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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二五章你在这里里面的人是谁

    “宁为英雄妾,莫为庸人妻。”

    这句话其实非常现实,古代的妻,与齐谐音。可以享受与丈并肩而坐的待遇。

    然而,这又是一个伪命题。

    古代女人不事生产只能依附于丈夫生活,所以男的占有的资源越多自己还有未来的孩子将来的生活越有保障。嫁给穷人就算给正妻名号也只是有虚无实卵用没有,只会受穷,还拖累后代。

    这种情况历来就有,金瓶梅里潘金莲为什么跟西门庆勾搭?除了他人风流会耐心追女孩,他还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啊,家有祖屋产业,还放高利贷赚快钱,在当地又跟官员关系好,谁都得让他三分,所以潘金莲为他倾倒也情有可原。

    另外,武大郎被潘金莲张大户西门庆戴绿帽欺负成那样也不休妻,他难道不难过吗?他很清楚,休了潘,世上再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基本不可能有女人看上他。

    历史在轮回,事实上任何历史都是当代史。

    比如富贵色的主角,其实是就是现代版本的潘金莲。至于我爸是李刚那位,在古代找不到一万,也可以找到八千。古代与后世不同的是,在古代可以光明正大的拼爹。

    任何时候,公平都是一个伪命题。头等舱可以优先等级机,银行超级VIP,可以免排队,甚至可以在家里等着银行上门服务,演唱会最贵的门票,位置是最好的,即使与明星握手拥抱,近距离接触,那也是贵宾席上的特权。

    当然,何月儿的情况不同。

    她本身就是何潘仁的女儿,家财数十万贯。称之为白富美不过。历来结婚都讲究门当户对。一般人何月儿也看不上。

    能看得上的人,身份都不会太差。可是这些人胆子都太小,根本不敢接这个茬。陈应就像王景想象的那样,别看年纪轻轻,又非常爱好,可以与大头兵打成一片,也愿意与工匠、农人折节下交,不过这都是陈应的表相。

    陈人屠的凶名,可不是浪得虚名。为了一个女人,得罪陈应,实在不值当。就像著名的绿珠坠楼,在石崇没有失势的时候,谁敢窥视绿珠的美貌?

    色胆包天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非常理智的。痛快一时,全家陪葬这种后果让所有人都会望而却步。

    看着陈应说得义正言辞,何月儿在心中已经给陈应打上了怯懦的标签。

    杜红叶一直在李秀宁控制之中,可是陈应非常没有去问,也没有去管。

    其实陈应只是跟李秀宁玩兵法,他越是对杜红叶表现得无动于衷,杜红叶越是没有生命危险,毕竟李秀宁不会去杀一个互不相干的人。

    何月儿伸手打掉陈应手上的酒杯,望着陈应道:“你不愿意?”

    “我……”陈应的一时语塞。不敢正视何月儿的眼睛,正应了那句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更何况,如今的李秀宁与李道贞,他们正处于如虎似虎的年纪,他们两个已经勉强招架,加上许二娘与深田花音,已经让陈应招架不住了。

    何月儿又是一个练功的女子,身材很棒,关键是身体素质太好了,体力旺盛,这种战斗力,让陈应退避三舍。

    看着陈应扭头不看自己,何月儿心中更是得意。

    女人一旦放开所有,就可以让男人手足无措。

    何月儿站了起来,甩甩袖子,不悦道:“不愿意……就算了,不喝了,一人饮酒醉,我去歇息了,你……自便。”

    话还说没完,脚下打绊,一跤摔倒在陈应身边,何月儿挣扎了两下没能爬起来,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又醉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何月儿的头一歪,枕在陈应腿上,呼呼酣睡。

    陈应不敢动弹,望着李秀宁的方向,欲哭无泪。

    他不用看,也知道李秀宁睡觉是假,偷偷的观看才是真的。

    时间不长,何月儿似乎感觉睡得不舒服,她翻了一个身子,脑袋扭到了陈应那不可描述的部位上。

    感受着何月儿嘴里呼出的热气。

    虽说隔着衣服,可是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单薄,被何月儿的口水打湿了不可描述的部位,那跟没有穿衣服一样。

    陈应咬咬牙,心中暗道:“娘的,死就死吧!”

    陈应弯腰扛起何月起,冲着李秀宁的方向,挑衅的望着:“都是你逼我的!”

    原本双目紧闭的何月儿,嘴角微微翘起,冲暗处的李秀宁眨眨眼。

    李秀宁与李道贞相视而笑。

    如今陈应家大业大,陈府绝对不能让莫名奇妙的女人入门。

    当然,李秀宁也不是善妒的女人,一旦传出善妒的名声,她就像独孤伽罗,她的姨奶奶一样。

    李秀宁推了一把李道贞,打着哈欠道:“走吧!”

    李道贞推开李秀宁道:“不嘛,我要看!”

    李道贞与何月儿功夫半斤半两,让李道贞身披铠甲,拿着陌刀与何月儿正面对战,李道贞可以轻松杀掉何月儿。

    不过,何月儿向来以神出鬼没闻名,如果是不用趁手的兵刃,李道贞反而奈何不了何月儿。

    功夫自认不弱任何人的李道贞不服气,他很想看看何月儿的战斗力如何。

    陈应扛着何月儿来到浴室前,吩咐侍女将何月儿洗干净。

    酒,味道不错。可是进入胃里与胃液发出化学反应之后,那个味道甭提有多酸爽了,陈应是下不去嘴!

    两名侍女架着何月儿沐浴,陈应蹑手蹑脚走向浴室。

    蒸汽机火车,自然不缺热水。

    当然,这也不是蒸汽机锅炉里的热水,而是蒸汽机释放出来的蒸汽机,可以加热浴室里的热水,毕竟火车上的煤炭是有数的,能减少不必要的浪费是最佳选择。

    侍女将热水放好以后,陈应摆摆手让侍女退下。

    陈应一个人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躺进浴缸里,美滋滋的泡着热水澡。一身疲惫,泡着热水澡,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

    何月儿匆匆洗好澡,换上一身轻爽的衣服,羞涩的躺在车厢里的软床上。这张床原本属于陈应与李秀宁的,宽约八尺,长约一丈,里面装着一百二十组弹簧钢,非常柔软。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何月儿的肩膀上。

    何月儿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依旧非常紧张。她眼睛紧闭,用如若蚊蚁一般的声音呢喃道:“陈郎……怜惜……”

    不过话未说完,何月儿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相较而言,这双手远比陈应的手要小很多,而且陈应虽然健身,真正让他动手的机会几乎没有,所以陈应既不练刀,也不练剑,只是锻炼身体的协调性和奔跑的耐力。

    这只手手心里却有着厚厚的茧子,摸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感觉到痒痒的,何月儿赶紧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居然是李道贞。

    此时,李道贞一脸坏笑道:“小骚蹄子……是我!”

    何月儿不禁脸色一红,仿佛偷吃糖果的小女孩。何月儿惊讶的道:“怎么是你?”

    李道贞挑衅的望着何月儿道:“不许出声!”

    说着,李道贞走到车窗的位置,将自己的身体掩藏在窗帘里。

    何月儿大急,她就算放得再开,也没有可以放开到让人临时观摩的地步。

    李道贞就是想看着何月儿出丑,她更清楚陈应的战斗力,她在陈应的进攻下,最多可以坚持一刻钟左右,就溃不成军。

    何月儿比她更加敏感,估计连一柱香都坚持不了。

    李道贞与何月儿在车厢里大眼瞪着小眼,一柱香过去了,陈应没有出现。

    一刻钟过去了,陈应依旧没有出现。

    半个时辰过去了,陈应还是没有出现。

    李道贞掀起窗帘望着何月儿道:“怎么回事?”

    何月儿快哭出来了,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逼着陈应接纳她,可是偏偏陈应没有出现。

    李道贞疑惑的道:“莫非陈郎睡着了?”

    何月儿点点头道:“或许吧!”

    李道贞推了推何月儿道:“要不你去看看?”

    何月儿摇摇头:“这不好吧?”

    在何月儿想来,自己如果去了浴室,万一陈应没有睡着,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迫不及待了?

    女人多少还是需要矜持一下的。

    就算陈应睡着了,那也太过尴尬了。

    何月儿道:“要不……你去?”

    李道贞笑道:“我去,可没你什么事了啊!”

    李道贞说着,作势欲出。

    何月儿急忙拉着李道贞的衣袖道:“要不,咱们一起!”

    李道贞不以然的道:“要去你去!”

    何月儿急道:“好姐姐,求你了!”

    李道贞与何月儿联袂走向浴室。

    距离浴池还有数步之远,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呻吟声,还有那不可描述的声音。

    李道贞与何月儿都作是过来人,自然听出浴池里在做什么。

    何月儿与李道贞大眼瞪着小眼:“你在这里面是谁?”

    何月儿急得快哭了:“我哪知道里面是谁?”

    李道贞大步上前:“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李道贞作势去踹浴室的门。

    何月儿拉着李道贞道:“不要……姐姐,你还让我活吗?”

第一二六章薛仁贵携美闯安西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句话可以非常恰当的形容杨蓉的人生。她有着显赫的家世。祖父杨绍是隋朝开国皇帝杨坚的族兄,父亲是隋朝门下纳言(侍中),也就是说拥有批驳圣旨之权真宰相,伯父是观王杨雄。

    身为皇族之后,杨蓉又有着出众的容貌,她和万千少女一样,对自己的归宿有着各种美好的想象。

    自从二八年华之后,杨蓉就在茫茫人海中挑选自己的另一半。然而,遇到的男人万万千,可惜始终没有碰上让她可以心动的男人。十年之前,她知道了她有一个小表弟陈应,无论家世,还是才华,都是是最接近她想象的那个人。

    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是云英未嫁之身。十年之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件最为神秘的事情。那就是,陈应虽然已经接近而立之年,外表却与十年之前一样,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变化。

    与自己一样,岁月从来不会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十年之前,她与李秀宁几乎差不多,不分上下。可是现在,她却有着傲然的资本,让李秀宁为之嫉妒。

    现在李秀宁对于陈应越来越担忧,就连区区杜红叶都会让李秀宁紧张,这很是说明问题。李秀宁担心陈应对她厌倦……以陈应与杨蓉二人的身份,他们注定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杨蓉倒也不在乎,毕竟诚如小表弟小令里写的那样:“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虽然,杨蓉很想很想与陈应在一起,只是她始终没有机会,为了创造这个机会,她从长安出来,来到万里之外的安西,就是想可以与陈应胜却人间无数……

    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李秀宁为了因宠,连何月儿都推出来了。明明知道何月儿即将成为陈应的女人,杨蓉神使鬼差的走进浴室之中。

    当然,杨蓉并没有表明身份,浴池内雾水弥漫,伸开水,陈应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就在陈应错以为是何月儿的时候,终于水到渠成。

    在这个时候,陈应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何月儿的胸非常壮观,大约是基因的问题,有着亚洲女人傲然的C罩杯。兼之何月儿的热情与火辣,很快让陈应把持不住。但是何月儿的胸虽然规纳为“蛮大”的类型,不过,却不是不可控。可是入手的感觉,让陈应发现非常荒谬,居然足足大了一圈。

    而放眼这个火车上,唯一一个拥有D罩杯的女人。

    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关键时候,陈应根本就停不下来。这事就像小时候做梦尿床,明明知道湿身了,却不能停止,大脑的思维,根本就控制不住人体的本能。

    其实大家都不傻,当李秀宁看着李道贞和何月儿之后,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事。

    可是,她能怎么做?

    推开而入,光明正大的捉奸?

    到时候最丢脸的还是李秀宁,毕竟失宠不是李秀宁的错,可是输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女人,让李秀宁情何以堪。

    众女下意识的回避了。

    李道贞装模作样的打着哈欠道:“我困了,我先回去睡觉!”

    何月儿跺跺脚,好不容易逼着陈应接纳自己,却让杨蓉截胡,这叫什么事情。

    心照不宣,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李秀宁眼下最无奈的选择!

    男人与女人的战斗,一旦开始必然要分出一个胜负。

    当大错已经铸成,陈应也卸下心中的负担,大道自然,策马扬鞭。

    果然还是那句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等翌日清晨陈应醒来的时候,杨蓉早已不知去向。

    追问周青,这才知道五更时分,杨蓉命武氏随行扈从,驾着四轮马车,一路向东,不知去向。

    气氛被破坏了。

    李秀宁、李道贞、何月儿采取车轮战的方式,让陈应疲惫不堪,痛并快乐着。

    ……

    人类有一种病,是没有办法治的,那就是红眼病。随着远走安西的驰道修通,即使没有蒸汽机火车,乘坐着马车,也可以在两个月内回到中原

    这些第一波返回河北的迁徙百姓,大都是当初穷得只剩下一条烂命的穷鬼,可是到了安西之后,人人开着驾着四轮马车,带着龟兹、波斯,甚至楼兰美女小妾,衣锦还乡。

    如今的大唐,能吃饱已经不算问题了。可是能不能养活马,成了贫民与富农之间的最大差距。然而,拥有四轮马车,却成了富农与富豪的直接差距。

    四轮载客型马车一直走的是中高端路线,不算“公爵车”高达万贯,就算没有爵位的简化民用版本,一辆马车也足足两千多贯,如果折算成人民币,就高达百万之巨。

    眼瞅着当初那些被充军或流配出到安西的穷鬼们,在短短三五年的时间内走上了人生巅峰,那些依旧在土地里刨食的普通农民不淡定了。

    在唐人以自己身上的血脉自豪,西域汉家女子本来就少,哪怕长得歪瓜裂枣,聘礼还不少。原本娶妻有头牛就够了,现在聘礼至少是十六头牛,或者三十二头牛。虽然说大唐牛的数量大增,可是十六头牛,依旧价值上百贯。这些富贵的了安西人回乡有两个目的,既向昔日的同伴显摆显摆,其次就是一个迎娶一个汉家女子为正妻。至于身边跟着的胡姬,只能算侍妾或婢女。

    原本大唐律法规定,没有爵位的庶民,只有在年满四十周岁,正妻无所出之外,可以纳一房妾。然而对于胡人女子,这个倒没有规定。正所谓法不禁则可行,只要是男人,谁不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无数百姓开始向官员申请去安西殖垦,没办法,真要等着其他人去了安西弄回来足够钱财之后,这十里八乡的好姑娘不就被这些混账东西们抢先了?

    到时候自己娶个歪瓜裂枣的当正妻?虽然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可是也没有谁会嫌自己家的婆娘长的太漂亮了不是?虽然对外都说这是拙荆什么的,可是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老婆打扮成天上的仙女一般,拙是不可能拙的。

    历史上第一次百姓自发的移民朝开始出现,自长安向西的驰道上,到处都是随着商队出关的汉人青壮。

    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非常显眼,首先他长得气宇轩昂,身高八尺有余,背着一张硕大的铁心弓,牵着一匹青瘦的马,跟着一辆奢侈的马车后面。

    那匹瘦马驮运着一杆包裹着葛布的马槊。

    少年的打扮非常另类,他背上的铁胎弓与马背上的马槊,无一不是有价无市的神兵利器,少数也要价值万金。

    可是身上的穿着却显得有些寒酸了。

    这名年轻的男子名叫薛礼,字仁贵。出身河东薛氏南祖房,其曾祖父薛荣、祖父薛衍、父亲薛轨,相继在北魏、北周、隋朝任官。薛家因薛轨早逝而家道中落。薛仁贵少年时家境贫寒、地位卑微,以种田为业。

    年方十六时,向河东柳氏柳万纪求亲。这门亲事还是薛轨在世的时候与柳万纪定下来的,当时薛轨为襄城郡赞治,这是一个太守佐官,在唐代就是州长史,从四品级别。而柳万纪则为舞阳令,算起来这门亲事,也有柳万纪对薛轨巴结的成份。

    薛轨不死的时候,无论官职还是门第,都比柳万纪要强上三分。可是薛轨死后,柳万纪先是任舞阳令,后来唐朝立国,他又成了张公瑾记室参军,转而任阳州刺史(今山东东平)。现在身为四品大员的柳万纪一看薛礼前来求亲,马上翻脸了。

    可是其女柳迎春初见薛仁贵,春心大动,就瞒着父亲,偷偷与薛礼相会,并且暗生情素。

    这事被柳万纪得知之后,勃然大怒,派出家丁限制柳迎春的自由。

    薛仁贵可是艺高人胆大,借着柳万纪看管不严的空档,打昏了看管柳迎春的家丁,带着柳迎春跑出河东。

    关键是河东柳氏可不是浪得虚名,这是真正的地头蛇。薛礼无奈,只好申请前往安西。

    终于到了一处驿站,薛礼安顿好柳迎春之后,来到脚店采买吃食。

    刚刚进入大堂,一名红着脸的大汉一眼就看中了薛礼。

    上前热情的道:“这位兄台,可是单帮闯安西?”

    薛礼点点头道:“正是!”

