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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一章魏玄成的情商一直在线

    长安城太极宫太极殿,殿内省的官员高声唱和道:“陛下驾到!”

    李建成全副冠冕登上丹墀。

    文武百官纷纷上朝。

    由于大唐有门下省政事堂的存在,大唐国事可不像辫子戏里演的那样,上朝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例行公事。

    事实上,在大唐朝的朝会议题,首先会在门下事政事堂获得恣议,如果六大相国意见不统一,这样才会拿到朝堂上,让百官参与会议。这就如同天朝的“扩大会议”。

    凡事有利皆有弊,任何东西都是一把双刃剑。在李建成的开元朝,政治开明。特别是因为敢“犯颜”直谏而成为大唐相国之一的房玄龄与魏征这两个榜样。

    大唐的官员胆子也壮了不少。

    其实,无非是楚王好细腰,上有所好,下必从之,这是官场的生存金科玉律。

    李建成以全国之力,倾力打造五牙战舰这个国策,也遇到了议论。

    此时,治书侍宋务本躬身道:“自武德元年始,我大唐以关中、河东为根基,励精图治,几经坎坷,方才一统九州。战乱虽然大体终结,只剩塞外突厥之祸,后经陛下三年精励图治,终将百年边患根治。现如今天下苍生急需休养生息,大唐社稷需要安宁,大唐百姓也渴望太平……”

    说到这里,宋务本直视李建成的目光道:“陛下,咱们还需要打仗吗?”

    事实上,眼下李建成确实是没有攻打高句丽的打算,他名义上是要为攻打高句丽做准备,事实上,真正原因是为了攻打扶桑大唐,消灭李世民这个心腹之患。

    可是,这事情没有办法拿到朝堂上来说,否则那就是真不要脸了。

    李建成望着魏征,又看了看王。

    王叹了口气道:“宋侍御史有所不知,此事早已在政事堂获得诸位相国通过,无须再议!”

    宋务本丝毫没有给王这个相国面子,硬着脖子道:“堂堂国事,为何不能光明正大?”

    这个时候,杨恭仁冷声喝道:“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自大业九年杨玄感造反开始,天下大乱,如今开元二年统一天下,天下已经动乱了二十多年。不光是文武百官对于大唐是不是要攻打高句丽顾虑重重,事实上商贾、百姓、同样也顾虑重重。

    只不过,杨恭仁的话并没有说服宋务本。

    宋务本望着李建成,转而又望着房玄龄道:“房相国,下官记得,房相曾言,与国无益之战,都是无义之争。”

    房玄龄点点头。

    这是他曾经顶撞李建成的话。

    宋务本接着道:“请陛下解释,攻打高句丽与国何益?”

    人群中沉默的中书舍人岑文本出列道:“敢问宋侍御史?”

    宋务本道:“岑舍人但讲无妨!”

    岑文本道:“武德二年,燕郡王奉表归国,时高句丽国主高建武,与同年九年,遣使上表称臣,并在武德二年、武德四年朝贡。时值唐夏之战期间,高句丽使节归途中,乘机大掠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富,还掳掠了数千名妇女。高句丽使团途中一路上大肆强、奸,走到河北易水时,燕郡王发现后,要高句丽留下这仅剩的一千三百名妇女。高句丽使团矢口否认,将一千三百余名妇女全部活埋……如此行径,有无人臣之礼?该打还是不该打?”

    宋务本哑口无言。

    高句丽该打或该打,其实大家心理都有数。

    宋务本也是想刷刷存在感。

    高句丽是封建集权国家,一直侵吞扶余、新罗、百济,时刻威胁大唐安东。一旦让高句丽毫无顾忌,侵吞汉四郡,恐怕大唐不得不在安东陈兵十数万人马应对高句丽的威胁。

    其实宋务本并非是因为是古代人,因为有历史局限性。他不是不懂,而是因为作为所谓的“卫道士”高度的精英们,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而是因为他们在嫉妒房玄龄和魏征,无论魏征和房玄龄,他们都依靠一个模式上位的,那就是顶着李建成的脸,把李建成喷得满脸唾沫。

    不过,由于岑文本的话,喷得宋务本这个治书侍御史哑口无言。

    虽然大唐不会以言论定罪,可是宋务本的谏言让兼管着吏部的魏征提了一个警醒。

    这样的人,不适合站在治书侍御史的位置上。

    治书侍御史可能大家以为是一个小官。可是,在高宗李治登基之后,他就把治书侍御史这个官职,更名为御史中丞,作为御史台的二把手,位高权重。

    这相当于后世中纪委副书记的职位。

    魏征递交了上任之后第一份弹劾奏折,罢免宋务本官职,发配其去蓝田县当县令去了。

    ……

    长安城,魏征的府邸中。就在书房内与房玄龄议事。

    “东征高句丽,混一华夏,虽是你我之志向。”房玄龄苦笑道:“但如今却非其时。”

    魏征点头道:“上上之策,还是静以待变,以窥高句丽有隙。如今高句丽无隙,若是强行出击,到最后也不过是虚耗国力而已。最不堪的情况,是如刘备夷陵之败,较好的局面,只怕也会如武侯北伐,劳苦而无功!”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李世民确实是东征高句丽,正如魏征所说一般,功苦无功。

    房玄龄道:“东突厥新降,数十万突厥人刚刚归附,毫无忠心可言,东突厥人对我们大唐却都还有疑虑,高句丽又有抵抗之心,连年战争,内耗甚巨,关中世族又扯我们的后腿,,此时实在不是东征之良机!可是看陛下的意思……”

    魏征沉吟道:“我们必须和陛下保持一致。我料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加以反对,我们如果也都加入反对的阵营,会使陛下产生众叛亲离之感,那时候只怕要激发他的逆反之心。万一军事最后必行,他不信任我们了,没有人帮他筹谋细节,反而要坏事。不过赞成之时,我们却还要加以委婉的劝谏!”

    房玄龄听到这话,笑道:“谁要再说魏玄成情商低,我跟谁急!”

    ps:周一考科四,这两天背背题。由于经常熬夜,记忆力下降,争取驾驶证可以拿到手。今天就这些吧。

第八十二章天降横财

    回到阔别,已久的安西都护府的时候,陈应与李秀宁打量着这座总府管。

    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仿佛就在昨日。

    陈应并没有立即接近安西都护府的军务、政务,而是躲进浴室之中,美美的泡着热水澡。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

    陈应以为是李秀宁,就没有回头。

    可是,雾气中那一双手,抚摸在陈应的肩上,显得一片冰凉。

    凉,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手掌心非常粗糙,就像农夫常年把握锄头的手一样,满是茧子。

    陈应回头,却见到李道贞一脸幽怨。

    陈应伸手揽住李道贞的肩膀。

    李道贞却不有像往常一样热情的回应。

    陈应诧异的望着李道贞道:“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李道贞摇摇头道:“陈郎……我……”

    看着陈应的手不老实,作为过来人,李道贞何尝不知道陈应想做什么。只是,她咬咬牙道:“陈郎……能不能……让奴发还回家?”

    陈应愣住了。

    他实在弄不明白李道贞为何要让自己发还回家,这句话换作后世的意思,就是咱们离婚吧。

    只是李道贞并不是妻,所以她并没有资格获得合离,只能以发还的方式,解除与陈应的关系。

    陈应抓住李道贞的手道:“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为什么?”

    “陈郎,放我还家吧?”李道贞美眸微红间冷冷出声。她从一开始因为拒绝与陈应成亲,对陈应非常敌视,可是慢慢的,她喜欢上了陈应,但是,有一件事,是她始终过不去的坎。那就是,她的儿子。

    虽然,陈应恩许李道贞将她的儿子李嗣业姓李,可是,因为她与陈应不是合法夫妻,在这个聘为妻,奔为妾的年代。她的儿子也只能是庶子。如今,陈谦已经是梁国公了,可是,已经八岁的李嗣业还是白身。

    这让李道贞心中非常不平衡,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再多考虑一分。毕竟,李嗣业身上的结局在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也会重演。

    陈应愣神间眼底一寒,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变成死人了,他的就是他的,但是转瞬间陈应压制下暴怒的自己,温声道:“道贞?”

    尽管,李道贞舍不得陈应,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活着却不能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若是李道贞依旧为妾,她再出生的孩子,依旧是庶子,陈应的一切,全部没有资格继承。

    可是,李道贞一旦与陈应发还之后。她就是自由之身,她的这个白城县主,享受的是正二品待遇,与开国县公同级。

    将来,这个爵位就会变成白城县公。属于她的儿子继承。

    李道贞思来想去,决定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输在起跑线上。

    李道贞平复片刻后说道:“你想让李嗣业以后站着吃饭,还是让我站着吃饭?”

    妻永远只能有一个,“妻”字又念“齐”,意为在家中与丈夫地位平齐,当丈夫与妻子用餐时,妾不仅必须在场,而且还要站着望着夫妻用餐。

    李道贞这一问,倒是问的有趣。

    陈应摇摇头道:“别人家,我管不着,在咱们陈家,都是坐着吃饭,都不用站着,不光是你,许二娘,包括深田花音,她们也会坐着吃饭!”

    李道贞摇摇头。

    陈应不上分说,把李道贞也拉进浴池里。

    就在陈应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李道贞制止了陈应的举动:“陈郎,奴不方便!”

    陈应有些疑惑。他不像别人妻妾如云,到如今,府中就李秀宁、李道贞、许二娘以及深田花音,妻妾四人。

    每一个女人的月事,陈应非常清楚。李道贞的月事应该是月中,绝非现在。

    陈应试着问道:“你又有了?”

    陈应还非常怀疑,当初与李道贞一枪命中,可是这几年李道贞肚子却非常平静,当然,他与李道贞聚少离多是一方面原因,可是李道贞总会在排卵期刻意避开陈应,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李道贞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点点头。

    陈应压抑着温怒道:“那你还家?”

    李道贞推开陈应道:“难道……让他还要像李嗣业一样?”

    陈应反问道:“大郎怎么了?”

    好一会儿,陈应这才明白李道贞所担忧的问题。

    陈应道:“大丈夫但凭三尺青锋,要功名,自己去取,谦儿也是一样,凉国公的爵位只有一个,而且,我会上陛下上书,但凡大唐功爵,隔代递减。亲王下一代减为郡王,而国公则减为县公……将来太遥远,儿孙自有儿孙福。”

    李道贞听到这话,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应叹了口气道:“子生孙,孙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会把大唐压跨的。”

    ……

    对于安西都护府十九州的官员们来说,陈应这个神龙见首不现尾的大都护,有些恐怖。关于陈应的传闻非常多。出身西魏八大柱国之王的侯莫陈氏,这是天潢贵胄的门第与血胤。

    以白身从军,斩将夺旗,克敌制胜,升为从三品冠军大将军,迎娶平阳公主,从而声名鹊起。

    最让陈应名扬安西的,还是他在凉州一战,以弱克强,大败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麾下二十万大军,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陈应的形象很多,比如他杀人如麻。

    比如他就像财神爷,随便伸手一指,那里就是废土变成黄金。

    安西官员们仿佛有点难以相信把上述经历,归纳到同一个人的身上。按理说,陈应应该是一个风流儒雅的俏公子,否则难以赢得公主的芳心。

    可是他干出的那些事,又像是一个铁血铁腕的猛张飞,这太矛盾了!

    真正见到陈应本人时,官员们心中的疑惑与矛盾之感更加强烈。就这样一个年方弱冠文致彬彬的美郎君,说他能够迷死女人不偿命或许能有几人相信,但说他能够弹指间毁灭千军万马,如同杀鸡宰羊一般的干脆利落……实难想象!

    小胜靠智大胜靠德,陈应相信,无论是治军还是治民,秉承这一原则都不会错。因为无论在哪里,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虽然盛行“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奶就是娘”这一类屈服于利益之下的腹黑准则,这样做也确实能够获得一时的胜机。

    但亘古以来早已证明,坚守“公道人心”才是始终不变的真正王道!

    一天的茶话座谈下来,安西十九州的官员们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慢慢的放松了。

    因为他们发现,陈应并不像他的绰号“陈人屠”那样的恐怖和暴戾。

    相反的,他风度翩翩儒雅健谈,待人接物一团和气非常的谦逊,身上也没有那种世家子弟和皇族外戚特有的高高在上和不可一世,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闲雅知礼的临家读书郎。

    陈人屠这位新上任的安西大都护、,又一次让官员们感到了惊奇。他的形象变得亲和了许多,也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已时左右,安西大司马马周向陈应汇报安西近况。

    马周没有废话,而是直接拉着陈应来到位于安西都护府后院的金库。

    这里戒备森严,可以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可是,进入金库之后,这里却空空如也。

    就在陈应真以为安西都护府已经花光了钱库的时候,马周走到空空的壁橱前,壁橱里有机关,被马周打开。

    随着吱吱咯咯的声音响起,一个宽约一丈有余的暗门出现。

    陈应特意走到金库的门前,发现这座大门居然是用精钢铸造而成,厚约一尺。

    马周向陈应笑道:“此门重一万三千斤,若有机关之力,人力绝对推不开这扇门。

    陈应点点头,缓缓进入金库。

    这时,火烛缓缓亮起。

    陈应被震撼到了。

    目光所过之处,全部都是一片金光。

第八十三章只能金戈铁马绝对不能用道义

    黄金,全部是重熔的金锭。每一块都是一百两,这些金锭摆在暗室里的货架上,密密麻麻。

    陈应望着长长的甬道,一片金光。

    沿着甬道前行,所过之处就是一条金光大道。

    哪怕陈应有钱。

    哪怕他此时已经富可敌国。

    哪怕金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可是看到如此多的黄金时,陈应仍旧感觉心跳加速。

    “天降横财!”

    陈应望着马周道:“这些黄金是怎么回事?”

    马周躬身道:“回禀主上,一年之前,西突厥五弩毕特勤药格罗率部一千三百余人,投降我们安西都护府。两个月前,东突厥执失思力与奥斯曼特勤率领东突厥残部向西北逃窜,我们按照主上的意思,监视其通过安西。只是,药格罗突然失踪,其子卡苏尔向安西都护府禀告,其父失踪可能与他们的西突厥的宝藏有关……”

    马周说起来的这些事情,陈应可以发现,历史上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记载。按照卡苏尔的说法。突厥中了长孙晟的计策,又被裴矩在暗中推波助澜,最终分裂成东、西两部。特别是,隋开皇七年,突厥阿波可汗大逻便被叶护可汗处罗侯生擒。西突厥立达头可汗一后裔为泥利可汗继其位。

    泥利可汗继位以后,就极力想恢复东西突厥,重铸大突厥辉煌。在这个时间内,他就开始秘密储备金银财货,而且与波斯萨珊帝国联手消灭了中亚霸主哒帝国,瓜分了哒帝国的百年积累的财富。

    随后,这些财富就被泥利可汗储备起来,准备将来作为重铸突厥启动资金。然而,开皇十三年(593年)他联合沙钵略可汗妻大义公主谋攻隋边境,因大义公主被都兰可汗雍虞闾所杀,故未遂。仁寿三年,东突厥始毕可汗,联合铁勒部,击败泥利可汗。随着,泥利可汗死亡,重铸突厥的计划却没有停止,继任的西突厥可汗,全部启动这个计划,储备金银、钢铁、宝石、以及粮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雄心勃勃统叶护可汗,武功超过历代可汗。统叶护为了巩固突厥人在中亚的霸权,将西域诸国王纳入军事行政体制之内,授予“颉利茇”官号,另派吐屯一名驻扎监视,督征赋税。此外,又将汗国政治重心西移,置新牙于石国的千泉(托克马克附近)直接控制战略要地碎叶川和丝绸之路的热海道。

    只不过,统叶护可汗在谋攻唐朝凉州的时候,被陈应一战而灭。随着统叶护仓促而死,他并没有按排好西突厥的可汗继承人,从而让西突厥可汗空悬,而陷入四分五裂。在这个情况下,五弩毕特勤药格罗则率领部曲在金微山守卫着西突厥的宝藏。

    可是,这个金微山植被非常稀少,五弩毕特勤药格罗根本无法自给,又没有西突厥可汗给他输送给养,无奈之下,药格罗只好投降安西都护府,获得苟延残喘。

    可是,药格罗压根就没有向安西都护府禀告这个宝藏的事情。

    然而逃亡的执思失力与奥斯曼等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西突厥的宝藏,就暗中派出人挟持了药格罗,命其开启西突厥宝藏。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药格罗的儿子及时向安西都护府禀告了这个事情,苏定方在第一时间率领部突袭金微山,把突厥宝藏大部分截了下来,然而,其中一部分宝藏依旧被奥斯曼抢走。

    陈应望着马周问道:“那奥斯曼麾下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马周想了想道:“按照军报,当时奥斯曼麾下绝对不会超过五千人马,其中高车莫约四五十辆。”

    陈应满脸苦笑。

    高车人的高车,属于两轮马车,车轮直径长约四尺,载重在一千五百斤甚至两千斤左右。远过多比不上四轮马车,关键是四五十辆装载着金子的马车,那就非常厉害了,奥斯曼至少可以抢走四五十吨黄金。

    马周指着这些黄金道:“我们得到这些黄金,立即进行了重铸,全部都是一百两一块,共计十三万六千三百五十二块。”

    陈应点点头。

    唐朝一斤为为六百八十克,这相当于将近三百吨黄斤。除了黄金,其中还有大量难得一见的古董玉器和堪称艺术品的金树银花、珍珠、翡翠、玛瑙、还有和田玉,当然也不缺乏可以直接充当货币来使用的上等丝绢、铜味尚新的开元通宝。

    开元通宝是武德三年底开始铸造,想不到在这里可以看上十数万贯的开元通宝,要知道大唐一年才能铸造五六十万贯开元通宝,屹今为止,不过铸造六万七十余万贯。

    陈应从不缺钱,金银珠宝也早就见多见惯了,但感叹不已。

    陈应想了想道:“金银,不过是一堆没有用处的贵重金属,既不能吃,也不能喝,咱们有了这些钱,就可以用掉。安西军全体将士,每人增发四套寒衣,四套夏装,再发足三年的军饷!”

    马周摇摇头道:“这些钱看着非常多,可是要修驰道,却远远不够用啊!”

