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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李世民的疯狂举动

    有些事情,最经不起推敲。虽然这次设宴是郑观音主指安排的,可是,齐王府偏偏还留下了人手。关键是当初东宫夜宴,李世民中毒吐血,险些让李建成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建成心中暗想,如果此事是李元吉所为,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哪怕尉迟恭拂了李建成的面子,李建成当时也非常生气,但是只因为尉迟恭御前失礼,最多是把他关几天,最重的处罚也不过罢官褫夺其爵,但是尉迟恭作为李建成的嫡系心腹之一,也不过走一个过场,最多两三个月就找个机会让其官复原职。

    李建成叹了口气,望着魏征道:“朕现在可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魏征沉吟道:“臣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李建成道:“然后呢?”

    魏征淡淡的道:“攘外还是安内!”

    李建成也开始思考起来,大唐朝廷收支有限,但是多出将近一倍的官员,也是朝廷极大的负担,关键是降爵和精减官员,势在必行。如果李建成没有勇气碰触此事,那么,将来,李承道更没有勇气来做此事。

    李建成不置可否的道:“陈应,你以为呢?”

    “自私是人类的本能!”陈应耸耸肩,顾作轻松的笑道:“陛下,臣在想一件远古之事,帝辛是因何而亡国?”

    说起帝辛,可能知者甚少,说起妲己,人们熟悉不过。种种传说、演义、电视,将她的故事讲得淋漓尽致、传奇无比。因商纣对女娲娘娘不敬,“轩辕坟三妖”之一的狐狸精奉女娲之命灭商,便附着在冀州侯苏护之女妲己身上进宫,仗着美貌得宠,祸乱宫廷、残害忠烈,还怂恿得纣王暴虐无道、尽失人心,以致亡国。

    “纣,残义损善也。”这个周人给予的蔑称可谓家喻户晓,臭名远扬。但是,他的另一个称号“帝辛”却鲜为人知。如同“成汤”、“武丁”一样,“帝辛”,才是他作为煌煌大商一国之君的真正称号。周人说来,他是荒淫无度、恶贯满盈的纣王。

    任何时候的历史,都是当代史。此时,李建成准备内部进行改革,精兵减政,外御外侮,事实上,此时的李建成,与当初准备帝辛发起对东夷的大规模反击,经过旷日持久、艰苦卓绝的战争,打退了东夷,保卫了中原,并将商朝势力发展到如今的江淮一带,版图直扩充至今山东、安徽、江苏、浙江乃至福建沿海。

    然而,就在商朝却遭遇周文王率领的周军进攻,牧野之战,临阵倒戈,于是商朝灭亡了。

    对于帝辛的罪状,《尚书?牧誓》里怎么说。《牧誓》是周武王姬发于牧野决战前对全军的总动员。这样的战前檄文里,自然应当是大书特书帝辛之恶,塑己替天行道的正义形象,以激起军民同仇敌忾之心。文中帝辛之罪共四点:一则惟妇言是用。二、昏弃厥肆祀,弗答。三则是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四是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

    可是历朝历代对其进行污蔑,战国书中增加二十七事,西汉书中增加二十二事,东晋时增加十五事,众口铄金,几成定论。

    当然,这些事情,李建成与魏征等智者是压根不相信的,因为杨广的例子就在眼前。

    事实上,李建成也清楚,帝辛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当时帝辛对内部的改革,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既一元神教。(也就是封神演义里通天教原型)。

    翻开世界历史,我们很容易发现,在世界各国,都神权与王权之争,也有神权凌驾王权之上,在帝辛之前武丁时期,开始与一元神教展开激烈的对抗,到了帝辛时期,历任四任国王,终于把一元神教打压了下去。

    顽固势力并不甘心失败,他趁着帝辛精锐部队东征东夷期间,商都空虚的时期,以比干、徽子启等顽固势,勾结周朝,引周军入关,然后策反商朝最后一支奴隶军队,于是商朝灭亡了。

    陈应的话,其实是在隐晦的警告李建成,要小心朝中那些顽固势力,以防他们的反扑。因为李建成一旦按照房玄龄的改革意见,精简官员,然后给宗室降爵,那么他就肯定犯了帝辛四罪中的三大罪。

    李建成沉吟道:“按突厥的习惯,秋后是他们用兵的时间,现在还有两个月,那就先精减庸碌之官,朕宁愿把省下来的钱粮,封赏给大唐的将士们,也不愿意扔给这些白眼狼!”

    ……

    太极宫两仪殿下,李建成坐在端坐在御榻之上,文武大臣分列在两厢。

    一名中侍拿着圣旨在大殿上抑扬顿挫的宣读着:“命陈应征调关中青壮十万,以工代赈修建长安至原州驰道……

    百官互相交换眼神。在场的都是人精,驰道是什么作用,如果说五年前百官不清楚,但是他们现在全部清楚了,如今长安至洛阳的驰道并没有修通,但是却修到了桃林,从桃林到长安城,足足有五百余里。

    陈应储存在桃林的二百万石粮食在这五百余里的路上,消耗不足数万石,大部分成功运入长平仓。

    眼下,征调百姓修建向原州方向的驰道,目的就是为了运兵、运粮可以节省太多粮食与时间。如果是一般官道,五百里粮食车最快也需要十天时间,但是从桃林出发,五天就可以打一个往返,速度快了两倍多。

    萧瑀眉头紧锁。

    封德彝闭目不语。

    中使宣读完诏书。

    李建成缓缓扫视百官表情。

    魏征面无表情地站在队列之中。

    李建成道:“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萧瑀强压怒火出列道:“臣反对!关中大旱,乃是天灾,征召百姓兴修驰道,大为不妥,十万人聚集在一起,极易酿成民变之变,一旦酿成民变之变,就是人祸。天灾,非人力所能穷治,但人祸,却可以避免。若陛下执意如此,定会令天下人耻笑陛下失德,朝廷无能。无德无能,今后陛下和朝廷,拿什么号令天下?”

    陈叔达大急,急忙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萧相之言论,荒谬之极。前些日子粮价飞涨,已经耗尽百姓家中余财,不兴修驰道,难道不让灾民饿死?便能让陛下和朝廷,有德有能?关中百姓,就在陛下眼皮底下,饿殍千里,易子而食,陛下和朝廷,就有德有能?”

    萧瑀转身伸手指着陈叔达咆哮道:“狂悖之徒,你这么怂恿陛下,大兴土木?分明是居心叵测!”

    陈叔达面红耳赤地同样伸手指萧瑀反驳道:“关中百姓,如今水深火热,你这个宰相,却熟视无睹,作壁上观,我看你,分明就是尸位素餐,无德无能!”

    萧瑀怒发冲冠,冲到陈叔达面前大吼道:“谄媚……小人!”

    陈叔达反唇相讥道:“迂腐!”

    萧瑀气得伸手扯向陈叔达的衣冠。

    陈叔达也不甘示弱,反手薅着萧瑀的胡子。

    进行两大佬,如同街头泼皮一样撕打在一起。

    百官看得目瞪口呆。

    陈应不忍观看。

    就在这时,魏征出列,躬身道:“陛下,臣弹劾,尚书左仆射萧瑀、侍中陈叔达,殿前失仪,全无辅臣风范,有辱朝廷威仪。”

    李建成语气凉薄的道:“萧瑀、陈叔达,身为三省阁揆,不能替朕分忧解难,却只会在殿前咆哮,相互攻讦,实难担当省揆之位。房玄龄!”

    房玄龄出列道:“臣在!”

    李建成:“下去拟敕,罢去萧瑀尚书左仆射、陈叔达侍中之职。”

    朝堂上顿时一片死寂。

    百官中,有几人惊骇得,将手中的笏板,掉在地上。

    李建成神色淡淡,环视众人缓缓道:“退朝!”

    ……

    封家门前,高大的府门,宽广的院墙。府门门楣上,高悬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尚书第”。

    大门两侧陈列着门戟、上马石。

    一辆辆四轮马车停在大门前的空地上。

    封家上下喜气洋洋。

    封道言忙不迭地,与接踵而至的访客见礼。

    一名世族子弟上前笑道:“封兄,哪天有空?雁枫楼最近来了几个标致胡姬,小弟做东!”

    另外一名世族子弟却道:“嘿嘿……胡姬就算了吧,一不小心生出一个灰眼睛绿头发的孩子,乱了自家血脉,无颜愧对列祖列宗。封兄,这是家父的请柬,令尊什么时候有空,拨冗置余,去我家坐坐?”

    几名封家的门客,在旁边厢房里,得意洋洋地,看着客厅的热闹。

    “萧瑀罢相,按照惯例,主上以右仆射,升任左仆射,顺理成章。”

    “是啊,主h自武德元年开始,便一直小心翼翼,这八年下来,终于要做首相了。”

    与封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裴司空府邸却门可罗雀,裴律师悻悻然,瞧着封德彝府邸方向。

    裴律师颇为不满的道:“这么晚了,封家还在笙歌夜宴,真是恼人!”

    裴寂缓步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院子当中。

    裴律师义愤填膺的道:“爹,今日为何坐视陛下将萧瑀、陈叔达,罢官免职?那魏征也太张狂了。他算老几,之前不过一个从四品的左庶子。”

    裴寂摇摇头,轻轻拍拍裴律师的肩膀道:“不要问那么多,也不要随意参与朝局,那魏征就是李建成,用来整顿朝堂的一条狗,所以李建成,才会将他门下侍中兼职御史大夫,目的就是为了关键时候,放他出来咬人。”

    裴律师不解的凝眉道:“阿爹的意思是,这不是闹着玩的?”

    裴寂点点头道:“玄武门之变之后,李建成没有将宰相们,换成自己的人,那是因为,当时他立足未稳,现在,关中粮食饥馑之危解除了,朝廷统兵大将,李靖、李孝恭、李道宗,秦琼、牛俊达、谢映登、张公谨、就连李神通也向李建成臣服了,现在,他的位置,也坐稳了,所以,梳理三省宰辅的时机,也就成熟了。”

    陈叔达府邸,听说李靖前来拜访,他赶紧出来相迎。

    陈叔达望着李靖道:“药师,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靖轻轻的笑道:“老相国被陛下申斥,特来看望。”

    陈叔达苦笑一声道:“老了,不中用了,连陛下也嫌弃老夫了。”

    李靖道:“明日觐见陛下,我去给老相国说几句公道话。”

    陈叔达摆手道:“陛下这次罢免老夫的官职,绝非贸然之举。封德彝的年龄、资历都到了,升任首相,水到渠成。但最是重要的,尚书右仆射的位置,让出来了,陛下要用这个位置,来安排他最信任的亲信——魏征。

    李靖狐疑的道:“不会吧,魏征的资历太浅了,轮到王珪也轮不到他!”

    陈叔达信誓旦旦的道:“你就睁大眼睛看着,老夫决计不会说错。”

    ……

    就在大唐朝廷动荡的时候,李世民也登上上扶桑大陆的阿兹特克国。其国都城特奥蒂瓦坎(坐落在墨西哥波波卡特佩尔火山和依斯塔西瓦特尔火山山坡谷底之间,距墨西哥城40公里),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众神之城,在这里建造了无数的宫殿和庙宇,供奉着太阳神、月神、羽蛇神庙、和雨神特拉洛克。在阿兹特克国特拉洛克雨神还有管理国家的权力。

    不过,这里却没有君权,只有神权。每一代的君主都是由类似华夏上古时期的民主选举制产生新的首领,每一任首领都被称为特拉洛克。阿兹特克国是美洲最早进入城邦制的文明,早在西元元年到公元一百五十年的时候,阿兹特克国就建立了一个拥有五万人口的城市,在进入公元六百年之后,特奥蒂瓦坎进入快速发展时期,在这个时候人口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人。

    哪怕是大唐,能超过二十万人口的城市不足二十个。而在扶桑,这里无疑是最大的一个城市。

    其实美洲文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别,他们都是喜欢活祭。无论是他们信奉的祖灵,还是各种神灵,全部都以活人祭祀,在这种传统的习俗下,非常野蛮也非常血腥,不过却制造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情况,这里的人口无法大量增加。丰收了,阿兹特克人会拿活人祭祀特拉洛克,受灾同样也会拿活人祭祀特拉洛克,这种祭祀不光以战俘和奴隶,还以被认为自动献祭,会是忠诚,虔诚的表现。

    这次远洋比较顺利,特别是拥有了陈应的罐头补给,这一路上因为意外死亡的水手不足百人,仅仅有三艘远洋大船在风暴中沉没。

    李世民与程知节、杜如晦等人抵达扶桑大陆之后,经过半个月的恢复性修整,张仲坚就派出李世民等人前来侦察特奥蒂瓦坎城。

    李世民身边只有一百余名士兵,基本上都是他的旧部,带着这一百余人前来侦察超过二十万人口的巨城,李世民接过任务的时候,心中把张仲坚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然而,现实非常无奈。别看李世民在大唐,他是秦王,天策上将、尚书令,可是在扶桑大陆,他绝对不是张仲坚的对手,陈应给了他可以武装十万军队装备,虽然他只有三万五千余,其中还有将近八千倭人。

    李世民亲眼见过这些平均身材不足六尺的小矮子,打起仗来简直就是禽兽,哪怕全身鲜血淋漓,依旧猛攻不止,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世民只好听从张仲坚的命令,毕竟张仲坚一个多月以后,东征西讨,占领了二十五座城池,拥有一百余万奴隶。他们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来到特奥蒂瓦坎城外,李世民意外的发现这里已经沦为了战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城中正在爆发着剧烈冲突。

    双方同样土著装扮的人在一起混战,虽然参战人数足足拥有数千上万人,但是在李世民、程知节以及侯莫陈旭等人眼中看来,他们这种混战,连长安城游侠斗殴都不如。

    毕竟游侠混战还知道远距离用弓弩、暗器招呼,近距离用盾牌格挡。他们倒好,你捅我一枪,我砍你一刀,就这样胡乱砍杀着。

    如果从天空俯瞰,特奥蒂瓦坎城外的那座小湖的湖水已被染成血红,水面上漂着无数兵将的尸骸。

    东岸的草原,已被大火焚去大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他们遗弃的兵器甲杖尸骸堆叠成山,流淌下来的血水将草原上新生的嫩芽淹没,血腥气在战场之上弥漫。

    不远处有无数条野狗在修罗场中嘶吼着觅食,那畜生眼睛里冒着血红的光。高空盘旋着十几只秃鹫,正准备俯冲加入这场饕餮大宴。

    李世民观察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老程咱们夺下这座城怎么样?”

    程知节被李世民的疯狂念头吓了一跳,他喃喃的道:“大王,咱们才一百二十三个人!”

    杜如晦笑道:“老程你识数吗?加上我,明明就是一百二十四人!”

    程知节没有说话,打仗的时候,杜如晦真不能算一个人。

    李世民眼中精光闪烁着,一脸兴奋的道:“本王已经观察了半个时辰,他们手中连弓箭都没有,大部分使用的都是木矛,咱们只要一鼓作气,定会擒贼擒王!”

    杜如晦道:“我支持这个决定,他们虽然有二十万人,但是太不成章法,连流民乱军都不如,拿下这座城,王上可以打开府库,安抚百姓,抽其青壮组建军队,以此为基业,安心经营,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第二十三章苟富贵不相忘

    李世民从来不是一个可以屈居人下的人,他有他的理想和野心,张仲坚虽然是海上霸王,但是,仍不足以让李世民向他臣服。

    刚刚开始,被迫害离开中原的时候,李世民确实是非常怨恨陈应,因为陈应太不公平,如果陈应两不相帮,他一定可以战胜李建成,取得的最终的胜利。

    然而,抵达扶桑大陆之后。李世民的心境在一点一点的变化,这里气候宜人,这里雨水充沛,而且物产非常丰富,哪怕号称天府之国或者八百里富饶的秦川,与这里相比,简直就是穷山僻壤。

    这里有着香甜清脆可口的水果,这里有着一株就可以产下,不下于四两的玉米,还有数不着的黄金、白银、钢铁与铜,李世民不知道有多少次看到这里的土著部落首领用黄金铺床,用白银筑屋。

    这让李世民原本以为,今世今生再也回不到中原的心,慢慢活了过来。这里的百姓,勤劳、朴实,偏偏遇到的全部都是蠢猪式的首领。

    现在,李世民有些明白了陈应的真正用意,张仲坚只会滥用武力,他可以称霸一时,绝对无法统一扶桑大陆。而李世民则坚持认为,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程知节有些迟疑,侯莫陈旭也在迟疑。

    毕竟双方实力悬殊实在太大了,如果手中拥有一万兵马,不哪怕五千人马,程知节也敢去夺特奥蒂瓦坎城。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再三斟酌一下。

    李世民望着身边的部曲,一点不再顾忌,扯着嗓子吼道:“秦王府没有孬种。每一个能进秦王府的兵,都是真正的汉子,都是我李世民的生死兄弟。”

    程知节和侯莫陈旭站着,沉默着。

    李世民用他那奔雷一样的声音沉吼道:“你们难道忘记了我们当初立下的誓言吗?”

    程知节大吼道:“玄色军服是勇士的荣耀,麒麟战袍是英雄的标志!”

    李世民吼道:“头顶的苍穹,是大唐的天!脚下的厚土,是大唐的地!身后的子民,是大唐的人!我们,誓死撼卫之!”

    所有的秦王府卫士齐声大喝:“誓死撼卫之!”

    就在这个时候,特奥蒂瓦坎城的战斗已经结束,进攻一方获得了最终的胜利,特奥蒂瓦坎城城主的首领,被进攻一方的土著首领,一刀砍下来,举在手中。

    那名首领叽里呱啦的朝着四周的人大吼着。

    李世民指了指这个袒露着上身,胸口长满旺盛的毛发的高大男子道:“他说得是什么?”

    虽然抵达扶桑大陆三个多月了,然而李世民却依旧听不懂这里的土著语言,反而杜如晦却可以听得大概。

    杜如晦解释道:“他说,你们听着……从现在起……你们当中的男人,都是我的奴隶!你们当中的女人,都是我的侍妾!你们就像牛一样属于我,不许反抗、不许逃跑!否则,砍成肉泥!”

    进攻一方的土著士兵们举着武器如同鬼哭狼嚎,接着那名土著首领又在叽里呱啦的朝着自己的部曲说着什么,李世民虽然听不懂他的话,大体可以感觉到,应该是分赃。

    果然,这些士兵开始分散开来,有的冲进跪在地上的人群中,拉起一个相中的妇女,然后扛起来,就地发泄着原始的兽欲。

    特奥蒂瓦坎城一片惶恐,被抓起来的女人们拼命的挣扎与求饶,这些敌人则是哈哈的大笑。有个青壮男子跳起来反抗,马上被拖到一边砍下了人头悬到了木桩上,身子被砍成了肉泥一样。

    李世民大吼道:“擒贼擒王!”

    说着,李世民直接目标盯着那名高大的首领冲去。

    程知节随后大吼道:“冲啊!”

    这些敌人已经发现了李世民等这些不速之客,他们仅仅一愣,马上拿着武器朝着李世民等人猛冲过来。

    李世民举起锋利的马槊,当先一槊直刺下去。从为首的一名土著士兵的嘴巴里刺入,锋利的槊刃从后脑贯出。

    那名士兵瞪着死鱼一般的眼睛瞪着李世民,李世民却没有迟疑,他用力将手中的马槊抽出来,随后一拉一绞,锋利的槊刃将这名敌人喉管与颈椎咔嚓割断,鲜血喷了李世民自己一身。

    李世民的手腕一抖,槊刃挑起这颗首级,不等这颗脑袋滚下来,李世民手中的马槊,抡起来朝着这颗首级拍去,就像打棒球一样,一槊拍过去,这颗首级,如同皮球一样飞向远处,一路鲜血淋漓。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双方正式接战,训练有素的秦王护一百二十四名勇士,组成一个菱形阵形,狠狠的冲向敌人首领的位置。

    李世民此时的打法,如果在中原,简直不值一提,无非是盾牌在前,戈矛居次,最里侧就是四十余名弓弩手,疯狂的朝着远处抛射箭雨。

    李世民等人攻击果断、决绝,此时的秦王府护军将士们,仿佛是饿了许多天,看上去虚弱不堪的老虎。现在,陡然间将他们放入一个羊圈里,只一瞬间,嗅到新鲜的血肉后,原本趴着奄奄一息、形销骨立的饿虎,突然绽放出了光芒,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咆哮……

    看着李世民等人只有一百多人,那名土著首领根本不在乎,因为他还有足足三千余人,可是他却不懂,绵羊再多,也不是老虎的对手。

    交战仅仅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李世民麾下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得一地血肉,终于李世民率领一百二十四人,冲进敌人阵中莫约五百步。

    事实上,战斗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李世民麾下的秦王府护军,放眼整个大唐,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精锐,可惜这些土著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打仗。

    李世民感觉自己很有必要教他们如何打仗。

    原本李世民组成菱形阵,就是因为陷入绝境,背水一战。可是交战中这才发现,这些土著们根本就不会打仗,只会依靠着蛮力,胡乱砍杀,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配合。

    李世民感觉此时这样的打法实在太保守了,于是临时更改命令:“三个人一组,杀敌!”

    于是,秦王府护军们改了三人小组,两攻一防,或两防一攻,这些土著士兵,很快就因为死亡五六百人,而吓得不敢上前。

    在侯莫陈旭一箭射翻那名土著首领的时候,很快被剿杀得溃不成军。

    在土著首领死后,原本如同绵羊一般的特奥蒂瓦坎城也开始加入了战斗,两三千名土著敌人无一幸免全部变成了尸体。愤怒的特奥蒂瓦坎城百姓们无法原谅这群杀害了他们亲人的强盗,没有一具敌人的尸体是完整的,战斗结束了仍然有人撕咬土著敌人的尸体,甚至有人将他们的肉咬下来生生的吞吃。

    战斗终于结束了,李世民成了高高在上的王者,他们用阵亡三人,伤者三十一人的代价,夺取了特奥蒂瓦坎城。

    特奥蒂瓦坎城百姓幸存者,全部都跪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全身上下如同血人一般,哈哈大笑道:“杜如晦,这座什么……特奥蒂瓦坎城,马上给了把名字改了,这是改成秦王城。你有秦国相,程知节为秦国左将军,侯莫陈旭为右将军,老子还去睡会觉……”

    杜如晦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座拥有二十万人口的大城,居然就这么打下来了?

    这一切,都让杜如晦感觉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放眼之处,全部都是臣服的人们,却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杜如晦知道李世民累坏了,也没有打扰他。于是,命令程知节与侯莫陈旭二人,分别招募一军,既十个折冲府。

    时间不长,一面汉字隶书“秦字王旗”冉冉升起。

    而杜如晦也按照李世民的吩咐,挑选十几名工匠,去把城门上方的土著文字凿掉,重新户上秦王城。

    ……

    长安,御书房。

    魏征拿着李建成的任命,赶紧推脱道:“陛下,臣哪有资格出任尚书右仆射,朝中比臣资历老、能力强的大臣,比比皆是。若是陛下让臣出任,百官肯定会抱怨陛下任人唯亲。”

    李建成摇摇头道:“朕要你出任尚书右仆射,不是要你做官,是要你来做事的。”

    陈应欣慰的点头,郑重的道:“精简官吏员额,这样的得罪人的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如果你不做,那就只能陛下自己来做。”

    魏征咂咂嘴,无奈的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缓缓点头笑道:“这个恶名不用你背,朕这点担待还是有的!”

