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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五章齐王殿下送你五万兵马

    长安城原邢国公府,现在的郑国公魏征的府邸。

    随着魏征之子魏叔玉被李秀宁麾下的游侠找到,如今魏征并没有给魏叔玉借机谋一个官职,而魏叔书则喜欢上了位于长安城外的清林里大唐工业大学。

    虽然长安城距离清林里大唐工业大学只有六十余里,然而在这个时代,六十里的路程,就算骑兵慢走,也需要一个时辰。平时魏叔玉就住在大唐工业大学里的校舍内,在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周末双休。

    陈应也入乡随俗,大唐工业大学以及他名下的各地工坊,全部采取一月四体,既初一二、十五六这四天休息。

    轮到旬休,魏叔玉就坐着公交马车,从清林里返回长安郑国公府。

    在驰道上奔跑的四轮马车,甚至比骑马的速度还要快,关键是省钱,六十余里的路途,单程只收六文钱,如果是购买月票。一个月只需要三百文钱。当然,三百文钱对于普通工匠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大唐的畅通车行月票,可不是下月作废。而是三百文钱,可以乘坐三十次往返票。每一欠乘车,用打孔机在车票上打下一个圆孔,算作计费。

    魏叔玉从清林里回家,就看到魏征微微有些醉意,心情似乎不错。

    魏叔玉上前问道:“阿爹莫非遇到了什么喜事?”

    魏叔玉也有些疑惑,面对咄咄逼人上门求亲的吐蕃使团,作为大唐政事堂六大相国之首,排名第一的魏征,旬日来几乎看不到喜色。

    魏征点点头道:“陈大将军出兵了……陈大将军就是皇帝的一把刀

    魏叔玉诧异的看向魏征。

    魏征笑着解释道:“这把刀很好用,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武德元年,突厥进犯灵州,,这把刀屠了始毕可汗麾下两万余众;河东叛乱,这把刀又屠了刘武周;然后,洛阳之战,河北之战,河北之乱,以及西域,这把刀所向披靡……现在是吐蕃人了。”

    魏叔玉死死的皱着眉,明显有些不悦。

    虽然魏征是他的父亲,可是他毕竟是大唐工业大学的学生。在工业大学里,陈应履历,几乎每一个大学生都可以倒背如流。其实魏征不说,他比魏征更熟悉陈应的一切。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

    魏征道:“这把刀出鞘了,天下要乱了!”

    魏叔玉当即毫不客气的回呛道:“吐蕃人辱我大唐,威胁要入寇大唐,难道就不应该反击吗?哦……阿爹的意思是,陈大将军没有请旨……孩儿虽然不懂兵事,也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陈大将军无君令擅自出兵,当是有苦衷的!”

    魏征耸耸肩,并不在意魏叔书的恶劣的态度,淡淡的说道:“如今已经开始战争了,缘由……还重要么?”

    不等魏叔玉答话,他便对苦笑道:“太平啊……真的很难!”

    说到这里,魏征转过身望着魏叔书道:“大唐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解决吐蕃问题,朝廷顾不上吐蕃了……高句丽有了异动……多事之秋啊!”

    魏征有些事情并没有向魏叔玉说明,毕竟,魏叔玉只是郑国公世子,而非官员,其实,大唐的官员,也不一定可以知道这么高级别的秘密。

    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这个道理魏征还是非常清楚的。

    颉利可汗在东突厥的最后关键时刻,异想天开的组建一个反唐联盟,号召大唐周边诸国全部齐心协力,举世攻唐。

    只是,由于陈应的出现,打乱了颉利的部署。在颉利还没有完成这个部署的时候,大唐把反唐联盟中中坚力量东突厥给连根拔起了。

    此时的颉利可汗正在长安城里禁居,每到国宴或重大节日的时候,李建成都会让颉利可汗去太极宫跳一段胡旋舞。

    当然,这对颉利可汗而言则是最大的侮辱。

    偏偏,这恰恰印证了大唐对领土没有满足。就在颉利可汗被俘虏,东突厥烟消云散之后,大唐战争机器并没有因而停止。

    陈应率领安西军将士踏上了西征的征途,而大唐则开出专项资金,倾力打造五牙战舰,而且利用江淮擅长水性的青壮,组织训练水师部队。就连之前,遣散的萧铣麾下八万水师部队,也在李靖的征召之下,重新返回军营,虽然裁撤老弱后,这原本萧梁国的八万水师,只保留不足三万兵马。

    这些种种意外,无疑印证了当初反唐联盟时,颉利联络诸国的预言:“大唐对于领土是贪婪的,他们恨不得将江河所至,日月所照都插上大唐的龙旗!”

    靠近大唐西南最近的吐蕃率先有了动作,当然,这种面带威胁的求亲,其实就是吐蕃对大唐的试探,他们试探大唐的底线哪里。

    位于辽东的小霸王高句丽也坐不住了。

    要说起来,这个高句丽与吐谷浑几乎如出一辙。鲜卑慕容部首领慕容涉归的庶长子慕容吐谷浑(其实,鲜卑族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传嫡传长的观念)。慕容涉归在世时,分出七百户牧民给慕容吐谷浑,慕容吐谷浑和异母弟慕容两部都放牧马羊。马相互争斗,而慕容的马受伤,慕容非常愤怒,派人对吐谷浑说:“先父把我们分开,你放马为什么不走开,而让它们互相斗伤?”慕容吐谷浑说:“马是畜生,吃草饮水为生,春天气息发动,所以马群争斗,怎么能对人发怒呢?彻底分开很容易,现在便离开你一万里。”于是,慕容吐谷浑赶着马群向西而行。

    后来,这一千七百户鲜卑慕容部牧民,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就是吐谷浑。

    而高句丽也是这样的情况,公元前37年,扶余王子朱蒙因与其他王子不和,逃离扶余国到卒本扶余,建立高句丽。不过,高句丽命运坎坷,他们一心想称霸,华夏是他们永远迈不过去的坎。

    早在东突厥与唐的的决战时,高句丽王高建武就派出大量细作,潜入大唐,搜索情报。当李建成得知李世民的消息,发展大唐水师力量的时候,高建武慌了。

    大唐周边诸国,几乎都是与大唐直接接壤。唯有朝鲜半岛,如果从胶东乘船,最多四天可以抵达平壤。

    而现在,大唐倾力打造五牙战舰,高建武误以为大唐准备打高句丽,当时李建成为了隐瞒李世民的消息,对外宣称,谋攻高句丽。

    高句丽自然不会束手待毙,甚至连外交流程都没有走,直接扩军备战。

    高建武也是一个聪明人。他认为,军事战胜大唐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但是,也不绝对。

    比如像大业九年那样,高句丽还可以不战而胜。

    ……

    长安城太极宫成宜宫,此时禁居着一个大名鼎鼎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齐王李元吉,现在庶民。

    李建成到底是一个心软的人,哪怕李元吉犯了谋反之罪,李建成也没有杀掉李元吉,以绝后患。

    虽然是贬李元吉为庶民,然而,李元吉依旧享受着亲王俸禄,吃穿用度,也享受着原本的待遇,只是无官无职。

    沿着宫城甬道,穿过下杜门(既长安城南出东头第一门。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北大白杨、小白杨二村之北。),就可以抵达大安宫。

    李元吉平时没事,陪着李渊打打麻将,也可以在西苑湖里划划船。

    李元吉与李渊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李元吉打着哈欠,返回成宜宫内。

    就在李元吉准备睡觉的时候,作为武将,他的警觉让他感觉一丝不妙。

    “谁!”

    说着话,李元吉随手拔出床头的佩剑。

    “齐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寝殿的横梁上,跳下来一名身着黑色劲装武士服的武士,用稍微蹩脚的唐言,缓缓说道:“在下渊苏盖文!”

    李元吉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什么渊苏盖文。而且渊苏也绝对不是什么鲜卑姓氏。

    李元吉道:“渊苏盖文,你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

    渊苏盖文轻轻揭下面上的黑巾,望着李元吉手中的佩剑,淡淡的笑道:“齐王殿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齐王府护国统领谢叔方出声道:“齐王殿下,出了什么事?”

    李元吉迟疑了一下,说道:“没事!”

    对于李元吉的反应,渊苏盖文非常满意,他非常自然的坐在李元吉对面的锦墩上,像在自己家中一样,伸手倒了一杯茶。

    李元吉望着渊苏盖文背后的三把刀,目光阴沉不定,他的目光落在渊苏盖文的手上,茧子很厚。李元吉自然不怕渊盖苏文,如果让他拿着马槊,李元吉有自信十个回合打得他叫爹。

    关键是,现在他手中没有马槊。李元吉叹了口气道:“有何贵干!”

    渊苏盖文淡淡的笑道:“齐王殿下,近来可好?”

    “好……”李元吉心中想说:“个屁!”

    但是,他也不傻。

    虽然不知道渊苏盖文如何进入这戒备森严的成宜宫内,但是,渊苏盖文没有露出自己的来意之前,李元吉有所保留。

    其实,李元吉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之君之腹了。

    李建成在解决关中饥馑之忧,大败东突厥之后,扩土数千里,位置已经坐稳了,他连李渊都不忌惮,又岂会忌惮李元吉这个长不大的熊孩子。

    渊苏盖文也露出与他年龄不相附和的成熟,笑道:“齐王殿下,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高句丽大对卢渊太祚之子,东部褥萨渊苏盖文!”

    李元吉一听高句丽,眼睛露出一丝精光。

    褥萨是高句丽的官职,可以对应大唐的一州总管。当然,高句丽的褥萨所辖的只是一座城,还有若干军镇。军镇相当于大唐的折冲府,最鼎盛时期,高句丽拥有三百多座军镇。人数从五百到一千不等。

    李元吉道:“然后呢……”

    渊苏盖文道:“原本,我们可以随便派出一个人来见齐王殿下,为了表示我们高句丽的诚意,所以我来了。”

    李元吉点点头。不可否认,作为高句丽的权臣,大对卢之子,渊苏盖文表示的诚意足够。

    不过,李元吉露出了玩味的笑道:“你是武人,我也是武人,不必学那些大头巾,搞那么多的弯弯绕,有什么话直说吧!”

    “爽快,我就知道齐王殿下是爽快的人!”渊苏盖文道:“我们高句丽有意与齐王做朋友,所以我带着诚意来到了长安!”

    李元吉坐下来,缓缓道:“什么诚意?”

    渊苏盖文压低声音道:“支持齐王殿下当大唐的皇帝,我们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李元吉冷笑道:“我们大唐的皇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高句丽做主了?”

    渊苏盖文道:“五万人马!”

    “就算十万人马,你们试试能不能攻破安东军的防线?”李元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道:“李世绩可不是李艺那个废物!”

    渊苏盖文点点头道:“不错,我承认,安东军有些难缠,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以送给齐王殿下五万兵马!”

    权力就像上瘾的毒药,如果说李元吉对于渊苏盖文的话不动心,那绝对是骗人的。

    李元吉知道渊苏盖文所说的只是一个画饼,根本不可能兑现。

    整个高句丽虽然有三百多座军镇,撑死了常备兵力不过十五万人马左右,他们产绝对不可能将三分之一的兵力交在他手上。

    李元吉笑道:“别逼我杀你,我承认,剑术不是我所长,但是,你想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要不要赌一赌,咱们谁先死!”

    渊苏盖文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齐王殿下所言,认为鄙人诓骗殿下?”

    “难道不是?”李元吉道:“你们高句丽什么时候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五万兵马了?调出五兵马,萨水以北恐怕也该抽空了吧!”

    “误会……误会!”渊苏盖文笑道:“齐王殿下真是误会了,我所说的五万兵马并不是我们高句丽人,而是隋军!”

    大业八年,杨广亲至辽东城南观战,正巧大将军来护儿向杨广禀告,水师四万大军登陆朝鲜半岛。为了与来护儿可以南北夹击,杨广命宇文述、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右御卫将军张瑾、右武侯将军赵孝才、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升、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升等率九军共三十万五千人,自怀远镇(在今辽宁辽中附近)渡辽水,越过高句丽诸城,向鸭绿水挺进,与水军配合攻打平壤。

    不过,在萨水(今大同江),遇到乙支文德垒坝屯水,被乙支文德水淹九军,时隋军大败,等宇文述率领残部退到辽东城的时候,隋军只剩下两千七百余人马,装备几乎丢光。

    当时,三十万隋军并没有大水一战而全灭。毕竟,三十万大军绵延百里,大同江的水抽干也形不成百里洪峰。只不过,隋军兵败如山倒。除了十数万人被击伤或杀光之外,还有十数万人马被高句丽俘虏。

    当然,高句丽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抓到这十数万隋军俘虏,虽然没有直接杀掉,不过却也是百般折磨。

    如今十数年过去了,当初被高句丽俘虏的隋军将士,只剩下五六万人(历史上,李世民东征失败,被高句丽全部杀死,垒成京观)

    渊苏盖文望着李元吉,郑重的道:“五万兵马,五万套甲胄和装备,这是我的诚意,你看够吗?”

    李元吉表面上平静,内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隋军的装备比唐军丝毫不弱,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质量上。如果有五万兵马在手,那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他真可以登上那个位置。

第九十六年反松赞干布联盟建立

    大业九年正月,杨广下诏大征兵马,再攻高句丽。

    大业九年四月,杨广亲至辽东,杨广遣宇文述与上大将军杨义臣进军平壤,左光禄大夫王仁恭出扶馀道。王仁恭进军至新城,高丽兵数万拒战,王仁恭率精骑一千击破,高丽兵大败而归,高丽婴城固守。

    就在杨广准备扩大战果的时候,后方传来消息。杨玄感据黎阳叛变。

    在这个时候,杨广下令罢战,回师平定杨玄感之乱。虽然成功扑灭了杨玄感之乱,再攻高句丽已经失去时机(天寒地冻)。也可以说,高句丽在大业九年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乙支文德的诈降以水代兵之计,不可复制,而渊太祚在平壤内,以死士突袭之策,同样也不可以复制。

    眼下,大唐磨刀霍霍,准备对高句丽祭出王霸之刃,高句丽上下束手无策。就在开元三年初,渊苏盖文脑袋灵光一闪,想到高句丽虽然不可以复制第一次与隋朝之战,但是却可以复制第二次与隋朝的胜仗。

    那就是中心开花,颠覆大唐。

    杨玄感之乱,其实是非常失败的中心开花之战,如果当时杨密向杨玄感提出三策:“上策,以主力直取蓟州。将辽东隋军堵在关外,候其粮尽崩溃。中策是,迅速袭占京师长安。号令天下,让隋炀帝退无所据。下策是,就近进攻洛阳。但有可能会顿兵于坚城之下,失去兵机。

    李密三策虽短,却有着广泛而深刻的战略内涵。他实际上提出了灭亡隋朝总的战略指导。然而,杨玄感却采取了最下策,进攻洛阳。

    所以,杨玄感失败了。尽管是失败了,可是却让高句丽躲过了一劫。

    渊苏盖文自然没有考虑李元吉失败的后果,只要李元吉在李建成出兵高句丽时,在后方造反,无论成功或者失败。

    高句丽都是胜利者。

    李元吉沉吟道:“想听实话吗?”

    渊苏盖文点点头道:“当然!”

    “没有半分成功的可能性!”李元吉望着渊苏盖文笑道:“你的想法非常好,只是,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虽然你愿意把隋军战俘给我,先不提这个代价如何,关键是,这些隋军战俘在你们手中,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能打得赢关中唐军吗?”

    听到这话,渊苏盖文心中一阵暗喜。至少,李元吉心动了。此行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当然,站在高句丽的立场上,他希望李元吉可以把事情搞砸,但是却不希望他搞得太砸。最好是可以与李建成两败俱伤。

    当然,这是一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渊苏盖文笑道:“齐王殿下,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顿了一顿,渊苏盖文道:“在马韩之西有一个大岛(济州岛),岛上有一个小国叫州胡国,其国人身材矮小,喜欢养猪、养牛,方圆三百里,口约四千。”

    李元吉摆摆手道:“说说你的计划!”

    渊苏盖文笑道:“对于我们大高句丽来说,只需要出动一支偏师,就可以轻易征服州胡国,我们可以分配次把五万余名隋军战俘,连同他们的兵刃、粮秣运输到州胡国岛上面。齐王殿下可以派出心腹,秘密前往州胡国,先期接管这支兵马。”

    李元吉道:“然后呢?”

    渊苏盖文不置可否的道:“然后,就需要齐王殿下履行我们的盟约,只要李建成派兵攻打我们高句丽,我希望齐王殿下可以率领这五万兵马,自芦台(今天津)登陆,攻取蓟州,以绝李建成的军队粮道!”

    李元吉当然知道这本是李密献给杨玄感的上策。

    高句丽是一个小国,虽然拥有三百五十余万人口,然而与大唐有着绝对数量等级的差距。无论人口,经济、还是军队的装备,都有着巨大的差距。特别是战马方便,大唐官营的马场,拥有不下七十万匹成年壮马,而民间拥有的战马,超过百万匹。

    如果李建成愿意,只需要粮草能跟上,他可以武装超过五十骑兵。在这个时代,骑兵就像后世的坦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五十万骑兵,高句丽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

    高句丽想要追赶上大唐人的脚步,需要的不只是经营,还需要时间。别人可能看不清这点,但身为大对卢之子的渊苏盖文不可能看不清楚。

    对于他们高句丽来说,最好的局面就是,再来一次隋末之乱,七十二路尘烟,三十六路反王。

    高句丽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就算吞并新罗、百济和南方的三韩,双方在经济和军事上差距也没有办法拉近。但是,如果大唐像当初隋朝争一样,天下大乱,辽东和幽州、平州的汉人会逃往高句丽,这些汉人会给高句丽带来农业上的新技术,炼金以及机械加工方便的技术,只要此消彼长,高句丽最终追平与大唐之间的差距,也未尝不可。

    事实上,当初选择李元吉也不是高句丽唯一的选择,如果李元吉不同意,他们还可以采取备选方案,将杜伏威偷出长安城。

    只不过,杜伏威的份量,远远不如李元吉。

    李元吉道:“现在不是大争之世,不是群雄并起,逐鹿天下的时代!”

    渊苏盖文笑道:“只要殿下愿意,大唐随时可以成为这样的传大时代!”

    ……

    门下省政事堂,此时只剩下房玄龄、魏征以及李建成君臣三人。

    房玄龄望着李建成道:“陛下,臣若在此诏书上画可,请陛下答应臣三件事!”

    李建成慌忙道:“玄龄请讲,莫说是三条,三十条我也答应。”

    房玄龄朗声道:“第一:在陛下仿隋制开科取士,延揽天下黎庶中的士子进入朝廷;第二:修治耕筑,免除杂税。”

    李建成边听边不住的点头。

    房玄龄又接着道:“第三:对所有将领手中的军队进行整编和训练,裁汰那些战斗力低下纪律松弛的部队,罢免那些不称职的军官,用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训练出一支精兵来。”

    房玄龄说完了,静默的看着李建成等待结果。

    李建成向着房玄龄深鞠一躬,毫不犹豫的全部答应下来道:“好,全都按照玄龄说的做,朕答应,朕全都答应!”

    魏征接着道:“眼下,只等着陈大将军的捷报何时传来!”

    房玄龄望着魏征笑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玄成就不担心有意外吗?”

    李建成道:“没有意外,陈大将军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不是吗?”