    陈应笑道:“这样惊人的一笔财宝若是落入总不能落入我的私囊之中,利益均沾,皆大欢喜!”

    ……

    就在陈应一脸得意的查着金库的时候,位于都护府里等着陈应召见的安西都护府司仓参司鲁志昆手提着一个烤得油亮喷香的大蹄膀,正在狼吞虎咽的啃着。

    原本以为来到安西,鲁志昆即使不死,也会脱层皮。毕竟,他曾经是李世民的人,追随长孙无忌前来安西夺权。

    后来,李世民失败,长孙无忌在长安城被腰斩,鲁志昆害怕被秋后算账,每天胆战心惊。可是,陈应压根就没有想过有鲁志昆这号人。

    他兢兢业业过了大半年,并没有等到前来抓捕他的官差,鲁志昆就开始破罐子破摔,每天大吃大喝,还利用攒下的钱,疯狂的纳妾。在这三年多的时间内,鲁志昆纳了八百多名小妾,这些小妾有龟兹人、也有高昌人,有吐谷浑人,也有吐蕃人,当然,最多的还是波斯萨珊帝国的美女。他几乎是天天入洞房,夜夜当新郎。

    几乎每天狂吃海喝,可是由于体力消耗太大,他非常没有体形增肥,反而瘦了一大圈,连下巴都露出来了。

    吃完一只足足三斤多的大肘子,鲁志昆依旧感觉有些饿,现在陈应来了,这一顿会不会是他的最后一餐。

    终于,得到了陈应的召见,鲁志昆穿着一身绯色的官袍,但是神色紧张全身瑟缩,一点官威也没有。

    “鲁参军,你不必紧张,本大将军不吃人。”陈应笑眯眯的走了进去,指着马周身边一个空着的坐位道:“饿了吧?过来吃!”

    “我……下官……不敢!”鲁志昆怯怯的道。

    陈应笑道:“你不会担心,本大将军在这酒菜里下了毒要取你性命吧?”

    “不,陈大将军绝对不是这样的人!”鲁志昆狠咽了一口唾沫,大概也真的是饿了,不顾形象的抓起一蹄膀就一顿猛啃。

    “别急,慢慢吃。”陈应好整以暇的在一旁坐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鲁志昆吃饭。

    就在这时,一阵洪亮的笑声传来:“陈大将军何在,可想死俺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跟陈应有着过命交情的张怀威。

    接着,苏定方、张士贵、郭孝恪、段志感等陆续来到大厅中。

    男人自然有男人的交情方式,陈应指挥着仆役上酒上菜,众人毫无顾忌,敞开了大吃大喝。

    过了,莫约半个时辰。

    众人酒足饭饱,都不由自主的放下碗筷,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应。

    陈应望着众将领道:“原本,本大将军以为这一天会很久,但是,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胡人无义,不管作出什么承诺都是废话,就是形诸文字也只是废纸一张,只等他们实力强大,他们马上就会将协议撕毁,直接用铁蹄来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胡人的这些习性,我还早就已经看得清楚了。对付他们,只能用金戈铁马,而没法用道德信义!”

    战争,说到底就是拼国力和实力。

    原本,陈应要不借助长安的力量,发起大西征,需要筹备大半年,甚至更久。

    可是,由于天降横财,他得到了突厥人的宝藏,那么就不再担心出兵军费的问题了。

第八十四章穷是原罪抢劫是本能

    战争,打的就是国力,打的就是经济。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陈应决定发起西征。其实,这些将领们闲了三年,早已憋得嗷嗷叫了。

    随着陈应决定用金戈铁马解决西突厥问题,众将领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

    司仓参军鲁志昆向陈应以及安西军各将领等人汇报安西近况。

    鲁志昆早有准备,他甚至不用看账薄,直接道:“如今,我们安西都护府共计开垦土地二百六十七万倾良田。”

    听到这个数字,陈应都感觉有些意外。二百六十七万倾这相当于十个关中的良田共数了,如果折合成亩数,相当于两亿六千七百万亩。哪怕像关中一样,青壮一人耕种一百亩地,也需要二百六十七万名青壮,差不多相当于二百六十七万个家庭。

    安西如果算上战奴和各种各样的奴隶,人口肯定可以突破三百多万人。然而,安西有十数万军队,能耕种的青壮,怎么也不可能达到二百六七十万人。

    事实上,这些改变要得益于陈应对于农业科技的扶持。

    汉人是一个奇特的民族:你给他武器与训练,他就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你给他机会经商,他就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商人之一;你给他机会求学,那么他将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学者之一;你给他工具,他就会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工匠之一;如果你给他一块田地让他种田,他就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农夫没有之一!

    安西最不缺的就是骏马,如果在关中,必须家财万贯以上的人家,才能养起马。可是,在安西,无论汉胡,几乎人人家中有马、有牛。

    毕竟,用骏马耕地,效率比耕牛更快。

    比如,双马双铧犁,一天一个人可以耕地三十亩,采取六眼耧播种,一个青壮一天一头牛也可以播种三十亩地。

    哪怕是收割麦子的掠子(古代的一种大型割麦神器,现在一些偏远山区依旧在用,是传统镰刀收麦效率的八倍),一天一人可以收割八亩。

    就像没有人嫌弃自己钱多一样,农民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地多。在安西都护府鼓励耕种的政策激励之下,安西百姓,特别是从关内迁徙过来的农民,或者是流民,他们就付出了无数的热情。

    一个青壮年耕作一百亩地,在农民眼中绝对是一个笑话。如果不限加限制,他们每个人可以耕作一千亩地。

    就连陈应发明出来的选进农业机械,也有人改进。

    比双铧犁,现在已经有了六驾马拉的四双铧犁。虽然说浪费了骏马的体力,效率只有双铧犁的一倍。

    但是,对于安西百姓而言,反正牲口累点无所谓,自己大不了多养几匹马。一天耕地六十亩,十天就是六百亩。一个月的耕作期,居然可以耕作将近两千亩地。

    如果不是事实俱在,打死陈应,陈应也不相信,居然有人在不使用奴隶的情况下,一夫一妻,还带着两个没有断奶的奶娃,打理一千八百多亩地。

    事实上,安西耕作的农民绝对不超过三十五万人,然而他们却拥有着足足二百六十七万倾良田,也就是人均拥有将近七倾地以上。

    官府不限制土地的开发,他们就开始拼命垦荒。

    短短六年时间,安西的耕地,从不足十万倾耕地,增加到了足足二百六十七万倾。差不多是原来的将近三十倍。

    鲁志昆接道:“去岁,我们安西获得大丰收,共收取一千三百六十一万七千石粮食。”

    听到这话,陈应已经没有办法去吐糟了。

    安西都护府对于唐人这个阶级成份最高的群体,给予了最高的税收优惠制度,三十税一,绝对不达任何折扣。就是这三十税一的税收制度,仍旧收取了一千三百六十一万石粮食,可见整个安西的粮食是何其多。

    一千三百万石粮食,对于安西十万唐军将士来说,他们就算是睡在粮食堆吃,他们也要吃上十年。最让他们意外的是,随着大量肉食的摄入,唐军将士在消耗粮食方面,正在飞速减少。

    原本,唐军将士人人几乎都是大肚子汉,一顿吃上一升米是正常现象,可是现在,别说一升,就连一斤,他们大部分是都吃不完。

    鲁志昆接着道:“如今,安西都护府大小一百三十七座仓库里,储存着青储草料,共计七百五十万石,足够十万大军消耗累年!”

    陈应看着物资足够支持他发起西征,就命令各将领回去准备。

    于此同时,陈应则带着李秀宁参观安西的花儿沟钢铁坊。

    花儿沟钢铁坊,不仅生产修建驰道的钢轨,还负责生产安西军将士的甲胄。在花儿沟大型工厂里,几台巨无霸式冲击机前,工人正小心的将一个个钢胚制成的工件放入模具中,然后一踩脚踏,由水轮带动的拉伸模具挟以强大的冲击力狠狠落下,砰的一声巨响。

    便将工件给压成了一体拥有着人体弧度的板甲,这是安西军将士装备的板甲雏形。相对于明光铠甲而言,板甲的优势更加明显。

    经过后世的检测,板甲的防护全面超过鱼鳞甲,更别提比鱼鳞甲更差的明光铠甲了。在防御火枪方面更加突出,哥特式全身板甲可以在二十米的距离防御火绳枪,鱼鳞甲就不行,而且板甲虽然全重比鱼鳞甲大,但是却全身分摊了重量,比之鱼鳞甲在机动上相差不大。就综合性能而言板甲全面碾压鱼鳞甲。

    当然,板甲也不是没有弱点。

    作为重甲,板甲的优势更可替代。可是,笨重是板甲的硬伤,而且着甲非常复杂。

    当然,这种加工方式还相当原始,机器也落后,产能并不高,这么多机器,撑死一天也只能加工出一千多个工件,但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效率已经非常吓人了。

    另一台块头更大,甚至得用两台水轮提供动力才能完全开动它的机床则正忙着加工一根弩炮的炮臂。当然,负责加工它的机床也并非等闲之辈,锋利的铣刀在水流的带动下转得飞快,被一点点的送弩臂前。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大量钢铁碎屑从中飞溅而出,这是削切弩臂。弩炮本来是笨重,为了可以减少重量,多余的钢铁肯定不需要。

    还有的则是带着飞轮,快速转动机械。这种机械是专门为了打磨箭镞而存在的。被铸造成形的箭镞自然是带着飞边和毛刺,当然也没有刃。这些机械就是为了给箭镞开刃,同时负责打磨。虽然效率依旧低下,可是比原来的人力打磨,快了一百倍不止。

    陈应就在北庭城安西大都护府磨刀霍霍的时候,安西各族各部,以及西突厥已经知道了这个相当于惊天霹雳的噩耗。

    陈应时隔三年之后,在东突厥败亡之后来到安西,就算不用脑袋想,用膝盖想也知道陈应来安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位于伊列河谷的乙毗咄陆可汗率先反应过来,他派出其子阿史那谷设带着心腹大将哥舒努尔等一百五十人前往北庭乞降。

    阿史那谷设刚刚进入洁山城,就被洁山城的繁华给惊呆了。

    虽然此时依旧冰雪覆盖着,然而冰雪无法掩盖的则是洁山城的富有。

    哥舒努尔望着城外蜿蜒到尽头的钢铁驰道,一脸羡慕的道:“若是把这些钢铁锻造成甲胄,咱们部落里,连七八岁的娃娃都可以装备钢铁打造的甲胄。”

    阿史那谷设却暗暗警惕,暗道父汗英明。

    唐人如永今钢铁多得都需要露出存放,没有与唐人为敌,恐怕是其父汗为数不多的英明决策。

    可是,哥舒努尔看到洁山城的一切,不时的发出惊呼,特别是贪婪地看着那由满载着稻谷的四轮马车形成的长龙。

    哥舒努尔舔了舔嘴唇,眼冒绿光,说道:“好多粮食啊……如果发兵把洁山城打下来,这些粮食都够我们整个部族吃上好两年了!”

    哥舒努尔的话得到了一众突厥武士的认同。

    然而,阿史那谷设却厉声喝道:“哥舒努尔,别老是想着抢抢抢,动动你的脑子!镇守安西的军队,就连强大的统叶护大可汗的附离军队都能打败,抢掠他们的地盘,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哥舒努尔无奈的说道:“可是不抢我们又能怎么办?我们不会种粮食,牲畜又少得可怜,唐人不肯卖粮食给我们的话我们就只能饿死……”

    阿史那谷设更加恼火,还想骂,但想到现在部族内部易子而食的惨状又骂不出来,最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在很多小文青眼里,在塞外放牧应该是。蓝蓝的天,洁白的云,一阵风吹开,高高的牧草一层层的倒伏下去,现出大群牛羊;湛蓝的天空中永远回荡着嘹亮的牧歌,当夜幕降临,帐篷外就会生起一堆堆篝火,肥嫩的羊、狍子架在火堆上烤得滋滋冒油,强壮剽悍的小伙子和美丽多情的牧羊女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看得顺眼了就找个地方来一发……

    是不是很浪漫呀?听起来很不错,只是持这种想法的人一定没有尝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奶酒奶茶、奶豆腐、奶酪轮着吃,除了这个啥都有,连野菜都没得吃的苦头,更没有尝过天天赶着牛羊赶路,十天半个月都洗不上一次澡,浑身都是牛屎的臊味和羊粪的骚味的滋味。

    当然,就更没有试过深更半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突然发现整个部落的帐篷烧起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正挥舞弯刀肆意砍杀自己的亲人的痛苦了。

    草原的生活远比耕田种地要艰苦,风沙、霜雪随时可能降临,夺走生命,有时候一场大雪下来,就有好几个部落所有人全部冻死或者饿死,从草原上消失,如果雪下得少了或者不下雪,那更惨,放牧是需要大量的水的,而草原上的水主要来自降雪,不下雪就没有水,有水的地方牧草稀疏,牧草长得好的地方没有水,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死?

    还有,如果汉人一个不爽把边市给关了,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盐,喝不上茶,买不到布匹,是不是更想死?

    现在知道为什么北方游牧民族那么喜欢南下抢劫了吧?不抢,不抢他们就得死啊!窘迫到极点的哥舒努尔唐人运输粮食,还有成车的稻谷,第一反应就是抢一票,这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阿史那谷设望着监视他们的唐军将士道:“这么多粮食,运到哪儿?”

    话已经说完已经后悔了,这是光明正大的刺探唐军秘密,会不会被当作细作处决了?

    然而,监视他们的唐军将士却笑道:“粮食多得吃不完,只好用来酿酒了啊!现在安西拥有一百多家大小酒坊,每年光酿造的酒就多达一百多万坛。”

    事实上,安西最畅销的货物,并非丝绸,也非瓷器,更不是茶叶。

    而是用粮食酿造的醇香白酒。

    白酒是一个好东西,冬天可以用来御寒,受了伤也可以用酒消毒,避免感染发炎。

    而且,口感远比那些马奶酒醇香,绵口。

    这种白酒极易容易喝醉,不像马奶酒喝多了只会撒尿,通常突厥人都是十斤不醉,酒量惊人。可是他们喝白酒,撑死一斤,很多半斤就倒。

    只要喝醉了,想要什么全部都有了。

    不少突厥人穷困到了极点,把自己最后的羊羔卖掉,换酒喝倒。醉卧雪堆中,死得无声无息,毫无痛苦。

    用了半个月时间,他们终于抵达北庭城外。一队骑兵从城中飞驰而出,马上骑士手中拿着强弓,背后负着一袋白羽箭,配着一把刀身修长的马刀,身披钢盔铁甲,装备十分精良,身手更是极为矫健,显然都是弓马娴熟的骑手。

    他们那标志性的黑色披风大旗,如同大旗一般飞扬起来,那种可怕气势排山倒海的压来,阿史那谷设与哥舒努尔等心中骇然,说笑声戛然而止。

    哥舒努尔努力挺起干瘪的胸膛,挺直腰杆。谁都是有自尊的,他们的部族现在可谓狼狈困顿到了极点,几乎就是落水狗了,但是在唐军骑兵面前,他们仍然下意识的想撑起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尊严,免得被人看扁了。

    然并卵,没毛用。

    所有唐军骑兵一声不吭,迅速排成两排,动作迅速,队列整齐得跟一条笔直的线一样。没有横眉怒目,没有杀气腾腾,举手投足间,强军的气势自然而然的释放出来,令人不敢稍有轻视。

    整齐的队列两边分开,陈应策马而来,骑兵们齐声大喝道:“骠骑大将军到,跪迎!”

    ps:最近状态不佳,作为一个老男人,生存压力实在太大。借用一句段子,外国人是拼命作死,而我们是拼命的活着。诸位放心,老程会有始有终,绝对不会太监。晚上还有。

第八十五章你有我们急需要的东西

    阿史那谷设看到陈应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实在难以相信,陈应居然是突厥人口口相传的“陈人屠”。

    在这个时代,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当然,更何况是一个大老爷们。

    陈应微微不悦,他身边的骑兵甲士齐刷刷的马蹄踏震和衣甲嚯嚯声,个个怒气满溢杀气腾腾!

    牲畜对“杀气”这种东西最是敏感,阿史那谷设跨下的马匹,是战马,对于杀气更加敏感。这种强烈的杀气,让它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当下受了一惊,马上仓皇的退避躲闪起来。

    不光是阿史那谷设,就连哥舒努尔跨下的战马也是一般无二。

    阿史那谷设急忙翻身下马,朝着陈应匍匐着前进。阿史那谷设匍匐到陈应战马前,拱起腰,充当下马凳子。

    陈应不习惯把人当成畜生,哪怕突厥人也是如此。

    陈应翻身下马。

    而阿史那谷设却爬到陈应脚前,用蹩脚的唐言道:“大突厥乙毗咄陆可汗之子阿史那谷设参见陈大将军!”

    陈应本想上前扶起阿史那谷设,结果差点让这位仁兄身上的汗酸味和皮甲特有的臭味把昨天吃下的饭菜都给熏了出来,臭……实在是太臭了,整个就是一特大号的移动垃圾站啊!

    好在,陈应毕竟非同一般,他温和的笑了笑,说:“小可汗不必多礼,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

    说着,陈应吩咐道:“给小可汗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本意是指设宴款待远来的客人,现在陈应却是真的洗尘。在唐军将士的盛情之下,包括阿史那谷设在内,所有突厥人全部被带到了北庭城外的汤泉谷。

    汤泉谷自然不能被这群突厥人污染了,他们被带到一个庞大的帐篷里,帐篷里密密麻麻布置着数十只齐胸高的大木桶。

    哥舒努尔刚刚跳进滚烫的木桶里,就看到一名唐军士兵捏住鼻子,用一个铁钩子,钩起他的皮袍就朝外走。

    突厥人对于礼节顾忌非常少,哥舒努尔光着屁股就爬了木桶,不顾天寒地冻,就追出帐篷。

    可是,唐军士兵却更先一步,将哥舒努尔的破羊皮袍子,连同他身上的零碎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

    哥舒努尔大叫一声,飞快的从火堆里抢救出自己也经被烧掉毛的羊皮袍子,不顾火苗三两下就扑灭了羊皮上的火焰,眼见羊皮袍子已经被烧的七零八落,就抖着焦黑的羊皮袍子冲着卡唐军将士大吼道:“你在干什么?”