    魏征苦笑一声道:“臣就知道,最后这个黑锅,还要臣来背。既然陛下,要臣当尚书右仆射,那房玄龄这个始作俑者,也不能置身事外。”

    陈应一言不发地,看着李建成和魏征。

    心中苦笑不已,在历史上魏征就以刚正不阿,善于谏言称名。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空,魏征居然与房玄龄的角色互换了,魏征成了尚书右仆射,而房玄龄则成为了御史大夫、尚书右丞、门下省给事中。

    还真是时事无常。

    李建成笑道:“朕已经准备任命房玄龄为尚书右丞,仍然兼任门下给事中,协助你坐镇吏部,居中主持此事。”

    ……

    门下省,大堂内,香前中使宣读完圣旨,将圣旨递到房玄龄手中。

    中使念完圣旨,房玄龄接过圣旨。

    众官员们纷纷簇拥在房玄龄左右。

    门下省郎中满脸堆笑道:“恭喜玄龄,高就尚书右丞!”

    房玄龄淡淡的回礼。

    门下省小吏则道:“玄龄历经磨难,三起三落,日后必定拜相。”

    另外一名官员道:“哦,此话如何解释?”

    小吏笑道:“房玄龄初为秦王府长史(正四品),浅水塬之战大败,因些丢了官职,改任秦王府记室参军(正七品),后来成为天策长将府长史,从三品,再后来因废秦王谋逆之案,做了阶下囚;多亏了皇帝陛下,不计前嫌,重新启用,几个月间,便从正七品的太子詹事主簿,转任正五品的给事中,兼任谏议大夫,这还不到三个月,便又升任了,正四品上的尚书右丞,距离宰相,也就一步之遥了……”

    门下郎中频频点头。

    一名官员挤到房玄龄身畔道:“玄龄,日后登阁拜相,可不要忘了我们在这些同僚啊!”众官员纷纷附和。

    房玄龄满脸堆笑道:“哪里,哪里。苟富贵,不相忘。大家若不嫌弃,可否让魏征记下诸位的名字?”

    众官员轰然应诺。

    房玄龄到案几前,提笔开始逐个记录同僚的名字。

    门下郎中笑道:“玄龄真乃性情中人,厚道!在下河东柳氏出身,柳致雍!”

    房玄龄果然认真的写下“门下省郎中柳致雍。”这八个字。

    “是啊,真是爽快人!”另外一名官员笑道:“在下张念祖,扶风张氏,添为门下省录事(正七品)。”

    房玄龄又写下张念祖的名字。

    又有一名官员道:“区区郭东临,门下省拾遗!”

    ……

    房玄龄在门下省与众官员谈笑风声的时候,韦挺已经把此时向李建成做了汇报。

    正在准备吃午饭的李建成气得把筷子都摔了,拍案而起,大吼道:“真有此事?”

    韦挺一脸鄙视的道:“门下省热闹得,跟东市一般。”

    李建成怒道:“岂有此理!房玄龄就这么……拿着朕对他的信任,插标卖首?”

    韦挺幸灾乐祸地点点头。

    李建成火大地将手中的奏章扔回案几上。

    ……

    太极殿临湖殿中,李神通带着几十个,年长的李家宗室,聚在李渊身边,一个个凄凄惨惨。

    李神通抱着李渊的大腿哭泣道:“太上皇,您可要替咱们做主啊,好好一个郡王爵位,就这么变成了郡公,老叔我一大家子人,就靠这点俸禄过日子,现在的封禄,只有以往的三成,没法活了!”

    “太上皇,陛下这次是要逼死咱们这些李家宗亲啊。“

    ”还请太上皇出马,说服陛下。“

    众李氏宗室跪了一地,哭声震天。

    李渊始终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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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恭迎太上皇重整河山

    李建成气愤异常,他听信了陈应的话,并且得到了魏征的保证,不计前嫌,重用房玄龄,并且委任他为尚书右丞。

    别看这是一个正四品的官职,然后,尚书右丞,掌辩六官之仪,纠正省内,劾御史举不当者。吏部、户部、礼部,左丞总焉;兵部、刑部、工部,右丞总焉。尚书左右丞,也是宰相副贰,可以说就是下一步的宰相,虽然是正四品官职,然而却可以与参知政事,进执政堂辅政。

    李建成对于房玄龄这么一个李世民的心腹,做到这个份上,可以说已经是推心置腹了,没有想到房玄龄居然在为官之后,与惜日同僚,以及新人同仁,开始拉帮结派,李建成此时除了愤怒,还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每每想到房玄龄居然是这么一个人,李建成就气得火冒三丈。

    李建成气得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也不吃饭,也不就寝,这可把郑观音给急坏了,郑观音赶紧派人去陈家堡请陈应与李秀宁过来,毕竟现在能劝动李建成的人,只有陈应与李秀宁了。

    李秀宁望着陈应皱起眉头道:“房玄龄是这样的人吗?”

    陈应摇摇头道:“应该不至于!”

    李秀宁叹了口气道:“人都是会变的,当年刘文静在父皇身边,赞参军务,出谋划策,大公无私,废寝忘食,可是成为尚书右仆射以后,他就变了!”

    陈应苦笑着道:“不是刘文静变了,而是太上皇变了!”

    刘文静的死,其实跟他咎由自取有关,但是不得不承认,李渊就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李建成虽然气愤难当,仍旧没有直接房玄龄,而是自己生闷气,有的时候,李建成就是傻的可爱了。

    政治和官场就是一个染缸,能够如出污泥而染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陈应知道这次由房玄龄、魏征他们二人主导的改革,对于大唐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人浮于事,最大的弊端,并不是朝廷多开一份俸禄,事实上两千余名官员,从朝廷拿走大约二十余万贯钱粮,这些钱粮也不是非常多。

    关键是,这会引发内部政治斗争。毕竟,人只要闲下来,才能有精力去琢磨人心,才能有精力去谋划阴谋诡计,今天出个损招,明天下个绊子,这样的风气一旦养成,再想扭转,就困难了。

    以后,朝廷官员虽然多,干事的却没有几个。

    陈应想想历史上房玄龄的评价,摇摇头道:“但愿只是一场误会!”

    李秀宁没有说话,她沉默了良久道:“陈郎,我还没有问你,你为什么要推掉北征大元帅之职?难道你也信不过大郎,认为他也会狡兔死走狗烹?”

    陈应摇摇头道:“三娘,你也是带过兵的人,自然清楚,指挥三五万人作战,与指挥四十五万人马,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李秀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陈应苦笑连连的道:“这次北征、主要兵力分为六路、最西路为安西军、分别从疏勒、龟兹、北庭沿金山(今阿尔泰山)一路横穿大漠,一路由西向东包抄,西二路则由凉州军,分别从敦煌、武威、张掖以及金城(今兰州)沿河西路向北推进,中路则以灵州军为前锋,率领渡上北上,沿受降城沿途搜索前进,东三路则以河东军为主力,沿阴山山脉一路北上。第五路则为河北军,第六路是安东军。”

    李秀宁道:“你还漏算了关中十二卫大军!”

    “也不能算漏算!”陈应摇摇头道:“关中十二卫大军,计划以陛下为首,左右武卫有前导、左右卫为中卫,左右骁卫为后卫,此十二卫十二军则为总后援,支援随时可以支持的地方!”

    陈应转而望着李秀宁道:“料敌从宽……我就算深谙兵法……可是,从疏勒到辽东,足足一万六千里,从东到西,一万六千里……快马需要跑上两个月!”

    李秀宁沉吟道:“也就是说,元帅每下达一道命令,命令传递给每一位领兵的将军,最少也要两个月的光景,传遍全军,需要三个月?”

    陈应强调道:“这是最快!如果要改变攻击的方向和次序……领军将领,从接到报告需要两个月时,下达命令传遍全军又需要一个月……元帅府中军几乎不可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完全只能依靠各部将领的各自为战。没有统一调度指挥的四十五万大军,就是四十五万头猪!对付四十五万头猪,三万附离军骑兵足矣。”

    李秀宁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人数越多,事实上越容易混乱,这是不争的事实。官渡之战前的袁绍,也绝对不像《三国演义》写得那样不堪,毕竟袁绍是庶子,袁氏余荫他得不到几分,反而他比袁术强得太多了,可是官渡之战中,却被曹操一战而下。同样,曹操的军事能力是公认的,可是赤壁之战,他也一败涂地。

    还有,南北朝时期的氐秦苻坚,他灭前燕、吞西凉,败仇池,征服代国(既拓跋魏国)、降服铁勒、丁零、铁佛、以及高车、黑水胡、卢水胡等数十国,不能说苻坚无能,结果淝水之战,他的百万大军灰飞烟灭。

    最近的例子就是杨广百万大军三征高句丽铩羽而归。

    李秀宁咬咬牙道:“那你为何不阻止陛下?”

    “为什么要阻止呢?”陈应笑道:“现在以李靖为元帅最好,安西三镇十万大军,我去节制,横扫漠北这一路大军,我可以保证不出问题。同样,李靖管辖凉州总管府也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凉州军肯定可以如臂指使,河东军河涧王李孝恭与李靖配合了六年之多,他们之间早有默契,河东军一样可以顺利完成战略任务,至于河北军以及安东军、有李世绩在,也出不了大问题!”

    这才恍然大悟。

    李秀宁道:“我们一起去西域?”

    “不!”陈应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太子承道如今年幼,陛下一旦北征,京城之中必须有人可以坐阵,屈突通大帅已经老了,于情于理,三娘应该坐镇长安,威慑宵小!”

    就在李秀宁与陈应来到太极宫御书房的时候,魏征与房玄龄也全身衣冠冕的来到御书房。

    李建成看到李秀宁与陈应而来,满脸堆笑。可是看到魏征与房玄龄正有说有笑的进来,李建成就怒气冲冲一拍案,激愤而起。

    房玄龄与魏征茫然对视。

    李建成戟指房玄龄,骂道:“房玄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整天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骨子里,沽名钓誉,市恩贾义,你无耻……”

    魏征上前替房玄龄辩解道:“陛下,其实……这是……”

    不等魏征说完,李建成愤愤地一扬胳膊打断了魏征的话道:“你不要替他辩解!门下省,都变成了东市,朝廷的脸面,早就没了!这种事情,朕不想听,也不愿听!你拉帮结派,朕不在乎,可是如此肆无忌惮,朕闻所未闻!朕真是瞎了眼了,怎么没有看出,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房玄龄从头至尾,一声不吭低着头,任由李建成咆哮。

    李建成冷笑数声,在案几后坐下,瞪眼看着房玄龄道:“说吧,朕看你如何解释。”

    魏征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陛下,房玄龄已经,列出了门下省内,需要裁撤的官员名单,那些拜托房玄龄关照的人,全都在……罢免裁撤之列。”

    魏征说完,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样子,抬头看李建成,却发现他已经呆若木鸡。

    魏征忍着笑道:“陛下!”

    李建成这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秀宁松了口气,她有些无辜的望着陈应。

    有些埋怨陈应为什么不给她解释清楚。

    陈应耸耸肩,示视李秀宁坐下来,不必多言。

    房玄龄咳嗽一下,清清嗓子道:“陛下,…门下省,设有侍中、左散骑常侍、左谏议大夫、给事中、录事、左补阙、城门郎、符宝郎,以及书令史、令史等职衔,按照朝廷当下的政务需求,门下省一共需要官员四十余名即可,余下的二百多人,均属冗员,这是其一。”

    李建成若有所思的点头。

    房玄龄接着道:“其二,门下省现有之官员,按照朝廷,官员升迁擢拔之规制,因功绩能力入门下省为官的,只有三十二人,余下者,都是通过各种恩荫荐举,甚至贿赂之途混入。其三,根据平日里的言行,其中二十八人,无曲意迎奉,阿谀奉承之举,性情耿介,可堪大用。根据这些调查结果,臣以为,门下省此次。只需留下四十三人,余下两百八十七人,全应裁汰。”

    房玄龄说罢,将人员名单递给李建成。

    李建成默然不语地翻阅名录。

    魏征叹口气,面带忧色的道:“若是依着玄龄的这几条规矩,朝廷在长安的官员,最后能留下来的,只怕是还不到现在员额的五分之一。当真是惊天动地啊!”

    李建成从牙缝里蹦出话来道:“就按照这个名单裁员,玄成,让中书省拟旨吧。”

    魏征一稽后,转身往外走。

    房玄龄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魏征停下脚步,和李建成一起,奇怪的看着房玄龄。

    房玄龄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那张脸有些欠揍,他笑道:“陛下,你还欠臣一个道歉。”

    李建成一下子垮下脸道:“你……”

    魏征看看房玄龄,又看看李建成,一脸好奇。

    房玄龄俩手一揣,悠然的往那儿一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李建成道:“陛下,你错怪为臣,错了就是错了,必须向臣道歉!”

    李建成轻轻呼出口气,猛地起身,大步走到房玄龄面前,神色严肃,毕恭毕敬地,朝房玄龄一稽道:“朕刚才一时不查,错怪玄龄,还请玄龄见谅。”

    房玄龄毫不避让,大刺刺受了李建成一拜,然后摆摆手道:“嗯,一件小事,臣不和陛下计较。

    李建成嘴角抽搐着,狠狠地瞪房玄龄。

    魏征强忍着笑,赶紧离开。

    李建成凶巴巴的盯着房玄龄,牙齿摩擦声格格作响。

    房玄龄不为所动,依旧毫不示弱的望着李建成。

    仿佛,房玄龄感觉这样的李建成才好玩。

    陈应看着李建成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望着房玄龄的脸道:“房玄龄,你够了啊,此次以大功于国,我建议陛下赏给两房媵妾,为你增添香火!”

    听到这话,房玄龄闻言脸色大变,赶紧转身道:“陛下,臣还有事,臣先告退!”

    李建成有些莫名奇妙,怎么陈应一句话,房玄龄就像老鼠见了猫?

    陈应自然没有告诉李建成,房玄龄在历史留下的佳话就是吃醋。

    历史上,李二为了笼络人心,要为当朝宰相房玄龄纳妾,房玄龄之妻出于嫉妒,横加干涉,就是不让。李二无奈,只得令房玄龄之妻卢氏在喝毒酒和纳小妾之中选择其一。没想到卢氏确有几分刚烈,宁愿一死也不在李二面前低头。于是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当卢氏含泪喝完后,才发现杯中不是毒酒,而是带有甜酸香味的浓醋。

    从此便把“嫉妒”和“吃醋”融合起来,“吃醋”便成了嫉妒的比喻语。

    李建成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李建成这才道:“三娘、陈应,你们来得正好,朕现在饿了,一起用膳!”

    ……

    长安城大司空裴寂的府邸,义安郡王、利州大总管李孝常乘坐一辆不起眼的两轮马车,缓缓进入裴寂的府邸上。

    李孝常望着一脸枯瘦的裴寂道:“孤王有一疑惑,还请裴司空不吝赐教!”

    裴寂淡淡的道:“赐教不敢当,义安王但说无妨!”

    李孝常一脸阴郁的道:“宗室降爵,李建成居然不担心,被李家人群起而攻之?”

    裴寂摇摇头道:“宗室也不都会降爵,至少有三个人,陛下不会动。”

    李孝常好奇的道:“哪三人?”

    裴寂笑道:“一个是河间郡王李孝恭,他从赵郡王的王爵上升任河间王,不降反升。另外一个是淮安郡王李神通;再有一个,就是江夏郡王李道宗,这三个人,都是有大功于朝廷的。

    李孝常点头。

    裴寂笑道:“李道宗向来低调,不会出头,李孝恭是陛下死党,也不会出头,能够出头,为宗室们说话的,只有于陛下有大恩的……淮安郡王李神通了。

    李孝常颇有深意地瞥了裴寂一眼。

    裴寂仿若没事一样,低垂眼帘只管喝茶。

    李孝常迟疑的望着裴寂道:“裴司空,太上皇……他会出面收拾残局吗?”

    “太上皇?”裴寂冷冷的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啊,一个李神通,还不足以成事!”

    “若是加上本王呢?”李孝常望着裴寂意味深长的道。

    裴寂淡淡的瞥了一眼李孝常道:“义安王想要怎么做?”

    李孝常没有立即回答,他背着手、慢慢的踱着步子,缓缓的从窗前转身,压低声音道:“无他耳拾人牙慧!”

    裴寂没有说着,慢悠悠的端起茶碗。

    左手捂着盖了,轻轻在茶碗上拨弄一下。

    这其中有一个讲究,那就是端茶送客。

    李孝常仿佛没有看到裴寂的意思一样,淡淡的道:“我打联合宗室诸王恭迎太上皇出来收拾残局,重整河山!”

第二十五章你们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说到这里,裴寂就更没有心情说下去了。李孝常一个蠢货,跟他走得太近,弄不好牵连全族。

    别看李孝常现在是利州总管府总管,但是整个利州仅下辖七县,设一个上折冲府下辖六个团,拥有兵员共计一千五百人。光凭李孝常手中的这些人马,别说他根本就进不了关中,就算能偷进关中,连李安俨那一关都过不了。

    李孝常看出裴寂眼中的不耐烦,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裴寂名义上是当朝大司空,可是此时不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了,那个时候,司空还有实权,现在裴寂就是一座庙里的泥菩萨。

    李孝常走后,裴寂之子裴律师自屏风后出来。

    望着李孝常远去的背影,裴律师有些不解的望着裴寂道:“阿爹……您!”

    “人,不能不识时务?”裴寂叹了口气道:“自玄武门之后,陛下和太上皇之间,父子之间龃龉日深,这个时候,谁敢言及玄武门,这不是触陛下的逆鳞么?”

    裴律师呢喃道:“如今,宗室诸王怨气冲天……若是……”

    裴寂叹了口气道:“宗室诸王,光靠李神通,成不了事啊!”

    裴寂其实比任何人都想让李渊复位,毕竟一旦李渊复位,他就可以重回相位,位列李渊之下,百官之首,大唐万万人之上。

    可惜,这只是梦想。

    因为,李建成已经坐稳了皇位。

    关中饥馑之危,是李建成登基以后最大的考验,可是李建成在陈应、魏征、房玄龄等人的帮助下,稳定了关中局势,特别是李建成准备兴建长安至原州的驰道,随着这条驰道的兴建。

    被征调的十万关中民夫,将会有至少十万个家庭因而受益,毕竟,这十万民夫的劳动所得,可以养活他们全家。

    在这个时候,宗室想要兴风作浪,就是与关中百姓为敌。

    关中子弟,是李唐朝廷的根本。现在李建成和他的新朝廷经受住了考验,所以,关中百姓支持李建成这个新皇帝。

    李氏宗室想要搞阴谋,不用李建成出手,关中百姓就会把他们撕成碎片。百姓虽然不关心谁在上面当皇帝,可是他们绝对不会看着一个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皇帝下台。

    ……

    李建成与李秀宁、陈应三人围坐在暖阁中用餐。李建成、李秀宁都喜欢上了辣椒的味道,李建成也是饿得狠了,用麻辣火锅涮着羊肉,吃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李建成抬起头望着李秀宁道:“三娘,你原来那些关中游侠,现在还能联系得上吗?”

    李秀宁擦擦嘴,淡淡的道:“能!”

    说完,李秀宁不解的问道:“大郎,能联系上是能联系上,只是你要让他们做甚么?”

    李建成郑重的道:“李靖上书《平突厥策》,其中提到要作用三百游侠出关!”

    陈应道:“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们充当细作,去刺探突厥军情?”

    李建成点点头道:“朕正有此意,自执失思力等突厥使节北归以后,我们对突厥的动向,了解甚少……正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所以……”

    陈应摆摆手道:“陛下,你太高看那些游侠了,他们北上,除了送死,肯定一无所获!”

    李建成疑惑的望着陈应道:“不会吧?”

    “送死是肯定的!”陈应指着外面道:“长安城是大唐最开放的城池之一,城中也有不少突厥人,但是突厥人绝对接触不到我们大唐的核心情报,同样,长安游侠,就算北上,因为他们的样貌与突厥人差异明显,所以他们一旦出关,肯定会被列入重点监视,甚至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

    突厥人与唐人无论样貌、语言、生活习惯全部不同,要发现游侠是唐人的身份,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间谍,只要被发现,就意味着死亡。

    李建成沉吟道:“那如何才能得知突厥人的动静?”

    “眼下最了解突厥人动向的人,肯定是突厥人自己!”陈应笑道:“既然突厥遣使入关,陛下何不也遣使入突厥?明面上与突厥互通友好,暗地里则联络突利小可汗,臣猜测,突利可小可汗非常乐意与大唐互通有无!”

    李建成闻言松了口气,北伐突厥是既定国策,也是李建成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胜则皆大欢喜,败则一败涂地。

    李建成望着陈应道:“如此,出使突厥的人选你有没有人可以举荐?”

    陈应几乎连想都没有想就说道:“陛下可以委任唐俭为使,出使突厥,责问突厥屡屡犯边,是为何故,如若为大唐为敌,大唐必定可以称为突厥最称职的敌人!”

    皇后郑观音带着两个宫娥,端着刚刚切出来的羊肉卷缓缓走进来。

    如果是冬天,切羊肉卷非常容易,冻得如同坚冰一般的羊肉,拿着刀子可以切成薄如蝉翼一般的薄片,只需要放在汤锅里一弹指时间,就可以捞出来再吃。

    可是,眼下天气炎热,冰窖里早已没有寒冰了。御膳房十数名刀法精湛的大厨师,忙得手忙脚乱,也堪堪满足陈应与李秀宁他们吃饭。

    李秀宁看着郑观音忙里忙外,就拉着郑观音道:“大嫂,今天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客气!”

    郑观音笑道:“还有几个菜,我去安排一下,去去就来!”

    就在郑观音刚刚离开暖阁的时候,突然一名小宫娥跑来禀告道:“皇后,右屯卫将军郑仁泰……递帖子求见。

    郑观音叹了口气道:“让他进来。”

    时间不长,一身便装的郑仁泰面带谄笑,给郑观音见礼。

    郑观音冷着脸,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今日来,有什么事情?”

    郑仁泰尴尬的面上堆笑道:“皇后,您这是说的是哪里话。咱们都是骨肉至亲,一笔两不出两个郑字,族叔来探望侄女,天经地义。”

    郑观音一副恍然的样子,想了想,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郑仁泰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不瞒皇后,老叔这右屯卫将军当了也有几年了,几年以来,一直没有机会迁转,此番听说,陛下有意大动朝堂,这次来,是想让皇后帮忙,谋个正三品左屯卫大将军的职衔。”

    “啪……”郑观音把手重重的拍在案几上,案几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郑观音手疼得厉害,她的手轻轻揉着自己的掌心,从容淡定的笑道道:“当年父亲提议我们荥阳郑氏,鼎力相助大唐,当时持反对意见的就是您吧?”

    郑仁泰讪讪然的笑道:“老叔不是老糊涂了吗?”

    “一笔是写不出两个郑字!”郑观音咬牙切齿的道:“当年刘文静提议,废太子改立秦王,十二卫大将军,可只有你一个人联合署名吧?”

    郑仁泰满脸的笑容,顿时变成悻悻然的尴尬,他无力的解释道:“皇后明鉴,那是族里的意见……”

    不等郑仁泰说完,郑观音起身,虽然仍是笑着,但看着郑仁泰的目光冷厉异常。

    郑观音冷冷的道:“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这个人……”

    郑仁泰不解的望着郑观音。

    郑观音一瞬间笑容灿烂,语气中却没有情感:“我这个人啊,还挺记仇的!