    在李建成的命令下,长安十二卫大将军,以裁撤的名义,各精减一至二团不等的将士,这些将士名义上去军职还家。

    事实上,却已经分配进入剑南道,进行山地训练。

    ……

    康延居城,一场不期而遇的春雨,淅沥沥的从云缝间倾泄而下,混合着那一汪汪的污血肆意流淌,很多吐蕃伤兵泡在这发红的污血中瑟瑟发抖,痛苦地哀号着,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有受伤的吐蕃将士也木然站在雨中,雨水裹着血水顺着袖子、裤脚成一条条直线注落地面,那一张张曾经充满杀气的脸如今已经满是迷茫。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败,康延居城内的背嵬军将士伤近两千人,而吐蕃大军死伤则超过万人。虽然说,背嵬军的交换比例占据着绝对的上风,然而,刘统却不满意。

    最让吐蕃人感觉无奈的是,所有的伤兵伤口上都发出恶心的臭味,整个伤兵营更是臭气熏天。

    付出了无数这么大的代价,吐蕃人仅仅消耗掉了康延居城的牦牛与战马。

    那帮卑鄙的家伙靠着牦牛与战马,让无数吐蕃勇士含恨而死。

    “真是见鬼!”

    一名吐蕃东普穷阴沉着脸,向松赞干布行礼,然后拿出一枚湿淋淋竹筒双手呈上。

    松赞干布掂量了一下,份量还不轻,莫约一斤余重,正准备扯开竹筒上面的棉布,茹达仁急忙制止住了松赞干布。

    可是,茹达仁还是慢了一步。

    松赞干布还是扯开了棉布条子,他问:“就是这玩意?”

    结果,松赞干布差点被这股臭味熏晕了。

    那名东普穷咬着牙说道:“就是这玩意!那些杂种拿出这玩意往我们中间一扔,它就炸了,一炸一大片!”

    其实,这只是背嵬军的一种原始武器。采取经过提炼的猛火油,混合着粪便,只要点燃了之后,猛烈的火油燃烧爆炸,这种手擂可以在方圆十步之内,形成火海,最关键的是,这是一种非常有味道的武器。

    不光是加剧细菌感染,对于吐蕃人的士气也是一种严重的打击。

    数十名部落头人围在一起,对于这个包围中的老鼠,他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事情是明摆着的,在苏毗国在投靠大唐之后,曾经的手下败将鸟枪换炮,战斗力个突飞猛进。

    苏毗国的败类对于吐蕃人而言,有着巨大的威胁。苏毗国熟悉雪原的一切,又装备着最为精良的武器,如果不趁早将他们除掉,生活在雪原的各部落休想安生,

    为将来计,他们必须穷追猛打,痛打落水狗,打死了不算,还得炖了吃进肚子里才能安心!感觉到危险的各部落积极响应,那些精壮的吐蕃汉子纷纷骑上战马,往康延居这边汇集过来,吐蕃大军的兵力急剧增加。

    苏毗那珍特别心疼的是,她麾下的部曲正在飞速减少。虽然背嵬军损失不足千人,可是苏毗部却阵亡超过两千人,此时苏毗部不过六千余人,损失一半,如此惨重的伤亡让他的心尖都在滴血。苏毗部族名义上还有六千人,其实大多是寡妇老人拉扯着一堆孩子,或者两个老人相依为命,完整的家庭没几个,青壮更是少得可怜,在不影响放牧和保护牧群、部落的前提下,她所能动员的士兵也仅仅三千出头而已,现在一下子折损了将近千人,她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时陈应的旗号隐隐可见,她甚至都有投降松赞干布的心思。在苏毗那珍眼中,此时的抵抗已经没有了意义,虽然这座康延居城没有丢失,但是苏毗人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

    其实,心疼的不仅仅是她,松赞干布也心疼。

    只是,陈应铁石心肠窝在五十里外的山谷中不出来,时而不时的威胁吐蕃军队的侧翼,让他手忙脚乱。

    当然,陈应并不是不想解救康延居城,关键是,陈应此时已经不山谷中了,留下的只是陈应的旗号,以及便宜行事的刘仁轨,以及麾下不足三千人马。

    陈应已经率领其他的安西军将士,共有万余人马,以及郭孝恪部抵达了那曲城,原背嵬军的根据地。

    进入雪原,陈应这才发现,他最擅长的钩镰枪骑兵突袭,已经失去了发挥的地方。这里地形狭窄,平原非常少。而且安西军将士多少出现不适的反应,虽然战斗力可以保持,却无法像西域那样,发动集团突击战术。

    看到这个情况,陈应决定改变战术。

    来到那曲城后,陈应派出背嵬军留守部队以及熟悉吐蕃语的信使,联络吐蕃部落的头人。

    “我们现在必须搞清楚吐蕃的态度,如果他们决定站在松赞干布那边,那么我们就先下手为强,先灭掉他们。”陈应说道。

    “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吗?”听到陈应的话,马周迟疑了片刻道:“比起松赞干布,我们是外来者。我的建议是,与其给他们组织起来的时间,不如直接消灭他们!”

    马周的想法很简单。

    换位思考,如果他站在吐蕃人的立场,也会选择松赞干布联合,先赶走陈应等这些入侵者,然后再讨论这片土地的归属。这时候去和他们接触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他们有所准备。最佳的选择就是,趁着松赞干布率领十数万大军围攻康延居的时候,后方空虚,直接把他们后方部落扫平了。

    不过陈应的看法和他正好相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块地方独立分散了太久!”陈应看着马周说道:“对于大多数部落头人来说,统一的吐蕃,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头上出现一个统治者,各个部落的头人建立了自己的规则,现在有人重新站出来要索要这片土地的主权,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从松散的部落,形成统一的国家,其实非常难困。

    秦始皇把分裂的各国,统一在一起。然而,区区关中六国遗民,他们依旧撬动了大秦帝国的根基。什么秦末暴政,什么苛政猛于虎,什么逾期当斩,其实被出土的云梦简证实,这都是谎言。

    历史的真相是,秦国统一天下,废除封国和世袭制,触犯了六国贵族的利益,他们采取里应外合的方式,把秦国玩残了。

    如今,松赞干布利用铁血把吐蕃各部暂时联合在一起,或许屈服松赞干布的武功,或者是淫威,总之最不满松赞干布的,恰恰是这些利益被侵犯的吐蕃各部头人。

    就在半个月后,那曲城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安多部、杂多部以及曲多部部落的代表。

    事实上,吐蕃的部落比陈应想象的更多。

    短短半个月,抵达那曲的吐蕃部落代表共计一百六十多个,这其中由于距离太远,还没有抵达的部落更多。

    这些代表来到那曲城后,陈应让人给这些代表们准备了大量的美食,以及柔滑的丝绸、茶叶还有精美的瓷器,醇香的白酒。

    陈应也没有与这些吐蕃部落头人或代表多绕弯子,直接让舌人告诉各个部落的代表,如今大唐决定教训这个对大唐不敬、不知天高地厚的松赞干布,如果你们愿意与大唐结盟,你们将享受你们原来的部落特权,向大唐称臣,向大唐缴纳什一税,大唐将开放对于结盟各个部落的盐、丝绸、茶叶、以及粮食的交易。

    如果愿意成为松赞干布的奴隶,把族中的青壮,送到松赞干布手中送死,陈应表示将无话可说。

    马周以为陈应会碰一鼻子灰,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几乎所有的部落,都歃血为盟,建立了反松赞干布联盟。

    陈应兑现承认,与吐蕃各部,展开贸易,吐蕃各部奇缺的盐、布、包括粮食,与吐蕃各部展开交易。

    就在交易的同时,一支由各部青壮组成的反松赞干布军在陈应的武装下,开始向松邦堡(既拉萨)进发。

第九十七章唐骑之下何敌不克

    康延居城外,难得遇到大晴天。吐蕃人一边放羊,一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一大早,松赞干贝就登上山岗,望着西北方向的唐军大营。

    松赞干布皱起眉头,望着身边的茹达仁道:“陈应还没有动静吗?”

    茹达仁叹了口气道:“陈应小儿就是属狐狸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缩回他们的洞里!”

    尽管茹达仁看不起陈应的“懦夫”行为,但不可否认,陈应扎下来的战营,是一个硬骨头,并不好啃。

    战营不是城池,却不代表陈应的战营好攻打。

    原本用碗口粗的树桩,埋入泥土足足三尺深,这样的营墙并不难对付。可是,唐军大营沿着低地边缘,树起木墙,以削尖的长矛向外捅出,形成刺猬形状,木墙之外,又遍布鹿角。

    木墙里侧,还有一堵土墙!这是一堵用沙土碎石夯起来的土墙,将煮熟的沙土,混同碎石垒砌起来,是汉人独有的造墙技术,后来传入渤海、高句丽等地,在历史上。契丹和金国都曾运用这项技术,筑起了一道防备漠北的长城。

    安西唐军将士早已没有单一的兵种,任何一个兵种,装备都三样以上,唐弩、横刀是必不可少的,哪怕是随军的伙头军,他们也背着唐弩带着一壶箭,以及一柄横刀。

    尽管陈应当初匆忙出击,所带的箭矢有限,区区一万余人马,最多不超过二十万只弩箭,平均一人堪堪二十只,但是炼油弹所携带不少。

    茹达仁曾经试探的向陈应的大营发起过进攻,一支三千人马的先锋队上去,短短一刻钟时间,阵亡一千余人。如果不是撤得快,恐怕三千人马,全部折在那里。

    茹达仁宁愿用脑袋去拱康延居城,也绝对不愿意去攻打陈应的大营。毕竟,陈应的大营中,战马嘶鸣声响彻天际,显然里同的战马不知道有多少,一旦陈应像刘统一样,把战马连着铁锁,组成连环马冲击吐蕃军队,茹达仁恐怕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松赞干布望着死气沉沉的康延居城,冷冷的说道:“陈应不从乌龟壳里出来,证明我们给康延居城的压力不够,命令红缨军,破城!”

    红缨军,算是松赞干布的得意之作,吐蕃人向来无拘无束,战场纪律,更是一塌糊涂。胜则蜂拥而上,败则一溃千里。

    松赞干布为了严明吐蕃军队的纪律,特意让人把火红的狐狸尾巴集中起来,遇到无领擅自撤退的士兵,就挂着这一只火红的狐狸尾巴,可惜这个政策刚刚施行的时候,吐蕃溃兵实在太多,连雪原的灰色和黑色的狐狸都算上,他们也弄不够如此多的狐狸尾巴。

    后来,松赞干布让人把红色的鸡毛,用牛皮绳扎起来,系在撤退的溃兵脑后。这样的军队成为红缨军,待遇减半,受尽人们的鄙视。

    松赞干布号召吐蕃将士以雪前耻,久而久之,吐蕃人视红缨为毕生耻辱,唯有用敌人的鲜血和头颅,他们才能摘下红缨。

    其实,所谓的红缨军跟唐军中的跳荡兵差不多,唐军的跳荡兵,以罪囚和商贾、赘婿这些地位低下的人为主,他们只有在战场上立功,才能升迁为庶民,立下两转以上军功,才能享受一转军功待遇。

    可以说这是一支死士部队。

    随着,松赞干布的命令下达。吐蕃军队的红缨军将士开始排出进攻部队,向康延居城缓缓前进。

    吐蕃的红缨军将士前进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像海啸一般涌上康延居城。

    “女王陛下,现在怎么办啊?”有人在冲苏毗那珍大吼着。

    苏毗那珍回头一看,发现正是丹木吉。这是苏毗部有名的猛士,身高过九尺,此时已经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了。但即便是这等猛将,看到吐蕃红缨军将士轰隆隆的冲过来,脸上仍然露出了一丝绝望之色。

    苏毗那珍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死战到底吧!”

    丹木吉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苏毗那珍笑容更加苦涩,她缓缓道:“别想着投降的事情了,唐人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这么狼心狗肺……再说,你以为吐蕃人会放过我们吗?不,他们会把我们斩尽杀绝!”

    “轰!……”

    一声爆炸巨响打断了苏毗那珍的话,她遁声望去,看到吐蕃红缨军中间腾起一团橘红色的火球,数十骑连人带马浑身喷血,惨叫着倒了下去。不多时,这数十名骑变成了烈火骑士,凄厉的惨叫着,挣扎着,求饶着……

    只见城墙上的寻相,拿着斧头砍断一棍缆绳,投石机的抛射臂将一颗重达五十余斤的木桶抛到二百多步以外,把数十名吐蕃红缨军将士笼罩在火海中。

    投石机配备着燃烧弹,威力无比。

    密集冲击的吐蕃红缨军将士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被烧成火人。

    松赞干布脸色大变,愤愤的吼道:“该死的唐狗,只会仗着火器欺负人!”

    无论黑猫白猫,反正,背嵬军将士利用这些燃烧弹迟滞了吐蕃人的进攻。

    寻相望着被烧得焦炭的吐蕃将士,兴奋的舔了舔嘴唇,说道:“这玩意儿真是太好用了,可惜就是少了点,每人才三四枚,几下就扔完了……早知道就多带一点!”

    刘统哭笑不得的道:“谁能想到吐蕃人居然打着围点打援的主意,如果要是知道……我就不带这玩意了,带着霹雳弹!”

    黑火药早已在武德七年的时候,陈应已经制造了出来。除了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陈应使用了一颗,这种并不安全的黑火药,并没有真正投入战场。

    作为后世之人,陈应非常清楚。黑火药威力太弱,哪怕到了明朝,火绳枪已经规模装备,事实上,火枪对于弓弩并不占优势。

    在陈应的战争之神没有成功之前,陈应并不打算释放出潘多拉的魔鬼。

    苏毗那珍悚然一惊,从狂喜中清醒过来,心中暗道:“是啊,虽然杀伤力巨大,但毕竟数量有限,如果扔完了,敌军从四面八方涌来,挤都把他们给挤扁啊!想到这里,她用马刀朝吐蕃部队一指,大喝:“开城,给我冲!”

    苏毗那珍将背后最小的儿子往寻相怀里一塞,扬起陌刀,从胸腔里发出骇人的怒吼:“雪耻,雪耻!”

    说着,她如同战神一般,一马当先,朝着吐蕃阵中冲去,扬起陌刀一计横扫,在轰轰烈烈的爆炸声中扬刀狂啸,策马猛冲,被炸得东歪西倒的吐蕃惊骇地看着这些杀疯了的家伙跃马从浓烟中冲出来,下一秒,他们的头颅脱离了脖子,打着旋飞了出……

    苏毗那珍率领苏毗部残兵冲锋势如破竹,打得吐蕃军队毫无还手之力。

    松赞干布愤怒地把马鞭掷在地上,他知道,围歼康居延城的企图破灭了。

    就在松赞干布愤愤下令撤军的同时,陈应率领他匆忙组织的反松赞干布联军,莫约三万余人马,浩浩荡荡杀向松邦堡。

    事实上陈应组建的反松赞干布联盟,最多的时候拥有六万余人马,可是一路上马不停蹄,结果跑丢了一半人马。

    陈应望着这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乌合之众,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眼看着松邦堡遥遥在望,跟着陈应左右的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们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安多部头人安多那吉怯怯的望着陈应道:“陈大将军,咱们是不是到等等后面的人?”

    “等?等什么等着功劳被人抢么?我们越过雪山,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和人分功劳?”陈应大吼道:“你们真想让松赞干布的财宝还有他们的女人们与其他人分享?”

    陈应叫了起来,周围的数十名吐蕃部落头人对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安多那吉眼睛露出狼一样的幽光,大声说道:“当然……不!”

    陈应指着远处的松邦堡大笑道:“吐蕃数十年积累的财富,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你们愿意跟其他人分享吗?”

    本来这些反松赞干布联军士兵们还有些疲倦,但是这一刻却觉得千里奔驰之后如果寸功未建,那实在是一种羞耻。

    安多那吉疑惑的问道:“大将军真用骑兵攻城?”

    “唐骑之下何敌不克?”陈应扬起手中的横刀大吼道:“在本大将军的铁蹄之下,管它是城池还是营寨都给我踏平了!”

    “踏平他们!”

    说着,骁骑军钩镰枪骑兵将士们齐声呼喊之中,向松邦堡冲去。

    陈应自然不会真傻不拉几的率领骑兵攻城,不过他此时就在作弊。

    早在陈应率领反松赞干布联军出发之时,猛虎义从中的吐蕃细作已经混入松邦堡,随着混入松邦堡的还有六桶三百余斤黑火药。

    这些黑火药想要炸塌松邦堡这座石城肯定不够,可是要炸碎包着铁皮的木质城门,还是可以的。

    陈应策马当先朝着身边的骑兵将士吼道:“让吐蕃人看看我们汉家骑兵的威风!”

    数千骑钩镰枪骑兵排成整齐的骑兵阵,马蹄整齐抬腿,整齐落下,给城墙上的吐蕃守军将士极大的震撼。

    地面震动起来,但更加震动的是吐蕃人的心弦

    数千骑兵就敢冲击,那么后面肯定还有援军这一定是先头部队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在安西军骁骑军钩镰枪骑兵之后,多达万余反松赞干布骑兵,浩浩荡荡的杀向松邦堡。

    钩镰枪的冲击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

    就在这个时候,松邦堡城内的吐蕃守军将士根本没有注意到:“嗤嗤……”的声音,如果玩过黑火药的人,一定非常熟悉,这是引领点燃的声音。

    陈应缓缓扬起手,朝着松邦堡城大吼道:“昊天在上,借我神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给本大将军炸!”

    就在这个时候,松邦堡城的城门方向响起惊天巨响。

    “轰隆!”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球腾空而起,那座高达三丈三尺的巍峨城门楼,突然间笼罩在硝烟之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变,吐蕃守军将士要么呆若木鸡,要么膛目结舌,要么目瞪口呆。虽然吐蕃人愣住了,陈应却没有愣住,他伸手指着松邦堡城门楼的废墟吼道:“将士们,跟本大将军冲!”

第九十八章让天下贵妇们为之疯狂

    黑火药第一次出现的大唐的历史上,很快就被人遗忘了。毕竟,玄武门在大唐一个禁忌。除非是寿星喝砒霜,否则没有人敢提及这个事情。

    当然,第一次实战的手雷弹也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然而,松邦堡的这场爆炸,却让在场的吐蕃人感觉恐惧万分。包裹着铁皮的铁心木城门,在火药巨大的动能作用下,化作粉末。无处宣泄的动能最终扫向城门楼以及城墙上的吐蕃士兵,城门楼与这些吐蕃士兵全部没有阻止冲击波的蔓延。

    终于,尘烟散尽。

    原本高大巍峨的城门楼消失了,只有遍地的碎石和半截断壁残垣,不仅仅如此,城墙后面的瓮城里躺满了吐蕃人的死尸,他们躺在地上非常的安静。

    似乎约好了一般,松邦堡城城内城外的几千吐蕃士兵,全部静止不动,他们的眼睛,耳朵齐齐的流着血,想要站起来,终究还是倒在地上。

    这个几千人的团体就仿佛沙滩上的沙塔被海浪扑到一般,猛地垮塌了。

    即使没有被黑火药波及的吐蕃人,也不认为这是黑火药的力量,他们自然而然认为那升腾的橘红色火球,还有远比巨雷响彻底万倍的轰鸣声,是来自神魔的力量。

    原本,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安多那吉,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呆呆的望着松邦堡城巨大的豁口,喃喃自语:“神啊……这不是人的力量!”

