道十九州一百余县,论地域面积是大唐、关内道、陇右道、陕东道、河东道、河南道与河北之和。

    手握十数万重军,兼管一百多城民生政治,有人有钱有兵,就算陈应没有反心,可是围绕着陈应的政治集团,未必没有异心。

    当然,西域是如此,安东都护府的李世绩、凉州总管府的李靖,以及河东道的李孝恭、河北道的李神通他们都有着造反的实力,一旦朝廷出现变故,他们必然扯旗造反,毕竟九五至亲的位置太吸引人了。

    看着李建成沉默,房玄龄却淡淡的道:“你处处示之以仁,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你的妇人之仁,才无数黎民百姓生灵涂炭。比如让你一直耿耿于怀的杨文干之反,不错,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你,这是一个阴谋,但是这个阴谋是你自食其果!”

    魏征当既反驳道:“房玄龄莫要信口雌黄!”

    李建成抬起手,制止魏征道:“本宫倒要听听如何颠倒黑白!”

    “杨文干之反的起因,其实很简单,想必太子殿下也心知肚明!”房玄龄的语速越来快,越来越急。

    房玄龄继续道:“当初庆州总管杨文干私自盗卖甲械于梁师都,按律应该处以斩刑,以正国法,可是太子殿下却念及杨文干出自东宫,劳苦功高,故尔网开一面,以东宫甲械填补杨文干盗卖的窟窿,八千套甲胄,价值百万,这可全是民脂民膏,太子殿下毫不顾及,所以秦王就以此事作为要挟!”

    李建成听到这话,恍然大悟。

    魏征凝重的道:“殿下,你不该姑息养奸!”

    李建成其实没有办法说,乔公山叛变了,原本李建成担心杨文干狗急跳墙,率领庆州总管府一万四千余名将士投降梁师都或东突厥,所以李建成一边假意愿意出资填补杨文干制造的窟窿,一边秘密命乔公山抓捕杨文干。

    只是可惜,长孙无忌计高一筹,不仅破坏了李建成的计划,而且还逼反了杨文干。

    李建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错了……二郎错了……阿爹也错了!”

    房玄龄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李建成。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道:“或许天下人,都是这么看我的,但是我要证明,天下人都错了!”

    房玄龄依旧是不屑一顾的眼神,但是态度明显谨慎了些。

    李建成强压着嗓子道:“我原本没想过要做皇帝,却不得不做,不做就得死,追随我的人,都得死,所以我没的选择;这一步究竟是对是错,我说了不算,二郎生死不知,不能说了,阿爹说了也不算,你说了就更不算;千秋功过,只能留待后人评说……”

    房玄龄握着铁链加锁的手攥了攥,神色却岿然不动。

    李建成突然扭过脸,正视着魏征道:“给他卸枷!”

    魏征摆摆手,两名上前。

    李建成转身望着房玄龄道:“既然我是太子,将来做了皇帝,我就一定要做个好皇帝,我不会让你们在笑话我,我不但,要让你们这些活人,心服口服,我还要,让那些死在我手中的死鬼们,心服口服。”

    李建成信心满满。

    魏征激动万分。

    房玄龄昂起头看天,不屑一顾的道:“痴人说梦!”

    李建成傲然道:“咱们走着瞧。”

    房玄龄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建成不再和房玄龄言语,拔腿往里面就走。

    李建成一边走一边说道为:“传本宫太子令——赦免原秦王府长史房玄龄,擢为太子詹事主簿,在东宫书房当值。”

    魏征愕然瞪大眼睛。

    房玄龄目瞪口呆。

    两名狱卒为房玄龄打开枷锁,不等房玄龄反应过来,几名侍从将房玄龄摁住,七手八脚给他套上冠冕。

    房玄龄不停地挣扎着,咆哮道:“你们干什么?”

    李建成从外面回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房玄龄的窘态。

    房玄龄怒瞪李建成,往日的从容淡定一扫而空,扯着嗓子喊道:“李建成,房某是绝对不会……当你的什么詹事主簿的……”

    李建成冷笑一声,耍赖似的道:“本宫不需要你为我效力,我只要你每日在我身边看着,看着我是如何治国的,看着这天下,是如何在我的手中,真正实现安定太平的;我要你看着我,用人行政,我要你看着我,宾服四夷,我要你看着我,成为超迈古今,堪比三代的,一代圣君……”

    李建成的神色逐渐转为严肃,情绪激动地大声喊起来道:“在我眼中,你根本就不能算活人!你,就是一面镜子!”

    李建成想起玄武门之变前的那个夜晚,陈应与李建成交谈:“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房玄龄愣了半天,幽幽说道:“你还真是……不要脸!”

    李建成挑眉,一副坦然受之的样子。

    看的房玄龄咬牙切齿。

    李建成望着房玄龄道:“本宫是君子,但是不可欺之以方!”

    ……

    怀州总管府总管张公谨一脸紧张的望着张亮,此时张亮抱头嚎嚎大哭。

    张公瑾问道:“天策府逃出多少人?秦王在哪里?”

    “不知道!”张亮摇摇头道:“当时太乱了,我只知道长孙无忌以自己挟持陛下,逼迫太子放秦王出逃,在秦王逃出长安城后,长安城就封禁了。我当时只好顺着夜香出逃出长安城!”

    张公瑾皱起眉头,缓缓道:“这么说,秦王还活着?”

    “当然活着,若是太子的人抓住秦王,必须昭告天下!”张亮急道:“老张,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怂了,赶紧派出人潜入关中,接应秦王!”

    张公瑾沉吟道:“你先下去歇息,等某家先打探消息,弄个明白。”

    张公瑾朝两边使眼色。

    一位幕僚过来将张亮谟搀扶下去。

    另外一名幕僚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大帅有何打算?”

    “先等等。”张公瑾叹了口气道:“秦王无力回天了!”

    ……

    天刚刚放亮的时候,陈应早早起床。看着懒洋洋的李秀宁艰难的翻了个身,陈应道:“三娘,咱们去长安!”

    “不嘛!”李秀宁的眼睛都没有睁,呢喃道:“我要再睡会!”

    陈应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在马车上一样睡!”

    说着附身抱起李秀宁。

    此时的李秀宁是双身,陈应小心翼翼的抱着李秀宁,缓缓走出寝室。

    一阵寒风吹来,李秀宁哆嗦着尖叫道:“陈郎,你要冻死我……”

    陈应微微一笑,快速登上马车,小心翼翼的将李秀宁放在马车里的软床榻上。

    此时马车里早已升起暖炉,热气腾腾,倒不感觉寒冷。

    李秀宁好受了一些,发现软榻上还睡着一个缩成小猫一样的小人儿。

    不是别人,正是陈谦。

    李秀宁指着陈谦道:“陈郎,你怎么也把他折腾起来了?”

    陈应无奈的道:“如今陛下身子欠安,作儿女的肯定要探望一番!”

    李秀宁将蒙住头,不悦道:“我不管,我先睡会!”

    陈应耸耸肩,让车夫开车。

    随着马车轻微的晃动,李秀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陈应坐在案几前,用红泥小炉烧开的开水,自己泡了一碗茶。

    看着茶碗里茶叶浮浮沉沉,陈应也浮想联翩。

    陈应知道李渊会活很久,关键是李建成如果不能像历史上的李世民一样,逼迫李渊退位,李建成肯定还是太子,他这个太子恐怕也再当十几年。

    李渊为了自己的权利和地位,肯定会扶持齐王与李建成斗,就算李建成斗败了齐王,还有赵王,汉王,反正李渊的儿子多,哪怕儿子再小,也足以拉起另外一个皇子与李建成斗。

    大唐只能陷入继续无休无止的内斗,进行没有意义的皇位争夺。

    关键是李世民还没有死,李建成睡不着,陈应也睡不安稳。

    要说李世民此时最恨的人,肯定非陈应莫属。

    毕竟,如果没有陈应,李世民发动的武装政变已经成功了。

    所以,这一次,陈应必须说动李建成,趁机逼李渊退位,否则大唐永无宁日。

    ……

    东宫显德殿内,房玄龄被内侍,强行带到案几旁坐下。

    李建成与魏征、王珪、许敬宗、徐师谟等开始在案几之后署理文牍奏章。

    旁边的幕僚们,流水一般将不同衙门的奏章,递给李建成。

    李建成熟练的将奏章处理,驳回的驳回,修改的修改,留中的留中。一切都有条不紊。

    房玄龄就这么静悄悄地坐着。

    枯坐无聊之极,房玄龄仅仅坐了一个时辰就有点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时分,内侍送上饭菜。

    李建成就在显德殿内,与东宫众臣用餐。

    房玄龄非常好奇,因为东宫臣属,全部拥有一个亮晶晶的铁皮餐盘,房玄龄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马口铁,虽然马口铁比较软,可是铸造的厚一些后,还是有一定的硬度,充当餐盘绰绰有余了。

    这个餐盘每个上面都有五个凹糟,里面装着米饭或馒头、包子,以及三荤菜一素,还有一碗肉汤。

    房玄龄看了看自己的菜,有红烧肉、竹笋吵肉,还有一只油汪汪的肥鸡腿。

    房玄龄早就饿了,当下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建成在一旁与魏征等人小声交谈着什么,可惜距离有些远,房玄龄听不太清楚。

    终于,好不容易等到众人都散开,房玄龄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到李建成面前。

    房玄龄道:“你怎么想是一回事,做得到做不到,是另外一回事……你能坚持一天,能坚持一个月,或许是坚持一年,但是你坚持不了一辈子!”

    李建成噎了一下,赶紧喝了一大口汤,然后瞪着房玄龄道:“镜子还会说话?”

    房玄龄白了李建成一眼,不理他,继续淡淡的道:“做一个好皇帝,完全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那么快意,有的时候,甚至是很痛苦的,对这一切,你做好准备了吗?”

    李建成咽下嘴里的饭菜道:“你们为什么都那么肯定?我一定不是好皇帝?我告诉你,你们全部都错了。我要做就做一个前无来者,后无古人的圣君!”

    房玄龄笑了起来,伸手举起三根手指,清清嗓子道:“做得到做不到,一试便知,眼前就有三件事,你便绝然做不到。”

    李建成放下筷子,目光与魏征在空中一碰。

    魏征悠然而笑。

    李建成淡淡的道:“说吧,不管什么事,我一定能做到。”

    房玄龄冷眼看了李建成片刻,缓缓道:“第一件,裁撤东宫、齐王以及秦王府的赤牒之权;第二件,裁撤陕东道大行台;第三件,赦免所有秦王府的下属官吏……”

    李建成越听脸色越难看。

    房玄龄笑道:“你做得到么?”

    李建成张了张嘴道:“我要是做到了怎么办?”

    房玄龄躬身道:“你若是做到了,房玄龄效忠太子,矢心不渝!”

    魏征自顾开始埋头吃饭,打出一个手势,让李建成同意。

    李建成怔怔地看着房玄龄,一脸正经的道:“当真?”

    房玄龄点点头道:“当真!”

    李建成又问道:“绝对食言?”

    房玄龄点点头道:“经不食言!”

    李建成反而陷入沉默,内心里挣扎不已。

    PS:今天更新稍晚,依旧两更大章,八千七百字,如果两千字一章,算是四更,太累了,回去睡觉!

第二八八章太子你什么时候当皇帝?

    令出多门是初唐形成的陋习,也是历史遗留问题。李渊虽然是开国皇帝,但是李唐的朝廷,却不是李渊一已之力开创的。李渊有李渊的班底,李建成、李世民、包括李元吉都有各自的班底。

    开唐之初,李建成的太子令、李元吉与李世民的亲王教以及李渊的圣旨,具有同样的法律效益。当然造成了很多困扰,比如显州这个位置上,李建成任命了洛阳人陈忻为显州总管,李元吉任命河东人薛嘉裕为总管,而秦王李世民则任命了山东人、其妻舅父高士廉的侄子高延禄为总管。最后三方都是总管,官凭、告身、赤牒等一应俱全。

    最后官司打到御前,李渊也和稀泥,以李建成任命的陈忻为显州总管,以齐王李元吉任命的薛嘉裕为副总管,以李世民任命的高延禄显州刺史。

    事实上,这个问题并没有解决三方任命的总管,互不相让,经常扯皮推诿,打不完的口水仗,闹出来的问题非常多。

    其实,显州现象,并非个例。这样的问题非常多,别说三方揪住一个官职,还有的时候,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甚至李世民以及李秀宁五方同时任命一个官职,那样就更加热闹了。

    官员多了,事情反而越闹越糟。

    魏征向李建成提议过,要改变这种令出多门的乱象,陈应也提过,王珪也提过,包括徐师谟都曾提过,只是因为诸多原因,李建成的计划,一直没有得到实施。

    现在,就连房玄龄也提出来了这个问题,李建成不得不深思熟虑。

    看着李建成迟疑,韦挺愤愤的瞪了一眼房玄龄,然后走到李建成面前躬身道:“太子殿下,房玄龄包藏祸心,真是荒唐之极,这三件事,件件都让殿下自绝爪牙。殿下,切不可中了房玄龄的诡计。”

    韦挺同时还朝着徐师谟使着眼色。徐师谟与韦挺私交不错,当然一旦废除了东宫的赤牒,徐师谟这个东宫舍人,就相当于朝廷里的中书侍郎,废除这个权力,他的权利损失最大。

    当然,正所谓针不扎到谁的肉,谁不疼。

    徐师谟只好出列道:“房玄龄诱骗殿下自裁羽翼,为的就是,替秦王府余孽张目。”

    房玄龄旁若无人地自顾趴在案几上,记录众人的话语。

    魏征则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

    李建成被众人吵闹得,头晕目眩,痛苦不堪地搓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李建成缓缓抬头,却发现魏征、王珪和许敬宗三人都默然不语。

    李建成问道:“你们呢,有何见解?”

    许敬宗正准备发言,却被魏征拉住袖子。

    许敬宗皱起眉头,魏征冲其摇摇头。

    许敬宗没有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魏征这才上前道:“殿下,明日便是武德六年最后一次常朝,何不将这三件事,付之廷议?”

    李建成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东宫员们开始三三两两,四散离开显德殿。

    许敬宗与魏征坠在最后。

    许敬宗见四下无人,一把拉住魏征道:“玄成,刚才为何不让我说话?”

    魏征满脸苦笑道:“这样的建议,房玄龄这样的西府旧臣可以提,你我这些东宫老臣,却绝不能提,谁提出来,谁就是众矢之的,非被人恨死不可,还会让殿下,怀疑我们的忠诚。”

    许敬宗恍然大悟。

    魏征一字一顿的道:“哪怕再正确,也不能提,这是立场使然。”

    许敬宗重重的点点头道:“房玄龄这三条建议,到底如何?”

    魏征感叹一声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秦王如此器重此人了?房玄龄果然名不虚传啊,孜孜奉国,知无不为,某不如玄龄!”

    在李建成准备回去的时候,韦挺与徐师谟将李建成截住。

    韦挺语重心长的望着李建成道:“太子殿下,切不可中了房玄龄的奸计。”

    “是啊,房玄龄用心险恶!”徐师谟也面带焦急地点头附和着。

    李建成看着王珪还没有走,忙上前问道:“叔玠,你怎么看?”

    王珪慢条斯理地收拾身边的物件,缓缓道:“房玄龄所言三事,皆是国事,臣以为,既然是国事,殿下不妨,就听听廷议,百官的意见!”

    王珪说罢,给李建成施礼后,悠然离去。

    李建成愕然目送王珪走远。

    韦挺和徐师谟又喋喋不休地围了上来。

    李建成无奈,只好借尿遁。

    可是韦挺还试图劝说李建成,追随李建成。看着李建成进入东宫之内,按照陈应府上设立的卫生间,韦挺只好尴尬的守在门外。

    李建成坐在马桶上,一个人盯着窗外发呆。

    李建成苦恼的喃喃自语道:“这分明就是跟我作对……话都说出口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看笑话……”

    李建成不甘心的叫唤两声,抱着脑袋,无比痛苦。

    李建成方便完,起身走出卫生间,看着韦挺与徐师谟走了,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李建成刚刚松了口气,却见韦挺与徐师谟有说有笑的出现在拐角的甬道内。

    李建成急忙转身,朝着郑观音所在的暖阁奔去。

    能把李建成逼到这个份上,韦挺也是没谁了。

    走到暖阁的回廊处,李建成就听见太子妃郑观音训斥李承道的声音。

    “就知道疯玩,今天的课业做完了么?”

    李承道怯怯的道:“没有!”

    郑观音道:“把手伸出来!”

    “啪啪……”接着,李建成就听到戒尺打手的声音,虽然只是打在李承道的手心,却疼在李建成的心上。

    李建成微微蹙眉,不悦道:“观音!”

    片刻后,郑观音牵着李承道的手走了过来。

    她向李建成施礼道:“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道也跟着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父亲!”

    李建成的目光落在李承道被打得红肿的手上,温声开口道:“他还小,不要太过拘束他。”

    郑观音垂首,却是声音坚定的道:“殿下,玉不琢不成器!民间亦有言,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承道虽小,却是皇家血胤,臣妾身为他的生母,自然更没有放纵的道理。”

    李建成愣住。

    李承道哭丧着脸道:“父亲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告退!”