    “在下李庆先!”李庆先笑道:“兄台一看就知道是好汉,单帮其实很危险,安西最赚钱的,就是捉奴,一个奴隶卖五贯钱,小的也能卖三贯,随便逮着一个部落,几千上万贯就到手了!”

    薛礼迟疑起来,他只是逃难。可是柳迎春手中的钱财已经所剩无几,就算到了安西,也需要买地置房,总不能让柳迎春跟着自己受苦。

    李庆先笑道:“兄台,不要担心,我也是安西这条线上的老人了,我们已经有了一百多个兄弟,中下小部落肯定可以一口吃下,看兄弟就是一个爽快人,要不要一起干!”

    薛礼迟疑起来。

    李庆先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百贯大钞,拍在桌子上:“兄台,只要你入伙,这是安家费!”

第一二七章唐朝的职业化建设

    每个人都有理想,吃不上饭的时候,想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当衣食无忧之后,又想着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当体面的生活有了,又想着过上财务自由的生活。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摆在薛礼面前的问题是,他不怕穷,关键是他的妻子柳迎春。柳迎春本来就是富家小姐,享受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刚刚开始跟着薛礼吃着粗粮杂面,还有一个新鲜感,可是新鲜劲一过,面对粗茶淡饭,柳迎春就吃不下去了。

    不过,柳迎春是一个识趣的女人,从来不会让薛礼为难。处处为他考虑,明明不喜吃粗茶淡饭,偏偏装作很是喜欢的样子。特别是遇过其他客商在野烤着羊肉野炊的时候,马车里的柳迎春拼命的咽着涂抹。

    当然,这样做有失柳迎春的身份。薛礼也不是木头,他感觉自己是在做孽,自己必须努力,给柳迎春过上幸福的日子。

    面对百贯巨款,薛礼马上就心动了。随着奴隶贸易的兴起,前往安西的捕奴队是赚了不少钱,可是也有不少人尸骨无存。

    暴利,意味着风险。

    可是,面对穷困。很多人依旧喜欢铤而走险。

    薛礼最终还是拿下了这百贯大钞,将百贯大钞塞进怀中,薛礼迟疑了一下道:“李兄,贱内随行,恐遇意外,所以,在下必须先顿好她们……”

    李庆先笑道:“这是自然,在安西定居的话,有几个好出去,你不妨考虑一下!”

    “李兄请讲!”

    “这一呢,就是在庭州!”李庆先道:“庭州城咱们唐人最多,而且驻军也不少,又是西州道薛万彻薛大将军的节帐所在,安全会是第一位的,不过由于咱们进安西,距离庭州太远,往来非常不便,薛兄也是新婚,恐有不便!”

    薛礼问道:“其他在哪里为好?”

    “二则是龟兹!”李庆先拉着薛礼坐下来,笑着道:“龟兹镇是安西陈大都护府麾下第一悍将苏定方防守的军镇,在那里,所有的胡人全都像老鼠一样老实,根本不敢扎刺,也非常安全,咱们若是向北,或向西,唯一不好的是,龟兹房产不便宜……”

    事实上,自从陈应策划安西大开发的时候,安西的不动产价格逞直线上升,以宅地为例,最初在武德六年的时候,龟兹的宅基地一亩大约十贯,与长安的良田价格差不多,田地只有宅基地的十分之一,十贯钱可以买十亩。到了武德七年,宅基地就飙升到了三十贯钱一亩,如今现在一亩宅基地最次也一百贯,田地大约是关中的三分之一,三贯一亩。

    薛礼拿着一百贯钱勉强可以买上一亩靠近城郭的宅基地,不过这可没有房子。

    薛礼苦笑道:“李兄,我能不能再借点钱?”

    如果是一般人,李庆先根本就不会考虑。像他这样的人,依靠的就是一双眼睛讨生活,他的眼光非常毒,尽管薛礼有意磨去了马车上的痕迹,但是“河东”二字阳文痕迹依旧存在,他听着薛礼自称姓薛,肯定是出身河东薛礼。

    作为四大豪族之一,河东薛氏虽然比不上七宗五望,但是绝对也算是天下二等靠前的世族,与闻喜裴氏、河东柳氏、京兆韦氏作为世族名望所在。

    李庆先猜测薛礼应该是跟家中闹了不愉快,不过,正所谓打断的骨头还连着筋,薛礼肯定会与家族捐弃前嫌,到时候,能与河东薛氏结一份善缘。

    李庆先想了想道:“我可以再借你三百贯,将来从你那份里面扣!”

    薛礼一听这话,顿时大喜。

    薛礼签下字据,拿着钱去采买物资。驿站虽然提供饭食,不过肯定是不便宜,也有很多商贾选择自己做饭。

    薛礼买的东西有些多,三斗米,两斗谷,还有盐、醋、酱、以及半只羊腿,这些东西压在身上沉甸甸的,让薛礼非常有成就感。

    柳迎春与丫鬟将米洗干净下锅,锅都是自带着的,反正煤球炉在那里彻夜不息,商贾就排队做饭。

    等着米饭做好,羊肉炖熟,柳迎春端着饭,与薛礼用餐。薛礼是武人,饭量很大,而且速度很快,一碗饭十几息就吃光了。

    柳迎春等着薛礼狼吞虎咽吃完饭,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钱……”

    薛礼道:“娘子放心,不偷不抢,我凭本事借来的!”

    说着,薛礼将剩余的钱放在柳迎春手中。

    望着将近四百贯钱钞,柳迎春心中一惊:“薛郎,你莫要着了他人的道!”

    薛礼点点头道:“娘子放心,这是我预支的钱,凭我的双手,也可以打了一片天下!”

    ……

    李建成是一个好皇帝,他宽厚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臣子,还有亿兆黎民百姓。

    开元五年,也就是李建成登基的第六年年头,李建成以门下政事堂六大相国联名签署,下达了李建成的恩旨。

    “皇帝诏曰:朕恪承鸿业,燃薪达旦,不敢懈怠,吏治民艰,朕闻之,古者圣王治世,民不加赋,而海内用足丰饶,朕虽不敏,亦心向往之。其令,即日起,有唐一朝,永不加赋!”

    此圣旨一出,天下世族门阀,全都懵了。

    宋唐时代,儒家也好,士绅也罢,他们多少还是要点脸的。至少不会像明清时代那样下贱,好与坏,他们还是分得清的。甚至有许多满脑子理想和明君思想的士人,感动的稀里哗啦。

    永不加赋啊!

    多好的仁政啊!

    三皇五帝,谁提过,春秋战国,谁又喊过?

    这才是真正的仁君啊!

    不得不说,康麻子玩的这一手还是很能唬人的,包括后来的金大侠还有数不清的螨清余孽,可都是认为这是康麻子的仁政。

    可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扯蛋的伪命题。因为在中国,税和赋。从来都是分开的。税是用于国防开支,衙门支用以及各种地方事务和渠道开凿修葺等等。而赋。则是用来给皇帝盖宫廷庙宇,吃喝玩乐的。说白了,税,进的是国库,而赋,是皇帝的内帑,这玩意是不走国库的。

    李建成自然不需要加赋税,陈应创造的大家皇家商业联合,有李建成的三成股份,同样现在安西多宝山铜矿也有李建成的三成份子,多宝山就是陈应取的名字。多宝山的开采工作是头等要务,李建成派出了三千多名工匠,外加东宫四率卫共计六万军队前往多宝山,预计将会在开元五年初获得第一批产出的铜。

    不过,在弘农郡的桃林县,却有中国黄金之都,这个金矿已经秘密开采了足足六年,储存的铜,足足超过两千万斤。

    援援不断的铜锭子送到长安,送到内侍监开始全力铸造开元通宝。

    因为两千万斤铜可以铸造将近三百万贯铜钱,三百万贯铜钱,只要投入市场,显然就会引起大唐新一轮通货膨胀。

    这些钱不是无偿发放,而是为了大唐的军队转型。

    事实上唐朝的府兵制也好,明朝的卫所制度也罢,都是把军队束缚在土地上,这是非常不对的,一支半职业化的军队,如何承担起大唐国防的安全重任?

    虽然大唐建立了足足三百六十七座折冲府,这些军队的数量可以达到五十五万多人马,不过,这些军队除了安西军与安东军以及十二卫大军之外,区区三十七万人马,属于职业化军队。职业军队仅占大唐的总军队的三分之一。

    现在大唐的职业化军队建设一直滞后,不是李建成不想建,关键是没钱,朝廷没钱,如何向军队发放军饷?如何养活这么一支将近百万军队的大唐军队?

    半职化建设的军队,虽然可以节约军费,也可以减少朝廷的财政压力。关键是半职化的军队,很容易养成农民。比如曹魏时代的军队,开国之初可以吊打乌恒、匈奴、羌人,可是后期,就变成了拿着兵刃的农夫。

    当然,大明朝也是一样。空有字面上的百万大军,结果连京城都没有守住。

    半职业化的军队,战斗力退化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方面原因,那就是被小农意思灌输的军队,很容易失去狼性。

    李建成原本没有提前当回事,现在有了李世民这个绝对的威胁,他必须慎重对待这个问题。

    有了钱之后,李建成毫不迟疑,就把军队职业化提上日程。

    把军队从土地上解脱出来,这是李建成的第一步。

    从今天以后,府兵虽然还是折冲府为单位,分驻扎各地,不过他们开始依旧享受家人免税的权力,而自己则拿每年七贯二百钱的俸禄。

第一二八章陈应的王道与霸道

    七贯二钱的俸禄自然不多,不过七贯两百钱能买到的东西绝对不算少。如果全部购买粮食可以买到十四石又四斗,足够一家五口人吃上一年。

    关键是,这却是唐军将士额外拿到的钱。

    原本唐朝将士只享受着土地带来的收益,他们在渡过最初期的生存问题之后,慢慢开始变得惜命,变得安逸起来。毕竟,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在建安元年,曹操开始屯田,这些原本为青州黄巾军降卒,除了一条命,其他一无所有。

    于是,因地制宜产生了官府出钱、种子、土地和耕具,流民出力进行屯田,如果使用官牛,收益的六成归官府,四成规个人。如果不用官牛,那么收益对半分。

    其实,所谓的这个制度远比在美国农场给农场主打工收益要多,任何企业绝对不可能将收入的一般与职工平分。一般企业能拿出百分之三或者百分之五就算有良心的企业了。

    然而,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在熬过了最初困难的时期,这些军屯和民屯就不愿意干了,他们认为是曹氏过度剥夺他们的权益与自由。

    司马篡魏因此而产生,这与权谋无关,这与智慧无关。两汉时期,出现的娃娃皇帝很帝,就连霍光也被一纸诏书,抄家灭族。只要朝廷没有丢掉人心基础,其实阴谋注定不可能成功的。

    李建成与陈应在一起的时候,陈应就曾反复叮咛李建成,大唐的府兵制必须改革,否则长此以往,朝廷会引起藩镇之祸害。

    因为,大唐的府兵根本就没有办法调动,别说将领,就连士兵也不愿意轻意调动,就像江左的折冲府,那里雨水多,而且一年可以两熟。同样种植一百亩地,江南可以收入四百石或五百石粮食,而关中则有两百石左右,而河西则只有一百五十石左右,而且时常干旱。

    土地有贫瘠与膏腴各有不同,人心自然不齐,短时间让他们打仗没有问题,部队调防过非常困难。

    李建成是知兵的皇帝,自然知道,大唐军队调动不成问题,毕竟他外镇突厥,开拓西域,把吐蕃这个宿敌也干掉了,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人敢造反。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他是有足够的威望,绝对的威信,可是太子呢?

    李承道如今年方十二岁,陈应身边历练。可是眼下大唐灭了东突厥,打服了西突厥,平了吐蕃,可以说近年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大规模战事爆发。李承道也没有历练的机会。

    他将来可以降服得了这些骄兵悍将吗?

    将土地与将士捆绑在一起,很容易形成以将领为首利益集团。虽然陈应没有明言,可是朝廷的军令,绝对没有陈应的将令好使。

    现在固然他们君臣相知,可是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

    如今最有战斗力的军队其实就是长安十二卫、安东军与安西军这三支军队,三支军队全部都拿着大唐最好的待遇,享受着最好福利。

    当然,十二卫大军与安西军随时可以接受调动,将士们无牵无挂,他们有钱可以随意置田,但是却又不会被土地束缚着。

    这样做的原因,用七贯二百钱的军饷,来弥补免税的损失。事实上,将士们绝对不会有怨言,大唐的税率极低,每丁每年要向国家交纳粟二石,称做租;交纳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称做调;服徭役二十天,闰年加二日,是为正役,国家若不需要其服役,则每丁可按每天交纳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标准。如果全部折算成钱的话,相当于每年三贯左右。

    用七贯二百钱换取三贯钱的免税特权,这相当于给将士增加了一倍多的利益。

    其实李建成也算是一石两鸟。

    世族门阀是李建成眼下最大的敌人,他要给世族门阀挖一个大坑,世族门阀把强盛极致的杨广完成了昏君,隋朝也烟消云散,一旦他们重复原来的办法,李建成就会成为杨广第二。

    李建成先下旨,永不加赋,获得黎民百姓的好感。

    再向军队发放俸禄,大唐如今钱钞使用越来越广,每年七百多万贯军饷的投入,最终也会流向市场,这样以来,大唐的物价绝对会慢慢膨胀,世族门阀的财富也会慢慢缩水。

    不得不承认,这些世族门阀有的是聪明人。在得知李建成给军队放发俸禄的时候,而且这些军饷全部都是钱钞。

    这些世族门阀就准备囤积大唐市面上流动的钱钞,只要抵达了一定的数量,就可以把钱钞的信用,挤兑破产。

    一旦信用破产的钱钞,就如同废纸没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随着一辆一辆运载着铜锭的马车抵达长安,这些世族门阀马上发现了内侍监铸币坊炉火日夜不熄,这些世族门阀马上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些铜钱已经超出了世族门阀的所有流动资金,特别是最富的太原王氏退出了这场游戏,这让其他六大家族产生了迟疑。

    不得不承认,这些世族门阀有的是聪明人。当朝廷有恃无恐的开始开动印刷钱钞的机器时,市面上的钱钞数量一多,他们就想着吃下钱钞,已经力不从心了。

    世族门阀的在目前的大唐来说是个问题,但是以后肯定就不会是问题。军队的事儿,在目前的大唐来说不是个问题,但是以后肯定就是个大问题。

    根子还是出在大唐的人口基数上,与历史上不同。在历史上贞观四年大唐人口堪堪一千五百万,然而此时在这个时空,大唐的此时的人口是近三千万的,也就是说,大唐以后的人口单位要用亿来计算。

    如果不在初唐处理好世族在地方垄断田亩的问题,以后就会出现大问题,这时候可没有杂交水稻那种逆天的玩意,亩产低的令人指。所谓的王朝轮替,就是因为地力不足以养活人口之时。

    人口超出土地承载的极限,人均分配到的粮食不够吃,就必然会有人饿死。

    不甘心等死怎么办?那就只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至于什么五行轮回,什么吏治,不过是表面现象,亲眼见识到繁荣富强的大隋朝轰然倒塌,李建成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忽悠人罢了。

    大唐眼下的最大问题,就是加强皇权,平衡朝廷与世族门阀的关系。其实世族门阀与皇权,就像是一对夫妻,双方有合作也有争执,要想半斤八两,肯定矛盾不断。除非一方强势,一方选择退让。

    李建成思来想去,自己绝对不会是退让的一方。

    ……

    在龟兹,陈应为了躲避如虎似虎的妻妾们,只好细心的教导孩子们读书,李嗣业、陈谦、太子李承道、苏定方的儿子苏庆节,张士贵的儿子张志龙、张志虎(根据旧《唐书》记载)做段志感的儿子段瓒、段、郭孝恪的儿子郭待封、郭待诏等十几个少年在一起随着陈应学习。

    这里面年龄最大的其实是张士贵的儿子张志龙,如今年轻已经二十二岁,年龄最小的其实是罗士信的儿子罗延庆,刚刚一岁。不过陈应绝对不会教导一个奶娃。

    面对十数名安西军二代们,陈应也是做足了功课。

    不过,陈应显然忽视了这个时代孩子们的早熟,若非陈应见多识广,还真招架不住。

    李承道躬身道:“少傅,学生请问,陛下治国,何为霸道,何为王道?”

    其实,这个李承道人少鬼大,对于何为霸道,何为王道的争论,在朝堂上魏征与封伦早已结论。

    此事以魏征完胜,而封伦完败而告终。

    李承道作为太子,他自然是看过这场开元有名的朝议记录。

    李承道是想知道陈应到底是如何看待什么是王道,什么是霸道。

    陈应岂会看不出李承道的用心?如果他看不出,这两世为人,他就全活到狗身上了。

    陈应朗声道:“所谓的王道就是,东突厥自从武德初,就屡次犯边,屠戮我大唐军民百姓,毁我城池,劫我大唐粮草、财物,那就一定想方设法把他们灭掉。这就是王道,吐谷浑犯边、吐蕃犯边,我们大唐灭掉他们,这就是王道。所谓的霸道,就是不管他们有没有招惹大唐,都要灭掉。这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为了大唐的绝对安全,大唐周边绝对不允许有可以威胁大唐安全的势力或国家存在!”