    不仅仅是安多那吉,就连松邦堡城内的吐蕃人也把黑火药归纳为神的力量。

    望着那些如同被定身法定住的吐蕃人,陈应哈哈大笑道:“将士们,给我冲进去!”

    留守松邦堡军松赞干布的核心部队,就像猫爪下的老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应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陈应率领钩镰枪骑兵们冲进豁口,冲进松邦堡。

    然而,吐蕃人并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敢朝着陈应放箭。

    在无数吐蕃人眼中,眼前这名高瘦的唐人青年,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神。

    否则,人间根本就不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几乎没废一箭,没动一枪。这个吐蕃王朝的国都,就被陈应顺利的攻进城了。

    看着陈应率领唐军骑兵冲进松邦堡城,反松赞干布联军也叽里呱啦的吼道:“进城……进城!”

    一个奇异而壮观的场景出现了,唐军与反松赞干布联军将士犹如潮水一般涌入松邦堡城内,这时反应过来的吐蕃军队又马上如潮水般从其它门户泄了了出去,就像崩堤的洪水冲入一个蓄水湖,湖泊守不住又整个儿崩掉,以至于水流四窜。

    吐蕃将士的心已经全乱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松赞干布在,也未必能够有效控制。更何况松赞干布都不晓逃到哪里去了。

    当唐军陈应麾下数千骑兵七入城内时,大部分的吐蕃士兵反而都逃到了城外,留在城内者根本就没有战意,遇到了唐军铁蹄纷纷跪在路边,或者缩在屋内。

    这场攻城战基本没有激战,陈应策马走在城墙上,看着匍匐请降的吐蕃军民,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这时尚是中午,这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了,但是陈应却在这白灿灿的阳光底下,看到了一个野蛮强族的黄昏。

    这时越来越多的反松赞干布联军将士涌入松邦堡城,他们在进城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会驻足在被六百余斤黑火药炸塌的豁口前观看。

    所有反松赞干布联军的部落头人们望着这一幕,都变得沉默不语。

    虽然胜利的夺下松邦堡城,所有反松赞干布联军的部落头人们,心中都沉沉甸甸的。

    安多那吉冲身边的一个头人道:“好险,幸亏咱们没有站在陈大将军的对立面!”

    “是啊……”众反松赞干布联军的部落头人们都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不少人的后背早已湿了。

    他们庆幸自己的正解选择,也庆幸这是神的旨意。

    他们结成反松赞干布联盟,未尝没有利用陈应的心思。他们都非常清楚,吐蕃雪原,是上天赐给吐蕃人的福地,只有吐蕃人才可以在这块土地上生存。唐人来到吐蕃,哪怕再强壮的汉子,最多半个月就会比绵羊还要虚弱。

    可是,现在他们心中绝对升不起对陈应不满的心思。

    安多那吉脑袋中浮现陈应在冲击之前,似乎念念有词,仿佛这是什么咒语。

    安多那吉默默念叨着:“今生今世,绝对不与大唐为敌!”

    想到这里,安多那吉心中一横,朝着身边的部曲吼道:“杀光吐蕃人!”

    当然,他追杀的都是城外的吐蕃人。

    至于城内,看到无人抵抗,这些反松赞干布联军将士们都不约而同的留在城外,他们不是不想进城,而是不敢。

    毕竟,现在是收获的季节。

    松邦堡城已经属于陈应了,他们都渴望着陈应在吃肉的时候,可以给他们留点汤。

    松赞干布的王宫,非常的豪华,金碧辉煌。

    里面不少木柱子都是类似小叶紫檀的木材打造,不过仔细看能分辨的出来,不是小叶紫檀,随便一张桌案如果搬回去后世,就可以卖成天价。

    在唐军将士们的带领下,陈应和马周两人率先走了进去。

    刚一走到里面,陈应愕然了。

    他看见桌子上一只白色的玉碗,虽然不是什么羊脂玉,可也是昆仑白玉。

    事实上昆仑玉和和田玉,在一条矿脉上,在后世统称和田玉。

    这么大一块白玉做成碗?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马周也看见了这一只玉碗,咦了一声,惊讶的道:“这是玉碗?”

    他动作还挺快,跑到桌子前,拿起玉碗打量了起来。

    陈应上前一看,除了桌案上的一只玉碗,同样大小的白玉碗足足六只,颜色、色泽、甚至雕刻的纹理全部一模一样。如果在后世用机械加工,能打造出这样一模一样的玉碗,陈应并不奇怪,可是在完全手工的情况下,这更为难得。

    刚想把玩一会玉碗,陈应无意间抬头一看,又看见大堂正中央挂着两把白玉剑,大概三一尺三寸左右长,对于真正的宝剑来说,这个尺度太短了,但是要知道,这是和田白玉啊,整一块和田白玉打磨成的宝剑啊!

    以黄金为手柄,镶嵌着宝石的剑鞘,实在是让陈应感觉无语。

    以这个时代的打造手段,无论是玉碗也好,玉剑也罢,都没有后世的切割技术,只能人工一点一滴的打磨,特别是玉碗,碗心的容积,全部都是磨掉的废料,看着这六只碗里的容积,差不多拥有五六斤的份量,差不六七公斤和田白玉就这么浪费了。

    “真他娘的败家!”陈应看的眼睛都直了,急忙道:“帮我把那两把玉剑取下来。”

    “好。”郭洛爬上桌子,取下两把白玉剑,然后递了过来。

    马周统计缴获的时候,就把这六只和田白玉碗与两把白玉剑全部划掉。

    陈应立刻下令道:“让人把王宫搜索一遍,发现这种软玉全都拿过来给我看。”

    “是,我这就去让人搜索。”郭洛什么都没问,转身去喊亲卫搜查整个王宫。

    陈应站着没动,心里激动不已,最好多搜索金银财宝出来,越多越好,哪怕来个一吨两吨,再多陈应都不嫌弃!

    大概一刻钟后,陆陆续续有亲卫呈上了一些好东西。

    郭洛捧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上前恭敬道:“主上,有好东西!”

    陈应兴奋的道:“搜到了什么东西?”

    郭洛忙把手里的小盒子递过来,笑道:“这是卑职在一个房间里发现的首饰盒,里面除了您说的软玉外,还有光珠和鸦青。”

    所谓的光珠就是红宝石,鸦青就是蓝宝石。

    陈应很少关注宝石,在后世,他可是买不起的。不过,他却知道,红宝石和蓝宝石自然资源在缅甸非常丰富,并且有一点,缅甸的红宝石和蓝宝石,要比其他地方贵一点。

    就拿蓝宝石来说,说到蓝宝石,人们第一反应是斯里兰卡,但实际上,同等颜色、成色、形状、克拉的蓝宝石,斯里兰卡的要比缅甸的便宜不少。红宝石就不用说了。

    陈应来了兴趣,伸手接过道:“我看看。”

    没有解释什么,打开首饰盒。里面出现了七八个金银制品,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金银制品上面都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

    率先入眼的是一只金戒指,至于重量高达一两左右的金子,直接被陈应忽视了。他拿起戒指,有些不确信地讶然道:“居然是玻璃种帝王绿戒面?”

    马周也不懂这些,疑惑的道:“这不是水晶吗?”

    “呵呵,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你有兴趣的话,回头我慢慢教教你。”陈应随口来了一句。

    戒面品质非常细腻,结晶颗粒致密,肉眼看能看到带有荧光,质地细腻纯净无暇,颜色纯正、明亮、浓郁、均匀,非常符合玻璃种帝王绿的特征。

    不过还不能确定,陈应继续观察着,戒面肉眼观察没有颗粒感更无脆性,一般说来,玻璃种翡翠的矿物结晶很细腻,粒度均匀一致,才会形成这样,而且戒面透明度高,玻璃光泽,给人的整体感觉就像玻璃一样清澈透明,玻璃种可以确定无疑了。

    剩下的只要分辨是不是帝王绿就可以。

    戒面色调浓郁珍稀高贵飘逸,仿佛色彩中的精华,它色泽浓绿怡人,在浓郁的绿色之中并无丝毫偏色,绿的正,绿的辣,绿色虽浓却仍不失娇艳,结结实实是帝王绿啊。

    陈应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真正见到玻璃种帝王绿翡翠,不由兴奋了起来,忍不住把这枚金戒指往手指上一套,笑道:“嘿,还别说,正好!”

    就在这时,郭洛拿出一只金钗道:“这是一个好东西,可以拿给小娘子把玩!”

    郭洛所谓的小娘子,其实是陈应的女儿李若曦。

    “咦,鸽血红宝石?”陈应眼前一亮,刚才目光被玻璃种帝王绿戒面吸引了,都没注意到还有一块鸽血红宝石,他拿起头钗对准光线位置看了看。

    这块红宝石呈现水滴状,被镶嵌在头钗之上,初步判断,其颜色浓郁的宛如鸽子血一样,几乎不用判断,就能知道确实是鸽血红宝石。

    陈应此时简直欣喜若狂,仅仅一个王宫搜刮到的宝石与玉石,陈应出兵吐蕃的军费就赚回来了。

    吐蕃王宫里的各种宝石不仅数量多,而且各类极多,从软玉的和田白玉、碧玉、甚至墨玉,还有各种宝石。

    什么祖母绿,什么猫眼石,应有尽有。

    陈应内心里狂呼:“发财了,真发财了!”

    一般说来,红宝石或多或少要经过热处理和切割才能达到理想的状态,只是有烧的价值会比无烧的便宜不少,比如玩收藏的不少人都知道,无热处理的红宝石一克拉以上就可以收藏了,而经过热处理的红宝石,一般要在三克拉以上才会收藏价值比较高。

    很明显,眼前这枚头钗上的红宝石是无烧的,而且还有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水滴状。

    鸽血红,天然水滴状,这颗红宝石价值连城,陈应有理由相信,这些首饰和宝石一旦运到长安,足以让长安乃至整个天下的贵妇们为之疯狂。

    马周突然道:”主上,你看这串鸦青项链怎么样?“

    ”握、草“陈应膛目结舌的道:”居然是这么大串的蓝宝石?“

    这根项链上的蓝宝石,是最纯净的蓝色,并不是其他的绿色、黄色、灰色之类,并且蓝的璀璨,蓝的让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陈应深吸了一口气,惊讶的道:”我的天,这是传说中皇家蓝吗?“

    刚刚把首饰收拾起来,这时莫约十六七个笨重的大箱子,被唐军士兵吃力的抬进大殿内。

    陈应疑惑的道:“这是……”

    ps:非常感谢月皇台的万币打赏。本来准备加更,可是非常抱歉,最近有些忙,下周一要去横店,估计到时候更新有些困难。争取写点存稿,保证每天一更。

第九十九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上有所好,下必趋之。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在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发现陈应喜欢昆仑白玉以及黄金,他们不约而同的将在松邦堡城中搜刮出来的玉石和黄金献给陈应。

    虽然收钱收到手软,但更重要的是稳定松邦堡以及整个吐蕃。

    唐朝对于所占领的区域治理,其实非常失败。在原本的历史上,李世民北征东突厥,苏定方平定西突厥,后来占领了大片土地。为了方便管理,就设置了羁縻州。所谓的羁縻州,《史记司马相如传索隐》解释说:“羁,马络头也;縻,牛也”,引申为笼络控制。中国设羁縻州,始于唐朝。唐朝对一些边远少数民族采用羁縻政策,承认当地土著贵族,封以王侯,纳入朝廷管理。

    羁縻州,相当于现在的自治区。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羁縻州总管或刺史,直接掌握着军队,这就给唐朝藩镇割据埋下了伏笔。

    在唐朝初期,朝廷对外战争接连胜利,羁縻州刺史和总管们还不敢反叛,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初名将逐渐老去,大唐军中也出现了断层,战斗力开始下滑,特别是李世民东征高句丽无功而返,各地的羁縻州总管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说,唐朝在对于羁縻州方面,其实做得非常粗疏。在唐朝羁縻州有两种,第一种是在唐朝军事力量笼罩之下的地区设立的羁縻州、县,由部族首领世袭,内部事务自治,行进贡,但是负有一些责任,如忠于朝廷、按照要求提供军队物资等等。朝廷将其视为领土的一部分,文书用“敕”。

    第二种是内属国,如南诏、回纥等,一般封为可汗或郡王,有着自己的领土范围,但是其首领的政治合法性来自于朝廷的册封,不能自主,中原政权将其视为臣下,文书用“皇帝问”。

    无论哪一种,朝廷都不会直接管理,而且各个羁縻州也因部落首领的能力问题,富贫穷不均,而且对于朝廷的向心力也非常弱。

    陈应作为站在历史肩膀上的巨人,他绝对不会走历史上原来的老路。虽然,唐朝像历史上一样,成立了安西都护府,安东都护府,不过陈应却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成立十六都督州府,统辖八十个羁縻州,一百一十个县,一百二十六个军府。

    陈应采取的方式,与平原一般无二。分辖十九州,一百多个县。并没有所谓的羁縻州,也没有部落首领世袭。

    当然,这和陈应在安西的强硬政策有关,在这个时候的吞并安西,与历史上不同,陈应采取驱狼赶羊之计,利用吐谷浑的汗王慕容伏允,把安西各个部落联合起来,然后用军事力量消灭。至于不愿意配合的部落首领,全部随着慕容伏允远遁两河。

    所以,陈应就像在一张白纸上作画一般,可以随心而欲,随意发挥。

    比如明显羁縻州的标志,首领长官世袭,这一条根本就不存在。哪怕跟着陈应从朔州来以安西的朔州六大豪强家族,他们也不可能直接世袭,而是以子弟安西县学、大学,经过考核合格方可晋升为县令或刺史。

    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公平。哪怕有些家族嫡系子弟学习成绩优异,能力不俗,陈应宁愿升他们为其他州的刺史或长史,也不愿意让他们在当地世袭县令一职。

    经过一夜的盘点,陈应向马周问道:“松邦堡有多少人口?”

    马周躬身道:“回禀主上,松邦堡共有三万五千余户,共计十三万四千余人,各大部落无法统计……”

    游牧民族最难的是统计人口,这一征草原,今年有人放牧,如果来年牧草长势不好,他们就有可能去其他地方放牧,而小部落则会移居在此。

    陈应又问道:“那城中有多少粮食?多少马匹?”

    马周拿着一张纸,说道:“粮食主要是以青稞为主,共计六万五千石!”

    陈应意外的道:“怎么这么点?”

    马周苦笑道:“青稞产量极低,亩产不过百斤左右,这些青稞,至少需要数十万亩地才能收上来!”

    陈应摆摆手道:“这点粮食根本就吃不了多长时间,通过后方,让郭孝恪组织人手,把粮食运过来!”

    反正这一次缴获的财宝非常多,价值至少超过三百万贯。当然,这些财富并不值那么多钱,前提是必须运到长安城销售。

    当然,陈应这一次出兵的本钱早已回本了。

    陈应召集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并没有直接给他们封官许愿,而是望着众头人道:“我们与松赞干布的战争刚刚开始,远远没有结束。你们可以继续自由进军,本大将军不干涉尔等的行军用兵方略,只有一点,拿吐蕃人的首级可以找本大将军换财物或粮食、盐、丝绸,包括铁锅、刀枪,什么都可以换。一颗完整的首级可以三贯开元通宝,或者是同等价值的财物。”

    听着舌人的翻译,众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们一下子疯狂了。

    他们甚至连陈应的庆功宴都不参加了,各自带着各自的部曲勇士,准备大干一场。

    ……

    位于松邦堡南部,莫约三十里的雅隆嫩部落。

    西落西山,炊烟袅袅。

    骏马、牦牛以及绵羊都在悠闲的吃着草。不远处的帐篷里正在做着晚饭。

    精力无处发泄的小伙子,扯着喉咙唱着山歌。

    不得不说,吐蕃人拥有着极佳的歌唱天赋,他们哪怕是普通人,音域都非常广。

    就在这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中,雅隆嫩部并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反松赞干布联盟的士兵们与雅隆嫩部一宗同源,彼此熟悉对方。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不用跟谁玩聊斋。

    悄悄接近,不急入进攻。

    等待天边的晚霞烧亮整个天空,那些负责放牧的雅隆嫩部青壮开始回到各自的家中,端起饭碗,狼吞虎咽的时候。

    反松赞干布联盟的士兵们开始发动了进攻。

    蹄声滚雷般隆隆震响,大地剧烈震动,让人站不住脚。号角连绵,烟尘冲天,数以万计的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骑兵呼啸而来。

    雅隆嫩部将士无不骇然对视,面色发白。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这附近有敌军,他们靠近松邦堡,作为松赞干的嫡系之一,他们是吐蕃王朝里的一等公民,享受超品待遇。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没有人敢惹。做梦都没有想到为了对付他们这区区两千人的部落,敌军竟然集结起了两三万人!

    两三万人马,在大草原上是一个比较吓人的数字,在历史上土木堡全歼大明五十万大军的瓦剌铁骑也不过三万出头而已!

    现在他们这区区两千人居然享受到了五十万明军的待遇,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骑兵们如同秋风扫落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雅隆嫩部两千余人全部干掉,随带的还缴获了数万头牛羊,数千匹战马。

    不算这些缴获的牛羊,就连斩首的首级就可以换取六千贯钱。只是出门逛了一圈,一价值数万贯的钱财就这么到手了。

    他们从来没有赚过如此轻松的钱。

    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问题。是继续向周边扫荡,还是拿着首级向陈应复命。

    “再向南就是雅隆韦部的部落牧地,他们恐怕早已戒备森严,我们很难混趁虚而入,还是见好就收吧。”一名反松赞干联盟的部落首人提议道。

    “雅隆韦部那可是有三万多落,尽管大都跟着松赞干布出兵苏毗国,可是留下的人也超过万人,三万贯”另一名部落头人瞪圆了双眼吼道:“为什么不试试?要不我们带这些人一起来是干什么的?平白无故让他们分赏金?”

    “这可不是试试,这是赌博!如果目标出了意外……”

    “怕个屁,雅隆韦内虽然强大,可他们永远不是唐人的对手。”

第一百章松赞干布的奇思妙想

    安多那吉望着众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道:“我们就试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反正咱们身后就是陈大将军,我就不相信,松赞干布那个娃能打赢陈大将军,别忘了陈大将军可以请下来天上的神佛!”

    听到这话,众众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停止了争论。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偿到劫掠的甜头之后,这些把松赞干布部落头人们,就像喝了上瘾的毒药,根本就无法压制住心中的贪欲。

    众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把联盟之外的部落,化分为若干区域,然后采取抓阄的方式,拿到属于自己的猎场。

    这些众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就像平时狩猎一样,把昔日的袍泽当成猎物。

    当然,这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再正常不过。别说他们的袍泽,就算是自己的父母,遇到灾荒年月,食物不够吃的时候,他们也会舍弃父母。更别提关系更远的族人了。

    对于松邦堡城的变故,包括附近部落的遭遇,松赞干布一无所知。

    连续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对于这场恼人的阴雨。松赞干布非常郁闷,由于雨水泡软了弓弦,吐蕃将士手中的骑弓,根本就没有办法使用。

    久违的太阳穿透了云层,远处的康延居城就像一座刚刚出笼的小笼包,非常可爱。

    然而,松赞干布却对于这座让他损兵将近两万兵马的城池,一点儿也爱不起来。

    松赞干布隐隐感觉不妙,他决定结束这个无聊的钓鱼游戏。

    松赞干布下令道:“全军进攻,踏平康延居城!”

