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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长歌当宋txt下载     长歌当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二章风车的妙处

    一个整日待在皇宫中,唯有祭祀才能出宫还无法了解百姓如何生活的皇帝能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反正叶安是不相信的。

    他就是要让赵祯走出去,去看看大宋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他们的喜怒哀乐又是一副什么模样。当然最重要的是让赵祯知道,寻常百姓也是同他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人,而不是只有他生而不同。

    刘娥之所以同意让赵祯随同叶安悄然离开皇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被叶安的说辞打动了。

    可以说叶安抛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诱惑,让赵祯感受民间的孝道…………

    没错,这才是叶安话中的重点,他借用了孝道的名义促使刘娥做出了让步,这是她能顺利接过权利的关键因素,也是维持她与赵祯之间关系的所在。

    刘娥的身份其实很特殊,她并不是赵祯的生母,但在这个问题上一直被她所模糊,即便是赵祯自己也不知道。

    至于朝臣们当中,也只有一部分相公们知晓此时,相较于绝大多数人,这依旧是一个秘密。

    叶安知道刘娥心中所想,于是便投其所好,所以他成功了,这是一种极具讽刺意为的成功,叶安之前的建议在陈琳和刘娥看来就如同杀人诛心,就如同要谋害赵祯姓名一般。

    但在叶安解释之后,在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刘娥最终却极大的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能带着赵祯离开皇宫,到外面的世界走一走,这是叶安之前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瞧瞧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祯,于是叶安便看到了一个少年眼中的幸福。

    没错,相比叶安这种隔三差五便能随意进出皇宫的人来说,他是感受不到赵祯这种被类似于“囚禁”在皇宫中的感觉。

    陈琳和匆匆赶来的蓝继宗在瞧见赵祯的模样也就释然了,只是有些不满的对叶安道:“便是叶侯想要让官家见识一下寻常人的生活,也不必这般吧?官家出宫的机会不在少数…………”

    “那叫出宫吗?那样的出宫能看到东京城中最真实的一面吗?当然就算是微服出宫,怕是也难以看到是不是?”

    蓝继宗在赵祯的注视下稍显尴尬,但很快又道:“官家乃是天子,官家的安危堪比国鼎之重啊!”

    叶安笑了笑:“好一句国鼎之重哦!宦官之见罢了…………官家,臣邀请您明日屈尊,前往臣的府宅做客如何?”

    “甚好!甚好!听说先生的府宅在左第二厢的信陵坊,之前亲耕的时候朕瞧见过,但却未有机会亲自去看看,听秦家姐姐……哦,阳城县君说,你的府上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嘞!”

    叶安笑着点头道:“算是有一些,李端懿便是常去的,那九宫魔方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以官家现在的才智,怕是已经看不上了。”

    赵祯笑着摇头道:“没有,朕还在琢磨,如何更快的还原它,其中之变化与奥妙倒是吸引人的紧张嘞!”

    看着赵祯从袖口掏出的魔方,显摆似得在那里快速旋转,叶安便觉得用魔方开发他的大脑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情。

    蓝继宗腆着脸凑了上来:“官家,要不要到老奴的家中坐坐?老奴可以保证比叶侯的家要好得多!”

    “精美豪奢能比得上朕的皇宫?有趣多彩能比得上先生的府宅?”瞧见蓝继宗尴尬的摇头,赵祯学着叶安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那朕为何要去?!”

    陈琳根本就不说话,他在东京城中连个家都没有,不是买不起,也不是不能离开皇宫,只是他把自己的大半辈子都拴在了皇宫里,让他离开他都不知道去哪,唯有去往叶安的府宅才是他最为熟悉的地方。

    李端懿的好处就是只要他认真做某事,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外界的事情与他无关,这是叶安发现他身上最大的优点,也是缺点。

    叶安看到了他同赵祯一起制做的风车,或者说是他与赵祯共同制作的风车,为了完成自己的第一件作品,两人都不允许将作监的匠人帮助。

    只是在叶安看到了之后,便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言语,致使这俩个孩子的目光变得极为失望,他们本打算让叶安这位先生指点一二的,当然最希望的还是得到他的肯定。

    轻轻转动风车上的檀木做的扇叶,叶安苦笑道:“官家,难道你们还没发现问题所在吗?”

    俩个孩子有些懵懂,他们已经把叶安说的阻力减小到最小了,但依旧没有发现问题所在,叶安无奈的指了指眼前的风车道:“你们难道就没发现这个风车特别的重吗?别的臣不知道,只知道家门口的车把式都在想办法减轻自己牛车的重量来让拉货的老牛更轻松些的拉货。”

    俩个小子顿时恍然大悟,他们把风车最重要的一项给忘了,扇叶又轻又薄才好,如此才能转的最快,看着两人用珍贵木材做出来的风车便是连蓝继宗和陈琳都是微微苦笑。

    赵祯和李端懿两人在发现问题之后便开始了改良,叶安今日所幸也不讲学,带着他们一起制作风车,这是一个推广机械的好办法,虽然风车只能算是基础空气动力学服务于人的阶段,但依旧算是的上是格物的学以致用。

    用竹篾做骨,以纸片为面,风车在一阵微风中便快速转动起来,俩个孩子很聪明,只需要一番点拨就能切中要害。

    并且还能有自己的发挥创造,当叶安看着他们两把风车的下部打开,并且连接在一座小小的水车上时,便惊讶的发现这风车居然能带动水轮旋转不断的供水。

    要知道水看似无形,但实则很重,想要把水轮驱动起来,这风车需不小的动力,而眼下的风并不是很大。

    两人再次合力抬起风车,搬到了边上的小磨盘旁,于是这风车的价值便体现出来。

    磨盘很小很小,所以在风车的带东西等转动起来,但即便如此也让蓝继宗眼睛放光,陈琳双手乱舞。

    显然他们两人都从这小小的风车上看到了契机。

    蓝继宗看向陈琳道:“这小小的东西或许能为官家赚来不小的仁名,没想到格物之学还是有点用的啊!”

    蓝继宗也是跟着点头道:“是有些作用,若是这风车在那些地广风大的地方推广,怕是能省去不少的人力,算得上是造福一方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刘娥的召见

    风车这东西已经算是不错的发明了,叶安提出了一个设想,于是赵祯和李端懿年两个人便用自己的智慧把他们付诸实践。

    当然对于大宋的百姓来说,其实风车的的效果并不理想,或是对一部分需要风车的百姓来说,作用并不大。

    风车最需要的是风,之所以在“荷兰”那么流行是因为那里风大地广,荷兰座落在地球的盛行西风带,一年四季盛吹西风。同时它濒临大西洋,海陆风长年不息。相比之下,中国的“河南”且并非在风带上,也没有海风的吹拂。

    但相比轮式风车,古老的汉家百姓就已经发明了立式风车,那是一种类似于船帆一样的风车,并且将作监就有!

    将作监的匠人小心的把立式风车装在宫中的后苑水塘边,因为对面的赵祯和陈琳等人脸色实在不好看,其实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立式风车更加符合华夏的国情。

    所谓立式风车就是用六扇船帆一样的扇叶与中轴平行竖着放置,巨大的风帆式扇叶可以最大程度上的利用风能,这对不时常有大风的地方百姓有更大的好处,和利用率,叶安不得不感叹华夏智慧的先进性,和因地制宜。

    “以风帆数扇驱动翻车,去泽水以便栽种。这便是风轮的作用,官家您这个风车也做得也是极好…………”

    相比在把水浇灌的飞快的立式风车,赵祯和李端懿发明的风车就要缓慢得多,不禁让俩个孩子脸红。

    这是他们第一次利用格物所做出的成果,但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将作监主簿杜渥看着正把池水缓缓翻动到沟渠之中的轮式风车有些激动的说:“官家,这风轮乃是家父杜镐所作,但相对笨重所用之料也甚多。您的风车用料少,虽慢,但贵在持久,易于修缮啊!”

    赵祯微微有些惊讶道:“杜镐?那个“杜万卷”?”

    杜渥连道不敢,而赵祯却道:“大娘娘常常说他博文强记,先帝阁中每得异书,多向他咨询。他凡所检阅,告诉书吏:某事、某书在某卷某行,检之,无一差误,人颂其为“杜万卷”。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般发明,当真让人惊叹啊!”

    叶安也算是涨了见识,之前他只是知晓中国也有风车,但那是在明代的记载,没想到在宋代就已经出现。

    果然,这是一个科技强盛的时代,也是文人辈出的时代,相比之下后世的文人仿佛与这个时代的文人相去甚远。

    难怪有人说崖山之后无中国,汉家的智慧经过数千年的酝酿在这个时代已经到达了巅峰,若是没有覆灭,或许会更加的辉煌吧?

    有了杜渥的夸赞,赵祯心中便有了些底气,他便让宫中的内侍维系这两辆风车的运行,以水流的多寡和持续时间的长短来判断那一个类型的风车较好,当然还要把已与保养和成本算上。

    这就是最基础的统计学,没想到赵祯运用的如此恰当,也让叶安颇为满意。

    只不过让叶安更加惊讶的还在后面,赵祯和李端懿还在风车边上安装了水轮传动装置………不光利用风能,还有水流的作用,顿时这风车速度便飙升起来,水流越大,风车中的轴承转速越快,真正做到了充分发挥的作用,这一点是叶安万万没想到的。

    少年人的智慧和巧思令在场众人惊叹,杜渥是真的佩服赵祯和李端懿的发明,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该是俩个少年人能琢磨出来的东西,而蓝继宗和陈琳却是如同看着圣君一般的看着赵祯,在他们看来官家的智慧已经能媲美雄才大略之君。

    只有叶安知道,这俩个孩子经过自己在某方面的引导和培养,已经逐渐拥有了创造性。

    刘娥听闻了消息也到了后苑之中观瞧,尤其是在看到赵祯和李端懿发明的风车后,便更是惊叹于这孩子的才智了。

    别人不清楚风车的作用,但刘娥却是知晓的,只要是能帮助农人灌溉,磨粉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极好的。

    并且能为赵祯博取仁名,在这一点上她还没有据为己有的心思,事实上刘娥的拿捏非常精妙,她知道自己同赵祯之间的关系,赵祯的名声越是响亮,她这位名义上的太后地位便越是稳固。

    当然有些朝臣会那这种事情做文章,但现在的刘娥却并不担心,只要赵祯被她培养的好,那就是天大的功劳,连老赵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怪罪的!