    郑仁泰愕然看着郑观音。

    郑观音的声音却更加凌厉起来道:“你若没有别的事,还是请回吧。”

    ……

    长安城房玄龄的府邸上,惜日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郎中于志宁望着房玄龄笑道:“当年太上皇入关,我可是第一批在长春宫恭迎圣驾的。”

    房玄龄陪着笑脸,侧耳倾听。

    于志宁满脸自豪的道:“打薛仁果,我当时是渭北道行军元帅府记室,日子那么苦,你可是记得的,我一声苦可都没叫过。”

    房玄龄连连点头。

    于志宁又道:“这次陛下裁汰长安官员,这是件大好事啊,朝廷早该如此,将那些蛀虫和阿谀之辈,清扫一空。”

    房玄龄继续点头。

    于志宁苦笑道:“你也知道,我是个老实人,从来就不喜欢攀亲附友,做事也是一心为公,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此番整饬朝纲,我可是拉下老脸来找你。陛下那里,还请玄龄帮我多多美言两句。日后若有驱遣,玄龄尽管开口,我于志宁,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房玄龄只管点头称是。

    一名侍者进来禀报道:“原秦王府文学褚亮求见。”

    于志宁一听这话,赶紧起身道:“哦,褚希明来了,玄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房玄龄脸上堆笑起身送客。

    褚亮也不免俗套,找房玄龄拉近乎,意思明里暗里都是想要做官,害怕被裁撤掉。

    一时间,房玄龄府邸车如流水马如龙,苏世长、陆德明、姚思廉、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曹许敬、薛元敬、盖文达、苏勖等等前来拜访。

    除了于志宁、褚亮前后离开,其他人则没有离开,声称要房玄龄请客。

    房玄龄一边让其妻卢氏安排酒宴,就在这个时候,秦王府原左三折冲府折冲都尉公孙武达、秦王府左亲卫刘师立、右亲卫李君绰、将军独孤彦云、将军李孟尝等人也蜂拥而入。

    这些人或多或少参与了玄武门之变,不过他们不是主谋,只是从犯,都像段志玄一样,因为秋后算账,需要开刀问斩,这是房玄龄与李建成交易,以房玄龄投靠李建成为条件,全部无罪赦免。

    他们携带着礼物,前来祝贺房玄龄升官。

    酒宴即将开始,秦琼、牛俊达、谢映登、张公瑾等一票瓦岗老兄弟也涌进客厅。牛俊达刚刚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房参军,看看都有谁来看你了!”

    房玄龄看着满朝众人,内心里极为激动。

    如果李建成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秦王府这些旧臣,即使不被全部杀光,至少也会被流配万里。然而,李建成着实大方,不仅赦免他们的罪过,反而让他们官居原职。

    秦琼哈哈大笑起来道:“今天,把咱们秦……瓦岗军的老弟兄,全都到齐了,今日到夫房参军这里热闹热闹!”

    牛俊达指挥众人将案几摆好,拿出带来的菜肴酒水。分发给众人,秦琼此举倒是让房玄龄不至于如此难堪,毕竟来客太多,房玄龄家中储备的酒食,根本不足以招待众人。

    秦琼看着众人笑道:“如今房参军掌了权,日后大家谁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房参军帮忙”。

    众人哄笑起来。

    房玄龄原本笑语殷殷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房玄龄将秦琼拉到屏风后面,一脸郑重的道:“秦叔宝,你们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秦琼发现房玄龄一脸严肃,顿时收起笑容。

    ……

    陈应与李秀宁自太极宫出来,就去临湖殿面见李渊,李渊在这个时候,依旧装疯扮傻,李秀宁望着李渊的样子,非常心疼。

    到了晚间时分,陈应作为外臣,不便留在内宫,就返回了陈家堡,而李秀宁则留在内宫,陪伴李渊。

    陈应返回陈家堡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辰。陈应沐浴之后,就回到书房处理一部分账目,等忙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子夜时分。

    陈应正准备返回卧室睡觉,郭洛上前躬身道:“主上,今天长孙安业前来求见长孙无垢!”

    陈应不置可否的道:“长孙安业还有脸求见长孙无垢给他保住官职?”

    郭洛点点头。

    陈应冷冷的笑道:“他不知道,罢免他的官职是我的主意吗?别说求长孙无垢,就算是陛下敕旨,我一样不会录用长孙安业!”

    就在陈应准备进入寝室的时候,郭洛指了指远处的露台。

    借着天上的皎洁的月光,陈应看着长孙无垢抱着自己的双膝,遥望星空,怔怔出神。

    陈应问道:“她坐了多久?”

    郭洛道:“自长孙安业走后,她一直坐着!”

    陈应推门的手,缓缓收了回来。陈应迟疑了一番,还是推门而入,拿起一件披风,朝着露台走去。

    陈应走到长孙无垢的身边,将披风轻轻披在她的肩膀,也探头看了看外面,假装毫不在意的道:“天气有些凉!”

    长孙无垢不理睬陈应,继续遥望星空。

    陈应低头笑了笑道:“这么晚了,赶紧歇息吧。”

    长孙无垢继续望着星空,面色沉郁。

    陈应无奈地在长孙无垢身边坐下。

    长孙无垢立马别过头看着相反的方向。

    陈应皱着眉,看了长孙无垢片刻,最后还是没辙的叹了口气道:“我听说了,今天长孙安业来找你了?你若是真放心不下这个哥哥,我来保住他的官职。辅机,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按照他所犯下来的事情,大辟(既腰斩)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我已经尽力了。”

    长孙无垢霍的转过脸来,气恼地盯着陈应道:“我才不在乎长孙安业能不能保住官职。

    陈应“呃”了一声,有些茫然道:“那你这是……因为什么?”

    长孙无垢咬着嘴唇,委屈的眼圈泛红。

    陈应一见更急了,赶紧拉住长孙无垢的手,安慰道:“有什么事儿你说,别憋在心里。”

    长孙无垢的眼中一片晶莹,泪光闪烁着,哽咽道:“奴……奴好苦!”

    陈应赶紧安抚的拍着她的胳膊,长孙无垢顺势依偎在陈应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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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长得像长孙无垢的女子

    牛俊达看着众人一脸尴尬,有些不以为然的道:“房参军,这未免太耸人听闻了吧?”

    房玄龄一脸严肃的道:“如今在长安,势力最大的是那个?”

    秦琼淡淡的道:“那还用说嘛,关中世族。”

    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着。

    房玄龄一脸凝重的望着众人道:“这次裁汰官员,关中世族出身的官员,十停只剩一停。”

    众人面面相觑。

    房玄龄又道:“朝堂上的官员,谁的出身最硬?

    牛俊达道:“自然是太原元从的老臣。”

    房玄龄苦笑道:“自裴寂开始,萧瑀、陈叔达、宇文士及,相位不保。”

    谢映登小声说道:“还有李家宗亲,这次也被削藩降爵。”

    房玄龄苦笑道:“你们都知道,也都不傻……如今你们不再是不再是瓦岗的强盗,也不是秦王府的臣属,而是大唐的文武官员,房玄龄也不再是秦王府的参军、天策府的长史,而是大唐的臣子。”

    房玄龄越说越恐怖,大家的脸色都阴沉着。

    房玄龄接着道:“如今大唐一统天下,秦王府已成过眼云烟,可你们呢,依然以秦王府名义串联奔走,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难道你们的荣华富贵都不想要了?还想脑袋搬家?”

    众人骇然相顾。

    房玄龄郑重的道:“公所枢柅,喜士容物,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秦琼躬身向房玄龄施礼道:“秦某受教!”

    房玄龄看着众人诚惶诚恐的样子,语气慢慢一软,说道:“当然,陛下虚若怀谷,你们也不必介怀!”

    房玄龄给卢氏使了一个眼色,卢氏急忙招呼众侍婢开始上菜。

    ……

    李靖一身光鲜明亮的甲胄,缓缓进入显德殿中。李建成非常认真的上下打量着李靖。

    李靖躬身向李建成施礼。

    李建成笑道:“一别数年,药师别来无恙?”

    李靖道:“托陛下的福,李靖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没能丢给突厥去喂狼。”

    李建成与李靖哈哈大笑起来。

    良久,李建成招呼李靖坐下来。君臣对坐。

    李建成淡淡的道:“好了,闲话少叙,咱们说正题,这些日子以来,朕一直在想,突厥这个北方强敌不灭,大唐的边境,就永无安宁之日。”

    李靖点点道:“陛下圣明!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突厥不亡,大唐永无宁日!”

    李建成一摆手道:“不要跟朕说这种奉承话,朕听着别扭。”

    李靖不禁笑容更深。

    李建成沉吟道:“汉平匈奴,经历高、惠、文、景、四代皇帝,卧薪尝胆六十余年,朕恐怕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像现在这样子,突厥年年入寇,朝廷岁岁备边,何时是个终了之局?相国们有人持和亲之议,朕所不欲取,大唐的男人无能,让女人去担当大任,没有这个道理。这件事情上,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靖躬身道:“大唐与突厥之间的战争,不同于统一天下之战。我大唐为的,并非兼并土地,广纳人口,而是从根本上,击破歼灭其强大之军事力量,遏制其进行大规模战争的能力。虽说目的如此,但若不通过一场根本性的战争,这个战略目的,恐怕不易达到。”

    李建成连连点头,他认同突厥的观点。

    虽然陈应采取钩镰枪与陌刀军、强弩兵配合的方式,可以以少胜多,消灭突厥人。但是,这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突厥人愿意跟唐军战斗。而眼下,突厥人畏陈应如虎,只要听到陈应的名字,马上退避三舍。陈应如今想要打败突厥人容易,想要一劳永逸的消灭突厥人,实在太难了。

    李靖缓缓的道:“战争终归较量的,是敌我双方的实力,臣以为,目下最紧要的,是整顿举国农耕,增加粮食储备,同时大兴马政,为建立一支强悍,震慑宇内的骑兵军团,打下底子。”

    李建成点点头道:“对!对……开战之前,还要不间断地用间,挑拨上下,推波助澜,突厥部族众多,内部纷争不绝,只要其内战连绵不断,无论是谁,便都没有独力南侵的能耐。随着时日推移,我大唐愈来愈强,而突厥,则愈来愈弱,待时机成熟,只需一场今年关中一样的灾害,便能教突厥十八部落,陷入万般艰难的绝境之中。其时,朝廷遣一大将,率数万骑兵,北出长城,深入敌境,远袭定襄,则前汉的龙城之战,便将重现。“

    李建成霍的站起身,目光炯炯的盯着李靖。

    李靖赶紧道:“在此之前,臣以为,应审时度势,先将梁师都这颗钉子拔除,将夏州纳入朝廷版图,如此,我大唐北进的铁骑,便有了稳固的老营。”

    李建成点头,拳头攥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开,他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道:“梁师都,已经不是麻烦,只需要一道圣旨,庆州总管府与灵州总管府南北夹击,最多月余,就可以将梁师都擒至长安城,只是……三年,三年之内,朝廷……将不会有任何的……农税岁入!”

    李靖眯着眼睛。

    李建成道:“三年以内,咱们大唐,没有能力向突厥大举用兵……”

    李靖默默点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异常冷静的李建成。

    然而,就在这时,李建成却道:“朕要你接任接任兵部尚书,暗中接任北征兵马大元帅,主持筹备攻伐突厥的战争。”

    李靖凛然道:“筹备不难,但臣要知道,这场战争的目的,究竟何在?为什么打?要打到什么程度才能收兵?”

    李建成低头沉默半响,而后抬头,目光直视李靖道:“灭国!”

    李靖肃然起敬,向着李建成深深一稽道:“臣,敢不效命!只是,一旦是倾国之战,动用兵马,不在少数,朝廷三年没有农税收入,这仗拿什么打?”

    李建成道:“西域大都护府已经秘密储备军粮四百四十万石、军马三十二万匹、北庭、龟兹、疏勒三镇共六军六十二个折冲府、合九万三千兵马!”

    李靖摇摇头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李建成道:“安东都护府营州镇、平卢镇、黑水镇、渤海镇、饶乐镇共五镇一军,四十四个折冲府,合六万六千兵马,军马二十万匹、军粮二百八十万石!”

    李靖内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隐隐猜测到李建成的庞大的手笔了。眼下关中遭遇巨大旱灾,这是不争的事实,武德七年注定绝收,李建成建元后的开元元年,收成如何现在同样不得而知,关键是李建成居然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筹备了如此海量的物资,超过六百万石军粮,五十万余战马。

    李建成接着再道:“河东大总管府、河北总管府、灵州总管府、凉州总管府四总管府又十二军,共一百八十九折冲府,二十六万九千兵马!”

    李靖躬身向李建成施礼:“臣必灭其国!”

    ……

    陈家堡,陈应看着西域过来的奏报,看得头昏眼花。历史上,李世民用渭水之盟,然后再用四年休养生息,最终一举灭掉突厥。

    然而,在这个时空,由于李建成提前布局西域与辽东,李唐朝廷的家底,比历史上要厚得多,特别是安东大都护府与西域大都护府,这六百余万石粮食、五十万匹战马,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然,因为陈应经营西域的问题,大唐可以在西域征调至少十万仆从军,参与这次北府作战,当然指望这些仆从军打硬仗是肯定不行的,可是一旦让他们参与剿灭残部的战斗,他们会比狼一样更加凶残。

    陈应此时充当的角色就是西路军的后勤大总管府,不仅负担西域军队的后勤,同时还要承担着凉州军的后勤工作。

    这些工作并不轻松,陈应忙完的时候,已经深夜子时了,当陈应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寝室的时候,却看到寝室里居然亮着灯。

    李秀宁正坐在梳妆台前,一针一线地绣着婴儿的小衣。

    陈应走到李秀宁身边,用胳膊碰碰李秀宁

    李秀宁不理睬陈应,继续手中的针线活。

    陈应郁闷地一个人走到床榻边坐下,却发现床头放着一壶热茶。

    陈应看了一眼李秀宁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陈应径直端起茶壶,一阵痛饮。

    陈应再次走到李秀宁的身边,在她身边坐下,摇晃着身体,又撞了她一下。

    李秀宁吸了口气,精致的眉目立时瞪起来,威胁的朝陈应举起了手里的针。

    陈应嬉笑着,象征性的躲了躲道:“三娘,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惹你生气了啊?”

    李秀宁瞪着陈应,张嘴想说什么,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疲惫的神态,渐渐失了刚才的气势,李秀宁放下针线,道:“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吧!”

    陈应耸耸肩咧嘴笑道:“说什么?”

    李秀宁又拿起针,冲陈应示威似乎的扬了扬道:“少跟我打马虎眼!”

    陈应委屈的道:“我真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陈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道:“你扎吧,如果你扎我可以心情好点,尽管扎!”

    说到这里,李秀宁望着陈应疲惫的脸,心中一软,再次丢下针。

    陈应躺在床上,伸手按着自己头疼的脑袋。

    李秀宁跪在他身后,给陈应按摩太阳穴。

    陈应的嗓音有些沙哑道:“我不是不明白,你说在说观音婢的事情吧,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

    心不对心,永远都是女人的专利。陈应何尝不明白,长孙无垢原本就是李秀宁推给陈应的,但是陈应还真没有吃了她。

    仅仅一个纯洁的拥抱,就让李秀宁拿针想要扎他,如果真做了什么,估计李秀宁拿的就不是针了,而剑,或者刀子!

    李秀宁突然望着门外道:“月儿!”

    何月儿躬身道:“公主有何吩咐?”

    李秀宁道:“对外说长孙无垢暴毙,你去安排一下!”

    何月儿点点头道:“奴婢明白!”

    李秀宁郑重的道:“做得漂亮一些,把尸体送到洛阳霹雳堂,让长孙氏自行安葬!”

    何月儿转身而去。

    陈应睁开眼睛,不解的望着李秀宁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秀宁道:“她死了,现在咱们府里只有一个长得像长孙无垢的女子!”

    陈应指着李秀宁道:“你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李秀宁的手缓缓顿了一下道:“咱们家也是长安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陈应不以为然的道:“就咱们九个人的大家族?”

    李秀宁道:“当朝驸马不是不能纳妾,但是她不是普通人!”

    “你知道她不是普通人,还向我身边推!”陈应朝着李秀宁吼道:“真搞不懂你,脑袋里到底怎么想的!”

    李秀宁无声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方便说。

    ……

    淮王安府里,一大群年长的李家宗亲,簇拥在李神通身边,仍然摆出一副凄凄惨惨地模样。

    “淮安王,陛下是你看着长大的,关系非同一般,又是陛下的长辈,此番我等,阖家老小的口中粮,身上衣,可全都指望你了。”

    李神通苦笑道:“我们去求太上皇,可他老人家,就是不开口。”

    李孝常从后面挤到李神通身边道:“还请淮安王出面,替我等请命,让陛下不要做自裁李家枝蔓……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众人纷纷,嚷嚷附和哭喊。

    站在李神通身边的宗亲,干脆拉扯着他的衣袖。

    李神通不胜其烦道:“你们别哭了!咱们现在去请见陛下!”

    众李氏宗室浩浩荡荡跟着李神通涌向显德殿。

    众人一言不发,全部跪在李建成面前。

    众人有哀求的目光望着李神通,李神通硬着头皮道:“陛下,自古以来,亲不过自家弟兄。太上皇太原起事,最为依仗的,还不是李家的父子兵?如今陛下重用功臣,却苛待宗室,日后若是有难,宗室里……谁还会帮你?”

    李建成道:“王叔,天下为李家一姓所有,难道还能为李家一姓所治么?”

    李神通欲言又止。

    李建成道:“王叔,你从来都对这些事情不上心,怎么今日突然和朕说起这事?不要为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所迷惑。

    李神通无奈的叹口气道:“宗室里……对陛下不满的人可是不少,有些话,已经说得很难听了。

    李建成咬牙嘶吼道:“这个时候,不管是谁要阻朕做个好皇帝,都是朕的敌人。”

    李神通气得不再说话。

    李建成转而望着满地的宗室大臣道:“这一次精兵简政,为的并不是清洗老臣,为的乃是大唐的社稷,为了太平盛世,为了天下长安……”

    李神通道:“所以呢?

    李建成无声的叹了口气道:“所以,必须有那么一些人牺牲。”

    李孝常望着李建成忿忿的道:“难道陛下就要牺牲我等?”

    李建成望着李孝常吼道:“大唐立国七年,七年之前,没有大唐,没有尔等俸禄,也没见谁家会饿死人,降爵降禄又不是不发一文,怎么就活不下去?”

    李建成伸手指着自己道:“别人闹,因为大唐不是他们的,你们也跟着闹,把大唐闹玩,咱们一块被杀头,大唐存在一天,你们都是皇亲国戚,要完了,你们连屁都不是!”

    众宗室被李建成吼得一愣一愣的。

    李建成的声音越来越高,他朗声说道:“因此这一次,我跑不掉,你们也跑不掉,因为我们都是男人,有担当的男人……只要大唐熬过了这道难关,些许钱粮,何足挂齿?你们,难道不能把目光放远一点?”

    李神通无言以对。

    众李氏宗室一脸哀怨,如同深闺怨妇们一样。

    李建成道:“大唐……深陷困境,我们必须……担负起……天下的兴亡的责任!”

    PS:今年就要结束了,回首望去,今年挺失败的,因为影视行业陷入困境,老程的几个剧本接连黄了,无论2018年再多坎坷,终究过去了,展望未来,2019我们一起大步前行!

2019,大家新年快乐!

    2019如约而至,老程在这里祝愿朋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欢乐,心想事成,财源滚滚!

    回首2018,本书能有今天的成绩,真的很不容易。首订一百四,到如今的两千均,离不开大家的支持与鼓励。

    作为一个职业编剧,其实很有思绪定势,我们在电视剧与影视剧中的很多情节,放在网文圈里就是剧毒。比如我们大家都看过的《神雕侠侣》小龙女被强女干的情节,如果放在网文中,这个人设已经崩了。可是,当初老程也不懂,于是写了很多毒点,基本上都是单机模式,老程很是绝望,几乎想要切书,后来在无想无情、冉曦倾城、太平洋野狼、赵尚军2等很多朋友支持,老程熬过来了。

    在大家的支持下,老程咬牙码字,稳定更新,成绩也越来越好。

    老程会尽力改正这类风格。受范冰冰事件的影响,整个影视行业被严重影响,很多影视公司裁员或倒闭,老程的剧本项目也被腰斩。

    老程曾有一个梦想,可以职业写网文。这个梦想坚持了十年,老程也没有改变,在未来老程会努力码字,与大家一起,风雨兼程。

    老程会努力,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顺便求一下月票,推荐票。虽然老程自知无力争榜,但是也不想输得太难堪!

第二十七章众生的烦恼无量无边

    尚书右丞房玄龄坐在公房里,望着面前一脸萧瑟的高士廉,缓缓道:“高士廉,你最好不要怨恨陛下!”

    高士廉淡淡的道:“恨如何,不恨又如何?”

    房玄龄将一个空白的任命文书放在高士廉面前,缓缓写下“高士廉吏部左侍郎”这八个大字。

    高士廉一脸震惊的望着房玄龄,狐疑渐起。

    高士廉与房玄龄不一样,房玄龄只是李世民的臣子,但是高士廉却是长孙无垢与长孙无忌的亲舅父,所以自始至终,高士廉都是李世民麾下的嫡系核心骨干成员。

    在历史上,玄武门之变时。高士廉负责招募长安城的罪囚、流民、破落户以及游侠,共募集一万三千余人,并将这些人武装成军,在极短的时间内稳定了长安的局势。所以,高士廉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排名第六,位列尉迟恭、李靖、屈突通等人之前。

    依靠的并不是因为高士廉是李世民的妻舅,而是实打实的功绩。

    房玄龄望着高士廉的脸,目光变得幽深。

    高士廉却缓缓低下头。

    房玄龄叹了口气道:“陛下任命你做吏部左侍郎,协助魏征和我,全权主持裁减官吏员额之事。你也是北齐皇族出身,见惯起起落落,看开点!”

    高士廉苦笑道:“陛下的心真大!”

    “这是当然!”房玄龄一本正经的道:“陛下的胸怀,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高士廉喃喃的道:“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啊!”

    房玄龄道:“别人想烤还没有机会呢!”

    ……

    裴寂的府邸上,裴寂一语不发地低头坐着。

    裴律师颇为惊讶的望着裴寂道:“高士廉被任命为吏部侍郎?这是为何?”

    李孝常摇摇头。

    裴寂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高士廉废秦王妃的舅父与房玄龄都是秦王府旧人,陛下用他们,来执掌裁撤官吏之事,说明这一次,陛下确实是下定了决心,要拿武德老臣、李唐宗室,和东宫功臣……开刀了。”

    李孝常叹口气,颇为无奈的道:“淮安郡王也碰了钉子,别人,就更加说不进话去了。”

    裴寂微笑着摇摇头道:“陛下那里说不通,陈应……就不一定了。”

    “陈应?”李孝常狐疑的道:“他一般不管事吧?”

    “正是因为他不管事,所以,他说话才管用!”裴寂的眼睛一耷拉,语气忿忿的道:“这次裁撤官员,多少关中世族,天下士子皆被罢免,但是有两个人却是例外!”