    陈应沉吟道:“至于君子之道,便是灭掉他们之前先告诉他们一声。所谓大唐之道,便是诸蛮夷自古以来便是注定被灭掉。”

    对于这些少年的能不能理解陈应的话,陈应也不在意。

    可是,年纪最大的张志龙听完陈应的话,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张志龙压低声音道:“今天你们都管好嘴吧,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为什么不说出去?”陈应不悦道:“本大将军是敢作敢为的人,难道要让本大将军当藏头露尾的小人吗?本大将军既然敢说,就不怕他们知道!”

第一二九章真不是一般的失望(二更)

    张志龙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他也算是正儿八经的读书,翻遍史书,从来没有人如此解释王道与霸道。

    孟子说:“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简单的说,王道就是以德服,而霸道则是以力服人。其实,陈应的解释,更为直观。

    王道与霸道,两者有着相同的共性。

    但是在春秋时代,即使霸道也须假仁义而行,五霸在以力服人的同时,尚能以尊王攘夷相号召;至战国法家的霸术,则武力之外,已经不再需要任何理由;

    但行王道者有理也必须有力,不然天理或正义仍难得以伸张。霸道崇尚权术和武力,推行快速地“强国之术”(《史记·商君列传》),其所标榜的原则宗旨(如尊王攘夷、富国强兵)并非不美,但往往只是对内盘剥对外掠夺的旗号,惑人耳目的幌子而已,目的全不在此。

    在张志龙看来,何为王道?简单的解释,这就是秩序。王道,是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必须尊奉的世间规律,王道是仁,王道是义,王道是礼,王道是智,王道是信,王道是阴阳,王道是乾坤、王道是秩序,王道是礼教,王道是士人的根本!

    “强而止于强,霸而止于霸,是特安于小耳”,应该扩大胸襟,提高政治境界,“进霸而至于王,极天下之所期”,以满足天下人的愿望为期许,才是应该追求的最终目标。

    纵览后世历史,在中国历次统一过程中,凡能“吊民伐罪”的王者之师,往往都是由图强而称霸一方并进而成就其王道伟业的。

    虽然王道政治在中国历史上没有一天真正实现过,所谓的“太平盛世”多属“霸王道杂之”或“阳儒阴法”、“儒表法里”而已,但人们一直没有放弃对这一政治理想的追求。

    所谓的王道,不是一句口号,而是儒教所有信徒的终极目标,就像我党的终极目标,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

    其实,这也可以解释为现代版本的王道。

    陈应看着张志龙一脸震骇,而李承道与李嗣业等则一脸迷茫。心中暗叹,事实上,到了魏征和房玄龄,这个高度,他们都非常清楚。我打不过你的时候,我可以采取王道,我打得过你,就采取霸道。

    陈应指着张志龙道:“张志龙,如果你家里只剩一斗粮,只够你的家人食用,而门外有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你会怎么做?前提条件是,如果把粮给这个快要饿死的人食用,而你家人也会有人饿死,不是你,就是你的父母……”

    不等陈应说完,张志龙道:“我情愿自己饿死!”

    “来人,把这混账东西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棍!”陈应黑着脸道:“本大将军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虚伪之徒!”

    张志龙吓坏了,急忙求饶道:“师尊饶命!”

    “愣着做什么?”陈应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拖出去,打!”

    随着话音刚刚落,两名亲卫架起张志龙,朝着门外走去。

    李承道有些疑惑的问道:“少傅,他并没有犯错,孟子曰舍身取义……为何要罚?”

    陈应转身转过身来,目光如电,落在李承道身上。陈应身上的杀气极重,别说李承道这个孩子,恐怕成年人也坚持不住。

    不过,李承道似乎不为所动,神色肃然。只是他袖子里的手,以及颤抖的腿,出卖了他的内心。

    陈应刻意的阴沉着脸,沉声喝道:“太子!”

    李承道神色淡然,却带着颤音道:“在……在!”

    陈应道:“何为不忠?”

    李承道的脸跨了下来,带着苦腔道:“对社稷尽责为忠,反之为不忠!”

    陈应又问道:“何为不仁?”

    李承道怯怯道:“爱人既为仁,反之为不仁!”

    陈应再道:“何为仁义?”

    李承道道:“财自道生,利自缘取为义,反之为不义!”

    陈应道:“何为不孝?”

    李承道强自镇定的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孝之始也……”

    陈应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厉声喝道:“张志龙自甘心受死,使之高堂悲伤,可谓不孝,沽名钓誉,不爱自己何以爱人,如何得仁?为区区薄名,毁身自伤,何以为义?不惜有用之身,上不能报效君王,下为能尽臣之本份,何以为忠?如何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岂能任之?”

    李承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陈应愤然转身,其实陈应对这些安西军二代们,也是寄于后望。可惜,张士贵的儿子太过妇人之仁了。

    陈应就是用这个办法,防范未然。

    作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顾不上,何谈国家社稷?黎民百姓?

    自私是人的本能,而非刻意可以避免的。陈应不希望安西乃至整个大唐军方二代们变成一群迂腐之人。

    当然,陈应也有些借题发挥。

    他这是杀鸡儆猴。责打张志龙的方式,给李承道提一个人醒。

    人绝对不能忘本,屁股绝对不对坐歪喽。

    可惜后世某些大佬已经坐歪了,阉割华族四十年,结扎下环,趴屋牵牛,无所不用其极,终于把人口控制下来了,把华国的地省下来了,结果,人口劳动力短缺,就叫嚷着吸引外国移民。

    这就是典型的宁为友邦,不与家奴。

    可是,这些屁股坐歪的大佬们忘记了,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是谁在前面抵抗,是中华儿女,不是黑鬼,不是白佬,而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民。

    现在大唐虽然一时镇住了周边异族,然而,站在历史巨人肩膀上的陈应看得非常清楚,大唐自开唐之初就埋下了亡国的祸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安史之乱,有人把罪责按在杨国忠身上,认为是杨国忠阻止了安禄山的晋升之路,将相不和。

    其实,抱着这种观点的人,脑子里都是大便。安禄山要德无德,要才无才,当上宰相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不是民族歧视,中国周围的胡人,哪个擅长治理?他们都是一群野蛮人,身体强健,而头脑简单,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大唐天宝之乱的最根本原因,就是民族之间的矛盾,也是使安史之乱爆发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隋唐以来,河北北部幽州一带杂居着许多契丹人、奚人,唐太宗打败突厥人以后,又迁徙许多突厥人在这一带居住。他们的习尚与汉人不同,互相歧视,胡人安禄山正是利用这点拉拢当时的少数民族上层,作为反唐的亲信。史称安禄山于天宝十三载(754年)乱前,一次提升奚族和契丹族二千五百人任将军和中郎将。在他的收买下,当地少数民族竟把安禄山和史思明视为“二圣”。

    尽管阿史那思摩在陈应麾下忠心耿耿,可是陈应从来只是让阿史那思摩当他的亲军统领,给他爵位,给他财富,唯独不给他真正的权力。

    事实上,陈应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郁射设难道不好吗?将他从一个落魄的部落首领提拔到了灵州无冕之王,部落从区区数千之众,成长为十数万之众,他们获得了与唐人一般无二的地位,而且获得的财富比唐人更多。

    可是结果呢?李道贞还没有生下李嗣业的时候,他居然想着当陈应儿子的便宜爹,接受陈应在灵州的所有财产。

    这是什么?

    这是典型的白眼狼。

    陈应返回龟兹安西大都护府临时行辕的时候,张士贵闻讯而来,背着荆条,在外面跪着负荆请罪。

    陈应走到张士贵面前,朝着张士贵重重的踢了一脚。

    以张士贵的身手,陈应的这一脚虽然重,可惜,仍旧伤不了什么。然而,张士贵却假装扑倒在地上,疼得打滚。

    “行了!别他娘的演戏了!”陈应摆摆手道:“太假!”

    张士贵被陈应看穿了,也不尴尬,起身恭维道:“大都护功力深厚,末将已经受了内伤!”

    陈应与张士贵联袂走进行辕,陈应指着张士贵道:“把你那东西扔了!”

    张士贵老脸一红。

    陈应这才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过,你那个儿子确实欠揍!”

    张士贵道:“大都护,没说的,回去之后,末将继续揍,吊起来揍!”

    “士贵!”陈应语重心长的道:“你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慈母多败儿,你这个儿子可废了啊!”

    张士贵自从投入大唐,基本上夫妻聚少离多,对于儿子也没有怎么管教过。迂腐,不是张士贵的错,可是张士贵知道,如果不扭转陈应对张志龙的看法,张志龙这辈子可真完了!

    张士贵道:“末将的这个儿子,明日就让他跟着老张(张怀威发配的)康居。”

    陈应道:“儿子是你的,怎么教训儿子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希望,虎父莫要有犬子!”

    张士贵沉默了,看来陈应对张志龙还真不是一般的失望啊!!

    PS:时隔多日,终于两更了。非常抱歉,最近非常不顺,影视行业受政策限制,异常萧条。老程的工作也不顺利,本书更新非常慢。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作为中年老男人,只能咬牙坚持。求个订阅,求个打赏!

第一三零章大唐通利钱庄的房贷业务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世界,则国胜于世界,少年雄于世界,则国雄于世界……”

    陈应思来想去,还是静下心给李建成上了一道奏折。

    大唐一定要重视二代们的培养,也要重视对少年的教育。

    其实,任何时代,功高盖主都是一种不可说的罪过。虽然李建成宽厚,可是一些大臣则刻意培养一个纨绔子弟出来,也算是自污其名。

    不过,陈应知道,国运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陈应将这篇非常有名的《少年中国说》掐头去尾,简单修改以后,作为奏折送往长安。

    李建成看着陈应熟悉的署名,还有这篇让人激动万分的奏折,久久不平平静。

    李建成将这道奏折转给房玄龄和魏征。

    君臣三人,看完后皆沉默不语。

    良久,李建成打破了沉默,望着二人问道:“如何?”

    “不愧为大唐骠骑大将军,真知灼见,明鉴万里!”房玄龄感叹道:“陈大将军心忧社稷,朝廷之福,社稷之福!”

    魏征则继续沉默着。

    李建成望着魏征,连续示意,可是魏征如同神游体外,如果是其他大臣,魏征这么做非常失礼,肯定会引起不快,然而李建成却不以为然,耐心的等待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魏征这才回过神来。

    房玄龄埋怨的盯着魏征。

    魏征尴尬的笑了笑:“陛下,臣失礼,请罚!”

    李建成摆摆手道:“玄成无妨,无妨!”

    魏征叹了口气道:“臣刚刚在想,陈大将军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上这道奏折?”

    李建成一想也是。

    如今朝廷最重要的是,打着备战高句丽的旗号,行备战李世民之实。

    当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聪明人,他们隐隐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

    毕竟,这个时空,大唐与原来的大唐并不一样。

    历史上,直到高宗李治总章元年(公元668年)。大唐才开始组建安东都护府,可是在这个时空,李建成早提前了足足四十年组建了安东都护府。特别是首任安东大都护李世绩,这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有陈应在安西不断开疆裂土,斩获军功无数,这让安东军上下异常眼红,为此,安东军同样也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短短六年时候,高句丽已经被李世绩逼出了辽东,退守鸭绿江河畔。

    可以说,此时的高句丽连历史上三分之一强都没有了,根本就不用朝廷调配军需和粮秣,李世绩以及安东军就可以把高句丽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基于这种情况,大唐上下都非常清楚,朝廷完全没有备战的必要性,一旦备战,就意味着大量的粮草损失,难道说大唐已经粮食多得吃不完?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有不少人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

    李建成道:“玄成的意思是……”

    魏征凝重的道:“陈大将军的意思是,请陛下兴建教育,培养人才!”

    李建成转念一想,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世族门阀与朝廷的关系越来越僵持,天下三百六十七州,超过三分之二的官员递交了辞职,采取集体逼宫。

    李建成并没有妥协,采取之前,门下省政事堂商议的结果,以小吏简单考核之后,委任为官吏,总算没有让各地官衙陷入无政府状态。

    现在双方依旧僵持着,谁也不肯服软。

    李建成表面上柔弱,事实上他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被世族门阀欺负到现在这个份上,他更加没有退路。

    魏征道:“陛下,咱们朝廷现在有钱。预计明年之内,大约可以开采六千万金铜,铸造一千八百万贯。朝廷正常支出八百万贯军饷,尚余一千万贯,可以从中拿出六百万贯,每个县设立一座县学,一个州之地设立一座州学。东都与长安可以扩大国子监、四门学以及太学。”

    李建成想了想道:“建造一座能容纳五百学子,占地百亩的校舍,需要花多少钱?”

    魏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建造校舍花不了多少钱,以如今现在物价,三千五百贯足可。”

    李建成沉吟片刻,抬头望着房玄龄道:“那就在关内道,山东道河南道,河北道拿四道做试点。”

    李建成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非常清楚大唐如今各地人口、经济都各不相同。最直观的就是万年县,万年县明明是一个县,却有一十八万户,人口比一个上州还要多。赋税甚至快赶上剑南道了。

    然而,它只是一个县。

    因地适宜,这是李建成执政以来的习惯。

    ……

    大唐开始全方位大开发。各地修建的驰道,学校,让大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工地。

    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农民多余的粮食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而参加工作的百姓也拿到了足够的工钱。

    手中有了闲钱,自然是给老婆孩子添加几件衣服,纺织的农民也可以赚到钱。

    钱极少成多,在吃饱喝足的时候,又开始有了更高的追求,比如,盖房子,买宅子……

    大唐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府,都有着层出不穷的工程,每天都有海量的金钱流通。

    陈应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数钱可以数到手抽筋。

    没有办法,大唐所有的钱都从大唐通利钱庄里流通。等于是给陈应打工。

    哪怕陈应没有过问钱庄的发展,可是大唐通利钱庄还是推出了房贷业务。

    想盖房子吗?没有钱不用担心。大唐通利钱庄可以给你分忧解难。

    以违建房子的地皮做抵押,可以获得大唐通利钱庄的房贷。

    贷款还是分为三十年,五十年期。绝对人性化。

    服务贴心。

    当陈应接到大唐通利钱庄的财务报表的时候,捂着脸仰天长叹:“我是放出了一个什么妖孽!”

    市场经济有着重要的规律,顺应时代潮流发展。

    这是没有办法干涉的。

第一三一章纵有百万何惧之有

    货币与经济两者是正相关关系。当货币供给增加,货币使用的价格(利率)就会降低,货币供给增加会引起物价上涨,促进消费。投资与消费的增长加速经济增长。

    现在大唐大规模开采铜矿,就是在增加货币流通量。

    陈应就算再不是金融专家,也知道一旦货币投放量增加,物价必然升高,这也是市场规律,没有办法逆转。

    大唐如今的钱币处于严重不足状态,以大唐的国内生产总值计算,约合三百四十八亿(美元,属于论坛数据,并不一定准确)占世界的百分之五十八,然而大唐每年铸造的铜钱,约合三十八万贯,市场货币总量,大约在四百一十八万贯左右(约一百八十亿人民币左右)。

    货币不足,致命物价极贱,钱价极高。而且铜制品又明显高出铜钱本身,这让铜钱会被私人融化,铸造成铜器售卖。

    而且能存钱的人,基本上除了贵族,就是世族门阀,这些世族门阀喜欢把钱存起来,放在地下。虽然中国早在夏朝已经出现青铜器,而且在商朝已经把铜当作货币,自从两千多年以来,历朝历代,都对铜矿进行不遗余力的开采,然而,铜却依旧不够用。

    这跟中国人有危机意识有关,他们总是防备灾难来临,自己可以承受灾难。结果造成的问题是非常尴尬,开采铜矿的速度,始终跟不上消耗的速度。而且古代中国又是世界性的大国,中国的铜钱,不仅仅在国内广泛使用,而且周边的藩属国都使用铜钱,特别是越南和朝鲜,历代的铜钱都可以不时的出土,而且数量不小。

    大唐现在不仅国内缺钱,剑南道、安南包括新罗、百济甚至倭国都在使用大唐的开元通宝,更是加俱了大唐铜钱缺口。

    正所谓谷贱伤农,大唐的农民实在是太苦了,一年辛辛苦苦劳作,收益只有五贯左右,当然,他们可不像后世的农民,人均才一亩多地,而是一百亩。除了吃喝拉撒,根本就剩不下什么。

    随着多宝山铜矿的开发,大唐缺钱的问题会得到很好的解决。钱越来越多,自然会造成通货膨胀。随着大量铜钱投放市场上,物价开始出现明显的提高。

    粮食最直观的表现方式,从每斗五文钱,慢慢增加到了每斗三十文,足足升到了六倍。粮食是一切的基础,粮价的暴涨,让各行各业的价格都出现飞涨,比如,从前养殖一头猪,需要付出一百二十文左右的钱,可是现在却需要付出足足三百八十文,同样,猪肉的价格也开始上涨。

    不知不觉中,大唐百姓们惊讶的发现,钱还是一贯,买到的东西却不足原来的一半。像原来六贯可以买一头小牛,八贯钱买一头壮牛,现在需要十五贯。

    物价的升高,原本官员的优越感渐渐的没有了,特别是九品小官,他们的俸禄只有三十二贯,现在连跑运输的车夫,一年也可以轻轻松松赚上二三十贯。

    这个现象,从长安开始,蔓延到了全国。在龟兹的李秀宁上一次街市上回来,就忧心忡忡的对陈应道:“陈郎,现在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大唐的物价,市易司那些官员,全部渎职,全部该杀!”