    李承道走后,李建成愤愤的躺在暖阁的软榻上。

    郑观音淡淡摇头,侧过身,拉下李建成的胳膊,把自己的双手按在李建成的太阳穴上,轻轻地安抚。

    郑观音轻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建成将韦挺与徐师谟之劝,以及房玄龄三议之事告诉郑观音。

    郑观音想了想道:“殿下,你若是不明白,何不去问问出主意的人自己,那三条建议的道理,究竟何在?”

    李建成舒服的“哼”了一身,闭上眼睛,喃喃的道:“我就是不想,在那个酸夫子面前低这个头。”

    郑观音撇撇嘴,笑道:“你不是要立誓做一代圣君么?做圣君,礼贤下士,就是最起码的要求……”

    郑观音一字一顿的教育着李建成道:“不懂就是不懂,没什么可丢人的,不懂却要装懂,那才是真的丢人。你若是放不下这个身段,与房玄龄之约不用赌,你输定了。

    李建成霍的睁开眼,呆了片刻,站起身来,一语不发地披上衣服,走出暖阁。

    韦挺惶急而来,向李建成躬身施礼道:“太子殿下,陈大将军与平阳公主来了!”

    李建成道:“快请进来!”

    李建成根本就没有把陈应当成东宫臣属,不仅仅大开东宫之门,而且命礼乐、仪仗热闹欢迎。

    陈应望着东宫又是张灯结彩,又是吹吹打打,仿佛迎接外国元首,看着这个架势,陈应受宠若惊。

    李建成亲自出相迎,这个礼遇让陈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李建成也是被韦挺与徐师谟缠怕了,只好采取这一招,来避免韦挺叨扰。

    好不容易走到短短不过五百余步的东宫显德殿,陈应都紧张得一身汗,感觉比上大朝会还要累。

    等着李建成故意板着脸让韦挺与徐师谟离开,李建成这才将房玄龄的三议之策告诉陈应,询问陈应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李建成与陈应谈正事,李秀宁打着哈欠道:“我去找大嫂,你们先聊!”

    李建成道:“房玄龄到底要提这三个条件?”

    陈应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道,反而岔开问题道:“殿下打算什么时候登基做皇帝?

    李建成怔住了,嘴张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应郑重的郑重的道:“殿下做了皇帝之后,天策上将和河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的职务,准备让谁接任?”

    李建成惶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陈应道:“天策上将府,掌国之征伐,将兵部和十二卫府置于何地?一旦有了战事,军队是听朝廷的,还是听天策府的?河东道大行台,军政大权自揽,形同割据,实为国中之国,不要忘了,如今的大唐之主,已经不是陛下,也不是秦王,而是你自己。”

    陈应冷笑凝视着有些无所适从的李建成。

    李建成强打精神继续板起脸问道:“房玄龄坚持要我,赦免秦王府旧人,是否有私心?”

    陈应笑道:“你若做了皇帝,究竟是谁家的皇帝?是秦王府的皇帝?还是东宫的皇帝?或是齐王府的皇帝?还是天下人的皇帝?”

    陈应突然神色严厉地站起身来,大刺刺地用手指着李建成道:“殿下可知,究竟什么才是天子?”

    李建成愕然看着陈应。

    陈应朗声道:“所谓天子,就是天下之子,你如今,已经是大唐之主,事实上的皇帝,便不再是当年,监国太子殿下,做事情想事情,屁股要坐正,不要坐歪了!你赦免的,不是先秦王的故人,而是大唐的臣子,这个道理都不懂,你又何谈做一代圣君呢?”

    李建成缓缓低下自己的头。

    陈应知道李建成的性子软,他语气坚定的道:“皇帝位子,在旁人眼睛里,或许高不可攀,可只有爬上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才明白标风凛冽之寒,并非当了皇帝,便可为所欲为,天下人皆可肆意,为君者……却须时时刻刻,提防警醒,时时刻刻,遵循礼法,因为,皇帝是天下人的榜样,其一言一行,均要传诸后世,为历代子孙,所效仿的。从这上面说,皇帝有些时候,连个寻常百姓都不如。做了皇帝,便要有,做一辈子牢狱的准备,这一层,莫怪臣没有预先提点殿下啊!”

    李建成道:“可是父亲?”

    陈应道:“如果太子殿下这一次不趁机让陛下退位的话,玄武门临湖殿的血还没有干,马上就上演新一轮战争,陛下还有十四个儿子,包括齐王在内,都有资格争夺储君之位,一旦一切还回到从前,那么死去的人已经白死了,而大唐也会继续陷入没有意义的内耗。大唐虽然名义上统一了天下,可是这天下还没有彻底平靖,北方有东突厥、薛延陀、西有西突厥、西南有吐蕃、剑南道还有僚人蠢蠢欲动,东北还有高句丽人妄图饮马黄河,牧马中原。大唐没有时间了,大唐没有底气在继续内耗了,换而言之,陛下已经不适合再做这个皇帝了!”

    “可大唐以才孝治国!”李建成内心里比房玄龄的三个问题更加纠结。李建成呢喃道:“建成岂可学二郎忤逆?”

    陈应接着道:“请问太子殿下,自武德四年以来,陛下可曾处理过政务?”

    李建成摇摇头。

    陈应又道:“自武德四年以来,陛下除了留恋在内宫之中,与后妃嬉戏玩乐,可曾为国事操劳?”

    李建成再次摇摇头。

    “既然陛下无意打理国事,何不彻底退位?”陈应道:“以太子之孝,想必不会亏待太上皇,一应吃穿用度,绝对不会有任何短缺!”

    李建成沉吟道:“此事,容本宫再想想!”

    “太子殿下,当断则断,不断反受其乱!”陈应急道:“太子殿下,若是臣当时不出手,下场如何,殿下可曾想过?”

    李建成一时语塞。

    陈应如果不出手,李世民肯定掌握南衙,撑握住大唐政事堂六大相国,文武百官,同时撑握着李渊为人质,就算李安俨、谢叔方可以率领东宫六率、以及长林军攻破玄武门,他一样会输得彻彻底底。

    陈应道皱起眉头道:“太子殿下,你何不想想,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他们是何其无辜?若是大唐继续这样下去,内不修政,外不御外侮,何以对待亿兆黎庶?就亿兆黎庶坐看兄弟相争,祸乱天下?”

第二八九章带你的娘子军前来救驾

    终南山秘密山洞里,曲折的洞口,用盾牌树立着,当然这并不是为了防备野兽或敌袭,而是采取火光折射的原理,将洞内的火光堵在洞内,留下空隙让炭气排放。

    随着篝火燃烧着,篝火的架子上,用头盔倒吊着充当锅,头盔里烧着热水,众秦王府亲卫围坐在篝火前烤着火。

    众人士气低落,唉声叹气。

    程知节拿着一柄长斧,守在李世民身前,此时李世民双眼紧闭,额头上汗珠细密。即使在昏迷的李世民,李世民也一脸狰狞,杀气腾腾,不知道他在睡梦中经历了什么。

    杜如晦望着侯莫陈旭道:“周围查探的怎么样了?

    侯莫陈旭一脸沮丧的道:“很是不妙!”

    杜如晦咳嗽一声道:“秦王府还有谁逃出来了?”

    侯莫陈旭苦笑道:“可能就张亮自己吧,长孙参军被抓,房长史与高治中同样被俘虏,老段如今还在大理寺牢狱之中!”

    杜如晦没有说话,一脸担忧的望着昏迷中的李世民。

    侯莫陈旭道:“杜先生,杜参军好像也逃出了长安!”

    “我那个老叔?”杜如晦苦笑道:“他已经指望不上了,精通阴谋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置身险地!”

    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突然呢喃道:“水……水……”

    杜如晦和程知节、侯莫陈旭等人急忙围上去。

    程知节赶紧从身边一名亲卫手中抢过一只头盔,将头盔里的水送到李世民嘴边,李世民一边喝着水,一边睁开了眼睛。

    大病初愈的李世民,身体很是虚弱。

    不过,随着李世民苏醒,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

    李世民喝了足足一升水,然后在程知节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李世民望着周围,几乎人人带着轻重不等的伤痕,脸上露出沮丧之色。

    杜如晦道:“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世民并没有直接回答杜如晦的话,而是转而问道:“寡人昏迷几天了?”

    杜如晦期期艾艾的道:“三天,三天了!”

    李世民想了想道:“三天了……这不对啊!”

    程知节疑惑的问道:“殿下,什么不对?”

    李世民道:“三天了,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吗?”

    程知节摇摇头道:“当然没有,兄弟们如今缺衣少食,早已饿得头昏眼花,拿刀子都没有力气,若是追兵追来,我们根本打不过,也逃不掉!”

    侯莫陈旭想了想道:“想来,此间太过隐秘,他们一时没有找到而已!”

    “不对,不对!”李世民语气坚定的道:“长安十二卫大军如果展开拉网式搜查,最多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可以将长安周边百里之地,挖地三尺,你们不感觉奇怪吗?”

    李世民不说这事,杜如晦还没有想起,当然,如今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李世民身上,没有顾及其他。现在李世民旧事重提,他立即反应过来,这太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杜如晦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在整个长安城,有实力抓到李世民,却无动于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应。陈应身为左武候卫大将军,掌握着长安一百零八坊武候,在李世民逃出长安时,或者是侯莫陈旭突然,其实都相当顺利,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暗中放水。

    这个暗中放水的人,不用问就是陈应。

    那么问题来了,陈应放过李世民,到底是如何用意。

    突然,杜如晦的脑袋中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疯狂的念头就像一颗带着魔力的种子,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难道,陈应想当曹操?学着曹操的样子暗中控制李世民,一旦李建成不能满足他的利益和要求,陈应就会转而扶持李世民,成为大唐的傀儡皇帝?

    不得不说,擅长权谋的人,脑洞都非常大。

    陈应之所以暗中放水,只是不想让大唐的皇位传承染血鲜血,一旦如此,就会给后世立下一个不好的念头。

    唐朝是如此,其实明朝也是如此。因为朱棣起兵,以武力夺取皇位,在整个明朝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很多,当然,后来的明朝藩王们远没有朱棣这么生猛,宁王也好,信王也罢,他们比朱棣弱了太多。

    民间谚语,前面辙,后面就有车。开唐之初如果形成的规矩,后面很难改变,都会在这个既定的圈子里发扬光大。宋朝的时候,因宋太祖见识了五代十国诸侯争霸,血流漂杵,所以他在开宋之初,杯酒释兵权,将军权一分为三,以文武御武,于是宋代的武将们失去了造反的根本。

    至于宋太祖为何不怕掌握权力的文臣们造反?事实上很简单,秀才造反,十年难成,士丈夫耍嘴皮子还成,可是遇到杀伐决断,他们就完全不行了。其实利用文人统领武人,并非文人忠君为国,忠诚可靠,而是因为文人太弱,动摇不了统治基础。

    脑袋里转了这么一大圈,杜如晦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望着李世民道:“殿下,你也猜测到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三天没有追兵抵达这里,就说明了问题。我们一直在陈应的监视之中!”

    杜如晦沉吟道:“可是陈应,用心险恶!”

    “人哪,千万不要以为被利用而懊恼、气馁!”李世民苦笑道:“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那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世民望着程知节道:“老程,扶我出去!”

    程知节扶着李世民,缓缓走出山洞。

    山洞口一阵寒风吹来,李世民冻得瑟瑟发抖。

    洞口外,积雪覆盖,在晚霞的照耀下,显得甚是瑰丽。李世民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他用心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侧耳倾听着。

    只是,他看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冲着外面空无一人的积雪吼道:“出来……出来……寡人说五个数,你们若是再不出来,寡人就自绝在此,看你们如何向你们主子交待!”

    李世民耍起了赖皮。

    “一……”

    “二……”

    “三……”

    就在李世民所站在的山洞中莫约三十步余的距离上,有一个鼓起的雪包,当然这只是一个伪装雪包,实际上则是一个羊皮帐篷,羊皮可以隔绝外面的寒冷气流,同时也可以将帐篷内的热气包裹在帐篷里。

    侧耳倾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刘统终于坐不住了,他知道李世民此时是虚张声势,当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李世民要是自寻短见,他还真没有办法向陈应交代。

    背嵬军一千余人马秘密经巴蜀之地的青川县,翻越摩天岭,经阴平古道进入关中。只是李世民发动的太过仓促,陈应没有动用这支秘密军队,而是让他们布置在长安城外,负责临时接近,一旦李世民掌握着南衙,控制政事堂,李建成无力扭转乾坤事败,他们就需要护送着李建成、李元吉的子女,逃出长安。

    但是,陈应赢了。李建成也胜出了,所以他们没有在长安城外接应到李建成的子女,却发现了李世民的踪迹。

    李世民麾下的秦王府护军只是正规军部队,论隐匿行踪、跟踪盯梢,他们远不如背嵬军将士,这些将士在吐蕃的时候,经常摸到吐蕃人部落的大帐中,直接刀子架在吐蕃人的脖子上,吐蕃人都无法发现。别忘了吐蕃人不仅有明哨、暗哨,还有负责警戒的敖犬,连敖犬都无法发现背嵬军将士的踪迹,更别提惶惶不可终日的秦王府护军了。

    随着刘统的一声令下,原本沉寂无声的山谷,一下子开始沸腾了,在山洞左右以上山坡上的雪包,一座座的缓缓涌动,背嵬军将士露出他们的身影。

    望着这一幕,程知节如丧考妣,侯莫陈旭也如临大敌。

    杜如晦膛目结舌,没有想到陈应的人已经摸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如果陈应想要他们的命,他们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杜如晦这才发现陈应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只有李世民还算正常,其实他内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原本以为陈应会派十数名斥候在负责盯梢,可是没有想到附近居然多达上千人埋伏。

    刘统躬身道:“陈大将军麾下背嵬军统军刘统,拜见秦王!”

    李世民道:“带寡人去见陈大将军吧!”

    刘统点点头道:“秦王殿下请!”

    李世民麾下的残部跟着刘统等人缓缓离开山谷,走到山谷口的时候,突然发现外面停着一大队的马车,这些马车,全部带着护甲,就连车轮也是钢制的。车队的旗帜上赫然写着“大唐通利钱庄!”

    这是大唐通利钱庄的运钞车队,但凡各地官府或守军,无权查验。李世民等人进入马车的护甲车厢内,而其他士兵则换装成武装押送的护卫,持刀跟着车队缓缓前行。

    宽大的运钞车内,李世民靠在冰冷的护甲车厢壁上,深深叹了口气道:“寡人输得不冤……”

    程知节疑惑的问道:“这么多后手,陈应应该早有准备,咱们的消息泄露的太早了吧?”

    尉迟恭虽然是李建成的人,也是陈应提前安插在秦王府的人,不过尉迟恭在这个时空并不是李世民的亲信,在早期预谋时期,李世民根本就没有让他参与此事。

    李世民想了想道:“东宫里有我们的人,秦王府有他们的人也不奇怪!”

    ……

    东宫之中,李建成终于下定了决心,咬咬牙道:“可是,陛下不会愿意退位,难道你要本宫学二郎逼宫不成?更何况,政事堂六大相国,全部都是阿爹的旧友故交,他们也不会配合我们向阿爹逼宫!”

    陈应摇摇头道:“所谓的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六大相国我们没有办法,可是李唐宗室呢?”

    “你是说让宗室诸王向阿爹逼宫?”李建成听到这话,考虑了一番摇摇头道:“不可,不可,不可能,宗室诸王,掌握实权的唯有三人,淮安王李神通、赵郡王李孝恭,还有任城王李道宗,他们除了赵郡王之外,都亲近二郎……”

    “太子殿下,不用担心!”陈应淡淡的笑道:“您只需要把他们召集起来,包括窦诞、封伦他们!”

    李建成走出显德殿,站在街道中央,远眺太极宫的重重宫阙,若有所思。

    李建成不是笨人,陈应所说的都是实情。

    事实上,他现在若是不趁机让李渊退位,恐怕大唐会迎接更严重的内斗,不仅仅李建成自己遭殃,包括这一次为了李建成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陈应,也会被打击。

    恐怕,等李渊缓过这口气,陈应罢官夺爵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很有可能会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斩。

    在李建成的命令下,任城王李道宗、淮安王李神通、赵郡王李孝恭、广宁郡王李道兴、高平王李道立、雍王李绘、新兴郡王李孝协、济南王李哲、庐江王李瑗、胶东郡王李道彦、清河王李孝节、襄邑王李神符等一大批宗室诸王前来东宫赴宴会。(细节或许有误,根据旧唐书整理。)

    ……

    就在李建成忙着设宴的时候,陈应带着李秀宁,前往太极宫甘露殿。

    此时,李渊的身体依旧没有恢复,他的精神很差,被李建成明升暗降,升为司空的裴寂,依旧不离不弃,陪在李渊身边,充当最佳听众。

    李渊此时仿佛变成了祥林嫂,絮絮叨叨的向裴寂说道:“二郎那个脾气,他是什么人,我这个当爹的,还能不清楚?”

    裴寂陪笑道:“知子莫若父嘛!”