    身穿鹅黄色宫服的宫女在叶安面前微微羞涩的蹲身道:“云中郡侯,圣人召你。”

    蓝继宗瞧见宫女红到耳垂的羞涩,顿时齐齐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嗤了一声:“叶侯还真是好模样啊!连宫人都为你含羞嘞!”

    宫娥逃命似得奔走,叶安苦笑道:“十来岁的年纪,在外臣面前有些脸红也是常理,总不能拿你们自己做比不是?”

    陈琳在边上哈哈大笑:“你可知晓宫中女子有这么一句话:聪慧有夜郎,出宫信陵坊!这话?说的便是她们放出宫外的时候去往你的府宅!圣人每年都会放出一些宫人,或是为她们择官宦之家送去做女子教习什么的…………”

    在赵祯和李端懿的坏笑中,叶安掩面而走,这原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在叶安这里却成了只能臆想的美事,谁不知道秦慕慕的彪悍和叶安的惧内?

    当初叶安与秦慕慕于兰桂坊的初遇,那一场打斗可已经成为东京城的一桩趣闻,轶事,秦慕慕乃是东京城顶顶漂亮的女子,也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不光有倾国倾城之姿,毫不逊色文人的才情,还有一身的好武艺,巾帼不让须眉,叶安的本事谁不知道?在绣衣巷反杀死士,景福坊搏杀辽朝武士,可就这样还是被秦慕慕打的无法还手,虽说是不忍下手,但也可见秦慕慕的厉害。

    刘娥寻叶安的目的很简单,要求他这个司农寺少卿在推广良种的时候,把官家的风车也进行推广,李端懿自然成了协作之臣。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办法,叶安欣然应下,在他看来提升这个时代的农业发展,本就是解放劳动力的一种手段。

    没有农业作为基础,商业的发展也是空中楼阁,只有农业繁荣才能早就商业的繁荣,若是有人说放弃农业,只重视商业,叶安一定抽的他连家都找不到。

    陈彤匆匆而来,在瞧见叶安后便是微微摇头面露苦涩,但随即也是满脸的敬佩,今日他去往通进银台司,只不过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是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如同叶安之前的猜测一样,环州出事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环州之乱

    “羌人包围平远、定边、合道、石昌等保安军驻扎之城寨,数日围攻,都监赵士隆、都指挥使杜澄等人殉难。”

    刘娥大惊,盯着陈彤道:“本宫上个月便下诏,加恩环州诸部的头人,为何还会如此?!”

    陈彤脸上满是汗水,也不敢用袖子去擦拭,而是颤声道:“二府来报,环州距离太远,加恩的队伍还未曾抵达,羌人便已经围攻州府…………另周文质等人又擅自作主,调集重兵欲袭杀羌人之兵,但战兵所杀皆为寻常西羌百姓,而无作乱之人!此诱因却致使羌族各部落群起响应,群聚而抗,共同对付国朝之军。眼下环州之乱已然蔓延,甘凉二州之西羌人屡袭关防,两州知州事,孟昌永,梅浦上奏,汉羌两族势同水火,恐有裂土之危!”

    刘娥的脸色随着陈彤的声音越来越难看,本来是寻叶安说话的,但没想到却在叶安面前证实了他的猜测,虽然陈彤的话中没有提到一句关于党项人的事情,但重重的一切都在表明,此事与党项人脱不开关系。

    事情果然还是向着最坏的地方发展,叶安心中同样惊诧和恐慌,环州对于大宋来说很重要,但甘凉二州对于大宋来说更重要!

    就是因为大宋在后期失去了甘凉二州,才使得党项人肆无忌惮的对大宋的土地进行劫掠,甘凉二州在党项的西北,而环州却在党项的东南,如此便形成了一种夹击的钳形攻势。

    一旦党项人攻击任何一处,大宋便能在另一处动手,要知道李明德的大本营庆州距离这两地都不算远啊!

    “召曹利用!召两府相公!”

    从她稍显破音的语气中叶安便知道刘娥是真的慌了,眼下她最需要的便是国朝稳定以巩固自己在朝堂之中的权利和威望。

    无论她要做什么,都必须以国家安全为基础的前提下才能展开。

    对,也许边疆的动荡可以让她找到集权的借口,但不要忘了,她是个女人,一旦控制不住边疆的乱局,环州之乱和党项人牵连到一起,并且甘凉二州有失的情况下,她刘娥就必须要交出手中的权利了。

    皇帝在遇到这种情况下是要下罪己诏的,但现在官家并未亲政,一切都是刘娥说的算,到时候边疆出了事,大宋疆土有失,谁要去下罪己诏?不可能是赵祯,若是刘娥真的让赵祯下罪己诏,信不信第二天一早皇宫大内就能被文臣和群情激奋的文人给“攻陷”?

    叶安看了一眼表明镇静,但内心深处已经慌乱的不像话的刘娥,微微一礼便转身离开,开玩笑,早就提醒过李遵勖的,连赵清懿都亲自入宫来说项,早在半个月前就应该准备最坏的打算,却还想要通过政治手段来解决,这就是妇人之仁。

    眼看大宋的国土有失,叶安心中莫名的愤怒和疼痛,老子上辈子为了脚下的国土,牺牲了多少的兄弟?付出了多少的年华?自己曾经视若生命的土地却在这个时代在政治的操弄中丢失,那种冲破天灵盖的愤怒没使得叶安当场发飙就已经不错了。

    殿门口的内侍本想要阻拦,甚至是喝止叶安这种不声不响便打算离开的举动,但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和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怒气,便被吓得不敢言语。

    毕竟叶安是名义上的文臣,又有孤臣之名,还是官家的侍读学士,文臣给内侍多年来留下的威仪已经让他们胆怯了。

    “叶侯留步!”在瞧见刘娥的眼神后,陈彤飞快的上前挽留叶安。

    只可惜现在的叶安已经不打算搀和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已经定性,就是宋廷的处置不当,就是刘娥的眼界太浅,所酿成的悲剧。

    转身向刘娥叉手一礼道:“启禀圣人,叶安忽觉眩晕,还请圣人允许叶安离宫歇息……”

    没想到叶安的脾气这么大,在刘娥看来他原本算是最好说话的朝臣了,又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那里能这般的执拗?但这一次叶安的所作所为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你便好生歇息去吧!”

    随着刘娥大袖一挥,陈彤脸色一变,显然圣人是记恨上这位年轻的侯爷,陈彤不是傻子,当初赵清懿进宫述说环州利害的时候他也知道消息,那时候便知道是叶安在背后出谋划策,但现在看来,这位侯爷是在于圣人赌气………好大的脾气啊!

    刘娥看着叶安离开,刚刚赌气的话不自觉的便说出来了,现在想要抬手挽留,可手刚刚举到一半便又放下。

    孙奭在离开前曾经专门请奏交代一些话,其中不乏与叶安周围少年侯有关,说他眼光独到,有谋臣之能,亦有文臣之儒雅,品行堪比君子,但年少气盛,算是一头顺毛驴,要想用他,最好先要打磨他的脾性,让其圆润如珠。那时候自己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叶安是有能耐,但却没有孙奭说的那么夸张,和他相比朝中的青年才俊,岂不都是傻子了?

    但就赵清懿入宫分析环州利害这件事来看,他叶安果然不同凡响,眼光高明的甚至能与两府相公媲美。

    若是非看到他的模样,很难想到能看出环州之乱背后之事的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瞧见叶安背影的消失,刘娥愤怒的摔碎了身边的杯盏,在宫人瑟瑟发抖中低声道:“就算是有真本事又如何?也不该如此无视本宫!”

    没错,她被叶安临走之前的高傲伤到了自尊心,自己走上大宋权利巅峰多少年了?还从来没有人敢以这般的高傲姿态对待自己。

    刚刚还同官家等人在后苑琢磨风车,现在便突然眩晕了?鬼才相信!

    但她自己也知道,叶安之前通过李家的关系把环州之乱的重要性已经点明,就是希望自己能够重视,可最终还是出了事,这是在怨自己呢!

    蓝继宗和陈琳在收到消息后便赶了过来,这件事也出乎他们的意料,至于叶安的举动,陈琳用的是不敬,而蓝继宗却只是说叶安孟浪了。

    刘娥移驾紫宸殿,两府相公已经到了,而曹利用也入宫了,曹利用是真宗朝的名将,曾随真宗前往檀渊御驾亲征,也是他与辽人谈判,寸土不让。

    只不过刘娥并不待见他,连称呼也只是以侍中相称,因为她打心底里忌惮这种得势的武将。

第四百三十五章终究是放不下

    春风刮过大地,柳树发出新芽在垂下的纸条上显得格外青翠,信陵坊平坦的水泥路旁,成为了孩子们嬉戏的好地方,叶安贴心的在这里开辟了一出游乐场,每当路过的时候都会驻足的看着孩子们在其中的嬉戏。

    这是他上辈子童年时能找到的最大快乐,因为只有公共设施的游乐场是不要钱的,他在那里获得了同别人家孩子一样的快乐。

    百姓家的孩子在这里玩耍不用担心拍花子,信陵坊雇佣了城中的“万事通”来坐镇,只需要在坊市门口一座,便能得到每个时辰十五文的茶水钱,这可比整日等着别人上门打听消息要舒服的多。

    只要是拍花子或是有名的扒手出现,总会被他们犀利的招子给盯上,接着便会被人叉出去,名声几乎是臭了大街的。

    所以在信陵坊中的购物体验是没得说,便是发生口角,也会有专人调和,比如现在的葛善书,每天就带着一个特殊的高帽行走在信陵坊中,只要是有什么问题,同他一说,便会被妥妥的解决,曾经在社会上厮混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信陵坊的生意非常好,各家商铺的营业额也几乎都是在每天的增长,逐渐的那些人家便开始忙不过来了,铺面也都面临着扩建的需求。

    现在他们总算明白过来,想要挣更多的钱,就需要更大的铺面,更多的货架,更多的伙计帮忙,单单靠仅有的铺面是忙不过来的。

    并且人手也是个大问题,毕竟不能让客人干等着,总要有人招待不是?这就需要去招人了…………

    赵祯知道自己商业街的模式非常的强大,几乎给了东京城的百姓以全新的体验。

    这是他推进商业化进程的第一步,但即便是连叶安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步会如此的成功,以至于远超他的预期。

    东京城外的庄子已经开始疯狂的建设了,原因很简单,信陵坊的买卖需要大宗货物的提供以满足东京城内百姓的需要。

    这是一座拥有数百万人的超级城市,从来没有一座汉家王朝的都城能像东京城这样人口集中而稠密的,难怪王臻无数次的感叹“东京城一城之地却堪比数倍之州府!”