    陈应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这是好事啊!”

    李秀宁非常不解。

    货币的购买力下降,对国家,对社稷而言是有好处。平时哪里攒的下钱,除了地主,就是世族门阀,这手里有钱的人,都是财主,他们手里攒的钱越来越多。大唐钱贵,他们的钱越来升值。

    此时,世族门阀就像大唐这颗大树上的吸血藤,不停的吸食着大唐的鲜血。一旦农民不堪重负,天下阶级矛盾不可调和,另外一个乱世就会出现。

    陈应笑道:“物越来越贵,钱越来越贱,这对社稷有益?”

    听着陈应如此荒谬的言辞,李秀宁当即反驳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应一本正经道:“这你可别不信。”

    李秀宁道:“这怎么可能?”

    陈应笑道:“你想想看,他们世族存钱,存的越多,就会亏的就越多,倘若继续将钱藏着,只会变成一堆没有用处的废铜烂铁,因而,不得不将钱拿出来,或是买田地,或是买宅邸,又或者拿出来做开设工坊,或者做卖。”

    陈应深知这些世族门阀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大唐通利钱庄搞跨,可是陈应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在相对一段时间内,大唐的威胁,只来自内部,绝非外部因素。

    无论是苟延残喘的西突厥,还是高句丽,他们都无法威胁大唐。

    虽然李建成非常担心李世民的威胁,陈应却知道,李世民虽然拥有了扶桑大陆的根基,可是要想威胁,这需要十数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李世民必须先解决战舰的龙骨问题。没有龙骨,大舰制造的难度非常高。

    另外一个因素,那就是人口素质问题,对于李世民的百万大军,陈应一直认为这是一个笑话。

    野人会打仗吗?

    他们充其量只会两个村子为争夺水源的问题,打群架。

    纵然有百万之众,何以畏惧?

    唯有世族门阀这个隐患,一旦处理不好,将会让大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建成在人才培养方面,开始卯足了马力,加大寒门人才的培养,其实这并不是一道良方,世族门阀虽然拥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他们作为贵族,身上还有责任感。

    可是寒门子弟,一旦掌握着权力,就会释放他们心中的魔鬼。

    造成的后果,也很难预料。

    陈应慷慨的向李秀宁传授了金融管理知识,这才打消了李秀宁的顾虑。

    不过,在猛虎义从的消息里,陈应还发现一桩意外。

    就在李建成软禁程知节在长安的九个多月之后,一直没有异常的程知节非常配合,也非常老实,这让看管着程知节的元随禁军将士,渐渐放松了警惕。

    终于在开元五年上巳(农历三月初三),李建成赐宴曲江,文武百官与程知节被邀请参加宴会,席间程知节借口不胜酒力,走出芙蓉园,从此之后于也没有出现过。

    李安俨气愤的大索长安城,依旧没有找到程知节的踪影。

    与此同时,另外一股扶桑唐军突袭长安城外的清林里,劫走了李承乾、李恪、李泰等子女,唯有长孙无垢却留了下来。

    对于长孙无垢对外的说辞是,她因为在钱库对账,歹人没有与她碰面。

    李秀宁望着这个消息,非常幽怨的道:“陈郎,长孙无垢是怎么回事?”

    陈应一脸无奈的道:“这事我哪知道?”

    ps:这两天有点困难,更新稍累。明天继续

第一三二章继承人的问题才是大问题

    陈应如今担任着安西大都护,统辖安西军,节制安西诸镇,权势之盛,可以说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如果陈应愿意随时可以入阁拜相,跺一跺脚便能使朝野抖上几抖。

    陈应虽然声名鹊起,势力已成,能毫不顾及陈应面子指责他的人,也只有李秀宁了。

    虽然时值五月,还不是酷暑难耐的三伏天,可是陈应额头已经出现了细细的汗珠。千防万防,还是家贼难防。

    最终还是让杨蓉这个家贼阴谋得逞。但是,杨蓉与长孙无垢不一样,无论李世民再如何,长孙无垢都是他的正牌夫人,如果真闹出什么绯闻,李唐皇室的脸算是丢尽了。

    李秀宁心情烦躁起来,眉鞘高高耸起来,视线投在给月色照得幽昧的花溪里,不悦道:“你倒是说说,长孙氏是怎么回事?”

    关键是陈应真与长孙氏没有什么,让长孙无垢帮助他管理陈府的账房,主要是因为长孙无垢并没有依靠。除了陈应,她谁也没有办法依靠。还有一层潜意识,李建成是一个要脸的人,绝对不会再为难弟媳妇长孙无垢。

    陈应沉吟道:“我如今已经离开长安四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

    李秀宁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杨蓉是应国公夫人,无论出了什么事,武士绝对不会声张。反而会对杨蓉更加好,没有办法,现在的杨蓉他根本就惹不起,先不提杨蓉的堂兄杨恭仁,就算是他兄长杨则,如今也成为了江淮经略安抚使,统辖长淮军,节制诸镇,权势之盛,可以说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入阁拜相也指日可期。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武士与杨蓉翻脸,最终闹成合离。武士在朝堂上可没有立足之地了,向来官场都是扒高踩低,为了讨好杨则与杨恭仁,打压武士是必然的。

    无论武士会不会猜测到真相,都不重要,他根本不敢声张。可是长孙无垢此事并不一样。

    陈应与李秀宁再三保证,总算不必被李秀宁追问起来。

    陈应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干脆躲往军营,避免被诸女榨成人干。

    然而,安西早已步入正规,天天看着将士训练,也非常腻味。过了几天,陈应就带着周青与郭洛,离开军营,来到龟兹城里闲逛起来。

    眼见时值正午,陈应有些饿了。就朝着周青道:“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郭洛笑道:“主上,周青有家熟店,咱们不妨去看看!”

    周青主要负责疏勒城的疏勒学院,负责总管蒸汽机研发,算是疏勒学院的大总管,来龟兹城的机会不多。

    陈应也有些好奇,周青能有什么熟店。

    看着陈应不信,郭洛故作神秘的笑道:“主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青无奈,只好带着陈应一行数十人前往薛氏茶酒店。

    来到薛氏茶酒铺子,陈应一看门脸就非常失望,三间临街门脸房,厅堂里摆了几张桌子,东北角近厨房有两间拿布帘子隔开来的隔间,布帘子也只是遮住门洞的上半截,算是包间。

    就这样的茶酒铺子,在龟兹城里没有一千家,至少也有八百家。

    在周青的带领下,他们便在角落里找了张方桌坐下。

    周青对这里熟络,站在那里招呼那个年轻貌美的薛家娘子说道:“薛家娘子,还记得我在店里吃的菜式?再添份冷切酱香牛肉给我们送上来。”

    陈应脸色一沉:“牛肉?”

    薛娘子急忙上前解释道:“好叫小官人知晓,咱们铺里虽然售卖牛肉,不过这可不是咱们大唐的耕牛,而是康西州的吐蕃牦牛,哪种牛又蠢笨,又怕热,根本就耕不了地,只能杀了吃肉!”

    薛家娘子的声音煞是好听。

    陈应望着薛家娘子的那张俏脸,打量了一下店铺里的食客,发现大都是行商的脚夫,或者是壮汉,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或老人。

    薛家娘子其实只是一个掌柜的角色,无论是菜式,还是烹饪,都另有其人。薛家娘子有客人的时候,过来招呼一下,没有客人或者平时,就站在下柜台后,打着算盘算账。

    不一会儿,四盘冷切的酱香牛肉端了上来,陈应夹起一块,放入嘴中大嚼起来,不过味道却非常一般。

    然而正值饭点,这里店里的十几张桌子,全部客满,生意显然还不错。

    就在陈应用完餐,准备离去的时候。八名扛着扁担,挑夫模样的人男人进入大厅。

    郭洛推了推陈应道:“主上,有来头!”

    在郭洛的提醒下,陈应反而不着急走了。

    他装作有意无意,朝着坐在隔壁望去,陈应顿时感觉到了不同,这八名挑夫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杀气。虽然这个时代,敢在丝绸之路上行商的人,手上干净的没有几个,可是这八名挑夫身上的杀气太重了一些。

    特别是乌黑的扁担,崭新的短衫,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其中一名挑夫趁着薛家娘子前来招呼客人的时候,朝着薛家娘子的臀部摸去。

    薛家娘子应付这种场面也是绰绰有余,身子如同水蛇一般一扭,那名汉子一手抓空,引得周围莽汉们一阵哄笑。

    虽然失手了,那汉子也不在意,眼睛肆无忌惮的瞄向薛家娘子。

    陈应看着准备出手的周青,压低声音道:“算了,你在这里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得罪了这帮泼皮,除了给薛家娘子图增麻烦!”

    周青愤愤坐下来。

    就在伙计上菜的时候,那名汉子突然伸出脚,伙计不备,被拌倒在地上,手中的托盘,甩向前方,无巧不巧的砸向陈应旁一名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身上。

    那名身穿着锦袍的贵客看着身上的油污,指着伙计吼道:“彼其娘之,这是某家新买的许都曹记的长衫,你赔……你赔!”

    几名挑夫在一旁起哄。

    大厅里乱成一团。

    陈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他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

    扶桑大唐与大唐采取同样的建制,以十六卫大将军,遥领天下诸府。水师则直属皇帝李世民,如今水师部队,基本还是张仲坚时期的老底子,共有大小战舰一千余艘,其中主力战舰为四十四艘横洋舟改装的远洋战船。

    兵力约为四万人马,虽然兵力比大唐稍弱。然而,要依靠这四万水师,撕开大唐的海疆防线,未必不能办到。不过,仅仅依赖扶桑大唐水师的力量,后继乏力。

    扶桑大唐距离大唐实在太远了,李世民在海上远程投送兵力的能力有限,在撕开锁海防线之后,最多可以投送八万府兵,这已经是李世民的能力的极限。作为大唐开唐之初的三驾马车之一,李世民自然也是知兵的,他非常清楚。扶桑唐军的战斗力,远远没有办法与大唐相比。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同样,战斗力彪悍的将士,多出自苦寒地带。可是,扶桑大唐却是一个比江南更繁华的温柔乡。

    扶桑大唐的气候温暖,雨水充沛,最重要的是物产丰富,玉米,红薯、土豆等高产农作物,最关键的是,在扶桑大唐的南方,李世民的人还意外发现一种树,这种树属于灌木,一植最高可以长达两三丈,关键是树干会流出类似于杂粮面搅拌而成那种粘稠糊糊,虽然口感不佳,关键是可以抗饿,而且产量极高,一株就可以弄出两三斗面糊糊。

    其实,李世民并不知道,他遇到的其实是后世亩产高达五吨的淀粉树原种。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扶桑大唐的土著们根本就不需要种地,随便往树林里一钻,就可以弄到足以果腹的食物。各种水果应有尽有。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扶桑土著虽然获得天赐膏腴之地,不愁食物来源,所以他们都非常安逸,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取精神。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吃饱喝足后,躺在太阳底下晒玩。李世民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会发现,此时的扶桑大陆,跟后世黑人一个尿性。

    人不行,又懒惰又没有组织和纪律关键,言语又不有互通。这都是李世民最为迫切的问题,李世民也想过学习张仲坚,从大唐过来人口。

    不过,这样问题也是不少。大唐朝廷考核官员的绩效指标就四样,人口、赋税、教化以及田亩。数量少了还行,数量只要多了,肯定会提前惊动大唐朝廷。论战争动员和战争潜力,大唐是扶桑大唐十倍也不止,除了粮食这一块,李世民对比李建成,并没有任何优势。一旦让大唐完成战争动员,李世民没有半分胜算。

    李世民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并不想过早李建成的重视。

    可是有一个问题,李世民不得不着手解决,那就是继承人的问题。

    李世民在扶桑大唐不是没有儿子,他以扶桑大唐生了十一个儿子七个女儿,关键是这些都是庶出,而且血统混杂。

    李世民绝对不愿意把皇位,传给这些半土著的儿子们,他冒着被李建成发觉的危险,武力抢走了李承乾、李泰等。

第一三三章陈令公不幸何人得利?

    如果没有郭洛提醒,陈应还发现不了问题。可是,此时,陈应眼神中的杀神越来越浓。

    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若大大厅里,贵族与几名挑夫打在一起,看似乱成一团。事实上,这些人的演技在陈应眼中,已经拙劣到了极点。

    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偏偏这几名挑夫居然大大咧咧与贵族斗在一起。这是最大的疑点,在古代这叫犯上,如果是普通人,给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犯上,更何况这几名挑夫打扮的人,本身就理亏。

    龟兹城内不比其他地方,这里可是有城管的存在。这个时代的城管可不像后世,无论是市容市貌,还是治安事件,都归城管管理。而且这个时代不像后世那么冷漠,十户一甲,有案必举,隐瞒连坐,最多两柱香时间,城管肯定会抵达此处。

    他们更加不敢在此动手,即使不畏权势,也要寻一个夜深人静,或者人迹罕见的地方。在这里已经诡异太多了。

    “刺啦……”那名贵人的衣服被扯破了,那名贵人张嘴骂道:“彼其娘之,这件衣裳老子还要穿着过年,叫你扯破!”

    看到这里,陈应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名“贵人”和他的三名护随从,以及八名挑夫都是一伙的,他们只是给陈应演戏。

    三名随从一看主人被殴打,忙冲过去解困,场面顿时就乱作一团。

    其他几名挑夫折身朝墙角边冲来,要拿他们靠放在这边的扁担。

    扁担在手,几名挑夫用力一拧扁担,扁担碎裂,变成一柄寒光闪闪的陌刀。八名挑夫也不与贵客缠斗,反而汇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小型的陌刀军阵。

    八名挑夫并肩而行,同时扬起陌刀,齐声大喝道:“斩……”

    此时,郭洛的肠子都悔青了。

    为什么自己要多嘴,提议来薛家茶酒铺子?

    来就来吧,偏偏遇到刺客。郭洛大吼一声道:“来人,保护主上!”

    就在这时,一名剑眉虎目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从后院突然钻出来,赤手空拳冲向八名陌刀刺客。

    看到这里,陈应心中一紧,陌刀在尚未组成刀阵的时候,还可以对付。可是一旦组成刀阵,几乎是无敌的。

    八名刺客扬起陌刀,狠狠斩向陈应。

    那名年轻的青年速度非常快,扬起脚踏向一名陌刀刺客的膝盖,这名陌刀刺客,马上惨叫着倒在地上。手中的陌刀也同时掉下来。

    这名青年马上抄起陌刀,却拿着陌刀当作长枪一样,刺向另外一名陌刀刺客。

    “噗嗤……”鲜血喷射而出,不等这名刺客倒在地上,年轻男子手腕一抖,锋利的陌刀将这名刺客的身体,搅成肉块,撒起漫天血雨。

    郭洛这时打着一个手势,阿史那思摩冲到门口,堵住门提防刺客逃跑,而周青一边通知其他安西军将士前来保护陈应,一边护着陈应后退。

    陈应原本以为,陌刀会让将领的武勇离开历史的舞台,然而此时他却错了,一个八人微型陌刀阵,一个人居然搅合得七零八落。

    为此,陈应不得不重新定义战场上的战神的定方。虽然只是八人的小型陌刀军阵,一旦投入战场上,一个队的轻装部队,根本战不到便宜。

    仅仅一个照面,八名刺客三死一重伤,眼看陌刀刺客不敌,贵人也拿出弩机。

    “咻咻咻……”

    只是他拿出弩机的瞬间,陈应的亲卫这边响起了铮铮钢弦颤抖的声音,贵人与三名随从,马上被射成了刺猬。

    ……

    固然陈应并没有受到致命威胁,然而,此时可大可小,问题最关键的是,陈应到底怎么想。

    如果不是郭洛多嘴,陈应压根就不会想着来到薛家茶酒铺子来,偏偏他们来了,而且来了就出现了刺客。

    闻讯而来的安西军将士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关防森严。

    阿史那思摩则带着一班亲卫在四周巡视,警惕地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街道两旁家家关门闭户,上了门板。

    原本龟兹城内熙熙攘攘的人流,此时间都不见了踪影。

    酒食铺子内传来鞭子抽打肉体的声音及压抑的惨呼声。

    最后的两名陌刀刺烙,被绳索绑在柱子上,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打得稀烂,露出肌肉,上身布满道道青紫的鞭痕。

    两个人的头都耷拉着,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哗——

    一桶加了盐的凉水泼在了一名刺客的身上,刺客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缓慢抬起头来,浑身上下一阵颤抖和痉挛。

    他咬着牙,从喉咙里生气微弱地吐出四个字来:“杀了我吧!”