    李渊叹口气道:“二郎根本管不住自己,他听不得诤言。从小到大,他都是心高气傲,这样的人,做将军,或许还能人尽其才,做君主,却一定是要,祸乱天下的。”

    李渊哀叹着拍打窗棂道:“二郎实在是……太像我那位表兄(既杨广)了!”

    就在这时,中常侍陈应躬身道:“陛下,平阳公主与驸马在殿外求见!”

    李渊一听李秀宁来了,眼睛里浮现一抹精光:“三娘来了,快传!”

    时间不长,李秀宁与陈应联袂走到李渊面前,躬身施礼。

    李渊神秘兮兮的拉着李秀宁的手道:“三娘,你怎么来了?”

    李秀宁噗嗤一笑道:“阿爹,女儿还不能来看看阿爹?”

    李渊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道:“元从禁卫都被二郎的人杀了,现在这里里外外都是二郎的人,他怎么可能放你进来?哦,朕想明白了,一定是二郎那个混账,他想把你也软禁在这宫室之中!”

    听到这话,陈应愕然。

    怎么回事?李渊怎么还以为是秦王?他难道不知道秦王已经兵败逃出长安城了吗?难道说李渊已经失忆了?

    陈应想想也真有这个可能,人若是受到了惊吓,会把自己保护起来,自主的切断不愉快的记忆,就像李渊这样,依旧停留在玄武门之变当夜的情景。

    在李渊的心中,李世民杀了他的人,撑握了朝政大权。

    只是陈应实在想不通,李渊怎么可能会失忆,要知道他可是开唐帝王,一辈子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重大挫折?

    陈应狐疑的打量着李渊。

    李渊抓紧李秀宁的手急道:”三娘,你不能待在这里,赶紧走,逃得越远越好,那个逆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逃出长安,带你的娘子军前来救驾!“

    秀宁看着李渊一脸疲惫,脸色苍白,还有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正准备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李渊,却见陈应不住的朝他使着眼色。

    李秀宁只好闭口不言。

    陈应抓起一把色子,朝着李渊晃晃,然后笑道:“陛下,你这不是无聊吗?咱们和裴相一起打麻将……”

    “打麻将!”李渊一愣,突然满脸堆笑道:“好啊,好啊!”

    陈应打着手势,陈齐急忙让小宦官去找麻将。

第二九零章成立大唐皇家商业联盟

    宗室,其实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现实的人。身为宗室,他们没有资格争夺那个至尊之位,但是绝对不妨碍,他们依靠谁对他们最有利的人。

    整个宗室之中,唯一对秦王李世民有好感的人,就是淮安王李神通。因为太子李建成对他的威胁太大,而且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早在武德元年的时候,薛仁杲攻打泾阳,而王世充则派兵攻打潼关,手中握有三千守军的淮安王李神通居然不战而逃,丢失大唐的东大门。

    李建成非常愤怒,上疏李渊,要李渊褫夺其王爵,贬为庶人,永不录用。当时李渊奈何不过李建成的陈情,只好将李神通放在大牢里关了一段子,直到李密归降李渊,大唐转危为安,李神通担心李建成在长安揪住他的小辫子,收拾他。于是,他自告奋勇,请旨安抚河北、山东。

    但是,武德三年随着相州丢失,山东沦陷,李建成又一次要求处罚李神通,这才让李神通彻底倒向李世民。然而,在这个时空,淮安王李神通站队失败,忐忑不安。

    要知道东宫夜宴,以及玄武门之变中,全部都有李神通的影子,如果不是李神通,李世民连玄武门都进不了,因为左卫大将军刘弘基,正是被李神通说动,倒向李世民。当李神通接到李建成在东宫设宴的消息,李神通怕得要命。

    可是,现在李世民已经败亡,他连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宗室的人,其实都不是傻子,李渊虽然还居住在甘露殿,可是李世民做得最绝的是,把左监卫的将士杀得七七八八,现在把守宫禁的士兵,都是李建成的人。

    换成了李安俨,李安俨虽然官职不高,区区正四品。而且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不过否认,他相当李世民的雷永吉,非常忠心。

    谁知道李建成设的这场夜宴,宴无好宴,但是没有哪个宗室王爷敢不卖李建成面子,毕竟李建成现在掌握着大唐的绝对权力,所差的只是一个名号。

    李神通来了,他不敢不来。

    当然,李神通是一个聪明人,他用实际行动向李建成效忠,于是他拿着他的全部家当,包括一百多间商铺,数千倾良田,还有七万余贯的钱钞,向李建成送重礼。

    李神通开了这个口子,其他诸王也不好一毛不拔,毕竟李神通的理由实在太强大了,李世民所部侯君集与雷永吉攻打东宫,造成东宫房舍与陈设毁坏,李神通出钱给李建成修缮。

    赵郡王李孝恭对李世民不感冒,当然在李孝恭平定江淮军之乱的时候,李世民在后面给他使绊子,他本来与李建成的关系就不错,可是李神通开了这个口子,他也不能不表示。

    李神通拿出了七万贯,他也拿出了四千贯。当然相对七万贯而言,四千贯非常少,关键是李孝恭没有李神通会弄钱,他的钱一部分是李渊赏赐,一部分是战场上的缴获,他抽取的成。

    四千贯也让李孝恭肉疼不已。

    任城王李道宗也拿出了三千贯,其他也赶紧表态,东宫率府令收到的礼金从七万四千贯一下子涨到了十七万贯,当然,李建成可以收到这么多钱,主要还是因为大唐通利钱庄,钱票实在太方便了。

    李建成与众诸王寒暄客套语之后,开席上酒上菜。

    本来这时陈应应该出面,不过陈应进宫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这让李建成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建成只是沉默着不进入主题,越是如此,宗室诸王越是忐忑不安。

    ……

    李秀宁发现李渊脑袋出了问题,压抑着心中的疑惑,陪着李渊打了几圈麻将,当李渊放松下来,缓缓进入睡眠之后。

    李秀宁望着裴寂道:“裴司空,父皇这是怎么了?有没有请御医诊治?”

    裴寂苦笑道:“陛下这是狠了脑疾,太医院数十名御医会诊,就连孙神医也束手无策!”

    李秀宁急忙望着陈应。

    陈应耸耸肩,摊开双手道:“我也没有办法,人的大脑太过复杂,如果孙道长治愈不好,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办法了。”

    李秀宁神色黯然神伤。

    陈应上前拍拍李秀宁的肩膀道:“如此岂不是最好,陛下劳碌半生,现在终于可以享享清福了,国事有太子处理,还有六位国相,陛下完全可以在深宫之中,随便享福!”

    陈应转而望着裴寂道:“裴相,你说是吗?”

    裴寂连连点头道:“陈驸马所言极是!”

    李秀宁看着天色将晚,她对陈应道:“陈郎,咱们回吧,今天我们别回清林里了,就在长安!”

    “不行!”原本睡梦中的李渊陡然惊醒,赤脚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子跑到李秀宁面前,神神叨叨的道:“三娘,你不在长安,马上回苇泽关,把你麾下的何潘仁、丘师利、白善思、马三宝他们调回来,率领十万娘子军回来,把朕救出来。”

    说到最后,李渊居然带着些许惶恐。

    李秀宁叹了口气道:“阿爹,你放心吧。儿臣这就出关!”

    李渊突然又奔向床前,在床前的暗格里摸索起来,突然他抓起一块兵符,递到李秀宁手中,喃喃的道:“三娘,兵符给你,你可一定要带兵回来,阿爹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听着这话,裴寂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李秀宁与陈应离开太极宫,李渊矗立而望,直到李秀宁消失不见,李渊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李渊的目光与裴寂在空中一碰,意味深长。

    ……

    等到陈应将李秀宁送到芙蓉园的芳林苑,然后再返回东宫的时候,东宫的诸王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陈应到来的时候,李建成明显松了口气。

    李建成赶紧迎上去,略有埋怨的道:“你怎么才来!”

    陈应只好将李渊的意外变故告诉李建成。

    李建成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昨天还去探望父皇,他神色如常?”

    陈应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也是好事不是嘛!”

    李建成苦笑连连。

    陈应到来,众藩王的目光在空中一碰,顿时明白,现在到了戏肉的时候了。

    果然不出所料,陈应端起来酒杯道:“我今天借花献佛!敬诸位大王一杯!”

    淮安王李神通笑道:“同饮胜!”

    “饮胜!”众人倒也爽快,干脆的干掉手中的酒。

    “其实,某也有一件事想与诸位商量!”陈应说着商量,可是语气却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陈应甚至给尉迟恭与阿史那思摩使了一个眼色,尉迟恭与阿史那思摩,满身披挂,拿着兵刃走进显德殿,站在门口,如同樽门神。

    尉迟恭与阿史那思摩一脸煞气,让众藩王有些不安。

    陈应接着笑道:“国无农不稳,国无工不强、无商不富!所以商货、商贾也是国之大事,不可懈怠!然而,大唐立国以来,争战不休,国库空虚,诸位过得非常清苦,诸位若是要想发财,不如我们合作!”

    陈应善财童子的美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以说陈应能把石头卖成金价。

    李孝恭急道:“合作,如何合作?”

    李神通也道:“怎么个章程?”

    “非常简单!取长补短!”陈应笑道:“诸位应该听过,陈应对理财略有心得,不是陈应吹牛,论起赚钱,天下间比我强得人,没有几个。这话你们承认?”

    众藩王点点头。

    李建成却更加疑惑了,明明是商讨如何扶持李建成登基的事情,怎么到了这里,变成了商业合作?

    李建成不是陈应,陈应两世为人,非常清楚,非常关系最牢靠?

    其实不是夫妻,不是父子,而是合作关系。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把宗室藩王的所有人联合起来,李建成不仅可以获得他们的支持,让李建成登上皇位,同时也可以通过李唐宗室,进行对外扩张。

    李孝恭沉吟问道“不知陈驸马有何高见?”

    其实,李孝恭的意思,也在场众人们的共同意思。

    陈应轻轻的笑道:“很简单,我们就合作成立一个联盟,共同开发西域,你们负责提供人手和启动资金,我带着你们去发财!

    “其实呢,这些事情三言我也说不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们成立一个商业联盟,这里有一份合作契约,诸位可以看看!”说着,陈应挥挥手,二三十个宫娥进入筵席上,这二三十宫娥人人衣着光鲜,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精致的托盘,不过托盘里放在不是酒水和菜肴,而是一叠叠上好的宣纸!

    在场的都是人精,他们都知道,李建成想从他们身上割掉一块肉,李建成想把他们当肥羊宰,可是他们偏偏都有无法拒绝的理由。

    因为他们打开纸上面写的是“大唐皇家商业联盟合作契约。”

    契约当然写明正义光明,开头就是为了繁荣市场,促进商业活动,现草拟成立大唐皇家商业联盟。

    大唐可没有那么多规矩,藩王不仅仅可以当官,领军打仗,当然经商也不是不可以。事实上在座的诸位藩王,他们家中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商号经营运作。

    李孝恭打开协议,看到协议中第一条规定,甲方负责给乙方货物,提供全程护送,保证货物安全到达目的地!若途中出现除天气、环境等损失外,货物损失由乙方自理。其他损失,如途中被打劫、哄抢的损失,将由甲方负责按市场价值三倍进行赔偿!”

    李孝恭不禁沉思起来。

    在寻常年代,商货运输也主要是伙计和民夫在路上的吃用,这其实还不算多。关键是大唐刚刚初立,从刘十善之乱、辅公祐之乱,河北和江淮二三十万军队,虽然一部分被消灭,一部分投降,还有一小部分落草为寇,他们占据着交通要道,拦路打劫,做着无本的买卖。

    别说李孝恭名下的商号就多次被抢。虽然可以增加护卫力量,关键护卫要吃要喝,要付安家费用,从晋阳去一趟建康,这样以来,一车货需要五十天左右,运费的价格就是四千多钱,也就是说,从晋阳运一张价值千钱的狼皮,到江南就是卖到五千钱也是白干。

    运费惊人不是最让商贾难以承受的,现在盗匪四起,占山为王的强盗数不胜数,他们根本无法安全的运送至目的地。现在因为强盗匪徒打劫所造成的损失,让商贾难以承受。仅仅去年一年,李孝恭就损失了大约上万贯的货物。

    接着就是看了第二条款,“就是甲方负责商业情报,各地的急需商品、种类、价格等等,甲方承诺,最多十天,天下各地的货物价格就会如实的用快马传递过来。”

    十天的时间得到这些讯息,对于后世来说,无疑如同蜗牛爬。不过在这个时代,这样及时的消息,简直就是神速。除了理论上的八百里快骑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所谓的八百里快骑,其实也是一个理论上的数字。能做到五六百里就相当不错了,而且还需要沿途不停的换马。

    其实这一点,陈应也有私心杂念。当初他以侯莫陈氏的猛虎义底子准备组建情报网络,不过,紧紧消息传递这一方面,就让陈应痛苦不堪。设立密密消息通道,耗费太高。

    现在,陈应就想把大唐所宗室藩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网络,就打算以这种商业联盟的性质,来为他的情报机关打掩护。这样商盟的商路所至,他的情报机会就可以遍布天下!

    第三条,陈应所承诺的服务,大唐工业大学提供技术支持,比如炼钢、机械制造、包括农业生产、选种、育种、各个方面的技术支持。

    第四条,就是贷记,陈应不仅敢向在场地的藩王提供借贷的服务,还有负责讨债。他们收不回来的坏帐、死帐。陈应负责给他们讨回来,按照难度程度不同,抽取三至五成的佣金。

    ……

    林林总总共计二十几个条款,

    最后一条,就是陈应承诺给他们最专业的服务,他可以提供精通法律的人员,帮助他们起草契约、也可以出动最专业的帐房,帮助他们核算帐目。

    这些东西详细的一看,在场的藩王全部都动容了,要知道陈应的每一条都直逼他们的要害。

    李孝恭起身朝着李建成躬身道:“太子殿下,在商言商,如今我们大唐皇家商业聪联盟,应该如何联盟,利益如何分成?”

    “亲兄弟明算帐!”陈应起身道:“有两个思路,就看诸位如何选择了,第一种就是长期合作契约!”

    接着陈应又让人拿出第二份合作协议。这上面专门规定了联盟加盟会员向李建成支付一定数量金钱。

    大唐宗室不仅仅有藩国王,还有国公、传国侯等等,有的富甲天下,有的非常贫困,不以而足。

    五千贯为基础,他们是铜牌会员,他们需要每年交纳二百贯的年费,向商盟交纳交易金额比例的一成四,更上一级为一万贯家产以上的,三万贯以下的,为银牌会员,年费需要交五百贯,交易金额比例的一成三。

    三万贯以上十万贯以下的,为黄金会员,年费是一千贯,会费是交易金额比例的一成二!

    最高级别的是钻石级。需要十万贯以上的家产,年费交纳五千贯。交易佣金比例为一成。

    其实,所谓的大唐皇家商业联盟,只不过是后世的一个超级商场,而他们所有的会员,不过是入驻商户。

    关键是,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人玩过这一招。

    陈应也是一招鲜,吃遍天,把所有的藩王全部装进去了。

    等这个联盟成立以后,所有的藩王除非想改头换面,另立中央,否则他们根本就不敢脱离组织。

第二九一章四面楚歌李渊退位

    太极宫甘露殿内,李渊望着李秀宁的背影,眼睛越来越清澈。裴寂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

    李渊转身苦笑道:“裴三,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朕也是没有办法。如今这太极宫,已经不是朕的太极宫了。朕非常清楚,这次二郎铤而走险,大郎也心灰意冷……”

    李渊其实不说,裴寂也明白。李建成就算再如何仁义、孝顺,东宫众人绝对不会允许李建成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他们需要李建成更进一步。

    当然,秦王李世民谋逆,这件事情太大,也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在烛火的照耀下,李渊脸上的老人斑,越来越明显。只是他眼睛中精光大炽。李渊望着远处的宫殿,一脸无奈的道:“朕不甘心……”

    “臣知道陛下不甘心!”裴寂道:“有很多地方不甘心,老臣希望陛下能忍着。臣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陈应这趟回来真是脱胎换骨,不过陛下也不用担心什么,他会离开长安,日后也不可能对你有什么威胁……”

    李渊的大脑快速急转着,失去了李世民这个儿子,虽然李世民逃出长安,以李建成手中可以撑握的力量,抓住李世民是迟早的事情。李元吉是烂泥扶不上墙,他纵然有野心想争夺那个位置,但是他绝对斗不过李建成。

    突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李渊脑海里出现。

    李渊突然拉住裴寂的手道:“裴三,你说朕若立三娘为尚书令,辅弼上将,天下兵马大元帅,你以为如何?”

    辅弼将军是南北朝时期,前燕皇帝慕容雋设置的官职,属于临终时四大顾命辅臣大臣之一,封其皇六叔慕容评为辅弼将军,封其四弟慕容恪为辅国将军。

    裴寂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大变。

    他知道李渊不甘心丢掉手中的权力,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李渊会如此疯狂。李渊的儿子很多,除了李智云以外,还有五个庶子,不过这些儿子年龄太小,根本就没有与李建成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格。

    唯一成年的李元吉虽然野心勃勃,但是生性桀骜,放荡不羁,本身又没有什么耀眼的功绩,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

    但是李秀宁不一样,她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不让须眉。虽然看似文弱,却行事决绝果断,最关键是,李秀宁有陈应辅佐、帮助。陈应手握安西军十万精锐,李秀宁的娘子军虽然被裁撤,不过以李秀宁在军中的威信,她掌握军权,比李元吉更加容易。

    裴寂急道:“陛下不可,若是如此,便是亡国之策。”

    李渊摇摇头道:“这万里江山是朕打下来的,朕愿意给谁,就给谁,谁也管不着。不愿意给谁,谁也不能抢。”

    裴寂望着李渊一脸坚决的脸,就没有再劝。

    因为裴寂知道,李渊其实并不是一个耳根软的人,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李渊道:“裴三,你来给朕研墨!”