    “谁?”裴律师问道。

    李孝广狐疑的问道:“杨恭仁?”

    裴寂点点头道:“太上皇六相,老夫率先被明升暗降,现如今萧瑀、陈叔达也被罢相,武德六相,六去其三,宇文士及与封伦也是迟早的事情,唯有杨恭仁可以不动如山!”

    裴律师又问道:“还有一人是谁?”

    裴寂淡淡的道:“工部尚书、应国公武士彟,他是陈应的表姐夫,这次裁撤,他不在应裁之列!”

    裴律师一脸忿忿的道:“他一个商贾,凭什么?杨恭仁出身弘农杨氏,士农工商,四维之首,高居庙堂,未尝不可。可武士彟乃一介商贾,四民之末。什么是士人?士人,是天下根骨。士人就是庙堂,士人就是朝廷,士人便是天下之本。若是一介商贾手上有几个银钱,就可以窃居庙堂,那便是纲常紊乱,乾坤颠倒,礼乐崩坏。”

    李孝常目光阴冷,一语不发。

    就在这时,司阍前来禀告道:“禀告司空,有一名僧人前来拜会!”

    裴律师有些疑惑的望着裴寂,裴寂信道,向来不喜理佛,怎么有可能有僧人前来拜访?

    裴寂摆摆手道:“不见!”

    司阍仿佛知道裴寂不愿意面见他一样,随即掏出一个拜帖,只见上面带着烫金的齐王云纹,裴寂就知道这个僧人是齐王李元吉引荐的。如果是从前,裴寂可以不给李元吉面前,如今他已经失势,正所谓失势的凤凰不如鸡,现在的裴寂可不是从前的当朝第一相。

    裴寂想了想道:“请他到来!”

    时间不长,一名慈眉善目的僧人缓缓而来。

    裴寂起身向他施礼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僧人躬身还礼道:“贫僧严法!”

    裴寂请严法禅师落坐,严法闭着眼睛,手里捏着法珠,一颗一颗地数着。

    如果陈应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严法其实是玄奘的众多师傅之一,严法曾教导玄奘《摄大乘论》达六年之久。

    裴寂好暇以整地喝着茶。

    李孝常如坐针毡地的道:“老相国,我们该如何是好?”

    裴寂看了看严法道:“大师……你的意思是!”

    严法张开眼睛,用锐利的眼神,盯住李孝常道:“广布流言,揭露当今皇帝,是个刻薄寡恩的暴君,逼父杀兄,残暴不仁,不但是李家的敌人,同时也是关陇士族,和天下士人的敌人。”

    李孝常一怔道:“这种手段,焉能吓住李建成?他本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何须在意坊间流言?”

    裴寂却点点头道:“此计虽不能伤及今上的根本,却能让他疑神疑鬼,让他将猜忌之心,重新转回到那些秦王府余党身上,如此一来,或许可以离间他与秦王府旧臣之间的关系。尤其是房玄龄,只要将房玄龄驱离朝堂,这次降封宗室和精简官吏,也就无疾而终了。”

    李孝常恍然大悟。

    严法道:“此乃治标,而不能治本,若是治本,还需要请出太上皇!”

    李孝常期期艾艾的道:“太上皇……不为所动!”

    严法望着裴寂道:“裴相带贫僧去见太上皇,贫僧定能说动太上皇!”

    裴寂点点头道:“可以!”

    ……

    裴寂的马车缓缓离开裴府,朝着太极宫甘露殿走去。太极宫前,守卫禁卫士兵拦住了裴寂的马车,看着裴寂马车里只有一名僧人,并没有在意,直接放行。

    甘露殿内,李渊百无聊赖的望着地上的一堆蚂蚁,此时李渊正拿着一罐蜂蜜,滴在地上,让蚂蚁围着蜂蜜啃食着。

    裴寂带着严法走到李渊身边道:“陛下,严法大师来了!”

    李渊上下打量法雅。

    严法朝李渊合掌行礼,口诵佛号。

    李渊淡淡的问道:“不知严法大师,现在在哪家寺院挂单?”

    严法点点头道:“贫僧之前在洛阳净土寺挂单,现在则在长安实际寺。”

    李渊点头道:“朕也听说严法大师与实际寺的僧人们,辩论佛法,三天三夜,鸟雀盘旋不止。”

    严法颇为得意的道:“那是民间讹传。”

    李渊摆摆手道:“看座!”

    内侍搬来锦凳。

    李渊又道:“请问大师,佛法有何作用?祛病消灾?还是预测吉凶?”

    严法微笑起来,淡淡的道:“施主若是不信佛,也就不能祛病消灾、预测吉凶,若是信佛,则佛法无边……”

    李渊一脸郑重的道:“朕最近气闷郁结,太医诊治亦不得法,不知大师有何高见?”

    严法轻轻的笑道:“太上皇这是心病,众生的烦恼无量无边,所以治病的方法,也多得不可计数。假如把烦恼归纳为八万四千种,那么对治的法门也有八万四千种之多。但殊途同归,追根溯源,其实是六种办法。”

    李渊顿时大感兴趣道:“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严法起身,缓缓而立。

    严法走到窗前,一股微风吹来,严法的僧衣鼓起,此时严法就有了一种宝相庄严,世外高人的风范。

    严法用不疾不徐的声音,缓缓道:“其一,不净观,观想境界不净的现象,可以对治贪欲;”

    李渊点点头。

    严法接着道:“其二,慈悲观,观想一切众生受苦的现象,可以平息我们的憎恨心;其三,因缘观,观察人生的因果,例如因为过去有无明,所以今生才会投胎。现在有了贪爱和执著,所以将来就会有生老病死。观察因缘可以破除愚痴;其四,数息观,注意数自己的呼吸,从一数到十,周而复始,并且只数出息或入息,而不可出入息同时数。这样练习可以治疗我们的散乱心;其五,念佛观,念佛的名号、智慧、功德和庄严的身像,可以消除我们的业障;其六,空观:观察一切事物都是因缘和合,没有自体,可以破除我们的执著和死心眼。

    李渊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大师以为,朕该用哪一种?”

    严法笑道:“因缘观。”

    李渊诧异问道:“这是为何?”

    严法道:“太上皇的心结,乃是当今陛下,您的儿子。他取代太上皇,登基大宝,太上皇因此有了贪爱和执著。贫僧以为,既然天象都昭示您的儿子应该登基大宝,太上皇当放下执念。”

    李渊顿时脸色一冷,端起茶自顾开始饮用。

    严法与裴寂对视一眼。

    裴寂上前劝道:“太上皇,大师也是一片佛心……”

    李渊颇为不满的道:“大师以后,还是少操心朕的私事。”

    一旁站立的内侍,凝神静气地侧耳倾听着众人的对答。

    裴寂与李渊全部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这名小宦官。

    李渊眼中闪烁杀气。

    ……

    显德殿内,李建成面带疑惑的看着眼前前来禀告的小宦官道:“僧人?阿爹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宦官将李渊与严法的对话,全部一字不露的禀告给李建成听。

    魏征则道:“道家好,佛家也罢,向来劝人向善,修身养性,太上皇与佛门弟子在一起,想必可以化解心中烦闷抑郁之气。”

    李建成道:“若是那个严法,真有如此本事,倒也不妨让他多多与阿爹相处。”

    李安俨道:“臣已经和宫禁守卫吩咐,若是严法来拜谒太上皇,即刻向臣禀报。”

    李建成摆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给那严法颁发一个金鱼袋,赐他可以进出宫禁,阿爹什么时候想找人聊天,就可传他进来。”

    房玄龄将一摞文牍递给李建成道:“这是吏部需要裁汰的人员名单,还请陛下过目。

    魏征接过文牍,却感喟地将文牍在手里垫着分量。

    魏征叹道:“工部、度支,现在是吏部,接下来是礼部、兵部和都官,这大笔一挥,可就是一顶顶官帽子落地啊。”

    房玄龄诧异的道:“玄成此时后悔,可是晚了。”

    魏征没好气的白了房玄龄一眼。

    房玄龄讪讪地笑,道:“陛下,精简官吏员额的事情太大,我们两个人,毕竟是新晋的大臣,上面还是要戴上一顶大帽子,由一个资历威望、身份地位都足够分量的老臣出面,在明面上主持此事。”

    魏征敛起了笑容。

    李建成沉吟道:“那就让封德彝挂名!”

    魏征皱眉。

    内侍过来禀告道:“封相国求见!”

    魏征与房玄龄急忙向李建成告退,待二人走后。

    封德彝缓缓而入,他躬身向李建成施礼。

    李建成示意封德彝坐下。

    封德彝小心翼翼地坐下。

    李建成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端到封德彝面前双手递上。

    封德彝唬得赶紧站起身来,急道:“陛下,使不得。”

    李建成满脸堆笑道:“封相国这些年来,对朕照拂有加,敬杯茶汤,聊表谢意。”

    封德彝一本正经的道:“老臣只是尽忠职守。”

    李建成道:“若没有封相国援手,早在武德元年,太上皇就要避居太原,也没有大唐的今天,若没有封相国秉公坚持,朕早就被二郎排挤陷害而死。这杯茶,朕早该敬封相国了。”

    封德彝欣欣然接过茶杯道:“那是天命昭显,陛下洪福齐天。”

    李建成沉吟道:“萧瑀罢相,也有些时日了,朝廷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这个尚书左仆射,不可虚置,朕想找个稳重老臣,担纲重任,不知封相国,意下如何?”

    封德彝连忙颤巍巍跪倒道:“臣封德彝,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分忧解难,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封德彝内心里激动万分,终于熬成首相了。

    李建成将封德彝扶起道:“封相既然愿意做左仆射,那右仆射,谁来接任呢?”

    封德彝看了看李建成道:“东宫中庶子魏征,可为尚书右仆射。”

    李建成露出微笑道:“相国说得极是。”

    李世民:封相国,今年天下四处遭灾,又逢突厥兴兵内侵,关中尤为艰难。朕为安定天下百姓,不得已降封宗室、精简官吏。此二事,每件都事关朝局,牵扯众多。眼下,朕委派房玄龄和魏征经办此事,但他们一个是太过年轻,另一个却是秦王府旧臣,说出去不能服众,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臣,为他们压阵。

    封德彝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缓缓拜倒道:“臣虽然老病,但也愿意……为陛下分忧。

    李建成脸上浮起笑容道:“就知道封相国公忠体国,一定能为朕压住阵脚,做好这两件事情。”

    ……

    刑房内,长孙无忌被铁链子吊在墙上,衣衫褴褛遍体鳞伤,韦挺手里拿着一张纸在他面前踱着步子,他摇头叹息着道:“长孙无忌啊长孙无忌,你这又是何苦呢?李世民生死未卜,长孙无垢也已经死了,秦王府已经倒台,天策府也已经灰飞烟灭,你这么硬熬下去,究竟对谁有好处呢。”

    长孙无忌闭着眼睛,低着头不理会他。

    韦挺回过身来,抖开了手里的纸张道:“这是你天策军的百骑司的密报,说的是河东米价的事情,是我从河东李世民的总管府上查抄出来的,能说说吗?”

    长孙无忌冷笑道:“天策府、秦王府都没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韦挺蹲下身子,缓缓的道:“你就说说看,上面这枚印押,贞观居士这个贞马居士是什么人?

    长孙无忌嘶哑着嗓子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越是狂妄,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韦挺眼露凶光,低声道:“你笑什么?”

    PS:最近公司局势紧张,老程只能尽快拿到驾驶本,以后继续漂泊!

第二十八章有些过错绝对不可原谅

    李建成坐在书案后,韦挺站在书案前。

    书案上摆着韦挺手中的那份密报。

    魏征坐在旁边的锦蹲上,莫名其妙的望着韦挺。

    韦挺却在关注着李建成的神态,李建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枚印章,良久方重重地吐出那口浊气。

    韦挺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密押,陛下认得?”

    李建成的口中缓慢而低沉沉吟道:“夷之初旦,明而未融,虹蜺扬煇,弃和取同,天覆地载,贞正得一,功盖千古,万民所观!”

    韦挺微微一怔,眉关皱起,口中喃喃自语道:“原来贞观是这个意思啊!”

    李建成展开压得低低的寿眉,望着韦挺道:“太原潜邸进去过吗?

    韦挺一愣,道:“在陛下潜龙在渊的时候,臣曾有幸进去过!”

    韦挺没有说话,只是诧异地望着李建成。

    李建成悠悠地道:“那所宅子,和大多官宅不一样,书房建在后园,书房的门楣上,就是贞观二字。”

    韦挺的眼睛一亮道:“如此便说得通了,这个密押就是废秦王私押!”

    李建成的语速很慢,娓娓道来,仿佛在说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缓缓说道:“十八年前,朕与二郎,曾有过戏言,他为若君,必改元贞观,朕若为君,必改元开元!”

    韦挺越听脸色越白,他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李建成颤颤巍巍的走了,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

    魏征冷笑着韦挺道:“韦易直,你太让陛下失望了!”

    韦挺一脸苦涩。

    魏征道:“李世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放眼天下,他才是心腹之患,余者不足为虑!”

    韦挺脸色铁青,重重哼了一声道:“某家做事不用你教!”

    魏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神思不属。

    韦挺眼中闪烁着精光,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

    长安城摘星楼,据说此楼得名于一首闻名遐迩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摘星楼自然是不可能高达百尺的,毕竟陈应也没有能力建造一座高达三十余丈的高楼,不过摘星楼是长安城少数可以高到城墙的楼阁之一。摘星楼共七层,高达六丈。也幸亏大唐民风开放,当然也没有逾制这一罪名。

    从摘星楼正门进去,有条长长的主廊,约有百步,两旁是六层高的厢楼,主廊檐下,尽是花枝招展的歌姬舞姬,差不多有好几百个,都在等候酒客点其花牌。围绕南北天井,都有饮酒的小阁子,每处过道、每处阁子,都挂着晶莹剔透的珠帘绣额,满目琳琅。

    这里便是长安最繁华的消遣之处。

    作为娱乐场所,摘星楼从来不提供陪宿服务,所有的歌姬舞姬,全部都是清婠人。她们只提供歌舞以及小唱的服务。

    小唱是长安城近三年来流行的一种歌舞方式,倒可以视作大唐朝的流行乐,尤其是摘星楼的头牌董小婉犹擅小唱,重起轻杀,浅酙低唱,充满无限的柔情蜜意,最能卸人心防。

    此时,陈应与男扮女装的李秀宁、李道贞、还有长孙无垢,不现在已经没有长孙无垢了,只有何月儿的远方表妹陆婉清。

    李秀宁在管理陈应府邸的钱粮里,向来粗枝大叶,只是一目十行的查看一下账目,在陆婉清详细查账之后,李秀宁这才发现,号称长安城最大的消金窟,居然是陈应的产业。据说,几乎每天,摘星楼里都有长安城或关中的子弟,为一睹董小婉的芳容而大打出手。

    李秀宁在得知摘星楼是自家产业,便好奇的要来摘星楼一睹董小婉的芳容。

    陈应只好带着李道贞、李秀宁、何月儿、化名陆婉清的长孙无垢来到摘星楼。

    进入雅间,李秀宁便迫不及待的叫住摘星楼里的锦衣小厮道:“董小婉今天有没有被人点走?”

    “还在的。”那锦衣小厮说道,“我这便去帮五位郎君问问董小婉姑娘得不得闲。”

    小厮的眼睛很毒辣,一眼就看出李秀宁、李道贞以及何月儿、长孙无垢是女人。不过,现在流行这个,各家各户的正牌夫人,经常化妆一下,前来摘星楼听小唱。

    其实,大唐的小唱与南朝小唱略有不同,小唱的词曲,都很唯美,而且带着一定的故事性,比如眼下摘星楼最火的一首小唱叫《梁山伯与祝英台》,里面讲述南朝越州有一女子祝英台,喜欢吟读诗书,一心想出外求学,但是当时的女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于是就和丫头银心乔装成男子,前往杭州读书。

    二人在半途遇见了也要前往杭州念书的芜州书生梁山伯及书僮士久,梁山伯和祝英台二人一见如故,遂义结金兰,一同前往杭州。

    在杭州三年期间,梁山伯和祝英台形影不离,白天一同读书、晚上同床共枕,祝英台内心暗暗地爱慕梁山伯,但梁山伯个性憨直,始终不知道祝英台是个女的,更不知道她的心意……

    李秀宁道:“去问吧……就说是左武候大将军在恭候董姑娘大驾!”

    李秀宁知道就算董小婉闲着,要她出来唱曲也要看她心情的,这长安城中也没有几个人有面子铁定能将董小婉请出来唱曲助酒兴。

    何月儿拍着锦衣小厮的肩膀让他快去。

    李秀宁又朝陈应笑道:“你莫要担心,一百贯的听曲钱,我来替你掏。”

    吃着酒说着话,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李秀宁起身探头看着帘子外,抱怨道:“董姑娘即使不来,也应给个回信……”

    陈应知道董小婉肯定是遇到了贵族子弟的纠缠,跟小厮说道:“喊个使唤人进来,让他们将花牌盘子端上来……”

    李秀宁道:“不忙,我倒要看看这个敢拒你陈大将军的董小婉是何方神圣!”

    ……

    距离陈应不远的雅间内,义安郡王李孝常、左武侯卫将军长孙安业、元弘善以及右监门卫将军刘德裕坐在雅间里。

    李孝常望着长孙安业、刘德裕、元弘善三人道:“你们三人……当今陛下裁汰官员,或许就要将你们三人扫地出门了!”

    刘德裕眉头一皱道:“难道禁军还要裁汰?”

    元弘善点点头道:“我倒是听说,连东宫左右卫率都要裁汰不少人手。”

    刘德裕道:“裁撤秦王府,肯定是掩人耳目,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长孙安业急道:“义安郡王,那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李孝常看看三人道:“你们先派些得力的人手,到坊间传言,就说今上,乃是当今的纣王、杨广,不仅禁父逼弟,还要屠尽长安世族。”

    刘德裕心虚地看看左右道:“义安郡王,这等流言……对陛下没什么作用。”

    李孝常作出一幅老谋深算的模样道:“可是这会让陛下起疑,怀疑秦王府旧臣,怀疑房玄龄征,而房玄龄,恰恰是这次裁汰官员的始作俑者。”

    长孙安业笑道:“妙计。”

    元弘善大笑道:“的确妙不可言。”

    李孝常冷笑道:“玄武门是当今陛下的心病,只要对此,善加利用,慢说扳倒房玄龄和魏征,就是皇帝的大位,坐起来,只怕都不是那么稳当了。”

    正是说完,李孝常大笑道:“今天我请客你们不客气!”

    说着,就要去拿花牌名册。

    长孙安业笑道:“不必拿名册了,把董小婉叫过来!”

    李孝常一听要叫董小婉,心中一阵肉疼,董小婉的出场费可需要一百贯。不过李孝常能用着三人,自然不愿意被他们看不起,就叫道:“去把董小婉请来!”

    ……

    李秀宁望着董小婉罗衣飘飖而来,佩翠交击,攘袖露出皓腕,十指纤纤,顾盼间光彩鉴人,眸光清流纯美如婴童。

    内心里一阵嫉妒。虽然经营摘星楼是陈应的创意,然而初次看到董小婉盛装打扮,看着她脸上盈盈笑意,目接之下,竟有几分心旌摇荡。

    李道贞望着董小婉嫣红嘴唇轻抿笑意,眉眼间风情无双,颇为不自然的压低声音道:“狐媚子……”

    长孙无垢倒是没有对其评头论足,而是低着头不看董小婉。

    董小婉也是人精,看着满包间里都是女人,就陈应一个男人。

    她就想朝着陈应身边坐下。

    看着董小婉朝着陈应身边盈盈走来,李道贞赶紧起身,伸手摸向董小婉的胸前,董小婉急忙想躲,以李道贞的身手,别说是她,就算是身手不错的高手,恐怕也无法躲开。

    李道贞一招得手,装模作样的道:“手感不错啊!”

    董小婉笑语盈盈的道:“这是自然,姐姐嘛!”

    李道贞准备爆发。

    这时候守在门外的仆妇走了进来,凑到董小婉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董小婉微蹙着眉头跟仆妇说道:“你跟他们说,小婉今夜有客人要陪,不敢劳他们久候……”

    “义安郡王也是一番诚意,再说义安王与长孙三郎、元少君的面子也轻易驳不得……”那仆妇声音稍大些劝董小婉道:“哪怕去应酬一下也好?”

    又歉然的跟陈应说道:“真对不住梁国公了。”

    中国的官场,从来不能以官职论大小,比如陈应只是一个梁国公的爵位,别说义安郡王,就算是河间王李孝恭,他也不敢不给陈应面子。别说陈应只是一个左武候大将军,就算首相也不能不顾及陈应的面子。

    然而这个仆妇根本就不懂这些,她自然而然的认为,梁国公肯定比不了义安王,所以她也不怕得罪陈应,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陈应颇为无趣的摸着自己的鼻子。

    作为天下的雄鹰,自然不会与土狗一般见识。

    可是看着董小婉眉间蹙着犹豫,心生怜惜,目光瞥过这看似平常的仆妇一眼,手按着桌角对董小婉说道:“不高兴去应酬,就不要去应酬。”

    听了陈应这话,董小婉蹙着眉头舒展开来,跟仆妇说道:“你去义安郡王回话,就说董小婉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想过去惊扰他们了……”

    事实上,在场的人,还真没把义安王李孝常放在眼中。李秀宁自然不用说,李建成也不得李秀宁面子,至于李道贞这个白城县主,他可以把李孝常这个义安王打得满地找牙。

    那仆妇满脸不悦的瞪了陈应一眼,怏怏不快的走出去。她虽然是在董小婉身边听候使唤,她的儿子却在义安郡王李孝常身边听差。

    李秀宁望着董小婉道:“听闻董姑娘最擅长小唱临江仙……”

    李秀宁说完,董小婉则轻轻招了招手,两名侍婢女就捧着琴盒上前。董小婉试着一下音色,然后就叮叮咚咚弹奏起来。

    临江山虽然是大唐教坊司名曲之一,不过名词却不多。不过有陈应这个文抄公,临江仙其中的名篇,则出现不少。

    董小婉贝齿轻启,缓缓唱道:“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其实,不用考虑这首词的意境如何,董小婉一开口,李秀宁的耳朵就被征服了。随着这半阙词唱出,李秀宁面前仿佛出现一副涟漪的画面。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撞开了。

    仆妇哭哭啼啼而来,脸上还带着四指明显的手指印。

    仆妇向董小婉道:“姑娘救我,姑娘救我!”

    李孝常也是一个暴脾气,一听居然有人点了董小婉的牌子,顿时勃然大怒,出手甩了仆妇一巴掌。

    正所谓打狗还需要看主人,虽然众人不知道陈应就是摘星楼的主人,但是陈应没有办法装聋作哑。

    陈应冲门外的郭洛点点头道:“去把……那个谁丢出去,列入摘星楼不欢迎名单!”

    郭洛还没有动身,就听见传来嚣张的声音:“哪外不开眼的小畜生,敢跟本王抢女人?”

    陈应缓缓起身,望着李孝常问道:“恕我耳背,你刚才称呼我什么?”