    坐在一旁的马周微微叹息了一声,他扭头看向坐在另外一边的陈应道:“此等亡命之徒,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还是带他们回衙门吧,说到刑讯,衙门里的公人,更在行些。”

    陈应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周青则一脸狰狞的道:“别逼我……你们这是何苦呢?”

    站在角落里的年轻人笑了笑道:“其实……他已经说了许多了。”

    陈应瞥了他一眼。刚刚就是这名年轻出手解了陈应的围,然而他现在也是被怀疑的目标,牺牲十二个人,为了让此人列为心腹,这事不是做不出来。

    李世民为了让常何打入李建成身边,足足牺牲了三千余人马,如果算上李建成身边的亲卫,足足多达五六千人。

    五六千条人命,只为了让常何打入李建成的内部,不过常何并没有辜负李世民的信任,如果不是陈应这只异世蝴蝶,李建成死定了。

    马周不悦地皱起眉头道:“不要乱说话,此乃安西大都护陈令公。”

    陈应笑道:“他若不认识我,又怎会出手相助?”

    马周有些尴尬,讪讪地闭口不言。

    陈应抬起头望着年轻人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年轻人拱了拱手,躬身道:“陈令公的身边随员,幞头上都绣着猛虎图形,薛礼并不识得令公,却也知这些随员护卫的,必是侯莫陈氏的猛虎义从。”

    陈应望着薛礼,脸上带着疑惑警惕之色,缓缓开口道:“你自称薛礼,看你弱不经风,却在瞬息之间手刃六人,这等穷凶极恶之徒,又有武艺在身,在你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本令公经历过兵事的,这等手段,却也是第一遭见识,你又如何说?”

    薛礼正视着陈应的眼睛,坦然道:“若论及武艺,薛礼倒是会些拳脚……”

    陈应淡淡一笑道:“难不成我的眼睛花了?这里的这六个人不是你杀的?”

    薛礼躬身道:“半年之前,薛礼携带贱内远来安西,性命几乎不保。期间恰逢沙盗袭击商队,当时为了自保,薛礼曾亲手结果了七名沙盗的性命。那时节,什么圣人道义、诗书经义,都是不管用的。你不杀他,他便杀你。只要出其不意,胆大心细,纵使如……令公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也能效那匹夫之勇,血溅五步。”

    陈应的脸色稍稍霁和了些。

    薛礼所说是武德元年在泾阳时,陈应看到西秦乱兵连不足周岁的婴儿不放过,特别是将婴儿挑在枪头耀武扬威。这一幕,让陈应仿佛看到了一千六百年后的南京城。

    当时陈应就急红了眼,心存死志,正所谓一人拼命,十人莫敌,说的就是陈应这种情况。

    陈应面色从容地开口道:“本朝尚武,像你这等,关键时分白刃杀人、面不改色的,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若你投身军伍,日后即便不能登阁拜相,西疆北域多一抚军名帅,亦未可知。”

    薛礼心中大喜,他自幼好读兵书,直到父亲亡故,家道中落以后,见惯世态炎凉,薛礼这才明白,武功是他唯一可以光耀门楣的途径。

    然而,薛礼也非常清楚,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投身军伍,像陈应这般,从一名小兵,成为手握十万大军的安西大都护,太子太保,梁国公,西州道尚书左仆射根本就不现实。

    就像陈应如果没有李秀宁与李建成在后面帮衬着,他也不可能短短三年之内,连升十六级。

    陈应望着薛礼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之意,温言问道:“你是薛家人?”

    薛礼点了点头,躬身施礼道:“河东薛氏。”

    陈应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他望着薛礼道:“薛礼字仁贵?”

    薛礼一脸意外的道:“陈令公何以知晓某小字?”

    陈应有些意外的望着周青,在《薛仁贵征东》里,周青是八大伙头军之首,也是发现薛仁贵的人。难道说这是宿命?

    陈应并没有太过激动,毕竟他遇到的名将太多了,苏定方,郭孝恪,张士贵、罗士信,就连秦琼、魏征也见多了,陈应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笑着问道:“你是如何断定这些刺客已经已经暴露消息了?”

    薛礼微微皱起眉头道:“这些人操着河北口音!”

    陈应摇摇头道:“这算什么证据……”

    河北口音的将士,整个安西多达三万余人。陈应也听得出来,这些说话的时候,口音有些偏向易州口音。

    马周突然道:“会不是会西州薛帅军中?”

    薛帅自然是指薛万彻,他不仅仅是李建成的心腹,也是在安西用来制衡陈应的人。不过,薛万彻无论是声望,还是能力,都比陈应差了许多。

    薛礼分析道:“不太可能,西州道薛帅,素有治军严明之称,就是乔装办事,这些人的言语做派,也忒嚣张了些。若是在营中,这等行迹的士卒,只怕用不了几日就给正了军法了,而且观此十二人,孔武有力或许还说的上,然则行止之间,配合无法,进退失据。薛帅东征西讨南征北战,靠的就是这样的兵?”

    马周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害群之马哪里没有?薛万彻治军严明不假,不过数万人的军中,有一二奸猾、散漫之徒也不足为奇吧?”

    薛礼轻轻一笑道:“那就更说不通了,于闹市之中,刺杀国家重臣,如此大事,非军中精锐,亲信之人,不能为之。务求一击必中,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而薛帅竟派来了十二个兵痞。大司马,这话说出去,谁能信呢?”

    陈应淡淡一笑道:“我若在奏疏之中如此写了,递往京中,最开怀的怕是世族门阀啊。”

    陈应不相信七宗五望死了三百多口子核心骨干成员,会忍气吞声。恐怕自己也不会。以七宗五望的能力,派出几个厉害的刺客也不是难事,关键是刺客如果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要军队有何用?

    况且,陈应一般不轻易外出,一旦外出,至少会带着数十或上百名亲卫。

    不过,却非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们派出这么辣鸡的刺客,恐怕最直接的目的不是刺杀,反而是让陈应怀疑是李建成要对自己动手。

    想到这里,陈应望着薛礼道:“依你见来,幕后指使,到底是哪路神仙?”

    薛礼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令公出京,都护安西,最为不安的当是何人?”

    马周脱口道:“西突厥……”

    薛礼摇摇头道:“西突厥如今已经远遁千里,退避三舍,此时借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次!”

    薛礼道:“那我换个说法,若是令公——请令公恕罪。”

    陈应一抖袍袖道:“无妨,你说。”

    薛礼道:“若是令公不幸为宵小所刺,朝廷问罪,首当其冲的是谁?”

    马周面色一红,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道:“西道州经略安抚,薛万彻!”

    薛礼轻轻点头道:“大司马明见!反过来,令公幸得无恙,一封奏疏递入京中,天颜震怒,下诏申斥的又是何人?”

    马周第三次开口道:“西州道经略安抚使薛万彻!”

    陈应若有所思。

    事实上,他已经明白了这些刺客是哪些幕后黑手派出来的。

    当然,陈应没有证据,其实他并不需要证据有一个怀疑就足够了。

    陈应望着薛礼道:“薛仁贵你很有心,明天找苏定方苏大将军报道,本大将军许你一个宁远将军!”

    PS:普通书群已经解散,既然喜欢屏蔽消息,那就不需要了,有问题请留言。

第一三四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长安清林里陈家堡,前厅。

    王仁表一席月白长衫,头戴软脚幞头,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他站在珠帘之外,风度翩翩地递上名刺,望着苏音道:“太原王仁表,求见长孙大家。”

    珠帘轻动,环佩叮当。

    苏音现身,她朝着王仁表蹲身行礼道:“先生容禀,我家娘子自归来后,一直抱恙,未曾痊愈,故此闭门谢客,还望原宥。”

    王仁表脸上闪过几分淡淡的失落。

    在王仁表想来,长孙无垢应该是陈应的唯一突破口。虽然,陈应对长孙无垢有恩。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陈应,李世民肯定会取得成功,登上皇位的,就不是李建成,而是李世民了。

    长孙无垢肯定会毫不意外的当上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最关键的是,长孙无垢掌握着陈应的命脉,除了马周和许敬宗,长孙无垢才是陈应的财务大总管。

    如果有长孙无垢的帮助,王仁表很容易做空陈应的陈氏商业帝国。

    然而,长孙无垢却连面都不愿意见他,这让他非常失望。不过,尽管失望,王仁表依然彬彬有礼地拱手道:“有劳苏音姑娘转告长孙大家,悠悠我心,唯盼望大家早日病体痊愈……在此遥祝。”

    他说着又是躬身一礼。

    长孙无垢就站在二楼窗边,目送王仁表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苏音低声道:“王郎君也是好人呐。”

    长孙无垢转过身爱怜地摸了摸苏音头顶的头发。

    苏音这个女娃,年纪刚刚十三岁。当初在长安城外被一群野狗追上,躲在树上大哭。长孙无垢听到苏音的哭声,这才命侍卫驱散了野狗,救下苏音。

    苏音当时非常瘦弱,仿佛五六岁。事实上,她已经九岁了,不过由于颠沛流离,吃百家饭长大,才显得瘦弱。得知苏音没有亲人,长孙无垢就收养了苏音。

    苏音仿佛如长孙无垢的亲生女儿一样,一边服侍长孙无垢的生活,一边充当她的助手。

    长孙无垢叹了口气道:“见或不见,其实结果一样,见了还要拒绝他,何必呢!”

    苏音眨着眼睛望着长孙无垢,打趣道:“娘子知道他的目的?”

    长孙无垢的脸上闪过了一缕胭脂色,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苏音的眉心道:“他和那些人都一样,用心不良。”

    长孙无垢出身门阀,自然清楚门阀想做什么。对于世族门阀而言,和儒家而言,家国天下,有家才有国,这是他们最根本的原因。当国家利益与家族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很自然的选择了家族。

    朝廷与世族门阀的矛盾由来以久,而且冲突越来越剧烈。之前,世族祭出了他们最擅长的大杀器,想逼迫李建成妥协。

    一千六百多员地方官员,占了整个大唐朝官员总数的三分之二,一千六百多名官员集体辞官,以辞官来威胁李建成。可是,李建成并没有妥协。先提拔小吏,小吏不足部分,把六部观政的见习官员,全部放出去顶数。

    总算避免了官员不足的窘迫局面。

    然而,李建成没有妥协,反而加大了对荫户的打击力度,只要不是朝廷封荫的荫户,统统按隐匿人口罪论处,课以重税。

    这下,从太原王氏以及山东世族,全部集体损失惨重。

    长孙无垢非常清楚,他们这些世族门阀的秉性,妥协是不可能的,你让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当狗?没有将这条狗的凶性打服之前,他们是不会软下来的。

    来文的,不行。

    那只是来武的了。

    可是,武,就是战争,战争就是经济的延续。他们最需要的东西,都在陈应府邸上,大唐最大的私人钢铁矿坊,最大的作坊,最大的弩坊,最大的马车坊,产能最多的箭坊。

    长孙无垢望着苏音道:“我将你送给他做妾,你可愿意?”

    苏音急叫道:“凭什么?”

    长孙无垢噗哧一笑道:“是谁昨天晚上梦呓着,陈郎不要……你明明念念在心,却又来装模作样!”

    苏音嘟着嘴道:“娘子不是说,救命之恩,当铭记在心吗?”

    长孙无垢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你是我救的……”

    苏音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道:“奴婢身上之衣,所食之米,皆出于陈氏……”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喂不熟的白眼狼!”长孙无垢转而望着西北方向,心中暗忖:“快回来吧,我支撑不住了,这个天要变了!”

    ……

    马周望着薛礼高兴的离去,转而道:“此人是个不怕事的!”

    陈应哑然失笑。

    薛仁贵如果怕事,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怕事的人吗?在后世关于薛仁贵的传说很多,留下了“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等典故。《新唐书》,据此书记载,唐高宗时期,龙朔元年,天山脚下,铁勒的大军与大唐铁骑相持不下,薛仁贵在关键时刻打破僵局,接连射出三支箭,杀掉了对方最重要的三个将领,于是敌军士气大减,没有了首领,就不战而退了。

    看着薛仁贵的履历,似乎感觉这货像开了挂,事实上呢,

    薛仁贵的出身并不是很好,他出生于山西,虽然是将门后代,但是到薛仁贵的时候,家族已经大不如前,所以薛仁贵从小家中很贫穷,条件很是刻苦。虽然他认真学习,还勤于练武,但当时正处在乱世,所以根本没有被朝廷发现而为国家效力,只得转业去做了个农民,到三十多岁还是一个不得志的人,多亏了他的妻子,劝他要自己去把握机会,薛仁贵这才应征进了军队。刚进军队不久,他就立了一个大功,在贞观十九年征战高丽的时候,薛仁贵所在的军队将领被敌军围住,眼看就要失守,薛仁贵独自一人闯进敌军包围,取下敌军首领的人头,将人头挂在马上,高丽军队一时大乱,唐军才顺利拿下这场战役。

    但他真正成为大军统帅其实还是靠了一次山洪,高丽之战后,薛仁贵被派遣镇守玄武门,这道门被称为“天下之门”,也能看出皇帝对他的看重,唐高宗永徽五年时,发了山洪,水很快就要淹到门前,薛仁贵冒着生命危险给皇帝报信,高宗感其恩,也更加喜欢薛仁贵了。薛仁贵独自领军的时候,已经四十四岁,与苏定方、白袍神将陈庆之一样,都属于大器晚成。不过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出身稍差。

    陈应的眉头紧紧皱起,望着马周道:“对于薛礼所言,你如何看?”

    马周自然明白陈应问的是刺客是派的,当然,马周也清楚,薛礼的分析非常到位。

    事实上,陈应虽然远在安西,可是针对他的小动作一直不断,比如杜红叶事件,还有这次的暗杀。

    其实都是有意无意,往李建成身上引,目的就是制造李建成与陈应的隔阂。

    不知不觉中,陈应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庞然大物。以陈应为首的利益集团,其核心成员,包括齐州罗氏、齐州段氏、洛阳张氏、还有灵州刘氏、朔州六大豪强,当然与陈应关系比较好的,还有弘农杨氏与陇右李氏。

    别看李建成是李氏的族长,要论与皇族的关系,恐怕李建成还成不如陈应,毕竟,陈应才是大唐皇家商盟,以及大唐中亚开发总公司的灵魂。

    李氏皇族依靠中亚开发公司,每年获得的分成收益,足足是他们俸禄的十倍有余。除非是大是大非,否则李氏皇族,铁定愿意与陈应保持好关系。

    毕竟,没有人愿意得罪自己的财神爷。

    马周思来想去,望着陈应道:“主上,您应该回长安了,安西基本已经形成定势,短时间内,大唐必须解决内部问题。”

    陈应点点头道:“是应该回去了!”

    ……

    暮色深重,街市上,笼着一层淡淡的暮霭。

    店铺已经将灯笼悬挂出来,暮色渐深,灯笼也渐显明亮。

    薛礼正在酒食铺子里收拾着行囊,准备去军营报道。

    其妻柳迎春一边帮薛仁贵收拾着,一边疑惑地道:“这位陈令公似是信了你了,倒是可以借着这一层关系,谋个合适的差遣。”

    薛仁贵道:“刚救完人,就伸手要官,此时落了下成了。”

    虽然说宁远将军的官职有些小,充其量也算后世团级军官。不过在真正的历史上,直到薛仁贵打完高句丽之战,才获得这个级别的官职。

    正所谓朝廷有人好做官,因为陈应对薛仁贵的关注,他应该扶摇直上,至少没有人敢打压他。

    柳迎春突然抱住薛仁贵的腰,呢喃道:“你要好好的,我们娘俩可全靠你了!”

    薛仁贵一愣:“娘俩?”

    柳迎春松开薛仁贵的手,抚摸着自己小腹道:“是俩啊!”

    薛仁贵惊喜若狂的道:“你有了?”

    柳迎春点点头道:“快两个月了!”

    ……

    荥阳郑氏是一个比较倒霉的门阀。早在隋末之乱的时候,他们押宝就错压在了王世充身上。

    其实,这决择也不能算错。王世充本姓支,为新丰(既丰州今天山西临潼北)胡人,本身没有强大的家族可以依靠。坐了天下,肯定会紧抱荥阳郑氏的大腿。

    后来,王世充倒台,又开始抱着李建成的大腿。按说,李建成当了皇帝,应该亏不了荥阳郑氏。可是,在房玄龄与魏征精简官员的时候,他们又依靠皇后郑观音的关系,成了倒房急先锋。

    这下可把李建成给恶心到了,而且郑观音也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女人,并没有因为娘家人的关系,过份关照荥阳郑氏。

    原左武卫大将军郑仁泰,就闲赋在家。

    关键是郑仁泰太年轻了,作为政治官场人物,他才四十五岁,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如今年纪被闲起来,他如何能安心?