    裴寂无奈上前给李渊研墨,李渊拿起笔,挥笔写下:“大唐皇帝敕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嫡女秀宁、日表英奇,天资粹美,生性纯良,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武德七年元月十六日、授秀宁以金册命宝,立为皇太女。正位西宫、以尚书令统领三省、以辅弼大将军,统帅天下兵马,抚慰四海,征讨不臣……

    李渊写完,满意的吹干墨迹,然后拿着自己的小印,盖上。随后命中常侍拿出天命符宝(此时大唐没有传国玉玺)用印。

    李渊望着裴寂。

    裴寂无奈的掏出自己的小印,以及大唐司空印。

    不过随着盖着红色印泥盖在这封敕书上,裴寂的心同时也缓缓沉下去。

    ……

    东宫显德殿内,陈应看着大唐二十四名藩王、国公、传国侯在显德殿内也同样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于此同时,大唐皇家商业联盟正式成立。

    李建成担任名誉会长,陈应担任大唐皇家商业联盟总经理。同时,大唐皇家商业联盟同时也就如何开发西域,如何分割西域的四百万倾肥沃的土地,以及无数森林、草原、包括各种矿产。

    这些事情一时候半会也说不清楚,不过众王渐渐明白了李建成的意图,李建成让陈应分割西域的利益,从而拉拢他们这些宗室。要说李唐的宗室,其实也满苦逼的,虽然他们享受万石俸禄,不过如果折算成钱的话,哪怕藩国王,享受一品待遇,他们一年的俸钱只有八十二贯左右,俸料约六百五十石,职田一千二百亩,役钱二百四十贯,如果换算成人民币,大约一百七十五万左右。

    可是,朝廷发放的俸禄别说一家人吃穿用度,就连他们的仪仗队和亲卫队都养不起。陈应给他们勾勒了一个宏伟的蓝图,只要完成开发西域,这些藩国王每年的收入至少八千贯起,哪怕最次的也有三千贯的收入。

    这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陈应又让他们签定了《大唐皇家商业联盟西域开发总公司股权认购协议书》、《大唐皇家商业联盟联盟宣言》以及《丝绸之路保护协议》、《粮食价格保护协议》、《纺织品价格保护协议》等协议书,足足二十余份。

    直到快要子夜时分,李建成才送走所有的藩国王与宗室国公、传国侯们。

    等到显德殿内只剩下魏征、徐师谟、许敬宗、王珪、韦挺等人,李建成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陈应,你这是做什么?”

    “成了!”陈应从众人签订的协议书中,挑出一张上面写着《钢铁资源开发协议书》,魏征很快就发现了这份协议书比其他纸张要厚上一些。

    陈应拿出一柄小刀子,轻轻挑起一半,只剩下另外一半联合签名部分。

    这是陈应在后世影视剧里看到的桥段,无论真假,他就决定实验一番,果然,被巨大利益冲昏了头脑的大唐宗室们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猫腻,于是他们全部签名画押。

    看着半阙空白的文本,魏征恍然大悟,他指着陈应道:“你这是阴谋!”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能用就行!”陈应不以为然的笑道:“有一位智者曾言,黑猫白猫,能逮住耗子就是好猫。”

    陈应又从内衣里掏出一条字纸,重重的拍在案几上,指着许敬宗道:“许敬宗,你来抄录!”

    许敬宗仅仅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只见上面写着:“天生蒸人,树之以君,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圣帝明王鉴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飨,故屈其身以奉之;知黎元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社稷时难……”

    魏征也脸色微变,呢喃道:“劝进表……”

    “你好大的胆子!”李建成指着陈应吼道:“你这是置本宫于何地?”

    陈应望着李建成道:“此事乃室宗藩国、国公、传国侯联合上书,与太子殿下何干?”

    李建成愤愤的道:“你这是欺骗……”

    “错了,太子殿下错了!”陈应淡淡的笑道:“陈应不过拾古人牙慧,效仿汝阴侯故智!”

    李建成也是熟读经典,陈应如此一解释,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陈应在学韩信使“四面楚歌”之计,韩信当年以十面埋伏,包围楚霸王于垓下,当楚霸王听到周围传来楚地歌声,误以为刘邦已经得到楚地,否则汉军军中不可能有那么多楚人,所以他才心灰意冷。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一条计策。

    当然,与陈应此法异曲同工之妙。

    李渊如今失去了对太极宫的兵权控制,他的命令出不了甘露殿,但是李渊绝对不会甘心失败,他会妄图反扑。伺机夺回权利,就是现在陈应也猜测不到李渊到底憋着什么诡计。

    李渊始终任为,他作为李氏一族的族长,李氏一族从微末,被他擢升为王公贵族,他们才是李渊的底气与实力,更何况,赵郡王李孝恭、淮安王李神通、任城王李道宗,他们都是掌握着兵权的大将军王。

    可是,当李渊看到这一封联名劝进表的时候,他绝对会心灰意冷同意禅位。

    李建成还在犹豫着,陈应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了。

    陈应打着哈欠道:“时间不早了,臣下先告退!”

    说着,陈应离开显德殿,长扬而去。

    李建成望着许敬宗抄录的劝进表,拿起来就准备往蜡烛上点燃,韦挺见状,哪里愿意让李建成得逞,他急忙扑向蜡烛,也不怕滚烫的蜡油,直接将蜡烛扑灭。

    李建成还想再朝着另外一个蜡烛扑去,韦挺拔出横刀,横在脖颈前,朗声道:“太子殿下,若是不上位,臣宁愿死!”

    王珪也跪在地上道:“臣若不能辅佐圣王,开创一番旷古传业,活着何益?”

    魏征趁着李建成迟疑,急忙从李建成手中夺回劝进表。

    李建成望着魏征、王珪、徐师谟、许敬宗、韦挺等人,连连苦笑。

    ……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李建成一身太子具服,站在甘露殿外,瞩目着甘露殿。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建成心中甚是紧张。

    魏征与韦挺站在李建成身后,错半肩的位置。魏征面容安详,神色泰然。

    韦挺走到李建成身前,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李建成终于深吸一口气,一手捧着劝进表,一手按在佩剑的剑柄上,大步迈进甘露殿。

    望着李建成到来,李渊坐在辇凳上,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

    李建成躬身一稽,朗声道:“儿臣拜见父皇!”

    李渊眼色闪过一丝慌乱,然后故作惶恐的道:“大郎,你不该来!”

    李建成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可是我来了!”

    李渊急得跺脚,道:“嘘……你小点声,这周围都是二郎的人,他们马上要来了,你赶紧走,要不然就没命了……”

    李建成眼神中闪烁着痛苦的纠结之色,终于李建成叹了口气道:“阿爹,孩儿原本不想逼迫阿爹,我便先做太子,只是如今看来,是不成了!房玄龄说,做皇帝便做不得快意事,许多事,自家不能做主,竟不是虚言。”

    李渊一脸寂寥神色,道:“大郎,你快走,我已经给三娘了密旨,她不日就会率领娘子军前来救驾,三娘从来不会辜负我,她能攻下第一次长安,也能攻下第二次!”

    李建成没有理会,李渊的唠叨,直接道:“孩儿已决定,照元月十六,登基称帝,阿爹想得通也罢,想不通也罢,都必须退居太上。

    李渊仿若没了气力,低下头颅道:“你……”

    李建成轻声说道:“阿爹,大唐和李家,都需要你退位。”

    李渊抬起头,双眼迷茫。

    李建成从怀中掏出劝进表,直接放在李渊面前。

    李渊拿着劝进表,劝进表前面不过是一堆空话废话,与祭天的祭文一样,都是华丽的辞藻,却空洞无物。

    李渊的目光落在后面的联合署名上面。

    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淮安王李神通、次者是赵郡王李孝恭,再次者任城王李道宗……接着剩下的全部都是李渊亲手任命的藩王、国公以及开国侯。

    李渊喉咙微微发甜,不好,让这小子气得要吐血了!他的声音高亢尖厉:朕老啦,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现下,天下大变在即,朕自认……没有那个精神,去治理这内忧外患了……不过,朕这里,有几句话,要说在前头,听不听便在你了!”

    李建成道:“儿臣恭聆圣训!”

    李渊絮絮叨叨的道:“皇帝位子,在旁人眼睛里,或许高不可攀,可只有爬上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才明白标风凛冽之寒,并非当了皇帝,便可为所欲为,天下人皆可肆意,为君者……却须时时刻刻,提防警醒,时时刻刻,遵循礼法,因为,皇帝是天下人的榜样,其一言一行,均要传诸后世,为历代子孙,所效仿的。从这上面说,皇帝有些时候,连个寻常百姓都不如。做了皇帝,便要有,做一辈子牢狱的准备,这一层,莫怪老父亲,没有预先提点你啊!”

    李建成一脸坚决的道:“父皇放心,你可以睁大开眼看着,我一定会当一个好皇帝!”

    ……

    时间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元月十六这天。

    一大早,侍从们忙碌着给李建成,换上皇帝的冠冕衮服。

    傅奕手持笏板,在一旁解释天象道:“元月初一,元月初三,太白两次经天,均现于东方。臣以为,主东宫当有天下!”

    李建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太史令,你替废秦王上的那道奏表,险些送了寡人的性命。

    傅奕面不改色的道:“废秦王确实找过臣下,但臣下,并不是因为秦王有命,才那么解析天象的,而是因为天象确实如此!”

    李建成一怔,盯着傅奕道:“你一派胡言!”

    傅奕反问道:“难道臣下解析的天象不准么?”

    李建成张口结舌,竟然无言以对。

    傅奕的道:“陛下,太史一职,自董狐以降,便以据实以言为传承,无论是废秦王,还是殿下,都不能左右天象。”

    李建成连连点头感道:“好!好!你这个太史令,继续这么做下去。”

    侍从们收拾妥帖。

    李建成在铜镜前仔细端详了一会自己的容装,大踏步走向大殿。

    李建成来到显德殿大殿内,王珪、魏征、徐师谟、许敬宗、房玄龄等人早已躬身而立,武将之列,为首的是齐王李元吉、次者是赵郡王李孝恭,然而李建成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却没有发现陈应的身影。

    李建成一愣,望着裴矩道:“陈大将军怎么没来?”

    裴矩躬身道:“回禀陛下,陈大将军告假,今天平阳公主临产了!”

    魏征低声提醒道:“陛下,吉时到了!”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提步上前。

    “皇帝陛下驾到!”中常侍抑扬顿挫的唱道:“百官朝拜!”

    众臣躬身而礼道:“臣等拜见陛下!”

    李建成在武德七年元月十六日在东宫显德殿登基,改次年为开元。

    同时,宣布立东宫太子妃郑观音为皇后。

    立次子李承道为东宫太子。

    以陈应为上柱国、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太子太保。

    PS:玄武门写完了,不一样的玄武门大家或许会有些不同意见,欢迎吐糟!

卷尾语

    本卷写完了,或许这一卷写得让很多人不满意。

    不过,老程也无奈。

    从2010年开始从都市分类改到历史,八年来老程一直写历史。

    翻看中国的历史,大家一定会发现,中国一直在一个圈子里打转,从战乱、贫穷落后,走向统一、繁荣富强,然后土地兼并,民不聊天,天灾人祸,乱世到来。

    这是华夏民族的宿命怪圈,也是一个永恒的轮回。

    我要创造一个辉煌的大唐,不一样的大唐。

    不可否认,李世民创造了一个强大的大唐,但是这个大唐有了太多的遗憾。

    李世民是一个成功的皇帝,但是他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他的儿子们,以及女儿们都没有教育好,也会唐朝没落埋下了祸根。

    历史有着太多的遗憾,当然本书做了如此的设定,目前只能这样。

    南北朝我写了三部曲,大唐以后也会继续写,下一次的切入点会更晚一些,写一个不一样的大唐。

    下一卷即将开始,当然本书也接近尾声。

    李世民何去何从?李元吉的绝地反击,强势大唐崛起,让周围边诸国产生危机,于是东突厥、扶余、高句丽、新罗、百济、吐蕃、萨珊波斯、拜占庭帝国,举世攻唐。

    大唐四面楚歌,举世皆敌。

    铸犁为剑,杀出一片天地。

    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是大唐之臣妾!

    2018,我们继续燃烧!

    非常感谢一直陪伴老程的书友们。

第一章我李世民会回来的

    陈家堡庞大的食堂内,一次性足足可以容纳两千余人用餐。没有办法,李秀宁陪嫁过来的丫鬟、宫娥、宦官、杂役加上陈应府邸上的佣人、护卫足足三千余人。

    地方太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坐下。

    程知节第一次来到陈家堡,望着高大而空旷的大食堂,错愕不已。李世民的一百余名护军将士,换装成陈府仆役的青衣紧身服,缓缓排着队进入食堂中。一百余人进入庞大的食堂,事实上仅仅占据了一个非常小的角落。

    此时,军卒的饭食比较简单,张仲坚给陈应送来足足一船鱼,虽然有鱼干、咸鱼,还有不少腊鱼肉。陈家堡的伙夫做的是马胶鱼面,晒干的马胶鱼片扔进锅里加上油盐酱醋煮成沈稠的鱼汤,然后把面粉和好,拉成豆芽粗细的面条往锅里扔,煮得泡沫飞腾,香气扑鼻。

    秦王府护军残部将士绿着眼睛围上去,一个劲的吸着香气,口水狂流,这情景让刘仁轨实在太熟悉了,左武候卫将士在第一次被陈应统领的时候,他们就尝到了第一次吃饱饭的滋味,也都是这副鸟样,让亲卫府的将士看足了笑话,现在轮到他们看秦王府护军的笑话了。

    程知见这面条油水十足,香气扑鼻,面汤里不时地浮现大块的鱼肉,顿时吃了一惊,对刘仁轨道:“这……这是不是太破费了?”

    刘仁轨淡淡的道:“不破费,不破费!反正不就是鱼和汤饼吗?值不了几个钱,让兄弟们敞开肚皮吃吧!”

    下面的半句话,刘仁轨也没有告诉程知节,陈家堡的饭食这已经是最低一等的了。

    李世民笑着对程知节道:“老程你就放心吧,三姐夫是出了名的有钱,这顿饭就算十万人过来吃,也吃不穷他!”

    这一顿不限量的饭,让秦王府护军吃得肚皮滚圆,直打肥嗝。李世民和程知节、侯莫陈旭、杜如晦也排着队,正备打饭,这才被告诉知,他们将要去小餐厅吃饭。

    李世民和杜如晦、侯莫陈旭、程知节进入小厅吃了一桌山珍海味,当然还有醇香白酒,不限量供应,这可把程知节高兴坏了。

    要不是李世民拦着,在程知节一个劲儿要去跟陈应剁鸡头拜把子了。没办法,秦王府穷呀,哪怕像李世民最精锐的玄甲铁军也只有在战斗时间可以吃饱食,当然,那种饱饭也只是有肉有菜,主食主要以粗粮为主,哪想陈应这样,直接给他们上白面汤饼,很多玄甲军士兵从小到长,还是第一次吃白面。

    吃饭完之后,刘仁轨又让府库给他们一身高锰钢打造的步人甲,现在一副高锰钢铁甲有多贵,李世民心知肚明,得要少二百贯起步,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到。除了铠甲,陈应非常大方,还给他们人手一把削铁如泥的高锰钢破军刀。

    破军刀这可是陈应麾下精锐的制式装备之一,与钩镰枪一样,属于不传之密。横刀属于双手直刃刀,而破军刀不仅比横刀更长,而且带着完美的弧度,不仅美观,更加杀气腾腾。

    李世民默默的计算了一番,哪怕他的这一百余人的小部队,全身装备下来,至少三万贯。

    李世民心中更加疑惑,陈应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陈应和李秀宁始终没有露面,李世民虽然知道长孙无垢就在陈家堡,可是他们夫妻也没有机会碰面。

    李世民在陈家堡待了足足半个多月,天天没事干,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再吃。直到元月十六日这天早上,李世民等人被通知叫起来集合。

    此时,李秀宁与陈应二人穿着便装站在陈家堡东面的界裕河前。此时,界裕河前拥有一个庞大的车队,这些车队的面孔,非常陌生,很多人皮肤黝黑,干裂,身上带着咸味,一看就知道是在海上讨生活的边民。

    李世民神情非常激动,望着李秀宁呢喃道:“三姐、三姐夫!”

    陈应指了指身边一名雄壮的大汉道:“此乃张仲坚张大哥。”

    李世民望着张仲坚的面子,脑袋里瞬间明白了,面对张仲坚这等可以笑傲王侯的豪侠,李世民也不敢怠慢,躬身道:“见过张大侠!”