    李孝常醉眼朦胧,可是当他看清陈应的瞬间,脸都吓绿了。

    元弘善站在李孝常身后,根本没有看到陈应的面目,像他这种世家子弟,平时为争风吃醋,并没有少与其他世族子弟干仗。

    李孝常没有说话,他反常高声喝道:“不开眼的小畜生、杂种,你还想听几遍?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将你赶出去?”

    话音未落,却不料郭洛翻手朝他咽喉锁来,他惊惶之余下意识想躲,头只硬生生的闪开两寸,只觉咽喉一紧,再也挣脱不开,气都喘不出来。

    郭洛单手锁住元弘善的咽喉,一脚踹实他的脚窝,又一手揪住他的发冠,将他的人拨转过去朝门口跪下。

    旁人骤见郭洛出手,元氏两名扈要冲进来救他们的少群,却给阿史那思摩两脚踹了大跟头滚出老远。

    刘德裕到底是武人,功夫底子还在,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拔刀准备救人。

    只见寒光一闪,噗嗤一刀入肉的声音响起。

    鲜血飞溅,刘德裕手中的横刀刚刚出了一半,他那只拿到的右手就断落在地上。

    李孝常大惊失色,期期艾艾的道:”大将军……饶命!“

    陈应淡淡的道:”有些过错绝对不可原谅!“

    听到这话,郭洛手中加力,随着一声骨胳断裂的声音响起,元弘善的脖子软耷耷的垂到一边。

第二十九章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扑通……”刘德裕对于陈应要杀元弘善也非常愤怒,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被陈应落下面子,但是总比元弘善被陈应门下的郭洛像掐小鸡子一样掐死了要好。

    刘德裕跪在陈应面前,连连道:“陈大将军……饶命!”

    元弘善是刘德裕的外甥,也是刘德裕妹妹元刘氏唯一的儿子,如果元弘善死了,他的妹妹也活不成了。

    听着刘德实的说话声,陈应朝着郭洛使一个眼色。不过,为时已经晚了,元弘善的脖颈骨已经被郭洛用巨力捏断,郭洛松开元弘善的时候,元弘善的身子如同一团烂泥,缓缓的倒在地上。

    刘裕德望着没有了生命特征的元弘善,眼睛赤红,凶狠的望着陈应。

    陈应却抱着胳膊,淡淡的望着李孝常、刘德裕与长孙安业。陈应淡淡的道:“论职,我乃当朝正一品太子太保,论官,我乃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论爵,我乃从一品梁国公,元弘善不过是一介从四品宣威将军,从三品开国侯,敢拿污言垢语辱我,该当何罪?”

    就在这时,对面一个包间中一个声音传出来:“元弘善对上不尊、言出不敬,当扭送衙司惩治,私刑致伤残,罚十千钱!”

    陈应淡淡的道:“元弘善拒不认错,某家不忿,怒而杀之,该论何罪?”

    这时,许敬宗走到前列道:“大将军当众暴刑,褫夺功爵三等,可出五百千钱赎罪!”

    陈应装模作样的道:“我先算算啊,某家乃上柱国,递减三等,现在是护军。”

    说到这里,陈应转身望着郭洛道:“去准备五百千钱,待会送到有司!”

    说完,陈应转身返回雅间。

    刘德裕望着元弘善的尸体,嚎嚎大哭。

    李孝常一脸铁青的望着陈应的背影,指挥着左右扈从,带走了元弘善的尸体。

    很快元弘善死了,被陈应门下的郭洛掐小鸡子一样掐死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传遍整个长安。

    在关中世族门阀中引起巨大的震动。

    ……

    封德彝的府邸上,封道言喜色盈眉,帮封德彝脱下冠冕。

    封家子侄也都聚集到封德彝身边。

    封道言喜笑颜开的道:“陛下真的要拜父亲为左仆射?”

    封德彝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周围的子侄们个个喜笑颜开。

    封德彝的侄子封道茂笑道:“太好了,这下咱们封家,可终于出头了。除了李家,咱们便是长安城里,名正言顺的第一世族。”

    一名门客匆忙进来道:“启禀相国,禁中有消息,陛下已经召了中书舍人拟诏,拜相国为尚书左仆射。诏书明日便会发到门下省,只要门下省一副署,相国便是咱们大唐的首相了。”

    众人个个笑逐颜开。

    封道茂笑道:“这消息只要传出去,不用等到晚上,咱们府上肯定宾客盈门。道言,咱们赶紧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连茶水都不够。”

    众人哄然四散开始忙碌起来。

    封德彝坐在案几旁,独自唉声叹气,满面愁容。

    就在这时,门客去而复返。

    封道言上前道:“这么快就有人前来送拜帖?”

    门客期期艾艾的道:“启禀相国,刚刚得到消息,元弘善被陈应杀了!”

    封德彝沉吟道:“陈大将军也不是莽撞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客道:“据说是元弘善因为出言不逊,顶撞陈大将军!”

    封德彝叹了口气道:“陈大将军这是要在长安城中立威啊!”

    封道言冷笑道:“别人怕他陈应,我不怕……”

    不等封道言说完,封德彝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啪”……封道言捂着火辣辣的脸,给他老子凶厉的眼神盯着,脑子里的邪火才退掉,只是受到的羞辱难消,愤然望着封德彝道:“父亲……”

    封德彝怒其不争的道:“元弘善刚刚死,你就想步他的后尘?”

    封道言不以为然的道:“父亲马上拜首相,身为百官之首,还用怕他?”

    封德彝叹了口气道:“要说简在帝心,为父不如他!”

    ……

    司空裴寂的府邸上,裴律师走到裴寂身边道:“父亲,禁中刚传出消息,陛下要拜封德彝为左仆射,统领朝政。”

    严法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那便要恭喜封相国了。”

    裴寂笑了起来道:“出家人,岂能口是心非?”

    裴律师面露妒忌之色道:“倒让那他们封家,捡了现成的便宜。”

    裴寂不以为然的道:“便宜?这种便宜他可不想捡。”

    裴律师诧异的望向裴寂。

    裴寂笑道:“封德彝这个老狐狸,从武德到开元,圆滑奸诈,八面玲珑,太上皇、当今皇帝、先秦王,都认为他是自己人,这份功力让人自叹不如。”

    严法不动声色的笑着点头

    裴寂笑道:“不过这一次,这头千年老狐,算是踢到铁板了,这个首相位置,对他而言,只怕是烤肉的烙铁,烫屁股啊!”

    就在这时,一名从人带着一个信笺递到裴寂手中,裴寂仅仅扫了一眼,一脸郑重的道:“律师,赶紧吩咐下人,家中子弟,任何不得出府,更不能胡作非为,违者逐出家族!”

    裴律师躬身道:“遵命!”

    ……

    事实上不仅仅是裴寂在吩咐家族子弟,就连陈叔达、萧时文、包括韦挺、王珪等人也全部吩咐下去,千万不要招惹陈应。

    一时间,陈应成了长安城不能招惹的存在。

    ……

    当天夜里,李秀宁辗转反侧,她有些疑惑。陈应平时并不是这样,对待敌人,他是够狠,可是在长安城,他向来与人无争,虽然元弘善过份,出言无状,不过在李秀宁想来,陈应了不起打断元弘善的双腿,或者掌嘴就可以了。

    一言不和,直接痛下杀手,这让李秀宁有些不理解。

    毕竟一个飞扬跋扈,一言不和就痛下杀手的名声对陈应不好。

    看着李秀宁辗转反侧,陈应噗嗤一声笑道:“三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秀宁道:“陈郎,你变了!”

    陈应道:“你是说我不该杀元弘善吗?”

    李秀宁点点头。

    陈应道:“那三娘你知道这个元弘善是什么人吗?”

    李秀宁道:“元弘善是左武候卫统军,刘德裕的外甥!”

    陈应道:“你知不知道他在汝州有一座石炭矿?”

    李秀宁摇摇头。

    陈应向李秀宁娓娓道来。

    其实,陈应想杀元弘善并非是因为他出言不逊,主要是因为这货太丧尽天良了,随着陈应推广煤炭的使用,此时关中以及关外,基本都使用煤炭,代替木炭。在这个情况下,煤炭资源,成了香饽饽。

    关键是元弘善在易开采,储量大的煤矿竟争不过其他世族门阀,于是借着刘德裕的关系,他在汝州梁北建设了一座煤矿。

    这个煤矿发生了坍塌事故,造成一百一十九名矿工遇难。

    毕竟,任何人都不想出事故,反正事故出了,该赔钱就赔钱给遇难矿工,这是正确的做法,可是元弘善倒好,他不仅不赔钱,反而将前往长安准备告御状的四十三名矿工家属,全部杀害灭灭口,就连他的亲随也随之灭口。

    也幸亏一名被灭口的亲随跳入渭水,逃过一劫,只是非常可惜,博仁医院还是没有来得及将这名元弘善的亲随救活。

    陈应没有证人,事后,元弘善又把收尾工作做得非常详细,陈应根本就没有办法利用法律的角度为死难矿工讨还公道。

    一百一十九名矿工,四十三名矿工家属,以及十二名亲随,足足一百七十四条人命,陈应自然无动于衷。于是,趁着元弘善出言顶撞,直接宣判他的死刑!

    李秀宁听到这些,顿时忿忿的道:“你太便宜他了,应该将他处以极刑!”

    ……

    群臣上朝,按秩序分列两班。

    李建成全套天子冠冕,登上丹墀。

    李建成刚坐下,便看见魏征身边的位置空荡荡。

    李建成脸上的笑意顿时不见。

    黄门内侍捧着敕旨走过来,看见封德彝不在,顿时一愣。

    李建成脸色虽然神如常,但是内心里却愤怒异常,他压抑着内心的愤怒道:“封相国怎么没来?”

    群臣面面相觑。

    封道言从官员班列的最后站出来,尴尬地朝李建成一稽道:“陛下,家父昨夜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夜间出汗,感染了风寒,今日无法上朝。

    李建成面沉似水道:“封道言,跟朕说实话,你爹是真的病得爬不起来了吗?”

    封道言躬身道:“微臣不敢欺君!”

    人群中的房玄龄与魏征暗暗皱起眉头。

    ……

    封德彝头上裹着头巾,躺在榻上,长吁短叹。

    在一旁伺候的小妾满脸不解的道:“相公都做了左仆射,为何还愁眉不展?陛下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下面的官员,谁还敢说什么?”

    封德彝一脸阴郁的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老夫我一辈子左右逢源,如今却被陛下逼到了墙角上。这个尚书左仆射,接下来实在烫手,就算是得罪陛下,也要想办法辞掉,否则,封氏满门,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封德彝不满地坐起身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小妾连忙往门口走。

    封道言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道:“父亲,陛下亲临,已经进大门了,来探视父亲的病情!”

    封德彝惊骇之极,吓得昏厥过去。

    封道言和众人大呼小叫地抢上前救治。

    ……

    离开封府,李建成面色阴郁地走进寝殿,胡乱解开衣裳,将衣裳摔在地上。

    郑观音一边捡拾着地上的衣物,一边缓缓走到李建成身边道:“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李建成道:“还不是封德彝那老货!昨日说得好好的,朕拜他为尚书左仆射,他帮着朕挺过难关。这老狐狸回去后就反悔,装病躲起来。居然连这么点担当都没有。”

    郑观音凝眉道:“非他不可吗?满朝文武,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尚书左仆射。”

    李建成长叹口气,摇着头,躺倒在床上:“尚书左仆射,乃是百官之首,没有足够的人望资历,是坐不住这个位置的。武德老臣中,裴寂不会帮朕,萧瑀出身士族,而且一贯反对降封和精简官吏,只有封德彝,对降封宗室和精简官吏,都很支持……”

    郑观音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建成。

    李建成无奈的回视着郑观音道:“朕本来想升他做尚书左仆射,加以厚待,好让他能有所担当。若有他坐镇尚书省,房玄龄和魏征,做起事情来,就会更加有底。”

    说到这里,李建成霍的坐起身,一脸忿忿的道:“如今倒好,偌大一个朝堂,居然找不到一个担当老臣。咱们大唐的养士之风,倒要好好梳理一番了。”

    郑观音想了想,道:“陛下,你曾说过,这降封宗室和精简官吏,于大唐而言,就像一场战争。”

    李建成点点头道:“陈大将军,最擅长,不就是战争么?”

    李建成一怔,旋即低头沉思起来。

    良久,李建成起身,披着衣服,走到寝室大殿外侧,冲着外面吼道:“中书舍人何在?”

    中书舍人躬身而入道:“臣在。”

    李建成道:“拟旨,罢封德彝尚书右仆射,晋为特进。”

    中书舍人混身一震。

    李建成接着迟疑的一下道:“拜魏征为尚书右仆射,仍兼吏部尚书。”

    中书舍人提笔快书拟写起来。

    李建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拜陈应为尚书左仆射,仍兼太子太保、左武候卫大将军上柱国!”

    ……

    长安,封德彝府邸。封道言面如土色地从中使手中接过诏书。

    中使拂袖而去。

    两名封家子侄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封德彝。

    封德彝一脸痛惜的道:“老夫一生谨小慎微,左右逢源,不想垂暮之年,遭此横祸,一生功业,付诸流水。”

    封德彝吐了口血,再度晕了过去。

    封家子侄大呼小叫起来。

    ……

    摘星楼,虽然陈应门下在这里刚刚弄死了元弘善,可是这里依旧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生意火爆。

    没有办法,长安城中,只有这么一座可以彰显身份和地位的出处。摘星楼共分七层,一层属于大众楼层、最低日消费十贯起。

    第二层,最低消费是五十贯起。

    第三层,则是最低消费一百贯起。

    第四层更加厉害,最次三百贯起。

    第五百则五百贯起。

    第六层则为一千贯起。

    第七层则属于顶级身份的人才能进来,没有三品门第根本连门都进不了。

    裴律师刚走进房间,就被一名世族子弟拉住问道:“封相国吐血昏厥之事,你可知道详情?”

    裴律师有些茫然的道:“封相国昨日不还好好的?

    世族子弟笑道:“看来裴兄,是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裴律师疑惑地看着众人。

    世族子弟道:“陛下颁旨,免了封德彝的右仆射!相国一时悲伤,吐血昏厥,还不知情况如何。”

    裴律师张大嘴,呆呆看着众人。

    另外一名世族子弟摇头叹息道:“封相国三朝元老,又有策立之功,竟然被当今陛下逼得吐血,卧病不起,这位新天子的刻薄寡恩,真是……唉!

    “现在大家都在猜,下一个倒霉的该是谁?”

    长孙安业站起身来。

    长孙安业道:“说起来真是可耻,那陈应助纣为虐,倒行逆施,居然被拜为首相,乃是百官之辱。”

    一名坐在酒桌上首华服青年哼了一声道:“还是李家好,只是降了爵位,没有性命之虞。”

    世族子弟瞥了一眼道:“好什么好?今日降爵,明日便要扫地出门。又是罢官,又是降爵,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房玄龄这个废秦王旧人,惹出来的麻烦,这帮秦王府余孽,贼心不死。”

    长孙安业假装不懂的道:“何以见得?”

    华服青年道:“你们好好想想,魏征是什么出身?房玄龄又是什么出身?还有高士廉还有段志玄,秦琼,那些废秦王的旧臣,一个个高官显爵,而且还参与精简官吏。你们说说,这算什么事?”

    长孙安业道:“他们还敢谋反么?”

    众人齐声冷笑。

    PS:新的一月,老程厚着脸皮求一下月票,推荐票,打赏,顺便推荐一下本人新书《大魏霸主》,重生杀神冉闵的儿子,且看一个后世商界大佬,他如何逆改命运。

第三十章陛下您真要杀微臣

    一大早,陈应还没有起床,就接到汇报:“尉迟恭、薛万彻、冯立、魏文忠领着一帮将领前来求见。”

    陈应抬眼看了看天色,刚刚微明。

    夏季日长夜短,陈应子时才睡,现在睡了不过两个时辰。不过,陈应还是强打着精神起床,匆匆忙忙用冷水洗脸,清醒一下脑袋。

    不多时,众将领全身披挂,气咻咻走来。

    陈应甩着手上的水珠,目光凌厉的望着众将领:“有甚么事?”

    人群中的韦挺,被陈应的的目光一瞪,吓得赶紧往后缩。

    陈应显然没有打算如此轻松放过韦挺,望着韦挺道:“韦易直,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韦挺没有办法,只要走到前面躬身道:“启禀大将军,我等想请大将军出面去跟陛下说说!”

    陈应诧异的望着众将领道:“说什么?”

    韦挺神秘兮兮的道:“秦王府那些老人,正在密谋造反?”

    陈应一愣,冲郭洛使一个眼色。

    郭洛转身而去,不多时秦琼、牛俊达、谢映登、罗士信以用段志玄,全部睡眼朦胧的缓缓而来。

    陈应望着秦琼道:“秦叔宝,你要密谋造反?”

    秦琼诧异的望着陈应,又看着身边的东宫诸将,长长叹了口气道:“秦叔宝孑然一身,无兵无将,如何造反?”

    陈应又望着牛俊达道:“老牛,是你想造反?”

    韦挺不等牛俊达说话,就急忙解释道:“不是他们……不是他们,秦王府老人还有谁?尉迟恭是你吗?”

    薛万彻出声道:“大将军,秦将军、牛将军、谢将军、段将军他们自然不会造反!”

    陈应指着秦琼等人道:“秦王府老人,除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在这里了吧?”

    魏文忠苦笑道:“大将军,韦易直的意思是那些文臣!”

    陈应哑然失笑道:“文臣?还造反?”

    薛万彻道:“那些秦王府旧臣,虽然挥不动刀剑,但他们可以通过精简官吏,降封宗室,将李家宗室和东宫旧部一起撵出朝堂,剪除陛下的羽翼。到时候,还不是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冯立马上附和道:“就是,请大将军为咱们作主!”

    听到这里,陈应的眉头微微皱起。

    薛万彻所说的并非没有可能,毕竟房玄龄如果真如薛万彻所说的那般,还真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

    如今,因为裁撤官员的事情,李建成成为整个关中世族门阀的公敌,而降爵风波,也让整个李唐宗室对其牢骚满腹。在这个情况下,一旦李建成的东宫门下官员,失去对朝廷的控制,那么很容易被整体架空。

    如果李建成的圣旨出了不长安城,真正的危机才会到来。

    陈应隐隐约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想到这里,陈应道:“也不必急于一时半刻,先吃饭,吃完饭,咱们一起进宫!”

    可是当众人匆忙吃过早饭,却见陈应在拿着一柄小盾与李嗣业、陈谦两个小兄弟,陪练着武功。

    别看李嗣业年方七岁(虚),则陈谦不过四岁半,他们二人挥舞着木刀,朝着陈应连续进攻,特别是李嗣业,手中的木刀虎虎生风,砍得木盾木屑纷飞。

    陈应乐而不惫的与两个儿子练习武功,直接半个时辰后,李嗣业与陈谦累得实在是舞不动木刀,一身大汗,这才被侍从领着下去休息。

    看着,陈应停止陪练,薛万彻急忙道:“大将军,快走吧,大家伙儿就等着大将军主持公道!”

    陈应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坐在软榻望着众人道:“齐州房玄龄乃山东名士,天下间最聪明的人之一,整个大唐,比房玄龄更聪明的人能有几个?”

    对于这话,众人无言以对。谁不知道房玄龄智几若妖?

    陈应笑着望着众人道:“陛下,是可以欺骗蒙蔽的君主吗?”

    众人再度无语,李建成宽仁大度不假,但是他绝对不是傻子,否则他们这些东宫臣属可不为会了一个傻子卖命。

    陈应笑道:“既然他们都比我们高明,我们等着他们处置就是,又何必去多嘴?”

    众将军无言以对。

    陈应道:“你们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

    ……

    南衙尚书省部堂尚书右丞公事房内,房玄龄拿起案几上几份文牍,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

    房玄龄抬着望着高士廉道:“这些人不是都准备罢官么?怎么都从名单里拿出来了?

    一名属吏从窗外经过,听见房玄龄与高士廉说话,立刻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高士廉起身看了一看,发现周围无人注意,这才斯斯艾艾地说道:“这些都是陛下龙潜时的旧臣。”

    房玄龄严肃地看着高士廉道:“既然已经决定之事,岂能朝令夕改?”

    高士廉苦笑道:“你我都是秦王府旧臣,这么做,是要犯大忌讳的。”

    房玄龄微微一笑道:“如此,不正是你我之所愿吗?”

    高士廉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大理寺监牢里的长孙无忌,此时长孙无忌已经形成一团烂肉,韦挺也是一个狠人,为了得到李世民的下落,十八般手段都在长孙无忌与杜淹身上使了一遍。此时长孙无忌身上已经体无完肤,手指寸短。

    长孙无忌悠悠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突然看到高士廉,原本毫无神色,一团死灰的眼睛,马上变得有些生机。长孙无忌用沙哑的嗓子道:“舅舅……给我一个痛快!”

    当时,高士廉真想冒着杀头的罪名,一刀结果了长孙无忌,总好过长孙无忌生不如死的活着。

    长孙无忌虽然惨,可是高士廉却忍住了,没有让自己流泪,也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直到离开天牢的时候,高士廉这才泪流满面。

    最让高士廉绝望的还是他亲眼看到长孙无垢的“尸体”,由于陈家堡传出的消息说,长孙无垢是因为最近神智失常,从陈家堡观景台上失足摔死,由于脑袋先着地,当时就摔成一团血肉,根本就看不模样。

    高士廉也曾怀疑这里陈应故布疑阵,于是他就让人仔细检查尸体的左腿胫骨上。长孙无垢与长孙无忌在其父长孙晟死后,被其兄长孙安业赶出家门。长孙无忌与长安无垢曾在大街上颠沛流离。长孙无垢曾被恶狗嘶咬过,在长孙无垢的腿部留下深可及骨的咬痕。

    高士廉亲眼看到尸体上的咬痕,这才确信长孙无垢已经死了。只是高士廉出身北齐皇族,一辈子根本就没有体会过民间疾苦,他根本就不知道流民百姓,饿狠了别说跟恶狗抢食吃,连恶狼都打死吃肉,普通百姓没有被狗咬过的,其实很少。

    当然,为了找到一个可以跟长孙无垢身材、年龄相差无几,而且腿部拥有咬痕的人,大费周章,说来也够巧合,博仁医院倒是接到一个拥有心疾的女患者,她的心疾已经无药可医,哪怕在后世,除非更换心脏,否则也是死路一条。

    何月儿以五百贯的价格,这才买下这个人的尸体,用来掩人耳目。

    高士廉想着长孙无垢秋后将处以极刑,长孙无垢已经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高士廉朝着房玄龄点点头道:“老夫正有此意!”

    窗外属吏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退后。

    ……

    太极宫御书房内,李建成正在一笔一划地写字。李安俨则向李建成汇报着尚书省房玄龄与高士廉的对话。

    当李安俨将此事李建成娓娓道来。

    李建成依旧不紧不慢的写着字,淡淡道:“这都是流言蜚语,不可信。”

    李安俨道:“臣也知道,只是这个消息,是一名在尚书省的属吏,亲耳听到的,那人原是东宫的书令史。”

    李建成停下手道:“你可要询问清楚,那个属吏是否可靠?”

    李安俨躬身道:“那个属吏就是臣派到尚书省的。”

    李建成愤然折断了手中的毛笔,一团墨迹吧嗒一声掉在纸上,好好一副“宁静致远”,变得一片狼藉。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前来禀告道:“陛下,尚书右仆射魏征与尚书右丞房玄龄求见!”