    此时,郑仁泰借着自己四十五岁生辰的机会,宴请着太原王氏、清河崔氏、闻喜裴氏、河东柳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以及太原温氏等门阀世族的代表。

    酒过三巡之后,郑仁泰便挥了挥手,使大堂中的十余个歌姬退了下去,端起酒杯道:“诸位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郑某今日有幸得请诸位共饮,实在是三生之幸,请!”

    太原温氏代表温大雅举杯笑道:“郑公太过客气了。这河南之地,还要多多仰仗郑公才是,请!”

    众人都一饮而尽之后,郑仁泰才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事情到了今天这般地步,已经是箭在弘上,不得不发的局面。”

    如果细心的人,定会发现,这次聚会,其实是秦王府余孽的聚会。

    无论是郑仁泰、无论是温大雅、还是薛元敬,其实都是李世民的人。

    当然,也有许多不是李世民的人,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第一三五章武士彟的男子汉气概

    郑仁泰非常无奈,能想的办法,他们早已想了,联合可以联合的官员,集体逼宫,这是他们在文斗方面最大的底气。

    然而,郑仁泰他们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性。

    人性向来都是自私的。原本如果剧本真按王仁表他们预演的那样,三千多名官员以及受世族门阀恩惠的小吏,文武官员和各级将领,超过一万多名官员集体辞官。

    那么,李建成也没有办法。

    可是,逼宫最终成了一个笑话。说好的一起逼宫,结果超过九成的人按兵不动,如若不然,世族门阀肯定会成功了。一千六百多名官员他还有办法解决,可是一万多名官员,李建成还只能妥协。

    就在这时,裴律师冷冷的道:“常言道,人死为大,家翁何其无辜?今上薄情如此,情何以堪!”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都是心有戚戚焉。李建成原本是一个宽厚的人,可是登上皇位之位,就变了一个模样。先是精简官吏,裁撤长安京官的三分之二。随后又裁撤军队,宗室降爵。

    不光是宗室降爵,关键是开唐之初,地方豪强和世族门阀,携州郡投降李唐,哪个不获得国公爵或县公的爵位?就像郭子和,他当初挟灵州五县投降李唐,获封金河郡公。区区五县换一个公爵,这个赏赐不能说不重。然而,在降爵之后,金河郡公降至临河县侯。

    当然,郭子和并非显赫的门阀,也非世族。关键是在武德元年之后,在太原王氏、清河崔氏等山东世族门阀的带领下,唐朝从区区关中,快速吞并一百多州,依靠的并非是横刀与马槊,而是世族门阀的影响力。

    当初世族门阀获得的爵位,除了嫡系子弟。大都被降爵,降爵就降爵吧,其实世族门阀还真不需要朝廷的那点俸禄生活。关键是,李建成清查荫户,这就是在挖世族门阀的根基。

    世族门阀生的根基,分为三方面。一是土地,二是人口,三则是利钱,四是商业。

    可是,李建成大搞编户齐民,把世族门阀的荫户,全部变成普通百姓,特别是朝廷收税的税率极低,百姓自然不愿意租种世族门阀的土地。而且,大唐通利钱庄的利息极低,不足世族门阀利息的三分之一。

    无论是商业、钱贷或土地,世族门阀的损失都极重。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现在世族门阀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特别是逼宫,这是一把双刃剑。世族门阀联合起来向李建成逼宫,一千六百多名官员辞职,固然快意,可是世族门阀对朝廷的影响也弱到了极点。

    郑仁泰沉吟了一番后,这才接着道:“若是有可能,谁也不愿意走到今天这一步。”

    对于那些没有户籍的荫户,其实就是世族门阀的奴隶,他们都是依附在世族门阀身上生存,每一家控制着数万甚至十数万人。特别是太原王氏,足足控制着十三万余户的荫户,人口超过六十万人。

    这些荫户保不住了,太原王氏仅仅在田租这一项,一年就会损失足足三十万贯。

    可是,李建成又是给折冲府府兵家属免税,又是给府兵们发放俸禄,如今,军心士气高昂,李建成携大胜东突厥的威望,他们要说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

    一旦这些荫户全部上籍,大唐的人口很可能突破三千万人。可是,世族门阀的财富,会集体缩水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王仁表咳嗽一声道:“那位爷如今在天下三百六十七州,一口气建立了足足两千座县学,诸位,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众人自然不是傻子,李建成建立的县学,不仅仅不收学费,反而提供早中晚三餐,每年开支在这一千万贯以上。这么大的投入,目的就是建立一支寒门或庶族子弟的官员预备队伍。

    这个县学,与陈应建立的大唐工业科技大学是两个概念,陈应的大唐工业科技大学,培养的不是匠人就是商贾,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官。

    没有官身,世族还是什么世族?

    没有官民之别,如何体现世族的优越性?

    一旦朝廷和地方充斥着庶族官员或寒门官员,以后那帮泥腿子掌握了权利,他们会给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世族门阀子弟好脸色?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出自于人的秉性,他们不报复才是怪事。

    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没有办法挽回了。数百年流传下来门阀政治也会走向终结。

    郑仁泰望着温大雅道:“温先生,太上皇那里……”

    温大雅尴尬的笑了笑道:“太上皇那里外松内紧,一般人根本见不了太上皇,我们把太上皇从成安宫里接出来,太上皇一定会为我等作背书!”

    王仁表望着郑仁泰道:“郑公,人手准备好了吗?”

    郑仁泰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哪个不是把脑袋在裤腰上的?三万精壮汉子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差洛阳长孙氏这边的东西了。”

    长孙敬业也笑道:“多亏了陈应小儿心太大,不曾想起来查检农具的去处,这些年长孙秘密收购了十五万套农具,都是上好的高炭钢,我们已经铸犁为剑,打造了七万余柄横刀,一万多支马槊,还有大量的甲胄!”

    郑仁泰皱起眉头道:“光有刀枪是不行的,弩,必须有弩,否则打起来,肯定吃亏!”

    长孙敬业笑道:“巧了,陈应小儿对于这类东西并没有限制,长孙家倒是有些前朝年间的匠户,能造劲弩和硬弓,还有十几辆武侯战车。”

    所谓武侯战车,相传乃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的战车,其实就是八牛弩的车载版本。采取两轮马车的方式装载,射击的时候,需要用战马拉动弩弦上弦,一箭三枪,可以射击八百步。

    王仁表轻轻笑道:“可巧了,我王家也有不少这些东西,当年晋阳宫里的东西,我们王家暗藏了不少,也养了些人手可用。”

    郑仁泰点了点头道:“就像是之前商议过的那般,咱们一共能凑出来十万人马,就看京城的那位怎么选择了。”

    王仁表地一脸阴狠的道:“干脆也别等,他如何选择了,我们直接把事情办了!”

    虽然王仁表说得隐晦,事实上,他却想着另外一个套路。就是不必扶持李渊上位,而是政变之时,干掉李建成,然后随便扶持一个李建成的儿子上位。

    毕竟李建成的儿子们,除了太子李承道之外,其他的都是奶娃娃,大的七八岁,小的不足周岁,可以任由他们摆布。

    可是,李渊不同。李渊虽然老了,可是虎老威犹在,更何况,李渊有太多心腹可以使用了,虽然说宇文士及已经老了,裴寂也死了,封伦也死了。

    可是杨恭仁的私交与李渊不错,还有陈叔达,萧时文,李渊一旦回复皇位,他肯定不会当一个傀儡皇帝。

    郑仁泰斟酌着道:“把事情办了倒是没什么,但是成不成却不好说了。那位……跟以前的诸多陛下有何不同之处,诸位心里都知道,这回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面,谁又愿意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王仁表冷哼一声,却也不得不承认郑仁泰说的对。

    跟其他皇帝们最大的不同之后,就是李建成拥有兵权,并不像杨广那样,其实反杨广的主力,都是杨广麾下的能臣干吏,最后杨广还是死在他最信任的宇文化及手中。

    郑仁泰也被之前逼宫时,众人反悔弄怕了,生怕其中再有人反悔,便接着道:“更何况,趁着现在陈应与薛万、李靖、李世绩都不在,长安城中,只剩一个秦琼和尉迟恭,正是我等行事的大好时机!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等到任何一人回来,我等还有成事之机么?”

    ……

    风雨欲来风满楼,大唐内部此时正酝酿着新的裂变。

    然而,工部尚书武士却无心政事,他的应国公府也酝酿着新的裂变。

    其妻杨蓉离开家三年之久,突然毫无征兆的返回家中,避门不见,尽管没有看到杨蓉,武士却也打听到杨蓉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

    汉人其实对男女之事很看得开,房中术在汉代是一门光明正大的学问,男人研究,女人也研究。汉墓中出土了大量的房中书,可谓一时之盛。汉人虽然已经开始推崇儒学,但此时的儒家还不是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即使是儒学最盛的地区,房中书甚至各种秘戏图都屡见不鲜,远比后世人想象的要开放。

    相应的,男女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只要双方看对了眼,结个露水姻缘再正常不过。男人不要求女人守贞节,女人再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嫁反而不太正常。女人也没有守贞节的概念,就算有,也是心理上的,而不是生理上的。所以曹操、刘备、孙权都有娶已婚妇女的事,所谓人妻这个概念完全是后世人的观念,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

    就像汉武帝刘彻的生母王,就曾嫁过人,生过孩子,这并不妨碍她成为皇后。

    当然,历史嫁了两个皇后,六任皇后的羊献容。这位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傻子皇帝晋惠帝的皇后,晋惠帝死后,司马炽继位,可是司马炽是惠帝的弟弟,并没有尊其嫂羊献容为太后,而是依旧尊其为皇后。

    可是司马炽这个皇帝当了仅仅五年,匈奴汉国刘聪就攻破了洛阳城,将羊献容与洛阳司马氏三千公卿全部俘虏,刘曜将羊献容俘虏,后来刘曜登基为帝,封羊献容为后。

    可是,武士这等情况却又不同。

    他与杨蓉夫妻关系并没有解除,他还没有死,杨蓉就带着外面的一个野种回来了。

    毕竟夫妻六年了,武士对杨蓉多少有些了解,杨蓉并非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相反,杨蓉的眼光极高,当初自己以太原郡公的身份以正妻之礼迎娶她。事实上,杨蓉并不满意。

    与杨蓉同房,几乎是武士拼着老命,一身被抓得稀烂,勉强成全了好事。

    平时杨蓉也对自己要求极严,在武士看来,杨蓉这个老姑娘是不是石女。

    然而,她去了安西,却挺着大肚子回来了。

    一般人她看不上眼。

    而且,安西又是陈应的自留地。杨蓉作为陈应的大表姐,谁敢对杨蓉用强?

    而且还是羊容身边的五百护卫分毫不伤的情况下。

    武士的脑袋并不笨,情商也不低。

    至于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答案呼之欲出了。

    杨蓉终于要与武士坦诚相见了。

    杨蓉摆在面前一张纸,武士匆匆扫了一眼,这是杨蓉的下堂书,只要他在上面签字,杨蓉就不再是应国公夫人,而是一个弃妇。

    杨蓉可以再嫁,而武士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再娶妻。

    武士皱起眉头,缓缓拿起笔,就在墨水滴在下堂书上面的时候,武士突然发疯似的抓起下堂书,疯狂的撕着,直到将下堂书撕成碎片。

    杨蓉吃惊的望着武士道:“你这是何苦呢?这些年我也为武氏赚了不少钱,算上大唐通利钱庄的股份,武氏家财五百万贯不止,说富可敌国也不过份,你拿着这些钱,可以再娶山东五氏贵女……”

    武士歇斯底里的咆哮道:“肤浅……肤浅……你太肤浅了!”

    杨蓉莫名奇妙的望着武士道:“你发什么疯?”

    武士指着杨蓉的肚子道:“你有没有想过他?”

    “想过,正是因为想过,所以我才要与你合离!”杨蓉指着自己的肚子道:“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武士道:“他是什么身份?你能光明正大的让他认祖归宗吗?”

    “这……”

    “你不能!”

    “可,我能!”武士道:“你与我合离,他只是庶子,一辈子抬不起头,而他将是应国公嫡子,无论出身,还是门第,都比一个庶子强一万倍!”

第一三六章此时抽身为时不晚

    嫡庶有别,这是封建基本的礼法。

    从宗法和习惯上说,继妻在丈夫家族的地位确实比原配低。但继妻也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门的正妻,管家权力与原配无二。原配与继妻最大的差别在于,两者所出都是嫡出,但原配所出诸子的(爵位、宗祧)继承顺序在继妻所出之前。

    正因为如此,继妻被称为填房。一般人家不愿女儿做继妻,即是此理。杨蓉虽然是武士的继妻,也是民间俗称的填房,她所出的孩子,只是拥有一个名义上的嫡出,事实上,无论武士的爵位是没有资格继承的。

    自汉代开始,庶子与嫡子享财产同权。即剔除爵位官职及附属的宅邸、官田,家族公共财产之后,所有儿子平分。当然,这是书面的待遇。嫡母作为管家人,有一万种办法来隐匿、转移、分薄待分配的公共财产,让庶子只能分得很少的钱。更可以用其他手段压迫庶子放弃财产分配权。

    同时,庶子虽然也有受教育的机会,但师资力量,出仕后能否得到家族资源支持,都是远不能与嫡子相比的。

    庶子与嫡子之间的差距其实非常大。无论是出仕,还是成亲,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影响。

    一般而言,庶子只能娶庶女。庶子很少能够当官,大都作为比奴仆稍高一些的地位,或者混得不如得宠的奴仆。

    这个影响是非常致命的,作为一个母亲,杨蓉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未出世就矮别人半头。

    杨蓉有些动容了,她望着武士道:“你这是何苦呢!”

    “哈哈!”武士满脸苦笑。

    “何苦!”身为一个男人,老婆被绿,只能帮助她瞒着,心里其实比黄莲还要苦。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自知时日不多,偏偏整个武氏除了他,没有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人。

    武士出身就低,他是以商贾的身份,位居正三品工部尚书,作为应国公,工部尚书,按说他应该属于大唐勋贵一族。事实上,在长安城,武士的身份相当尴尬。

    世族门阀以及勋贵,谁也不拿武士当回事。他对满朝世族与勋贵,百般巴结,只换来一个愣尚书这么一个称号,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人傻钱多。

    别看陈应原来也出身不过,可是他认祖归宗之后,提出陈应,至少谁也不敢拿陈应的出身说事。西魏八柱国家族,这可是与李唐皇室同等的超级家族。哪怕再不喜陈应的为人,明面上也要尊他为陈令公。

    一旦他死了,人死如灯灭,只怕武氏将会退出大唐勋贵之列。

    面对杨蓉与陈应这么一对奸夫**,武士仿佛房遗爱一样,既打不得,骂不得,也惹不得,反而只能帮助杨蓉掩盖着,从而可以获得陈应的帮助。

    毕竟,杨蓉的身份,无论如何是无法与陈应光明正大的走到一起,将来百年之后,杨蓉还是应国公夫人。

    在杨蓉这个主母在,那些满朝勋贵,无论如何窥视武氏的家财,他们都不敢动手。毕竟,杨蓉身后站着一个相国的族兄,一个身为封建大吏的兄长,特别是陈应,谁能惹得起?除非陈应愿意造反,否则谁也奈何不了他。

    有陈应在,至少武元庆和武元爽都可以获得一个出错的出身,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绝对不敢针对武氏做什么动作。

    尽管一个人脑袋上有点绿,可是这点绿算什么?在家族利益面前,一个女人,只是女人。

    更何况,武士本身就是商贾,在商贾眼中,只要价钱合适,是没有什么不可交易。

    “好好的安心养胎!”说完,武士离开了杨蓉所在的卧室。

    再多待一刻,这里面的空气会让武士窒息。

    不过,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寄托着武士的未来。

    如果是其他人,武士还担心他会联合杨蓉谋夺他的家业,但是陈应却不会。

    早在武德三年开始,武士与陈应接触,就慢慢发现,陈应与一般不同,陈应是一个人敬他一尺,他让人一丈的人。在武士看来,陈应就像春秋时期的政治家范睢,用一句话可以形容陈应的秉性:“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现在武士替陈应养一个孩子,将来,陈应会在关键时刻拉着武氏一把。

    走出后院,武士的眼睛已经红了,他如同野兽一般发出嘶吼声。

    ……

    长安城平康坊,这是大唐长安的的红灯区。

    长孙安业自洛阳归来,就拉着一帮狐朋狗友,在平康坊里的红袖招厮混。

    众关中世族子弟席地而,喝着温热的黄酒,听着舞台上歌姬的唱曲。

    长孙安业嗜酒如命,偏偏酒品极差,只要一到量,嘴上就没有一个把门的。

    就在长孙安业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他朝着众世族子弟道:“诸位兄台,我要有一桩大富贵,你们要不要……”

    听到这话,封道言的眉毛挑了挑道:“大富贵?有多大?”