    张仲坚答应陈应带李世民去美洲,陈应付出的代价则是一万八千套甲胄,这已经是陈应在陈家堡所有的库存了,不仅是甲胄,还包括六千柄高炭钢横刀,三千把高锰钢横刀以及六千只矛刃以及五千具蝎子弩,箭镞百万只。

    这些装备足够张仲坚武装数万军队,只为换李世民利用张仲坚的渠道,离开长安,远离中原。

    李秀宁望着李世民道:“二郎,今天大郎登基!”

    李世民愤愤的道:“管什么用?”

    李秀宁一脸疑惑。

    李世民遥指远处,一脸怒色道:“这万里江山,他坐不住!”

    陈应淡淡的笑道:“这是后话,暂时不提,现在你不能去河东,马上随张大哥离开中原,他们愿意跟你离开中原,我不拦着,若是愿意留下,我保他们不死!”

    说完,陈应转身离去。

    把空间留给李秀宁与李世民姐弟!

    送李世民去美洲,陈应当然也有私心。美洲是一块富饶的大陆,张仲坚一个人绝对吃不下,虽然隋末之乱,出身是一方面,张仲坚没有把握住时机,本身也是有问题的。比如窦建德,他就开创一个非常好的大局。

    李世民可以在美洲站住脚,陈应从来不怀疑,作为历史上的天可汗,李世民注定不是一般人。他一旦在美洲站稳脚跟,建立另外一个大唐也说不定。

    关键是,李世民如果在美洲建立基地,一旦李建成得知这个消息,他会不遗余力建立大唐最强大的水师部队,就像明朝朱棣一样,郑和七下西洋,不仅仅是通商或宣示国势,同时也承担着寻找朱允文的下落。

    可惜,随着朱允文没有在海外建立一个可以威胁大明的帝国,否则大明的水师力量将比历史强大十倍不止。

    张仲坚望着陈应,苦笑不得的道:“你这个姐夫,真没得说,我要有妹子,一定要嫁给你!”

    陈应看了看张仲坚这副尊容,赶紧摇摇头道:“算了,咱们就这样,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更好!”

    张仲坚笑笑道:“陈兄弟,没说的,大恩不言谢!”

    说着,张仲坚从怀中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递到陈应手中。

    陈应望着这个平常铜牌,发现上面阳文雕刻着一个“張”字,陈应不解的望着张仲坚。

    张仲坚笑了笑道:“以后陈兄弟若有需要,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后人,只要拿着这个铜牌,到洛阳城天津桥下的张氏铁匠铺,他们就会通知我,无论你提什么要求,老哥绝对不含糊,包括这条命!”

    李秀宁与李世民絮絮叨叨说了将近小个半时辰,陈应发现李世民泪流满面,朝着陈应磕了三个响头,就随张仲坚离去。

    杜如晦、程知节、包括侯莫陈旭也随着李世民离开了中原。

    李秀宁望着李世民等人远去的背影,一脸落寞的道:“今日一别,不知今生能不能再相遇!”

    陈应笑道:“最好不要相遇!”

    李秀宁愕然道:“怎么回事?”

    “一旦相遇,就是兄弟相争,祸乱天下!”陈应沉吟道:“相见不如不见!”

    李秀宁与陈应回到陈家堡的时候。

    陈应给李秀宁宽衣,让她躺下休息。

    李秀宁道:“今天大郎登基,你也不去观礼?”

    陈应笑道:“我已经告假了,公主今日临产,我就不用去了!”

    李秀宁伸手点在陈应的额头道:“可是我今天不临产啊,欺君之罪!”

    “女人生孩子多么重大的事情,你就说你有一阵腹疼难忍!”陈应笑道:“这样不就骗过去了?”

    就在这时,何月儿躬身道:“府外有中官前来颁旨!”

    陈应疑惑的问道:“不应该该啊,现在太子登基大典肯定不可能这么快结束!”

    何月儿道:“好像是甘露殿的宦官!”

    陈应道:“请他进来吧!”

    时间不长,一名宦官来到内厅里,咳嗽一声道:“平阳公主接旨!”

    李秀宁与陈应赶紧肃立。

    小宦官抑扬顿挫的道:“大唐皇帝敕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嫡女秀宁、日表英奇,天资粹美,生性纯良,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武德七年元月十六日、授秀宁以金册命宝,立为皇太女。正位西宫、以尚书令统领三省、以辅弼大将军,统帅天下兵马,抚慰四海,征讨不臣……”

    听到这里,李秀宁与陈应脸色大变。

    在陈应推了推李秀宁,李秀宁这才反应过来。

    李秀宁捧着圣旨,看着李渊熟悉的字迹,她喃喃的道:“陈郎,我该怎么办?”

    陈应道:“奉诏!”

    小宦官离开后,李秀宁跌坐在床榻上,泪眼连连。

    李秀宁看到这里,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渊还不想放权,他是用这个办法,用李秀宁代替李世民,来平衡李建成。

    李秀宁气愤的起身,拿着圣旨走到烛台前,正准备点燃。

    陈应上前一把夺过这个圣旨。

    李秀宁气愤的道:“你还真想让我当这个皇太女不成?”

    “当不当是一回事,但是这个圣旨一定要留着!”陈应一本正经的道:“留着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万一!”李秀宁不是不懂政治,一旦让李建成得知有这么一份圣旨的存在,她和陈应将会是李建成的眼中钉、肉中刺!

    陈应赶紧解释道:“一定要留着!”

    有些话,陈应没有办法向李秀宁解释。

    在历史上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血迹未干的时候,东突厥颉利可汗率领二十余骑兵,一路攻入关中,杀到长安城下,逼迫李世民签订渭水之盟。这也是李世民签订的第一个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不过随后四年后,李世民就灭掉了东突厥。

    但是翻看史书,不难看出造成这样一个大唐立国第一耻,其实还有一定的客观因素。

    武德七年关中大旱,关中税赋只有平时的四成。武德八年更差,只收到不足两成。武德九年的时候,直到六月,关中滴雨未下,别说收税,就连老百姓就需要国家赈济。

    粮食供应,一直是农耕民族远征塞外时的命门,边关大多是贫瘠之地,所产出的粮食当地人都不够吃,更别提供应军队了,军队所需的每一粒米,每一片布,都得关内调运。

    从内地到边塞,何止千里之遥,千里运粮,所需的人力是难以想象和,而半路上的消耗也是难以想象的,国库拨出五十万石粮食,最终运到边关的能有十万石就谢天谢地了,其余那四十万石哪里去了?都在路上吃掉了!再加上各级官吏从中贪墨,消耗也就更加惊人了,因此两万大军出塞远征,往往需要几十万民夫在后面运粮运水运兵器,否则这仗就没法打了,而惊人的消耗也注定每次远征都无法持久。

    历史上,纵然在边关仍然有十几万剽悍绝伦的精锐,还是没有办法阻东突厥骑兵洪流,没饭吃,再能打的军队也是白给。

    李世民可以逼迫李渊退位,其实也是因为一部分原因是李渊弄得关中民不聊生,百姓对李世民换皇帝有一种新鲜的期待感。

    可是,眼下陈应虽然知道大唐马上将要到来的危机,但是却不知道李建成能不能熬过去。

    李建成会不会听陈应的意见,毕竟历史上魏征也曾劝李建成杀掉秦王,可是李建成并没有下杀手,反而功亏一篑。

    李秀宁看着陈应态度坚决,满脸狐疑的道:“你想做什么?”

    陈应笑着解释道:“这是陛下的一个念想,也是活下去的信心,你想让陛下失望吗?”

    李秀宁心中一急道:“可是……”

    就在这时,李秀宁的脸色大变,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大叫道:“疼……疼啊,要生了!”

    陈应顿时大吼道:“快来人啊,请稳婆!”

    ……

    车队缓缓前进,一身侍卫装扮的李世民突然奔向路边,伸手挖向冻得坚硬似铁的地面,不一会儿,李世民满手鲜血淋漓,终于李世民扣出一块硬土,放在怀中。

    望着遥远的长安城方向,冲着旷野大吼道:”我……李……世……民……会回来的!“

第二章高句丽杨万春死得真冤

    “让开……让开!”许二娘端着一盆热水,心急火燎的朝着产房冲去。

    陈应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来回踱步。

    李建成也上着急上火与太子妃不刚刚晋升为皇后的郑观音一道坐立不安。

    “陈郎……陈郎”听着产房里李秀宁凄厉的惨叫声,陈应再也忍不住,冲向产房。

    可是还没有跑两步,李建成死死的拽住了陈应,陈应急力挣扎着,然而他没有意识到李建成的力气居然比他想象的更大。

    拼尽全力,陈应也挣脱不开。陈应心急如焚,上次李秀宁难产,多亏了有孙思邈紧急情况下给她进行刨腹产手术。

    可是,此时孙思邈居然不在长安,也不在关中,据说半个月前前去蜀中会见老友,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他。

    没有孙思貌在场,陈应心中也没有底。

    郑观音望着陈应道:“这不是你们男人应该去的地方,还是本宫去吧!论生产经验,那些稳婆,还真不如本宫!”

    郑观音给李建成生了六个孩子,全部都是顺产,在这个时代属于难得的运气。

    郑观音进入产房,李建成拉着陈应,生怕他一眼看不见,就冲进产房。

    李建成望着陈应道:“你放心吧,三娘吉人自有天相!”

    陈应根本就听不进李建成的话,眼睛望着产房的方向,一眨不眨。

    李建成望着陈应道:“听说长孙氏与李承钱就在你府上!”

    “不是听说!”陈应一本正经的道:“陛下,他们就在我府上,那天夜里开始,不光是秦王妃,就连太子妃,齐王妃都在我府上,陛下,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韦挺道:“陈驸马,你虽然贵为皇亲国戚,但也不能置国法与不顾,废秦王谋逆,如今逃匿无踪,按制废秦王妃与李承乾必须伏法……”

    不等韦挺说完,陈应冷声喝道:“你闭嘴,这里没有你的事!”

    “你……”陈应心情不好,看着韦挺伸手指向他,陈应随手抓住韦挺伸出的手指,用力一掰。只见咔嚓一声闷响,韦挺的脸当时就疼得抽搐起来。

    韦挺正准备张嘴惨叫,陈应随手就拔出了横刀,准备了韦挺的嘴。

    韦挺疼得冷汗直流,嘴角都在哆嗦着,凶狠的目光望着陈应道:“你……”

    “滚!”陈应说着,就扬起了手中的横刀。

    韦挺急忙用可怜巴巴的目光望着李建成,哭丧着脸道:“陛下,请为臣做主!”

    陈应冷冷的喝道:“按《武德律》规定“谋反”、“大逆”两罪,父、子年十六以上一同处死,其它亲属均免去死刑,只是按其亲疏关系,或收、或流。而一般死罪,只杀本人,亲属受免死之刑,废秦王长子李承乾武德元年生人,如今虚岁八岁,按律可赦免,何罪之有,你韦挺是想让陛下背上残暴不仁之名吗?”

    韦挺听到这话,无言以对!

    陈应当然清楚,韦挺这么做肯定出自李建成的授意。

    陈应望着李建成道:“陛下,臣只所以收容废秦王妃与李承乾,你难道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吗?江湖仇杀,向来讲究祸不及妻儿,难道大唐朝廷衮衮诸公甚至不如江湖草莽?”

    李建成尴尬的笑了笑道:“陈应你误会韦左率了,他只是想问问废秦王妃,废秦王会在何处!”

    陈应轻轻的笑道:“韦挺在陈家堡周围安插了多少细作、眼线,李世民有没有来过陈家堡,他最清楚!”

    看着陈应一脸杀气,李建成摆摆手,对韦挺道:“易直,你先下去治伤!”

    韦挺带着哭腔道:“请陛下给臣主持公道,陈大将军飞扬跋扈,不怕陛下放在眼中!”

    听着韦挺的话,徐师谟心中暗骂韦挺笨蛋,弹劾一个手握军权的大将军,可是弹劾他卖官鬻爵,可以弹劾他邀买人心,也可以弹劾他纵兵为祸一方,但唯独不能弹劾他飞扬跋扈,这不是告诉李建成,陈应没有异心吗?

    陈应没有理会韦挺,转而望着产房。

    就在这时,产房里出现一声低沉的婴儿哭泣声。

    陈应大喜。

    不一会儿,一名稳婆朝着陈应躬身道:“恭喜梁国公,贵府新添女公子!”

    说着,稳婆都不好意思向陈应讨要喜钱了,因为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对于大户产下的女婴一般情况下都得不到喜钱,她们也自认倒霉。

    可是,她们并不知道,陈应两世为人,在后世生男生女其实都是一样,特别是女儿更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陈应突然道:“马三宝,快撒喜钱!”

    马三宝正准备离去,陈应又笑道:“通知下去,陈府新添千金,大摆流水席,一月之内,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喜宴!”

    陈应兴奋的大叫道:“我有闺女了,我有闺女了!”

    ……

    陈应是开心了,可是韦挺却暗恨不已。陈应当着李建成的面,直接掰断他的手指骨,虽然伤势无碍,却让韦挺颜面无光。

    韦挺在让御医医治伤势之后,就向李建成汇报:“陛下,臣查遍整个关中,一直没有发现废秦王的踪迹,在臣想来,废秦王一定没有离开关中,弄不好就在长安城,在整个长安城中敢收留废秦王的人,只有陈应……臣请旨搜查陈府!”

    李建成摇摇头道:“此事再议,对了,河东军有没有李世民的踪迹?”

    韦挺摇摇头道:“没有!”

    李建成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话道:“继续找!”

    ……

    武德七年元月十七日,天空阴霾,不时的飘着雪花,辽西柳城县境内的白石堡,几名哨兵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官道。

    白石堡地处大凌河中游,距离安东都护府所在地营州只有一百余里,这里算是安东都护府的前哨。

    在这个时候,关中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辽东苦寒之地生存。辽东的气候非常冷,说呵气成冰一点都不夸张。

    可是正是因为有了陈应这个异世蝴蝶,唐军不仅仅可以在辽东扎根,同样也在西域扎下了根。

    就是白石堡为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唐军戍卫堡,也是一个烽火屯。常年驻守着一个伙的士兵充当斥候。

    这些白石堡哨兵们在白石堡内,不仅可以睡着火坑,堡内还有火墙,整个戍卫堡内温暖如春,哪怕站在瞭望台上的哨兵,他们也是装备齐全,身穿着厚厚的棉裤、棉衣、头戴着火车头羊皮帽子,手上还带着手套,脸上还带着口罩,除了眼睛之外,其他部位都不露出来。

    看着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几名哨兵马上缩回瞭望塔中央,围着中间的火塘烤着火。

    伙长拿着一根拆掉了箭镞的箭杆,插着一个馒头,放在火边慢慢的烤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馒头烤得焦黄,伙长一边吃着烤馒头,一边呢喃道:“这狗造的高句丽人最近疯了吗?不时的越线!”

    一个掉了半边耳朵的士兵笑道:“管他们呢,反正他们都是给咱们兄弟送军功,伙长你再差三个首级,就可以升队正了吧?”

    伙长的突然摘掉帽子,侧耳倾听起来。

    伙长吼道:“有情况,准备!”

    不多时,原本沉寂的大地,突然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名戍卫士兵急忙探出身子,手中的钢弩缓缓上弦,寒光闪闪的箭镞对准了马蹄声响起的方向。

    因为寒冷的天气中,突厥人或高句丽人,他们没有手套,为了保持手指的灵活性,都是把手放在自己的裤裆里取暖,从而可以保持手指的灵活性。

    但是戴着手套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十数名异常狼狈的唐军骑兵外外扭扭的骑在战马上,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疯狂地扫打着战马,明明战马已经跑得飞快,但是他们仍旧快马加鞭,疯狂地抽打着战马,战马都喘着白气,混身上下也都热气腾腾,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白石堡的弓弩快要进入射程的时候,马上的骑兵摘下自己的口罩大吼道:“敌袭……请援!”

    伙长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把狼粪扔在火塘里,不多时,两股如同水桶般粗细的狼烟,腾空而起。

    狼烟就是命令,此时的唐军将士想军功都想疯了。随着大唐统一天下,战争已经渐渐远去,还没有赚足军功的大唐将士担心大唐也会像历朝历代一样,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他们失去了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在狼烟一座烽火台,沿着一座烽火台传递着。

    接着命令的唐军骑兵不退反进,全部向白石堡方向前进。

    随着一支一支的唐军骑兵到来,战斗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唐军将士如同野狼一样,围着高句丽人的大队,发挥着狼群战术,给高句丽人放血。

    当李世绩率领麾下亲卫抵达大凌河白石堡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李世绩带着亲卫在大凌河西岸的高坡上,望着远处的战场。

    靠近东大凌河东岸岸边,已被染成血红,地面上躺着无数高句丽军兵将的尸骸。

    东岸岸边中高句丽人庞大的车队,足足有上千辆高车,如今已被大火焚去大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高句丽军遗弃的兵器甲杖及车辆辎重,人和马的尸骸堆叠成山,流淌下来的血水将冰面染成了红色,血腥气在战场之上弥漫。

    不远处有无数条野狼在修罗场中嘶吼着觅食,那畜生眼睛里冒着血红的光。高空盘旋着十几只秃鹫,正准备俯冲加入这场饕餮大宴。

    远处一面残破的战旗尤自飘扬,旗杆插在一辆翻覆的大车之上,车上的粮袋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黍米倾覆在车下的血泊中。

    旗帜前方,约上千余名高句丽军的尸骸形态各异倒伏在地,中心位置,一位高句丽将军手拄长矛半跪在地,身上插着十余支羽箭,一支狼牙箭透过他的镔铁头盔自面门处射入,从后脑贯出。

    将军的脸上、胡须上全是血渍,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此时的李世绩披着黑色斗篷,穿着银亮色的锁子细甲,带着黑色的连体兜帽,脸上也戴着黑色的口罩,只有两只眼睛明亮有神。

    李世绩望着屹立不倒的高句丽将军尸骸,喃喃自语道:“那是杨万春吧?”