    李建成忿忿的道:“让他们进来!”

    魏征与房玄龄、高士廉三人联袂而来。

    见礼后,魏征看着李建成的字,发现上面一团墨迹,连连摇头的道:“只是……可惜!”

    说着,魏征拿起一支细狼毫笔,在墨迹上轻轻几笔勾勒着。

    李建成则是捏着一份文牍面色阴郁地看着房玄龄与高士廉。

    李建成在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魏征,魏征匆匆几笔之后,那团墨迹,变成怪异嶙峋的岩石,随后魏征又画出一颗松木。

    魏征提起笔道:“这副图,再配上陈大将军的那首小诗就更妙了!”

    说着,魏征写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李建成没有理会魏征,反而目光咄咄的望着房玄龄与高士廉。

    李建成咬牙切齿的道:“这就是你们,拟订的裁员名单?”

    高士廉踹踹不安的低头不语。

    房玄龄则毫不畏惧与李建成对视,缓缓道:“正是。”

    李建成脑门上青筋暴露,他强自忍着愤怒道:“为何有这么多东宫老人被裁汰?而废秦王府的旧臣,却全都留任?你们谁给朕一个解释?”

    房玄龄沉默着不语,高士廉则紧张兮兮的望着李建成。

    李建成冲着房玄龄大吼道:“这不仅仅是徇私,根本就是包藏祸心。”

    高士廉胆战心惊额头冒汗,跪伏在地上急忙解释道:“臣从未想过假借裁员,徇私舞弊,更没有想过谋逆之事,还请陛下免去罪臣高士廉的职衔,以避嫌疑。”

    房玄龄却带着冷笑,昂然而立,毫不相让地与李建成对视道:“敢问陛下,这名单上,无论是被裁汰的东宫旧人,还是被留用的废秦王府旧人,哪一个,是处置错了的?”

    李建成指着名单上道:“吴世荣,为何要裁他?”

    房玄龄看也不看名单,脱口道:“吴世荣,保州人,太原元从老臣,今年都已经六十六岁,在东宫被养了六年,无所事事,现在,五日中倒有三日告病在家?为何不裁?”

    李建成竟然无言以对。这个吴世荣他也认识,只是当初霍邑之战,吴世荣的两个儿子战死,他不忍心。现在要裁撤吴世荣,李建成也真没有办法反驳,不过对于吴世荣这样的老人,绝对不能一刀切。

    大不了,朝廷不养,他李建成自己养,总不能让吴世荣这样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又孤苦无依的老人流血又流泪。

    李建成默默勾起吴世荣的名字,指着另外一人道:“梁洛仁呢?这个总没有吃闲饭吧?”

    房玄龄叹了口气道:“陛下果然健忘,梁洛仁乃梁师都的族弟,四年前投靠陛下,早在三年前就被御史弹劾,徇私舞弊,任用亲信,难道陛下就没看过弹劾他的奏章?如今御史台弹劾他的奏折,足足有一百四十三份之多!”

    李建成道:“他是梁师都的族弟!”

    房玄龄反唇相讥道:“什么时候,大唐朝廷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李建成也无言相对。

    在李建成眼中,这个梁洛仁多少还有点用处。

    房玄龄道:“陛下似乎要准备给梁洛仁树立一个榜样,千里买马骨?”

    李建成点点头,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房玄龄道:“不需要,区区梁师都,何足道哉,如今天下大定,百姓思安,只需要陛下一纸诏书,自有大唐将军们为陛下生擒梁师都!”

    李建成又道:“赵文恪呢?这总是个老实人吧?”

    房玄龄淡淡的道:“赵文恪太原人,太原元从。他是个老实人,但是,老实得过分了,在大理寺,没有一件案子,是经他之手断下的,这样不作为的官员,要来何用?”

    ……

    长安城,裴寂府邸上。裴律师兴冲冲走进厅堂。

    裴寂正与严法坐在案几旁品茗。

    裴律师满脸堆笑道:“父亲,东宫那武将乱套了,他们都天不亮就跑到陈家堡去找陈应了,房玄龄和高士廉也被陛下叫去训斥,听说中书省,正在草拟罢黜他们的敕文。”

    裴寂面露会心的微笑。

    严法笑道:“相国,这个法子,对陛下真的管用么?”

    裴寂点点头道:“老夫看着李家这几个孩子长大的,他们什么秉性,老夫再明白不过了。对于当今天子而言,其他的都不重要,唯有玄武门之变,逼父驱弟,是他的一块心病,秦王府余党的流言,针对的就是皇帝的这块心病,必能见效。”

    ……

    御书房内,房玄龄继续的大声质问道:“陛下此番精简官吏,究竟是要选拔贤能,裁汰庸劣,还是要借机清洗秦王府旧臣,武德老臣,提拔东宫旧人?陛下究竟在怕些什么?”

    李建成语带犹豫的道:“朕的意思,你们都知道,对不对,精简官员,吃闲饭的……一律裁汰……选拔贤能,那些被压制的人才,应该重用……”

    房玄龄的声音依旧凌厉道:“其实陛下心里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唯有一块心病,始终难去,那便是玄武门之变。”

    李建成瞪大眼睛看着房玄龄,一语不发。

    魏征声色俱厉的训斥道:“陛下不过是个口是心非,虚伪怯懦的人,口头上信誓旦旦,要为万世开太平,实际上,心里始终担心,自己的皇位不保,害怕面对自己的过去,害怕面对自己——逼父逐弟的事实,害怕面对自己玄武门的事实,一个连事实都不能坦然面对的人,又怎么能够实事求是地,处理好国家大政呢?”

    李建成面色煞白,喃喃着却说不出话来。

    房玄龄戟指李建成道:“陛下的所作所为,与历史上昏君们,如出一辙。”

    李建成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咆哮道:“滚!给朕滚出去!再不滚,朕要杀了你们!”

    房玄龄与高士廉、魏征缓缓退出御书房。走到门外的时候,看到陈应到来。

    魏征赶紧迎上前道:“陈仆射,快去劝劝陛下!”

    陈应点点头,随即迈步而入。

    李建成忿忿的背对大门,听着脚步声传来,头也不回的吼道:“滚出去,再不滚,朕就杀了你!”

    陈应望着李建成淡淡的道:“陛下您真的要杀微臣?”

    听着陈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建成急忙转身。

    PS:今天郁闷坏了,入坑十年,老程前后写下七本历史书,其中铁血读书四本,如今全军覆没全部被封,心态崩了。毕竟,任何一本书,对于作者而言,都像在孕育一个孩子,现在四个孩子没了,心态崩了,只有一更,望大家见谅。

第三十一章这就叫不到大河心不死

    李建成转身意兴阑珊地望着陈应。李建成尴尬的笑了笑,走到案几旁,拿起水壶,对着壶嘴开始痛饮,一口水喝下去呛得连连咳嗽。

    陈应瞥了李建成一眼,轻轻笑道:“看来今日诸事不顺,连水壶都跟你有仇似的!”

    李世民忿忿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那等……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怯懦男人么?”

    陈应笑容一僵,愕然看着李建成。

    陈应只是得知李建成与房玄龄、高士廉在御书房内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并不知道房玄龄居然毫不避讳,直接揭开李建成心中的伤口,把他的伤口扯得鲜血淋漓。

    李建成也有李建成的难处,罢免的东宫出身的官员,如吴世荣、梁洛仁、以及赵文恪之流,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特别是吴世荣,不仅年龄大了,而且还要抚养五个孙子,他最大的孙子十四岁,最小的孙女堪堪六岁半,她出身就没有见过她的生身父亲,这五个孙子孙子,全靠吴世荣一个人的俸禄养活。

    隋唐时期,朝廷官员九成都出身世族门阀,朝廷俸禄多少,并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事实上上至裴寂、下至清流如褚亮、褚遂良以及孔颖达之流,他们无一不是家财万贯,哪怕朝廷十年不发俸禄,也绝对饿不着他们。

    所以,李建成也支持房玄龄裁撤官员,可是有部分官员,朝廷却不能不管,如今吴世荣年纪大了,体弱多病,而且还有孙子孙女需要抚养,全家老小十一口人,全靠吴世荣一个从七品官职的俸禄生活。

    一旦如房玄龄这般裁撤官员,吴世荣必然生活陷入困境。至于赵文恪连续几年没有审判过一件案子,其实他与吴世荣的情况差不多。当年赵文恪作为李建成的帐前书吏,随军参加攻打长安之战,赵文恪为了保护李建成不受伤害,用身份替李建成挡下从城墙上扔下的灰瓶。

    可是,赵文恪只是一文官,没有穿甲胄,头上也没有头盔,被重达一斤半的灰瓶从三丈六尺高的城墙上砸中脑袋,伤了小脑,落下的后遗症,赵文恪清醒的时候,与正常人无异,可是一旦犯,智商就如同七八岁的孩子。

    所以,赵文恪根本就不愿意审判案子,就是害怕在他手里出了纰漏。按说,像赵文恪这等人,根本无法为官。可是,偏偏,他出身寒门,一大家子人都是靠他的俸禄生活。

    一旦裁撤,李建成难以想象赵文恪全家应该怎么活下去。

    原本,陈应不了解这些内情,他只知道房玄龄裁撤官员的行为,非常公平,公正,无论什么出身,一旦不能胜任目前的工作,立即裁撤。

    到了现在,陈应也理解李建成这个老好人心病犯了。但是,陈应也不能说李建成做错了,毕竟像吴世荣这样两个儿子为大唐捐躯,剩下幼子幼女,还没有成人,朝廷对他们全家不管不问说不过去。

    如果,事事全部按照单程办事,那么以后像吴世荣这样的将士,还敢为朝廷卖命吗?任何时候,总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李建成感觉内心里非常委屈,他指着自己道:“我错了吗?”

    陈应点点头道:“陛下,还真错了?”

    李建成一怔,望着陈应良久,仿佛像不认识陈应一样,连连摇头。他伸手指向陈应,半晌无语:“你……”

    陈应看着李建成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马上解释道:“陛下,您错了,官爵乃国之重器。以官择人者治,为人择官者礼,更何况为个人私利而卖官封爵乎?借朝廷之令,行个人之私?”

    李建成望着陈应悲愤的道:“让朕薄情寡义,朕做不到!”

    像李建成这样仁慈的皇帝,是人臣的大幸,然而,却不是国家之幸。如果一个朝廷的制度上不完善,无论做或不做,结果都一样,或者说做好做差也是一样,那是制度上的缺失。就好比“吃大锅饭”,最终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饭吃。

    大唐朝廷,其实就像一个大企业,李建成现在是董事长,朝廷官员都是管理层,宗室贵胄和世族门阀都是大小股东。如果一个企业所有的管理层,全部换成股东的亲戚,那么这个企业距离倒闭也不远了。

    现在,朝廷迫切需要改革,从制度上形成奖勤罚懒,奖优汰劣的制度,采取按照官员职责结合工作完成情况来进行考核,不搞“一刀切”。有差别才有激励。

    这样以来,的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岗位职责,也有需要其做好的工作,如果他的工作未能达到岗位职责的要求,或者没有很好地完成工作,考核时理所当然应该有所体现,而一旦他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即使本部门或本公司其他人员未能完成工作,该成员理应不受牵连。

    企业内部引入竞争机制,才能让人尽其才,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样大唐朝廷才会更好的发展。

    陈应感觉在这个时候,大唐是时候推出《退役金制度》了,一旦军人的利益,得不到保障,军队的战斗力就会极速下降。翻看历史,我们肯定会发现,历朝历代,在开国初期,军队战斗力都非常高。

    唐朝不用说,初唐打遍周边无敌手。其实隋朝也是一样,把一个突厥生生打成东西两部,像吐谷浑、吐蕃、薛延陀、铁勒全部都是吊打。即使号称弱宋的宋军,其实也是从东打到西,赵光义两次北伐,都是宋军发起的。当然,还有明军,洪武北征,成祖五征漠北。

    虽然开国之初,老将俱在是有一部分原因,当然,最重要的是,开国之初,国家制度会制度对军人的利益保障,杀敌立功授田赏爵,这是寒门和庶族的唯一出路(科举制度之前)。但是,这个时代对于老弱士兵裁撤,基本上全部不管,吴世荣这样全家孤苦无依的将领,其实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现象。

    陈应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就开始书写起来。

    陈应的行文习惯与后世相同,都是应用文格式,开篇就是为什么这立这个《大唐军属、烈士保护法》

    “战争决定国运,兵者,民之司命。”

    大唐的普通卫士干着比奴隶还累的活儿,提着脑袋上前线玩命,生活上却很艰苦。很多人都是奔着那一点军饷或是战后得爵受赏来的。其中能有多少人是奔着“为君效力保疆卫国”的理想来的,真不知道。

    显然,不能指望这些文化水平低劣的农民和流民、奴隶能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这些普通的府兵要求不高,平常能够吃得好一点就很满足了。能够拿到军饷、立功之后的赏赐能够兑现,是他们最大的期盼。

    李建成看着陈应挥笔疾书,慢慢的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神色。

    中书舍人拿着一封刚刚写好的诏书,走到李建成面前,躬身道:“陛下,诏书写好了。”

    李建成挥手道:“放在那里。”

    事实上,陈应如果不来的话,李建成已经决定要罢免房玄龄与高士廉的官职,这个诏书就是中书舍人拟写的圣旨。

    只要李建成盖上印,就会行使法律效力。

    中书舍人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可要用印。”

    李建成愣了片刻,继续摆手道:“今日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歇息。”

    中书舍人朝李建成一辑后,徐徐退下。

    此时,陈应的大脑越想越开阔,思维也越来越敏捷。在冷兵器时期,将士的体能要求非常严格,陈应在《大唐军人退役金》中首次提出退役这个概念,将普通士兵退役年限设定为四十五岁。

    校尉级别基层军官可以放宽至五十岁,折冲都尉级别的军官年龄限制在五十五岁,正四品以下级别则限制在六十岁,正三品大将军级别限制到六十五岁。

    无论士兵,还是将领,一旦到了年限,或转为地方官员,或者退役。朝廷会设立退伍军人安置专项退役金。

    将领级别倒非常好解决,毕竟官职越高的将领,人数越少,可以采取与官爵对等的制度,领取退休金。

    陈应把将士服役年限分为五年、十年、十五年三个档。

    既普通士兵服役超过五年,不足十年,享受府兵军田三成,既三十亩田自动转为永业田,可以传承子孙后代,不再像以往一样收回,而且享受免税三成的待遇。

    如果服役十年不足十五年,可以享受五成,既五十亩府兵田,转为永业田,同样享受五成减税待遇。

    一旦超过十五年以上,则享受府兵勋田,全部转为永业田,一百亩勋田,全部免税。

    如果阵亡将士,同样享受此待遇。

    伤残享受八成,既八十亩军田转为永业田,而且享受朝廷八成免税特权。

    陈应写完这些,又写下《大唐军属、烈属保护法》,在此法中规定,任何人侵占军属、烈属田地,各地官府必须以犯上之罪论之。

    随着,陈应在御书房动笔。他的脑袋越来越活跃,越想问题越多。又提出了另外一个可以永久保证军队战斗力的办法,大唐其实也存在着严重将领不合格的情况,特别是校尉级别的低层军官。因为大唐这些年军队损失很大,所以扩军也快,军官素质越来越低,包括陈应麾下的左武候卫也存在这个情况下。

    按照大唐的建制,伙长大抵相当于后世的班长,而队正则相当于排长,旅帅相当于连长,而校尉则相当于营长。

    在连营级军官,需要单独指挥战术级别的作战任务,这就需要考验军官的个人指挥能力了,事实上,唐军军中很大一部分比例的校尉,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看不懂军事命令。

    在眼下大唐的军制中,一旦立功,升勋的同时,也升职。

    可是,一旦什么都不懂的士兵,如果因为勇猛,或者运气好,就可以获得斩首之功,一旦他升到折冲都尉或以上级别,这将对一个折部府的士兵不负责。

    陈应很自然的想到后世的军校,立功将士可以继续升勋,加爵,但是军职,则必须经过军校进修,成绩合格,才能获得正式任命!

    陈应刚刚想下一张纸,李建成马上就阅读,然后琢磨着对策的可执行性。

    原本,房玄龄的改革,陈应并没有参与,事实上,房玄龄虽然号称历史名臣,历史贤相,可是他毕竟是古人,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设定的政策改革,其实就是一刀切。

    在陈应的改革中,则涉及了方方面面。

    李建成望着陈应洋洋洒洒写出了一千余字《大唐文武官员退休金管理制度》,忍不住拍案叫绝。

    接着,他又看到陈应所写的《大唐军属、烈属保护法》,李建成忍不住的道:“来人,传魏征、裴矩、王珪、房玄龄、高士廉等文武百官,前往太极宫两仪殿朝议!

    ……

    房玄龄昂着头,大踏步走下台阶,转过身,却看见高士廉,失魂落魄地一步步往下挪。

    房玄龄道:“高侍郎,准备去哪里?要不要喝两杯?”

    高士廉苦笑着摇摇头道:“玄龄说笑,我还是回家待罪,等中使上门吧。”

    房玄龄点点头道:“回去睡一觉也好,这些时日把你累坏了,正好歇息歇息。”

    房玄龄说完拔腿往尚书省方向就走。

    高士廉急忙道:“玄龄,你这是去哪里去?”

    房玄龄道:“回尚书省,还有许多事务没有做完。”

    高士廉望着房玄龄的背影,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进入尚书省右丞公事房内,房玄龄朝一名书令史招手。

    书令史走过来。

    房玄龄将一张单子递给书令史道:“去,将这些官员的履历拿来。”

    书令史愣了一下。

    房玄龄眼睛一瞪不悦道:“怎么?没有听见?”

    书令史忙不迭地接过单子匆忙离去。

    房玄龄好暇以整地开始磨墨。

    几位同僚互相打着颜色,纷纷起身溜到门外。

    “房玄龄还真是不知死活?陛下都要罢黜他了,居然还赖在这里。”

    “这就叫不到大河心不死。”

    众人皆戚戚然点头附和。

    ……

    太极宫甘露殿内。

    李渊不喜不怒的望着裴寂道:”封德彝病情如何?“

    裴寂苦笑道:”他根本就没有病,只是……那是心病。“

    李渊依旧淡淡的道:“他要罢黜房玄龄了?”

    裴寂笑道:“中书省把诏书都写好了。”

    李渊冷哼一声道:“他以为夺来的位子,坐起来就那么舒服?以前他的敌人是二郎,是朕,现在,他最大的敌人,是他自己。”

第三十二章何为王道何为霸道?

    当魏征、房玄龄、王珪、高士廉、徐师谟等众臣抵达显德殿下的时候,李建成一言不发,将陈应刚刚写下来的准备制定的《大唐军属、烈属权益保护法》、《大唐军士退役安置法》、《大唐官员荣休法》、以及《大唐将领晋升条例》等四部新法摆在众人面前。

    因为大唐的官员俸禄,其实并不高。而且对于退休官员,也是一刀切。只要退休,日后如何朝廷是不会管的。

    魏征首先拿出大唐官员荣休法》,开篇第一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陈应用极简单的语言将制定这个休荣法的意义告诉众臣,随即就写到但凡文武官员,年满六十岁之后,若精力不济,可申请荣休,并且享受朝廷发放的俸禄。

    刚刚看到这里,魏征就炸毛了。

    此次,李建成上台之初,开始精兵简政,目的就是为了缩减朝廷开支,现在陈应倒好,居然要为离休官员发放俸禄,只要在大唐为官,岂不是只要不死,朝廷一直发放俸禄?这样以来,岂不是扩大朝廷财政开支?

    魏征一脸铁青的望着陈应道:“陈相国,你设此法,邀买天下官宦之心,意欲何为?”

    魏征开口,第一句就给陈应扣上一顶大帽子,邀买人心,这可是人臣极重之罪。

    只是王珪与徐师谟倒是沉默了,徐师谟出身寒,当然这个寒门也是相对而言,毕竟兖州徐氏虽然算不上世族豪门,不过家中也是上万亩良田。如今,徐师谟倒是不用担心,可是一旦他将来致仕,生活压力也会不小。

    毕竟,穷人有穷人的难处。富人也有富人的难处。

    房玄龄看着陈应沉默,毫不避讳的道:“陈相国的想法是好的,只是……这么多官员需要发放俸禄,钱粮从何而来?”

    陈应淡淡的笑道:“荣休钱粮,分为两部分组成,既官员每年俸禄的十分之一,在户部发放时,直接扣除,存入国库;朝廷也出同样多的钱存进去,作为补贴;到了致仕退休的时候,只要该官员没有违法犯罪,这笔钱就发给官员本人,作为他地养老钱。”

    说着,陈应望着魏征笑道:“以你魏相国为例,魏相国每年有七十二贯俸禄,三百七十石俸料,九百亩职田,一百二十贯仆役钱,共计三百贯。扣除每年的十分之一,既三十贯,朝廷补贴钱也为三十贯,魏相国现在四十二岁,还可以为陛下效力二十年。二十年后,魏相国若是致仕,可以得到共计一千二百贯荣养钱,拿着这一千二百贯钱,魏相国,可以心买田置地,也可以颐养天年,朝廷事实上只需要拿出六百贯钱,多吗?”

    李建成迟疑了一下道:“二十年六百贯,还真不多!”

    陈应望着众大臣道:“为朝廷效力二十年的魏相国,该不该拿这一千二百贯的荣休金?”

    徐师谟赶紧道:“该拿!”

    陈应笑道:“是啊,魏相国该拿,可是像魏相国如此清贫的官员,在大唐还有很多,他们一旦失去朝廷的俸禄,就会陷入生计全无着落,难道让大唐堂堂相国,沿街乞讨?”

    众官员陷入了思考之中,对于官员来说,扣掉的是十分之一,并不影响他们正常的生活。

    王珪想着,将来有朝廷补贴地同等数额相当于扣除部分翻了一番再发还来,岂不是等于涨了十分之一的工资?

    只是,这些官员从来没有想过通货膨胀,以及国库会拿着这笔钱经营,可以获得多少利益。

    魏征没有说话,他感觉官员缴纳自己的俸禄存入国库,相当于缴纳了一个保险,只要不违法乱纪,就可以拿到这笔巨款。

    事实上,陈应也曾考虑。在后世人们做过推算,按照购买力水平,唐朝每贯,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四千二百四十八块,一千二百贯,就相当于五百一十万元。除非出身世族门阀,否则一般官员,根本做不到可以无视这一笔巨款。

    就在这个时候,王珪思索一下,提出了疑问:“这笔钱有哪些情况会拿不到手呢?如果我中途不做官了,辞职离开,又当如何?”

    陈应向众臣解释道:“若是因为获罪革职,那这笔钱就不能领取了,以后朝廷从诸位俸禄中扣出一成作为当头,就是让诸位官员,不敢不廉;朝廷拿出同样多的钱,算是对一个廉洁严明,恪尽职守,两袖清风,一法不染的奖励。出现因功殉职,在不仅放还所扣除的全部荣休金,而且还会在朝廷补贴的基础上,增加适当的奖励,若是因身体或个人原因,不能胜任差遣,在荣休两年后,确认不再出仕,就可以全额领取本人的荣休金”

    李建成非常赞同陈应的这个荣休金制度,任谁在贪污受贿的引诱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廉洁奉公,到老就有好大一笔荣休金发到手中,还没有任何风险;贪污受贿。有可能被御史揪住,到时候不但要坐牢,这一笔巨款。也跟着泡了汤。

    而且,李建成还看到这个制度的更妙的地方。年轻官员刚入官场,他的级别低,俸禄也低,扣除的荣休金也少,职权必然较小,没有什么贪污受贿的机会。待官员做的久了。渐渐升上高位,手中职权渐大,贪污受贿的机会渐多;然则他的公积金也存多了,任谁在贿金面前。不想想自己存在国库里的那一大笔钱呢?