    所以叶安在这里信陵坊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得到了回报,信陵坊各家商铺的收益非常惊人,连带着秦慕慕这几日已经开始带着自己培养出来的会计们进行第一季度的核账了。

    财物一定要做的细致,这是叶安与她的共识,因为最能直观反映市场的便是财物的报表,只要是一份真实,透明的财务报表,就能最大程度上的反应市场上的供需关系,同时也能及时的发现亏损和臃肿,以及不必要的开销。

    西面环州的局势令人堪忧,现在不光朝堂上传的沸沸扬扬,连带着民间也开始讨论起西北的事情来了。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就是读书人所早就的环境,也是老百姓心中对国家的一种牵挂。

    汉家王朝的百姓几乎是最有凝聚力的,在他们眼中国事与家事一样重要,甚至等同于家事,这与文化程度无关,与读书多少无关,而是汉家民族千百年沉淀下来,刻进骨子里的东西,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加上大宋较历代颇为开放的政治与舆论环境,大宋的百姓对于国家大事的参与和讨论非常积极。

    环州的事情已经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上至耄耋老叟,下至读书的年轻人,几乎都在谈论此事,叶安甚至惊讶的发现,原来宋人百姓对于部份地里和局势有着相当的认知。

    环州是大宋的边州,环州的动荡也预示着大宋边疆的不稳,而边疆防范的是谁?还不是被辽朝承认为大夏国王的李明德和其党项部族?!

    看着孩子们的笑脸,看着信陵坊的繁荣,叶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从随身的木匣中拿出狼毫小笔,展开劄子便在上面写下自己能给出的最好办法。

    秦慕慕悄然走到叶安的身后,瞧见叶安在写什么后微微一笑:“还说你放下了,管他死后洪水滔天,怎么?这就又为那对孤儿寡母操劳起来了?”

    叶安无奈的摇头道:“终究是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一下,若是大宋西面不失,再加上甘凉二州,总能压制党项人一下,也不至于让西夏嚣张到屡次袭扰边境,从李明德开始一直到李元昊,这对父子所采用的就是试探性的攻击来探测大宋的底线和忍让程度,今天一个环州,明天一个甘州,后天一个凉州,不断的试探大宋的底线!继而为自己称帝谋划时机,同样也为自己的扩展和吞并下功夫。”

    秦慕慕微微点头,看着叶安已经不错的行楷笑道:“这便是焦点效应,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字最近倒是有些长进啊!行楷都能写的行云流水了,算是够看。”

    叶安笑了笑:“没办法啊!每日在司农寺中处理的公文便有数千字,开始的时候还会提笔忘字,但现在已经没问题了,相比后世都快抛弃的书写方式,咱们还是应该发扬一下传统的…………”

    “你打算给刘娥直接上疏,还是通过朝廷?”

    写好最后一个字,叶安停笔吹墨,把狼毫小笔收入竹管中,顺便把墨汁也给倒入边上的水渠里,看了看秦慕慕的桥梁,又盯着信陵坊来来往往的人,长叹一声。

    “还是走朝廷正常的程序吧!但愿王曾和吕夷简能采纳,也希望曹利用清楚利害,而不是再那么独断专行了。”

    “曹利用?曹家人?”

    叶安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谁,但不是后族曹家,曹利用的下场肯定会很惨,虽说刘娥会提拔他为枢密使,但你可知道这是无奈之举,曹玮……哦,就是曹皇后他父亲远在天雄军,根本来不及的,只能以曹利用为枢密使,暂时处理此事,但他却不是刘娥心中最好的人选。”

    “和王钦若一样呗!”

    没想到秦慕慕倒是看得通透,谁说女人就不参与政治,难怪后世太祖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看来这话是没错的。

    从秦慕慕手中接过私印在劄子的后面盖上自己的戳,叶安起身道:“宋是有机会的,只是这个机会稍纵即逝,若官家能把握住,也不是不能改变历史,宋的崛起就在眼前啊!”

    秦慕慕却叹了口气:“你之前说过,国人喜安逸,便是死了都要安逸的……可不能让他成为仁宗啊!”

    “难道你认为大宋能出一个武宗?武帝?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人对视一眼长叹一声,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夫妻二人对宋世的了解要远超这个时代的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少年知兵事(上)

    朝堂上的文臣们对于环州之乱是震怒的,他们没想到那些往日里请求归附的西羌人居然敢在大宋的土地上造反。

    更没想到的是局势发展的如此之快!

    平远、定边、合道、石昌四寨乃是环州之地的有名城寨,也都驻扎了不少的宋军,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守备森严,难以攻克的。

    但都监赵士隆、都指挥使杜澄等人的殉难足以见西羌人的围攻力度之大,人数之多,当有更多的文臣却认为,四寨的陷落乃是因为武备松弛的结果。

    更有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直接以“城寨滚石檑木具备,铅水热油俱在,羌人若要攻陷城寨,需要五个昼夜,死伤千余人,然城寨之间通途相连,如何能破?!”

    这就是纸上谈兵的蠢材了,城寨最大的作用不是在防守,而是在牵制敌人,这四座城寨的守军加起来不足万人,在数倍与自己的敌人面前分兵就是自掘坟墓。

    而最重要的是,到现在城寨也没有破啊!只是被围而已,从环州传来的文书已经非常清楚的交代了局势,但有些人就如同瞎了一样看不见,在朝堂上说这废话。

    叶安换了个姿势靠在宫柱上,今日已经没有殿中侍御史在边上监督了,因为他们一个个都化身成了“诸葛武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模样实在是令叶安作呕。

    这模样……滋滋滋……但凡有点下酒菜都不会喝成这样!

    难怪那些武将的脸上带着戏虐的笑容,就像是在看傻子追逐太阳………………

    好在两府相公们没有发话,而是静静的思索对策,显然他们差事真正懂得兵事的人,文臣中不是没有不知兵的,相反,吕夷简和王曾甚至是王钦若都对军事有一定的了解。

    兵法、兵书也是文人家中的之书,只是大多数人浅浅的看一遍就当作读过了,唯有那些文臣中的精英才会对其中的内容进行钻研甚至是揣摩。

    曹利用临危受命,已经从侍中变成了枢密使,可见刘娥现在对他很是其中,要知道侍中本就是极高的加官员,所谓侍中便是文武大臣加上名号可入禁中受事。

    自汉代起,侍中的地位不断的提高,到了大宋甚至堪比门下省的相公,当然这是一种荣耀的加衔,并无实际职司,可即便如此,单单能入禁中受事便足以羡煞旁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娥的眼神透过珠帘就便瞧见了叶安靠在宫柱上,今日她特意让通进银台司挑选了两府相公以及大部分流内官的劄子来看,自然也发现了叶安的劄子,背后居然有王曾和吕夷简的批注,可见他们两人对叶安的劄子也是颇为注意的。

    劄子中的内容非常详实,条目清晰,由表及里的陈列出需要应对之事,其中王曾和吕夷简最重视的便是调遣保安军与定边军陈兵虾摸寨。

    两人在批注中对此举褒贬不一,都说了此举的好处可以使党项人投鼠忌器,算是围魏救赵之举,但同时也担心触动党项人,让其生疑,不可取。

    每当看到这张少年人的年,刘娥便会想起那日他的不屑,心中的高傲顿时受挫,一种无力感般从心底升起。

    “叶少卿,本宫见你在宫柱之上辗转反侧,可是心中有什么妙计?你的劄子本宫已经阅过,倒是有些新意的,你且所说眼下该如何平定环州之乱?!”

    此言一出,朝臣们便打算看叶安的笑话,很显然这是圣人在斥责他啊!

    想想也是,少年人心性不稳,遇到这种大事怕是在意慌了手脚,一个司农寺少卿还敢上劄子给圣人,妄谈军机!

    叶安没想到被刘娥点名,看看垂拱殿中的朝臣们带着戏虐的表情,心中顿时便有了意气之争,我给你出主意,你却让我在这里出丑,实在是欺人太甚了,那就要好好和你掰头一下!

    整理了一下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皱着,叶安抱着朝笏出班道:“圣人明鉴!叶安入朝不过半年有余,对环州之事不甚了解,但却也听家中长辈说过一句话,听其言,观其行,然后可以知其谋也!”

    这话说的中规中矩,但也出乎了朝臣的意料,能难想象这样的话是从一个少年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哦?那你说的是听谁的言,观谁的行,知晓的也是谁的图谋?”

    随着刘娥的话,曹利用饶有兴致的看向叶安,之前他就听说过这个云中郡候,原本以为他是凭借祥瑞良种得官身,后来再看他的所作所为便觉得这小子有些本事,但在看了他的《六国论》之后便也不曾在意,毕竟那《六国论》完全就是读书人的文章,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酸腐之气铺面而来。

    叶安并不知道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在心中揣测自己,只是抱着朝笏向刘娥一礼道:“臣说的是党项!无论国朝与羌人如何,无论环州如何,党项人已经达成了目的!”