    营州总管张俭点了点头道:“高句丽安市镇兵马都指挥使,壮武将军杨万春!”

    李世绩想了想道:“找到高句丽大对卢(相当丞相)渊太祚了了吗?

    张俭摇了摇头道:“没有看到渊太祚亲兵的旗号服色,应该突围了。”

    李世绩的眼睛眯缝了起来,感叹道:“杨万春死得真冤啊!”

    张俭叹息了一声。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颤。

    每个人的眼神都透露出警醒的神色。

    张俭低声道:“是奚人的远探拦子马!”

    一哨奚人骑兵由远及近,疾驰而来。一阵悠长的号角声自远方传来。

    奚人骑兵马上张弓,第一波十几支羽箭组成的箭雨化成抛物线自半空袭来。

    十余名唐军斥候一动也没有动,甚至都没有人浮现出惊慌的神色,眼睁睁看着那一波箭雨斜斜插在距他们还有几十步的地面上。

    李世绩自马鞍子上缓缓抽出了一柄雪亮的长刀。

    长刀之上靠近刀柄的位置镌刻着篆体的“安东”二字。长刀竖起,安东军亲卫们纷纷动作,变戏法一般将一架架折叠的弩机端在了手中,弩箭已经上弦,瞄准了远远袭来的奚人骑兵。

    随着李世绩手中的长刀向前挥出,十余支弩箭离弦而出,带着破空的呼啸之声,朝着远处的奚人骑兵迎面扑去。

    数十名奚人骑兵中箭,坠落马下。

    李世绩纵马而出,手中的战刀拖在了身后。

    奚人骑兵也人人拔出了马刀。

    李世绩身后,唐军骑兵纵马驰下高坡。

    双方战马嘶鸣,马蹄声如雷鸣般敲打着地面。

    双方接触的一瞬间,李世绩的长刀挥起——

    下一刻,二马交错而过,为首的东胡骑兵小校的人头摔落尘埃。

    人喊马嘶声,金铁交鸣声,眨眨眼功夫,两支队伍已经错身而过。

    奚人骑兵只有三人还在马上,剩余的马匹四散逃开。

    李世绩勒住了马的缰绳,将马圈回,长刀刀尖指着地,血浆顺着刀刃上的血槽留下来,滴向地面。

    唐军骑兵,无一人死伤。

    PS:等下还有!

第三章金秋十月会猎龙城

    白石堡外,大唐安东军将士正在徐徐打扫着战场,然而不时的却有高句丽或奚人军队前来骚扰着唐军将士打扫战场。

    然而,早已严阵以待的唐军将士射得这些来袭的敌军,溃不成军。

    营州总管张俭一脸狐疑的道:“大都护,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傻,明知是死,还要飞蛾投火般前来送死!”

    “他们不是傻,而是他们丢了非常重要的人!”李世绩望着杨万春身边那些死战不退,形成的尸山,淡淡的笑道:“我们这里没有找到渊太祚的亲卫以及仪仗,照目前这等情况看,显然高句丽奚人也没有遇到渊太祚。”

    张俭一愣,一脸狂喜道:“大都护,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机会生擒渊太祚?”

    李世绩点点头道:“应该可以!”

    《旧唐书·东夷·高丽传》载:高句丽“其官大者号大对卢,比一品,总知国事,三年一代,若称职者,不拘年限。交替之日,或不相抵服,皆勒兵相攻,胜者为之。其王但闭宫自守,不能制御。次曰太大兄,比正二品。对卢以下官,总十二级。

    渊太祚这个大对卢,总体大约相当于唐朝的正一品官职,不过大唐从二品以上都虚职,唯一可以与其相对等的,大概也只有秦王李世民的天策上将了。

    一旦抓获或杀掉渊太祚,那么功劳是显然易见的。

    随着李世绩一声令下,安东军诸军精锐开始四散开来,漫山遍野寻找渊太祚。

    虽然各军没有寻找到渊太祚的踪迹,李世绩却不敢大意,渊太祚作为高句丽的大对卢,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会轻易离开国境。如果是挂帅出征另当别论,可是渊太祚若是挂帅出征,绝对不会率领这么少的军队。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李世绩一只手捧着牛腿肉,用小刀将牛肉块切碎,一块块的送进嘴里嚼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地图,眉头拧成个大疙瘩。

    在关中吃牛肉的价格非常贵,差不多跟吃钱一样,然而在安东牛肉已经是安东军将士们的日常口粮了。

    张俭眼看忙活了五六天,连渊太祚的影子都没有见到,非常郁闷。张俭狼吞虎咽的啃着一条羊腿,一边嘟囔道:“我军锐气正盛,兵甲精利,这些都不是秘密,高句丽人也好,奚人也罢,他们也不是蠢货,他们肯定不会正面迎敌的。如果让末将来指挥,肯定是将主力隐藏在老虎山、白泉山那一带的山区,等你们远道来攻,同时派出大批精锐游骑不断骚扰,疲惫你们,等到你们体力和补给都耗得差不多了再倾巢出动,将你们团团围住!”

    他咂了咂嘴,说:“坚壁清野、游骑袭扰、以逸待劳,这些套路东胡人都熟得很,不知道多少名将就栽在了这三板斧上。”

    李世绩沉默半晌,说:“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是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要有大动作了。”

    李世绩将这个异常情况,以最快的速度禀告李建成。

    ……

    白石堡东北三百余里双沟谷内,一座挂着狼头大纛的庞大军帐内,奚族元俟折部首领李婆固手中拿着一支没有尾羽的木制箭杆,沉吟不语。

    披着一身盔甲的高句丽大对卢渊太祚正在用唐言介绍道:“这是唐国安东军所用擘张弩的制式弩箭,打几年交道了,万万不会认错!”

    李婆固的嘴角带着一分笑意用东胡语道:“唐国的味道不小,他们的手,都伸到大鲜卑山来了,他倒是不怕自己撑死!”

    渊太祚面带忧色的叹道:“比起远在关中的唐国三十万精锐,李世绩的安东军才是我东辽东十三部的生死大敌,此番大战,各部精锐尽出;结果你们看到了,安东军伤亡不足千人,而我们死了足足三万五,伤者无计……”

    李婆固目光凶狠的瞪着渊太祚吼道:“你们高句丽人才死了不到三千,我们奚族五部死了八千多人……”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光一个安东军穷我们辽东十三国,都已经不是对手了!”渊太祚意味深长的望着李婆固道:“你也不想想,等李唐腾出手来,他们会放过我们吗?别忘了杨隋的那百万冤魂,你们奚人也出了不少力!”

    李婆固将弩箭放下,叹息了一声道:“若不是李世绩的安东军在这里挡着,我们辽东十三部,越过边墙,观兵右北平,都不是难事,长安城里那位李皇帝,不恭恭敬敬割一块肉下来,休想将咱们打发回去……”

    “你的梦该醒醒了!”渊太祚一脸狰狞的吼道:“据可靠消息,大唐的皇帝已经换了,换了李建成,李建成可不是小富既安的李渊,我们辽东十三部已经大祸临头了!”

    李婆固淡淡的笑道:“我们和你们高句丽不一样,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牧马黄河,入主中原,就算唐国引军东征,我们大不了可以投降,我想唐国一定会接纳我们的!”

    渊太祚满脸冷笑道:“你真是太天真了,狼要吃羊不仅仅是因为狼饿了,还是可能是狼的心情不好,你们愿意把自己全族人的性命,都寄托在狼的心情上吗?”

    李婆固沉吟道:“我们不是你们高句丽人,你们的胆子太大了,明明是一只羊,妄想称霸辽东,简直和夜郎国一样,自大的没边,熟不知,你们这才是取死之道!”

    渊太祚颇为不以为然。

    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发展方向和自己的战略目标,高句丽人其实并算纯粹的游牧民族,他们也是农耕文明,建立了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城市。高句丽作为东北亚的小强,已经完全可以吊打新罗、百济、扶余以及三韩,可是他们并不满足这种东北亚的小强,开始想要挑衅中原王朝,做着妄图入主中原的美梦。

    只是他们生不逢时,如果高句丽强盛的时候遇到中原乱世,他们大可以像鲜卑慕容部或鲜卑拓跋部一样,冲进中原捡漏。只是高句丽第一次侵吞辽西的时候,被隋文帝杨坚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齐出,虽然遇到瘟疫,隋军损失惨重,可是高句丽却直接认怂了。

    后来在杨广时代,他们开始作死。虽然杨广在高句丽损失百万大军,然而高句丽其实也不好过,要不然隋末乱世,战乱十数年他们也不会窝在平壤城内不动弹。

    可是,当他们恢复元气的时候,赫然发现。中原局势大变,唐朝已经取得了基本上的统一,特别是在陈应这只异世蝴蝶的影响下,区区一个李世绩,一支安东军,就把辽东十三部落按在地上摩擦。

    按说,他们既然吃了亏,那就老老实实磕头认错,唐朝也肯定会接受他们的投靠。

    只是渊太祚并不一样,他作为大对卢不仅对高句丽有着极强控制权,他还想着取代高建武,成为高句丽王。

    想要成为高句丽王,必须有拿出手的功绩,于是他就想联合辽东诸族,先把唐军从辽东驱逐出去。

    于是,在寒风呼啸的时候,渊太祚亲自出使辽东十三部,促成了这次联盟,用这一次血淋淋的事实,告诫辽东十三部,大唐非他们可以独立硬抗的。

    尽管渊太祚没有成功说服奚族五大部落之一的李婆固,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不介意先让高句丽吞并奚族与契丹族,然后糅合各部,形成绝对的力量,对抗大唐。

    就在渊太祚准备发动突然袭击,杀死李婆固的时候,有一个不速之客抵达了辽东,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东突厥前处罗可汗阿史那俟利弗设的心腹,现东突厥颉利可汗麾下心腹谋臣柔然人步鹿根。

    高句丽渊太祚说服不了李婆固,毕竟高句丽距离奚族太近,双方都知根知底,乙支文德采取诈败之计,引诱隋军三十万五千人进攻大同江,然后水淹九军,隋军兵败如山倒,按说获得此战大胜的高句丽应该实力大增才对。

    事实上李婆固非常清楚,这一仗几乎没有赢家。隋军虽然大败,但是垂死挣扎之下给高句丽以重创,十数万高句丽军队死伤超过半数,至今军中超过三分之二都是刚刚满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至少高句丽没有可以威胁到奚人的实力。但是东突厥不一样啊,东突厥是草原上数十年的霸主,曾经二十余万大军雁门关围过杨广,攻破关城不计其数,虽然近年来胜少败多,不可否认,东突厥伸手一根小手指,就可以轻易捏死奚人。

    步鹿根的来意非常简单,颉利可汗邀请辽东十三部首领以及高句丽、扶余、新罗、百济等国主或首领,金秋十月会猎龙城。

    步鹿根没有犀利的言辞,也没有滔滔不绝的口才,而是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去不去随意。

    李婆固脸色顿时大变。

    他可以无视高句丽的威胁,因为他知道高句丽是一个样子货,打起来谁输谁赢不知道,可是东突厥的实力他非常清楚,一旦跟东突厥反目成仇,东突厥分分钟可以灭掉他们奚人。

    李婆固躬身道:“贵使放心,小王一定到时率领族中精锐,前往龙城,一睹大突厥勇士风采……”

    步鹿根望着渊太祚笑道:“高句丽如今是大对卢做主,那么高建武不必去龙城,我们可汗乐意见到大对卢在龙城会猎!”

    渊太祚一听这话,知道东突厥愿意看到渊太祚成为高句丽王,至少愿意维持现状,连忙道:“贵使放心,我一定到场!”

    步鹿根轻飘飘的道:“那你们现忙,我还要再走数十个部落!”

    ……

    身在长安的陈应以及大唐朝廷其实还没有意识到,此时,围绕着大唐已展开了一个非常庞大的阴谋。

    随着长女的出生,长女的名字成了李秀宁与陈应的矛盾爆发点,李道贞的儿子姓了李,叫李嗣业,这让李秀宁非常嫉妒。

    女儿刚刚出生,李秀宁就对陈应道:“女儿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李文彪!”

    “噗嗤……”陈应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指着粉嫩嫩如同瓷娃娃一般可爱的女儿道:“你居然给她取名文彪?能不能上点心?”

    李秀宁反驳道:“南朝名士琅琊诸葛恢的长女就叫诸葛文彪!”

    陈应断然拒绝了这个名字。

    李秀宁想了想道:“那不如叫李文熊!”

    “打住……”陈应真的怒了,他指着李秀宁道:“闺女的名字,你不用操心,我来取!”

    说着,陈应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着。

    “李诗音?”

    大脑里刚刚冒出这个名字,马上就被陈应抛出脑外。因为这个人在古龙大大小说里结局并不好。

    有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陈应望着小小的可人儿,脑袋里不自觉的浮现一抹让他两世为人却魂绕梦牵的身影,陈应呢喃道:“若曦……”

    就在这时,原本微闭着眼睛的女儿,突然睁开了眼睛。

    李秀宁笑道:“你看,女儿都同意了,她就叫若曦,李若曦!”

    陈应隐隐感觉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却一时半会也没有想起来。

    看着李若曦正在一个人无聊的吐着奶泡泡,李嗣业与陈谦小哥俩悄悄摸到婴儿床前。

    陈谦伸手指着李若曦胖呼呼的小脸道:“叫哥哥……”

    李嗣业一边晃着婴儿床,一边笑道:“叫哥哥!”

    “我是大哥!”

    “我是二哥!”

    李嗣业笑道:“小妹,大哥会保护你,谁敢欺负你,大哥帮你揍他!”

    陈谦伸手去扯李若曦的耳朵,陈应这才一拍额头,终于明白了到底哪里不对劲。

    李秀宁让女儿随了她的姓。

    作为后世之人,孩子姓什么,陈应还真不在意,毕竟最大的悲剧是跟着自己姓了二十年,却不是亲生的。只要是亲生的孩子,姓什么真无所谓了。

    看着陈应心情低落,李秀宁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对于女儿的姓氏她耍了一些小手段,故意把女儿的名字取成文彪,这样以来,陈应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文彪上面,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前面的姓氏。

    李秀宁扬了扬手中的名敕道:“依陈郎的,女儿叫李若曦,已经送到了宫里!”

    陈应叹了口气道:“你喜欢就好!”

    “生气了吗?”李秀宁低声问道。

    陈应摇摇头。

    李秀宁道:“那你笑一个!”

    陈应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

    李秀宁看着陈谦与李嗣业围着婴儿床,然后道:“陈郎,你别生气,大不了人家补偿你!”

    陈应反问道:“补偿……怎么补偿!”

    李秀宁的脸微微红,偎依在陈应肩膀道:“你做梦的时候说过,做试试……人家陪你!”

    此时不可描述的言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何月儿声音。

    “陈郎,郢州刺史段偃师段使君求见!”

    陈应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一个月后,希望你不要食言!”

    李秀宁红着脸道:“妾身绝不食言!”

    ……

    陈应的车驾在官道上行驶,马车里的段偃师一脸惶急的道:“快点再快点!”

    陈应皱起眉头道:“段志玄要发配到哪里?”

    段偃师哭丧着脸道:“据说是剑南道……”

    陈应点点头道:“加快速度!”

    终于,官道上出现一队军兵押解着长长的一串囚犯缓缓而行。

    陈应与段偃师在马车上,挨个看着众囚犯。突然段偃师连忙示意车夫停下。

    段偃师跳下车驾,拉住一名囚犯哽咽道:“志玄……”

    前秦王府统军、正四品忠武将军段志玄抬头仔细看清段偃师的面目,噗通跪倒,号啕痛哭起来。道:“父亲大人,儿子不能进孝了!”

    段偃师朝着陈应的马车连连磕头道:“陈大将军……救命啊!”

    陈应叹了口气,跳下马车。

    前后的囚犯见状,一窝蜂围过来齐齐跪倒哭号。

    押送囚犯的兵丁冲过来,不由分说抡起刀枪柄,将囚犯们揍得满地乱滚。

    陈应怒吼道:“住手!”

    带队的统军冷笑道:“你是何方神圣,敢管这等闲事?”

    刘仁轨赶过来吼道:“大胆,这是持节左卫大将军,东宫太子太保,你们竟敢无礼?不要命了么?”