    唐军将士瞅着哥舒努尔手上烧起来的燎泡,笑着指着旁边一堆新羽绒服道:“你们的皮袍已经旧了,陈大将军赏赐你们新的!”

    哥舒努尔凌厉的眼神,变得温顺起来。这一堆新羽绒服,没有羊皮袍的腥臭味,而且非常软,不仅仅是干净,而且保暖性更好。

    哥舒努尔与阿史那谷设一样,抱着新羽绒服,重新钻进帐篷里洗澡。

    就在阿史那谷设等人去洗澡的时候,苏定方正在拿着一柄属于阿史谷设的刀望着陈应道:“这两把弯刀都是用劣铁铸的,又钝又软,砍劈几次就报废了,如果仔细看,还会看到上面有不少缺口,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王子的卫队的装备!显而易见,那些由牧民客串的骑兵不可能有更好的装备,难怪西突厥打了五年还没有分出胜负,这样的刀子,咱们的明光铠甲,让他们砍他们也砍不动。”

    苏定方不免有些失望,早在阿史那谷射向他提出向陈应请降的时候,他就想把乙毗咄陆可汗拉过来当盟友,一来免却乙毗咄陆可汗对安西的骚扰,二来也多一分对抗那多如牛毛的突厥部落的力量,没想到乙毗咄陆可汗的实力却这么弱,真是划不来。

    苏定方他叹气:“就这样的装备,跟他们联盟真不划算!”

    陈应笑了笑道:“你不觉得现在正是收服乙毗咄陆可汗所部的最好时机吗?锦上添花,莫如雪中送炭!”

    陈应再次看到阿史那谷设与哥舒努尔的时候,他们已经换了一个模样。穿着整整齐齐,没有了臭味。

    阿史那谷设满脸堆笑道:“多谢陈大将军赏赐!”

    陈应笑道:“边地穷困,用度缺乏,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呼小可汗,朋友来了有好酒,聊表心意了,来,先干为敬!”

    赶了这么远的路,阿史那谷设早就又累又饿了,看着一坛子醇香白酒,他哪里按捺得住,当即大叫道:“干了!”

    说着,阿史那谷设拍开泥封,端起酒坛子,,对准喉咙一倾到底,咕咕咕一通牛饮,居然将整整一坛白酒全数倒进了嘴里,说完了还一甩头发,叫:“醇香浓烈,好酒,好酒!”

    陈应只是喝了一小口,见阿史那谷设如此豪迈,也有些欣赏的说道:“小可汗果然豪迈。”

    阿史那谷设倒也实诚,苦笑道:“哪里是豪迈,实在是馋得不行!不瞒陈大将军,谷设已经有四个月滴酒不沾了,对于我们突厥汉子来说,没酒喝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

    以哥舒努尔为首的一众突厥武士心有戚戚焉!

    陈应大笑道:“小可汗真是快人快语……现在的北庭城别的不多,酒有的是,今天咱们喝个痛快,不醉无归!”

    酒菜淡不上很丰盛,八个热菜八个凉菜,八荤八素,不过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要流口水了。酒是粮食酿造的纯粮食酒,很对阿史那谷设的胃口,这家伙都没有功夫去看陈应的面色了,坐下后拿起碗筷甩开腮帮子狂吃,弄得杯盘狼籍。

    不过这些在草原上长大的汉子几乎是从一出生就要为生存而挣扎,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学不来举止粗鲁一点,吃相难看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没必要苛求太多啦。

    陈应见识了这位仁兄那狂牛的吃相之后,算是没有胃口吃下去了,一杯接一杯的向阿史那谷设敬酒。

    其实这醇香白酒真的不怎么符合中原人的口味,毕竟陈应不是酿酒师,只是单纯的使用了蒸馏的工艺,又烈又冲。要不然,后世为什么会流行窖藏酒,主要是刚刚蒸馏出来的酒太烈,虽然时间沉淀。

    阿史那谷设吃得正高兴,哥舒努尔两脚带风的跑进来,惊谎失措地叫道:“小可汗,不……不好了!阿合卖特死了!”

    阿史那谷设大吃一惊的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哥舒努尔苦笑道:“他吃了太多的馒头和肉,给活活撑死了!”

    阿史那谷设连额头的青筋都一根根的鼓了起来,想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骂。真是邪门了,一名体壮如牛的武士居然死在了饭桌上,见鬼!

    陈应微微有些抱歉的说道:“小可汗,实在抱歉,是我的错,没有叮嘱下人控制好饭菜的供应量!”

    阿史那谷设苦笑道:“陈大将军,这与您无关,是那个蠢货太贪吃了……其实也不能怪他,我们都有大半年没有吃过饱饭了,突然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他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嘴巴?”

    阿史那谷设挥挥手,让哥舒努尔去找个地方把阿合卖特给埋了,别拿这些破事来烦他。

    等哥舒努尔走后,陈应有些惊愕的问道:“小可汗,你说你们有大半年没吃过饱饭了,你们真的困顿到这个地步了吗?”

    阿史那谷设神情苦涩的道:“不瞒陈大将军,父汗自从在多罗斯川(今额尔齐斯河源头)一战被阿史那贺鲁击败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停下来喘一口气,阿史那贺鲁兵一直在对我们穷追猛打,那些曾经臣服于我们的部落也纷纷反目,找到机会就偷袭我们,弄得我们四处挨打,损失惨重,直到现在我们只剩下不到十万生口,战马不足四万匹了。部落里根本就没有粮食,光吃那些瘦得皮包骨的牲畜也不顶肚子,不少牧民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这种狼狈,你们是无法想象的。”

    听到“易子而食”这四个字,陈应和苏定方不禁微微动容。

    这四个字在史书里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字,“易子而食,折骨为炊”,短短的八个字,其惨烈却已经超出了所有人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让人不忍心去读,去想。

    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哪一方的身上,都是值得同情的,因为你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哪个国家的人,只要是人,就没有办法完全泯灭自己的良知!

    也幸亏陈应在这个时空,大唐比历史上更加强盛。

    否则,突厥人在走头无路的时候,肯定会入侵大唐,把他们的损失转嫁到大唐的头上。

    阿史那谷设也算见多识广了,很懂得观颜察色,一看这陈应的神色就知道有戏了,趁热打铁站起来,向陈应该深深一拜,道:“陈大将军,谷设父汗之命来到北庭,一来是希望能够修复与大唐的关系,突厥与汉两族继续和平共处,二来是希望大唐能够提共一批粮食让我部度过难关,请大将军看在我等部曾与大隋并肩作战,共同对抗东突厥的份上大发慈悲,拉我们一把!”

    说到这里,这位硬汉流出眼泪来,什么天之骄子、草原雄鹰的骄傲通通都扔到一边去了,连连叩着响头,直叩得额头见血。

    他也不想摆出如此卑微的姿态,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每天都有很多族人饿死,而安西唐军又把边墙防得跟铜墙铁壁一样,就算他带来的他们部落四万余人全部撞死在边墙也没有办法破边而入,抢到一粒粮食,除了哀求陈应大发慈悲之外,他实在不自己还能做什么。

    陈应连忙起身将阿史那谷设扶起来,说道:“小可汗万勿如此!正如小可汗所说,突厥与大唐为一体,贵部困顿至此,我也深表同情,很愿意帮你们一把,但是……”

    阿史那谷设心里一惊,道:“但是什么?”

    陈应沉吟道:“安西毕竟饱受战火蹂躏,残破不堪,眼下才刚刚恢复一点元气,恐怕拿不出多少粮食。再说,此次在安西屯垦,很多商号是花了大钱的,总不能让他们的钱全部打水漂吧?”

    阿史谷设心一沉,急急的说道:“陈大将军请放心,我们突厥汉子也是知道好歹的,大将军帮了我们,我们必倾力相报,不会让你们吃亏!”

    说着,他又跪了下去,说道:“陈大将军,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陈应假装有些无奈的样子,再将将他扶起,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跪……白送粮食给你们肯定是不行的,辛苦了大半年,这粮食我们也是刚刚够吃,怎能白送?不过我们可以开边市,你们拿东西来换!”

    阿史那谷设大喜道:“真的!?”随即又沮丧万分的道:“就算大将军肯重开边市,只怕我们也拿不出东西来换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陈应微笑道:“有,你们有我们急需的东西!”

    阿史那谷设摇摇头道:“我们还有什么……除了这条烂命,什么都没有了!”

    陈应望着阿史那谷设淡淡的说着,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到这一幕,阿史那谷设异常疑惑的望着陈应道:“陈大将军急需要什么?”

    陈应笑道:”马!你们的马!”

    阿史那谷设一阵肉痛,难以启齿的道:“我们……我们只剩下不到四万匹战马了!”

    陈应接着道:“你们是只剩下不到四万匹战马了,那……挽马呢?骆驼呢?”

    阿史那谷设大为意外的道:“大将军要挽马和骆驼?”

    在他的印象中,大唐开边市的唯一目的就是获得战马,至于挽马,关内就有很多,根本就用不着。

    陈应笑道:”安西还有大量良田可以开垦,而耕田离不开犁和耙,犁和耙又离不开大型牲畜。从关内贩牛过来路途太过遥远,价格昂贵,而且关内也需要牛,所以我希望小王子能拿一批挽马和骆驼过来换粮食,我们各取所需,你们得到救命的粮食,我们得到足够的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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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把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

    阿史那谷设舔了舔嘴唇,兴奋的说道:“如果大将军只要骆驼和挽马,那就好办,父汗帐下要战马可能不多了,但是要那些不能上战场的挽马却有的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陈应笑道:“有挽马就好……”

    阿史那谷设有些难为情的道:“大将军,我这就让人回去报信,让父汗送一批挽马过来,只是不知道一匹挽马能换我们粮食?”

    陈应想了想道:“一匹挽马换一石大米,如何?”

    阿史那谷设皱着眉头道:“那也太少了,起码得三石!”

    马周摇摇头道:“三石太多了!挽马根本就不值钱,你们也可以杀了吃肉,但是没有粮食划算。”

    物竟天择,强者为尊,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界中的不二的法则,在游牧民族更是如此。现在突厥人资源紧缺,他们把有限的草料,全部集中喂养给了战马和青壮武士,至于无法上战马的挽马,早已饿得皮包骨头。既使他们咬牙下狠心把挽马杀掉吃肉,一匹挽马身上也没有多少肉。

    哥舒努尔嘿嘿一笑,说道:“以前是不值钱,但是现在有人需要了,就值钱了!”

    哥舒努尔看着陈应,低三下气地道:“一匹挽马换两石大米,如何?”

    挽马虽然不如战马昂贵,可是在关中,一匹成年挽马的价格至少也要三千钱起步,如同是膘肥体壮的挽马,甚至可以卖到五贯。

    可是,关中的粮食差不多二十钱一斗,一贯五石。

    陈应本想答应,可是马周却直接摇摇头道:“不行……不行,两石换一匹挽马实在太多了,最多一石两斗!”

    阿史那谷设大为沮丧。

    在突厥人看来,挽马就是劣马,不能骑着去打仗,一点用都没有,西突厥还真不缺这玩意儿。但是突厥缺粮食,很缺很缺。虽然马肉可以挡饥饿,但是马肉粗糙,而且腥味更重,没有香料,味道和口感极差。最关键是,马肉不易消化,平时还好,突厥人都在健康条件下,还可以克服这些困难。

    可是眼下……马肉吃不得。越吃死的人越多,就算他不愿意,陈应也可以找别的突厥部落交易,总会有很多突厥部落乐意接受这样的交易的。

    唉,算了,虽说一匹马只能换一石两斗粮食有点儿亏,但这是买家市场,能卖多少钱全看人家的心情,他也只能接受啦,能换到就算不错了。

    正自沮丧时,忽然看到刘仁轨快步走进来,双手捧着一把马刀呈到陈应面前。

    陈应从刘仁轨手中接过马刀,然后随手拔出马刀,一泓寒光脱匣而出,寒气砭肤。

    阿史那谷设精神大振,一眼羡慕的道:“好刀,好刀!”

    陈应把马刀递给阿史那谷设手中,笑道:“试试看。”

    阿史那谷设接过马刀,用力挥劈几下,虽然用惯了弯刀,用这种更接近苗刀的马刀有点儿不顺手,但是那恰到好处的份量,还有缕刻着简单的螺纹,握刀厮杀即使沾了血也不会脱手。

    都让他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用手指弹了弹刀身,声音清脆,嗡嗡不绝,显然是用上好的高碳钢铸的,这让他越发的喜爱。好钢难求,这样一把好刀就算用等重的黄金都不见得能够买到,叫他怎能不喜欢?

    陈应淡淡的笑道:“此刀怎么样?”

    “好……非常好,比我们那些用劣铁打制的弯刀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阿史那谷设一脸期待的望着陈应道:“这刀送……这刀卖吗?”

    陈应点点头道:“一匹挽马换一把马刀!”

    事实上,陈应也非常无奈。

    如今安西军将士已经完成了高锰钢甲胄与兵刃的换装。而原来高炭钢打造的兵刃与甲胄就没有用了,哪怕为了武装安西百姓,陈应下发了一部分,可是唐军的装备实在太多了。只要是钢铁,最难处理的就是钢铁的氧化问题,好在安西缺雨、气候相对干燥,所以氧化会缓慢一些。

    安西军府库中,还有数万套甲胄以及兵刃,没有办法处理,哪怕是储存,不仅需要耗费人力,还需要耗费保存费用。

    阿史那谷设不假思索的道:“成交,成交!”

    说着,他眼珠一转,又道:“骆驼不换米,换兵器行不行?”

    陈应笑道:“可以,我们有骑弓、步弓、胸甲、马刀、长矛、盾牌,你们喜欢什么,只管换。”

    阿史那谷设道:“能不能带我到你们的武器库看看?”

    陈应道:“当然可以。刘仁轨,你带他去吧。”

    刘仁轨应了一声,带着阿史那谷设前往武器库。

    北庭的武器库,是安西军的总武器库。

    是在以前北庭旧汉城的基础上扩建的,没费多大的劲。

    不过,整个武器库已经一分为二,一个专门存放刀枪长矛这类冷兵器,还有一个专门存放火油的禁地,哪怕是陈应也不是能够说去就去的。

    刘仁轨带着阿史那谷设走进冷兵器库。

    其实就是汉朝时期所筑的北庭城,来到这个仓库前,先过壕沟,再过内瓮城,直到十数道关卡之后,阿史那谷设总算进入了仓库内部。

    高达三丈有余的巨型大门,大门不是寻常那种可以推开的大门,而是底部带着数十只钢铁轮子,随着一阵吱吱咯咯的声音响起。

    阿史那谷设望着高达五六丈的巨大仓库,直接吓倒了。

    这里的武器装备堆积如山,木头架子上,摆满了横刀,密密麻麻,一柄挨着一柄。还有枪矛,阿史那谷设可以发誓,这里的枪矛甚至比倒淌河边的芦苇,更加密集。

    弓相对要少一点,也就几千张的样子,不过,弩机却多得吓人。而且样式极多,什么臂张弩、角弓弩、木单弩、大木单弩、竹竿弩、大竹竿弩、伏远弩等还有绞车弩等。

    唐军的弩机战术极为成熟,组成了以八牛弩为远、伏远弩居中、单张弩居近的纵合打击范围。以伏远弩的射程大约三百步(450米),擘张弩的射程大约二百三十步(345米),角弓弩射程大约二百步(300米),单弓弩射程大约一百六十步(240米)。

    其中伏远弩射程相当于m4步枪的有效射程。

    事实上,唐朝军队一旦组成弩阵,轻装骑兵是根本就没有机会冲上去近战搏杀的。

    走到另外一个巨大的仓库内,存放的全部都是箭矢,二十五支为一捆,粗粗一看,少说也有百万捆之多。

    而且每一支都制作精良,虽然生了薄薄一层锈,但丝毫不能掩饰它们的狰狞,话说古时候的箭一般都要放到生了薄薄一层锈才拿去用的,这种箭哪怕只是轻轻擦伤对手也可能造成破伤风,非常缺德。

    所以千万不要看到军械库里的箭生锈了就认为军需官失职,人家根本就是故意的。

    看着这么多武器,阿史那谷设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声音颤抖的道:“刘……刘将军,你们竟然在这里储备了这么多武器?”

    刘仁轨不以为然的笑道:“这算什么?我们关中的军械库才叫吓人,每库就够上万人用好几年,总共有一百多个仓库。”

    虽然,刘仁轨明显在吹牛,但是阿史那谷设却不怀疑。

    刘仁轨随手拿起一把步骑两用横刀,抚摸着那光洁的刀身叹息:“好刀啊,它一刀能斩开七枚铜钱,能斩断五卷草席,当初跟突厥,不是说你们,是颉利那个蠢货,不知道斩下了多少人头!可惜,现在都不用了。”

    阿史那谷设正在琢磨着一张骑弓,那骑弓用制作精良,用十几种材料制成弓臂,长不过三尺,却可以射出三百米远,配以重箭或者破甲锥,没有什么盔甲能挡得住。

    听到刘仁轨这么一说,他明显的愣了一下,失声问道:“这么好的武器都不用了?那你们用什么?”

    刘仁轨淡然一笑,道:“当然是用更好的武器。”

    刘仁轨指着那堆积如山的武器,说:“小可汗,这些武器都可以换,你有多少牲畜只管拿来!”

    ……

    就在阿史那谷设前往武器库查看武器的时候,苏定方非常不理解陈应的举动。

    按说,就西突厥这些残兵败将,无需使用任何计谋,直接一线平推过去就可以了。

    当着阿史那谷设的面,苏定方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可是当阿史那谷设离开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大将军,末将想不通!”