    “什么目的?!”

    这是刘娥万万没想到的,而朝臣们也不知其所云,但事关党项,还是让所有人微微一惊,只有一些本就瞧不起叶安的人,在心中大骂他是在夸大其实“杞人忧天”。

    叶安不自觉的挺起腰杆缓缓道:“纵观西北,环州之地为横山要冲,地势稍显平缓,而西有西安州兜儿岭,东有洪州长城岭!以贺兰原界,党项人不可飞渡。我朝在环州有白马川为漕运之地,马莲河为补给之后援,以庆州安化,环州通远为重镇,党项人几乎不可越境多远,只需牢固锁钥,便可联甘凉二州之地钳制党项,李明德便是再想南下也许谨慎而行,可见环州之重!”

    朝臣们面面相觑,没想到大多数人不知道的西北地形,在叶安的讲解中却如此清晰起来,不少臣子更是第一次听说白马川和马莲河的事情。

    曹利用皱眉的盯着叶安,他不相信这是一个少年人能知道的,但接下来让朝臣们不可思议的才刚刚开始。

    “然环州之地多有外族归附,我汉家百姓分居各地,却也是抱团的紧,多在堡寨之侧,分部之状况也以堡寨为主,西有安边城,清平关、流井堡、兴平城、宏德寨、肃远寨、乌仑寨,与环州州治之西,动有木瓜堡,归德堡、惠丁堡、安塞寨,如此便形成了夹击之势,而平远、定边、合道、石昌四处非是城寨,乃是城镇,相对容易攻克,且相比别处更加繁华,方便劫掠!”

    “叶少卿的意思是,前人围攻这四座城寨乃是冲着钱财去的?”

    曹利用忽然开口,同时他还若有所思道:“你刚刚说的那些城寨皆在这平远、定边、合道、石昌之北…………莫不是打算瓮中捉鳖?”

    叶安惊讶的看着曹利用,没想到他居然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打算。

第四百三十七章少年知兵事(下)

    “少年人果然是有勇猛之气,以大军城边威慑党项不敢就范,在以环州一众堡寨之兵坚守损耗其斗志,继而清剿,到是颇有些想法!只可惜………”

    曹利用的声音稍稍一顿,吸引了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后,这才缓缓道:“只可惜未曾想到若西羌人乘此之机与党项人联手,里应外合坏我环州之防!到时西北诸州必然方寸大乱,空有裂土之危!到时又该如何?”

    好一个欲抑先扬,明褒暗贬!

    手段是高明,但讨论的中心却是大错特错,叶安无奈的摇了摇头:“本以为曹枢密会有如何高明的见地,但未曾想还是如此,西羌人是有胆子同党项人联合的,但我朝难道不会分化之?以化整为零之法分离羌人诸部,让其自己产生不信任?继而对西夏施压,让其投鼠忌器?我朝大军驻扎于虾摸寨附近,党项人岂敢强攻?这是一场消耗战,党项人眼下用兵西域,哪有能力与我大宋匹敌?若调兵南下,怕是西域所图谋的一切便如同土崩瓦解一般消失,党项人能够承受得起?”

    叶安的话同样说的有理有据,并且是据理力争的逐条分析,怼的曹利用一时无言以对,但他忽然道:“你可知晓依照你的计划,我朝大军所需用度为几何?!保安军,定边军两军人马不下五万之众,若是全部开赴虾摸寨,小小的边寨如何能养活这么多的人?朝廷还需从”

    终于和自己算经济账了,叶安早就想到这个问题,微微一笑道:“能用钱解决的麻烦还算的上是麻烦吗?”

    在朝臣们还惊愕的时候,叶安连珠炮似的开口道:“眼下环州之乱若不能及时平定,只会越拖越烂,此对我朝影响之大怕是不止这点钱能够平息的吧?若因此让党项人得手,国朝之戍边花费何止万巨?!世代如此又岂能以钱财所计?!唯目光短浅之辈,方以姑息之态为之,国朝边疆之重如泰山崩临,不以雷霆万钧之威破之,便如跗骨之蛆相随,唯有刮骨疗毒之法可行,然届时万事休矣!”

    少年之声的澎湃在朝堂上回响,句句扎心,曹利用一时竟不知何言以对,盯着叶安一句话也说从不出来。

    而朝堂中的衮衮诸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叶安的话直戳要害,他们却还在犹豫,原因很简单,未来的长痛和眼下的短暂剧痛,他们不知该如何选择。

    事实上这根本算不上是痛苦,因为本来就是大宋自己造就的“病因”…………

    王曾缓缓出班,他这个寻常不怎么爱出风头的相公此时已经有了抉择,举起朝笏向赵祯以及珠帘后的刘娥一礼道:“臣附议!叶侯之计可为万全之所为!虽耗费大了些,但总比每年都要担心党项人南下要好的太多,若此战平息羌人之患,可谓是一扫室中之鼠,尔后数十年甚至百年西北自定矣!”

    随着王曾的出班,一群文臣也跟着附议,叶安的计划确实老成精妙,在遏制党项人的同时,也能平定环州之乱有何不可?

    “老臣以为,叶侯如此之谋实乃步步为营,然此事还需精妙之配,万全之计!老臣奏请圣人官家下旨封殿,立以规矩!宫中之人不得走漏半点消息,并命皇城司暗中走访,擒捕泄密之人!”

    随着吕夷简的话一出,殿中朝臣们炸开了锅,这场面几乎是赶上了当年真宗皇帝亲征之前的布局,那次殿中议事也是如此的规格。

    许多人认为环州之事还没到这种地步,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但却有人站了出来附和:“老臣赞同吕相公之意!万事皆无有兵事之重,党项立足西北已然百年,李明德亦有自立为王的打算,再加之辽人授意,以借刀杀人之法扶持党项,当以此战错气锐气!”

    众人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王钦若站出来附和的,只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王曾和吕夷简脸色一变:“老臣还以为,既然是叶侯提出此法,又需精妙配合,当以叶侯为使,提举此事!”

    “叶侯年少,又不曾参与兵事,眼下乃是司农寺少卿,如何能奔波千里以御重兵?!”

    王曾和吕夷简立刻表示了反对,他们没想到王钦若居然敢下这黑手,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以朝中重臣,并且还是颇通兵事的重臣为安抚使,在配合以良将统兵,但所有的问题最终都需要安抚使来承担。

    叶安年少,刚刚进入朝堂,虽然在文臣们眼中还需打磨,历练,但却好歹也是“自己人”,若是让他主事,稍有差错便可能引起不可想象的后果,叶安的前途便彻底毁了。

    但若是换做老臣,重臣,便是有些意外发生,也最多是官降一级,留官待用罢了。

    在这一点上王曾和吕夷简态度是一致的,他们要保全叶安,因为在他们心中,叶安很可能是未来大宋朝堂上的另外一股力量。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刘娥缓缓道:“王卿所言有些道理,但叶安年少,如何能以安抚使之重相授?当另择重臣为安抚使,然叶安又是定计之人,不可不往,如此便以范雍为体量安抚使,叶安为副使,令以广平郡开国侯,上骑都尉曹仪为镇戎军节度使,平息环州之乱,翌日出行!”

    刘娥的速度非常快,给出的时间也甚为急迫,显然她是想要尽快结束环州的动荡,一天也不想多等,因为她知道,多一天便会多一分变数。

    不等王曾和吕夷简开口,刘娥便又道:“着三司拟办折变摊派与环州及永兴军路百姓,各州府官署不得推诿阻挠,不得懈怠粮草督运之事!其他各司官署已不可懈怠!”

    眼下刘娥算是一锤定音了,朝臣们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齐齐开口道:“臣等遵旨,尊圣人谕!”

    边上的内侍已经把刘娥的话全部拟成词头,并交给了殿中的翰林学士晏殊书写成圣旨,再交给赵祯用以皇帝神宝,最后送到了同平章事吕夷简的手中,算是彻底交由中书门下,继而吕夷简和王曾同时用印,当场宣布了这条旨意的“有效性”。

    一份加急的圣旨便出现了,一套下来已经非常繁琐,但却比从宫中传出的旨意要快捷的太多,以至于叶安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递过来的圣旨无奈苦笑。

    至于身边和他一起接旨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他都没有在意,直到中年人戳了他一下才反映过来,上前接旨。

第四百三十八章三人为众(上)

    待一声绛紫的三司使上前接旨后,叶安才猛然发现原来三司使便是这次自己的顶头上司,体量安抚使范雍!至于身边这位不用说便是上骑都尉曹仪了。

    看着手中的圣旨,此时的叶安才回过神来,不对啊!自己明显是被刘娥摆了一道,虽说作为安抚副使,这差遣已经足够大了,但所谓的体量安抚使是事毕即罢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是去“打白工”。

    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上还有司农寺少卿的差遣,今年是要在春、夏两季推广土豆和地瓜的,并且还要准备扩大自己的商业规模…………

    显然刘娥是不希望自己留在东京城中,便以这个借口让自己出外,在东城中为官和出外为使臣完全是两码事。

    熟悉宋代官场制度的叶安顿时便觉得这是刘娥在给自己“穿小鞋”,顶个副使的名头几乎没有什么大用,就是给范雍查漏补缺,同时兼备顾问之责。

    当然或许还要同曹仪一起领兵…………可以说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差遣,因为功劳属于正使范雍,军功属于曹仪,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存在,顺便还能给范雍背黑锅。

    但这同样也让叶安又有些兴奋和喜悦,也不知什么时候散朝的,只是跟着朝臣们机械的往殿外走去。

    曾经的大好河山他游历过不少,镇戎军的治所便是后世的固原,他去过几次到那里看望老战友,但现在的固原又是一副什么模样?