    长孙安业感慨道:“说起来这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封道言诧异地望着长孙安业轻咳了一声。

    事实上,长孙安业的话还没有出口,他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想要提醒长孙安业,长安城可是有着左监门卫,要说左监门卫无孔不入,那绝对是夸张。

    可是,郑仁泰大张旗鼓召集天下世族共同庆生,这事又不小,恐怕左监卫已经接到了风声。偏偏长孙安业又是一个参与洛阳之会的主事人之一,万一……

    封道言好心提醒长孙安业。

    可是架不住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驸马都尉窦诞之子,如今大唐左卫将军窦奉慈看向长孙安业道:“长孙兄弟,下一步如何打算?”

    封道言扯了扯长孙安业的袖子。

    可是长孙安业根本没有在意。

    他的脑袋此时完全迷惑了,谁不知道窦诞之前是秦王党,后来在玄武门之变后,马上倒戈,成了李建成改革中的急先锋。

    什么事情,一旦窦奉慈知道了,窦诞肯定知道,窦诞知道了,李建成必然知道。

    长孙安业大着舌头道:“我回洛阳要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本来现在就可以逍遥快活,只是有一条线,或许对咱们兄弟有益,但是要握在手里,却有些难处,不试一试,总不甘心。”

    封道言摇摇头,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而窦奉慈依旧套着长孙安业的话:“什么线?”

    长孙安业正要答话,一辆马车停在红袖招前。

    一名莫约十五六岁的女子,敏捷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冲来指着长孙安业道:“长孙安业,我家娘子找你”

    窦奉慈与封道言面面相觑。

    看着长孙安业装着死狗,小姑娘皱起眉头,拎着长孙安业的衣领,像拖着死狗一般拖着长孙安业,朝着门外的马车过去。

    封道言皱起眉头问道:“这是谁?真够霸道的!”

    窦奉慈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是长孙无垢身边的侍女苏音!”

    ……

    宽大的四轮马车内,长孙无垢的脸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此时长孙安业已经醉意全无,坐在她身边,诧异地望着她道:“观音婢……”

    长孙无垢脸色一沉道:“与你那些狐朋狗友断绝往来,马上去安安西,还有,安世跟着你,你知道吗?”

    长孙安业点了点头道:“安世身上有武艺,身子壮实,出去历练一番,也未必是坏事。”

    长孙无垢道:“小时候你背不出书,他替你挨过朱夫子的板子。你要提携他,我不拦着。”

    长孙无垢的脸色阴沉了一番,又缓缓开口道:“走吧!”

    长孙安业不敢怠慢。

    长孙无垢望着长孙安业的背景,心中一痛。

    整个长孙氏,除了长孙无忌,其他人都是废物。那种事情可是灭门之祸害,能好参与?

    好在长孙安业听了长孙无垢的话,这个时候抽身离开,为时不晚。

第一三七章三天三千里陈应会飞吗?

    长孙无垢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她站在局外,看得更清楚。当年的李世民和房玄龄、杜如晦、杜淹等人,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漏算了一个陈应。

    就是陈应,原本拥有着必胜之局的李世民,最终一败涂地。而最关键时刻,就是陈应一己之力,逆天改命,力挽狂澜。

    现在,这些人比起当初的李世民来差得太远,他们既没有程、秦、牛、谢、段、雷之勇,也没有房、杜薛之谋,更何况陈应已经从安西来了,那些人恐怕还没有算到陈应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所以他们注定会空欢喜一场。

    李建成虽然会宽厚,也会妇人之仁。

    但是,陈应却不会。到时候整个长安一定会血雨腥风,人头滚滚。

    长孙无垢长长叹了口气道:“音音,咱们回吧!”

    苏音一边拿着一只鸡腿,大口啃着,一边嘟囔道:“娘子,您似乎很怕阿郎……”

    长孙无垢闻言,脑袋里突然想起当初,自己想着保全自己的儿女们,讨好陈应。可是陈应突然发现自己的存在,伸手掐住自己的喉咙,那种让自己快要窒息的感觉,让长孙无垢至今难以忘怀。

    不知不觉,长孙无垢的脸仿佛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

    苏音听着长孙无垢粗重的呼吸声,疑惑不已。

    良久,长孙无垢长长叹了口气。

    对于那次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她始终是记忆犹新。

    李世民尽管脾气暴虐,可是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粗暴,相反,而是相敬如宾。

    人就是这么奇怪,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长孙无垢对于陈应的感觉,不是爱,更不是恨,反而是那次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刺激。

    长孙无垢敲敲案几。

    苏音依旧悠闲的吃着鸡腿,喝着茶汤,看着长孙无垢叫自己,苏音急道:“娘子,有可吩咐!”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心嫁不出去!”长孙无垢点着苏音的额头,假装凶巴巴的道。

    可惜,苏音对于长孙无垢的威胁,并不感冒。

    苏音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嘟囔道:“娘子出身豪门,从来没有挨过饿……你不会懂,人要是饿极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长孙无垢抚摸着苏音的小脑瓜子道:“别想那么多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咱不嫁人了!”

    ……

    实战,永远是最好的实验。

    为了满足陈应从安西返回的需求,疏勒学院迫不及待的将第五号原型机给拉出来实验。第五号原型机,与其他四个原型机相比,改进非常明显。首先是可以挂在的火车厢更多,达到了惊人的四十八列。

    其中三列车厢装水,五列车厢装煤炭,四十列车厢用来装载人或货物,最重要的是运载能力惊人,可以装载一千两百顿货物,如果装载粮食,则多达两万四千多石。

    这两被命名为“野牛”号的蒸汽机火车,自疏勒站开始出发,连续不停站,完全依靠自身携带的煤炭和水,行驶九百多里后抵达龟兹城火车站。

    差不多九百四十里的样子,用时仅仅三个时辰又一刻,换算下来,平均时速已经达到了七十五公里。

    野牛号已经完全具备了运营价值。

    陈应决定乘坐野牛号从龟兹,直接返回长安。

    野牛号在龟兹停下装水和煤炭的时间一个时辰后,陈应以及全家老小,登上野牛号,开始了归途之旅。

    野牛号返回长安,不仅仅带了陈应一大家子,还有三千余名亲卫护卫,这三千余人吃喝拉撒,耗费不少。由于第一次出行,火车出现问题再所难免,齐诺率领一百多名匠师,还有五百多名工匠,乘坐四号原型机。携带着大量的配件以及粮食和饮水,跟在野牛号之后三十里。

    当然,胖子号能效远低于野牛号,为了追上野牛号的速度,胖子号原本可以挂载三十列车厢,却舍弃了其中十列,仅仅挂载了二十列。算是轻载航行。

    在陈应金钱攻势之下,疏勒学院取得极大的改进,特别是野牛号,不仅仅是速度更快,载重能力更强,关键是成本节约了三分之二。从疏勒到龟兹,虽然是空载,然而花费只有不到三百贯。

    就算从安西抵达长安,算下来不过五六千贯,平均分摊在每个人头上,也就两三贯的样子。

    最让陈应感觉难受的是,这个蒸汽机火车的秘密无法保住了,原本试验的时候,陈应都是用军队将百姓隔离开外,可是在这次归程中,起初听到蒸汽机火车轰鸣着,呼啸而来,整个驰道上的百姓或附近的居民,全部跑得无影无踪。

    这些逃走的百姓马上返回来,躲在山坡上,或者树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蒸汽机火车。

    起初,这些百姓对于这种可以发出巨响,冒着黑烟的大怪物恐惧万分,可是慢慢发现这只巨大的钢铁怪物居然不吃人,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冒犯。仔细观察之后,这些百姓们终于发现了问题。

    钢铁怪物的身上挂着斗大的“陈”子号旗,还有陈应猛虎义从的旌旗。猛虎义从是陈应将原来的猛虎义从从暗转明的一个转型。

    明面上,猛虎义从只有三千编制。事实上,猛虎义从的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万人。如果算上外围成员,不下十万人。

    这些猛虎义从,有的以陈应商号的身份潜伏着,也有的是其他商号、工坊或者豪强,甚至乞丐等身份潜伏着。

    猛虎义从的旌旗,就是一个咆哮着的虎头,威风凛凛。众百姓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怪物是陈大将军的坐骑!

    对于陈应,整个安西的百姓们绝对不会害怕。

    如果要说安西军,仿佛有些后世的影子,百姓遇到特大风灾、或者雪灾,他们也会出面救灾,不过却不会干什么修桥铺路这样的活计。

    很多百姓发现是陈应在火车上,顿时围着驰道放声高呼:“是陈大都护,大都护……”

    众百姓兴奋得在驰道旁边手舞足蹈,而且随时时间的推移,拥挤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陈应这时发现了致命的问题。

    这个驰道当初为了省事,与普通公路修筑方式一样,哪怕是轨道上的马车,也是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可是马车的时速,撑死了也是二十五或三十迈左右,可是野牛号却高达七十五公里左右,一旦遇到意外,恐怕来不及刹车。

    当初陈应只是命人清空驰道上的马车,可是没有清空行人或百姓,万一出现事故,陈应的罪过可就大了。

    为此,陈应不得不命人放慢车速,并且通知前方的亲卫部队沿途开道。

    火车速度放慢,众百姓或士绅、商贾都在兴奋地欢呼着:“大都护,陈大都护!”

    李秀宁望着一仍淡定的陈应笑道:“想不到夫君在安西这么受欢迎!”

    李秀宁也在奇怪,陈应绝对算不上好人。他在安西可有着可以让小儿止泣的凶名,偏偏百姓对他这么好。

    “一般一般吧!”陈应一脸得意的道:“本大都护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保护他们安全,他们也算知恩图报,如果这些百姓的心意可以直达天听,我们陈氏就可以成为安西郡望!”

    陈应在安西杀得人多,但是他救得人更多,安西百姓因为陈应获得了自己的财富,生命安全,和地位。最重要的是尊重。

    在安西任何人不得任用唐人为奴,无论是商贾还是士绅,用唐人为奴,课以重税。一旦发现,罚十万金。

    现在安西没有人敢用唐人为奴,而是用不起。中富之产,十万金不是拿不出来,关键是这个法律非常坑,是每年的罚款。一个人怎么也可以活上四五十年,四五百万金,就连陈应也拿不起。

    ……

    庭州西州道治所,西州道行台尚书右仆射,冠军大将军薛万彻头疼万份。

    陈应要入关。

    而且是率领三千全副武装的军队返回长安,偏偏李建成还没有圣旨。

    “放或不放陈应过境而去?”这是薛万彻比较头疼的问题。

    薛万彻来西州道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制衡陈应,现在陈应向他通报要过境而入关。

    好在薛万彻的脑袋不是白给的,他采取了拖字决。

    一边向陈应诉苦,西州道遭遇了旱灾,粮食锐减,没有粮食可以养活陈应麾下的数千健卒,请陈应解决粮食问题。

    这其实就是一个非常扯淡的问题,从疏勒到庭州足足三千多里,如果运输三千兵马所需要的粮食,至少可装载上千车。毕竟三千里需要耗费太多。

    陈应虽然有粮食,可准备马车需要时间,动员民夫也需要时间。只要时间过了八月,胡天八月既飞雪,陈应望着长安只能兴叹了。

    不过最终薛万彻还是失望了,他的拖字诀失败了。

    仅仅过了三天,陈应再一次向薛万彻发来消息,他已经抵达了俱六守捉城。

    距离庭州不足两百里。

    薛万彻接到情报顿时傻眼了:“三天三千里陈应会飞吗?”

第一三八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长安大理寺天牢内,左监门卫大将军李安俨捂着鼻子走进牢房的甬道内。

    在甬道的照壁上,壁上燃着如同小孩手臂般粗的火烛,将甬道照得灯火通明。

    李安俨不是受不了天牢内的血腥味,而且实在受不了这里面的臭味。他拿着手绢,强忍着厌恶对身边的狱卒吩咐道:“直接去刑房!”

    刑房内,王仁表的双臂被两根铁链子吊在墙上,身着中单,头发披散,遍体鳞伤,脸上的胡须脏乱,整个人已经消瘦的脱了形,唯有两只眼睛闪亮,里面泛着血光。

    李安俨捂着鼻子,在王仁表面前踱着步子,两名大理寺的刑官,凝神屏气,垂首站在他的身后。

    两个狱卒拎着鞭子,微微喘息着。

    李安俨拉长着声调问道:“再问你一次,你们意欲何为?主谋是谁?”

    王仁表“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沙哑地笑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李安俨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凑近了谭绅的脸,冷笑道:“倒是不怕死。你来告诉我,谁是孙仲谋?谁是刘寄奴?”

    他直起身,拿着手巾轻轻擦了擦鼻子,面色不变道:“接着打!”

    “啪啪啪……”

    一声声清脆的鞭声响起。

    啪啪啪

    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鞭鞭到肉,鞭鞭见血,抽得王仁表臀部、大腿血肉模糊。

    李安俨不为所动。

    突然,执刑的狱卒,扬起鞭没有打下去。

    王仁表的脑袋歪在一边已然昏迷不醒。

    行刑的狱卒犹豫着要不要再抽下去,回头看到李安俨一眼。

    李安俨冷冷的道:“接着打!”

    狱卒怯怯的道:“再打就死了。”

    李安俨用毋庸置疑道:“接着打……”

    ……

    长安城西门开远门外,进出城门的百姓络绎不绝,几名兵丁手持长枪,在城门边守卫。

    守城校尉看了看天色,高喝道:“时辰到,闭门!”

    随着一阵吱吱咯咯的声音响起,城门缓缓关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守城校尉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背着塘报的驿卒骑着一匹快马,风尘仆仆驰来。

    距离开远门还有上百步,就扬起手中的五色倒三角旗,大喝道:“紧急军情!”

    校尉脸色一变,扬手道:“开门!”

    驿卒驰进了开远门。

    ……

    门下省政事堂,政事堂外,一班禁军武士,握刀跨立,目不斜视。

    一名堂官捧着塘报,脚步如风,走进了政事堂。

    参知政事戴胄打着哈欠,擂着自己发酸的腰背。

    随着远处传来鼓声,下值的时间到了。仿佛如同千年之后的后世,原本四肢无力的戴胄恢复了体力,起身道:“下值,落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堂官拿着驿卒塘报走到戴胄面前。

    戴胄接过塘报一看,脸色大变,急道:“来人!”

    一名堂下官进来,躬身向戴胄施礼道:“大参。”

    戴胄道:“去问问,太极殿今天是哪位常侍当值?”

    堂官愕然看着他。

    戴胄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笑意,冷然道:“我要面圣。”

    ……

    太极殿内灯火通明。

    戴胄身具服,躬身肃立在丹墀之下。

    丹墀上,李建成一身常服,站立在书案之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气,低沉着声音质问道:“此事,你怎么说?”

    戴胄恭敬地答道:“陛下,臣以为,这是无稽之谈。”

    在戴胄眼中,八百里快骑,事实上已经是朝廷目的传递消息最快的速度了。要行这八百里路程,沿途需要准备将近三十个驿站,需要换乘三十匹以上的驿马。

    通常部队行军,充其量日行三百里,了不起像安西军那样非常阔绰,每名骑兵带着三匹战马,轮换着骑驰,也不过是日行四百里出头。

    无论是驿卒,还是骑兵,必须轻装前进,否则根本达不到如此快速。就算勉强可以做到这个速度,对于马背上的骑士而言,将会是极大的折磨。

    而陈应却能做到日行一千余里,比八百里快骑还要快。五天抵达玉门关,六天抵达兰州。

    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哪怕安西军都是精兵强将,可是陈应身边还带着不足三岁的李若曦以及七八岁的陈谦,这些孩子也经不起折腾。

    李建成怒声道:“案情报塘,走的是军驿,八百里加急,昼夜不停。十二日内,抵达京师。寻常奏疏,走的是官驿,要二十七日才能抵达京师。朕岂会不知,他们竟然如此荒唐……”

    李建成怒极反笑道:“当真是胆大包天,这些贼子,还将朝廷放在眼里吗?还将朕放在眼里吗?”

    戴胄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此事骇人听闻!当从严勘察。兵部驾部司,当降旨问罪,以震慑宵小,警示天下。”

    李建成面沉似水,随口问道:“陈应到哪里了?”

    戴胄一愣道:“回禀陛下,若按塘报,恐怕此时已经要到陈仓关了!”

    李建成怒道:“政事堂拟制礼部,着手按排接迎事宜!”

    其实到了此刻,李建成仍旧不相信陈应可以在短短八天时间抵达关中。

    要知道从安西疏勒城到长安,足足一万多里,八天时间恐怕飞也飞不过来。

    戴胄迟疑了一下,强自压下想要开口的冲动,低头应了一声:“臣奉诏。”

    ……

    直到此时,李秀宁依旧感受自己在做梦,安西的气候与关中的气候截然不同,特别是感受中空气中带着水雾,那种带着水汽的风,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抚摸在自己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快意。

    李秀宁尽管异常疲惫,依旧兴奋的道:“陈郎,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陈应望着李秀宁认真的道:“三娘你没有在做梦,我们已经抵达了关中!”