    随着松赞干布的命令下达,十数万吐蕃军队开始向康延居城冲去。

    如同小笼包一般的康延居城,视线并不开阔。莫约三百步外,几乎是白茫茫的一片。

    尽管看不清远处吐蕃军队的阵势,然而战马嘶鸣,吐蕃人的怒吼之声,响彻天际。

    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开始慢慢消散。一股无边无际的浊浪迅速漫过地平线,朝康延居城这边涌来。

    战马攻城的模式不可复制,吐蕃人距离里许范围,开始跳下战马,然后组成步阵形,好几万步兵组成方阵齐头并进给人的感觉就是壮观,是一片移动的丛林。

    那种屎黄的服饰,那股屎黄色的洪流,给人的感觉就是黄河决堤了,洪水涌过来了!

    尽管寻相是一个傻大胆,可是看到这一幕,他依旧直抽凉气,失声道:“我滴乖乖,他们都疯了吗?全朝这边过来了!”

    刘统叹了口气道:“那一仗他们损失也不小,都红眼了,拉这么多人过来并不出奇。”

    虽然康延居城并没有留下什么漏洞,可是刘统心里还是没有底,毕竟他们跟苏毗国的残部加起来也不到六千人。

    兵力之比接近三十比一,这还怎么玩!

    在鹿砦后面,背嵬军将士已经将用火烘烤的弓弩,如果是野外上马砍杀的话,他们无论如何也砍不过比他们多出三十倍的敌军,只需要一个冲锋,他们就会被敌人淹没。

    好在,攻城并不是吐蕃人的强项。

    终于水雾全部消散,吐蕃那恐怖的阵容清晰的出现在守军面前。

    布列在最前面的是吐蕃人的重甲兵。吐蕃虽然重甲兵,是吐蕃精锐中的精锐,只露出眼睛,战斗力惊人。

    刘统不是陈应,他并不知道,在历史上,唐朝在安史之乱后,国力极乱而下,八年混战,耗尽了唐朝的元气。在这个情况下,吐蕃发动了大规模入侵唐朝的战争。在建中四年(公元783年)陇右节度使张镒与幕府齐映、齐抗、鸿胪卿崔汉衡、计会使于、樊泽、入蕃使判官常鲁在清水县,与吐蕃大相尚结赞、大将论悉颊藏、论臧热、论利陀、论力徐会盟,厘定两国边界:“唐地泾州右尽弹筝峡,陇州右极清水,凤州西尽同谷,剑南尽西山、大度水。吐蕃守镇兰、渭、原、会,西临洮,东成州,抵剑南西磨些诸蛮、大度水之西南。尽大河北自新泉军抵大碛,南极贺兰橐它岭,其间为闲田。二国所弃戍地毋增兵,毋创城堡,毋耕边田。

    最根本的原因是,唐朝已经失去了制衡吐蕃重甲兵的陌刀军,成建制的陌刀军已经在安史之乱中损失殆尽。

    此时,排在最前面的吐蕃重甲兵,手持两丈余长(约合四米五)的长枪,全身上下只剩下两个眼窝,从里面迸出冷电一般的目光,让人望而生畏。

    从康延居包围战开始,这些精锐的吐蕃重甲兵一直被松赞干布雪藏着,现在松赞干布把这只凶兽放了出来,这么一摆开来,还真是相当吓人的。

    最让刘统意外的是,这些重甲骑兵其实数量不多,当然不多也是相对而言。

    重甲骑兵冲锋对地形和天气的要求相当苛刻,必须是在平整开阔,而且干燥坚硬的地面他们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像这种仰攻的地方,他们是跑不动的。

    “看来,吐蕃人急眼了!”寻相的慌张只有片刻,马上就没心没肺的道:“连压箱底的本钱都拿出来了!”

    刘统叹了口气,猛火油弹他们已经在守城中几乎耗尽,弓箭也不足十万只,即使箭矢充足也没有用,因为吐蕃人的重甲兵可以无视唐军的制式弓弩,除非是重型破甲锥,然而破甲锥箭矢重得太多,同等重量情况下,破甲锥只有普通三棱箭的一半。

    让刘统稍为舒服一些的是,除了吐蕃的重甲兵以外,吐蕃的部族兵与突厥人的控弦之士一样,穿着羊皮甚至鼠皮缝缀而成的皮袍,握着劣铁打制而成的短柄铁锤,箭袋里的箭有不少是燧石甚至兽骨制成的。

    这些小部族生存异常艰难,往往一场大雪灾下来就会有好几个这样的小部族从草原上彻底消失,因此他们对战争的渴望比部族要急切十倍。尽管他们辛苦了一年,所获得的回报却远不足以让他们安危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季,如果不能抢到足够的粮食和财物,他们至少要饿死三分之一的人!他们用狼一样的目光盯着康延居城,紧紧握着手中的角弓,盼望着松赞干布赶紧下令进攻,他们好冲上去厮杀抢劫。

    游牧民族为何如此剽悍、坚韧?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基因有多优秀,都是让后天环境给逼出来的。越是凶悍的部族,他们的生存条件越是恶劣。

    寻相有些惋惜的看着一箭之地外巍巍列阵的吐蕃重甲兵笑道:“要是我们的燃油弹再多一些那该多好?几千上万颗燃油弹砸过去,他们全部变成烤猪!”

    刘统撇撇嘴,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无力的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燃油弹咱们用有燃油弹的打法,没有燃油弹就用没有的打法!”

    然而,最让刘统意外的是,吐蕃军队迟迟没有发动进攻。

    眼看着日头偏西,吐蕃人依旧没有进攻的迹象。

    刘统摆摆手道:“先不管了,分批吃饭,吃饱喝足再干他娘的!”

    ……

    另一边,山岗上吐蕃中军大帐中,松赞干布正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赞普,不好了!不好了!”

    松赞干布抬起头,看见是这名年过五十的御前大臣吞弥阿鲁急匆匆走进来,满头大汗,他笑着压压手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来,先坐下来,慢慢说。”

    吞弥阿鲁似乎是冲着进来的,刚一站定说话都在喘,他指着西南方向,断断续续道:“尊敬的赞普,松……罗邦堡……被……被攻破了!”

    “什么?”松赞干布腾地一声站起身,难以置信道:“松邦堡被破?什么时候的事情?”

    吞弥阿鲁捋了捋气息,虽然还有点喘,但是说话却流利了,他道:“半个月前的事情。”

    松赞干布愣了一下,疑惑的道:“半个月前?不太可能吧?松邦堡那么坚固的城池,就算十万大军一年半载都未必攻打的下来,我们一个月前离开的松邦堡,怎么会半个月就被人前攻打下来?”

    吞弥阿鲁满脸苦笑道:“确实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据说敌军似乎来自大唐,使用的不知道什么妖法,居然能够天降神雷,短短刹那间就轰破了城楼,然后长驱直入,杀得松邦堡守城将士片甲不留,论扈莽格森更是自刎殉国……”

    听到这话,松赞干布的脑袋嗡一下就失去了思索能力,他感觉天旋地转,短短一个刹那间就轰破城楼,然后长驱直入杀得松邦堡城守城将士片甲不留?

    “嘶!”宇文化及心中惊骇万分,心中暗道:“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宇文化及自问,即便给他百万大军,能够一个时辰之内就攻破松邦堡那样坚固无比的城池吗?

    不能!

    不止是他,宇文化及相信,哪怕大唐朝几十万府兵全员出动,也不可能做到。

    就在宇文化及想出声喝斥吞弥阿鲁时,脑袋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陈应。

    陈应创造的奇迹依旧没有人可以超越,闻名天下的险峻关隘雁门关,陈应就用了一天一夜时间,就从刘武周手中夺回了。而王玄应防御的函谷关,陈应才用了一个时辰。

    虽然说松邦堡只用了一刹那,看似荒诞不经,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陈应应该可以做到。

    宇文化及试着问道:“攻城的人是陈……陈应?”

    吞弥阿鲁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臣下依稀记得敌人高呼陈大将军!”

    宇文化及脸色一沉,道:“那就没错了,看来陈应去了松邦堡!”

    一听到这话,松赞干布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破了,他心中惊慌无比,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看着松赞干布的表现,宇文化及就知道这个孩子被吓坏了,他连忙道:“根据某得到的消息,敌军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

    “哦?什么消息?”松赞干布眼前一亮,兴奋的问道:“怎么战胜他?”

    宇文化及沉吟道:“陈应擅用骑兵,根据情报,他这次率领万余骑兵进入雪原,而且他们的兵马大部被牵制到五十里外,陈应身边的兵马应该不多,哪怕是用人命堆,也可以堆死他!”

    松赞干布在心里盘算开来,他们吐蕃王朝走到今天不容易,眼看着将来迎来统一雪塬的曙光,在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失败,一旦让陈应在松邦堡城站稳脚跟,吐蕃王朝恐怕就要灭亡了,而自己与颉利可汗一样,将成为亡国之君,被陈应抓到长安城,给李建成跳舞。

    与其拼一把,无论如何也好过成为李建成的宠物。

    就在松赞干布浮想联翩的时候,宇文化及突然道:“根据臣对陈应小儿的了解,他一定会采取连环计,如今正引诱陛下前向松邦堡城救援,而他一定会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伏兵!”

    “国师有何妙计?”松赞干布紧张的问道。

    宇文化及道:“赞普,咱们可以将计就计,假装不明白陈应小儿的毒计,假装中了对方的计策送上门去,实际上埋伏好,让敌军主动找上门,在半路上来一个瓮中捉鳖,岂不美哉?”

    茹达仁和吞弥阿郎等吐蕃官员一听,瞬间反应过来。

    茹达仁道:“对啊,一开始没有掌握敌军行军路线,想埋伏都没办法,现在敌人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如今不正好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好时机吗?”

    “国师睿智、王上英明!”吞弥阿鲁竖起了大拇指,道:“这招计中计妙啊,我们假装不知晓松邦堡已经被攻破,到时把敌军骗出来,在半路上随随便便埋伏几千弓箭手,或者重甲骑兵,再利用火攻、水攻乃至流石,完全可以让敌军全军覆没啊,哈哈。”

    松赞干布显得非常兴奋的道:“国师,如果真的能够消灭敌军收复松邦堡城,当真是大功一件,本赞普愿意册封国师为大论!”

第一百零一章齐王妃为何出现在陛下寝宫

    长安城太极宫成宜殿,被贬为庶民的李元吉披着一身甲胄,拿着一块麻布,擦拭着槊刃。尽管锋利的槊刃已经被李元吉擦拭得光可鉴人,然而,李元吉依旧擦拭着。

    就在这时,谢叔方提着一名小宦官走入大殿中,小宦官被谢叔方扔在地上,摔得呲牙咧嘴。

    李元吉抬头望着谢叔方道:“怎么回事?”

    “他是内奸!”谢叔方指着小宦官道:“刚刚准备爬墙出去,被末将抓个正着!”

    李元吉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地大吼:“来人那,用乱棍打死那厮。”

    两外殿外的长林军亲卫,持着齐眉棍大步而入。

    李元吉府中的棍,与明朝时期廷杖所用的棍并不一样,首先是材质,这种齐眉棍就是白蜡木,这种木材放养白蜡虫,以取白蜡,因而得名。白蜡树木材坚韧,是制作弓箭以及长枪的极佳原料。

    这种军棍装上枪头就是长枪,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由于齐眉棍质底比较软,即使朝着胫骨上砸,也不易打断骨头,但是要把人活活打死,至少需要数百棍累积伤害。

    就在这两名长林军亲卫脱掉小宦官的裤子,扬起齐眉棍要打下来的时候,原齐王妃杨氏

    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歇斯底里般的大叫道:“住手!”

    李元吉忽然转头,惊讶的看着杨氏冲到自己面前,紧紧地拉住自己的胳膊。

    此时的杨氏一身男子装扮,头发高高的梳起来,衬得她原本就精致美丽的脸庞更加熠熠生辉,还多了几分男子的英姿。

    李元吉一时看呆了。

    杨氏急道:“夫君,刘宾乃是宫中宦官,属于内侍监管辖,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您切不可孟浪行事。”

    李元吉回神,愤怒的大吼道:“滚开,你一个女人懂个屁!”

    李元吉一把甩开杨氏,不由分说的再次下令:“打!”

    杨氏狼狈的栽倒在地,慌忙爬起来的同时,惊恐的瞪大眼望向亲卫手中齐眉棍,齐眉棍重重的砸在刘宾的臀部。

    瞬间一道殷红的血疤就出来了。刘宾虽然是男儿身,不过因为少了点东西,毫无形象的嚎嚎大哭。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刘宾的哭喊声越来越弱。

    就在这时,杨氏挣扎着道:“夫君!”

    就在杨氏尖叫声响起的同时,突然成宜殿的宫门大开,一队黑色甲胄的元随禁军将士大步而入。

    杨氏急道:“夫君,住手,快住手!”

    大队的元随禁军冲进成宜殿内,众长林军亲卫赶紧拔出横刀,端起弩机,与冲进来的元随禁军怒目而视。

    “哈哈……”

    如同破锯锯木头的声音响起,李元吉循声望去,只见中常侍陈齐自元随禁军士兵身后缓缓走出来。

    一众长林军亲卫将士惊慌失措的看着李元吉。毕竟长林军早已不是当初三千人马的盛况了,虽然现在还保留着长林军的名号,事实上李元吉身边只有不足二百人。而谢叔方这个统兵将军,只统领区区一团,而且还是一个不满编制的乙种团。

    陈齐望着李元吉道:“这个奴婢办事不利,顶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李元吉呆若木鸡。

    杨氏脸色惨白的道:“陈常侍,这是误会!”

    陈齐稍稍一顿,看向杨氏,不由得一愣。

    杨氏小心翼翼的哀求道:“陈常侍,失魂的凤凰不如鸡,求您手下留情……”

    陈齐不理会杨氏,直接望着李元吉道:“殿下打也打了,气也该出了吧?”

    李元吉恢复了冷静,他还以为是与渊苏盖文的事发了。

    当然,一旦事发,即使求饶也没有用。

    李元吉冷哼一声,不理会陈齐。

    陈齐格格的笑道:“殿下……再闹将下去,传到陛下的耳朵中,那可就不好看了!”

    李元吉望着陈齐,一脸凶光的道:“你这老狗,敢威胁我?”

    陈齐躬身道:“奴婢不敢!”

    李元吉举着手中的马槊,准备殊死搏斗,哪怕要是死了,他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然而,让李元吉意外的是,陈齐带着元随禁军居然撤退了。

    这让李元吉非常奇怪。

    ……

    一身疲惫的李建成和衣躺在榻上,但紧锁的眉头却昭示着他睡得极不安稳。

    李安俨集突然冲进寝殿内道:“陛下!”

    任谁睡觉的时候被打扰,心情都不会好。李建成噌的一下坐起来,面色阴沉,眼神如炬瞪着李安俨。

    李安俨急道:“出事了,陛下,废齐王……”

    话音未落,寝殿传来一阵异常的吵闹声,声音太大,以至于李安俨后面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

    “我要见陛下,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李建成脸色更加难看。

    李安俨朝着殿外大吼道:“何人在外喧哗?”

    “回禀大将军,是废齐王妃……”

    侍卫还在报告,寝殿的门突然被撞开,杨氏不顾一切的闯进来。扑跪在李建成面前道:“陛下,救命!”

    李建成和李安俨愕然看着杨氏,虽然穿着男装,但明显是个女人。

    好一会儿,李建成这才认出这个女扮男装的杨氏。

    杨氏跪在李建成的面前,条理清晰的讲述着事情的始末经过。

    包括,渊苏盖文如何闯入成宜殿内,如何与李元吉达成合作协议。

    听到这里,李建成目光不善的望着李安俨。

    李安俨非常尴尬,赶紧躬身道:“臣,死罪!”

    李建成摆摆手,示意杨氏继续。

    杨氏接着道:“今天……齐”

    杨氏突然发觉再自称齐王不妥,赶紧改口。

    事实上,事情非常简单。刘宾作为一个宦官,还接触不到李元吉的核心机密,不过他认陈齐为干爹,作为中常侍陈齐的众多“干儿子”之一,刘宾与其他宦官一样,与宫娥戚氏搞起了对食。

    因为宫里太监和宫女很多,为了寂寞而互相安慰,大家私下恋爱,意思说不能同床,只不过相对吃饭,互慰孤寂而已。这称“对食”或“菜户”,历史明确记载,明朝宦官的魏忠贤据传也有过相关经历。

    刘宾与戚氏共食莫约六年,原本齐王李元吉没有被废时,他们相见倒不困难。眼下,刘宾与戚氏相约旬月相聚私会片刻。刘宾与戚氏这三年多时间,风雨无阻,按时相会。

    可是,昨夜里刘宾无故爽约,让戚氏感觉到了不妙。她左右打探不到消息,为了刘宾就找上了陈齐。

    陈齐对于刘宾这个会来事干儿子也非常在意,就带着人前往成宜殿一探究竟。

    结果,反而撞出了一个惊天大意外。

    刘宾只是私会情人,结果做贼心虚的李元吉以为阴谋败露,决定杀鸡儆猴,威胁成宜殿内所有宫娥宦官。

    杨氏陈述完,向着李建成深深的拜下去,几近卑微的道:“……陛下,请您速速前往尉成宜宫,夫君的性命全都仰仗您的搭救了。”

    李安俨不无惊诧的看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又看看李建成。

    李建成虽然依旧不动声色,但很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冷冽阴郁之色。

    李建成饶有兴味的问杨氏,笑道:“你一直说让我救他的命?”

    杨氏点点头道:“是!”|

    李建成玩味的笑道:“事情闹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他李元吉还想着造反,朕岂能留他?”杨氏梨花带雨的道:“陛下,……臣妾”

    李建成道:“抬起头来说话!”

    杨氏怔了一下,直起上身,不卑不吭的道:“陛下,臣妾相信陛下!”

    李建成和李安俨对视一眼,同样莫名的笑。

    杨氏继续道:“臣妾相信陛下,陛下治国治军严明,相信大唐的官员们自律甚严,更相信他们即使犯错也一定情有可原;至于夫君……”

    杨氏犹豫着顿了顿:“我了解他,他做事冲动,从来不为下属考虑,骄横跋扈惯了,并不会……并不会……”

    杨氏紧抿着嘴,垂下眼敛。

    李建成长身而起,大步往殿外走着道:“我们去看看。”

    杨氏惊喜的抬起头,满含感激的视线追随着李建成挺拔的背影道:“谢陛下!”

    李建成头也不回的道:“你跟我一起来。”

    杨氏和跟在李建成身后的李安俨皆是一愣。

    杨氏回神,匆忙起身追上来。

    李安俨看着杨氏,又看看李建成,若有所思的咧着嘴角笑了。

    就在李建成刚刚走到寝宫外面的时候,魏征与房玄龄联袂而来。

    李建成看着魏征和房玄龄二人这个时候前来进宫,肯定不是小事。

    李建成道:“二位爱卿,惫夜而来,所为何事?”

    魏征躬身道:“陛下,刚刚接到陈大将军的奏疏,臣不敢擅专!”

    李建成心想,李元吉的事情,终究不着急。

    他朝着李安俨道:“你们先下去吧!”

    李安俨与杨氏躬身道:“遵命!”

    房玄龄自然是认识齐王妃杨氏的,看着杨氏一身男装进入李建成的寝宫。房玄龄一脸凝重的道:“陛下,齐……废齐王妃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到陛下寝宫?”