    李建成望着陈应,陈应正是运筹帷幄,真真把世道人心,全握在掌中了!

    至于《大唐军属、烈属权益保护法》包括魏征在内,任何大臣都没有敢提出异议,毕竟这个法案牵扯到了大唐五十余万府军将士的利益,无论是谁一旦敢在这个法案上下绊子,愤怒的将士,肯定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

    长安城封德彝府邸内,天刚刚蒙蒙亮。封德彝就睁开眼睛,颤巍巍的起身。他实在睡不着,皇帝召集诸位大臣去显德殿议事,偏偏没叫他。

    虽然他已经被罢免的尚书左仆射,但是却晋升了特进。虽然特进是一个虚职,不过却是文官中的第二等,仅次于开府仪同三司。关键是,大唐并没有开府仪同三司的实职,也就是说,荣升为司空的裴寂属于文官中第一,而他则成了第二。

    偏偏,这个文官第二人,已经被边缘化了。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如果持续边缘化,那么封德彝就会成为长安城的笑柄。

    这件事情,他绝对不能忍。

    想到这里,封德彝朝着门外喝道:“来人!”

    时间不长,封道言推门而入道:“父亲!”

    封德彝朝封道言招手道:“帮为父穿戴冠冕。”

    封道言惊讶的道:“父亲,您这个模样了,还要上朝?”

    封德彝沉吟道:“为父必须上朝。事已至此,为了封家,为父无论如何,也要再试试,看看能否……让陛下满意。”

    看着脸色蜡黄的封德彝,封道言一脸心疼。

    ……

    殿内省的官员高声唱道:“陛下驾到,百官朝拜!”

    原本窃窃私语的官中,马上闭嘴,列队而立。

    此时李建成全副冠冕登上丹墀。

    文武百官纷纷上前,躬身而礼:“陛下万安!”

    封德彝则在人群中,颤巍巍地缓缓而行。

    官员们纷纷给封德彝让路。

    魏征小心搀扶着封德彝,站在前排。

    李建成目光如电,缓缓扫视群臣道:“自武德元年始,我大唐以关中、河东为根基,励精图治,几经坎坷,方才一统九州。战乱虽然大体终结,只剩塞外突厥之祸,但如何让天下苍生,得以休养生息,如何保得大唐社稷安宁,太上皇不得其法,朕也不得其法。众位卿家,今日就议一议,这治国之道吧!”

    封德彝抢步出列道:“启禀陛下,如今九州咸服,百废待兴,我大唐应效法先秦,以法家之霸道,治理天下。”

    李建成饶有兴趣的望着封德彝道:“法家的霸道,怎么说?”

    封德彝看着李建成的神色,心中暗暗得意。他自认为抓住了李建成的脉搏。从魏征、房玄龄开始进行所谓的“精兵简政”开始,李建成就完全抛弃的李渊的治国方略,开始有目的的立法,实施法国治国的霸道。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之。

    封德彝现在就在要说李建成喜欢听的话,做李建成希望看到的事情,否则他的仕途之路,就会到此为止。

    封德彝斟酌着词语道:“所谓法家之霸道,乃是以刑治国、布之于众、任法去私、刑无等级,陛下所言,皆为法。”

    李建成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建成的目光望着百官之首的陈应,此时陈应居然打起了哈欠,显然陈应并不认同封德彝的观点。

    封德彝接着道:“陛下近来降封宗室、精简官吏,这些举措,深得法家霸道之味。臣以为,陛下早已心有大千。”

    房玄龄侧过脸,对着魏征悄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头老狐狸,如今终于回过味来,肯出头表态了。”

    魏征没有回答房玄龄的话,却大踏步出班。

    魏征大声说道:“封相国此言,大谬不然。”

    其实,陈应也想反驳封德彝,只是被魏征抢了先。

    陈应只好退回来,反正,陈应对于魏征的火力相当自信,只要魏征出马,打嘴炮,他一个人可以干封德彝三个。

    众人都错愕地看着魏征。

    魏征却不以为然的道:“自孔子立道以来,治理天下的大道,只有一种,那便是儒家的王道。”

    李建成眯了眯眼,无喜无怒。

    陈应望着魏征,则是似笑非笑。

    魏征淡淡的道:“法家霸道,貌似行之有效,实际上,是极其短视之道,秦朝二世而亡,便是例证。只有尊孔教,兴王道,才能真正实现天下大治。封相国所言,南辕北辙,谬之极矣。”

    封德彝反唇相讥道:“魏征所言,纯属妇人只见,大唐马上得天下,靠的不是儒生们的仁恕之道,而是弯刀和马槊,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魏征当仁不让的道:“王道坦坦,王道平平,所谓仁恕,并非王道之真谛。”

    说到这里,魏征不怀好意的转向封德彝道:“我倒想要问问封相国,在您心里,究竟什么是王道?”

    封德彝被问得目瞪口呆。

    魏征转过身来,面对朝堂上的百官道:“诸位,什么是王道?”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魏征。

    魏征转过身,再次面对李建成道:“王道不是口号,王道不是虚言,王道在每个人的心里,王道在朝廷的威权之上!王道,是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必须尊奉的世间规律,王道是仁,王道是义,王道是礼,王道是智,王道是信……王道是阴阳、王道是乾坤、王道是秩序,王道是礼教……王道是士人的根本!”

    魏征郑重其事告向着李建成道:“对于大唐而言,真正的王道只有一句话,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

    封德彝冷笑着环顾左右,用手点着魏征道:“一统九州的功劳,在他嘴里没了;制订三省六部制的功劳,在他嘴里没了;制订开皇律的功绩,在他嘴里也没了;开皇盛世的业绩,在他嘴里也没了;抗击突厥的功绩,在他嘴里也没了。

    魏征面色沉郁,不屑一顾。

    封德彝厉声喝道:“小辈,老夫告诉你,隋文帝睿圣自天,英华独秀,刑法与礼仪同运,文德共武功俱远;虞舜之大功二十,未足相比,姬发之合位三五,岂可足论。你一个黄口小儿,狂言乱政,真乃大逆不道,哗众取宠之徒!”

    封德彝说完,一脸得色。

    魏征毫不退缩地上前几步,直面封德彝道:“敢问封相,您曾侍奉隋文帝隋炀帝父子两朝,可知隋朝,为何会二世而亡吗?”

    封德彝再次环顾四周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难道还要老夫,浪费唇舌来解释么?”

    魏征毫不客气道:“请讲”。

    封德彝一愣,缓缓道:“好…好吧,老夫告诉你,杨广弑父夺位,灭绝人伦;骄奢淫逸,建东都、开运河、筑长城,耗尽天下民役;三征高丽,耗尽国本,有这样一个无道昏君,哪个朝代,都会葬送在他手上。”

    魏征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敢问封相,隋炀帝建东都、修运河、征高丽,三大弊政,荼毒天下,当其时也,萧相、封相等,诸位名臣俱在,就连太上皇,当时也在隋炀帝驾前为官,为何不能阻止天下崩坏?”

    封德彝张口结舌,却半天说不出话。

    李建成一拍丹墀上的座辇扶手道:“魏征,那你说说,隋朝为何会二世而亡?”

    魏征朝李建成一稽道:“陛下明鉴,隋朝之亡,亡于隋文帝杨坚,而非隋炀帝杨广。”

    殿上群臣百官顿时一片哗然。

    封德彝瞠目结舌的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可笑。”

    李建成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应。

    然而,陈应却装作若无其事,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征道:“魏相国,但闻高见。”

第三十三章魏征魏玄成你真有种

    何为王道?何为霸道?

    说到这个问题,总有一个皇帝绕不开,那就是千古一帝的秦始皇,秦始皇十三岁继承王位,三十九岁称皇帝,首位完成华夏大一统的铁腕政治人物,建立首个多民族的中央集权国家。

    当然,嬴政的对于历史的贡献非常多,他在中央创建皇帝制度,实行三公九卿,管理国家大事。地方上废除分封制,代以郡县制,同时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外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筑万里长城,修筑灵渠,沟通水系。

    还把中国推向大一统时代,为建立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开创新局面。对中国和世界历史产生深远影响,奠定中国两千余年政治制度基本格局,他被明代思想家李贽誉为“千古一帝”。

    大秦的律法是他嬴政与李斯在商鞅的基础新设,因他而改,要说嬴政行的不是霸道,恐怕没有人可以自称霸道了。作为皇帝,嬴政就是使用的法家霸道,以霸道治国。三公九卿全部向嬴政一人负责,他一个人管理天下三十六郡,他一天要审批一百二十斤奏折。

    当然,大家都对一百二十斤奏折没有什么概念,秦简长约二十七至二十七公分,宽吉零点六公分,厚度约为零点二公分,平均可书写30余字(参照睡虎地秦墓竹简)

    竹材的实质密度与木材非常接近,密度取中间,即一克每立方厘米,则一片秦简的重量约为三或四立方厘米,也就是重三至四克。秦代一斤为二百五十克,计算一下,一百二十斤竹简也就是在七千五百片在一万片竹简之间。按照一片竹简写三十字字计算(实际数量应该更小,会有留白),也就是二十二万至三十万字之间。

    或许有人会说,我一天看小说可以看一百万字,但是秦始皇看的不是小说,而是文言文奏折,信息量非常大,必须逐字的阅读,批改。

    论起勤奋和亲历亲为,嬴政是历史少有勤奋的皇帝,不过,却不是唯一的,至于隋朝文帝杨坚,也是这样一个皇帝。杨坚的皇位,乃是篡逆而来。早在北周,宇文邕在位的时候,杨坚就已经是关陇世族里的风云人物。宇文邕几次三番,想要除掉他,就连宇文邕的儿子宇文赟,也想除掉他。

    可是杨坚与司马懿一样善于隐忍,一直熬到宇文赟驾崩,七岁的宇文阐登基,杨坚当上宰相,做了权臣,最终篡位做了皇帝,因其得位不正,故此,对相权十分警惕,生怕宰相中,再出现第二个自己,于是到了后来,干脆大权独揽,朝廷的宰相职位,统统变成了摆设。

    他与嬴政一样,秦始皇还好,当时天下共分三十六郡,也只有郡守、郡尉级别的文武官员才可以给他上疏,可是到了隋朝的时候,天下共分为一百八十八个郡,奏折的数量比嬴政时期多了好几倍。

    几百数上千分奏折,若是没有宰相们分劳,又有哪个皇帝能吃得消?可是杨坚,便能每天坚持批阅。为此,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二十年,可是到了杨广杨二郎登基,平日里连半个时辰都坐不住,这份定力,又如何能行政治国?

    要说起来,杨广亡国,根子是出在杨坚身上。当然,最重要的是,明朝也走了秦朝、隋朝的老路。开国皇帝都是工作狂人,他们精力无限,可以废寝忘食。可是成祖朱棣就没有这个耐心了,于是他把原本内阁中充当秘书工作的大学生明初为正五品,逐渐加权,到了英宗时期,明朝内阁才为正二品,真正的百官之首。

    陈应虽然知道,魏征所说的有道理,可是百官并不服啊?

    显德殿的争论继续进行着。

    陈叔达指着魏征吼道:“大家听听,这种奇谈怪论,也就只能出自,魏征之口……”

    魏征坦然相对,不喜不怒。

    宇文士及愤然出列道:“陛下,隋朝国祚消亡,乃是出于杨广之手,这是天下士人的共识,这种妇孺皆知的道理,难道还要在朝堂上辩驳么?”

    就连李建成的心腹裴矩也出列道:“陛下,臣也曾侍奉过杨坚,隋文帝虽然为人刻薄,虽曾屠戮功臣,但勤政爱民,堪称一代圣君。”

    百官纷纷点头附和。

    李建成饶有兴致地看着魏征道:“魏征,你又怎么说?”

    魏征面色不改,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建成道:“陛下,前朝文帝,确实是个好皇帝,但同时,他也是隋朝社稷倾覆的始作俑者……”

    显德殿上哗声再起,朝堂上的秩序,有些混乱。

    魏征望着李建成道:“敢问陛下一天能批阅多少份奏章?”

    李建成想了想道:“一百份上下吧。”

    魏征竖起两根手指道:“门下省每天收到的奏章,不下五百份,三个月收到的各种公文,就能够堆满一间屋子。敢问陛下,若是没有三省六部,梳理各种公文奏章,一天五百份公文,陛下看得过来么?”

    李建成撇起嘴摇摇头道:“朕不能,就算不吃不喝,可以偶尔为之,也不能天天如此!”

    魏征点点头道:“隋文帝杨坚就能够看得过来,并且能够一一予以批注。”

    李建成由衷的感叹道:“隋文帝乃吾辈楷模!”

    魏征冷冷的笑道:“正因为这一点,才导致了隋朝二世而亡。”

    听到这话,满朝顿时哗然。

    就连李建成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魏征继续道:“杨坚最大的错误,就在于,自己一个人总揽朝政,将协助他处理国家大事的宰相们撇在一边,夺去了宰相决策治事之权,甚至到了后来,根本不肯任命宰相。独夫一人,权揽天下。这一点,想必封相也是清楚的,隋文帝设立三省六部,宰相一分为数,有奏事建议之权,却不复总领朝政之能。”

    裴矩和王珪等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李建成面露狐疑之色的道:“隋文帝为何要这么做?”

    百官们纷纷低头不语。

    李建成皱着眉想了想。突然,李建成陡然想起杨坚不设丞相,把三省六部当成摆设因为杨坚得位不正,李建成的脸色陡然巨变,他指着魏征道:“魏征,你这是暗讽朕,得位不正?”

    封德彝与宇文士及互相打了个眼色,然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魏征。

    房玄龄顿时额头冒汗。

    魏征却朗声道:“陛下得位本就不正,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实,臣下又何须暗讽?”

    李建成顿时脸色发黑。

    封德彝干脆闭目养神,魏征本是李建成的门下走狗,如今他与李建成咬了起来,狗咬狗一嘴毛,他正好可以偷着乐。

    房玄龄远远地冲着魏征,挤眉弄眼。

    陈应也暗暗大急。

    魏征不依不饶地接着说道:“臣今天真正要说的,并不是杨坚得位不正,而是他的乾纲独断,这才是隋朝灭亡的根本原因。”

    李建成抿了抿嘴,无奈的看着魏征。

    魏征道:“杨坚是开国皇帝,他创下了天子一人独裁天下事的先例,便是这个先例,最终灭亡了隋朝,杨坚虽然是圣君明主,却也是地地道道的——一代独夫。”

    封德彝忽然张开眼睛。

    宇文士及给封德彝投来一个困惑的眼神。

    高士廉皱起眉头。

    魏征道:“隋文帝杨坚在位时,这些隐患还藏于水面之下,到了隋炀帝杨广这里,国家政务的灾祸,才一起爆发。”

    李建成认真的听着魏征的话,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陈应缓缓靠近前面,今天朝堂上的话太过耸人听闻,他真担心,血染大殿。

    魏征转身望着众臣道:“诸位想必都知道,隋文帝大行之前,交给杨广的,是一个堪称富庶的国家,洛水旁的兴洛仓,积储着够全国百姓,吃上几年的粮食;洛阳积储的绢帛堆积如山;长安的武器府库积储,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用完。汉朝即便是经历文景之治后,国家的财力,也比不上杨坚留下的家底。但是谁能想到……”

    魏征神情越来越激动,激动得要咆哮起来道:“十三年……十三年时间,偌大一个隋朝,落花流水,烟消云散?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昏君,就能让这样一个朝代,骤然猝死?”

    魏征摊开手,环视百官,然后转过身直面李建成。

    朝堂上一片肃静。

    魏征道:“这还是隋文帝种下的祸根。九州的权柄,尽落一人之手,宰相也好,九卿也罢,都是走狗,连个人都不算。”

    陈应霍的等大双眼,望着魏征暗忖道:“魏玄成,你真有种!”

    众臣也都纷纷陷入沉思。

    魏征道:“杨广的亡国三事,建东都、修运河、征高丽,追根溯源,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举措。可惜,这些举全国之力,所做的事情,全都被隋文帝开创的独治之法,破坏殆尽。隋炀帝学着父亲,独揽大权,却又不能真正将国家的大小事情,都管起来,这就导致了事实上的权力流失,所有的政务国策,小到敦促百姓种地纳捐,大到修运河、征高丽,全都无人打理,无人用心。伤残的士卒,得不到抚恤,受灾的百姓,得不到赈济,造反的蟊贼,没有人镇压,泛滥的江河,没有人治理。

    李建成皱起眉头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魏征道:“这一切的症结就在于,以一人治天下,只是一个美丽的梦想,在现实中根本行不通。”

    魏征目光郑重,语气诚恳的对李建成道:“陛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这是常理。天下可以为一家一姓所有,却绝不能为一家一姓所治。一个人的本事再大,也兼顾不了天下苍生,因此要天下大治,首先要受到制约的,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大殿上再次骚动起来,群臣面面相觑。

    封德彝眼睛微微张开,马上又赶紧欲言又止。

    李建成猛然起身,脸色铁青,指着魏征道:“魏征,你这是在替世族门阀张目?”

    魏征转身望着众臣道:“魏征想要问陛下和诸位,何谓士大夫?”

    宇文化及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容道:“士大夫,那当然指的是天下世族、名门郡望,他们是大唐的根基。”

    魏征发出一阵嗤笑道:“宇文相国是真不喜欢读书啊。”

    宇文化及一下子沉下脸来。

    魏征道:“所谓士,乃是先秦时,对佩剑游学的读书人的统称;所谓大夫,则是先秦诸侯属臣的统称,这二者当中,前者是庶民,后者是臣仆,都不能算真正的贵族。士大夫与天下门阀,根本就没有半分干系。战国以前,只有大夫,但自战国始,出身庶民的士,凭借才华和能力,出侯入相,士大夫由此而来。”

    宇文化及老脸涨得通红,竭斯底里的嘶吼道:“一派胡言!”

    王珪却悄然站出来躬身道:“陛下,魏征所言不虚。士农工商,乃是管仲定下的四民,既然与农工商等三等庶民排在一起,士,自然也属……庶民之列。”

    李建成道:“魏征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魏征朝李建成躬身道:“臣以为,陛下当选士人,行王道,纳谏言,常自省,重相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才是大唐四海太平、天下长安的根本之道。”

    陈应口中默念着魏征的话语:“行王道,纳谏言,常自省,重相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李建成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道:“选士人,行王道,纳谏言,常自省,重相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高士廉愕然看着魏征。

    封德彝双手开始颤抖。

    房玄龄颇为惊讶地望着魏征,房玄龄也没有想到魏征的格局会有如此之大,一旦李建成听纳魏征之下,何愁大唐不兴?天下不能久安?

    朝堂上长久沉默。

    陈应则仿佛要哭了出来,他不是被魏征的话所感动,当然以他的智商还不至于如此,他是觉得自己果然遇上一个伟大的时代。

    没有李世民的大唐,李建成能不能成为天可汗,陈应并不知道。但是,看到魏征居然以古人的思维,与他不谋而合。

    陈应想要的大唐就是,可以选拔士人,政事堂改成内阁,以责任内阁治理天下,哪怕以后的皇帝是一个白痴,朝廷可以照样运作,国家依旧可以长治久安。

    在后世有无数是抹黑大明,关键是有很多奇葩皇帝,正德好玩,玩起来无法无天,嘉靖喜欢炼丹,还有三十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然而,大明朝在这么多胡作非为的皇帝治理下,依旧没有玩完,足以说明大明朝的政治制度是完美的。

    只是,非常可惜,崇祯皇帝太过自以为是,他打破了朝廷政治平衡,结果听信了嘴炮东林党。

    一时之间,陈应对大唐的未来充满了自信。对魏征也充满了崇拜,但觉能做大臣做到魏征这个份上,非常难得。

    至少,陈应自认为,他绝对不会像魏征魏玄成这样有种,敢冒天下大不为。

    夕阳西下。

    群臣疲惫不堪地涌出大殿。

    魏征缓步走在队列的最后面。

    封德彝在封道言的搀扶下,蹒跚而行。

    陈应也打着哈欠从殿内赶出来,拦住魏征,朝他恭敬地抱拳行礼道:“玄成公,受陈应一拜!”

    魏征听了这句话,有点意外的望着陈应。

    魏征实在难以看透陈应,陈应的革新之举,在魏征看来就有点保守,他真看不上陈应。

    只是,魏征并不明白陈应有着太多的顾忌。

    杨广是前车之鉴,步子太难,容易扯到蛋啊!

    就在这时,一名黄门前来,拦在陈应与魏征面前道:“陈相国,魏相国,陛下请您到后殿,一同用膳。”

    封德彝听到这句话,浑身颤抖。

    百官纷纷驻足,目送魏征与陈应。

    宇文化及脸色苍白无血。

    陈叔达突然嘴角涌动,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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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李世民的意外之喜

    裴矩赶紧上前伸手扶住陈叔达,还在大殿门口的官员们全都停下脚步,互相窃窃私语。

    裴矩环视四周,发现这些官员们神色各异,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不屑。

    宇文士及不闻不问地继续一个人往外走。

    陈叔达起身,挣扎着朝裴矩拱了拱手,一言不发的朝殿外走去。

    裴矩目送陈应、魏征的身影消失。

    高士廉低声问道:“玄龄,作何感想?”

    房玄龄面露微微的惆怅,感叹道:“使李将军,遇高皇帝……”

    这个李将军,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赫赫闻名的李广。历史李广一辈子征战无数,却一直未能因功封侯。就连司马迁评议李广才气无双,不阿权贵,不营私财,爱护士卒,作战勇敢当先。他不愧为职业军人的典范。可是,这个职业军人典范的飞将军怎么就一辈子不能封侯呢?

    李广难封,并非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李广因为属于迷路将军,或者说他从军四十年,胜少败多,事实上李广这所以难封,就是因为他政治错误。早在景帝时期,吴楚七国之乱时,身为骁骑都尉的李广,随周亚夫反击七国叛军,并在昌邑城下,夺取叛军将旗,立下大功。但是因为梁王刘武(景帝同母弟)赐他为将军印,李广收下了。

    这才是李广难封的真正原因,在景帝看来,李广是刘武的人,哪怕刘武死后,汉武帝同样没能因为李广之功封侯,直到李广死去。

    时文人常说,如果李广遇到高皇帝刘邦,他何愁万户侯?

    封德彝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指向宫门外道:“回……回家!”

    封德彝哇地一口鲜血吐出来,随即颓然倒下。

    封道言和周围的封家子侄,哭天抢地抬起封德彝。

    百官们纷纷让开道路,面带怜悯之色,目送封道言一行离去。

    后殿内,内侍和婢女们忙碌地往案几上摆放菜肴酒水。

    李建成与郑观音,穿戴整齐,站在殿门口等候。

    郑观音看着犹在沉思的李建成道:“陛下,你真的想好了?”