    其实这个速度对于后世来说,已经算是蜗牛爬了。在后世如果乘飞机,从安西抵达长安的距离,大约需要三个半小时,如果坐高铁,也就十六个小时左右(至今没有高铁)。哪怕是最慢的慢车,也就是两天不到的时间。

    而且野牛号列车,当也实至名归。虽然速度不慢,可是震动非常大,搞得陈应差点感觉耳朵失聪。

    八天时间,已经快让陈应感觉崩溃了。

    陈应望着李秀宁笑道:“大唐要想统治世界,就必须提高速度,现在有了蒸汽机火车,让一切都变得可能!”

    古代一直号称统一,其实这只是字面上的统一,偏远地区,依旧在自治。朝廷根本就管不过来。

    不是因为官员不够,也不是因为官员能力极差,而是因为距离。比如从长安到岭南番禹,依旧这个时代的步行速度,那么没救了,至少需要三个月,如果因为天气原因,这个时间更久。

    如果岭南爆发叛乱,孩子都有时间生一茬了。

    像历史上在怛罗斯之战,高仙芝大败,朝廷随即解除高仙芝的安西大都护职务,委派封常清担任安西大都护。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年又五个月二十三天。

    记住,这只是委派了封常清安西四镇节度使,至于安西都护府损失的兵马,根本就来不及增派。等封常清率领安西攻打大勃律国(今克什米尔巴勒提斯坦)。进至菩萨劳城(今克什米尔中部一带)时,时间已经是天宝十二年的十二月十一日,距离怛罗斯之战已经过去了足足两年零四个月多。

    如果当时有火车,可以随时运输军队和给养上去,怛罗斯之战的结局肯定会改写,唐军肯定可以打得大食人叫爸爸。

    作为领军将军出身的李秀宁自然而然的看到了这一点。

    有了火车,大唐随时快速反应,快速知道边远地区发生的意外,也可以快速平定内乱或支援外敌入侵。

    李秀宁深情的抱着陈应道:“谢谢陈郎……”

    “我们夫妻何须如此客套!”陈应搂着李秀宁,望着夜空道:“这正是我想看到的盛世大唐!”

    ……

    洛阳城外郑仁泰的庄院内,郑仁泰醒来睁眼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青蒙蒙的光亮,雾气很重。

    夜里折腾得他骨头都快散架的两具温热肉体滑溜得跟软玉似的一左一右压着他的胸口睡得正熟,微露出来的肩头白嫩似雪。

    郑仁泰的手在被子下面朝左手边女人的肥滑大屁股摸过,女人在睡梦中蠕动身子,胸前两团大肉揉得郑仁泰肋下直叫舒服,修长双腿也缠得郑仁泰毛大腿更紧。

    郑仁泰来了兴致,勾着手指朝女人肥满的屁股沟挤挖去,这时候“得得得……”急驰的马蹄声踏破清晨的静谧。

    大事在期,这连日来郑仁泰也寝食难安。听到像清晨里鼓点似的马蹄声,郑仁泰刚才兴起的那些性致就像给浇了热水的初雪,顿时消融不见,他翻身坐起来,警觉而茫然的望着窗子,不晓得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个颇有秀色的侍妾也给惊醒,头探出锦被,疑惑的看着郑仁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外间侍卫房里的人也给马蹄声惊着,远远的听着有人叫喊:“主上,大事不妙,王仁表王公子出事了!”

    “王仁表出了什么事?”郑仁泰爬下床,赤足站在床踏板上,吩咐道:“快拿衣裳来。”

    两侍妾见郑仁泰神色严峻,不敢怠慢,忙下了床帮他去拿衣袍,她们光着雪白的身体,也顾不上穿衣服,先伺候郑仁泰穿好衣裳。

    郑仁泰等不得衣襟系好,披着敞袍就去了外间,两侍妾这才从容的穿衣梳妆。

    外面人都压着声音说话,过了片刻,只见得“哐铛”一声响,不知道谁将茶杯砸到砖铺地上砸了个粉碎,两侍妾给吓了一跳,眉都画歪了,接着就听见郑仁泰阴沉得让人听了心里只打寒颤的喝骂:“废物,废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探的是哪门子军情?都他妈吃屎的!给我查,到底是哪谁把人劫走了……”

    这时,一名青衫幕僚喃喃的道:“主上,太原王氏不是小门小户,谁敢动他们的人?”

    “你是说……”

    郑仁泰迟疑了一下道:“你是说……左监门卫?”

    “很有可能!”幕僚分析道:“太原王氏乃天下名望所在,寻常强盗,谁敢得罪太原王氏?”

    郑仁泰不是傻子,太原王氏丢了王仁表,绝对不可能是寻常的绑票案。

    郑仁泰沉吟道:“这边事我心里清楚,很可能消息泄露了,现在……赶紧通知其他各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让他们把人手和装备准备好,伺机而动!”

    说到这里,郑仁泰急忙吩咐属下亲卫,先把老婆孩子安顿好,最好可以送到长安之外,距离长安越远越好!

    原本平静的郑氏,瞬间就滚油里倒入一盆水,沸腾起来。

    房间突然给推开,郑仁泰大步走进来,去取案头的佩刀,看了坐在梳妆桌的侍妾正惊惶茫然的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快收拾一下,不要理会那些没用的东西……跟我住到军营去!”

    两侍妾听了郑仁泰的话更是惶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她们却不敢再问郑仁泰。

    用不好就会挨揍。他们不是妻,而是妾,妾是没有人权的。

第一三九章进来就喊救命成何体统

    提起洛阳龙潭大峡谷,不得不提另外一场战争。

    西魏与东魏的北邙之战。此役西魏大败,仅仅督将被斩四百余人,宇文泰辛苦建立起来的六镇精锐也损失殆尽。为了防止东魏趁胜势攻打西魏,宇文泰便命骠骑大将军王思政东道行台。

    王思政坚守城池,特地在龙潭大峡谷内设立了秘密基础,储存兵刃甲胄以及将士,以免洛阳城陷,河南尽失。

    王思政花数年功夫,用人工开掘了十八座藏兵洞,这种藏兵洞可以容纳千人,拥有着完备的营房、马厩、以及粮仓等等。

    郑仁泰从郑府逃出来,得知王仁表意外失踪,很自然的想到左监门卫动的手,毕竟没有敢对太原王氏嫡子下手。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出逃,有多远逃多远,稍镇定细思一番,如此仓促出逃,实在没有多少胜算。

    仓促之下,郑仁泰根本就没有信心会有多少世族门阀以及门阀的私兵跟他出海为匪。

    能拉出去一半人吗?别说一半,恐怕十分之一郑仁泰想想也悬!就算能拉走一半世族门阀的私兵,什么都没有准备,又如何在海外立足?最为关键的,王仁表不会轻易吐口。

    如果招供,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原王氏,太原王也是核心主谋,一旦事泄,太原王氏十万口恐怕活不下来几个人,太原王氏在太原盘踞多年,跟世族门阀的积怨也深,一旦朝廷出面打压太原王氏,河东世族绝对不会容他们太原王氏东山再起。

    这时候一定要镇定!这年头胆大妄为的人也不是只有他郑仁泰一人。虽说他郑仁泰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但是这样谁也不见得能干净到哪里去!

    郑仁泰心想着:朝廷只怕也不想天下再起变数,再说王仁表到底是给哪股势力劫走暂时还不知道,万一不是左监门卫呢?

    人总是这么奇怪,对于未来总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郑仁泰此时就想着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眼下只要做好万全准备就行,什么都不考虑就仓促举事实在太不明智了!

    然而,一个意外的消息却让郑仁泰再次方寸大乱,赶紧将各个家族的代表召集起来共商大事。

    等到各个家族的势力代表来到龙潭大峡谷内的时候,郑仁泰向众人表达了这个仿佛惊天霹雳的消息。

    “根据门下省的堂官传来的消息,陈应要回从安西回来了!”郑仁泰想起陈应,心中一阵颤抖。没有办法,陈应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打在李世民的七寸上。如今,陈应回来了。

    封道言沉吟道:“这么说,他是不准备谈了?”

    郑仁泰没好气的道:“醒醒吧,和谈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们世族门阀的官员,请辞的人全部应允,并且派出人补上实缺,就没有谈判的意思。”

    这次世族门阀损失惨重,一千多名官员辞职,最终结果是家族中多了一千多名深闺怨妇,事实上正是如此,傻子才不愿意当官,而且是在监察力度有相当无的情况下,在唐朝当官多好,手里只要想,随便都可以弄到取之不尽的利益。

    薛元敬问道:“郑公意欲何为?”

    郑仁泰恶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之后,这才强压着怒火道:“事已至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事情搞大!”

    温大雅将目光投向了郑仁泰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直接举旗起事?”

    郑仁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道:“双管齐下!各家也别想着保存实力了,把各自的影召集起来,再把相交好的折冲府那边都使足了银子,清君侧!”

    定了定神后,郑仁泰才解释道:“太上皇的监视是外松内紧,目前确实是不好办,不过李元吉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已经被解除了监视,我们先把李元吉控制起来,能扶太上皇复位就扶,实在不行,李元吉上位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薛元敬沉吟道:“要不要先与李元吉谈谈……”

    郑仁泰摇摇头道:“不用谈了,据塘报消息说陈应已经抵达了兰州,最多半个月就能回到关中,咱们没有时间了,十六卫还有不少咱们交好的人,在那里使足了银子,拉上他们一起清君侧,杀了狗皇帝,拥立新君!”

    温大雅颇为迟疑的道:“若是他们不愿意呢?”

    郑仁泰冷笑道:“不愿意,那就鱼死网破,把他们的那些破事儿都给抖出去!就算是这几年他们干净了些,可是以前的底子可不是那么好洗干净的!”

    事实上却是如此。唐朝的官员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唯一两个毫无弱点的恐怕就房玄龄和魏征了,武将里面,也只有秦琼与尉迟恭相对比较好点。

    就连魏文忠住了超过百亩的大宅,仆役成群,妻妾如云,说不贪恐怕没有人相信。

    温大雅迟疑的道:“那可就是一点儿后路都没有了!留下他们,咱们就算是失败了,还能有一条退走海外的路子。咱们可以投奔秦王,若是把他们强拉上或者逼的他们反水,咱们可就一点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郑仁泰冷笑道:“如果咱们失败,你觉得他们会信守承诺,让咱们退走海外?就算是他们愿意了,咱们这么多人,他们有这个本事能让咱们安全的退出去?”

    锦上添花易得,雪中送炭难求。在场的都是人精,他们自然清楚这个道理。

    众人心中也在不断盘算着郑仁泰的话。

    整个大唐三百六十七个折冲府,十二卫,算起来光折冲都尉就不下六百个,果毅副尉一千二百个。当然,校尉级别则更多,至少上万名。这么多军中将领,要说扯不上关系,纯属扯淡。

    中国本来就是一个人情社会,七大姑八大姨,他舅他姑他表兄表弟,基本上都可以拉上关系。

    在场的世族门阀要说所有折冲都尉拉上关系,恐怕有些夸张,可是长安十二卫,基本上任何一个都能拉上关系。比如领军卫大将军窦诞,他的祖母出身弘农杨氏,与杨恭仁、杨则、杨蓉可以扯上关系。妻子是李渊之女襄城公主,与李建成、李秀宁、陈应都能扯上关系。他的女儿又嫁给了赵元楷,跟天水赵氏也能扯上关系。

    但是光能拉上关系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因为,造反不能仅仅依靠这些将领,最关键是小兵。

    如果是朝廷威望降低在冰点,比如十几年前的大业末年,将领振臂一呼,对于朝廷毫无忠诚可言,他们自然可以抱着混一波从龙之功。然而现在呢,大唐正如日中天。

    特别是李建成以永不加赋的圣旨,明诏天下,尽收天下民心。自府兵制创立一百多年,李建成破天荒的给府兵发俸军饷,现在全军将士军心都在李建成那里,哪个将领敢谋反,来不及出军营,肯定会被绑起来送到御前。

    然而,罢手还有余地吗?

    对于李建成的钝刀子割肉,他们更会感受到切肤之痛。世族门阀的田地不能荒废,一旦超过三年荒废,无条件收回国有。

    可是种植,总得有人啊。以前的荫户,全部被朝廷收走,即使隐匿下来的荫户,也会被罚之巨款。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至于降地租,降个卵。一亩购买下来的价格,种上三十年都不能回本,怎么降?

    一大家人要吃要喝,要进学,要人情往来,要送礼行贿,也要上下打点,哪儿不是钱?

    如果束手待毙,用不了多久,各地积攒下来的财富,都会变成乌有。

    “干吧富贵险中求!”

    越是习惯了大富大贵,更害怕穷。李建成虽然不是强取豪夺,却人让他们的财富缩水,最后变成穷贵。

    下定决心后,温大雅便点头道:“那就依郑公的说法,温某这就修书几封,命人送出去。几位?”

    其他人见温大雅点头,便纷纷附和起来,表示都会跟自己亲近的将领联系一下。

    几人又是一番商议,定好了接头的时间和暗号之后,这才散了去,各自做起了准备。

    ……

    太极殿御书房,李建成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本春秋,可惜,他无论如何也读不到心中去。

    本想练字宁神,提起笔所写的字,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韵。

    就在李建成准备安歇的时候,戴胄急步而来。

    戴胄躬身道:“陛下,有急报!”

    李建成循声抬头,望着戴胄道:“甚事?”

    戴胄从怀中掏出一封红着的塘报。

    望着这道红色封底的塘报,李建成的脸色一沉。红色的塘报非万不得已不得使用,哪怕陈应没有圣旨,突然从安西返回这种事情,塘报依旧没有用上红色。

    红色本身就代表着十万火急。

    李建成将红色的塘报展开放在案几上,仅仅看了一眼,气得跳了起来。

    “贼子好胆!”李建成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气得瑟瑟发抖。

    戴胄不用看已经接到了消息。

    “壬寅,灵州斛薛叛……”

    斛薛,不是人名,而是部落名。在魏晋南北朝时,斛薛属于高车部。后来高车部,更名为铁勒部依附在东突厥汗帐之下。

    在李建成攻灭东突厥时,铁勒族共十一部,没有了主人的狗,像丧家之犬一样,投降了李唐朝廷。

    当时,朝廷按照计划,像铁勒部十一州,分别安置在灵州、夏州、庆州、丰州、胜州、盐州以及延州等地。

    其中斛薛部共七千帐,约三万余人马,被安置在灵州。

    斛薛部七千帐,三万余口,分散安置在灵武十八镇,每镇分了三五百帐,与其他唐人比邻而居。

    突然造反,顺利的攻陷灵州城,而身在灵州的灵州、夏州、庆州、丰州、胜州、盐州、延州的铁勒十一部,先后举旗响应。

    李建成看到这个塘报的时候,丰、胜、灵三州已经丢失。

    李建成铁青着脸吼道:“召政事堂相国……慢……”

    李建成此时不需要与相国商议了,有叛乱,直接推平就是了。

    他立即喝道:“中书舍人拟制,加赐灵州大总管秦琼有上主国,命他率部平定叛乱!”

    “且慢!”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建成抬头,发现陈应已经来了。

    李建成看到陈应兴奋的道:“陈卿来得正好!”

    陈应上前道:“陛下,此时不应操之过急!”

    要说对灵州的了解,陈应要是认了第二,恐怕没有人敢人第一。

    灵州是大唐北方边州,拥有着整个大唐,乃至世界上第一个拥有三级战略体系的总管府。

    在平时,灵州总管府虽然只有四个折冲府共六千兵马,一旦战事需要,三天之内,灵武十八镇可以动员两万余人马,如果超过时间可以动员三万人马,如果是一个月,可以动员五六万人。

    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是铁勒部投降大唐时,已经只剩半条命了,五万余帐投降大唐,其中超过三分之二是老弱病残。

    不过三五万名骑兵就敢造反,脑子被驴踢了?

    虽然大唐对兵刃管理不严,不过对于甲胄与弓弩管理却非常严。由于灵州地处西北,充当了战略要地,这里的城池与中原的城池截然不同。

    如果守城死光不死光,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可以启动灵州城的千斤闸,把敌人瞬间关在城外。以城内的百姓数量,组织上万名百姓协同守城。

    灵州怎么可能失守?

    李建成听到陈应的解释,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任何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陈应库苦笑道:“此时灵州城破,肯定有内鬼!”

    李建成沉吟道:“你如何看?”

    陈应还没有来得及答话。

    左监门卫大将军李安严快步而来,来到李建成身边压低声音道:“陛下,左卫将军长孙安业求见!”

    李建成意外的瞧了陈应一眼,不动声色的道:“先传他进来吧。”

    长孙安业到了大殿之外,看着坐在软榻上的李建成,还有一旁的陈应,噗通一声跪地道:“求陛下救我一家性命!”

    李建成沉吟道:“先站起来说话,进来就喊救命,成何体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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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