    李建成一怔。

    作为男人,他知道房玄龄肯定是想歪了。

    当然,也难怪房玄龄会想歪。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想歪。

    齐王妃杨氏是前隋观王杨雄的侄孙女,与杨恭仁、杨师道、杨则的从侄女,就连陈应也是她的姑夫。

    现在废齐王被贬为庶人,而杨氏想要攀上高枝,也在情理之中。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咱们去暖阁,先谈陈大将军的奏疏!”

    房玄龄躬身道:“不,请陛下回答,齐王妃为何出现在陛下寝宫!”

    李建成苦笑道:“朕与废齐王妃真没有你想的那样!”

    房玄龄硬着脖子道:“请陛下解释!”

    李建成道:“国事为重!”

    房玄龄道:“陛下的事,就是国事!”

第一百零二章让松赞干布与颉利为伴

    李建成望着房玄龄道:“此事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先进来吧,我们慢慢聊!”

    房玄龄倒也没有跟李建成顶撞。作为房玄龄政治生涯中的战略目标是一个诤臣,而非是非不分。

    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这个道理,房玄龄也是非常清楚的。房玄龄不在乎李建成纳入后宫多少女人,如果李建成愿意,房玄龄霜居的幼妹,房玄龄也可以给李建成送进皇宫。

    不过,废齐王妃身份不同,这涉及了儒家的伦理纲常,这是底线,这是原则,坚决不能退让。

    进入暖阁后,李建成向房玄龄和魏征二人娓娓道来,将李元吉如何与高句丽渊苏盖文搭上线,渊苏盖文准备效仿当年杨玄感之乱,在唐军既然征讨高句丽的关键时刻,利用水师,将前隋这五万训练成军的俘虏,送到幽州,以断唐军征东大军的后路。

    听到这里,房玄龄骇然变色。

    如果不是废齐王妃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一旦让李元吉得逞,恐怕大唐刚刚看到一点太平盛世的影子,马上重蹈隋末乱世的覆辙。

    魏征松了口气道:“好险……”

    房玄龄叹了口气道:“废齐王妃,真是一个聪明人啊,弘农杨氏,名不虚传!”

    表面上看,杨氏看似出卖了李元吉,在李元吉事变之前,将秘密禀告给李建成,这是将李元吉将火坑里推。事实上却不是那么回事,现在与杨广东征高句丽不一样了,即使李建成也发起东征高句丽,绝对不会倾国之兵南下。

    而且,唐朝已经大规模修建战船,编练水师。光凭借高句丽那几十艘栈板,根本控制不了制海权,唐军水师随时可以从海路,抄高句丽的后路,当然,最重要的是,哪怕李元吉的所部,控制住卢龙寨(既山海关前身),漫长的海岸线,到处都是唐朝东征大军的补给地点。

    在内外夹击之下,李元吉必败无疑。那个时候,就算李建成看到一母同胞的份上不杀李元吉,可是满朝文武大臣绝对容不下李元吉,那个时候,李元吉狱中自尽,恐怕已经是最体面的结局了。

    李建成望着房玄龄道:“陈大将军送来什么奏疏?”

    魏征掏出奏疏,放在李建成案前。

    李建成打开奏疏,心中惊讶的道:“大捷?”

    就在松赞干布“假装”中了陈应的诡计,命令一部假扮着自己的嫡系部队,轻装回援松邦堡,而真正的精锐重甲骑兵则暗中埋伏,准备给陈应一个中心开花。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陈应同样也采取同样的疑兵之计。如今,反松赞干布联盟军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他们秋风扫落叶般一口气扫荡了雅隆河谷周边几十个部落,抢到了十数万头牛羊,六万余匹战马。

    至于被他们烧掉的草料,杀掉的吐蕃人,已经无法估算了。三贯钱一颗首级,陈应陆陆续续拿出了价值百万贯的财货。

    随着反松赞干布联盟军连续剿灭大小数十个部落,他们打出了士气和自信心,得知松赞干布派出五万余名军队,紧急回援松邦堡城,这些反松赞干布联盟军的部落头人们一看五万多人,心中乐开了花。

    五万吐蕃军队,就是价值十五万贯的财货,如果购买粮食,够他们躺在粮食上,打着滚的吃上三年。

    众反松赞干布联盟军一合计:“干了,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

    当五万余名吐蕃军队走到提林山城的时候,距离松邦堡城还有三百余里,当然对于骑兵而言,再过一夜就可以抵达松邦堡城下,他们吐蕃勇士就可以利用手中的战刀,斩掉吐蕃最大的敌人陈应的首级。

    反正,松赞干布下达的命令,无论任何人,一旦斩下陈应的首级,就算是奴隶也提升为贵族,晋升为东普穷。

    当然,对于吐蕃而言,这个赏格有点高。要知道吐蕃王朝还是奴隶制社会,他们的社会阶级是固定的,贵族永远是贵族,而奴隶永远是奴隶,商鞅的军功制度,在吐蕃可看不到半点影子。

    在五万吐蕃“精锐”部队的身后,莫约三十余里的地方,松赞干布望着大帐内的官员笑道:“想来不久以后,敌军就要被我等剿灭,哈哈……”

    吞弥阿鲁也一脸笑容,拍着松赞干布的马屁道:“尊敬的赞普,此计古往今来无人能及,就算中原的诸葛武侯再生都不及也。”

    松赞干布很受用,一脸享受道:“嗯,诸位,我饮胜,慢慢等候前方消息吧。”

    “好。”吞弥阿鲁立刻唤来士兵拿来美酒。

    这是良人酿造的美酒,味道醇厚,虽然有些辣喉咙,不过,在吐蕃人看来,这才是男人应该喝的酒。

    吐蕃官员们坐在松赞干布的王帐中,众人都有各种幻想,幻想拿下松邦堡城,再擒获陈应,不费吹灰之力夺回松邦堡,陈应是唐国皇帝的妹婿,而且是大唐富可敌国的富豪,只要将陈应控制在手中,唐人肯定会被逼着议和,不算从唐人那里勒索一百万石粮食,唐朝皇帝恐怕也会慎重,那场景,简直太美妙了。

    可是他们等啊,前方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个时辰过去了。

    吞弥阿鲁有点沉不住气的道:“赞普,怎么还没消息?我去问问?”

    松赞干布其实心里也很焦急,不过表面上显得风轻云淡,摆摆手道:“不用。”

    停顿了一下,他还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教育起吞弥阿鲁来了:“你啊,就是沉不住气,人家总要准备准备嘛。”

    “赞普所言甚是。”吞弥阿鲁拍马屁道:“不愧是赞普,这份镇定仆就学不来。”

    松赞干布很满意吞弥阿鲁的态度,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你啊要学的还很多,等以后我统一了天下,大论大元帅就是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吞弥阿鲁陪笑道:“多谢赞普。”

    面对松赞干布与吞弥阿鲁二人的商业尬吹,宇文化及着实被恶心到了。松赞干布这个女乃还没有戒掉的娃娃,怎么看都有点沫猴而冠的感觉。

    两人继续自信满满聊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消息。

    吞弥阿鲁蹙眉道:“怎么还没消息?”

    松赞干布心中也有点忐忑不安了,嘴里还在逞强道:“我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估计马上会有消息。”

    吞弥阿鲁伸出大拇指道:“赞普,您是神机妙算。”

    三个时辰过去。

    吞弥阿鲁:“赞普,这……”

    松赞干布终于慌了,天都亮了啊!

    他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还在死撑,期间派人去前方打探了很多消息,结果他们等啊等啊,什么都没等到。

    终于,就在松赞干布沉不住气了,腾地一声站起身,大声道:“来人!”

    外面小跑进来一名亲卫,跪在地上道:“赞普。”

    松赞干布显得急不可耐道:“赶紧让人再去找茹达仁问问……”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大喊道:“赞普,不好了!不好了!”

    松赞干布心中大吼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进来的亲卫气喘吁吁指着外面慌乱道:“咱们被敌人包围了!”

    宇文化及蹭的起身来到帐外,突然看到西面八方出现密密麻麻的唐军部队,少说也有十数万人马。

    宇文化及看着外面迎风飘扬的安西军战旗,心中充满疑惑:“安西军怎么来的?”

    其实,这些安西军都是水货。

    大都是背嵬军从吐蕃解救的汉人,这些被吐蕃奴役了数年或十数年的汉人们,在得知陈应率领一万余骑兵进入雪塬,全部按照各种的镇、堡组成建制,跟随郭孝恪浩浩荡荡开进雪塬。

    随着反松赞干布联盟的成立,事实上,吐蕃雪塬对于陈应已经没有了秘密可言。

    当占领陈应占领松邦堡城的同时,他就打听清楚了从康延居城到松邦堡城,其实只有两条路,如果是冬天,河面冰封,那么可以前进的路就多了。

    关键是现在是夏天,吐蕃人可没有庞大的水师可以运输军队。陈应就命令郭孝恪部提前布置,以逸待劳。

    松赞干布和吞弥阿鲁都傻眼了,两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对视了一眼,他们甚至都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咋可能啊,一夜都不到,怎么可能被敌人包围了?在包围松赞干布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面对松先干布这么一条大鱼,陈应就刻意围而不攻,当然也不是全部不进攻,只是骚扰性质的进攻,只要松赞干布不突围,他们绝对不进攻。

    松赞干布原本以为这一仗会非常顺利,所以他准备的辎重并不多,连牦牛与羊群全部算上,他们只能吃一个多月。

    他们的肉干和粮食即使节省着吃,也只能吃上两个月左右。为此,松赞干布急忙派出人信使突围,向吐蕃各部下达了勤王诏书。号召各部前来勤王。

    这下乐子更大了,由于没有统一的指挥,吐蕃各部远近不同,实力也不相同,勤王之师,来一支消灭一支,来一两支,消灭一对。

    在坚持到了开元三年的六月底,箭矢耗尽,饿的皮包骨头的松赞干布,袒露着上身,牵着一只饿得皮包骨头的绵羊,向陈应投降。

    为此,历时半年的大唐与吐蕃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

    以大唐全面胜利而告终。

    现在李建成更是苦笑不得,他和大唐朝廷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做好接收吐蕃的准备,这边陈应已经把吐蕃拿下了,直接列土开疆数千里,将近二百万吐蕃人在松赞干布的带领下,向唐朝投降。

    看着这个奏疏,魏征沉吟道:“战争已经打完了,吸收、消化吐蕃的工作,恐怕三五年都难以做到,特别是争夺人心,这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房玄龄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原本安西是胡多汉少,虽然现在大唐可以借助安西军的感想有力,能够暂时做到以汉统为主导,但这种人口情况若不改变。一两代人以后就要出大问题。”

    魏征接着道:“汉武帝开拓西域以来,移民屯边这是解决问题的惯例,可是……眼下不光是安西缺人,吐蕃也缺人……”

    李建成此时是痛并快乐着。

    魏征望着李建成道:“西周的京畿在关中平原。东进灭商以后,国土在函谷关以东的也有二三千里。但武王、周公没有东迁,只洛阳营造了一个陪都。秦国灭六国,形势也是一样。可秦国也没有将都城东迁。汉高祖扫平天下以后,选择定都地点。没选地理适中却格局偏小的洛阳,还是选了地理上很偏的关中,陛下你说是为什么?”

    李建成道:“其实地理偏不偏,应该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立都所在必须形成足够强势的力量来压服附属州镇,周、汉两代,立于长安的都比较强势,立于洛阳的都比较衰落,这里头的教训,我们不能不吸取。”

    魏征指着陈应的奏疏道:“如何回复陈大将军的奏疏?”

    李建成沉吟道:“行台建制不能取消,否则以安西之广,辖地万里,如果事事请示长安,用陈大将军的话说,黄瓜菜都凉了!”

    房玄龄苦笑道:“谁说不是呢?”

    李建成道:”陈大将军就会给朕出难题……他是天下间有名的聪明人,一定会想出办法,让他派出一支军队把所谓松赞干布送到长安来,与颉利可汗做个邻居!”

第一百零三章白旌黄钺节度安西

    李建成沉吟着道:“那吐蕃的事务……就按陈应的意思办吧!”

    魏征与房玄龄几乎异口同声的道:“陛下,不可!”

    李建成疑惑的望着魏征和房玄龄这个两腹心重臣,不解的道:“为何?”

    “打仗的事情,可以假手陈大将军。”房玄龄道:“但是,施恩天下,万民敬仰的事情,陈大将军绝对不可以再做了!”

    李建成郑重的道:“这个……朕相信陈大将军。如果没有陈大将军,朕恐怕早已是一堆朽骨,陈应有能力做好此事!”

    “此事,除了陛下,没有人可以做!”魏征正色的道:“除非陛下愿意留下后患!”

    在李建成的设想中,吐蕃和西域,都是不毛之地,特别是西域,都没有成片的大块水土,全都是零零散散的绿洲,都是小国的规模,别说制霸天下,连作为偏霸府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吐蕃则更加荒凉,唐人就算去了吐蕃,也会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虽然,吐蕃这场战争,陈应打得非常漂亮。可是,在李建成看来,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军事上的胜利,而是政治上的胜利。

    因为,参与攻打吐蕃的主力人马,除了安西大都护府的骁骑军一万余人马,背嵬军六千人马,其他则是反松赞干布联盟的一百多个大小部落,这些吐蕃人才是真正的主力。

    在李建成看来,吐蕃也好,西域也罢,大都是鸡肋之地,唯有河西汉四郡,以及西域中的高昌、龟兹、沙州、伊州、疏勒这些地方,还算有些价值,甚至什么康延居、松邦堡、那曲、多达、雅隆诸城,恐怕还没有长安城的一个里坊大。

    房玄龄看着李建成沉默着,向魏征使了一个眼色。

    魏征会意,向李建成躬身道:“陛下,是否还记得当年的誓言!”

    李建成愕然。

    他发的誓不少,还真不记得魏征所说的是哪一个。毕竟,政治家的誓言,就好像花心大少哄女孩子的蜜语甜言,听听就算了。

    魏征朗声道:“我们要建立盛世大唐,这个大唐对外消灭了战争、对内建立了秩序的大唐,她将让老弱者可以终老,让壮健者有所用其长,让幼弱者得到抚育,让贤能得以上位,让公平与信义畅行人间,让天下有公正的法律可以遵守!”

    房玄龄接着道:“天下人的大唐,乃治天下人人因为这份大业而受益,同时人人也为这份大业而出力,将是一个大公的国家,而不止是某个家族的庙堂,这将不止是汉家子弟所期盼的大唐,更是万国万族所期盼的大唐!”

    “朕希望我们的国家将来能够变得如此。”说到这里,李建成苦笑道:“可是那样的国度,离我们还非常,非常的遥远……”

    “不远!”

    房玄龄道:“我们已经在做了!”

    魏征不假思索的道:“根据目前,进行左民部统计的人口,天下十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共三百六十七州,共计三百八十三万户,共计两千二百三十三一千九百九十一人,比武德七年天下共计二百一十九万户,多了足足一百六十四万户,这其中并没有统计安西大都护府,如果按照陈大将军统计的安西都护府三辖三镇十九州一百七十六县,拥有户七十四万三千六百五十四户,共计三百七十一万八千二百七十人。”

    在历史上,哪怕到了唐高宗李治的永徽三年(652年),唐朝人口刚刚三百八十万户。主要得益在这个时空,因为陈应这个异世蝴蝶的影响,河北之乱快速平定,死难人数大幅度减少,最重要的是,因为杜伏威没有死。

    同样的历史上,历时将近一年才最终平定的辅公之乱,死难人数不足历史上的三分之一,最最重要的是,唐朝远比历史上,扩张的更快,更加顺利。特别是河北之乱、关中粮食危机,这让陈应向安西迁徙了三十余万户,让安西汉民比历史同期,多了二十倍都不止。

    采取了新式的耕具、农具、大唐的粮食生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虽然关中粮食危机刚刚过去不过两年,关中十六座长平仓,已经超过八成存满,朝廷控制的长平仓,储存了超过一千二百万石粮食,哪怕一年之内,关中颗粒未收,关中将不会出现粮食危机。

    由于对东突厥、西突厥战争的持续胜利,缴获的牛马羊、猪等牲畜也非常多,现在天下三百八十三万户百姓,至少超过五百万头成年耕牛,九百余万匹挽马。这还不算朝廷太仆寺位于陇右、河湟、并州、幽州、代州、云州、以及青州、瀛洲等七十余座官营马场,哪怕历史上,在开元盛世时期,李隆基也最多拥有七十余万匹战马。

    可是现在,朝廷的战马数量突破一百三十万匹,如果,李建成需要,随时可以从天下征召到四十万骑兵,三个月内,将百万百姓武装成百万大军。

    不一样的大唐,给魏征、房玄龄极大的信心,特别是关中的驰道与伊州的驰道将会预计在三个月内接通原州,最迟开元四年春季,全线贯通长安至伊州长达六千余里的驰道。

    通过驰道运输,关中大军将可以以每天二百里的速度,最多三十天抵达伊吾州,如果是轻装前进,这个时间会缩短到二十五天,甚到更短。

    除了这条向西的战略驰道,从长安向东的驰道已经修筑到了宋州,这条重在的驰道,将在宋州进行分岔,向东继续修到不其城(今山东青岛),向北经到涿州、易州、幽州抵达辽东的营州龙城(既今天朝阳市)。

    特别是看到了驰道的庞大运输能力以及运输效率,自长安向西南经子午谷,进入巴蜀、抵达剑南道的驰道也已经提了上计划。

    将来,利用十年时间,大唐将修建四纵四横的战略驰道,将天下三百六十七州与四大都护府联通起来。

    李建成沉吟道:“陈大将军在吐蕃这么一打,虽然大胜吐蕃,固然欢喜,只不过凡事有利皆有弊,魁魅勉勉就会蛰伏起来不敢动了。”

    魏征想了想道:“太子远在安西,太上皇也甚为想念,不如,让太子与平阳公主、陈驸马回长安……”

    不等魏征说完,李建成摇摇头道:“玄成,朕懂你的意思,朕现在要尽快打通丝绸之路,以获取富国的资金,朕要留西突厥一条狗命做眼中钉,好让朕不会安于逸乐,我要陈大将军暂时蛰伏待机。”

    看着房玄龄与魏征不解的样子,李建成道:“朕要让天下诸国,都恨朕入骨,朕要让萨珊、拜占庭、西突厥他们串联我们的敌人,以作为我们大唐强兵的对象。待朕收拾了高句丽这条豺狼,腾出手时,就是我们大唐倾国之力西顾之时。朕要让拜占庭的七山之城,在朕的马蹄下瑟瑟发抖,朕要让西海(既秦汉魏晋时期,中国对里海的称呼)成为大唐的内海,朕要让阿尔卑斯山成为大唐的西境!”

    听着李建成的话,魏征与房玄龄二人都热血沸腾。

    魏征道:“吾皇圣明!”

    李建成沉吟道:“中书舍人何在!”

    岑文本躬身道:“臣在!”