    固原地势较为特殊,位于西安,兰州,银川三角地区的中心,西安不用说,便是唐时的长安,大宋的京兆府,兰州现在也属于大宋的控制范围之内。

    事实上镇戎军属秦凤路,而并非是环州所在的永兴军路,但相对于地势来说,镇戎军距离环州很近,并且在环州的西面,浦川河便是环州地界。

    刘娥这么做也算是较为聪明的,并且这一次也不是只动用了保安军和定边军那么简单,甚至需要从永兴军路调兵。

    曹仪为何是镇戎军节度使而不是都指挥使?因为节度使能够临时调遣和指挥镇戎军附近的怀德军,德顺军,可谓是权利甚大。

    要不是因他乃开国名将曹彬之后,怕是也不会得到如此大的权利,现在唯一和刘娥走的近的将门便算是曹家了。

    曹彬不在了,但曹彬的儿子曹玮却是曹家的顶梁柱,也是大宋的名将,是将门中少有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而他也是赵祯未来媳妇,曹皇后的父亲,曹家可谓是即将迎来最好的时代,曹仪便是曹玮的亲侄子,已故广平郡开国公,官至同平章事的曹璨儿子。

    曹家相对于一般的将门家族极少有内斗,相反还非常团结,因亲情纽带的作用,可谓是一荣俱荣的存在。

    而身边这个看似读书人一般的曹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武者的精干,说话做事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那么多的文绉绉,即便是叉手也显得相当的豪气利索。

    不知是因为叶安和传统文臣稍显不同,还是因为他搏杀死士的关系,大宋的武将们对他大多是保有不错的好感的,当然叶安自认为更多的还是因为身上带着的勋爵。

    一般的文臣是没有什么爵位的,但武将不同,能成为将门往往是开国大将军之后,老赵家的手段懂的人都懂,为了拢络这些人,自然是给予高高的封爵,让他们感受到来自赵宋天家的“温暖”。

    在曹仪和许多将门勋贵子弟看来,叶安的存在和他们几乎一样,身上的差遣也是司农寺少卿那种不大不小的,只是他较为年少而已。

    但几乎所有人的将门和勋贵外戚都认为,叶安多半也会止步于银青光禄大夫这一从三品的品秩,至于差遣也该是对应的某部侍郎而已。

    因为这是朝堂上的惯例,而就是这样的想法恰好达到了叶安的预期………………

    对于文臣来说,通过了锁厅试以及做出《六国论》的叶安理应算作是文臣,并且还是地地道道的文臣,王曾和吕夷简为何不愿让叶安前往环州,那是为了保全他。

    而对于武将来说,叶安是“他们的人”,这在一开始完全违背了叶安的初衷,他这个孤臣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文臣不稀罕,武将不待见的,怎么突然成了双方之间拉拢的对象?

    后来秦慕慕解释过这件事,才让他明白,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年纪和身上的功劳。

    当一个人的价值向别人展示出来的时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有了让别人拉拢的筹码,而恰恰是因为叶安自己的年轻,所以造就了他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才使得他能被各方拉拢。

    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眼前的曹仪便是如此,亲热的拉着自己一口一个贤侄,用他的话来说,李遵勖与他乃是从小相识的玩伴,但因李遵勖得授驸马都尉,身为外戚不好与将门多来往,两人之间这才少了往来。

    听到曹仪这么说,叶安不是赶到亲切,而是在心中提高了警惕,上来就用李遵勖来拉关系,显然是另有图谋。

    在看到范雍皱眉的模样后叶安便知道为何曹仪拉着自己了,文臣武将之间本就不是那么对付,曹仪拉着自己,便是为了避免被自己与范雍两人“冷落”的尴尬。

    因为太祖,太宗的“故事”,大宋文武之间的刻意对峙便算是一种政治正确了。

    叶安微微苦笑,快步上前冲着范雍叉手道:“范侍制,长生有礼了,此乃京中早已听闻范侍制大名,长生不敢叨扰,这便告罪。”

    讲叶安以文臣之间的礼仪相待,范雍这才脸色舒缓,露出和煦的微笑道:“叶侯年少有为,老夫也是多有听闻,今日朝堂中的一番言论当真是振聋发聩,针砭时弊!”

    叶安连道不敢,见他不断的把目光投向自己身边目光闪烁的曹仪,便微微一笑道:“范侍制,眼下您为正使,长生为副使,一切都以范侍制为重,然叶安不通兵事,曹节度为知兵之人,共谋国事,也算是同舟共济!”

    见叶安把台阶送到脚下,曹仪立刻回过神来,笑眯眯的冲着范雍拱手道:“叶侯说的是,范侍制此次曹某便以您为尊,还请范侍制不吝赐教!”

    范雍本就没有排斥曹仪的打算,只是因为文武之间的对立而不好率先开口,眼下叶安已经做了“中人”他岂能不知其意,捻须笑道:“曹节度客气,素闻令尊战场上的威名,此次平定环州之乱还需曹节度用兵谋事啊!”

    曹仪同样是连道不敢,三人这便算是正式“碰头”了,只是范雍却知道看似一句话一个态度,但却是多么的不容易,尤其是在用兵这件事上,文武之间的矛盾颇多,有了叶安从中调剂,也算是好事。

    只是他看向叶安的眼神便更有深意了,在他看来叶安这一手相当高明,颇有练达的老臣做派,在联想到他在朝堂上对环州之地的分析,呛得身为枢密使的曹利用都无法反驳,足以见他被王曾和吕夷简器重不是没有道理。

第四百三十九章三人为众(下)

    黑夜笼罩之下的东京城灯火辉煌,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这里的人们一样,东京城乃是一处享乐之地,在夜晚的时候纵情高歌,声色犬马成为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环州之乱?那是朝堂中相公该去操心的事情,即便是有人在勾栏瓦舍之地“高谈阔论”也不过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消息灵通罢了。

    更多人的态度是不以为然,大宋乃是汉家正朔,虽说不及盛唐,但好歹也是正经的中原王朝,煌煌大国,西羌人不过是外番蛮夷罢了,真的能撼动大宋?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无所谓,还是有一部分理智的声音,但很快就会被淹没在其他人的嘲笑中,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西羌人能够成为大宋西北的顽疾。

    在这样自信的舆论攻势下,很快也就没有反对的声音了,因为只要出现就会被淹没在嘲笑中,最重要的是大宋在边州之地驻扎了大量的边军。

    叶安坐在桃花阁的隔间里,身边时一位怯生生的清倌人,从她稍有颤抖的斟茶动作来看便算不得是久经沙场的,曹仪晒笑着打量叶安,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尴尬,但叶安却人就是给眼前的女子道谢,并亲自把茶末撇去后饮用,根本不嫌弃这已经被滚水给烫坏了的清茶。

    “侯爷……这茶水…………”

    瞧见清倌人想起什么抬手又止的模样,叶安笑了笑:“不妨事,我喝茶是为了提神,而非是品味,你只需再泡一起便好。”

    “多谢侯爷……”

    叶安惊讶的着指了指身边女子,无奈的望向曹仪道:“怎么都认识我?”

    “嘿!这话问的着实显得叶侯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怜香惜玉的花丛老手啊!这些勾栏瓦舍之地东京城的哪一号人家不知晓?何况你家就在信陵坊,距离录事巷也不过一街之隔罢了!你家的买卖那么好,录事巷中的勾栏岂能不知?”

    叶安摇头苦笑:“还真是有些近了,我可不愿这般出名,今夜之事不会传出去吧?”

    曹仪的脸色顿时便皱巴起来:“你约的局,你还担心泄漏出去?我家的老家将说了,就按你那般的带路和穿插过巷,若是还能有人跟上,那便是绝顶的追踪高手!”

    叶安长舒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是作甚嘞?!曹仪忍不住搭在叶安的肩膀上道:“兄弟,不是我说你,嘿……堂堂云中郡侯,咱们大宋的开国侯爷,提举环州体量安抚……副使,官家的侍读学士,司农寺少卿,这诸般名头汇集一身的人物,来寻个花,问个柳,还需看别人脸色?”

    边上的清倌人捂嘴轻笑,叶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不知晓,非是担心家中娘子,实乃有要事相商。”

    “嘁!得了吧!有什么要事非要在这桃花阁中?为了掩人耳目?”

    “曹兄聪明!便是为了掩人耳目!”

    叶安的话音刚落,哗啦一声,移门被拉开,一身宽大燕居服的范雍撩起衣袖便进来微笑着说道:“这便是大隐于市吗?”

    叶安赶紧起身见礼,一旁的曹仪更如同见了鬼似得窜起来,他是实在没想到范雍居然也被请来了。

    “咳咳……”

    不等曹仪的惊讶过去,老陈琳便如同一道影子一般跟在范雍身后进入了隔厢之中,也不理会其他人抬了下眼皮就坐在了角落里。

    此时整个隔厢中的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包括曹仪中意的那个清倌人。

    范雍和曹仪都是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而叶安却向两人解释道:“因朝堂封锁了消息,圣人在殿中下旨让百官禁言此事,所以皇城司便要负责在东京城中巡查可有消息走漏,至于坊间出现的那些消极之语,亦是皇城司所散播,目的便是为了让党项人觉得我大宋并不在乎西北之乱!”

    嘶嘶……曹仪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看了一眼范雍,瞧见他的惊诧后,便知晓此事乃叶安联合皇城司所为。

    这样的谋划也太过精细了些,晌午在垂拱殿中议事,下午和晚上便已经开始作局,这小子当真是不简单啊!

    “皇城司的小崽子们做的如何?”

    陈琳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对叶安发问,他是成竹在胸的,即便是他在中午听闻叶安的计划后都觉得有些吃惊,但还是让皇城司尽可能的满足叶安的条件。

    叶安微微一礼道:“多谢陈大官及皇城司所属的配合,现在的坊间几乎都是一种并不在意环州局势的模样,已经达到前期的部属了,接下来就要看环州的准备,还需皇城司派遣精锐巡卒连夜奔赴环州!”

    陈琳微微点头:“甚好!那便请三位定计!”