    统军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陈应。

    没有办法,陈应既没有穿着官服,也没有携带仪仗,关键是陈应的马车都非常低调,实在看不出是当朝太子太保的样子。

    刘仁轨怒吼道:“面节如面君,陛下亲授符节在此,你们兀自端坐马上,难道不怕犯下大不敬之罪么?”

    统军赶紧挥手示意兵丁停止殴打囚犯,翻身下马,单跪倒在陈应面前道:“卑职不识得上差,还请上差恕罪!”

    陈应道:“此番我奉圣敕南来,就是为了此事,你把这些人都放了罢!”

    统军大惊失色道:“卑职不敢,我们将军明令卑职将这些囚犯押解到剑南道!”

    陈应摇摇头道:“陛下上敕,已明白宣示天下,事连废秦王府世子,连废秦王世子者,尽皆赦免,并不得相告邀赏,违者反坐。你们明知此敕,还要擒拿这些人,本身已经有罪,你回去告诉他,叫他自劾,否则我回长安,第一件事,便是上表弹劾他抗旨不遵。这不是儿戏,你要原话向他转达,明白么?”

    统军垂头丧气地朝陈应一稽。

    解开镣铐的段志玄过来给陈应磕头道:“多谢陈大将军相救!”

    陈应淡淡的道:“不必多礼,这是陛下明令下的敕文。”

    段志玄惊愕的道:“陈大将军,这是真的?秦王府所有旧人都被赦免了?”

    陈应点点头。

    段志玄感叹道:“新皇究竟是怎样的人?”

    陈应沉默不语。

    PS:这几天有点忙,今天就一章,五千二百字!

第四章关中大旱雪上加霜

    西北塞外,虽然是初春的天气,依旧寒气逼人,寒风像一把锋利的长刀,反复扫荡着一切活物,天地间一片苍茫,却死气沉沉。

    就在这倒春寒风肆虐的时候,却让人意外的发现,这寒冷不弱于寒冬腊月的鬼天气中,仍然可以看到大队大队的突厥骑兵,冒着严寒,骑着瘦骨嶙峋的战马,在大地上呼啸而过。

    这些突厥骑兵与他们可怜的战马一般,也都面黄肌瘦,很多突厥骑兵,根本就不用唐军打,他们就会在纵马奔弛的时候,跌落战马,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凉州总管府大总管李靖很敏锐的意识到了情况不太对劲,就在唐军将士准备将眼前的敌人一扫而空的时候,李靖出声喝道:“留下活口!”

    就在锋利的横刀划破那名突厥骑士的额头时,紧急撤回。那名突厥骑兵额头上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鲜血不住自伤口处涌出,又迅速在零下十余度的气温中凝固结晶,此刻那名突厥骑兵裸露的肩胛上早已布满了一摊又一摊凝结了的血渍。

    一名医护兵上前,用手轻轻将这些血渍抹去,忍着刺鼻的血腥味狠着心一刀一刀地在那名突厥骑士的伤口中搅动着,口中不住下达着命令:“用雪擦抹他的额头,不能让他晕过去——快——别慢慢腾腾的,动作快点……”

    脑门上冰凉的感觉让执思契苾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将他从晕厥的边缘拉了回来,肩上的疼痛感越发强烈了起来,那个可恶的唐人正一刀一刀折磨着自己的痛觉神经,他手中的刀子每在自己身体内动一下执思契苾几乎都要轻度痉挛一次,整个挖出箭头的过程不过半刻钟功夫,在执思契苾感觉中却似乎有几个世纪般漫长——尽管执思契苾自己并不知道“世纪”是一个什么样的时间概念。

    在执思契苾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中,医护兵终于小心翼翼地、缓缓地将锋利尖锐状若小型三棱刮刀的箭头从执思契苾肩头的伤口中取了出来……

    “蒲黄粉……快……拿过来!”医护兵也略有些紧张地吩咐着……

    医护兵接过助手手忙脚乱递过的小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拔掉塞子,将颜色暗淡的粉末一股脑倒在执思契苾的伤口之上,一次性倒了个干净。

    药很有效,气温也低,几乎喘几口气的光景,执思契苾的伤口便已经不再出血了。

    李靖望着这一幕,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吩咐道:“给他包扎,注意莫要再碰他的伤口,也莫要让药粉散开,前后左右包扎三层,直到血渍渗不出来为止……”

    唐军将士开始打扫战场,一名伙头军将士望着一匹折断了腿的战马,异常熟练的操起刀子,开始扒皮,剁肉。

    李靖沉吟道:“把马肉再剁得碎些,最好剁成肉糜下锅,越烂越好,容易熟也好下口……”

    伙头军答应一声……

    李靖的帅帐快速被将士们拱建起来,里面燃烧起火盆,时间不长,李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然而李靖并没有舒服太久,他就走向另外一顶小帐篷里,帐篷里,执思契苾早已被包扎成木乃伊。

    李靖望着假装睡觉的执思契苾淡淡的笑道:“会说唐言吗?”

    执思契苾不理会李靖的问话,扭过头不看李靖。

    李靖缓缓蹲下身子开口道:“你会说唐话,却不肯开口,是觉得被擒得冤枉,不服气么?原来执思家的人,也都是赢起输不起。”

    执思契苾闻声身子一颤,微微睁眼扫了李靖一眼,猛地坐起身来,对着李靖怒目而视。

    两名亲卫吃了一惊,正待上前将其摁倒,李靖却摆手制止了他们。

    “我叫李靖,是大唐凉州兵马总管……”李靖默默注视着执思契苾的双眼,语气温和地道:“你是很想说,你们没有吃饱,马儿都被饿瘪了,不服气对吗?”

    执思契苾似乎吃了一惊,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逝,却仍然愣愣看着李靖,双唇紧闭不肯说话。

    “能当射雕者的人,都是突厥族中的勇士,我不否认,此次能捉到你,是我们的运气好,不是你不够武勇——”李靖依然不以为忤,缓缓笑着说道:“你们突厥没有出口了,投降大唐才是你们全部落唯一可以获得的生存机会!”

    执思契苾脸上的神色动了几动,终于缓缓开口道:“你们唐人人多势众,我们打不过你们,

    我输在你手里——不冤!”

    “三千人!”

    执思契苾一愣,狐疑有望着李靖。

    李靖淡淡的道:“两千五百人!”

    执思契苾不解的问道:“什么?”

    “投靠大唐,你可以获得两千五百人可以活下去的粮食!”李靖淡淡摇摇头道:“现在只剩下两千人了!”

    执思契苾咆哮道:“这不公平……”

    不等执思契苾说完,李靖淡淡的道:“一千五……”

    执思契苾哭丧着脸道:“我……我……投降!”

    李靖道:“东突厥最近骑哨明显增多,我想知道,东突厥到底出了什么事?”

    执思契苾挣扎了不过片刻,缓缓道:“颉利大可汗如今各部首领,准备会猎龙城!”

    听到这话,李靖摇摇苦笑。

    ……

    太极宫内,李建成望着巨大的舆图,眉头皱成一团。兵部尚书杜伏威躬身道:“陛下,丰州城城破,总管刘诚道被俘,还好颉利忙着南下,没有屠城。”

    李建成想了想道:“各地军报如何?”

    杜伏威苦笑道:“高陵、泾阳、陇州、原州、泾州、岐州都说发现突厥骑兵的身影。”

    魏征一脸沉默,一句话也没有说。

    房玄龄道:“按说突厥应该不会在春季发动战争,他们的战马需要养膘,牲畜也大都在春季发情,现在他们应是虚晃一枪。”

    李建成的目光望向人群中的陈应。

    此时,陈应双眼紧闭,低头不语。

    李建成给陈应使了一个眼色,然而陈应却置若罔闻。

    陈叔达躬身道:“陛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庆州,一旦四万天节军,不战而逃,庆州落入敌手,颉利现在就能一口气杀到长安城下。

    李建成一脸惋惜的叹道:“朕原本给罗艺准备了一个亲王的爵位,现在看来,他根本配不上。”

    王珪急道:“若是罗艺投靠突厥人,反水兵变,就会和突厥人一起夹攻长安。”

    就在这时,原本轻微发出鼾声的陈应,突然哈哈大笑道:“罗艺若是留在庆阳,抵抗突厥,他就是个勇士;若是弃城而走,那便是逃兵。若你们是天节军将士,与突厥厮杀多年,突然得知主将不战而逃,你会怎么做,还会追随他吗?一个众叛亲离的逃兵,有什么可怕的?一个郡吏,一根绳子,就能拿下他!”

    李建成指着陈应道:“你们都听听,这才是老谋成国之言!”

    魏征皱起眉头道:“陛下,其他群县尚不清楚,但雍州,确实非常糟糕。”

    李世建成皱眉问道:“非常糟糕?怎么个糟糕法?

    魏征叹了口气道:“缺水、缺粮!雍州已经两个月,没有下雨,现在百姓,漫说浇地,就连人和牲畜饮水,都十分困难。”

    房玄龄拿起一份文牍。

    PS:今天非常抱歉,网吧实在太吵,一直没有办法静下来心码字,越写越乱……

请假

    非常抱歉,今天又卡文了。

    本来想写一个非常宏大场面,写的好不顺,写了两千多字,老程自己都看不下去。

    不想水点字数,骗大家的银子。

    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支持老程的书友们,盛唐血刃从一百四首订,走到今天不容易,做人应该有始有终,我争取写出一个让大家满意的故事。

第五章谁能力挽狂澜唯有陈大将军

    “河山之固,在德不在险!”王珪看着李建成道:“陛下仁德,区区突厥自然不足为虑!”

    房玄龄望着一本正经的王珪,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一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静眼旁观。

    听到王珪,魏征开始狂喷王珪,论玩嘴,魏征战斗力超级强悍,说得王珪哑口无言。

    陈应没有理会,王珪与魏征的争议,而是转身走向房玄龄身边,淡淡的道:“房玄龄,你在想什么?”

    房玄龄摇摇头道:“没有什么!”

    此话言不由衷,陈应没有计较。

    陈应淡淡的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不是明言吗?”

    房玄龄淡淡的叹了口气道:“以前,秦王还在的时候,都是房某出计,克明(杜如晦)与秦王决断,从来不会如此推诿扯皮……”

    相对李世民,李建成确实是缺了一份果断。

    陈应望着房玄龄道:“你以为自己助二郎争回天下吗??”

    房玄龄摇了摇头道:“从未有这等狂妄的想法!”

    陈应点点头道:“这便是了,你的本事全在庶务与国事上,如今天下纷争止歇,正是你的用武之地,既然如此,你又担心些什么呢?”

    房玄龄望着陈应道:“驸马以为,陛下会重用房某?”

    陈应摇了摇头道:“会不会用我,还不知道,但是你不表现出来你的才干与过人之处,陛下就算想要用你,也无法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房玄龄淡淡摇了摇头道:“秦王一世雄主,可惜运道乖张,用人有失;陛下虎视天下,倒是心存仁念,襟怀坦荡,只是不知,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君上心存仁念已经天下之福!”陈应淡淡的笑道:“肉食者,又有几个是良善之辈,坐拥天下,就算装,那也是社稷之福。你还能祈求太多!”

    房玄龄自嘲的笑道:“某先追随秦王,如今秦王生死未卜,再降陛下的话,定会落下不忠不义的骂名。”

    陈应冷笑了一声道:“做个忠臣有什么好?”

    房玄龄望着陈应。

    陈应悠然笑道:“古时候的逢龙、比干,倒是做了忠臣了,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对天下人,对天下事,可有增益?”

    房玄龄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陈应笑道:“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的事情,为何一定要去做?就为了一个忠义的好名声?”

    他嗤笑道:“那玩意,一钱不值!”

    不知不觉中,朝中的争议居然扯到了杨广身上,王珪怒发冲冠,咆哮如雷:“隋炀帝好大喜功,修建东都,建造运河,三征高丽,滥用民力,这才有群雄纷起的乱局……”

    魏征叹息了一声道:“营建东都,是为了经略关东;疏浚运河,是为了沟通南北;三征高丽,是为了开疆拓土,这三件事,难道不是正事吗?”

    李建成愣住了。

    魏征接着道:“隋炀帝虽然昏聩,但做的事情,分明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只不过没有做好而已,我们呢?”

    李建成一时疑惑,没有回应。

    魏征接着叹息道:“太原起兵,杀掉了王威和高君雅;霍邑之战,杀掉了宋老生;长安之战,杀掉了阴世师;陇右之战,杀掉了薛仁果;后来又杀了李密……洛阳之战,王世充、河北之战杀了窦建德,杀来杀去,杀的都是汉家儿郎……

    魏征望着李建成道:“陛下,这能算正事吗?”

    李建成沉吟道:“玄成……你这些想法……却是从何说起?”

    魏征摇了摇头道:“太上皇起兵的檄文上写的,吊民伐罪,抚慰黎庶,治化苍生……如今关中大旱,突厥异动,尔等居然想着议和,凡此种种,不该是一句空话……”

    魏征这话说得有点重了,如今李建成是大唐的第二任皇帝,否认李渊就是否认李建成的帝位的合法性。

    李建成朗声道:“自然不是空话……”

    魏征道:“不是空话吗?战乱频仍,十室九空,百姓流离失所,这几年来,关中百姓连隔夜余粮都已经献了出来,为的不过是有个安生日子过,可是就是这样的日子,大唐给他们了吗?”

    李建成惊讶地望着魏征。

    陈应感叹,魏征还是历史上的那个魏征,他不仅敢喷李世民,李建成同样也不给面子。

    李建成的涵养比李世民自然要好些,李建成躬身朝着魏征深深一辑,然后诚恳的道:“还请玄成教朕如何做!”

    魏征道:“眼下的问题,其实就说穿了就是粮食问题,官仓军仓虽皆告罄,但民间其实尚有不少存粮。然而庶民目光狭隘……”

    其实有一些问题,魏征也有些疑惑。

    虽然近来天气反常,连续两个多月滴雨未下,延误了春耕,可是关中三四年内无战事,相比以往的统治者,大唐政权其实是很宽容的,百姓在连续几年的稳定中很容易能省下口粮盈余来,以当前大唐的生产力而言,农民们有两到三个平年,就能在上交粮税之余节省下一年的口粮。若是丰收,则一年之余粮几乎可备一年之荒。有了盈余,除了自家备荒之外就可能卖给粮商取利。

    年后刚刚开始,一场雪未下。按道理,过年以后从三月到五月,这属于青黄不接的时间,粮食必然上涨。

    可是,李建成登基之后,却依然反常。粮食价格,从年初的斗米二十钱,持续降到斗米五钱。

    这些百姓发现手中的粮食越来越不值钱,于是就趁着粮价没有跌落极点,赶紧出手手中的存粮。

    可是随着旱情的严峻,局势逆转过来,粮价从斗米五钱,又升到了斗米五十钱,已经翻了十倍。

    这就是好比后世的股市,因为庄家坐空了股市,疯狂的股民手中吸血,现在民间粮食被抽空,整个关中缺粮,整个市场行情就要走高!

    也就是说,现在到了割肉的的季节了!粮市不是股市,人人不见得需要炒股,可是人人都需要吃饭。

    这一进一出,民间存粮,几乎全部集中到了粮商的手中。早在二月的时候,当魏征渭发现了端倪,整个眉头皱成了一团,当时他期待天变,因为一旦旱情缓解,关中百姓只要不疯狂囤积粮食,那么粮食足够关中百姓吃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一切朝着更加严峻的方向逆转。

    “关中的粮价,已经升到了平时的五倍!”魏征叹了口气道:“粮商们出手很少,又限定每人每户每天只能买一次,现在市面上,买点口粮都要排队,几乎有价无货!”

    “看来他们手里也没有很多存粮了。”李建成到底是经过李渊亲自培养的继承人,虽然他不是来自底层,但是对民生疾苦知道得很深,但对于商业毕竟不够通达。

    “哼!他们不是没粮,而是还在等粮价继续攀升!”魏征冷笑一声,道:“粮商多出世家,京兆韦氏、弘农杨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仅仅他们几家,应该有足够五十到六十万人吃半年的存粮。”

    李建成脸上现出极为惊骇的神色道:“有这么多!”

    王珪在一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道:“没这么多吧。”

    魏征毫不犹豫的道:“有的。这几年我一直盯着他们,他们在寻常年景都只是应景地吐出一些维持生意,在丰收那一年更是只是将新粮进、陈粮出,就总数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有进没出!数年所积,足以达到这个数字——也许还不止!”

    魏征能够知道这个内幕,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掌握着李建成的暗中力量。李建成的暗中力量虽然不及李世民的百骑司,不过监控一个关中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随着魏征这几年仕途一路扶摇直上,巨鹿魏氏也跟着在关中生根,作为新兴贵族,魏氏在关中拥有的存粮也多达八千余石,要知道整个巨鹿魏氏在关中的人口不足百人,八千石粮食足够他们这些人吃上一百年。

    李建成一听愤然吼道:“这些奸商!若是他们肯抒国之困,那么咱们这个困境便不成困境了!”

    关于经济,陈应最有发言权。

    在这个时候,陈应不得不站出来道:“陛下,他们等了三四年,等的就是今天,这么大的粮食储存,防虫蛀、防霉变、搬运、晾晒、以陈换新、谷仓防火,所用的人力物力,已足够让每一斗粮食平添一倍成本了。如今正是出手的时候!过了今年,来年关中的粮食肯定会有盈余,到时候粮价就会走低,若关中再来一个丰收,这些人就都得破产!这是身家性命所系,怎么可能为了大义而开仓平抑粮价?”