    李建成道:“拟制,赐陈应白旌黄钺,节度安西。”

    魏征脸色大变,陈应的权力已经够大了,再给陈应加权,将对朝廷是祸不是福。

    魏征还没有说话,李建成接着道:“加赐左武卫大将军薛万彻为左卫大将军,持节出镇西州道经略安抚使,西州道下辖,焉耆州、庭州、火州(今天吐鲁番)、新州、狐州、塔州(今巴音郭楞州东南境)。”

    说到这里,魏征狂喜。

    安西大都护府最繁华的地带,其实就在东部,与甘州、肃州、瓜州、沙州等相连的地方,如今在李建成的命令下,将安西十九州拆出东半部的六州六十一县,几乎囊括了安西最精华的部分。

    这样以来,陈应的辖区会大幅度缩小,不过李建成把吐蕃全境,全部划给陈应,让陈应管辖安西大都护府的龟兹、疏勒、以及吐蕃。

    虽然总面积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三千余里,可是人口却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而境内吐蕃人则成为第一民族。

    ……

    当陈应接到李建成的圣旨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开元三年的十一月底。

    陈应却没有住在松赞干布王宫,不是陈应害怕逾越,主要是他实在受不了里面的味道。

    吐蕃人以牛粪为财富的象征,谁的牛粪多,就家就富有。当然,造成这种风俗的原因非常简单,吐蕃雪塬煤炭资源相对中国的其他地区来说,非常稀少,主要是雪塬大陆地质形成的主要原因。

    虽然后世探明储量将近十亿吨煤炭,不过这些煤炭还不及新疆昌吉州的准东矿区,那里的储存量超过四十亿吨,而且是浅层煤矿,几乎是半露天的形式。

    而在雪塬想要推广煤炭使用情况,在陈应看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首先运输非常困难,哪怕位于叶县附近的煤炭其贱如土,可是运送雪塬,价值翻上百倍不止。

    平均一车煤炭,需要增加上千钱的费用。几乎每斤煤炭可以卖到三至五文钱,这个价格几乎与一斗粮食的价格相当,哪怕陈应也感觉肉疼。

    牛粪是吐蕃人最主要的燃料,哪怕松赞干布也不免俗,松赞干布的王宫中,光佣人就超过千人,加上持甲护卫,平常时期生活的人超过五千人。在这么一个面积不小的王宫城内,每天消耗的燃料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吐蕃人为了满足王宫的取暖需求,在王宫之内,设立了明暗共计六个牛粪储藏仓库,也不知道这里的牛粪储存了多久,反正特别是暗室里的牛粪,陈应担心明火把里面的沼气点燃了。

    陈应冬天松邦堡城的味道还好,关键是夏天的时候,这里绝对不是人待的,能臭得大脑缺氧。陈应自然不会住在粪堆里,所以搬出了松邦堡城,在松邦堡城羊尼河谷找到了一处温泉谷,在此修建了住院和营寨。

    陈应现在就是安西的无冕之王,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安西的政治中心。

    当陈应在松邦堡城的时候,松邦堡城就繁华无比,客商云集,富豪云集,可是,陈应搬到羊尼河城的时候,松邦堡城就迅速衰败了下来。

    当接到李建成的圣旨的时候,陈应也是明显一愣。

    因为,陈应居然给他了节度安西的权力,而且节度使这个官职比历史上早出现了一百多年。

    节度使与安西大都护府不一样,后者是一个管理机构,而前者只是一个官职。

    主要管理军事,没有管理民政的权力。

    在最初的节度使其实大军区的司令员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中后期,当节度使管理上民政庶务的时候,已经要土皇帝没有区别了。一旦节度使造反,朝廷除了平叛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当然,对于陈应的变化是他多了一面大,上书安西军节度使陈。

    马周看着圣旨之后,笑道:“恭喜主上!”

    “没有什么好恭喜的!”陈应摆摆手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马周躬身道:“好了!”

    陈应叹了口气道:“在朝廷里那些官老爷眼中,本大将军现在位高权重,乃是实至名归的安西王!”

    马周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啊,其实他们都错了!”陈应指着远处道:“现在的吐蕃就是一张白纸,而且还是士族门阀的禁区,在这里,只是本大将军的一块试验田。”

    陈应一边看着马周撰写的“议摊丁入亩”,一边在脑海里搜索着历史上的摊丁入亩。

    陈应利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来构思关于吐蕃的可行性办法。

    陈应现在就是在安西试验大唐将来治国的可行性方略。

    马周试着道:“真可施行,他们会串联起来反对主上!“

    陈应不以为然的笑道:”本大将军会怕他们反吗?他们敢反就拿脖子试试本大将军的横刀锋利否!“

    马周张了张嘴,没有再劝。

    他知道陈应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

    ”执行吧!“陈应想了想道:”命令陌刀军、背嵬军、骁骑军、越骑军全部把眼睛放亮点!“

    马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道命令下去,肯定会天地变色,肯定会杀得人头滚滚。

第一百零四章他必须活到那个时候

    作为站在历史肩膀上的巨人,陈应比大唐最联盟的房玄龄、魏征看得更清楚。大唐由盛转衰,最大的根子,不是出在李隆基身上,而是出在唐初。既制定大唐框架结构和武德律的李建成和李渊身上。

    就像租庸调制,唐高祖武德二年(619年)二月规定,每丁纳“租二石、绢二丈、绵三两”。丁男二十岁以上,授田百亩,其中二十亩为永业田,八十亩为口分田。死后还田。政府依据授田纪录而向人民徵收租庸调。不论贫富,一律缴纳定额的租庸调。

    李建成在李密的帮助下,制定这个租庸调制的时候,极大的缓解了大唐自武德元年浅水塬之败,财政枯竭的窘迫局面,为盛世大唐打下了基础。

    但是,李建成并没有考虑到,任何政治制度,都有一定的时效性。一旦人口逞爆炸式增加,超过土地的承受能力,就会酿成巨变。租庸调定须均田制的配合,一旦均田破坏,租庸调法则失败,武周后,由于人口增加,又不断土地兼并,朝廷已无土地实行均田制,男丁所得土地不足,又要缴纳定额的租庸调,使农民无力负担,大多逃亡。

    当然,怛罗斯之败也好,大非川之败也罢,包括后面的安史之乱,最大的根源其实就是租庸调制制度的崩塌。

    一个开国制度的崩塌,也是一个王朝的覆灭。曹操兴也屯田,曹魏败也屯田。大明兴也军户,败也军户制。满清成也铁庄稼,败也铁庄稼,生生把三百万人养成了蠢猪。至于常申凯,他是成也黄埔,败也黄埔。

    没有人可以逃脱这个轮回,没有人可以打破这个怪圈。

    陈应可以清晰的看到租庸调制的弊端,陈应相信,魏征也好,房玄龄也罢,甚至王、韦挺包括杨恭仁、甚至宇文士及他们,一定也能看到这个问题。关键是,他们都是聪明人,都想着明哲保身。

    陈应自然也不愿意充当这个出头鸟,出头的橼子先烂这个道理他明白,陈应并不想当商鞅,任何政治改革,都是血淋淋的,必然会触碰到既得利益阶级的奶酪,所以但凡改革先行者,必然不会有好下场,绝对会遗祸子孙。

    陈应不想当商鞅,也不好看到大唐继续在原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所以,他在出任西域大都护府大都护的时候,就有意识的推行摊丁入亩制度。

    内治,不像战场,敌人就在那里,带着兵一路辗压过去,最后获得胜利。哪怕兵力处于劣势,陈应也不担心,毕竟,他可以利用自己的金手指,借助科学的力量,装备的力量,来弥补人数上的劣势。

    所以在安西的时候,陈应采取了一手大棒一手甜枣的策略,西域土著百姓,都是淳朴的,最多的不过是生性彪悍了一些而已,不过,在安西,凭借着大败统叶护可汗二十万大军、以及败慕容伏允十万大军的威名,陈应非常顺利的推行了同化。

    当然,在吐蕃同样也是如此。这里的吐蕃普通奴隶和百姓,他们也很淳朴,可是对于他们的部落头人,由于受到的教育不同,他们才不是未开化的野蛮人,而且是非常聪明的人,如果沾上毛,他们都是猴子。

    随着陈应的一声令下,吐蕃二三百万奴隶,被砸碎了锁链,打开了镣铐,每个人分到一块地,大唐通利钱庄贷款给他们,让他们发展种植。当然,每一个新农民,需要缴纳十分之一收入的税。

    陈应在吐蕃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威望,在推行这个解放农奴的运动中,并非没有受到阻力,但是,这些反松赞干布盟的部落头人也好,吐蕃各部头人也罢,他们都不敢武力反抗,松邦堡城的硝烟刚刚散尽,所有人不敢尝试着陈应再一次祭出天雷。

    毕竟,他们口口相传的神迹,从而没有得到真正的验证,而陈应表现出来的神迹,他们都亲眼看到了。

    面对这样一个行走在世间的神使,他们才不敢武力反抗。

    经过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半个多月的磋商,以安多那吉为首的五名代表,带着一副从容就义的心态,来到陈应面前,希望陈应给他们一个解释。

    陈应望着安多那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一帮脑门子被驴踢的蠢货!”

    安多那吉虽然唐言说得不好,但是大概意思还是能明白了,当然,陈应骂他,他绝对不敢还口。

    安多那吉连连点头道:“是……是……是。陈大将军教训的是!”

    陈应不假颜色的道:“说你蠢,你也别不相信,那本大将军问你,现在你一年可以收入多少粮食?”

    安多那吉想了想道:“一万三千袋!”

    其实,这是他自作聪明,事实上即使风调雨顺,他仅仅收入莫约八九千袋青稞,作为部落头人,他需要养活武士,也需要购置甲胄与武器,每年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陈应指着安多那吉道:“你现在所辖的安多镇,下辖十七座堡,共计二万三千多人,其中丁共计一万千八千人,每丁收十石税,就是十八万石青稞,这些粮食,你就算是打着滚吃,你也吃不完!”

    安多那吉闻言一愣,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他自己清楚的记得,自己一年收入不到一万石粮食,现在居然会多收二十倍,他顿时放心了。

    陈应肯定不会告诉安多那吉,原本的安多部只有不到六千口人,部落中的青壮加起来,堪堪两千出头,而现在,陈应将吐蕃降兵以及他们的家眷一万余人,而且安多总的人口增加了到了足足有三倍。

    安多那吉与其他四名代表,听到了陈应的解释,他们高高兴兴回去了。

    虽然把他们部落的奴隶,变成了大唐的自耕农,他们只需要的收入不低的反升。

    在安多那吉走后,马周望着安多那吉的背影道:“主上,你不该这以骗安多那吉,吐蕃人都认死心眼,一旦让安多那吉缓过神来,他一定会反感主上”

    “这有一个前提,他必须活到那个时候。

    ps:坐了一天车,实在扛不住了,现睡了。

第一零五章意马心猿到卿卿

    一个统一的国度,只需要拥有一个文明,文明只要多了,就会产生分歧。吐蕃创造了什么样的文明,在陈应的记忆中,好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吐蕃,必须同化掉。天下有一个大唐就足够了!

    任何一个族群,拥有强势头狼的时候,都可以走向强大。这是无可置疑的,当然,这种头狼,其实是慢慢形成的。在最初的时候,陈应也认为安多那吉只是吐蕃反松赞干布联盟中的一个普通部落头人。

    然而,在战胜松赞干布之后,这个反松赞干布联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虽然陈应强势解散了这个松散的联盟,可是,安多那吉依旧在吐蕃各个部落中,拥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久而久之,安多那吉很有可能成为吐蕃新的首领,这不附和陈应的利益,也更不附和大唐的利益。开局最重要,只有开出一个好头,后面的事情才能顺水成章。

    “本大将军喜欢把威胁消灭的萌芽之中!”陈应望着身边的马周,冷冷的说道:“当吐蕃出现一个头狼的时候,就把这个头狼杀掉!”

    马周张了张嘴道:“道理我是懂,只是……只是执行起来总不那么尽人意,也有违我的本心。”

    陈应有些诧异的望着马周,在陈应眼中,这个初唐名相就应该是一个铁腕雄师,而不是一个柔忧寡断的老好人。

    好人,只是一个相对的名词。正所谓族不为已,天诛地灭。古往今来,任何异端都必须铲除!

    陈应看着马周,马周喃喃的自语道:“我看见过太多官吏草菅人命,总以为自己当官之后,就能杜绝这种事发生……谁知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如此。”

    陈应看到这一幕,就知道指望着马周指望不上了。大唐的名相,不一定是一个好的都护府,虽然陈应有意将雪原与安西分割开来,成为两个相对独力的都护府,比如吐蕃雪塬改为康西都护府。

    陈应转而望着刘统道:“你明白怎么做了吗?”

    刘统毫不犹豫的道:“知道,杀掉安多那吉!”

    陈应点点头,非常满意刘统的回答。

    陈应接着道:“安多那吉要死于意外,最好是安多部的世仇曲多部的人动的手,明白吗?”

    “末将明白!”刘统躬身道:“不出意外,三日之后,安多那吉就会死于曲多措姆的婚宴上,中毒身亡!”

    同化和融合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几乎采取与安西一样的政策。吐蕃人会分种两种,既亲唐归化籍、夷籍。

    当然,税收是一个量化最直观的表达方式。吐蕃人的税收非常重,几乎七成以上落入吐蕃部落头人的口袋中。

    陈应使用解放农奴的方式,获得一部分吐蕃人的认同。从奴隶到自由百姓,身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转变,部落头人再想像以前那样奴役他们,他们肯定会反抗。

    在解放吐蕃运动中,当然还有一些无名英雄。那就是吐蕃的苯教,在历史上他们会被松赞干布消灭,成为历史的名词,而藏传佛教则成为雪塬上的唯一宗教。

    很显然,笨教是不甘心失败的。他们在陈应率领军队进入雪塬的时候,就与陈应联合。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陈应忽然想起了历史上被钉在耻辱柱子上的帝辛,既商纣王。

    商朝在中后期,虽然经四代商帝数十年的奋力搏击,王权占据上风,成为统治主导力量,但神权数百年的无上地位,致使队伍庞大的神棍们不甘心失败,一而再地与王权相抗衡,力图再现伊尹、巫咸等时代超越王权的辉煌。至帝辛时,由于帝辛的分外的强势,神棍们撼之不动,便勾结外敌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成为倒商的急先锋。曾经是商王朝中坚力量的祖宗一元神教,此时却成为动摇商王朝统治基础的主力。

    另外,就是帝辛努力在对商朝进行改革、刺痛了商朝贵族的神经。像满清八旗议政的方式,其实在商朝就已经实行了。在帝辛的改革中,对商朝议政权力给解除了,这是帝辛泯灭了酋邦制的最后残余,完成了从酋邦制向国家、帝国的转进,在国家形态上迈进了一大步。当帝武乙一力打压神权,巩固王权,商王朝才真正进入了帝国形态。这群人在商帝国的实力是如此之大,虽屡经打压而依然坚挺,不得已,商王朝的几代帝王都在想方设法利用各种手段建立自己的王权架构。帝武丁做为商王朝武功赫赫的大帝,在欲用千古名相傅说时,仍不得采用“先帝托梦”的手法以掩饰其真正目的。而到帝辛时,帝国内部已四分五裂,神权、王权之间,执政集团与反对集团之间,帝权与贵族之间,诸多斗争已积重难返,帝辛无人可用,只好重用外来的人才费中、飞廉、恶来等,而这又引起了反对党、尤其是贵族一系的强烈反弹。这两群人虽利益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帝辛。

    于是,帝辛就被玩废了。

    现在,成功了。苯教的仁宝上师需要陈应兑现他的承诺,恢复昔日苯教的无上荣光。

    直到夕阳西下,桌子上的酥油茶上了一层薄薄的冻。仁宝上师依旧没有动面前的这一杯酥油茶。

    陈应望着仁宝上师道:“上师为何不用茶?害怕中毒吗?”

    仁宝上师淡淡的笑道:“不过一具臭皮囊而已,大将军如果需要,尽管拿去!”

    陈应道:“我是无神论者,对于你而言,是异教徒,咱们谈谈我们的合作方式。”

    “不……不,大将军你是我们苯教的护教金刚法王!”仁宝上师笑道:“这个消息,早已被万千信徒传播,不能更改了。”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想要建立你们心中的佛国。”陈应摇摇头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神权永远无法大于王权,这是原则,笨教要想在雪塬,甚至安西都护府境内传教,都没有问题,但是,必须处于朝廷的监管之下,在大唐,皇帝的圣旨与大唐的律法,才是至高无上的。”

    仁宝上师的脸变得非常难看,他冷冷的问道:“大将军这是要食言吗?”

    “不……不!”陈应摇摇头道:“你误会本大将军的意思了,西南雪塬是大唐的西南屏障,这里绝对不会有失,但是,除此之外,天下之大,想必仁宝上师应该知道,在松邦堡西南一千三百余里就是羯若鞠羯国,再往西三百里就是曲女城(今卡瑙季)!”

    仁宝上义疑惑的望着陈应道:“大将军的意思是?”

    “如今机会非常好,羯若鞠羯国的戒日王正在率领军队南征摩揭陀国,好像战事非常不顺利,为此他已经抽调了北部的、西部、东北部的所有兵力!”陈应望着仁宝上师道:“我知道,你们的人已经控制了尼波罗国,有没有兴趣,拿下羯若鞠羯国,建立你们的佛国?”

    “这不可能!”仁宝上师摇摇头道:“羯若鞠羯国口约七百余万人,拥有四十余万军队,比吐蕃的实力强得太多了……”

    不等仁宝上师说完,陈应接着道:“如果,本大将军帮你呢?”

    仁宝上师摇摇头道:“这不可能!”

    “十万!”陈应道:“十万军队,开春以后,本大将军征调十万大军翻涌雪峰,借道尼婆罗,如果仁宝上师愿意从中牵线,本大将军愿意与摩揭罗国结盟,与摩揭罗国南北夹击,消灭戒日王,曲女城将作为笨教的圣城,不设任何城守!”

    仁宝上师缓缓伸出手道:“希望陈大将军不要食言!”

    “成交!”陈应高兴的笑道。

    如今吐蕃还有三四十万青壮武装,对于雪塬来说,这些武装人员数量也太多了一些,其实解散他们,对于这些从出生就拿着刀子砍人的吐蕃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们随时可以拿起刀子,况且笨教也会绝对反击。

    虽然陈应不怕这些吐蕃人,可是每当想到后世的极端份子,仍旧不寒而栗。

    面对不要命极端份子,没有人可以无视,哪有千年防贼的道理,一旦寻找到一点突破口,就会酿成巨大的损失。

    抽调十万青壮,参与西征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反正印度就是一个笑话,在历史上印度遭遇了三百多次入侵,唯有孔雀王城时期打平过一次,其他时期,全部都是被入侵成功。

    陈应感觉自己应该不会比他们更差。

    华灯初上的时候,陈应带着一队亲卫,走出了行辕。

    此时,位于汤泉谷的拉萨城,已经初具规模,这个城市纯粹是商业性质。甚至没有城墙,因为陈应的行辕就在这里,恐怕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毛贼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陈应轻车熟路来到一家名叫“杜氏邸店”绝,新修装簧十分气派,门口接马引客的小厮就有十余人。这里进出的客商与顾客仍是络绎不绝,几乎要踏破门槛。

    “哟,陈公子!”有小厮认得陈应的,惊喜上前来拜迎道:“我马上去通知东家亲自来迎!”