    叶安素手请范雍和曹仪坐下,微微皱眉道:“二位也该清楚,环州之事重在党项,小子认为当先一步调动大军集结于虾摸寨,以此为后援。再以镇戎军之兵力联合环州所剩之兵对西羌人进行打压,且仅仅针对作乱的西羌人!想必圣人之前对西羌各部头人的赏赐也该到了,便正好利用此事对他们进行分化,我等虽明日离京,但路上必定有所耽搁,还需请皇城司帮忙先一步把消息送到环州,并请甘凉二州知州事,孟昌永,梅浦配合,以拉拢当地西羌人,断环州西羌之后援!”

    范雍不禁点头道:“如此便可极力减小环州西迁诸部作乱之力……甚好!”

    “何止是甚好,断其援兵,威慑党项,如此我镇戎军清剿乱臣贼子便轻松许多!实乃高明之计啊!小子果然是有些手段的,难怪二爷…………咳咳…………”

    曹仪仿佛一时有些收不住,用咳嗽来掩饰尴尬,但眼睛却在范雍和陈琳的脸上来回游走,观察这两位的表情。

    果然如同他所料,范雍微微皱眉,而陈琳依旧气定神闲。

    曹仪的二爷是谁?当然是知天雄军的曹玮了!他可是曹家现在的柱石,也是亲近刘娥的将军。曹家自从出了曹彬之后,便接连受到太祖太宗真宗三代帝王的优待,恩荣无二。

    在曹璨死后,曹玮便是曹家的家主,战功赫赫再加上亲近刘娥,几乎是将门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曹仪这时候提起曹玮,显然还是为了向叶安示好…………也难怪范雍有些面色不虞了。

第四百四十章“意难平”(上)

    桃花阁妓馆乃是叶安选择的独到之处,相较于其他地方,这里是也算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场所,一开始叶安甚至准备把地点定在赌场,毕竟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想想范雍这般的文人,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下原本属于三人的聚会却有陈琳坐在一旁,正好代表了此次平定环州之乱的四方势力,当然叶安只能算是代表自己…………

    范雍代表了文臣阶级,曹仪是武将的代表,而陈琳则是代表了刘娥。

    所以无论是范雍还是曹仪都只是觉得吃惊,而不感到意外,即便是叶安在上下打量陈琳之后也知道他有什么差遣了,监军!

    大宋的用兵习惯便是如此,以文臣为主,以武将为指挥,以内侍为监军,三管齐下的约束兵权,在这一点上毫无疑问是最大程度上的杜绝了以兵权谋反的可能,维持了内部的稳定,但……这也导致了大宋的兵权较为分散,互相掣肘之处太多。

    从范雍与曹仪的对话上便能看出他其实并不懂兵事,提出的意见都是中规中矩的,这可不是褒义词,相反文臣在战争时的中规中矩就是不犯错。

    瞻前顾后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想到,能犯错的地方都堵上,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有错处?可这样一来用兵的价值便难以体现。

    “大军驻扎虾摸寨,不可轻举妄动,亦不可招惹党项人,摆出阵仗即可。”

    听听…………这是人话吗?

    叶安忍不住苦笑道:“范侍制,若是如此岂能威慑党项人?该有的动作还是该有的,唯有以假乱真才能让李德明投鼠忌器啊!”

    “可若是擅自迎战,挑起边衅,恐怕得不偿失,我等当以环州安定为本…………”

    曹仪忍不住开口道:“照你这般就没法打仗了,瞻前顾后又多怕生事,如何用兵?再说大军驻扎在虾摸寨一处?那便不用摆开阵仗了,根本就摆不开!数万人的兵马连营不下十里地,虾摸寨以及北面的青岗峡都放不下!”

    “难道要分兵而为?那可是战场大忌!党项人多以骑兵为重,一旦冲击而来便如同飞鸟还林,我军多为步卒,岂能相阻?!”

    范雍不待曹仪说往便大声反驳,而曹仪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道:“可我大军最擅固守,只需依托地势和堡寨,千人便可阻挡数倍之敌!”

    好家伙……才刚刚讨论驻扎的问题就已经出现分歧,并且直接矛盾升级开始争吵起来。

    叶安看的目瞪口呆,而陈琳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坐在边上默默而不语的品茶,只是不时的盯着叶安露出一阵贱笑,仿佛是在说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看你怎么做。

    事实上陈琳当然是希望叶安能在环州有所建树的,这不光是叶安三人的功劳,也是稳固赵宋江山的根基。

    在陈琳看来,只要是对赵宋天家好的事情,那无论是谁做的都无所谓,当然最好还是叶安,因为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不适合得到这样大的功劳…………

    大功劳放在一般人的身上会变得无法赏赐,但放在叶安这小子身上,却是可以,毕竟他年岁在那里,朝臣们都不愿意看到他走的太远,太高,否则便是在打他们的脸面啊!

    其实无是圣人还是相公们都明白一点,叶安提出的“敲山震虎”之法乃是环州动荡的最好办法,既能平定西羌人的作乱,还能敲打党项,只是太过费钱了些。

    瞧见叶安在范雍和曹仪之间调解,并给出自己的意见,陈琳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真是懂得兵事的,非是如朝臣们猜测的那般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范侍制,长生觉得曹节度所言有理,一旦虾摸寨前大军臃肿,号令必然施展不开,兵法有云: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如此才能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啊!”

    瞧见曹仪的得意,叶安只能苦笑着又道:“但范侍制所言亦无不妥,我军最擅固守,以坚壁清野之法阻敌之进退途径,或迫使其分兵,或断其粮道,可一旦分兵过甚,恐有被敌各个击破之险!不得不甚!”

    范雍这才挽回一点颜面,但经过叶安的说和,他也知晓自己提出的办法并不是那么好,于是便笑着开口道:“哦?既然如此,长生有何妙法?”

    曹仪带着同样的疑问看向叶安,却见叶安道:“当以奇兵为谋!这也是为何小子要请皇城司散播消息的原因,为的就是让党项人懈怠,诱敌深入!”

    “诱敌深入?!”

    不光是范雍和曹仪吃惊,便是之前有所准备的陈琳都是大吃一惊道:“如何诱敌深入?党项人轻骑简从,来去如风,驰骋宋土便是大祸,诱敌深入岂不是羊入虎口,迫使我大宋边民惨遭屠戮?!”

    “那就要让百姓也跟着坚壁清野了!”

    范雍终于说出了今晚最正确的一句话,叶安点了点头道:“大军征战环州,若环州之民不以大军为主,不以家国社稷为先,难以收效,唯有军民一心,上下精诚,才有重创党项人之可能!”

    “重创党项?!”

    这次三人都被叶安的言论所惊到,连陈琳都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瞪着叶安道:“你这是要对党项人下手……不,你从一开始便是要对党项人下手?!”

    “这叫搂草打兔子!”

    看着惊讶的三人,叶安却淡定的藤席上坐下道:“三位都应该知晓环州之乱对国朝的影响,不是担心西羌人,真正担心的应该是党项人吧?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要让党项人付出代价,把李德明打疼了,打怕了,让他十年之内不敢对我大宋言兵!唯有如此才能值得这次朝廷在环州的花费,才算不得亏本!”

    “算不得亏本?若是真能如你所言,那便是赚大了!”

    在曹仪的惊叫中叶安缓缓摇头:“若是能直捣兴庆府,那才是赚大了的,相较之下这只是不亏本而已。仅此而已!”

    范雍三人目瞪口呆,这小子的野心有多大?胆气有多大?从这谋划上便可见一斑!

    “你小子莫不是疯了?”

    曹仪最先反应过来,猛然扭头盯着叶安道:“国朝用兵之章法皆在枢密院,圣人下旨安定环州之乱,调兵遣将于虾摸寨附近为的是威慑党项,而非攻伐,你居然要诱敌深入?陷其兵于环州,信不信朝中的奏疏能把你这小子给埋了?!”

    不等叶安答话,范雍苦笑着摇头道:“长生此举太过孟浪,不妥,不妥啊!老夫可不容你这般行事。”

第四百四十一章意难平(中)

    想要说服范雍和曹仪其实并不难,但想要说服陈琳那才是难于登天,他是监军,最重要的使命便是代替天家在战时监察军队的一举一动,当然他也要保证有天家制定下来的用兵策略没有比破坏。

    原本应该是蓝继宗亲自出马的,但他毕竟上了年岁,已经没有当年出使党项在李德明面前开强弓,射飞矢的气魄了。

    陈琳本事不想作为此次监军的,但奈何蓝继宗一个劲的劝说,说他叶安一看便是个通晓兵事的人,这不可能是他生而知之,唯有他的家学中本就有这些东西!

    一提到叶安的家学陈琳便来劲……他和蓝继宗两人私下里商议,剩下的日子里不做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把叶安这小子的家学给榨干净!

    但陈琳没想到叶安居然如此“胡闹”,听听他的谋划!诱敌深入?这本就是大宋上下最担心的事情!只有御敌于萧墙之外的,哪有待敌与萧墙的道理?!

    “小子,你这是要与整个朝堂反目啊!某家劝你趁早打发了这心思,一旦党项人越过虾摸寨踏上宋土,那便是官家与圣人的不是!事关国体,岂能让北辽看了笑话?!”

    陈琳终于开口了,声音中带着恼怒和不甘,他没想到叶安会提出如此愚蠢的建议,心中有些怀疑是不是这小子根本就不懂兵事?

    真如朝臣们所说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但看着叶安自信的模样,陈琳又有些吃不准,他是知晓叶安的,甚至比很多朝臣了解的更多,从他下了嵩山开始,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有所了解。

    连玄诚子辞去西头供奉的时候,还特意交代自己不要去惹这小子,说他有时候疯起来老道自己都害怕。

    现在想来还真是,常人谁会提出如此自断后路的计策?

    在场众人的担心叶安看在眼中,但对于他来说这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想要说服这三人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自己之前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更难以说服自己!