    历史上大唐的安西都护府,在全盛时期,管辖包括今新疆、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伊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等地。

    特别是阿富汗,在唐朝安西都护府下,设立了六个护府府(相当于州),护密、护时犍(唐置沙州都督府)、宾(修鲜州都督府)、帆延(乌凤都督府)、诃达罗支(条支都督府)、骨咄(高附都督府)。唐还于662-674年间封流亡来唐的波斯末皇之子卑路斯为波斯皇帝,置波斯都督府于波斯东部与阿富汗境内。751年怛罗斯之战后,葱岭以西之西域诸国尽皆归于阿拉伯人,此后中亚地区逐渐绿化了。

    现在的吐火罗,既后世的阿富汗还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名字,帝国的坟场。美、苏两大超过级大国,这个面积与四川相差不几的地方铩羽而归。

    虽然,这里与青藏高原同属于高原地带,然而最大的区别是青藏高原雨量充沛,而吐火罗却干旱少雨。在加上这里农耕几乎绝迹,大唐根本就得不到物资补充。

    陈应往这里用兵,这里高达五分之四的高原山区,随便找一个山区钻进去,可以跟陈应好好藏猫猫。

    别看陈应麾下拥有十万大军,听上去不少。可是,连一座普通的山谷都填不满。在这个的情况下,绝对是伏击的最佳场所,进攻一方的血肉磨坊。

    陈应望着周围的唐军将士道:“我们的人太少了!”

    苏定方疑惑的道:“人少?”

    陈应点点头道:“是啊,咱们大唐如今不过两千五百万人口,特别是咱们安西,千里没有人烟!”

    事实上,多亏唐初的时候,巴蜀地区是和平解决的,如果真像河东、河北甚至河南一样打下来,恐怕二十万唐军将士也填不满巴蜀。

    陈应需要朋友,需要用突厥人去消耗突厥人。

    现在阿史那谷设带着他们的诚意而来,陈应并没有直接接受阿史那谷设的投降。

    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

    一旦大唐接受乙毗咄陆可汗的投降,就可负责他们的给养,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关键是这帮突厥人大部分都是白眼狼,属于吃的时候狼吞虎咽,放下筷子就骂娘的货色。无偿援助,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陈应所以就建立在一个平等的机制条件下,与乙毗咄陆可汗所部展开交流。需要粮食,没有问题,大唐有的是,可以拿挽马来换,拿骆驼来换,想要兵刃,没有问题,可以拿与其等价的物资来换。

    这是一种没有明确君臣从属的关系,双方非常对等。

    只是,这样会真正对等吗?

    陈应只需要掐断物资供应,乙毗咄陆可汗一夜之间会回到解放前。

    苏定方实在想不通,不过马周却已经明白了。

    马周拉着苏定方道:“苏大将军,咱们可以算一笔帐!”

    苏定方苦笑道:“什么账?”

    马周苦笑道:“咱们安西军将士一旦阵亡,不算朝廷抚恤,咱们陈大将军给普通将士抚恤金四十贯,枪骑兵、陌刀军将人均一百贯。”

    按照现在陈应与阿史那谷设的交易,一匹挽马一石两斗粮食,一匹挽马一把刀,一百贯钱可以换五百石粮食,而四百多匹挽马也可以募集到至少十五名死士。

    苏定方不再说话了。

    陈应笑道:“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

    唐朝的优势,不是战斗力,而是生产力。唐朝唐军的战斗力,基本来源于唐朝强大的工业生产力量。

    如果过早地把唐朝拖入和西方地全面军事对抗,就不能快提高生产力、壮大自己的实力。倒不如大唐出钱出枪,乙毗咄陆可汗所部出人出力,双方各展所长,和西方大干一场。

    这种事情,二十世纪美苏争霸时期,在越南、阿富汗、非洲屡见不鲜。

    它叫做代理人战争。

    陈应就准备利用乙毗咄陆可汗和其部麾下的突厥,打一场代理人战争。

    在历史上,大食国是公元632年建立,现在已经是开元三年(既公元628),也就是说四年后大食国将会建立。

    陈应决定西征西突厥的同时,也将这个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

第八十七章西征第一战血染赤砂山

    一个民族的崛起,注定踏着其他民族的尸骨。华夏族群的史书里记载的都是蛮族入侵的耻辱和累累血债,这是典型的欺负人家没文化。

    如果大彭、鬼方、东胡、林胡、楼烦、匈奴、鲜卑、柔然、突厥等等游牧民族也有自己的文字,也有记黑账的习惯,你就会发现华夏族群崛起的历史就是这些游牧民族的血泪史。

    所以,陈应哪怕只是释放了一点小小的善意,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

    不是他们贱,实在是被打怕了,苦日子过怕了哇!

    在这些向往繁华生活的突厥汉子眼里,大唐就是天堂,就是人间仙境。

    其实,安西百姓也满辛苦的。他们平均每人可种七百多亩地,哪怕使用了最新式的四驾四铧犁,每天可以耕地六十亩,加上播种,施肥,整个耕作期也长达一个多月。

    至于收割更加省事了,人力割麦子的掠子一天可以割下八亩地,可是采取畜力的简易收割机,一人双马就可以日收割五十亩,这种畜力收割机采取工作方式,就像是一辆马车,掠刀在前,割倒的麦子被直接用滑竿,拨拉到一边。

    虽然依旧非常辛苦,但是安西百姓是幸福的,他们一年的收入,将近千石粮食,除去三十余石交税,其他都由他们自由支配。光以粮食消耗来算,他们只需要干上一年,十年之内粮食都吃不完。

    更何况,安西百姓也会种植经济作物,比如油菜、比如棉花、还有各种水果。

    住着温暖宽大的房子,每天想吃馒头就吃馒头,想吃大米就吃大米,在突厥人眼中,安西百姓每天都在享受着神仙般的日子。

    在看了安西军的府库之后,阿史那谷设彻底没有了脾气,阿史那谷设与哥舒努尔等人跪在陈应面前,毕恭毕敬的道:“我们愿意奉大将军为主,请大将军征战,打出一片繁荣富庶的乐园来!”

    马周和陈应对视一眼,都是苦笑。

    这帮突厥人的肠子真的是比箭还直,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半点遮拦!幸亏这里没有朝廷的眼线,否则就冲他们刚才这一番话,陈应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苏定方小声问:“大将军,怎么办?”

    说着,苏定方伸手一个灭口的手势。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说,否则置大唐朝廷何地?

    陈应摇摇头,将阿史那谷设等人扶起,温声道:“各位都是大草原上一等一的好汉子,不要动不动就向人下跪,我不喜欢这样子……此外,我还要强调,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以后别再说出什么奉我为主之类的蠢话了,我是大唐的臣子,你们要效忠,也只能向大唐效忠。”

    阿史那谷设摇摇头道:“我们草原上的汉子,最重英雄,大唐是谁,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服大将军!”

    哥舒努尔大声说道:“我们信不过大唐,我们哥舒六部,四万青壮,从今往后,愿奉大将军为主。”

    马上有人应和:“对,大唐的官不可信,他们当中有很多自私自利的蠢货,拿我们当傻瓜耍,我们信不过他们,只相信大将军……”

    说穿了,突厥人更相信丛林法则。安西距离长安太远,而陈应近在眼前。从灵州、再到河东,最后到现在的安西,突厥人在陈应手里一次都没有占到便宜。

    历史上,薛仁贵三箭定天山,杀得薛延陀与铁勒部人头滚滚,当听到薛仁贵已经死的时候,他们才敢造反。然而,薛仁贵出现在两军阵前,他们就不战而降。

    现在,陈应的威名不下历史上的薛仁贵,至少从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以及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仔细算下来,突厥栽在陈应手中的可汗就多达五位,死在陈应手中的突厥人,超过三十万人马。

    突厥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只相信强者,那些大道理对他们来说都是空的。

    想通了这一层,陈应也有点儿无奈。

    十几代人积累的恩怨和怀疑,不是他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只能徐徐而图之。

    陈应朗声说道:“好吧,我接受你们的效忠,我们结盟,两族齐心协力,拿下整个两河地区,汉人耕种,突厥放牧,汉人永不侵夺突厥的牧场,突厥也不得到汉人的农田来放牧,不得私自挑衅大唐律法,边市买卖公平,永不关闭!”

    众突厥人放声欢呼道:“边市买卖公平,永不关闭!”

    他们没学过经济学,却也知道边市开放的时候他们的生活水平相当好,边市关闭之后生活质量就直线下降了,空有满山牛羊,却连口铁锅都换不到,那日子没法过。还记得穿得破破烂烂,赶着牛羊忍受着寒风的侵袭跑到边墙,大声呼唤哀求边关汉人与他们交换生活必需品的日子么?那种日子真的是想想都怕。

    现在好了,陈应宣布边市永不关闭,他们的好日子不远了。

    虽然,乙毗咄陆可汗只是西突厥自立为大可汗的四个可汗之一,然而陈应却没有计较这些,直接向长安上书:“开元三年二月,西突厥大可汗乙毗咄陆可汗奉表投降,归附大唐!”

    在这个消息,被陈应以八百里快骑的方式,传递到长安。

    不过,李建成要得到这个消息,还需要至少三个月。

    消息的延迟与滞后,这是陈应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安西的春天来到比中原更晚一些,哪怕已经到了开元三年农历的三月底,草原上才开始吐出嫩芽。

    然而这些嫩芽还没有来得长茁壮成长,就被无数马蹄踩成一团烂泥。随着安西大都护陈应的命令下达,北庭、龟兹、疏勒在三镇接到陈应命令之后。

    整个安西军全军快速开进西域,其主力府兵共计四十五个折冲府,共计六万七千五百余人马缓步推进,而骁骑军下辖的十六个折冲府钩镰枪骑兵与八个越骑军折冲府,共计骑兵师三万六千余骑则开始扫荡安西。

    四月初,大唐的安西军骑兵的铁蹄踏破了葱岭的宁静,虽然三万六千余骑,在数量上看并不算多,可是,放眼整个安西,别的不说,能拿得出手的各部骑兵至少有二十万人马。

    不过,大唐安西骑兵全部是精锐。

    陈应征西的第一战,率先在多罗斯川(今新疆额尔齐斯河上游)打响。铁了心要给陈应的爪牙的哥舒努尔带着族人在龟兹城,与苏定方所部交接,换取了五六千名骑兵的高碳钢甲胄与马刀,鸟枪换炮的哥舒努尔带着五六千名装备精良的哥舒部骑兵,昼伏夜出,袭击阿史那贺鲁所部。

    阿史那贺鲁是西突厥室点密可汗五世孙,曳步利设射匮特勤劫越之子。阿史那步真归附唐朝后,乙毗咄陆可汗让阿史那贺鲁替代阿史那步真担任叶护可汗。

    可是,阿史那贺鲁就是一个典型的白眼狼。乙毗咄陆可汗扶持他当了仅次于大可汗的叶护可汗,也算是对他有着知遇之恩。

    然而,在阿史那贺鲁坐稳叶护可汗之后,他也想着当大可汗,并且与乙毗咄陆可汗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不过阿史那贺鲁还算有点本事,

    在多罗斯川他主场作战,以少胜多,大败乙毗咄陆可汗。

    现在,阿史那贺鲁取代乙毗咄陆可汗的呼声很高。

    突然接到哥舒努尔与阿史那谷设率领五六千名部曲前来进攻他,阿史那贺鲁有些意外的道:“哥舒努尔发疯不奇怪,怎么连阿史那谷设也发疯了?他老子十万部曲丢了一半,他居然敢带着五六千人前来挑衅,给本可汗留下他们!”

    随着哥舒努尔在阿史那贺鲁下辖的部落中烧杀抢掠,可是好景不光,阿史那贺鲁率领一万五千余骑,越过多罗斯川,朝着赤砂山急奔而来。

    赤砂山是一座长达二百里的山区,群山环绕,怪石林立,由红,黄,绿,白多种色彩组成了千姿百态的山峰。北山色彩呈红褐色,在阳光照射下,烟雾缭绕,似燃烧的火焰。

    这里还有造型奇特,美丽的山峰。千百年来在大自然神力的雕琢下,有的像桂林的“石林”;有的像西藏的“布达拉宫”;还有的像摩天大楼;原始人类居住的石屋等。在古代著名的可可砂炼铁,炼铜遗址就在这里,这不仅是一座风景瑰丽的山脉,更是一座储量巨大的铜铁矿山,简直就可以称为是一座天然宝库。

    早在西汉神爵二年(公元60年),龟兹臣服于汉,汉朝在北山设立军事,并屯住军队。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唐朝还没有真正抵达这里。

    哥舒努尔看到阿史那贺鲁率领部曲前来,顿时大喜。

    “大突厥的勇士们,杀光叛徒!”

    “杀了他们,拿着他们的人头换白籍!”

    双方虽然是同一个种族,可是为了不同的利益,展开了血腥撕杀。

    战斗从午时打响,直到酉时双方精疲力尽,主动罢战。

    可是,看到战报的瞬间。

    阿史那贺鲁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第八十八章

    一具具触目惊心的尸体,这些绝大多数尸体,都是颈部和胸部要害中箭,胸部中箭的占了绝大多数,利箭洞胸而过,贯穿心脏或者肺叶,直透脊柱,中箭的将士往往还没等倒到地上就失去知觉了。

    阿史那贺鲁俯下身子,从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上缓缓拔下一只箭。果然,不出阿史那贺鲁的猜测,这既不是突厥人习惯使用的木箭,也不是他们使用的骨箭,更不是竹箭。而是唐人制式的羊头箭。

    所谓的羊头箭,汉·扬雄《方言》:“凡箭镞……三镰者谓之羊头。”这种箭镞长三寸三分,锋利异常,威力极大,而且伤口极难愈合。

    事实上,如果把羊头箭按比例扩大十倍,那就是就可以变成矛刃,也是五六式三棱军刺的鼻祖。

    阿史那贺鲁自然不知道三棱军刺的威力和威名,不过他却知道,突厥人手中虽然有一些缴获的羊头箭,然而,这种羊头箭,必须使用强弩硬弓才能把威力发挥到最大化。突厥人手中的骑弓或猎弓,通常只有七斗或一石拉力,绝对不可能命中前胸,透过胸腔,直抵脊椎。

    唯一的可能就是,哥舒努尔与阿史那谷设到了唐军的大量装备。否则没有办法解释,哥舒部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精钢打造的羊头箭镞和精钢铁甲。

    阿史那贺鲁遭遇了自他起兵自立为可汗以来最可怕的噩梦,他脑袋中仿佛看着哥舒努尔麾下的军队都眼带血光,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完全置生死于度外了。

    那方寸之地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屠场。参与此战的特勤、伯克、贝格等跪在他的面前,失声痛哭,哀叹损失太过惨重,已经被打断骨头了!

    此役,打了短短两个多时辰,双方死伤三千余人,而后阿史那贺鲁的部曲更是死伤超过两千五。虽然阿史那贺鲁率领一万五千军队,这点损失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是,当他看着那一面前躺在地上一具具触目惊心的尸体,越看手抖得越厉害。

    他一直极力避免的噩梦还是上演了。西突厥自统叶护可汗在凉州大败后,西突厥国内就有了一一部分愿投降唐朝的人。阿史那贺鲁虽然极力避免此事,可是还是有人投降了唐国。

    否则,就算哥舒部可以拥有一部分唐军制式兵刃和装备,可是他们绝对无法做到五六千人,几乎人人都是唐弩唐甲,如果不是同样的深目、碧眼、卷发,他都怀疑是遇到了唐军。

    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他遭到了一场空前的惨败。

    阿史那贺鲁惊怒交迸,终于丧失了理智,将手中那弯刀扔得远远的,发出一声嗥叫!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嗥叫!

    “可汗,息怒!”

    “大可汗息怒!”

    ……

    众特勤、伯克、贝格等纷纷苦劝着道:“大可汗,这没法打了。哥舒部的杂种们拥有大量强弓劲弩,还有铁甲,丝毫不畏惧我军的骑射,我军每杀伤他们一个,自己都得死伤一两个!不能再打下去了,撤吧,不然我军就要元气大伤了!”

    众特勤、伯克、贝格都默然。

    刚刚确实是尽了力,杀伤哥舒不少,但在杀伤哥舒部的同时自,己也让哥舒部的强弓劲弩打得死伤累累。

    最要命的是,哥舒部的箭矢似乎没有穷心,每一轮齐射下来都要让他们死伤一大片,这还怎么打?

    阿史那贺鲁瞪着对面山坡上,哥舒努尔的狼尾大燾,咬紧牙关,怒吼:“继续进攻!他们的弩箭不是无限的,他们人少,体力会耗尽,然后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进攻!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特勤阿史那叱拨呆了呆,几乎哭出来道:“大可汗,你冷静一点!照这样打,就算赢了,我们这一万五千人也没几个能活下来了!”

    阿史那叱拨论辈份也算是阿史那贺鲁的族弟。他指着阿史那贺鲁,神情激动的道:“我们大突厥打仗,一向是动起来,避开敌军的锋芒,通击他们的弱旅,哪有列成堂堂之阵硬碰硬的……”

    不等阿史那叱拨说完,阿史那贺鲁突然一刀斩落,阿史那叱拨的声音戛然而止,斗大的头颅着着刀锋打着旋飞了出去,带起一蓬血雨。

    “噗嗤……”温热的鲜血,喷洒了阿史那贺鲁一脸,此时,他一脸狰狞的阿史那贺鲁,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所有人望着这一幕,全部都惊呆了。

    阿史那贺鲁厉声喝道:“动动你们的脑子,认真想一想,八年之前,自这里向东,一直到贺兰山,都是我们西突厥的牧场,我们西突厥有多少人?我们有多少战马,有多少牛羊?”

    众人全部都沉默了。

    想当初,他们在统叶护大可汗的率领下,西突厥拥有一百多万落,哪怕抽调一半的丁壮就可以轻松聚集起三四十万控弦之士。

    在那个时候,他们的战马满山遍野,他们的羊群,比天上的白云还要多。从贺兰山到呼罗珊,长达一万余里的范围内,数百个部落,上百个国家,都是他们西突厥汗国臣服。

    他们高兴的时候,可以听听龟兹人演奏的音乐,可以观赏楼兰人的舞蹈,也可以享受塞里斯特人的贴心服务。

    在那个时候,整个安西万里之地,没有人敢不遵从突厥人的命令,因为反抗就意味着死亡,突厥人的马蹄,会把金微山踩低三分。

    阿史那贺鲁大望着身边的众特勤、伯克、贝格大吼道:“可是现在呢?才短短八年,唐人向西推进了六千五百里,我们丢掉了超过一半的牧场,丁口减少了一半,如果放任他们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不出数年,我大金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我们突厥人比唐人弱吗?”阿史那贺鲁摇摇头,伸手他戟指指向哥舒努尔的方阵,放声怒吼:“不是,我们比唐人弱,而是因为有这群背叛大突厥汗国的叛徒,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唐国安西军还没能及时赶到,来的只是白眼狼,反骨仔,现在,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只要我们打败他们这些叛徒,便能驱赶他们去冲唐军整个军阵,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们不想打的话,可以马上离开,我要留在这里,跟他们死战到底!”