    “不必大肆声张,我只是来随便看看。”陈应把马匹交给了他走进店里,伙计殷情接待,马上有人去请杜红叶了。

    要说大唐的商贾,也是大唐胆子比较大的一群人。当初陈应拿下北庭的时候,杨蓉就率着她的商队来到北庭,如今武氏的财富增加了十数倍,成为长安城有名的富裕人家。

    武士依旧充当送财童子,满长安的勋贵到处送礼。几乎整个长安的勋贵,谁家有个红白事,哪怕是纳妾,武士也会送上一份贺仪。而且价值不菲。关键是武士送礼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杨蓉赚钱的速度。

    其实陈应也愁啊,自从杨蓉生了长女武顺之后,肚皮一直没有动静,按照历史上的同期,武媚娘应该三岁了,可是现在武媚娘还连影子都没有。

    当陈应占领松邦堡的时候,杜红叶就拿着杨蓉的名刺来到松邦堡,开设了一家邸店,可是随着陈应将行辕搬至汤泉谷,她又接着将邸店开到了这个被陈应命名为拉萨的城池里。

    陈应在店里四处走走看了看,这店面比原来在松邦堡城的邸店扩大了三四倍,主店陈列了大量的各式香料任人挑选,批零兼营。

    另有女子掌柜的店面,里面摆满了花花绿绿的丝绸成衣,正有一群衣着华丽的吐蕃贵妇在里面嘻嘻哈哈的挑选丝绸成衣,然后走进内里的试衣间去试穿。

    另有好些个精干的牙人说着不同的蕃语,领着色服饰各异的胡商在挑选货物讨价还价。

    陈应来到里院的静室,不多时一名宛若灵山秀水里孕育出来的精灵,眼睛仿佛会说话,特别是熟透了身材,虽然宽大的衣衫遮蔽住了她的线条,不过行走间不经意间露出的诱人的风韵。

    陈应也算是阅女无数,然而,无论是李秀宁、还是李道贞,哪怕是拥有着异域风情的米娜瓦尔,都不如这个杜红叶。

    陈应静静的望着杜红叶,杜红叶端坐在陈应面前煮茶,举手投足,无一不带着诱人的诱惑。

    陈应讪讪的笑道:“我正巧有点渴了!”

    杜红叶笑道:“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常来!”

    走进这间茶室,陈应就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连日紧绷的神经和身心的疲惫感,瞬间消去了大半。每个人都有他的特质,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陈应觉得,杜红叶就是那种诠释了“温柔似水”的女人。

    和她在一起,无权势之争无俗事之扰。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白天上班劳心劳力疲惫不堪了的男人,回到家里面对贤淑妻子递上来的一双拖鞋和一杯热杯。

    陈应想要强行拿下杜红叶,杜红叶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然而,陈应却不想打破这样的美感,

    现在,他突然就犯困了,好想在这里睡一觉。

    什么也不想,只是四仰八叉的睡一觉。

    杜红叶望着陈应均匀的呼吸声,微微叹了口气。

    杜红叶原本非常恨陈应,因为她的父亲杜淹就死在陈应手中,而且被腰斩,惨叫了足足一个半时辰才死。

    可是,陈应毫无防备的躺在她的面前,她反而下不了手。

    按说,如杜红叶这等杜淹的妻女,按制都会被发配到教坊司为妓女,而且不能赎身,除非遇到天下大赦。否则世世代代都只能倚红卖笑。

    关键是,陈应向皇帝谏言,不仅仅是她,就连长孙无忌的妻儿老小,全部被免于责罚。

    杜红叶朝着陈应深深拜倒,缓缓静出静室。

    就在杜红叶退出静室的瞬间,陈应睁开眼睛,望着杜红叶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机会都给你了,怎么还不珍惜?”

第一零六章给陈应一点颜色看看

    李秀宁最厉害的并不是武功,也不是她显赫的家世,事实上,她最厉害的则是遍布天下的游侠。

    这次游侠成就了李秀宁赫赫威名,包括一战攻克长安,帮助李渊入主关中。

    就在杜红叶出现在陈应的生活中,事隔一个月后,位于疏勒城的李秀宁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李秀宁看完游侠送来的情报,想了想道:“何月儿……”

    何月儿依旧如影随形,马上出现在李秀宁面前。

    李秀宁摆了摆手道:“算了,把绿珠和红袖叫进来!”

    长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姐妹花,时隔多年,早已退却了身上的青涩。她们姐妹二人也变得越来越不像了。红袖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而绿珠则越来越有一股英姿飒爽的气质。表面上看,红袖与绿珠依旧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她们二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红袖与绿珠进入李秀宁的寝室,包括何月儿在内,三人都感觉到如同跌落冰窖内。

    李秀宁摆摆手道:“月儿,你去外面看一下!”

    何月儿会意。

    李秀宁望着红袖与绿珠道:“你们去一趟拉萨城,把那个女人给本宫带过来!”

    红袖心中一紧,急忙道:“殿下请三思!”

    她们姐妹二人虽然归李秀宁使唤,但是她们却是当初许敬宗卖给陈应的婢女,在她们二人心中,她们永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陈应。

    李秀宁虽然是平阳公主,虽然是梁国夫人,但是她们绝对不愿意做对不起陈应的事情。

    事实上,陈应的那张脸长得太有杀伤力了,哪怕红袖与绿珠明明知道不可能,然而,她们情愿去死,也不愿意让陈应为难。

    李秀宁脸上一冷,喝斥起来道:“尔等竟敢抗命?”

    “殿下……”红袖咬了咬牙,壮起胆来说道:“扑风捉影之事,当不得真,万一……驸马爷可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混帐!”李秀宁很恼火道:“本宫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吗?”

    “殿下千万三思。”红袖与绿珠姐妹俩跪地磕头不止。

    “滚出去!”李秀宁云袖一挥,怒道:“叫马三宝过来!”

    红袖与绿珠姐妹俩无奈,只得诺诺退出,将马三宝唤了进去。

    时间不长,马三宝躬身而入。

    不得马三宝行礼,李秀宁摆摆手道:“三宝,你跟随本宫也有些日子了,一直勤勉忠心……”

    李秀宁迟疑了一下,心平声静气的道:“今日本宫就将一件重要的私秘之事交办于你。若能办妥,必有重赏!”

    “臣不奢厚赏,但求能为殿下分忧”。马三宝抱拳一拜,神情刚毅孔武有力。

    “很好。”李秀宁冷冷的说道:“你去一趟拉萨,将那个女人给我带到疏勒来。切记不可张扬,知道人的越少越好!”

    “是!臣马上就动身,一个月之内,必来覆命!”马三宝躬身应诺。

    李秀宁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红袖绿珠有私心,还是你用得顺当一点。”

    马三宝不由得心头一震,红袖与绿珠都是陈应府中的老人,事实上陈应府中的老人可不多了,如今能在李秀宁身边使唤的可只有红袖与绿珠姐妹二人,可是眼看李秀宁正在气头上,马三宝不假思索的道:“殿下,红袖和绿珠若不忠心,臣请为殿下诛此二婢,以儆效尤!”

    这才是一个心腹该有的立场与态度。

    “那倒不必。”李秀宁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来,说道:“她们那一点私心本宫从来都是了如指掌。马三宝,你是绝对不会有这种私心的。所以,本宫相信你一这能将这件差事办得令人满意。”

    “臣誓不辱命!”马三宝郑重抱拳,心里却在苦笑:“我一个男人,当然不会有红袖与绿珠琅的那份“媵御私心”了。

    李秀宁挥了一下云袖道:“去吧!”

    马三宝刚刚走后。

    何月儿悄无生息的进入寝室之中,压低声音道:“殿下,奴婢可以制造一场意外,让这两名贱婢死得无生无息,就算驸马将来……”

    对于何月儿的手段,李秀宁非常清楚。

    她有一万种办法让红袖和绿珠姐妹“意外”死亡,或者奔马发疯摔断脖子,或者吃饭噎死,再或者被从天而降的落石砸死,反正何月儿能这个能力,让她们姐妹死于意外。

    李秀宁摇摇头道:“不必,陈郎聪明着呢,本宫并非善妒之人,陈郎既然喜欢那个杜红叶,本宫自然要探探她的底,陈郎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一步差错,将会万劫不复!”

    言不由衷是女人的天性,李秀宁虽然表面上不在意,可是心中却真的非常在意。

    李秀宁希望陈应可以全心全意放在她的身上,虽然陈应不像其他驸马一样,只有李秀宁一个人,可是,除了李道贞这个堂妹之外,陈应的其他女人,如许二娘,或者深田花音,一直没有所出。

    不是李秀宁善妒,而是因为面子。她作为大唐的大长公主,与李建成一母同胞,如果陈应与其他女人有染,损害的不仅仅是她李秀宁一个人,还有大唐帝国的尊严。

    李秀宁想到这里,望着何月儿道:“月儿,你去拉萨吧。”

    何月儿心中一喜,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道:“公主,你不要月儿了?”

    李秀宁摇摇头道:“本宫要你陪在陈郎身边,侍候左右!”

    ……

    安多镇,既原来的安多部。此时的安多那吉非常不开心。

    原本以来跟着陈应干翻了松赞干布,自己就可以关起门来当他的土皇帝。然而,松赞干布是被陈应弄到长安与颉利可汗当舞伴去了。可是陈应诺言一点也没有兑现。

    刚刚开始册封自己为安多镇团练守捉使,安多那吉非常开心,还以为这是非常大的官儿,可是经过了解,安多那吉发现自己被陈应坑了。

    在大唐根本就没有什么团练使这个官职,而是陈应瞎编乱造的官儿。当然,如果陈应在这里,肯定会叫屈。唐初,军队戍守各地,分都由诸道主管,道有大总管,后改大称督。军队戍守之地,大称军,小守捉、城、镇。天宝前,各军、城、守捉皆有使。安史之乱中,各地置防御使,后改为团练守捉使,简称团练使。

    这个安多镇团练守捉使,其实并不低,大抵品阶在从四品,对于武职官员来说,这个级别已经算是省军区级别了,放在后世怎么也是正军级。

    关键是,安多那吉听信了关内而来的唐商所说,他们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团练守捉使。这下安多那吉心中不平衡了。

    如果是从前,他不平衡也只能干瞪眼,毕竟陈应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他绝对不敢异动。据小道消息说,陈应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仙,也没有万千神佛护体,他破松邦堡城的时候,那种神佛力量,其实是一种新式武器。

    如果这种武器在手,他安多那吉也可以称为吐蕃人心中的神佛。

    在亲眼见到这种不是人间的力量时,安多那吉对陈应最后一点敬畏也消失不见了,想着那个神秘人的许诺,安多那吉感觉自己非常有必要给陈应一点颜色看看。

第一零七章不作就不会死

    开元四年寒风呼啸,半夜里,陈应头枕双臂望着屋顶漆漆的天花板,倾听屋外传来的寒风呼啸的声音,久久未眠。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总结一下这十年来的经验教训,思考与规划一下未来的人生了。

    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里,陈应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丰富。先是死亡带来一段人生的终结,突兀的穿越改换了身份,扑面而来的全新生活与陌生时代,当时陈应就感觉,自己就像是落入了一股惊涛骇浪的命运洪流之中,如果不想被其吞噬与淹没,就只能迎潮而上努力的改变自己的人生。

    接下来,陈应也的确是这样做了。智退西秦军,计斩宗罗,平定旁企地之乱,千里救援灵州,四战东突厥,名扬天下,从籍籍无名的小卒,如今成为名扬天下的骠骑大将军,陈应的风头盖过了军神李靖,成为大唐开国第一将。

    陈应始终都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当中,都带有一股自私与功利的成份在内。无论是主动去结交形形色色的人物,还是豁出性命的从戎征战,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到现在这一刻陈应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无形之中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已经认可了自己做为“陈应”的这一个身份。

    他开始真正的牵挂身边的一些人,成为生命另一半的平阳公主无疑是首当其冲,还有李道贞、许二娘这样的红颜知己,当然还有张怀威、罗士信、张士贵与段志感等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等等一些和自己有着不同交集但都十分重要的人。

    同时,陈应也对大唐帝国的现状与出路有了思考。因为身体内有着一颗来自千年后的灵魂,他有着这个时代所有人所不具备的远见卓识。他很明白未来的一些年里大唐帝国的基本走势和即将面临的危机,也知道三百年大唐帝国的灭亡给后人带来了怎样的灾难与伤痛。

    他还知道,历史上的李建成是怎样走向了毁灭,李秀宁是怎样的香销玉陨!他更知道,李世民开创了一个恶劣的开头,给后世做了一个坏榜样。当然,最让陈应感觉不舒服的还是大唐的脏和乱,所有的这一切不幸,都不是陈应希望它重演的。

    但要改变这一切,远比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更加困难!

    或许这一切,又都要从改变自己的命运开始……只有自己足够的强大,才能守护那些生命中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也才能更多的影响这个时代,从而改变这段历史、塑造一个自己理想中的,泱泱天朝!

    大唐在自己的影响下,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东突厥提前灭亡,西突厥提前十几年灭亡,更何况,还有吐谷浑、吐蕃。这不是并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唐有了更多的钢铁产能,更快速有效的驰道。

    无形中的影响也很大,比如,原本早已没落的农家、杂家、甚至是墨家,在陈应的庇护下,以大唐工业大学的形式存在着。

    如今的大唐工业大学,分为机械学院、力学院、数学院、格物学院以及农学院。既有三千多名学生在此深造,也有大量的学者在大唐工业大学实验室中开展研究。

    当然,陈应还有龟兹设立了一个缩小版本的大唐工业大学,正在秘密试验热武器,包括火炮、火枪方便,如今唯一可以拿出实战的只有手擂弹和黑火药,猛火油。

    当然,在不久的将来,陈应感觉大唐完成热武器换装,应该不成问题。唯一可以避免大唐藩镇之祸上演的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废掉游牧民族的武功。

    再厉害的箭术,比不上枪法,毕竟一个弓箭手至少训练三年甚至更久,然而,一个火枪手恐怕一个时辰就可以学会放枪,学会瞄准,哪怕一个月的训练,就可以达到不俗的射击水准。

    只要热武器产生,游牧民族的骑术和箭术,将彻底失去用武之地,最重要的是,哪怕是藩镇,如果没有弹药的补给,他们将无法造反,即使造反,子弹打完,手中的枪炮就是烧火棍。

    可是,眼下,钢铁质量和产量已经可以满足驰道的消耗,大唐工业大学一百多名博士正在秘密蒸汽机。

    可以说,陈应的先知先觉,已经事半功倍。一旦成功将蒸汽机制造出来,长安距离安西虽然有一万余里,可是,按照蒸汽机时速六十公里计算,从长安到安西最多需要七天时间,一旦将长安的四纵四横驰道网络建成,大唐哪怕任何一地出现叛乱,大唐关中的军队就可以在十天之地抵达。

    只是非常可惜,目前的难度非常大。

    “路漫漫其修远兮……”陈应忍不住长声吟叹出声道:“这些,可算是我的理想与报负么?”

    就在陈应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郭洛敲敲门道:“主上,有情况!”

    陈应闭着眼睛道:“进来,什么事?”

    郭洛躬身道:“猛虎义从接到消息,安多那吉反了!”

    陈应并没有意外,安多那吉造反在陈应的意料之中,可以说安多那吉造反是陈应一手促成的,就连安多那吉的勇气也是陈应给的。

    陈应缓缓起身道:“我们的军队在哪里?”陈应此时越来越有后世美国总统的气势了,美国总统遇到突发事件,第一反应先问:“我们的舰队在哪里!”

    郭洛躬身道:“骁骑大将军罗士信与忠武将军刘仁轨在安多镇盯着,周围有我们一万六千余军队!”

    陈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这次本大将军要让雪塬上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顺之皆昌,逆之皆亡!”

    ……

    安多镇,原本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们,大都聚集在这里。

    安多那吉望着众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们道:“吐蕃需要一位英才,带领我们吐蕃走向强大。”

    反松赞干布联盟的部落头人们神色的各异,他们经过十几天的扯皮,终于达成一个共识。安多那吉决定称王,率领众吐蕃头人们赶走陈应等唐人,夺回吐蕃雪塬的控制权。

    当然,安多那吉给各位部落头人画出了一个极大的画饼。

    将苏毗部以及雅隆河谷这两个雪塬最肥沃的地方,划给众部落头人们,各个部落头人们将跟着他成为开国功臣,封侯拜将。

    总之有好处大家一起分享。

    安多镇城外,巨大的校场上。

    一百多个反松赞干布联盟部落的头人和其部落的勇士们,列队在校场上。虽然吐蕃各部没有什么好甲胄和装备,不过为了这一天这个重大的日子。

    他们的甲胄都经过了修补,骑着高大的吐蕃马,背负强弓,杀气腾腾。

    安多那吉策马走到众将士面前,高声喝道:“我们吐蕃的勇士们,李唐无道,已经失去了上天的眷顾,我们吐蕃人才是上天的宠儿,勇士们,握紧你们的刀枪,随本王杀进关中,攻破长安,拿下那片我们才配享受的膏腴之地,把唐人的城池变成一片血海,掠夺他们的妻女,杀光他们的勇士,让他们让人在我们面前摇尾乞怜……”

    众吐蕃勇士眼睛冒着绿光,杀气腾腾的振臂高呼:“入关,入关!”

    无数吐蕃人从肺里压出最后一丝空气,竭斯底里的吼道:“入关入关!”整个安多镇的天际间都响彻着“入关”的吼声。

    吐蕃人做梦都想入关,他们受够了吐蕃的鬼天气,受够了这里的严寒,也受够了整天闻着牛粪味,只有入关才能过上好日子。只有入关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为此,杀得天昏地暗又有何妨?

    安多那吉非常满意此时吐蕃勇士的士气,他兴奋的吼道:“勇士们跟着本王先灭陈应,后入关中!”

    说着,安多那吉策马扬刀,朝着拉萨方向急奔而去。

    就在安多镇不远的地方,陈应遥望着远处叽里呱啦的吼叫着的吐蕃军队,一脸兴趣欠的打着哈欠。

    刘仁轨的道:“他们这帮傻缺,这么大呼小叫,不怕引起雪崩?”

    罗士信道:“引起雪崩反而倒省事了,省得咱们撕杀了,别说这几万人马,就是几万头猪,杀光也会累得不轻!”

    陈应朝着郭洛道:“都准备好了吗?”

    郭洛点点头:“准备好!”