    “范侍制,我大宋每年花费多少的心思和钱财用于西北提防党项人?恐怕没人比您这位三司使更清楚吧?若是能平定环州之乱的同时,对党项人施以威德,从此十数年之内不用担心党项人,国朝能省下多少精力和钱财来?”

    范雍沉吟片刻后看向叶安道:“每年朝廷之西北花费用度甚巨,多以城寨修缮及用兵,边走百姓亦是苦不堪言,若真能定使党项人不敢侵犯,实乃是我朝幸事!但你小子别想让老夫在这件事上松口,诱敌深入万万不可!”

    “本就是利大于弊的事情,为何范侍制却不愿为之?!”

    “嘿,小子你还莫要激我,是有利于国朝不假,可一切皆能按你所言?若是万一事败,又当如何?到时便非你我之失,乃国朝之失,老夫便是自戕也无颜去见先帝!”

    其实范雍说出了曹仪和陈琳心中的担心,对于叶安的计划以及这计划后带来的好处,在场的人就没有不动心的,便是曹仪都有了同叶安一起干的打算。

    但若是此事功败垂成,那可怕的后果也是他们所不愿承担的,无论是曹仪还是范雍,亦或是陈琳都不愿冒这个险。

    曹仪在边上装聋作哑,而范雍成为了唯一否决叶安提议的人。

    在三人眼中,他们是去平定环州之乱的,也是去震慑党项人的,但却不是去主动围剿党项人,更不是把党项人放入大宋境内再进行围剿的!

    这么做的风险无异于引狼入室,所以无论叶安怎么劝说,都是不可能成功的,除非有一个大能出来为这件事,为叶安的计划“背书”。

    大能是谁?唯有刘娥,除了她便是中书门下的相公们前来背书也是无用,因为相公们自己都承担不起失败的严重后果。

    叶安并不后悔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未曾想这个时代的人求稳之心比后世还要重,如果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就是那句话“哪怕万分之一的失败几率,也是承受不起的。”

    在叶安看来,这么做不光能稳定环州,甚至能对甘凉二州起到保护作用,甘凉二州才是重中之重啊!

    心中有些愤怒,还有些无奈,之前他想过暂不提此时,待到了环州之后在同三人商议,可时间紧迫,若是大宋这边在环州推进的很顺利,西羌人的作乱被平定,他想要成事的机会便更加渺茫。

    唯有先把计划详细告知三人,再以计划行事,才能做到诱敌深入的可能,才能早做打算给予党项人以重创。

    因为叶安知道,大宋未来的战争更多的是与党项人进行的,双方之间的较量要远比宋辽之间的较量要多得多。

    最倒霉的是,宋与党项之间的战争小胜不断,但大胜却没有一个,仿佛是一种魔咒般围绕在宋帝国的上空。

    大宋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无法与盛唐相比,无法与强汉相争,但不得不承认这依旧是一个汉家文明中的强大王朝,要比五代十国强大的多。

    至于党项,不过是当时的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部族,得了唐王朝的允许在西北留居下来而已,从李德明的姓氏便可看出党项的来历。

    但就是这般的情况下,党项却能屡次战胜大宋这个在经济,文化,科技等诸多方面远超于他的帝国,这在叶安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毕竟战争不光打的是兵力,更多的是在比拼两国的综合国力。按照大宋的体量来说,应该没有那个文明能够碾压它,可现实就是如此的魔幻。

    以环州极其附近所属的驻军,根本就不需朝廷派出体量安抚使和节度使去干涉,应该在西羌人作乱的开始便被当地驻军镇压。

    而环州的守军呢?非但没有镇压的住,反而是当地驻军都监赵士隆、都指挥使杜澄等人殉难。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也难怪朝廷震动,连西羌人都对付不了,如何对付党项人?!

    而这也是大宋军政的弊端之一,对付外敌还算可以,毕竟外敌入侵便是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的下场,可面对内部敌人,总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和狂傲无比的姿态来应对。

    总认为蛮夷蕃部不过是土鸡瓦狗,可现实狠狠地给了大宋一击,西羌人群聚而攻,数坐军寨城池陷落,堪比党项入侵。

    环州的守军忘了,党项也曾经是归附汉家文明的蕃部之一………………

第四百四十二章意难平(下)

    人要是固执起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改变他的思想,甚至比对牛弹琴还难。

    大宋文臣的传统思想便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最好是连冲突也不要发生,让他们把精力好生用在“齐家治国平天下”上,好让他们致君尧舜。

    所以叶安说服不了范雍,而在这三人中范雍又是此次的体量安抚使,连他都说服不了,更不用提边上老神在在的曹仪和继续品茶的陈琳了。

    不过这并不要紧,事在人为,自己只需要通过陈琳把这个想法告诉刘娥就好,此去环州还有诸多事情要做,尤其是稳定环州更是重中之重。

    虽然这在叶安心中不过是一个添头而已,但也聊胜于无,只要能把环州的动荡解决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便也顺理成章…………

    于是乎范雍等人便在桃花阁中看到了叶安对环州的整个计划,看着手中的文卷,在看看叶安站在一副舆图前挥斥方遒的模样,范雍觉得有些不真实,而曹仪则是目瞪口呆,他虽然听不懂其中那些颇为奇怪的词语,但他却知道叶安的布制相当出色。

    “环州之稳定关系边疆之安危,亦是虾摸寨的边军的依靠,所以此次安抚环州最要紧的便是平定西羌人之乱,既然圣人已经有赏赐送去,那就不妨利用这些赏赐做文章,分化西羌诸部!”

    听到叶安这般的说,曹仪稍稍有些不甘心:“这些西羌人是什么?是军功啊!你这般的分化拉拢,再用上一些手段,西羌人怕是会被分化的严重,到时我还如何用军功去激励将士?”

    叶安有些惊诧,因为他没想到曹仪考虑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于是不解道:“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好的目的,这难道不是平息环州之乱的最好谋划?”

    曹仪嘿嘿一笑:“长生啊!事情不能这么说,平定环州之乱用不用兵?用兵你就要有足够的好处给将士们啊!便是为国效命,这军功也是不能少的,西北之地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穷苦的紧,边军指望的是什么?是兵饷?还不是那些个杀敌斩首换来的军功!要想驱使他们,不光要有严格的军令,进退有度的章法,还需足够的好处嘞!”

    陈琳在边上再次默然装死,显然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这与叶安心中根深蒂固的关于军人的认知完全不同。

    汉家王朝的历史就是一部军人的成长史,军队的发展史,这一点不可否认,虽然其中也有走上歧途的,但终究还是螺旋式上升和前进的。

    可到了大宋这里为何便如此怪诞奇葩呢?!

    瞧见叶安满脸的不解和惊诧,曹仪便知晓这是为何了,悄悄用手指了指范雍,再指了指自己,叶安便恍然大悟。

    问题的所在就在文武之间的关系上,归根结底就是在老赵家制定出的国策上,重文轻武啊!

    这不光是一个政治问题,甚至已经蔓延到民间,成为大宋国朝上下的一个思想问题,什么人去当兵?好狠斗勇的,作奸犯科的,良人,良人谁去当兵啊!

    至于黥面,根本就是个误解,大宋的士兵可都是都黥面的,只有那些犯了罪的人才会被黥面,黥面之后便难以洗刷,在民间自然混不下去,最好的归处便是军伍,所以宋军之中才多有黥面者,这也导致大宋的士兵被人们看不起的原因之一。

    说到底还是思想上的问题在作祟,叶安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便坐在,他发现所有的问题仿佛都绕回到了“起点”,思想上。

    这个王朝最大的弊病不在于政治制度,而在于思想,从开国时太祖定下的调子开始便已经走错了。

    帝王的思想影响了整个王朝的思想,上至高高在上的权臣,下至寻常百姓,在他们的思想中都认为军伍为贱,战争可以避免就应该尽量避免,但在这个时代战争能够避免吗?

    便是后世和平了那么多年,中华也从未懈怠过准备战争的思想,为何宋人就能放弃这个汉家文明数千年所坚持的东西呢?!

    陈琳瞧见了叶安如同病恹般的坐在藤席上,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颓废、惊愕、茫然和呆滞中感受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悲哀。

    这样的情绪也影响了范雍和曹仪,斗室之中忽然便安静的针落有声,即便是大刺刺的曹仪和范雍都被这种情绪所感染。

    他们隐隐约约的也从叶安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无力,一种谁也改变不了的无力………………

    叶安走了,走之前看着三人的无奈苦笑着说道:“诸位手中的文卷中有详细的布局,这是长生的心思,还望三位细细察看,若有不妥待明日上路的时候再详谈一二。今夜本打算与三位细说个中款曲,但看来是长生的脑子出了问题,这便回去准备了,还望三位见谅!”

    范雍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瞧见叶安叉手便回礼道:“长生还年轻,若心有不解,可慢慢揣摩,终究是能知晓…………的。”

    曹仪甩了一下大袖,起身拍了拍叶安的肩膀道:“某也走了,明日宝马香车十里长亭等叶侯!你小子对我脾气……”说完便对陈琳和范雍拱了拱手:“明日共赴西北还望二位提携!”

    待范雍和陈琳回礼后他便同叶安一起离开,只留下文臣和内侍在桃花阁中默默然。

    许久之后,看着叶安与曹仪的茶盏,范雍微微摇头道:“老夫不知长生为何有如此悲戚之感,但心中蓦然有些难以言喻来,这小子对国朝之制颇有诟病啊!”

    “还是年少,看的懂却看不穿!”

    陈琳有些不甘的端起茶盏又放下,鼻子里发出喘息声如同老牛,握着茶盏的双手青筋暴露最后还是低声道:“他是不知兵权旁落之祸!”

    此言一出范雍便下意识的抖了抖,脸上满是惊惧道:“此乃国朝之鼎重,不可有变,长生……长生是官家的侍读学士,对官家触动太大!!”

    这句话才说道了陈琳的心中,他所在意的只有赵宋天家,只有大宋的官家,若叶安影响官家的想法,动了不该动的禁忌,那便是真正的祸端。

    看着眼前范雍惊惧的模样,陈琳点头道:“某家自会传禀圣人。但……”指了指手中的文卷,苦笑道:“这小子是真有才干啊!”