    说完飞身上马,带着一群附离亲兵冲下山去,吹响号角。

    多罗斯川,阿史那贺鲁的嫡系部落出身的骑兵纷纷上马,扬起马鞭,狠狠的抽打着战马的臀部。

    阿史那贺鲁的其他附离军亲卫的骑士也两眼发红,嗷嗷狂叫着冲了上去。

    阿史那贺鲁麾下的大军将士在经历了初期的惊愕和混乱之后,集体陷入了疯狂。哥舒部的强弓硬弩以及锋利的马刀,给他们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冲击。

    但是哥舒部的强弩更让他们恐惧,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再让这哥舒部继续发展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拥有毁灭突厥的能力,到那时,他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草原只能拥有一个霸主。当初,他们踏着柔然人的尸骨,成就了突厥无敌威名,现在哥舒部已经露出了强大的苗头,绝对不能等他们真正强大到不可战胜,必须趁着哥舒部还没有足够强大,毁灭他们,杀光他们!

    只要歼灭了哥舒部,就会让所有准备反叛或已经反叛突厥的部落感觉到恐惧,唯有用铁和血,才能把分裂的突厥,重新凝聚起来。

    此时,阿史那贺鲁以及麾下将士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进攻,用鲜血淹没他们。

    位于赤砂山山顶的陈应和苏定方、刘仁轨、张士贵等将士,正静静的望着山脚蜂拥而来的突厥骑兵。

    陈应淡淡的笑道:“阿史那贺鲁怕了!”

    苏定方一怔,不解的问道:“大将军出此言?依末将看,阿史那贺鲁仍然占着绝对优势。”

    陈应笑道:“他怕了,他们彻底怕了!”

    看着众将领不明白,陈应继续解释道:“阿史那贺鲁已经意识到了,原本虚弱不堪,任何他们揉捏的哥舒部,经过我们大唐的武装,马上就变得不可战胜。阿史那贺鲁是聪明人,他已经意识到,哥舒部在我们的支持下,不久的就有能力将他们粉碎,所以恐慌起来,要不惜一切代价歼灭哥舒部。”

    苏定方恍然大悟。

    距离太远,苏定方也看不真切。如果有望远镜的话,就可以透过望远镜看着阿史那贺鲁麾下将士,全部都是扭曲的面孔。

    陈应与乙毗咄陆可汗所部的结盟,其实是有条件的结盟。他可以出钱,出物资,也可以出装备,但是并不依靠乙毗咄陆可汗所部解决所有的战斗。

    陈应需要继续延续一个神话:“唐骑之下无敌可挡!”

    事实上,这一招陈应还是跟满清学的。什么女真不满万,满刀不可敌,其实,说穿了,这只是他们在特定的时期,包装出来的一支明星军队。

    明末其实是一个比烂的年代,没有最烂,只有更烂。明亡是大规模糜烂,唯一的亮点就是江阴之战,典吏阎应元率领江阴十万义民,面对二十四万清军铁骑,两百余门重炮,困守孤城天,使清军连折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人,史称江阴日。城破之日,义民无一降者,幸存者仅老幼五十三口。

    那么问题来了,义民的战斗力真那么强悍吗?我们都知道,并没有经过训练的百姓,其实战斗力非常弱,即使阎公能力逆天,他绝对发挥不出一万军队的战斗力。可见满清的泡沫神话,被阎公一下子戳破了。

    满清军队进攻,首先会使用大量的仆从军,让仆从军不计伤亡的猛打猛冲,将敌人消耗得差不多了,换上养精蓄锐的满清铁骑一举解决战斗。

    其实,陈应现在就是采取这个办法。

    哥舒努尔在前面打前锋,唐朝安西军精锐则冷眼旁观,以五六千名哥舒部骑兵对战阿史那贺鲁麾下的一万余骑兵,失败是必然的。

    虽然他们装备了唐军制式兵刃,然而他们却没有学习唐军的真正战术和战略,任何时候,武器装备并不是克敌制胜的唯一关键因素,最关键的还是人。比如最近的印巴边界冲突,巴军用枭龙战机,对战苏三零与米格二十一,结果打成二比零。

    这个结果让人大跌眼镜,虽然说枭龙战机性能不错,然而仅仅是不错而已,可是却存在着严重的代差。打着比方,苏三零是重型级拳手,而枭龙连轻量级都算不上,只能算次轻量级。结果,枭龙完美逆袭。

    阿史那贺鲁麾下骑兵风驰电掣,快逾奔雷,射出的利箭几乎可以遮住天空。

    在过去几十年里,突厥一直走背运。他们在华夏最虚弱的时候趁势而起,原本最有机会,像鲜卑拓跋部一样,饮马黄河,虎踞北方。只是非常可惜,命运跟他们开了个可怕的玩笑,让他们在本应是国势蒸蒸日上,北周奄奄一息的时候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先是碰到了雄才大略,文治武功都是罕见的杨坚,在不知不敌突厥的时候,以和亲的方式麻痹了突厥人,然后以长孙晟与裴矩一东一西,分化打击,强大的突厥分裂成东西两部。从此,内斗内耗就成了突厥人的生活日常。

    “咻咻咻……”

    对战的双方,箭来箭往,金属的颤音与弓弦颤抖的声音,成了战场上的主旋律。

    赤砂山山脚的山谷就成了一道冰冷的死线,触之必死!

    不断有阿史那贺鲁麾下骑士惨叫着连人带马一并仆倒,鲜血迅速积成一汪汪的,一脚下去,血花四溅。

    阿史那贺鲁麾下骑兵射出的箭镞同样在给哥舒部骑兵带来沉重的杀伤,不断有人中箭坠落在战马之下。

    虽然说,哥舒部的伤亡比阿史那贺鲁麾下要少,然而让哥舒努尔无比绝望的是,他们好不容易射倒了一个,阿史那贺鲁麾下马上补上一个,仿佛没有穷尽。

    更加悲剧的是,哥舒努尔并没有听从刘仁轨的意见,把远、中、近三种弓箭全部购买下来,组建一道远中近交替的火力网。

    虽然说劲道大的弓弩威力大,但是力是相互的,劲道越大的弓弩,使用的时候越费力,随着交战的持续,哥舒部麾下的将士,渐渐的感觉力不从心了。

    从满月到上半月,到最后,累得胳膊与腰部酸麻无力的哥舒部将士大急道:“小可汗,打不动了,实在打不动了!”

    阿史那谷设咬咬牙,此时陈应已经派出询问了他们三次需要不需要支援。

    阿史那谷设全部拒绝了,他需要这些功劳,因为陈应要用人头换户籍,一颗突厥人的头颅,可以换一个人的归化籍,接受唐人的庇护,可以到唐人的城池里去生活,这是他们无法拒绝的诱惑。

    哥舒努尔望着伤亡惨得的部曲,大急道:“小可汗,不行了,儿郎们死了两千多人,还能再打到不到两千人,拼不过啊……”

    阿史那谷设咬咬牙道:“阿史那贺鲁的损失比我们惨重,他们现在还有不到六千人马,咱们可以打败他们……”

    一名部曲吃力的拉着弓,就在这时,他的脸越来越红,终于,他噗嗤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哥舒努尔无奈的苦笑道:“真坚持不下去了!”

    “咱们坚持不下去……”阿史那谷设心中无比苦涩的道:“现在阿史那贺鲁被打得半残,可就全便宜唐人了!”

    “那也没有办法,再打下去咱们都得死光了!”哥舒努尔愤愤的道:“受伤的野兽才可怕,现在阿史那贺鲁就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想捡便宜,没那么容易的!”

    ……

    陈应接到阿史那谷设的求救的信息,并没有立即下达命令进攻,而是转而向望着传令兵道:“陌刀军有没有抵达作战位置?”

    传令兵躬身道:“在卑职前来禀告消息的时候,张大将军距离目标位置还乘六里,算算时间应该抵达目标位置!”

    其实,这座赤砂山战场,就像是一个簸箕的形状,陈应观察了地形时,隐隐猜测,这里在远古时候,应该是一条庞大的河流,此地就是被河流冲而成的冲积扇平原。只是,后来地壳运动,气候恶化,变成了现在荒凉的戈壁滩。

    陈应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也可以说非常简单。

    陌刀军堵住阿史那贺鲁所部的退路,而钩镰枪骑兵负责解决最终的战斗,步兵负责收尸打扫战场。

    就在陈应并没有下达作战命令的时候,罗士信已经急不可奈了。

    这段时间,他可憋坏了,他扬起手中的铁枪,高声说道:“本将军的铁枪早已饥渴难耐了”

    听着罗士信的话,陈应笑而不语。

    他感觉没有必要跟罗士信解释一下什么是饥渴难耐。

    陈应重重挥手道:“众将士!”

    钩镰枪骑兵将士立即神色肃然。

    陈应接着道:“给本大将军碾死这帮傻逼!”

第八十九章大唐的安危岂能靠女人的胸脯

    罗士信率领钩镰枪骑兵呼啸着,冲向赤砂山的山谷内。

    罗士信扬起手中的铁枪,冲着身边的钩镰枪骑兵吼道:“各折冲府原地待命,亲卫团,跟本大将军进攻!”

    众将领无奈,罗士信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

    当罗士信率领亲卫骑兵团与哥舒努尔以及阿史那谷设汇合之后。

    阿史那谷设看了看身边还有不足两千骑,强打着欢笑道:“大突厥的将士们,随唐人兄弟进攻,消灭阿史那贺鲁!”

    罗士信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硬梆梆的道:“小可汗的好意本大将军心领了,但是你们真的不必出手,我们的力量已经足以解决阿史那贺鲁所部了!”

    阿史那谷设简直觉得罗士信疯了,虽然说在刚刚的战斗中,阿史那贺鲁损失惨重,超过七八千人伤亡,可是现在仍旧有五六千名能战之兵。可是罗士信麾下只有区区几百骑兵。

    阿史那谷设难以置信的道:“就你这几百骑兵?”

    罗士信不以为然的道:“五百人,已经看得起他们了,对付这群渣渣,五百人足够了!”

    阿史那谷设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然而,罗士信又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他已经可以断定,罗士信已经疯了,就这点的人马居然敢口出狂言,说足够解决阿史那贺鲁,肯定是疯了!既然罗士信如此固执,他也无话可说了,就冷眼看着吧,等唐军被阿史那贺鲁打得大败,那个时候他再出手,救下罗士信可以卖给陈应一个人情,这更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

    阿史那贺鲁望着缓缓加速的唐军骑兵,一脸冷笑的道:“唐狗来给我们送装备送战马了!冲上去,打垮他们,粉碎他们,将他们的铠甲、马匹、兵器通通都变成我们的战利品!”

    阿史那贺鲁麾下的骑兵一个个眼冒绿光,挥舞着兵器嗷嗷狂叫,活像看到了一块肥肉的野狼。

    事实上,人人披甲的唐军将士在他们眼里,确实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唐军几乎除了越骑团的轻装骑兵为了追求速度优势,而采取了精致的牛皮铠甲,这种不足十斤的铠甲,可以有效的防御突厥人的轻骑弓箭,其他军士则是清一色精钢铠甲,哪怕是随军民夫,也会配备精钢打造的横刀、重型盾牌。

    可是,西突厥人实在是太穷了,他们的披甲率实在太低了,绝大多数士兵连最低劣的皮甲都没有,只有阿史那贺鲁的附离军将士才有资格披上铁甲,现在这五百名唐军骑兵在他们眼里,就是五百副精钢铁甲。

    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阿史那贺鲁麾下的附离军将士率先反应过来,大呼小叫的朝着罗士信麾下的骑兵冲去。

    阿史那贺鲁麾下骑兵,如同野兽一般的嚎叫声随风飘来。

    不光是阿史那谷设,就连哥舒努尔也有点头皮发麻了,特别是看到阿史那贺鲁毫不保留,六七千名能征之兵,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发起冲锋。

    两位心里都嘀咕起来,尽管他们头皮发麻,可是却不能见死不救,谁不知道罗士信是陈应麾下的头号马仔。一旦折了罗士信,陈应那还不是要发疯?

    阿史那贺鲁死不足惜,可是万一被陈应嫉恨上了,以后可没有他们的好日子过。阿史那谷转身刀尖往前一指,厉声喝道:“勇士们,随我杀上去,用这些叛徒的血祭奠多罗斯川死难的数万勇士的英灵!”

    可是,不等这些阿史那谷设发起进攻,罗士信虽然是一个非常喜欢身先士卒的将领,可是陈应该却早已不止一次告诫过罗士信,敢耍匹夫之勇,关禁闭室一个月。想想一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罗士信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罗士信回头,朝着麾下亲卫将士吼道:“排成五行,一行紧挨着一行往前冲,谁敢脱离大队去跟突厥单打独斗,老子用鞭子抽死他!”

    罗士信麾下的亲卫团熟练的排成五行,每行一百骑,每一骑相距三步,排出三百步宽的正面,既留下了充足的挥舞钩镰枪的空间,又没有留下太大的可供回旋的间隙,突厥骑兵如果试图从两名骑兵中间穿过,十有八九是被两面刺来的钩镰枪刺入肋部,一命呜呼。

    “给本大将军辗死这帮傻逼!”罗士信学着陈应的样子,手中的铁枪向前斜指,策动战马往前冲去。

    每一行都整整齐齐的,数百只马蹄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为之震动,初时不甚明显,但随着战马加速,那动静可就大了,仿佛战鼓狂擂!五百余骑钩镰枪形成一股黑色洪流朝着突厥骑兵席卷而去!

    两股骑兵洪流,毫无花巧的撞到了一起,人仰马翻,好些骑兵是迎相对撞,人和马都是筋断骨折,死得异常凄惨。

    也有罗士信麾下的亲卫骑兵被撞翻在地上,又随即被后面马蹄踩成肉泥,但这样的倒霉蛋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突厥骑兵是直愣愣的撞到了钩镰枪上。

    锋锐异常的钩镰枪在巨大能力的作用下,轻易的洞穿他们身上的甲胄,无论皮甲也好,铁甲也罢,全部无一例外,撕裂血肉,透体而过,巨大的冲击力让钩镰枪枪杆一下子绷成弓形,枪锋借着这股弹力从被刺中的突厥骑兵体内拔出,带出一股股污血。

    “噗嗤……噗嗤……”

    鲜血喷射的声音与锋利的刃利入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演奏着一曲死亡之歌。

    被刺中的突厥骑兵眼球凸出,不敢置信的看着胸部那个鲜血狂喷的创口,带着一腔震骇和不甘倒了下去。

    也有不少很幸运的避过了第一排钩镰枪,从骑兵墙的间隙穿过,死里逃生,但他们马上就发现,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还有第二排钩镰枪在等着他们,就算他们人品爆发,又躲过了这一排,后面还有三排呢!

    很多突厥骑兵就这样撞死在那一层层马槊上,能够接连躲过四排马槊,安然无恙的从骑兵墙中冲出来的,实在是少得可怜。

    骑兵墙轰隆隆的往前辗压,罗士信麾下的骑兵根本就用不着刻意的去刺哪个,只要对马槊持平对准冲过来的突厥骑兵,就会有人撞死在他们的槊尖上,这五堵骑兵墙像狂风一样扫过。

    所到之处,突厥骑兵纷纷被挑落马,枪锋所向,一地死尸。

    附离军将士都明白了这五百余唐军骑兵绝对不好惹。

    他们想退,可是为时一晚。

    此时罗士信麾下的钩镰枪骑兵,就仿佛像后世的联合收割机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唯一的区别是联合收割机收割的是庄稼,而钩镰枪骑兵们则是收割生命。

    仅仅是一个回合的冲撞,阿史那贺鲁麾下就放羊了。

    后面正准备迎救罗士信的哥舒努尔望着这一幕,仿佛一副见鬼的样子,他结结巴巴的望着阿史那谷设道:“唐人……唐人这……这么厉害?”

    哥舒努尔原本以为唐军的厉害之处就是甲胄精良,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唐军的战斗力是如此的恐怖。

    罗士信率领五百亲卫呼啸而过,过后的战场上,就留下一地死尸,还有无主的战马。

    阿史那贺鲁麾下的一名伯克疯狂的大吼道:“唐人会妖术!”

    伯克,既突厥人设的一种官职,与叶护、设汗、特勤不同,这官职不是世袭,而是需要大可汗或小可汗直接委任,像唐朝的州县官员。在突厥语中,伯克,大约相当于长官的意思。

    也难怪这种伯克会如此大叫,因为他们手中的弓箭射中唐军将士,唐军将士屁事没事,依旧端着钩镰枪冲锋。

    而锋利的钩镰枪在战马的加速之下,往往会钩住一些突厥将士的胳膊或脑袋,甚至是腰部,这些正在冲锋的突厥骑兵们瞬间就失去自己的胳膊与脑袋。

    “妖术!唐人会妖术!”一名伯克策马便逃,这一懦弱的举动像瘟疫一样传染了整支大军,所有人都在尖叫,纵马狂奔,试图逃离可怕的唐军,数千大军转瞬之间便被恐惧给击垮了!

    罗士信摇摇头,大笑道:“真不经打,流寇都比你们强!”

    阿史那谷设对身边的将士道:“放手杀吧,记得把首级给我拿回来!”