    李建成点点头道:“想好了,周文王访姜尚,佐周室八百年江山。汉昭烈帝三顾茅庐,得孔明,三分天下……朕为大唐江山社稷,有什么做不得的呢?”

    ……

    尽管已经入秋,可是天气依旧非常炎热。体型肥胖的李渊,泡在浴池里,舒服的发出呻吟声。

    直到落日时分,暑气稍退,李渊这才从浴池里爬上来,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沙衣。如果这件纱衣穿在尹德妃身上,会让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

    可是,这件纱衣穿在李渊痴肥的身材上,有着说不出的滑稽。李渊刚刚走出浴室,在几名内侍赶紧围上去,轻手轻脚地打扇,煮茶,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尹德妃则在一旁优雅地摆放着调茶的器具。

    殿外院子里的树下,裴寂悠然自得地摆放麻将。

    原本,严法是一个化外之人。可是他接近李渊的目的不纯,可是李渊是一个聪明的老狐狸,不见兔子,绝不撒鹰。

    严法无奈,只好跟着裴寂陪着李渊打麻将,事情没有办成,反而钱输了不少。甘露殿的那些宦官,别的本事没有,出千的本事却不弱,就连陈应都会输得咬牙,但是严法前前后后输掉了八千多贯,依旧眼睛不眨。

    看着远处殿内,尹德妃正在将剥掉皮的葡萄喂着李渊,严法悄悄压低声音问道:“裴相国称病不朝,不妥当吧?”

    裴寂摇头冷笑着道:“陛下早已不需要老夫,老夫何必凑上去惹人嫌?封德彝这头老狐狸,这一次,怕是要马屁拍在马脚上,自讨苦吃了,王道霸道,岂是那么简单的?”

    李渊这个时候,与尹德妃联袂来到树下。

    李渊笑眯眯的问道:“裴三,你与严法大师聊什么呢,这么投机?”

    裴寂躬身道:“太上皇,显德殿那边,正在争论何为霸道,何为王道。

    李渊坐在麻将桌前,对尹德妃对门。

    一名内侍赶紧奉上解暑的酸梅汤。

    李渊轻轻吸了一小口,冷笑道:“却不知在大郎看起来,究竟什么,才是王道?

    法雅一颗颗数着佛珠。

    裴寂依然在慢悠悠地摆放麻将。

    严法笑道:“在司空看来,什么是王道?”

    裴寂叹了口气道:“杨坚从来就不肯真正信任自己的宰相和大臣。这,大约就是霸道。

    严法诧异的道:“霸道不是以律法为立国之本么?”

    裴寂转着严法道:“开皇律法是谁制订的?”

    严法道:“文帝!”

    裴寂双道:“谁有权修改开皇律?”

    严法叹了口气道:“只有隋文帝”

    裴寂笑眯眯的道:“这不是霸道,那什么是霸道?”

    李渊点点头道:“隋文帝行的就是霸道!”

    说着,李渊伸手指向严法与裴寂。

    尹德妃也坐在李渊对面的位置上,四人连忙打乱麻将,重新洗牌,李渊一边洗牌,一边感叹道:“当年朕,累转谯、陇、岐三州刺史后,回到长安,杨坚刚灭掉南陈。建成那时候出生了,但朕在长安,却过得不如意。”

    裴寂感同身受的道:“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尹德妃不解的问道:“那是为何?”

    李渊满脸苦笑道:“杨坚极为猜忌大臣,尤其是关陇世族,他登基几年时间里,就杀了一大批关陇出身的大臣,把宰辅的权力,剥夺一空。朕那时候,真可谓战战兢兢。”

    裴寂也附合道:“老臣当时,连做梦都梦到元从禁卫上门……”

    尹德妃道:“隋文帝,不是创立了三省六部么?”

    李渊道:“三省六部,那都是只向杨坚一人效忠而已。不过杨坚的功绩,可远不止此,他雄才大略,勤政不倦,每天都要治事,直至三更,只睡不到两个时辰,便起身,宫中用度节俭,自奉甚苛,因此,只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天下便由大乱,达到了大治,杨坚堪称为君者的楷模……”

    裴寂忽然笑了起来。

    李渊无裴寂相视而笑。

    对于这样一对好基友大笑,这让尹德妃感觉莫名奇妙,她不解的问道:“陛下笑什么?”李渊笑道:“朕那位表兄,……哦,朕说的是杨广,虽然聪慧过人,但论起勤政,却连他父亲,十分之一都不如,却又东施效颦,学着隋文帝的样子,猜忌宰相,阙置中枢,自己又是个贪玩的,三天两头,离京巡幸,朝廷里亟待处置的公文奏章,堆积如山,却没有人问津,于是,天下就渐渐的乱起来了……”

    尹德妃奇怪的问道:“那杨广,没想着把三省六部制改一改吗?”

    李渊冷笑道:“改?你以为朝廷这些官职,那些职责分工,说改就能改?你以为到手的权柄,就那么容易交出去?”

    裴寂道:“杨广若不胡乱改制,天下也不会分崩离析!”

    一名小宦官轻手轻脚地给李渊捶背。

    裴寂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另外一小官宦不用李渊吩咐,马上识趣的给裴寂擂背。

    李渊拿起色子,轻轻往麻将桌上一丢。

    尹德妃道:“九……自手!”

    李渊快速的抓起麻将,忽然冷笑一声道:“隋文帝也好,朕的那个表兄也罢,都自以为能干,然而自魏晋以来,世族门阀兴起,根本没有人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全天下的士族门阀,没有世族们的配合,仅靠皇帝一个人,是什么都做不来的……”

    严法疑惑的道:“当今陛下,做得来吗?”

    李渊叹了口气道:“如今降封宗室,又将李姓宗亲得罪光了;精简官吏,连满朝文武也得罪光了。朕倒是要看看,四面楚歌之下,大郎这个皇帝;还如何能做得下去?”

    尹德妃心中一动,赶紧道:“那时候,您不就可以,重掌朝局了?”

    李渊瞥了尹德妃一眼,又望了望裴寂道:“世事难料啊!”

    ……

    扶桑大陆秦王城,李世民占领经城,统治治下二十余万百姓,李世民非常担心他麾下这一百余人怎么立足。

    战战兢兢过了三个多月,居然并没有爆发任何一场反抗的斗争。这天,李世民让人在城中升起大唐龙旗。

    然而,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出现了。随时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土著,向秦王城涌来。

    李世民大惊失色,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他们与土著言语并不相通,包括最聪明的杜如晦,也不过可以了解阿兹特克帝国的通用语言,可是这里居然拥有大大小小三百多个部落和三百多种语言。

    得知这个意外情况,李世民如临大敌,他急忙命程知节与侯莫陈旭,带着新军冲上城墙,并且把守城物资运上城墙。

    李世民并不知道,扶桑大陆上百姓信仰羽蛇神,按照传说,羽蛇神主宰着星辰、发明了书籍、立法,而且给人类带来了玉米,羽蛇神还代表着死亡和重生,是祭司们的保护神。要说它的形象,与中国人发明的牛头鹿角、蛇身鱼鳞、虎爪长须,能腾云驾雾的龙,还着实有几分相像。起码在蛇身主体加腾飞之势(羽蛇的羽毛)的基本组合上,是一致的。

    数百数千上万名阿兹特克百姓们,都纷纷向李世民的龙旗虔诚的膜拜。

    这让李世民有点不知所措。哪怕他是久经场面的人,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双方语言不通,交流是最大的障碍。

    如果说刚刚开始,出现在秦王城城下的土著百姓没有武器,来意不明,可是当这天,至少上万名手持铜矛和六芒星形盾牌的阿兹特克国军队出现在秦王府的周围时,李世民和杜如晦的脸就开始变得不好了。

    差距悬殊太大,李世民也没有底。

    当这一万多名军队出现的时候,李世民拔出横刀,一脸狰狞的吼道:“战斗吧,胜利或者死亡!”

    众秦王府护军们,马上欢呼起来。

    就在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这些手持铜矛的士兵们,把长矛插在地上,然后双膝跪地,举手双手,捧在头顶。

    李世民不傻,一眼看出这些阿兹特克士兵们是投降。

    一百人向一万人投降,这不奇怪。

    哪怕一万人向三千人投降也不奇怪,关键是李世民麾下真正的力量,其实只有一百多人。

    一万多人向一百多人投降?

    李世民都在怀疑,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真命天子?

第三十五章物竟天择强者为尊

    由于风俗的不同,扶桑大陆似乎没有部落这个概念,他们都以城邦作为生活群体,他们的城守名叫威齐洛波契特里,其实是他们本地上古神话里的战神,威齐洛波契特里负责城邦里的防御,以及对敌人的进攻,掌握着城邦里的全部武装力量。

    负责管理的城邦的人,叫特拉洛克。

    看着李世民树起龙旗,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他们的新王。于是,各个城邦的部落中的威齐洛波契特里和特拉洛克全部带着青壮武士,前来朝拜。

    李世民每天都可接受各个城邦的首领前来拜见,由于语言太多,杜如晦虽然聪明也不过了解几种土著语言,他们都是像哑巴一样,打着手势,带比划带说,反正完成了交流。

    其实,他们各个城邦向李世民献出一块狗头金,或者一些银子,李世民还赐给他们一些丝绸,或者茶叶。

    在十几天后,李世民突然发现一种城邦图腾是玄免的福布斯首领鲜虞虎(音),李世民能记住这个特别的首领,主要是因为“鲜虞”这个姓氏,鲜虞亭是子姓鲜虞国的故地,是商人活动的区域。

    而且,这个鲜虞虎盯着李世民叽里呱啦的大吼着,神情非常激动,还是程知节简单粗暴的用盾牌砸了他好几下子,总算让他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望着鲜虞虎奇怪的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

    鲜虞虎转而指着李世民身边的侍卫手中的盾牌,神情变成激动而疯癫起来。这个时候,几名福布斯城邦的武士,架着一个藤轿,抬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望着秦王府护军将士手中的虎头式的盾牌,他突然挣扎着,从藤轿上下来,然后冲着那种虎形盾牌五体投体。

    众福布斯族人面面相蹙,不知所措。

    白发苍苍的福布斯老人,开始用独特韵律的声音,开始吟唱起来。

    听着老人吟唱声音,杜如晦的脸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他听不懂鲜虞虎的话,却可以听懂这名老年福布斯人的话。

    老年福布斯人所说的话,就是上古时期的雅言,所谓的雅言,就是古代的普通话。

    杜如晦博学多才,一边听着,一边向李世民解释道:“我们来自遥远的天国,我们的生活原本富足安乐,有一天天火,在西方开始燃烧,天火席卷,燃烧了殷都,把繁华的殷都烧成了废墟。有的人被天火烧死了,有的人被被罚作奴隶。我们在圣王的带领下,放弃了家园,离开天国……”

    李世民的眼睛瞪得浑圆,指着福布斯老人喃喃的道:“他们……他们……”

    杜如晦道:“非常有可能,他们发现我们不同的时期,并不是因为我们的龙旗,与他们的羽蛇神相似,而是因为这个虎形盾牌。”

    李世民当然明白,这个盾牌上包裹的铸钢虎头,用写意雕塑,也只有华夏独有,扶桑大陆虽然也有虎,不过却是美洲虎,然而美洲虎却属于美洲豹与美洲虎之间的一个物种。可以这么说吧,华夏最大的虎,要属东北虎,成年体重在两百五十公斤左右,即使体型相对较小的华南虎,也有一百五十公斤左右,但是美洲虎却只有一百公斤左右。

    这种巨大差距,除非是瞎子,否则都能看出明白。

    杜如晦试着用雅言用这个福布斯人交流,果然老年的福布斯人能听懂杜如晦的话,当然他们的交流已经有太多障碍,杜如晦的雅言与福布斯人的雅言多少有区别,大体相当于客家话与粤语的区别。

    老年福布斯人述说着一个完整的故事。从圣王(攸候喜)带领下,二十五万殷商军民分成五路,开始了数万里的逃亡之路。根据这个吟唱的诗歌(姑且称为诗歌吧。在后世,殷福布族人仍坚称他们是殷人后裔。有人问,即使有华夏血统,为何不是汉人或唐人后裔,他们回称“他们是世代相传的”)

    殷福布族一直流传着天国的传说,特别是对于羽蛇神的崇拜,虽然华夏的龙和羽蛇神非常像,事实上也有本质上的区别。(龙上古时期流传下来,其实也一直在演变)殷福布族在三千年前是五大迁徙王族之一乌兔族的分支。

    虽然秦王府护军穿着黑色的甲胄,虽然风格和传说中的天国制式并不一样,可是无论眉毛和眼睛,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但是对方采取钢铁甲胄,而且制作精美,绝非印第安人可以制造出来的。而且这种制式风格的铠甲和传说中天国甲胄风格属于一脉相承。

    时间很长,中年殷福布人终于把这个故事吟唱完毕。他跪在舟首冲李世民大吼道:“殷地安好?”

    李世民这时终于听懂了。

    杜如晦告诉福布斯老人,李世民是唐国秦王。

    听到“唐”字,老人朝着李世民缓缓顿首。

    示意李世民要向他施礼。

    李世民愕然,通过交流,老人向杜如晦提出了抗议。他说唐国乃商王治下的侯国,而鲜虞国则属于商国公国,李世民理应向他施礼。

    听到这个解释,李世民哭笑不得。

    李世民只好耐心着性子向鲜虞虎等人解释,周国早已灭亡一千多年,现在天下是唐国。

    听到周国灭亡,周围的福布斯人放声高呼:“殷地安!”

    无风不起浪,任何一种学说或传说,都会有一定的事实根据。美洲土著是不是殷商遗民,如果没有相符合的证据,也没有生存空间。世界上的种族万万千千,不计其数。然而华夏从来没有说过与其他民族或土著部落有关遗民的传说。

    关于印第安人是殷商遗民的起源主要来源途径。一八九八年康有为变法失败,流亡美国。在观看了美国(Iion)时大吃一惊:这些美洲人的眼睛、皮肤、头发、语音为什么如此象中国人?后来,他访问墨西哥,并受到墨西哥总统的亲自接见。到马雅文明遗址研究后,他发现:“此处一砖一石,一城一庙,与我万年来的中华文明无异也”

    后来到了到了公元1910年清朝灭亡前夕,清朝政府派欧阳庚为特使,东渡墨西哥,办理墨西哥革命时杀死华侨300多人的索赔案。欧阳庚办完专案后的一天,当地印第安百余家族的代表,前来找欧阳庚请愿。他们告诉欧阳庚:墨西哥革命时,杀死印第安人750名,这些印第安人是中国血统,殷人后裔,叫殷福布族,是3000年前从天国经天之浮桥岛到这里的。请求清政府一并保护索赔。

    事实殷商遗民远渡美洲的事情,并不是中国学者牵强附会的,而是因为有不少中美洲民族自己承认他们是殷商遗民。中国开始慢慢熟悉美洲大陆是清朝中后期的事情,那个时代就连中原也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就算抱粗腿,那些美洲部落也不会抱中国的粗腿。

    位于尤卡坦半岛的殷福布族,就是殷商遗民二十五军队二十五部落移民的一支,这二十五万军民很多因为遇到风暴,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抵达美洲大陆,就消失在了大海上。而勉强到达美洲的部落也因为损失惨重,受到了当地土著的攻打和杀戮,幸存的部落人口非常少,有的和土著通婚,慢慢被土著同化掉了。但是也有一些部落却是在强敌环绕的情况,顽强的坚持了下来。

    福布斯人相互传告,李世民他们来自天国大唐,是殷商的侯国!”

    李世民正愁无法统治整个秦王城,秦王府周围已经探明的城邦足足有五十多个,李世民也想过效仿赵佗,与土著通婚,关键是赵佗有五十万大军,很短的时间可以融合百越,可是李世民只有一百多人,他们就算全部变成种马,要想生出一个民族,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李世民在秦王府城颁布秦王令,声称,他是奉唐国皇帝之命,不远万里前来寻找殷商遗民,带着他们返回殷地。

    随着这个政令的传出,一百多名秦王府士兵,开始与福布斯族人展开唐言学习,然后,利用大唐先进的农业科技,带着他们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在秦王城城邦治下,福布斯族真正更名为唐人,福布斯族内的华姓、鲜虞姓、子姓、问姓、艾姓、殷姓、福姓以及孤竹姓共八大姓氏族人共五千余人,成为第一批唐人。他们享受一等国民待遇,不仅不用纳税,也可以成为各级官员、武士以及学者。

    仅仅纳税一项,就让其他城邦的特拉洛克们急了,凭什么福布斯人可以享受免税的待遇,而我们不行?

    于是,他们查清了,原来自称是殷人后裔,就可以免税。

    于是聪明的城邦开始向大家灌入,我们也是殷商遗民,来自遥远的天国。

    李世民悲哀的发现,阿兹特克人根本不在意血统,特别是与特斯科科人和特拉科潘人通婚的现象非常普通。用一句不好听的话说,阿兹特克人就是一个杂种民族,几乎八成以上的百姓都拥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血统。其本人是阿兹特克人,其祖父就是科拉科潘人,其曾祖就是特欺科科人。甚至很多人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血统。

    李世民这才发现,其实阿兹特克就像当初秦末年汉初一样,无论是秦人、或是燕人、再或者是楚人,都可以统一称为唐人。为了方便省事,在整编户籍的时候,统一定义为唐人,只保留姓氏。

    然而,真有不开眼的人,与阿兹特克帝国南方霸主蒂卡尔帝国关系较好的契契梅克就不信心,他们一支约两千余人的狩猎队进入了扶桑唐国东南部原科拉科潘(现在为扶桑唐国泉州),改成唐人的科拉科潘人发生的战斗。

    李世民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二话没有,就命令左将军程知节率领麾下前锋将军鲜虞虎共四个折冲府,六千余人马,急行军五百余里,杀进契契梅克的领地。直接把这个拥有两万余人的部落给消灭了。按照阿兹特克人的传统,所有的战俘统统用来祭司神灵,妇孺都成了战利品,被迅速瓜分。

    在经过契契梅克事件之后,扶桑大唐周边部落顿时大震。

    世界民族之林,向来都是物竟天择,强者为尊。唐国崛起,大有谁敢不服就揍谁的架势。就连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的蒂卡尔人也装聋作哑。这让这些小部落也声称,他们也是殷商遗民,和唐国人是同宗同源。

    这种浅演民族有一个特征,就是统治阶层号称是什么族,其族民也就被冠以某族的名号,而且经过一二代人以后便会形成自我认同,不过这种自我认同又十分脆弱,要是再来一个更加强大的征服者,统治个几十年后,同样血脉的人又会变成虽外一个民族。李世民却不管不顾这些问题,这些愿意归附的民族,统统接纳。

    在不足一年的时间内,李世民通过这种方式,兼并周围五十六个城邦,将周围两百余万百姓纳入统治之中。

    李世民每当夜晚,就会遥望着西北方向:“我李世民会回来的!”

    ……

    长安显德殿东配殿内,李建成与郑观音躬身而立,朝着魏征、陈应、房玄龄躬身而礼。

    李建成引着魏征、房玄龄陈应三人坐下。

    侍女打开案几上一道菜的盖子。

    李建成伸手指着菜道:“玄成,这便是关中最著名的菜肴羊羹。羊羹源于周朝的牛羊羹,关中的羊羹,味道鲜美无比。朕小时候,最爱吃这道菜,玄成是河北人,玄龄是山东人,是这样的关中美食,以前应该不常吃。尝尝!”

    郑观音暗暗捅了李建成一下。

    李建成尴尬的笑了笑。

    房玄龄臭着一张脸道:“陛下从小锦衣美食,臣实在不敢比。”

    陈应看着二人,急忙道:“臣最喜欢这道菜,我可以大饱口福了!”

    说着,陈应狼吞虎咽的大嚼起来。

    李建成尴尬地笑了笑,手指第二道菜道:“这道菜,叫酿皮,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名贵菜肴,只是做法奇特,在关东、河北怕是很少能吃到。这也是关中人最爱吃的。”

    魏征伸筷子尝了一口,皱起眉头道:“蒜汁太浓,若是多放些醋,倒还不错。”

    房玄龄根本就没有动筷子。

    李建成嘴角抽动,勉强挤出笑容。

    郑观音努力的憋着笑,仔细的打量魏征与房玄龄。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道:“玄龄,再尝尝这酒,黄桂稠酒,源于周代的醪醴……”

    房玄龄端起酒,飞快的打断了李建成的话。

    房玄龄道:“这酒臣喝过,不如齐州的青州的醇香。”

    李建成皱起眉头。

    郑观音赶忙在案几下面拉扯李建成的袖子。

    李建成强行按捺不悦,深吸一口气,再次撑起笑容道:“建成准备拜玄龄为参知政事,请玄龄协助建成,为大唐开创天下长安的太平盛世。”

    房玄龄不为所动的道:“陛下,臣有三件请求,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李建成看了陈应道:“但有所请,建成无有不允。”

    房玄龄喝了口黄桂稠酒,皱眉放下,清了清嗓子,坐正了身体道:“第一件,官爵是国家名器,不可轻授滥封,宰相为中枢揆首,一举一动,干系天下,更不能随便选拔,任官授职,要慎重……”

    李建成咂咂嘴,一脸无奈。

    房玄龄接着道:“第二件,纳谏言,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若听不得不同的意见,再好的皇帝迟早也要变坏;第三件,重职司,将朝廷之权还诸朝廷,作为君主,不应该轻率干涉臣下行使职权,否则就是对臣下的不信任,也是对国家大事的不负责任。”

    房玄龄说完,抡起筷子开始挨个品尝菜肴。

    李建成口中喃喃,却一时间找不到话语。

    郑观音面带微笑,看着入神的李建成和踞案大嚼的房玄龄与魏征。

    魏征朝一旁的侍女招手道:“拿点醋来!”

    李建成讪讪然的道:“朕略不适,先去方便一下!”

    说着,李建成甩袖而走。

    陈应赶紧跟上去。

    走到大殿外,李建成依旧满脸忿忿不平,他看着陈应追来,马上发泄着唠叨道:“陈应,你今天可是都看见了,我是掏心掏肺,一片赤诚,房玄龄却毫不在乎,指东画西,我看这个房玄龄,还是记恨我……还念着二郎的好!”

    李建成郁闷地叹口气道:“朕与房玄龄的仇怨,看样子是化解不开了,他根本就不愿意全心全意为朕做事情。”

    陈应却一脸轻松地道:“我倒是觉得,房玄龄今日的举止,合乎情理,他确实没有理会你那个宰相的任命,也没有对你的重视,感激涕零,可是齐州名士,实实在在的,给了你三条很有用处的建议。这三条建议重不重要?”

    李建成皱眉道:“这三条建议,自然是极好,可是……难道宰相的职位,还不能表达……我对他的重视和尊敬吗?”

    陈应轻轻笑了笑道:“陛下,您也熟读经史,当知,行王道与霸道的优劣,当年秦始皇行霸道,英年早逝,大秦二世而亡,隋文帝行霸道,二世而亡,汉武帝行霸道,晚年巫蛊之祸,整个长安死难超过十万人,大汉十六军候,或是被杀,或是被贬低共有九人,三去其二。”

    李建成看着陈应有些发愣道:“你也以为房玄龄与魏征是对的?”

    陈应点点头道:“皇帝是天子,但是更是一个人,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陛下该放手时就要放手!”

    李建成看着窗内的魏征与房玄龄有些出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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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