    纳木错是安多镇去拉萨的必经之路,关键这是一座非常高的雪山念青唐古拉山脉。这座绵延六百多公里的山脉是拉萨城北部的屏障。

    就在山腰的位置,一百多名猛虎义从将士正在忙碌着,他们将一桶桶黑火药埋在雪堆中,吐蕃人肯定不傻,他们知道动静大了容易引起雪崩。来到纳木错的时候,所有的吐蕃人将士全部下马,牵着战马,缓缓通行。

    为了防止战马嘶鸣,所有的马衔枚。

    可是,安多那吉绝对没有想到陈应这个缺德冒烟的货会人为制造雪崩。

    利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一百多名猛虎义从累成狗了,这才将三千多斤黑火药运到半山腰。

第一零八章某些人就不是长记性

    苍茫的大海上,一支庞大的舰队在冒着暴风雨航行着。这只舰队有十六舰三桅大舰组成。舰队的队首旗舰上,飘扬着两面大旗,一面上书“唐”字,一面上书“镇国大将军程”。

    程字大旗下,站着一名身材雄壮的大汉,这名大汉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以及爆炸式的肌肉。

    程知节站在风雨中,如同一樽雕像。

    位于扶森大陆的李世民在经过五年的安心发展,实力逐渐加大了起来。作为一个枭雄,李世民很自然的学起了刘备,借居扶桑大陆的同时,开始谋算老东家了。以张仲坚的武功,自然是没得说,十个李世民也打不过一个张仲坚,可是论起治国或军略打仗,十个张仲坚则比不上一个李世民,当然还有杜如晦这个黄金组合。、

    李世民来到扶桑大唐实力不济的时候,倒是没有对张仲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可是随着李世民的实力越来越强,在铲除周边土著威胁之后,李世民对上了张仲坚。

    在李世民抵达扶桑大陆的第四年也就是大唐的开元三年岁末,李世民借着张仲坚的第十九名小妾给张仲坚生了第九个儿子的时候,率领扶桑大唐向张仲坚贺礼。

    当然,李世民没有憋着好屁。送礼是虚,真正的目的是就了并火张仲坚。张仲坚哪里会防备,于是他在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被程知节一刀砍下了脑袋。随着数千名扶桑大唐军士涌进并张仲坚命名为新洛城的城池中,李世民不费吹费之力,就搞定了张仲坚的部曲。

    成功吞并了张仲坚的部曲,李世民的扶桑大唐拥有了五百余名城池,不过这些城池全部都被李世民命名为新郑、郑太原、新阳曲、新长安等等。除了秦王城这座国都之外,几乎中原所有数得着的大城,都被李世民命名为新某城。

    此时,李世民的实力暴涨,拥有不下千万口,雄兵百万。成为扶桑大陆的一哥。

    在历史上,李世民怼完李建成君临天下后,就在贞观四年凉凉了。不过,如今这个时空,他随李世民潜逃至扶桑大陆,充任扶桑大唐的国相,一直咬着牙坚持着,病歪歪的身子,硬是死不了。

    不过,进入李世民来到扶桑大陆的第五个年头,杜如晦已经彻底油尽灯枯了。眼看着杜如晦不久于人世,李世民就急了,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直接派出镇军大将军程知节,率领十六舰万石大舰,统领四千六百余名士兵,前往大唐。

    当然,李世民现在明明知道反攻大唐的时机不成功,但是为了杜如晦这个死忠臣子,李世民决定冒险前来大唐,抢走大唐的神医孙思邈。

    好不容易渡过了暴风雨,程知节这只舰队好不凄惨。最关键的是,程知节迷路了。

    就这样迷迷瞪瞪转了三四天,终于遇到了太阳,再辨别方向后,程知节率领舰队一西向西。

    就在程知节舰队船上的淡水快要耗尽的时候,突然站在桅杆上的望哨大叫道:“大将军,西南方有个大岛!”

    程知节顿时大喜道:“靠过去!”

    几乎与程知节下令的同时,远处这座岛屿上天然海港内的哨兵也看到了程知节的舰队。

    哨兵兴奋的朝着正在喝酒吹牛的大当家许瞎子道:“大当家,有大买卖!”

    许瞎子本名许纯厚。不过,他绝对名不副实,与纯厚二字绝对无关。许纯厚本是隋末三十六路反王之一的林士弘麾下大将,不过林士弘碰上大唐,在武德五年被李孝恭一顿狠揍,彻底凉凉。

    许瞎子因为脑袋一根筋,认为大唐逼死了他的主公林士弘,他绝对不投降。于是率领残部三千余,出海为盗。

    说是海盗其实也不全对,他许瞎子并不全是当海盗,要不然早就被张仲坚给平灭了,他是平时依靠收购江南沿海地区百姓手中的丝绸、瓷器、茶叶,然后往吕宋、陆耶婆提(今瓜哇)贩卖。

    当然,哪怕是商船在这个时代,战船上装备的投石机、床子弩,远洋商船也会装备。毕竟这个时代的,通常都是能抢则抢,抢不过才会老老实实做生意。

    许瞎刚刚跑完前往吕宋的海路,不过次亏了遇到风暴,沉了四艘船,偏偏这四艘船其中三艘装着售货所赚的金银。现在许瞎子虽然不至于赔得倾家荡产,至少亏得不轻。

    听到有大买卖,许瞎子眼睛一亮,急忙登上望塔。

    当然,在冷兵器时代,战船与武装商船的区别并不明显。唯一的区别就是战舰追求速度,舰体会相对狭窄细长,而商船则一味的追求运载量,船体会非常宽大。

    距离远时,他并没有发现这十六艘大船是战舰,不过就算是战船他也不怕,这座白龙岛是他的老巢,要伏击这只船队肯定不成问题。

    不过,许瞎子撞到铁板了。

    程知节是谁?他可是瓦岗五虎将之一,劫道的祖宗。刚刚一上岸的时候,程知节就发现不对劲,程知节将计就计,马上反客为主,占据了这座白龙岛。

    许瞎子与其麾下三千余名海盗全部成了程知节的俘虏。

    经过审讯,程知节这才发现他居然抵达到了琼州。

    不过,这不重要,琼州也是大唐的地。来到大唐就好了。

    ……

    纳木错,随着三千多斤黑火药被引爆,很自然引起了雪崩。安多那吉与其麾下数万名吐蕃叛军没有来得及正式攻城掠地,就成了纳木错山谷中的一堆冰雕。

    陈应命令各地的吐蕃人,前来纳木错,挖掘这道长达三十公里被积雪填平的山谷。随着一具具尸体挖出来,全部被筑成了京观。

    陈应望着这座巨大的京观,淡淡的笑道:“老虎不发威,真当本大将军是病猫?”

    不过,陈应帅不过三秒。

    就听到郭洛在陈应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陈应脸色大变,赶紧丢下原来准备立威的各部,直接跨上战马向疏勒城急奔而去。

    “要出人命了!”

    陈应毫不怀疑李秀宁会把杜红叶给活埋了,要说李秀宁,虽然是女子之身,可是她手上的人命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毕竟开唐第一公主可不是吹出来的,无论是攻占长安,或者驻防太原苇泽关,李秀宁一直为大唐拼杀在一线,杀个把人对于李秀宁而言,简直与吃饭喝水一般。

    陈应虽然能从杜红叶身上感受到她的杀气,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一条命,陈应总不能看着李秀宁杀了杜红叶!

    不过,陈应慢慢跑出十数里,慢慢冷静了下来。

    “暴怒与冲动,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陈应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人,去安多镇!”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陈郎果真好气度!”

    陈应转身,只见前方十数丈的山岩上,立着一名白衣丽人,不是何月儿是谁?

    何月儿淡淡的笑道:“若是陈郎现在马不停蹄赶向疏勒城,她必死无疑!”

    陈应点点头道:“我若不出现,她或许只是受一番折辱;我这时如果去看她了,她必然尸骨无存,甚至有可能连累一家满门。”

    说到这里,陈应的声音渐渐平静了许多,眼睛里面却是一片湛亮!

    陈应如果这时候跳出来却护着杜红叶,不就等于是赶在李秀宁的气头上去当众扇她的耳光吗?

    那样的确会把事情推向不可收拾的深渊。

    何月儿笑道:“那陈郎如何打算?”

    陈应淡淡的道:“你是觉得,我该怎么做?”

    两世为人的陈应非常清楚一个道理,这女人、尤其是小女人,还是皇家的小女人,生起气来那是什么道理也不讲,什么事情也干得出来的。陈应固然不怕李秀宁,可是李秀宁一旦认了死理,事情只会无法收拾。

    何月儿看着陈应,迟疑的道:“陈郎,要不,你先避一避?”

    “胡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躲?”陈应低喝了一声,说道:“虽然我现在不方便出面,但如果这种时候躲藏起来,和鼠窃狗偷的奸贼有什么两样?……这件事情终归要有一个解决的方法,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那些流言再肆意扩散。否则,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何月儿打了个寒颤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当然知道陈应所说的“那些流言”是什么!

    如果天下里开始流传平阳公主与娼妇共侍一夫还因争风吃醋这样的丑闻,无疑将大损皇家声誉。

    那可就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陈应与平阳公主的婚事,也很有可能因此走向尽头。以李建成护短的性子,无论陈应多么大功于国,多么不可替代,他必然站在皇兄的角度来考虚问题,为了替李秀宁出气,因而罢免陈应。

    何月儿想到这里,顿时急道:“陈郎,现在怎么办?你赶紧想一个解决的办法啊!”

    “毫无疑问,三娘是被人挑唆利用了。我们别居将近一年,她是一个女人,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陈应重叹了一声,道:“真是卑鄙无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何月儿喃喃的道:“陈郎猜测到了幕后之人是谁?”

    “这不难猜测!”陈应苦笑道:“我若与三娘闹出丑闻,以三娘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和离恐怕是最好的结局,而陛下……”

    说到这里,陈应叹了口气道:“郭洛,收拾一下,我们回长安!”

    “回长安?”何月儿失声道:“为什么要回长安?”

    “因为现在的战场在长安!”陈应脸上浮现一抹杀气,冷冷的道:“看来长安,我是离开得太久了,让某些人忘了本大将军的存在!”

第一零九章彼其娘之天威再现

    “陈郎,正是如此,你才不应该回长安!”何月儿皱起眉头道:“公主殿下其实很聪明,等她冷静下来她会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挑唆与利用了。”

    陈应摇摇头平静的看着何月儿,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恶意的挑唆与推助,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离间我们夫妻关系,但目标却是直接指向了我,指向了我和三娘。这背后隐藏的凶险,远比表面更加复杂!”

    何月儿何尝不知此事?

    陈应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不管陈应是不是会承认,现在陈应代表着大唐最大的外戚集团。而且,这个外戚集团的势力,远比历史上的卫霍集团更大庞大。卫霍集团只是大汉朝的一个军功利益集团,所影响的只是军方,大汉朝十六军侯,卫霍集团占了九名,这是汉武帝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为了给刘据铲平登基之前的道路,汉武帝刘彻开始亲手毁掉这个由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利益集团,从公孙贺父子被诛连,再到卫被削职为民,其实都是在为刘据顺利登基而铺平道路。

    当然,刘据是真没有理解刘彻的苦心,在卫子夫的支持下,他选择了最下乘的办法,直接跟刘彻硬怼。现在的大唐其实跟武帝时期仿佛,李建成对外,北征东突厥,西灭吐谷浑、西突厥还有吐蕃,武功强盛到了极致。

    至少为祸数十年的突厥成为了历史。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应为首的外戚集团打出来的。如果李建成与陈应关系如常,大唐军方就是一个铁三角,包括李唐宗室、帝党和外戚,天下三分,牢不可破。

    如果陈应因为李秀宁的原因,与李建成分道扬镳,对于大唐而言,无疑将是一个非常沉重的灾难,也可以说是浩劫。

    陈应这个利益集团中先不论安西军十万将士,包括东宫六卫率的四率,包括基层军官在内,都是陈应的旧部,一旦矛盾激化,李建成可以说在长安无人可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酿成兵变。

    想到这里,何月儿微微皱起眉头道:“陈郎,你打算怎么做?”

    “我相信三娘,想必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转过这个弯了!”陈应沉吟着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我想知道长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会迫不及待的跳起来针对我!”

    以陈应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当然更重要的是陈应的能量。

    更何况现在大唐内外,恐怕没有人会认为陈应是一个甘愿吃哑巴亏的人,一旦被陈应恨上,他们都会难以承受。

    以七宗五望荥阳郑氏的能量,跟陈应对上,依旧损失惨重。陈应虽然不是皇帝,也不用杀人,他光使用经济手段就可以让一个家族百年积蓄短短几十天的时间败光。特别是开元元年那场粮食战争,让天下人记忆犹新。

    陈应可以是以已之力,对抗整个关陇豪门,包括山东世族门阀。

    何月儿迟疑的道:“想必此事应该与陛下兴修《氏族志》有关!”

    开元四年十月丁巳,李建成谓魏征、曰:“公为相国,当广求贤人,随才授任,此宰辅之职也。比闻听受辞讼,日不暇给,安能助朕求贤乎!”因敕“尚书细务属左右丞,唯大事应奏者,乃关仆射。”

    开唐之初,世族势力的强大,对皇权不利,尤其地方上世族门阀从地方官员到小吏,皆出自门阀,哪怕是政令依旧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行其道。李建成尤其不能容忍山东士族凌驾于皇族之上。他决定让魏征与房玄龄广纳贤才。

    然而,房玄龄向李建成谏言:“世族门阀相互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安尚可,地方失衡,既轻重失宜,理须改革。”

    为此,李建成当既下令政事堂相国、吏部尚书魏征、吏部侍郎韦挺、御史大夫高士廉、中书侍郎岑文本、礼部侍郎令狐德负责修订,以便“刊正姓氏”,撰为《氏族志》一书,打破了以往纯以郡姓作为门第等差的传统。

    在陈应看来李建成修不修《氏族志》其实无头紧要,最要的是打破世族门阀对于地方上的人才垄断。

    历史上李世民就是这么干的,与世族展开针锋相对,事实上他根本就占到什么便宜。虽然逼着太原王氏嫁贵女给晋王李治。

    可是太原王氏愣是将李世民怼了回去,最后无奈之下,太原王氏虽然认怂了,把罗山令王仁之女王氏嫁于李治为妃,这就是历史上的王皇后。

    虽然王皇后名义上是太原王氏王思政的孙女,不过却是庶出,王思政在族谱上记录的儿子有六个,分别是长子王元逊、次子骠骑大将军、侍中、开府仪同三司、承袭太原公王康,三子中都县公王揆,四子西安县侯王邗,五子忠诚县伯王恭、六子显亲县伯王细。

    然而,王仁连族谱都没有进入。李治怎么说也是长孙无垢的儿子,算是李世民的嫡子,拿一个庶子之女,嫁于李世民的嫡子,在古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门当户对这一关首先就过不了。

    当然,武则天能战胜王皇后,成为高宗朝的皇后,其实未免与太原王氏侮辱李世民有关,如果没有李治从中推波助澜,武则天想打败王皇后其实也非常困难。

    在古代宠妾灭妻可是大忌讳,隋太子杨勇就是栽在这上面的。

    直到现在陈应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樽大神。

    很显然,李建成此时与天下门阀怼上了,而世族门阀也不甘示弱,对李建成展开反击,当然这些老狐狸们一出手就直逼要害。

    一旦陈应与李秀宁反目,李建成肯定会跟陈应反目,到时候大唐的乐子就大了。

    陈应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冲身边的郭洛招招手道:“太原祁县有没有我们的人?”

    郭洛躬身道:“有,不过不多!”

    陈应冷冷的道:“本大将军有仇从来不隔夜,既然他们敢与本大将军玩阴的……”

    郭洛和何月儿道:“大将军慎重!”

    “慎重个屁!”陈应道:“命令猛虎义从,让天威再现吧!”

    郭洛冲身边的一名亲卫点点头,亲卫赶紧吹响鹰哨,不一会儿,一只庞大的鹞鹰盘旋着降落。

    几乎与此同时,陈应掏出小印,在郭洛书写的命令上按下,这一纸命令只有一组阿拉伯数字组成,何月儿也看得莫名其妙。

    ……

    尽管出了这档子恶心的事情,陈应依旧铁腕行使着他在吐蕃雪塬的政策。

    安西军将士非常开心,毕竟三千多斤黑火药不损折一兵一卒,就搞定了安多那吉麾下六七万名吐蕃叛军。

    这一次“天威再现”,让吐蕃各部彻底没了抵抗意志。

    陈应与此同时,开始下令吐蕃各部交出战马与武器,在雪塬施行禁“兵杖”法,吐蕃各部,所持刀不得超过一尺,弓箭全部没收。

    对于吐蕃赖以狩猎和游牧的生活,彻底成为了历史。

    随着大批大唐工业大学的首批算学学生毕业,这莫约一百余里带着数百名小吏,开始沿着雪塬勘探线路,修建从长安抵达拉萨的驰道。

    愿意配合陈应修建驰道的部落,全部享受归化籍待遇,充当监工,其他各部则青壮一齐上阵,开始兴建驰道。

    当然,雪塬要想兴建驰道难度远比安西更大,不过,这都不是事。雪塬种植粮食产量极低,至于放牧也是勉强糊口,虽然兴建驰道非常累,但是,陈应却可以保证这些吐蕃人可以吃饱。

    ……

    鹞鹰传递信息的速度非常快,然而再快抵达太原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

    得到命令的猛虎义从马上展开行动。

    任何堡垒都是容易从内部打破,太原王氏也不离外。

    作为北齐当年的重要支持着,西魏八柱国之一的柱国大将军侯莫陈崇对太原王氏的渗透更是重点。

    时隔多年,就连王重元都以为自己到死也接不到侯莫陈氏的命令时,偏偏命令来了。

    作为死间,他只能毫不保留的支持猛虎义从。

    在王重元的帮助下,六百余斤黑火药借着岁月大扫除的机会,搬进太原王氏的宗祠大厅内。

    一旦除夕之夜,太原王氏十八族老与家主王康在内主事人会在宗祠大堂内议事、守岁。

    一旦引爆六百斤黑火药,太原王氏的宗祠就会被移为平地。

    太原王氏作为关东七宗五望之首,高大巍峨的王氏祖宅内,七宗五望代表,齐聚王氏,共谋大计。

    此时太原王氏家主乃太原郡公王康,官至前隋骠骑大将军、侍中,开府仪同三司。他还是王思政的儿子。论起祖上,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司徒王允。

    前院宗祠东配殿内,两壁都有四盏雁足铜灯,灯形如大雁孤足,股托起环形灯盘,灯盘里有三支灯柱,同时点燃三支大烛,将东配殿照耀得明亮如昼。灯下人影绰绰,明烛耀照下,王康脸上的褐色老人斑也愈发的明显。

    王康压抑着的胸中的愤怒,冷冷的道:“看来这天下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一众世族门阀代表们则神色各异。

    王康瞪着通红的双眼,继续咬牙切齿的道:“照这个趋势下去,他是想要把咱们赶尽杀绝……我们世族门阀是这么好惹的,他简直就是做梦!做梦!”

    虽然王康并没有提“他”是谁,可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他就是昏君李建成。

    就在这时卢仁揣着手站出来道:“老令公息怒,事情远未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即便我们先败了一局……”

    王康霍的转过头,呼呼喘着粗气,瞪着卢仁。

    卢仁不为所动,平静的说道:“打天下固然可以依旧硬弩马槊,可治天下,却离不开我等士人。”

    王康若有所思的坐回座位上。

    站在大堂内卢仁继续说道:“三国时期,诸葛孔明何等智谋,然六出祁山功败垂成……

    王康眯着眼睛,面色沉郁的听着卢仁的话。

    卢仁接着道:“现在的陈应就是当年的诸葛亮,没有粮草,唐军总是要退兵的,现在被他们占去再多的地盘也不要紧,只要他们退兵,吐蕃人也好,吐谷浑人也罢,他们势必卷土重来。”

    王康舒展了眉头,怒气渐消道:“那以贤侄之见,我们当如何?”

    卢仁接着道:“老令公,李家现挟大败东突厥之威前来,我当以避其锋芒,一旦折其狼牙之时,定是李家倒霉之时。”

    王康点点头,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突然,大厅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传来“走水了……走水了”的声音。

    众人朝着门外望去,只见太原王氏管事疾步而来,躬身道:“家主!”

    王康道:“外面怎么回事?”

    管事苦笑道:“家主,马厩那里一只灯笼被风吹掉,引燃了草料堆。”

    王康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就在这时,一阵刺鼻的硫磺味钻入鼻子内,王康诧异的问道:“怎么回事?”

    没有人可以回答王康的问题,突然一股猛烈的气流蓬勃而出。

    王康瞬间变得轻盈起来,他腾空而起,这是王康弥留在世间最后一丝意识。

    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一团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声传十数里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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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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