    哥舒部的将士们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见状发出震天响的欢呼,战马撒开四蹄跑得像疾风一样,羽箭密如斜雨,向溃逃的阿史那贺鲁骑士部后背倾泄,很多阿史那贺鲁骑士部骑兵转瞬之间就连人带马都被射成了刺猬,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混合着溃军的尖叫和哭喊,格外的惊心动魄。

    这些哥舒部骑士的弓都是用牛羊或挽马从陈应手里换来的,制作极为精良,能省力,初速又快,再加上精钢箭镞,杀伤力非常恐怖,中者辄倒。

    哥舒部骑士们追在溃军后面,尽情地倾泄着箭雨,被射中的阿史那贺鲁部骑兵像被秋风扫中的落叶一样坠地,一旦倒下,就没有机会再站起来了。

    被他们这么一搅,阿史那贺鲁骑士部溃逃得更快,更凶,早已溃不成军,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马刀弓箭,忘记了自己身边其实还

    有很多人,空荡荡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在他们可以唯一撤退的方向,张怀威率领陌刀军将士,早已严阵以待。

    陌刀如墙,杀得崩溃的阿史那贺鲁骑士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第一次跟着陈应观战的马周看着阿史那贺鲁部骑士被罗士信与哥舒部的骑士以少围多,如驱犬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莫名的有些感慨,叹了一口气。

    陈应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郑重的道:“用不着同情他们,他们以前也是这样对付我们的。”

    马周苦笑道:“门下感慨的正是这个……想当年,我们多少将士也是在大草原上被他们以少围多团团围住,只能被动挨打无法还手,最后全军覆没,没想到现在轮到他们了,活该!”

    阿史那谷设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任何兴奋之色,反而面色惨白,默然无语。

    唐国安西军数万名将士已经出现在战场上,他们并没有加入战斗,而是在外围冷眼旁观着,此时,阿史那谷设脑袋里渐渐变得混乱,鲜血与惨叫声,不时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小半个时辰后,阿史那贺鲁部死伤的士兵已经铺满了战场,幸存者被团团围住,就像羊栏里被野狼包围的羊群,骑兵们挤成一团,膝盖并着膝盖,神情惊恐、绝望。

    而他们同文同种的同胞,那些亲附唐军哥舒部突厥骑士仍在围绕着他们飞驰,致命的箭镞雨点似的四面射来,不断收割着生命。

    绝望的阿史那贺鲁部骑手们举起圆盾试图遮住身体要害,然而这样做一点用都没有,骑兵专用的小圆盾又小又薄,用来防骨制或者石制箭镞可能还有点用,但面对骑**湛的突厥骑士用强弓硬弩射来的精钢箭镞,只能是徒劳。

    一箭过去小圆盾就被穿出一个窟窿,不断有骑手的手臂被透盾而入的箭镞钉在盾牌上,发出痛苦的尖叫声。他们也在用骑弓奋力还击,只是为时已晚,人挤人的他们根本就施展不开,而他们的对手却有充裕的空间可以活动,在五六十米外不断放箭,这个距离他们的骑弓是很难射得准的,还击对对手造成的伤亡跟自身伤亡根本就不成比例!

    战斗已经变成了屠杀,战场变成了屠宰场。

    残酷的屠杀还在无情地进行着。

    阿史那贺鲁眼看着这么多部落青年相继倒下,血流成河,那颗本以为已经磨练得足够硬了的心撕裂一样痛,他不戴头盔冲到阵前,朝五六十米外往来驰聘不断放箭的突厥骑士们嘶声叫道:“留点情吧!我们都是士门大可汗的子孙啊!”

    然而,他的声音早已被掩盖住了,根本就传不了多远。

    况且,早已被陈应画出的画饼,刺激得双眼赤红的哥舒部突厥将士,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拿他们的人头,换大唐白籍。

    ……

    战斗毫无意外的胜利了,就在众将士整齐的欢呼时,突然,郭洛拿着一封信走到陈应面前道:“大将军,刚刚背嵬军送来的急信!”

    陈应撕开信,仅仅扫了一眼,这场赤砂山所带来的胜利喜悦就一扫而空。

    马周看到陈应脸色不善,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上,出了什么事?”

    陈应长长叹了口气道:“吐蕃遣使去长安了!”

    “啊……”马周吃了一惊。

    他当了这六年安西大都护府大司马,其实也是安西都护府的无名大都护府,管理着安西都护府十九州一百余县。马周早已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唐官员。

    大唐民风开放,官场同样也开放。

    有些事情,李建成也不能一言而决。

    现在,大唐刚刚战胜东突厥,极力休养生息,发展经济。

    吐蕃居然在这个时候,携带着一百六十匹白色的骆驼,一百二十匹白色的高原马,还有一百名吐蕃美女,以及黄金五百斤,玛瑙一百十二斗,十二头雪豹,十二只黑色的敖犬,前往长安替他们的赞普求亲。

    现在长安需要和平,天下也需要安定,可是一旦李建成像历史李二一样,同意了这次的和亲,后果不堪设想。

    马周望着陈应道:“能不能……”

    说着,马周做出一个割喉的手势。

    陈应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吐蕃人中有高人啊,他们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直接前往松州,让松州总管刘兰派出兵入境,进入吐蕃,护送贡品转道巴蜀,进入长安!”

    事实上,是刘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吐蕃军队与刘兰所部的一千余名唐军将士已经完成了交接。

    在一千余名唐军的护送之下,刘统其实完全有机会劫掠这次的入贡求亲之行。

    只是,刘统和寻相二人都没有自主决断,毕竟这是一千多条人命……劫掠贡品失去了先机,这是最无奈的事情。

    马周道:“只怕陛下顶不住文武百官的压力……”

    陈应的心情变得瞬间不好起来。

    和亲,是汉人的耻辱。

    陈应愤愤的吼道:“大唐的安危岂能靠女人的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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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原来都是宇文化及搞鬼

    虽然,陈应不是大唐最聪明的人,然而,他毕竟比房玄龄、魏征、包括李世民麾下一起逃往扶桑大陆的杜如晦,都可能比陈应聪明。

    但是,陈应却比他们多了一千三百多年的见识。

    在陈应的原本的计划中,暗中放掉李世民,让李世民在扶桑大陆大发展。以李世民的能力,如果他斗不过一群野人,他活该失败。

    当然,论起政治斗争,中国人认了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哪怕美国总统,充其量不过一个乡长的水平。

    陈应的计划中,李世民在扶桑大陆站稳脚跟以后,李建成肯定会多少得到一些李世民的风声,那个时候,李建成肯定会把对付李世民作为头等大事。

    可是,李世民与李建成相隔离数万里,中间还有一个太平洋。所以,李建成才会非常重视海洋,发展唐朝海军。

    正如历史明朝靖难之役,朱棣的军队打进南京中,建文帝离奇消失,据传闻朱允文趁乱沿海路逃亡渤泥(今加里曼丹岛),所以永乐皇帝朱棣才会倾全国之力,打造福船,组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船队,以通商贸易以及宣示王权的名义,陆续南下,这也是郑和七下西洋的真正动机。

    然而,后来在朱棣得知朱允文已经死了,所以明朝就对下西洋失去了兴趣。明朝从当时的世界第一海上强国,迅速沦落为内陆大陆,连倭寇都对付不了。

    当初,陈应会以为李世民的消息,要在十数年后,才会被陈应有意的透露给李建成,让李世民充当鲶鱼,刺激一下李建成这个已经心满意足的皇帝。却没有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李世民消息被尹志远这个家伙泄露了……

    大唐已经开始了提前的海军扩军备战,这其实无伤大雅,可是,现在麻烦却来了。

    吐蕃的赞普,既历史上的那个松赞干布,这个家伙突然爆发了,正在向千古一帝的方向发展。

    在大唐,陈应还要接受世族门阀的重重压迫,各种新的社会改革进行的如同龟爬。

    这个时机,松赞干布这个十岁的小娃娃,眼光太毒辣了,居然在这么好的时机中,开始向大唐服软。

    如果没有大唐的牵制,松赞干布这帮人就没有任何顾忌了,反正就是蒙古人的那一套,不降就杀,杀得人头滚滚,杀得血流成河,杀得原本各自为政的吐蕃,从一盘散沙,利用血和铁,形成一个坚固的整体。

    吐蕃,拥有着极大的地利优势,这些,是大唐不具备的。哪怕陈应拥有背嵬军这个以高原山地为目的建的军队,其实远远是不够用的。

    背嵬军已经在吐蕃人的绞杀之下,变得生存越来越艰难,毕竟,汉人的体质问题,不是靠意志可以克服的。

    在高原上吐蕃人的主场内,大唐没有半点优势。

    这是唐朝朝廷上下是最明确的认知,一旦完成统一,超过四十万的吐蕃军队,席卷而下,从凉州、甘州、哪怕疏勒、叶县、再到松州将近一百个州县与吐蕃直接接壤,而且大唐全部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中……一百多个军州,一百多个常备折冲府,时刻防御着吐蕃军队的随时进攻,这将是对大唐沉重的负担。

    魏征和房玄龄的利益论,在大唐朝廷非常有市场,如果用一个女人可以解决与吐蕃的敌对关系,估计整个朝廷都会愿意这么做。

    陈应将自己的关在大帐中,他不时的挠着头发,喃喃的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啊?”

    地上出现数十上百根的头发,这都是陈应自己扯下来的,虽然头皮疼,可是,却仍旧比不上陈应的心疼。

    古代汉人对于血统与后世不一样,这个时代可不是以外族为荣,反而以外族胡人血统为耻,如果让吐蕃送给皇室一个吐蕃公主,那么在小说世界里,大家以为这会非常爽,但是事实上呢?

    这才是奇耻大辱,他们绝对会阻止乱了皇家血胤。毕竟,古代以父系血统为准则。

    现在,吐蕃人送来了国书,送来了钱财,送来了宝马、优伶,大象,狮子,犀牛,金佛,算算总价值,赚大了。

    李建成确实是合适的公主,毕竟他的公主年龄普遍偏小,哪怕长公主永嘉公主,才十岁,还不到婚配的年龄,可是大臣们会上书,从宗室中选出一个县主,赐为公主,嫁到吐蕃。

    大唐的公主嫁给吐蕃赞普成为将来的王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反正闺女大了总要出嫁的……等闺女再生了孩子继续当吐蕃人的赞布,吐蕃王室血脉就会一点点的被李氏血脉稀释掉,再过两代,吐蕃赞普身上流淌的就是李氏的血胤。

    李建成是作为陇右李氏的族长,还是大唐的皇帝,这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但是,陈应却不需要这个划算的买卖,绝对不需要。

    “我要回京……”

    陈应红着眼睛,愤愤的道:“我要马上回长安。”

    “来不及了!”就在陈应面目狰狞,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咆哮的时候,李秀宁伸手双臂,从陈应后面抱住陈应。然后将脑袋贴在陈应的后背上,缓缓的道:“咱们现在已经到葛逻岭,距离长安已经超过万里,哪怕陈应率领轻装骑兵,日夜马不停蹄,回到长安也需要一人多月……”

    陈应愤愤的道:“那就鹞鹰传书,命令长安的猛虎义从,整个朝廷,谁敢言和亲必杀之……”

    “杀”字音出口,陈应身上散上着浓烈的杀气,就连李秀宁也感觉有些不适。

    李秀宁没有动,反而淡淡的道:“陈郎……难道不好奇……吐蕃为何有如此大的变化?”

    听到这话,陈应恍然大悟。

    “对啊……”

    陈应也非常奇怪,吐蕃原本四分五裂,年幼的松赞干布威望不足以服众,他在这个时候,远远没有亲政。

    一个十岁的娃娃,难道像自己一样,也是穿越人士?

    陈应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所有所思的望着李秀宁道:“好像是全部知道?”

    李秀宁淡淡的笑道:“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来安西的时候吗?”

    陈应点点头道:“记得,八年前……”

    “八年前,宇文昭仪突然失踪。”李秀宁满脸苦笑的道:“我在来安西的途中,救下一个逃亡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宇文昭仪。”

    陈应有些疑惑。

    李秀宁道:“她告诉我一个非常大的秘密……宇文化及居然没有死,现在还活着。”

    接着,李秀宁告诉陈应,李元吉如何收留宇文化及,如果在李建成和李世民的斗争中,如何加油添火,如何火上浇油,如何推波助澜。

    还有,宇文化及如何在李建成成功登基之后,如何蛊惑李元吉、李孝常,如何阴谋发动玄武门政变。

    陈应慢慢的懂了。

    他望着李秀宁道:“你是说……宇文化及去了吐蕃?”

    李秀宁点点头道:“如今,他现在是吐蕃国师!”

    陈应终于明白了,居然是宇文化及在暗中搞鬼。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宇文化及这个老鬼,可让陈应措手不及。

    陈应叹了口气道:”宇文化及不好杀!“

    李秀宁道:”为什么要杀?“

    陈应道:”为什么不能杀?”

    李秀宁道:“你现在应该相信大郎!”

第九十一章陈应在下一盘非常大的棋

    陈应满脸苦笑道:“父女之情,抵不过社稷福祉,天下纷乱久矣,百姓心向太平,庶民祈求生息。”

    李秀宁的俏眉微微皱起。

    陈应接着道:“如今天下虽然已统,却万难天下大治!”

    李秀宁迟疑了一下道:“与吐蕃和亲,危害果真如此之大?”

    陈应望着李秀宁道:“汉高祖七年,汉与匈奴白登山之战,刘邦命娄敬前往匈奴和亲,汉惠帝三年,冒顿单于写书羞辱吕后,又派出宗室女嫁于冒顿单于。文帝又分别从文帝元年嫁宗室女于冒顿单于。从高祖到汉武帝,汉朝先后嫁了十位和亲公主,分别嫁于冒顿(三名)、老上单于(两名)、军臣单于(五名),然而,十位和亲公主,护住了大汉的边疆吗?”

    李秀宁沉默了。

    陈应苦笑道:“十位和亲公主惨死塞外,一千百二百余名陪嫁女,舍身喂狼。三娘,难道我们大唐也要向汉以前,用女人的胸脯去摇尾乞怜?”

    李秀宁沉吟道:“如今国库空虚,庶民饥馑……”

    李秀宁的脚步一顿,盯着面前的地面陷入沉思。

    陈应望着李秀宁继续说道:“十位公主,平均在塞外活不过六年,其中最短的,仅仅活了两年就会折磨而死……”

    说到这里,陈应愤愤的吼道:“士可杀,不可辱。如此和平,不要也罢!”

    陈应转身冲帐外喝道:“来人!”

    郭洛躬身而入,抱拳道:“大将军!”

    陈应道:“为本大将军披甲!”

    李秀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陈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陈应点点头道:“知道,我也明白,然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说完,陈应披着甲胄,昂首阔步,走向帐外。

    陈应望着郭洛,嘶吼道:“擂鼓……聚将!”

    “咚咚……”浑厚激昂的战鼓声响彻天际,原本轻松而无聊的气氛突然变得非常的凝重。

    陈应跨上战场,缓缓走向赤砂山的一座凸起的高台。

    这是陈应因为匆忙来不及建造点将台,因而就地取材。

    陈应站在这座高约百丈的山石上,转身望着下面的数万将士。

    陈应中气十足,雷鸣大喝道:“不管你们是奴隶贱民,还是达官显贵,在这里,安西只有铁血与忠诚的卫士!玄色军服是勇士的荣耀,麒麟战袍是英雄的标志,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身上穿着的军服,是我们的妻子女儿和姐妹同胞们一针一线缝起来的……我们,誓死撼卫之!”

    众安西军将士大吼道:“我们必誓死捍卫之!”

    陈应接着吼道: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身上穿的铠甲拿的刀剑,是我们的父辈儿子与兄弟同胞们亲手锻造的!我们……”

    不等陈应说完,数万安西军将士振臂大吼道:“誓死撼卫之!”

    陈应吼道:“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头顶的苍穹,是大唐的天!脚下的厚土,是大唐的地!身后的子民,是大唐的人。我们……”

    所有的安西军将士齐声大喝道:“誓死撼卫之!”

    数万安西军将士齐声大吼,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陈应举起拳头,击在自己的胸口上,竭斯底里的吼道:“我们曾经打过败仗,输得一榻糊……我们很多的袍泽弟兄,惨死在突厥敌人的手中,惨死在吐蕃人手中,我们的同胞百姓,很多无辜的妇孺和老人,惨遭荼毒!这是我们军人,最大的耻辱!”

    数万名安西军将士噤声,所有人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枪,紧紧咬牙,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应。他们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感觉自己的眼圈有一阵刺疼,也感觉到了胸腔里有一股鲜血像被烧到沸腾了的开水那样,汹涌翻腾!

    陈应吼道:“我不希望我的任何一个袍泽弟兄,带着这样的耻辱回家,带着这样的耻辱老去,带着这样的耻辱埋入黄土,带着这样的耻辱,去面对我们阵亡在疆场上的那些英魂!”

    说到这里,陈应顿了一下,眼中杀气越来越旺,他扯着嗓子,指着南方吼道:“现如今,吐蕃人已经前往长安,他们无比嚣张的叫嚣着,要大唐上贡,送和亲公主,否则就会马踏长安。”

    陈应说到这里,数万安西军将士的眼睛都红了。

    陈应又吼道:“我们,能躲在女人后面,用女人的胸脯来换平安吗?”

    众安西军将士大吼道:“不能……不能……不能!”

    陈应道:“作为男人,躲在女人后面就是孬种!”

    千言万语,慢慢的汇聚成一句话:“孬种!”

    陈应吼道:“所以……现在……本大将军决定,引马向南,灭掉吐蕃!”

    陈应骑着马在队列前奔跑起来,拔出了横刀,大声吼道,“你们,敢去吗?!”

    “敢……”数万安西军将士通过这一个字眼,把他们心中所有的痛苦、耻辱和愤怒都给吼了出来。

    “大声一点,我听不见。”陈应扬着横刀,策马飞奔。

    “敢……”数万安西军将士咆哮,形成了一股激烈的气流如同疾风,旌旗猎猎飞扬,天际都震荡起来。

    陈应仍然不满意,他拍马疾奔大声吼道:“再大声一点,本大将军要的是怒吼,不是呻吟!”

    “敢……敢……敢!”

    声音如同海啸时的浪潮,一层高过一层,一浪高过一浪。

    陈应的横刀斜指吐蕃高原,振臂大吼道:“本大将军要让我们千里之外的敌人,也能闻之战栗的怒吼。”

    陈应其实非常清楚,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先机,做什么事都已经晚了!