    李建成愤愤道:“他们这不是发国难财么!”

    “是的,正是发国难财。”陈应该道:“平时米贱金贵,他们就以低价收米,现在米贵金贱,便是他们收金的时候了。”

    李建成道:“贱收贵卖,低进高出,这个道理朕也懂得,不过赚钱也得有个度,现在国家有难,他们还做这样的事情,还有当这个国家是自己的国家吗?封相,你这就发一道命令,给他们一个公允的价格,让他们按照这个公允的价格开仓卖粮。”

    陈应怔了怔,下命令让商人按照命令中的价格卖粮?这种“办法”,也就武人才想得到,陈应没有想到李建成居然会这么做!

    但是,陈应却不赞成这么做。

    一个国家要有信誉,虽然这么做比较省事。可是,现在不比后世,世族掌握着地方的绝对控制权,他们有着足够的实力对抗中央,现在关中粮食战争已经不是哪一个世家门阀的事情了,这牵扯到了整个关中、以及山东贵族的利益。

    一旦朝廷跟门阀闹得太僵,世族出身的官员集体撂挑子,整个大唐就会出现巨大的问题,如果没有官员,官府瘫痪,无疑就会天下大乱。李建成这个皇帝的政令,根本就出不了长安。

    别说军队,朝廷拿不出粮食养活军队,恐怕最先造反的就是军队。

    魏征摇摇头道:“陛下,这个办法没用,就算陛下下达圣旨,他们一定会推脱没有粮食了……”

    “他们敢不开?哼哼……”李建成怒道:“我现在让十二卫大过去,就将他们的粮仓砸开,看他们怎么样!这么多的粮食,谅他们也藏不住!”

    陈应听着这话,吓了一跳,要说派兵强行开仓,又何必十二卫大军亲去?随便派个一个将军转一圈也能横扫了,但这样一来,大唐朝廷在世族门阀中的信誉在就全垮了,王世充这么做过了,他当初疯狂扩军,没有粮食,直接跟荥阳郑氏闹翻了,河南府的世族和门阀让王世充一朝之间,众叛亲离。

    哪怕王世恽用火牛阵,尽歼唐朝十万大军,依旧没有扭转劣势。武力非常有用,然而,除非李建成敢学某清,彻底不要脸,用三光政策横扫,那样以来,大唐就会变得五代十国一样,马上分崩离析。

    陈应绝对不愿意看着李建成刚刚登基,就这么胡来,否则大唐就全完了。失去门阀与世族的支持,李建成的地位马上会动摇,一旦李建成敢这么做,世族会派死士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李渊出来收拾残局。

    陈应道:“陛下,此举不可!”

    众人暗暗惊讶,他们都以为此时站出来的要么是裴矩、或者陈叔达,再或者是萧时文,最次也应该是宇文士及。

    却没有想到,站出来反对李建成的居然是陈应。

    侯莫陈应虽然近年来风光无限,可是他们底蕴太差,充其量只是二流世族,而且除了陈应之外,整个侯莫陈氏没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人。

    陈应道:“斗争一定要讲规矩,现在他们使用商业手段,我们大唐立法不密,活该被这些粮商钻了空子,以后立法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听到陈应说话,李建成虽然气恼商人无义,然而也知道这样做不妥当,李建成问道:“以陈卿之意,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要解决此事,其实不难!”陈应想了想道:“大唐之大,地域之广,我们虽然关中遭遇罕见的旱灾,可是天下三百余州,受灾变的不过关中四十余州,不足天下的八分之一,我们可以以商导商。利用江淮或巴蜀粮商,急于进入关中的机会,以江淮、河北以及辽东粮商,对付关中粮商!”

    李建成迟疑的问道:“此法可行?”

    房玄龄诧异的望着陈应,这个办法虽然可行,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有充足的资源,可以让江淮、巴蜀以及山东世族感觉有利可图,否则这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关键是现在陈应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陈应虽然富裕,却没有办法养活关中二三百万人,这些粮食不是几万石,几十万石,而是足足需要数百万石。

    陈应虽然在西域屯田,获得了可喜的成绩,然而西域太远,粮食再多,根本就运不过来。

    既然勉强运输,那也是杯水车薪,陆路运输的粮食肯定九成九都消耗在路途上了。

    房玄龄实在想不通,陈应的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魏征咳嗽一下,躬身道:“敢问陈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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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休要怪我不择手段(两更九千)

    长安的粮食主要依靠关中平原,虽然关中平原被称为富庶之地,但毕竟狭小,容量有限,一旦人口膨胀超过了它的承载能力,或者遇到旱灾就会产生粮荒。

    到了隋、唐的时代,由于历代的战争以及建都的开发,资源已经消耗待尽,所出不足以供给长安。再加上关中平原地方狭小,人口稠密,很难供养大批的官僚贵族。

    一旦当关中地区闹饥荒,把东部地区的粮食运到长安,其代价是相当沉重的。隋文帝为了解决关中的漕运,开挖了广通渠。但是问题仍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在公元594年的一次灾荒中,隋文帝被迫再次到达洛阳去就食,所以他也成为了我国历史上的第一个“逐粮天子”。

    陈应自然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然而这个办法并不是没有代价,当然陈应也有私心。大唐的人口分布非常不均匀,整个唐初人口只有一千五百万人,加上荫户和隐户,估计不会超过两千万人。然而五分之一的人口,都集中在了关中地区。

    事实上关中地区仅占大唐全国全境的百分之零点三八。

    这非常不合理,毕竟关中不像后世拥有非常发达的交通运输网络,可以从陆海空三栖运输。

    关中人口严重超过土地可以承载的年限,唐初出现的粮荒,在整个大唐历史上出现不止一次,永淳元年四月,当时关中饥荒,长安城中人相食。甚至皇帝的随从也有被饿死的。可以说这是一次大逃难。这也让武则天当时为什么可以成功迁都洛阳的真正原因。

    到了中宗的时候,关中再次饥荒,大臣们请求皇帝再次临幸洛阳,遭到唐中宗的拒绝,他说“岂有逐粮天子邪?”。可是粮食运到长安,却是以广大民夫的生命为代价的。

    在唐德宗的时候,长安再次出现饥荒,禁军没有粮食吃,只得到街头去乞讨,后来粮食到达京城,唐德宗跑到东宫对太子说,“米已至陕,吾父子得剩矣。”

    这次粮荒,陈应很想利用这次机会,向关外迁徙人口,无论是西域,还是辽东,总比在关中强得太多。

    毕竟,陈应也没有办法左右天气,像这等连续干旱,人类的抗旱的手段显得微不足道。

    一张庞大的舆图,陈应在上面编注了详细的粮食产量,以及官仓的库存情况,由于这个图的出现,众臣一下子一目了然。

    虽然关中遭遇了罕见的旱灾,今天粮食绝收是必然的。由于粮商暗中做局,抽空了关中市面上民间存粮,将粮食形成了更加垄断的稀有资源。

    陈应指着大唐的几个粮食集中地,如巴蜀、江淮和河东、河北道:“第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关中十二卫大军进行换防,让士兵拿着大唐通利钱庄的钱,换防至河北、河东、巴蜀。臣做过计算,除了左右卫以及左右武候卫四军不动,其他八卫共计十万将军、骡马则可以迁徙出关中,一来一去足足半年时间,长安将节省十万人马的粮食消耗,预计可以节省粮食大约八十万石左右!”

    “等等!”李建成打断了陈应的话道:“你说发钱不发粮?”

    陈应点点头道:“是的!”

    魏征忍不住怒道:“陈大将军,你可知道这样做是什么后果!将士们在发现自己拿到的一点补贴却连一斗米都买不到,他们心中会怎么想!他们的心境一旦变化,以后再上战场还会舍命打仗吗?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你怎么可以处理得如此荒唐!”

    魏征虽然是名臣,历史名人,陈应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哼了一声道:“魏玄成,按照你说,我该怎么做?”

    魏征哑口无言。

    其实,魏征的想法倒与李建成不谋而合,直接下旨,简直粗暴。

    虽然用军队是可以把粮商们手中的粮食抢过来,解决粮食危机。但是,这些粮商们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他们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特别是东突厥局势越来越扑朔迷离。

    魏征和李建成虽然想不到国家信誉破产后的危机,但是陈应可以看到。

    正是因为他可以看到,所以才极力阻止李建成采取这么简单的办法。朝廷遇到灾荒,第一反应就是拿刀子抢劫那些粮商,可是以后财政危机,是不是要拿刀子,抢劫百姓和富户?一旦真这么做,朝廷的信誉马上就会破产,一旦不受国民信任的政府,政令会有人听从吗?

    各地的官府还怎么施行施政方针,岂不会陷入无政府主义?

    陈应淡淡的笑道:“这次关中粮食危机,其实也给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大唐的社稷安危,绝对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河山之固在德不在险就可以解释得清楚的。”

    王珪急道:“陈大将军,何不从河东、巴蜀调粮食入京?”

    “巴蜀有粮,河东有粮、包括洛阳都有粮食,但是这些粮食对于关中来说,只是远水,哪解得了近渴?”陈应郑重的说道:“这可不是运些许货物,而是运二三百万人的口粮!粮食巴蜀运到长安,最快也是需要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路上消耗的粮食,需得准备多三四倍的物资,我们如今国库是空得可以饿死耗子,哪里能够经得起中途的浪费?且从这里运过去,成本也差不多要翻倍,如果我们按成本入市,照样解决不了关中的粮价问题,对外我们撑着一个虚壳装得很强盛,但关上门咱们自己说实话,其实内部问题多如牛毛,粮价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有那么容易解决,我何必在这里犯愁!”

    他这么长篇大论一番话说下来,却将众臣都给镇住了,不服气陈应打仗的人很多,可是要说满朝诸公,敢不服气陈应协助处理政务,打理经济民生,一个则没有。

    李建成看着天色将晚,问题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就摆摆手道:“退朝!”

    陈应赶紧退下。

    然而,李建成却道:“陈卿、魏卿留下!”

    李建成知道陈应并不容易,而且人多口杂,这些粮商背后都站着一个或数个世族门阀,正所谓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

    当众臣散去,房玄龄却留了下来。

    房玄龄非常好奇,陈应是如何破解这个棘手的问题。

    李建成与陈应、魏征房玄龄移驾御书房,宫娥和宦官送上茶水与糕点,李建成指着糕点点道:“诸位也饿了,先垫垫!”

    说到这里,李建成的声音柔和了不少,望着陈应,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道:“粮食危机自然是艰难的,不过,以陈卿的聪明才智,想必是会有办法的吧?”

    陈应听着李建成以这种语气说话,这时便没办法也得想办法了,叹道:“做饭炒菜,总得先有米,我们现在不是菜式上出了问题,而是没米下锅。当前的难处,就在必须先找到钱粮。手里有了钱粮,事情才好办。”

    李建成望着陈应道:“大唐通利钱庄,能不能借一点?”

    “一点半点,倒也不难。”陈应苦笑道:“可是一些半点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李建成低着头,沉吟道:“陈卿说的对,这事果然是难。不过难归难,大家群策群力,总得相处办法来才是。那么多难关,咱们一起都闯过来了,难道在得胜之后反而卡在了这里不成?”

    陈应点点头道:“陛下英明,其实要破解关中粮食危机,其实真不算难!将关中十二卫大军移防,只是其中一策,可以缓解百万石粮食缺口。其次,就是组织无产百姓迁徙,臣在西域出镇大都护的时候,西域之地开垦粮田超过一千五百万亩,若是可以迁徙出五十万户,至少可以解决二百万石粮食缺口!”

    魏征摇摇头道:“可是关中乃朝廷之本,若关中弱,岂不会是天下动荡?”

    陈应突然望着李建成道:“陛下,现在没有外人,臣想问一句,您恨不恨这些粮商?”

    “岂会不恨!”听到这话,李建成毫不犹豫的道:“朕想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

    陈应笑道:“陛下,想不想让他们血本无归?”

    李建成道:“怎么会不想?”

    陈应望着魏征道:“斗米五十钱的价格发粮,粮商是不是有多少吃多少?”

    魏征点点头道:“这些粮商财大气粗,他们雇佣流民、破落户以及家中荫户、仆役以及隐户,出面购买官仓发放的平价粮,官仓每放出去一万石米粮,十之七八会被这些粮商吃进去,仅一二成可以发到百姓手中!”

    听到这里,陈应一脸狞笑道:“官仓里还有多少石粮食?”

    魏征伸出两只手。

    陈应问道:“一百万石!”

    魏征摇摇头道:“只有五十五万石了!”

    五十五万石粮食虽然听上去不少,可是以每人三升粮食计划,长安城百万百姓仅仅勉强可以消耗不到二十天,如果供应减半,勉强可以消耗四十天。对于一国之都而言,这个粮食储备,已经非常危险了。

    “既然他们无法无天,那也休怪我不择手段了!”陈应道:“大唐皇家商业联盟各宗室藩王、国公应该也有不少存粮吧?”

    李建成点点头道:“没有用,他们不会拿出来替朕救急的!”

    陈应笑道:“这是一次发财的机会,他们要是不愿意,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陛下何不召开皇家商业联盟大会,让诸位藩王自行选择?”

    李建成点点头道:“玄龄,你去安排,朕要在太极殿临湖殿设宴!”

    当夜大唐皇家商业联盟第一次股东大会在临湖殿召开,会议是闭门会议,具体详细情况不得而知。

    翌日开始,关中官仓开始持续放粮,不过平价提高每斗五文钱。

    达到五十文!

    这次放粮官仓共发放三万石粮食,不过不到午时,马上就被抢够一空。

    次日,关中各地官仓依旧平价放粮,同样价格再提五文一斗,达到每斗六十钱,虽然价格涨了不少,可是百姓们购买粮食的热情,丝毫未减,反而愈演愈烈。不少百姓居然连夜排队,等候买粮。

    ……

    陈应神情疲惫的返回陈家堡,李秀宁正在逗着女儿李若曦。

    看着陈应回去,李秀宁望着陈应,正准备起身。

    陈应伸开双臂,抱起李若曦笑道:“乖女儿,我的小公主,让阿爹抱抱!”

    李若曦此时丝毫不给陈应这个当爹的面子,小嘴一抿,哇哇大哭。

    陈应抱着李若曦用嘴边的须子,亲昵的蹭着李若曦的小脸,李若曦被陈应的胡须弄着非常痒痒,不自觉的格格的笑了起来。

    一家人非常和睦,静恬、甜美。

    然而,门外的阿史那思摩却若有所思起来。

    他推了推一边的郭洛道:“郭洛,你听到了吗?”

    郭洛不解的问道:“听到什么?”

    阿史那思摩压低声音,悄悄的道:“刚刚,主上叫小娘子为小公主!”

    听到这话,郭洛的脸色大变:“闭嘴!”

    在这个时代,也只有皇帝的闺女才能称为公主,或者是皇帝的姐妹。可是陈应两世为人,在后世通常,人们会把自己的儿子叫做少爷,女儿称为小公主。

    阿史那思摩莫名奇妙的望着郭洛,指着郭洛道:“怎么滴,你被痰气堵住心窍了……”

    还没有说话,郭洛冲周边的亲卫道:“你们什么都没有听到,明白吗?”

    众亲卫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的道:“卑下明白!”

    郭洛望着阿史那思摩道:“你跟我来!”

    ……

    长安城安仁坊一处不起眼的赌坊内,关中有名的粮商全部在内。

    一名全身包裹在斗篷里的老者,坐在上首位的位置上,冷眼望着下面这些满面油光、肥头大耳的粮商们。

    一名劲装侍从向黑衣老者禀告道:“启禀会首,已经打探清楚了,陈应召开长安宗室诸王,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长安诸王,现在淮安王李神通以及赵郡王李孝恭全部打开府库,运出粮食,把粮食全部运入官仓!”

    黑衣老者用沙哑的嗓音道:“长安诸王家中确实是有些存粮,他们或许三五万石,或许数千石,了不起可以囤积百万石粮食。可是,要破解关中粮食危机,区区百万石粮食,够吗?”

    众粮商闻言哈哈大笑。

    他们早已算过了这一笔账。官仓加上诸王存粮,不过一百五十五万石,减去这两天耗掉的粮食,他们最多还有一百四十七万石,听上去粮食不少,可是这些粮食也堪堪消耗到两三个月之后,那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黑衣老者道:“他们有多少粮食,咱们就吃多少粮食!”

    一名粮商哭着脸道:“吃下的粮食太多,诸家现在手中都没有钱了!”

    “没有钱,那就向陈应借,他的通利钱庄不是仅需要两成利息就可以借贷吗?我们用田地、房产、店铺以及一切可以质押的东西,向通利钱庄借钱,再借百万贯,他们有多少粮食,我们全部吃下来!”

    众粮商士气大振奋。

    纷纷叫好。

    也有人提出质疑,认为风险太大。

    黑衣老者淡淡的笑道:“只要咱们抽空了关中的粮食,以后的粮食价格,岂不是我们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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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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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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