    宇文化士在与窦建德决战的时候,被大火烧坏了身躯,如今已经失去了做男人的根本,他已经心理上,不再是一个正常人。

    为了他心中的执念,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特别是陈应这个时候倾巢而出,发起西征。从凉州到疏勒这长达六千余里的安西都护府,将近四百万平方公里,陈应留下的不过三万人马。

    在这样的情况下,吐蕃军队一旦从叶县方向向北进攻,非常容易将陈应与长安隔绝起来,陈应并不怕隔绝,关键是他害怕在安西数年经营,会毁于一旦。

    关键是西突厥残部实在太穷了,根本支撑不起安西军的以战养战,一旦被吐蕃隔绝东西,陈应麾下这六七万军队,不用吐蕃打,自己也会饿死在葱岭之西。

    至于像其他野蛮人一样,以人肉为军粮,这种变、太心的事,陈应还真做不出来。

    安西军被陈应分成三部,以张怀威为首的陌刀军以及十七个折冲府共计的兵力,共计两万五千将士,则沿葱岭,进入设置第一道关隘,像葛逻岭、出云堡、下疏勒,守住安西的西大门。

    另外一路,则以张士贵为首、段志感为副,率领三十个折冲府,共计四万五千步骑大军,沿丝绸之路南线,穿越葱岭,出大月氏,至安息,西通犁(jiān,今埃及亚历山大,公元前30年为罗马帝国吞并),由大月氏南入笈多帝国(今印度)。进入笈多帝国北部之后,沿旁遮普吉(今克什米尔)和普什图向东攻打吐蕃。

    而余下的安西军则在陈应的率领下,葛逻岭开始转身东南,沿着山道,过莎车,沿昆仑山北侧,由北部进入吐蕃。

    就在陈应率领军队出发的五天后,李道贞得知了这个消息。

    李道贞大急道:“陈郎如此莽撞行事,你怎么不阻止?”

    李秀宁并没有在意李道贞的态度问题,淡淡的笑道:“为什么要阻止呢?”

    李道贞指着李秀宁道:“你也是领军大帅,难道不知道怒不兴兵吗?”

    李秀宁笑道:“你真以为陈郎是怒而兴兵吗?”

    李道贞看着李秀宁的态度,疑惑的道:“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李秀宁悠悠的笑道:“陈郎在下一盘非常大的棋!”

非常抱歉,临时出了点事。

    一个老乡朋友出了点事,进了派出所。

    老程过去看看,奉劝各位书友,朋友们,管好自己的嘴,放好自己的手,闭上热血的眼,不要惹事。

第九十二章百姓思安天下思安

    李道贞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疑惑的道:“什么意思?”

    “先不忙急。”李秀宁望着李道说道:“你先告诉我,陈郎平定安西之后,应该怎么做?”

    李道贞想也不想的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回长安啊!”

    李秀宁郑重的道:“我是说,回长安之后,陈郎可以怎么做?”

    李道贞眨了眨眼睛,她还真不是傻子,渐渐琢磨出了味道。李道贞淡淡笑道:“三娘,我倒是想先听一听,你的高见。”

    李秀宁嘿嘿一笑,神气活现的道:“高见不敢当,一己之见耳!”

    李道贞顿时笑了笑道:“别装蒜了,说吧!”

    事实上,李秀宁与关中境内的游侠关系一直都不错。要不然,李秀宁也不可能在当初振臂一呼,从者如云。

    当初,或许说这些游侠只是佩服李秀宁的能力和人格魅力。然而,时至今日,已经渐渐变了味道。

    陈应有钱,非常有钱。事实上,陈应的旧亲卫梁赞成了关中及时雨,而李秀宁则依旧是关中闻名遐迩的“扈三娘”。

    扈并不是李秀宁的姓氏,也不是她是关中游侠的随从,而是另外一个意思。“扈民无淫者也!”(左传),在这里扈,就是令行禁止的意思“扈三娘”这个江湖匪号的意思,也说明李秀宁的命令,无人敢违背。

    李秀宁端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递到李道贞手中。

    李秀宁接着道:“其实我和朝堂上的官员,都不太熟。当然,除了魏玄成和房玄龄、韦易直之外,当然,我也不太清楚,谁曾经是谁的心腹,谁是陛下的支持者,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安西之战结束之后,荥阳郑氏,郑观音的子侄必然会强势崛起!”

    李道贞的眉头顿时皱起,轻轻摇摇头,她似乎不认同李秀宁的观点。

    李秀宁看着李道贞的样子,就知道她不相信。

    就笑着解释道:“皇后虽然还是原来的太子妃,但是,郑家子侄的春天即将来临,这几乎已是无可改变。”

    虽然就算是李建成也心里有数,郑家郑观音的那些侄儿就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栋梁贤才,但是,李建成面临着另外一场重要的战争,他现在特别需要一批坚定的支持者来掌握大权,帮他控制着整个朝堂和国家。

    算来算去,这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只郑家才可以制衡。毕竟,因为先前荥阳郑氏投降王世充失败,被窦建德和李唐朝廷狠狠削弱了一番。更何况,他们掌握着的重多资源,引得其他门阀的窥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利益和立场能够完全和李建成保持一致。

    这是其他的任何人都做不到的,包括陈应和李秀宁在内。

    换句话说,李建成现在需要豢养一批忠心的猎犬,来帮他看门护院,帮他撕咬敌人了。

    如果说对战突厥的国战,这些世族门阀还拉不下脸,去投降突厥,毕竟,在世族门阀眼中,突厥也好,匈奴、鲜卑也罢,始终都归纳为蛮夷之流,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目的可以,但是绝对不会投降。

    可是,接下来的战争。李建成的就不是大唐朝廷的唯一性了,而世族和门阀他们则多了另外一个选择。

    李道贞想到这里,望着李秀宁道:“因为利益之争,陈郎与世族门阀、和郑家子侄的关系都比较恶劣,这你是知道的。尤其太原王氏,他们因为钢铁问题,被陈郎算计了一把,更何况武德七年的时候,因为粮食问题,陈郎又坑了关中世族。想必现在,他们心里一定恨死了陈郎……”

    “我知道……”李秀宁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几年前的事情,我也记忆犹新。”

    “长孙无忌曾经是我的敌人,现在被拔除了。马上,天下世族和郑家这一批人又将站起来,成为我新的敌人。相比之下,我宁愿去挑战长孙无忌,也不愿意去招惹千家世家,对于他们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一时胜败也决定不了什么!”

    “我们没有的选择不是吗?”李秀宁笑道:“对于这些即将粉墨登场小人,你有何打算?”

    李道贞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不是说过了,想要先听你的高见?”

    “硬碰、恶斗,这是肯定不行的。”李秀宁缓缓说道:“你应该清楚,郑元皓等人无才无德,他们能够矗立在朝堂之上,完全就是为了代表陛下的意志。有些事陛下不方便出手的,就会让他们出面。换句话说,他们是陛下养的狗。打狗欺主,明白吗?”

    李道贞点头,“没错。”

    “他们是狗,但,我们是家中的一份子。”李秀宁微然一笑,说道:“我没必要和狗一般见识。同时,也不能让他们这些狗凌驾于你之上。”

    李道贞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

    “道贞,你没想明白吗?”李秀宁笑道:“陛下固然是需要郑家的侄儿们帮她办事。但是他一直都是心如明镜,他太清楚她的这些侄儿们是什么样的才能和德行了。同时,他更加知道,陈郎怎么样,我们怎么样,也比这些侄儿们要更加亲。再有一点非常重要,他知道陈郎才是真正的人才,陈郎是可以帮他总揽军务、荡平天下的军国栋梁!陈郎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是远胜于郑元皓等这帮蠢货的!”

    李道贞听完这些话深思良久,最后深以为然的点头微笑道:“三娘,你真厉害,应该去当相国!”

    “少嘴贫!”李秀宁撇了撇嘴使起了小性子来,忿忿然的说道:“陈郎走了,如今他只带着一万余军队……”

    李道贞疑惑的道:“你是说……陈郎在使计?”

    李秀宁点点头道:“从疏勒到怛罗斯,全程共计三千五百余里,除了沿途的小绿州,特别是过了锡尔河之后,几乎遍地戈壁,沙漠,气候比河西还有恶劣,十万大军人吃马嚼,一日就要消耗上千石粮食,陈郎要攻下怛罗斯,至少要准备两百万或三百万石粮食、草料。只是……要运输这么多的物资,沿途消耗实在太大了!”

    李道贞瞬间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陈应用意。

    对于安西而言,葱岭始终是难以逾越的天险,无论安西军是多么的强大,他们只要不夺下下疏勒、出云谷以及葛逻岭,就没有向西的关隘。

    但是,葱岭与太行山不一样,即使没有八陉,也可以从草原、或黄河水路或河南绕行同,可是葱岭不同,葱岭实在太大,由喜马拉雅山脉、喀喇昆仑山脉、昆仑山脉、天山山脉、兴都库什山脉五大山脉组成,关键是想绕路都没有地方绕。

    可是,安西军的强大,给葱岭之相的昭武九部以及中亚十国,包括西突厥带来极大的威胁。如今陈应突然引兵进攻吐蕃,这将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一旦夺下葱岭的葛逻岭、下疏勒和出云谷,安西军将士只能望着葱岭兴叹。

    ……

    陈应还真不是李道贞想象的那样,以葱岭三关作为诱饵,引诱西突厥主动进攻。

    事实上陈应原本先西还是先南,同样也纠结了很久。

    最终下定决心,认为松赞干布要想亲政,至少还需要十年,他完全可以有实力和时间,肃清两汉,转而三面包围吐蕃。

    陈应作为后世之人,非常清楚大唐和吐蕃之间的优势和劣势,在历史上,吐蕃一度强盛,

    大唐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然而却不能适应高原气候反应,同样吐蕃其实也有致命的弱点,在历史上公元763年,吐蕃军驱车进驻长安,雄伟的都城落入了胡人手中。

    奇怪的是,吐蕃没有利用这一次机会来吞并中原,他们只呆了半个月,全军撤出长安。那么为什么如此强大的吐蕃人进入中原,不去建立自己王朝?这里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原因,虽然高海拔保护吐蕃,但也限制了其进一步扩展,吐蕃人进入平原时,总是被一种奇怪的疾病折磨着,人们称之为醉氧。

    氧气是人类生命的源泉,但是,如果氧气含量太多,也会引起一种的中毒现象氧中毒。有医学研究,长期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人,从高原到海拔一千米以下的平原,会有不同程度的全身不适、疲劳、困倦、嗜睡、食欲旺盛、体重增加、下肢水肿等,这些症状就属于氧中毒。

    早在唐朝,唐人就发现,吐蕃人进入唐朝领地后,起初总是战无不胜,但十几天后,就会变得懒惰,昏昏欲睡,战斗力下降显著,甚至完全丧失了活力。然而,当时唐代的人们并不了解这种疾病。

    由于这些毛病的困扰,吐蕃的进攻总是短暂而急促,一旦袭击持续很长时间,他们就会回到故土休息,否则很容易被唐朝打败。因此,不能取得突破性进展,不能占领唐朝更多的领土。吐蕃的攻势是凶猛的,可惜耐力缺不足。

    但是,这些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

    就像陈应可以利用贺兰山训练大唐唯一一支高原部队背嵬军一样,吐蕃人其实也可以克服醉氧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宇文化及进入了吐蕃,并且成为了吐蕃国师。陈应不清楚宇文化及如何迫使苯教放弃国师这个职位,然而,宇文化及可以轻易影响吐蕃的国策,这是板上定钉的事情。

    陈应也不清楚宇文化及知不知道,醉氧的解决办法,可是陈应真不敢赌。

    一旦,吐蕃人克服醉氧问题,陈应将成历史罪人。

    所以,他这才引兵南下,经昆仑山,进入高原。

    想归想,陈应觉得自己眼前最大的任务,就是要尽快的摸清敌人的一切动向和内部虚实。如果和亲是吐蕃人的一个计策。

    那么眼前,吐蕃人的主要目的就是分散大唐的注意力和吸引安西军的军力,为吐蕃人理想战场助攻。

    陈应自己,就一定不能被吐蕃人的战略牵着鼻子走。

    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搞定眼前的吐蕃人真正意图,,然后化被动为主动。

    这或许,就是整场大战役的焦点和转折点所在。

    ……

    长安,此时毅然成了欢乐的海洋。开放的民风,让男女老少都走到大街上载歌载舞。

    此时的大唐,在消灭了突厥这个宿敌之后,大唐人终于可以挺起了腰杆。

    最关键的是,吐蕃使者携带重礼向大唐的皇帝陛下求亲。

    哪怕李建成身居太极宫,仍旧可以隐隐约约听到来自朱雀大街上的欢呼声。

    “陛下万岁!”

    “大唐万胜!”

    “陛下威武!”

    ……

    欢悦的气氛感染了李建成,李建成放下政务和奏折,一身常服幞头,不着甲胄,带着魏征、房玄龄、李安俨三个人行走在长安街市上。

    李建成一身儒士打扮,倒也没有人可以认得白龙鱼服的他。

    不过,耳畔不时的传来:“陛下威武,陛下万岁……”这样的呼声,这让李建成的心情非常愉悦。

    就连脚步也比平时轻上了不少。

    就在这时,不和谐的一幕出现了。

    街边的胡同口上有一名瘸腿的乞丐,望着街道兴奋的百姓,也敲打着竹板,喝着欢快的悝曲。

    就在这时,几十枚铜板丢在这名瘸腿乞丐的碗中。

    可是乞丐并没有向来人磕头道谢,反而放下竹板,大吼道:“站住!”

    那名胡商莫名奇妙的望着乞丐,显然不知道乞丐为何发怒。

    虽然长安城涌入大量的胡商,然而相对而言,胡商或胡人在长安仍旧是一小撮的存在。

    乞丐吼道:“拿走你的臭钱,俺们大唐男儿才不要你的施舍……”

    幸亏这一幕陈应没有看到,否则他一定会唏嘘不已。

    眼看周围越来越兴高采烈的百姓围上来,李建成的心情非常高兴。

    房玄龄望着李建成笑道:“刚才市井上,还一片死气沉沉,陛下这么一走,果然不同。”

    魏征诧异的望着房玄龄道:“原来房玄龄也会拍马屁啊!”

    李建成望着兴奋的百姓,若有所思的道:“百姓思安,天下思安!”

    魏征的脸色一沉:“陛下,准备接受吐蕃人的求亲!”

第九十三章可惜缺了一副好牙口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李建成叹了口气。

    大唐刚刚打败了东突厥,接受了东突厥一百三十多万部众,这些人口虽然按照门下省政事堂的意见,采取打乱、分散安置的办法。

    不过,这些突厥人并没有真正归心,他们周围需要二十多万唐军将士时刻戒备着。哪怕李建成有心想打,他也没有实力。

    “陛下的意思是……准备接受?”魏征望着李建成问道。

    其实,暂时的和平更符合大唐的利。不过,要牺牲李建成的女儿,所以魏征并没有发表他们的意见。

    李建成苦笑道:“吐蕃来使,名为求亲,实则威逼,用大唐与吐蕃四十七个边州,一百五十九座城池作为威胁!”

    说到这里,李建成的脸色阴沉如水,一脸杀气的道:“咱们大唐,理当策马扬鞭,横扫宇内!现在军马未动,就先去向吐蕃送公主乞和,这算是什么事儿!不行!绝对不行!”

    房玄龄感慨的道:“粮草还没有齐备,甲胄还没有齐全,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没有做好向吐蕃用兵的准备,此时用兵,有悖兵法。”

    魏征也道:“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不能一味的轻锐气盛,可天下之事,该勇猛精进的时候勇猛精进,该忍耐妥协的时候忍耐妥协,总不可能永远只凭一股豪情就横扫宇内的。激励士气的时候,话可以说得慷慨激昂,但真要办事时,还是得落到实处啊。”

    李建成望着魏征道:“你错了!”

    然后,李建成又指着房玄龄道:“你也错了,你们都错了!”

    魏征愕然。

    房玄龄又疑惑不解。

    他们二人都是聪明人,实在不明白,李建成所指他们错在何处。

    毕竟,大唐如今正处于表面上的强大,实际上非常虚弱。大唐正需要时间来消化战胜东突厥的胜利果实。

    一旦用时间充足,大唐完全消化了东突厥的一百三十多万人口,吐蕃将会面对一个比现在更加强大三倍的大唐。

    李建成道:“自武德初,我大唐立国以来,吐蕃先后一百五十三次入侵大唐,劫、杀我大唐臣民不下二十万人。”

    魏征和房玄龄也都沉默不语。

    唐与吐蕃可以算是世仇,早在武德元年大唐攻灭薛举,战领秦、凉、河、沙、甘、肃等州,与吐蕃直接接壤以来,吐蕃就开始自陇右、巴蜀、剑南道……

    李建成接着道:“我们大唐与吐蕃我们有亲吗?”

    事实上,大唐的朝廷上上下下都非常明白,吐蕃与大唐非常没有亲,还有仇。

    房玄龄沉吟道:“或许……吐蕃人是见我们灭了东突厥,担心……”

    “若是他们担心大唐趁机攻灭吐蕃,他们就不会带着吐蕃人的傲慢前来长安乞和!”

    房玄龄问道:“陛下是在怀疑什么?”

    “朕怀疑,对方提出这样的条件,好像是将我们大唐都算计进去了!”李建成沉吟道:“他们是算准了,我们一定会答应,因为这对我们大唐是最有利的。可是,吐蕃人凭什么会帮我们考虑问题?我可不相信这些胡人会来替我们设想!所以想到最后,我只能想到两点,要不,就是吐蕃人自身出了乱子,要不,就是他们这么做背后另有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魏征问道。

    “朕也不知道!”李建成坦率地道:“朕只是感到这件事不对劲!”

    李建成一边想,一边返回太极宫。

    李建成自然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在考虑吐蕃这么做的真正用意。

    带着傲慢与威胁的态度,前来长安求亲。

    结果无非两个。

    答应或不答应。

    答应的话,大唐会失去一个公主?

    不,为了社稷和天下苍生,李建成还真不担心失去一个公主。

    即使像隋朝和亲一样,嫁一个公主去吐蕃,携带贵重的嫁妆,一千陪嫁侍女、仆从,两百宫娥、宦官,十数万贯钱粮。

    这些东西,真的不重要。

    就在李建成与房玄龄走到太极宫玄武门的时候,李建成将心中的话整理了一下,才道:“刚才,朕在这里还要算另外的一笔账:那就是,如果我们和吐蕃议和,会失去什么!”

    “失去什么?”魏征紧张的问道。

    李建成没有回答魏征的话,转而望着李安俨道:“李安俨,你说,我们大唐一旦接受吐蕃人的议和求亲,将会失去什么?”

    李安俨想了想,突然望着玄武门城墙上,一名执勤的元随禁军将士正在打着哈欠。

    李安俨恍然大悟的道:“陛下、房相、魏相,末将明白了!”

    李建成满意的点点头。

    房玄龄问道:“我们将失去什么?”

    “我们会丢掉我们大唐的雄心壮志!”李安俨原本还真没有想到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是在看到玄武门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四年之前,玄武门前,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三年之前,也差点在这个地方酿成惊天血案。

    然而,时隔三年,这些驻守在玄武门城门楼上的元随禁军将士,他们腰间赘肉横生,早已不复当年之勇。看着他们的臀部大的无法挤进马鞍之内,看着甲胄已经无法装下他们的大肚腩,李安俨终于想通了这个问道。

    在房玄龄和魏征的期盼下,李安俨脱口而出道:“陛下,这次吐蕃议和求亲,其实就是一次试探。我们或许能得到一时的和平,却很可能会从此失去和吐蕃一决高下的霸气!当我们向吐蕃人低过一次头以后,如果吐蕃人再向我们提出第二个条件时,我们会不会想,反正已经低过一次头,无妨再忍耐一回。然后,就会有第三回、第四回、第五回……当我们的锐气被他们这种渐渐逼近的步伐消磨殆尽后,若他们的铁蹄再一次忽然奔来,那时候,我们是否还有勇气拾起对抗他们的战刀?”

    魏征仔细想想,李安俨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这只是李安俨一厢情愿的说法,他也拿不出真凭实据。

    可是,李安俨的话,又何尝没有道理?

    如果,吐蕃真有意求亲,姿态放低,态度卑谦,何尝不能如愿。

    ……

    战争,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然而,作为大唐安西大都护、骠骑大将军的陈应,陈应感觉,唯有战争才能对得起骠骑二字。

    要不然,就会辱没霍骠骑的威名。

    陈应率领一万余名安西军骑兵一路南下,非常快速的抵达昆仑山北侧。

    马周疑惑的望着陈应,他还以为陈应只是做做样子。可是,眼看着越过昆仑山脉,就要进入吐蕃境内。

    马周有些担心的道:“主上,吐蕃多山,我们钩镰枪骑兵的战斗力无法发挥出来,我们恐怕对付不了五百多万吐蕃人!”

    吐蕃,与中原不一样。在吐蕃,面积超过一万亩平地,都是非常罕见的。

    “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陈应刻竟让张士贵、段志感率领安西军一部,从旁遮娄普进攻吐蕃。刻意制造一种轻敌冒进的架势。

    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吐蕃人主动出击。

    吐蕃高原非常大,而且山多。

    兵马越多,对于后勤的压力则会更重。

    战争从来不是依靠人口可以取胜的,虽然陈应麾下只有一万多人马,不及吐蕃总兵力的三十分之一。

    陈应望着马周轻松的笑道:“咱们虽然只有一万多人马,补给依旧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你只要负责好全军后勤,吐蕃人有我来对付!”

    陈应对于这次出征吐蕃,有着明确的通盘考虑。

    陈应命令罗士信作为全军先锋部队,率领两个折冲府共三千骑兵向前快速挺进,争取早日抵达桑丹康。

    陈应这么做的目的有两点,第一是安西内部的细作看着陈应“轻敌”,其次就是让吐蕃人有信心有勇气可以勇敢一战。

    成名太早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毕竟,现在陈应要想扮猪吃老虎已经不可能了。

    哪怕吐蕃人偏远,哪怕吐蕃人消息闭塞。

    可是,成了吐蕃国师,可以左右吐蕃局势的宇文化及也绝对不会轻视陈应。

    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任何轻视陈应的人都会死得很惨。

    正应了那句话,任何时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罗士信所部刚刚翻阅昆仑山的时候,突然对面山谷马蹄声大作。

    “得得得……”

    听着马蹄声杂乱而响,罗士信扬起手。后面的钩镰枪骑兵,立即端平钩镰枪,排成三十骑一排,将整个山谷堵得严严实实。

    终于,视线尽头。

    数十名骑兵扬起大股尘烟。

    距离还有一箭之外,马上骑士扬起手大吼道:“罗大将军,紧急军情,带我去见陈大将军!”

    这名背嵬军将士恰恰是从原定远军将士中抽设出来的,曾经作为罗士信的部曲,一眼就看到了罗士信。

    罗士信虽然不认识这名士兵,不过能一口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应该是自己人。因为罗士信枪下,很难逃过一死。

    罗士信望着模样凄惨的信使道:“怎么回事?刘统军呢?”

    时间不长,信使抵达陈应面前。

    信使向陈应禀告道:“启禀陈大将军,刘统军所部五千人马在康延居城被围!”

    “什么?”陈应蓦然心中一紧,急道:“详细说来!”

    信使躬身说道:“原本苏毗茹已经是我们背嵬军的势力范围,苏毗那珍率领苏毗部向我们大唐投降。三个月前,苏毗那珍向寻副将求援。寻副果断率领三千兵马解围康延居城!”

    “康延居城一仞孤城不可久守,而且就算守住了也没什么大的意义!”陈应道:“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陷井吗?”

    信使难以启齿。

    原本那个丑陋不堪的苏毗女王,居然与寻相有了夫妻之实。后来珠胎暗结,反而给寻相生了三个孩子。

    因为自己的孩子跟着苏毗那珍,寻相明知是计,还是一头插进了吐蕃人的包围圈。

    “寻副将与三千背嵬军兄弟被围,刘统军也不能见死不求!”信使喝了一水囊水,这才缓缓道:“这是打了一场糊涂仗,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投降我们的吐蕃部落,现在突然间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背嵬军不备,损失惨重。现在吐蕃茹达仁负责统领吐蕃十数万军队,全力攻打康延居城!”

    陈应一拧,冷声道:“我们必须前去营救!”

    刘仁轨郑重摇摇头道:“大将军,这里面……恐怕有鬼!”

    “与此同时,我们不能顾首舍尾。吐蕃人的一部分兵马,就虎视眈眈的盯着凉州。一但我们在苏毗有所动作,他们就很有可能会趁虚而入攻打凉州断我后路。”

    陈应想了想,说道:“我需要平阳公主的配合作战。郭洛,以最快的速度联络平阳公主,让她接掌安西都护府其余兵马,命郭孝恪率领安西各镇,与本大将军汇合。”

    “是!”郭洛策马而走。

    陈应大声下令,道:“全速行军。目标——康延居!”

    众将惊愕,“大将军,不去那曲了?”

    陈应道:“形势有变,改道康延居!”

    “是!”

    大部人马加快行军,所有的辎重粮草都暂时脱离了大部队,延后押运。

    ……

    康延居,这座石头城就是原苏毗国的国都。随着背嵬军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早在三年之前,背嵬军就控制了苏毗国的二十二城。

    虽然说,苏毗国已经成为历史。

    可是,苏毗那珍对于苏毗国还有着深厚的感情。

    这里河水密集,沟壑纵横。

    居住在这里安心养胎的苏毗那珍根本就没有想到吐蕃军队居然突然攻打这里。

    区区不到部落兵的苏毗那珍只好向她的情人寻相求援。

    寻相虽然来了,可是却没能突破吐蕃人的包围圈,反而把三千背嵬军困在这里。

    慢慢的,这场莫名奇妙的仗,打成了添油战术。

    寻相被困,刘统来救。

    结果包围在周围的吐蕃军队更加多了,粗略估计不下十万人。

    除了最初吐蕃人确实不计伤亡猛攻之外,当刘统派出信使向陈应求援之后。

    吐蕃人反而停止了进攻,如果刘统不试图突围,他们就在周围安心的放养喂牛。

    站在城墙,张望着外面的吐蕃人。

    副相苦笑道:“对不起,老刘,我连累了你,还有众兄弟们!”

    这是一个阴谋,非常大的因谋。

    如果寻相再看不出来,这些年他就活到狗身上了。

    刘统淡淡的笑道:“用陈大将军的话说,吐蕃人想围点打援,可惜缺了一副好牙口!”

    寻相疑惑的道:“你是说……陈大将军会来?”

    刘统笑道:“这等美事,岂能少了陈大将军!”

第九十四章把他从乌龟壳里钩出来

    康延居(今昌都一带)这里是原东女国聚集地,虽然东女国是一个以女性为中心的国度,科技和生产力水平相对比较落后。

    但是,这只是相对而言。东女国喜欢居住“重屋”,可以理解为楼房,一般民众居住的重屋为上下三层,官员和纵(rdsong)主,则居住上下六层,女王则居住九屋。

    在《鬼吹灯》里有一季叫九层妖塔,其实,就是在这个范围里。当然,这不是什么妖塔,而是苏毗女王宫。这种以纯粹的石材,用糯米汁灌封的建筑,其实是最好的堡垒。

    而整个康延居城,就是一座座石塔形成的丛林。

    别说是冷兵器时代,就算是热兵器时代,遇到这样的地形和建筑,除了强拆,没有其他办法。

    外围十数万吐蕃军队不主动进攻,刘统与寻相也乐得清静。

    然而,沉寂的日子注定不能太久。

    和平,终究会被打破。

    “轰轰隆隆……”

    天色刚刚蒙蒙亮,城外就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根本就不用眼睛去看,也知道吐蕃人发起了进攻。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就在吐蕃军队密密麻麻沿着山坡向上佯攻的时候,刘统终于发动了进攻。

    康延居城的第一战,并不是双方的弓箭,也不是石炮,而是牦牛。

    而且并不是单独的牦牛,而是用铁锁链串在一起,十头牦牛为一队,牛上绑着木架子,架子上绑着锋利的尖刀。

    数百头牦牛借着山势呼啸着,冲向正在进攻的吐蕃军队。

    “放箭!放箭!”

    “射牛,射牛!”

    “那边又过来了一群,朝那里射,朝那里射!”

    “射头,笨蛋,快射头!”

    ……

    吐蕃军队将士惊呼声怒喝声响成一片。吐蕃骑兵擎起骑弓,朝红着眼睛冲撞而来的牛群玩命的放箭,抛洒出一片片绵密的箭雨。

    他们箭法精准,能骑在飞驰的战马背上一箭射中远处一只野兔,他们当中的佼佼者甚至能一箭将天空中盘旋的大雕给射下来,让他们射牛那根本就不在话下,弹指之间,冲在前面的牦牛便变成了特大号刺猬。

    但是,但是的但是,牦牛不是野兔,也不是大雕,它们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骑弓的弓力又弱,哪怕是用重箭,想一箭射死一头牦牛也是非常困难的,中箭后的牦牛群狂性大发,冲击得更凶,更猛。

    如果牛背上再有一名身披铁甲手持马槊的骑兵,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支出色的重骑兵。

    虽然,牦牛群上并没有骑兵,可是牦牛头上的尖刀,借着巨大的惯性,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吐蕃将士,串成血葫芦。

    “嘭嘭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锋线不断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骨骼断折的脆响,吐蕃骑兵锋线上人仰马翻,高速飞驰的牦牛和吐蕃战马迎头相撞,造成致命的后果,不管是牛还是马,都在轰然相撞之后哀鸣着轰然倒下,马背上的吐蕃骑兵被这股可怕的冲击力生生抛了出去,摔在地上两眼发黑,还没弄清楚哪根骨头断了,碗口大的牛蹄或者马蹄就从他们身上狠狠的踩了过去。

    肚破肠流,血水飞溅!

    无数部落头人眼角眦裂,双眼几乎要瞪出血来。他们部落的勇士,那些出色的小伙子,就这样摔倒在地上,被牛和马活活给踩成了肉泥。

    也幸亏吐蕃人没有收尸土葬或火葬的传统,他们流行天葬,所谓的天葬,就是把尸体放在指定的地点,任由秃鹰或其他鸟类啄食。现在倒是省事了,都踩成肉泥,直接可以省事了。

    “该死的贱货……”

    吐蕃骑兵或进攻的步兵被这数百头牦牛冲得溃不成军,狼狈不堪。

    如果是蜂拥而来的牦牛阵对阵唐军部队,他们在唐军的重弩之下,很难发挥出这种恐怖的杀伤力。只是非常可惜,吐蕃军队的装备实在太差了,他们缺乏重弩,缺乏硬弓,也缺乏破甲箭。

    好在,关键时刻吐蕃国师宇文化及及时提醒前线的指近挥的茹达仁。

    “用投矛!”

    虽然说投矛射程太近,有效杀力只有三十步的距离,可是矛的重量大,穿透力更强,别说牦牛,就算是拿着包裹着铁皮的轻型盾牌也扛不住投矛的致命一击。

    好在宇文化及的命令非常及时,原本不知所措的吐蕃将士,赶紧取出掷矛朝迎面冲来的牦牛群掷去。

    这招终于奏效了,掷矛洞穿牛腹,造成致命的伤害,很多牦牛在中了一矛之后便轰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冲过来的牛实在太多了,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都招架不住,战马一匹接一匹被撞翻。幸亏他们的队形足够的疏散,后面的主力部队有比较充裕的躲避空间,不然只是这一轮牦牛冲撞就足以让他们哭出尿来了。

    刘统等乐得哈哈大笑,嚣张的冲狼狈不堪的吐蕃将士吼道:“杂碎们,当心点,下次我们用马群冲你们!”

    苏毗那珍到底还是女人,看着七八百头牦牛变得一阵牛尸,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寻相安慰道:“那珍你放心吧,将来打败吐蕃人,我把他们的牛都抢过来,你的牛死了一头,我赔你十头!”

    听着这话,苏毗那珍的心情这才好一些。

    可是,这七八百头牦牛造成了吐蕃军队超过四千人马的伤亡。虽然吐蕃人命不值钱,可是,用一头牦牛换六七条人命,怎么算都不算亏。

    茹达仁清点一下伤亡,气得七窍生烟,超过两千多余百名吐蕃骑兵被战马、牦牛踩成了肉泥,受伤的也不在少数也超过两千余人,三千匹战马在撞冲上筋断骨折,彻底的残了!连康延居城一根毛都没啃到,竟损失了这么多人,茹达仁简直难以置信,一众部落头人更是怒火冲天,都不用茹达仁下命令了,各自指挥自己的部众朝康延居城发起进攻。

    正所谓一招鲜花,吃遍天。

    刘统继续组建他的牦牛阵,反正城中的牦牛多达五千余头,还有三千多匹战马,像这样的交换比例,他可以用这八千多头畜生,换数万吐蕃军队。

    ……

    陈应虽然转道向康延居城方向前进,但是距离康延居城还有五十多里的时候,陈应就命令部队停止前进。

    这是一处弱水的支流(沧澜江),这里背靠山林取水便利,前方几里处有突兀的山峦利于观察和设隘。一但吐蕃人的骑兵杀了过来,就可以利用山坡的陡峭和坡度,快速将战马的速度提起来,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山谷口有将近五六里的距离,完全在钩镰枪骑兵最佳杀伤范围之内。

    为了避免遭遇火攻,陈应还提前叫人在山林里砍伐了树木做出了圆环形的防火地带和以备撤退用的安全通道。

    就在陈应带着人马正在忙碌的时候。

    在数十百吐蕃人的拱卫下,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黑衣人来到对面的木尔多山上。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吐蕃现任国师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居高临下,观察着陈应所部的营盘,然后不禁感慨道:“薛绍虽然年轻,用兵却是相当老练。光是扎下的这个营盘若,就足见他有真才实学。”

    身边的松赞干布有些不以为然,“国师,这等营盘,唐国多数的将领都会布排吧?”

    “每个人都能把饭菜煮熟,但好厨子总是屈指可数。”宇文化及摇了摇头,说道:“我曾有幸追随过先父一起征战,他老人家的手段一度让我叹为观止。今日,若非是提前知道这只军队是陈应统领,我一定会以为是家父再世了……的确是百闻不如一见,陈应还不到三十岁,他出道以来,逢战必胜,却胜而不骄,真是后生可畏啊!”

    松赞干布道:“听闻陈应弱冠成名,想必读的兵书也不太多!”

    “兵书很多人都读过!”宇文化及神色凝重的道:“不过,陈应的天分实在是奇高。他的身上甚至还有很多其祖侯莫陈崇都没有的东西,比如刘统这一批奇兵,就是他用自己的独特法门调教出来的。”

    “刘统?”松赞干布不以为然的道:“就是那个缩头乌龟吗?”

    “缩头乌龟?哈哈!”宇文化及不禁摇头笑了一笑,道:“这小子,确实厉害!”

    松赞干布不解的道:“厉害吗?他从来不敢与我大吐蕃勇士正面交战,只会放冷箭,钻山林……”

    宇文化及望着松赞干布说道:“你如果还在轻视你的敌人,将来你一定会吃大亏!”

    “茹达仁应该拿下了康延居城!”松赞干布笑道:“他只有区区几千头牦牛,现在茹达仁采取国师之计,分散出击,想必刘统也束手无策了!”

    宇文化及望着松赞干布,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还是太年轻了!”

    宇文化及摇摇头道:“每个统兵的大将都会用到斥侯,我也不例外。但我们一般人的斥侯都是个自为战一人一个据点的去侦察敌情。陈应却反其道而行之,他麾下斥侯也是一人一个据点,但是他能把所有的点连成线,然后将所有的线织成一张紧密的大网。这张大网神秘飘乎无处不在,灵活机动收放自如。”

    宇文化及尽管是陈应的敌人,他此时也非常佩服陈应。

    当李建成与李世民还在为那个位子斗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陈应已经秘密训练可以适应吐蕃高原的部队。

    陈应就像是一个精明老道的渔夫,而刘统和他麾下的背嵬军就是他手中的网,只要他将这张大网撒出,但凡陈应想要的消息就没有得不到的。

    到了必要的时候,这张大网也能随时化身为决定胜负的绝杀尖刀。

    宇文化及带着在陈应外围的营地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直接天色全黑,这才对松赞干布道:“尊敬的赞普,咱们回去吧,陈应已经了戒备,他们把这个营地打造成了乌龟壳……”

    松赞干布小脸狰狞的道:“国师,本赞普要怕大军辗平陈应!”

    “哈哈……”宇文化及笑道:“赞普,完全不需要这么做!陈应缩进这个乌龟壳里,各就把他从这个乌龟壳里钩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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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