    范雍摇头苦笑道:“谁说不是?瞧瞧上面写的东西,千头万绪的事情居然被他给谋划的“纹理清晰”,老夫怎么大的年岁反倒是如同白活了。”

    “所以圣人才用他!”

    陈琳说完便起身离去,范雍则是在慢慢揣摩这句话…………

第四百四十三章意难平(续)

    春夜的东京城十分热闹,在这莺飞草长的时节,人们的心中的那点欲望被释放了出来。

    桥亭台榭,棊布相峙,斟酒歌唱,欢声频频!但这些人可否知晓,大宋的西北已经战事连连,守卫便走的将士已经战死?

    即便是西羌人作乱也是战争!只要是战争必定会有悲惨到让人无法直视的事情发生,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些相比战争的残酷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没有面对过战争残酷的人,永远也不知道战争的可怕,但只要你身处战场,便能发现那种恐惧感和无力感驱使之下拼命搏杀的人是多么的绝望。

    没有足够坚定的思想,没有一定的家国大义,寻常人很快就会被击溃,而这两样东西是怎么来的?生来便有?怎么可能!

    这些阶段叶安都经历过,也在自己的亲身体会中慢慢的明白为何会有人站出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战争所带来的恐惧和绝望。

    但要想指望这些在纸醉金迷中的人明白,恐怕只有战争到了他们面前,这些人才会在失禁中知晓它的可怕…………

    于是乎叶安便对赵匡胤以及大宋的历代帝王没有多少好感了,也难怪后世的太祖会说他“稍逊风骚”不是略失文采,而是在从一开始便定下了错误的国策。

    录事巷距离信陵坊很近,就过一条街便到,所以叶安回家的时候便瞧见秦慕慕坐在庭院中盯着自己一字一句冷笑道:“好家伙,才来几天啊!就学会文人墨客那种狎妓之风了?!嗜欲之心,如堤之来水,其溃甚易,一溃则不可复收也。”

    秦慕慕可不是一般女子,更不是宋人女子,她是和叶安一样的人,道德标准和行为准则依旧保持了后世的模样,所以在听到萱儿说叶安回府后便轻衣简从的去往录事巷,便立刻准备去兴师问罪,但从王帮那里听闻陈琳也去了,便安心了些,最少叶安不会同陈琳这个内侍一起狎妓的。

    当然后来站在门口瞧见叶安从录事巷出口来,上了曹家的马车便也就知晓这是他的障眼法,自然不会去录事巷中“寻夫”。

    但该有的警告还是要有的,在秦慕慕看来,什么都能分享唯独自己的男人不能分享,这是她的底线。

    虽然两人还没圆房,但……自己男人的第一次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人类是一种感情有些奇怪的动物,每当面对自己关心的人时,心中便会生出许多胡思乱想起来,即便是秦慕慕这般正经拥有心理学学位的人也不能例外。

    “你想哪去了,去的是桃花阁,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同范雍、曹仪商量些事,哦,匆匆回来忘了告诉你些事情,我要出一趟远门……”

    叶安稍稍试探的开口随即被秦慕慕无情的打断:“不行!就算是要去也要带上我!别想让我一个人留下照顾这么大的家业!”

    秦慕慕想也不想的便提出反对意见,对于她来说叶安就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原本到了宋世在迷茫中寻找归宿,一开始是活下去,再然后是经营好兰桂坊,直到他遇到了叶安。

    其实她在遇到叶安之后,便把自己的生活意义和目标定为了幸福,她要和叶安幸福的在宋世活下去。

    也许这个想法有些狭隘和自私,但这并不妨碍她去努力的实现目标,她不会想着去改变宋世,不会去想着那些令叶安头疼的问题,虽然她自己也知道,但她就是要追求安定,就是要维持好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一旦失去了叶安,她便一无所有,无论多少财富都是毫无意义。

    所以想要说服一个心理学硕士,尤其是她在进行自我价值认定之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安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秦慕慕,这个女人已经有些暴走的迹象了。

    微微一叹,在没有遇到自己之前,她一个人在东京城中打拼,心中无牵无挂的,自然无所顾虑,但在遇到自己之后,她瞬间便有了归宿,无法放下心中对与自己的羁绊。

    在别人看来自己是风风光光的去环州担任体量安抚副使,但在秦慕慕看来便是一场噩耗,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她只是要与自己不离不弃…………

    虽然有些无奈,但叶安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或许是两人在这世上互相提供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原因吧?

    只不过这样的感动在瞧见萱儿和王帮、铁牛以及蹲在树上的侯三等人的目光后便消失了,毕竟现在他们不是俩个孤家寡人了。

    铁牛自从把老太太接过来之后便开始踏实的做事,不敢有一丝懈怠的模样,否则必定会被他的老母亲用盲杖抽打,只有侯三更别提他有多孝顺了,无论在外面是什么模样,到了家中必定是个孝子模样的,于是这两家的老人便成为侯府中的俩个“老泰山”。

    几乎是除了叶安和秦慕慕之外,她们两人说话最顶用,便是王帮都不敢反驳的,否则也一定会被当作不懂事的后生管教,关键王帮还没话说。

    当然,这俩个老姐妹从来不会干涉侯府的事情,只是把侯府中一些看不过眼的地方说出来而已。

    可以说现在的侯府已经有了许多生气,也使得叶安有了更多的牵绊,抱着秦慕慕坐在香樟树下,轻轻笑道:“就当是出差了,路程稍稍远一些,可圣人给的差旅费也算是不少,你且等我几个月,把家看好,把生意照顾好,咱们现在可不是两个人活着,还有一帮子人靠咱们讨生活,若是都走了,王帮应付不过来,待再回了东京城,万一咱们之前的优势不存在了该怎么办?”

    秦慕慕稍稍犹豫,让她放弃眼下出具规模的生意也是有些不舍得,但相比这些叶安的离开却也让她心中难受。

    “我还是有些担心…………别给我看这个!”

    叶安还是固执的把袖口卷起来,露出了那到淡淡的伤痕:“看到没有,贯穿伤,咱们是经历过怎样风浪的人?你老公我的本事还不相信?就算是曹仪范雍丢了性命,陈琳死在环州,我也不会有事!”

    秦慕慕抿了抿嘴,她知道叶安是有这本事的,他的脑袋里装着许多生存的本能。

    “咳咳……竖子!某家为何会死在环州!”

    陈琳永远是不走正门的,至于墙头上的那些钢钉,还真是难不倒他,叶安不止一次想过把墙头上的钢钉换成玻璃渣子,看还有谁敢在漆黑的晚上翻墙!

第四百四十四章谁家天下?

    陈琳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是简单的带了一个布包就算是他路上的行囊,一身的劲装完全看不出他是宫中的内侍,不知怎的,连有些佝偻的背都挺直了些。

    叶安非常不爽他来打断自己与秦慕慕的“小离别”,两人认识时间不断,但真正接触下来只有几个月,在后世还没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也算是热恋期。

    自己即将离开秦慕慕远去环州,这老小子站在边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仿佛冒着绿光的狼。

    这让叶安无奈的翻起白眼道:“生活想要过得去,身上总要带点绿啊!陈大官您的眼睛都绿了,至于吗?不若学蓝大官一般也在东京城中寻个妻室?”

    陈琳的嘴立刻便撇成了瓢:“你这小子懂什么?没有七情六欲的人才最是可怕,老蓝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不过他倒是对娘俩挺上心…………”

    秦慕慕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还说不心动?陈伯伯满脸的羡慕嘞!”

    陈琳却笑道:“羡慕又有何用?哎!某家想起来了,你们两这府宅便是不错,又有不少空房,景色也是东京城中的独一处,最要紧的还是吃食好,某家出宫的时候便在你这落脚也是不错啊!”

    “陈伯伯打算住在我家?那倒是好了!”

    秦慕慕立刻笑着应下,惹得叶安在边上惊叫连连:“这算是怎么回…………事,我的意思是让陈大官住在咱们家岂不是委屈了陈大官?!”

    “你小子不愿意?委屈倒是说不上,某家连宫中都是来去自由的,怎么你的府宅比宫中还要难进?!”

    陈琳看了一眼刚刚来时候的墙头,似笑非笑的瞧着叶安,但凡叶安敢说一个不字,他一定要这小子好生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

    谁知叶安凑了上来,搓着手道:“哪里哪里,但住宿总是需要些开销的,陈大官又是宫中的贵官,岂能屈尊不是?只要钱给够,怎么要求您说的算!”

    陈琳看着咬牙切齿的叶安,不屑的撇了撇嘴:“也不知是怎的,好生生的一个开国侯,非要把自己弄得浑身铜臭,一点也不避讳!”

    “感情是感情,爵位是爵位,赚钱是赚钱!三者又有何冲突之处?”

    秦慕慕笑着点头道:“说的是嘞!陈伯伯,您看西面的小院可好,坐北朝南的厢房,自带小院,还直通花园,里面家什一应俱全,直接拎包入住的!每月五十贯钱!”

    “五十贯?!”

    陈琳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吃惊道:“你这丫头同叶安学坏了,什么样的府宅要五十贯贯钱一个月?!这一年下来岂不是五百多贯钱,几年的功夫怕是就能在东京中买下一个不错的庭院吧?!”

    叶安不由得对机灵的老婆伸出大拇指,这就是在撵人啊!谁也不希望天家的仆从住在自己身边,秦慕慕一眼便看穿了陈琳的想法。

    但让叶安夫妻两没想到的是,陈琳居然还是答应了,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包裹道:“五十贯便五十贯,这样的宅邸上那去找?出门便是信陵坊,还有好吃食!~”

    “额……吃食另算!”

    就在叶安伸出手的时候,陈琳箭步窜了过来,一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的握住叶安的胳膊,凑近了低声道:“你小子别不知好歹,当某家这般的尊贵愿意在你这住?”

    话说到这里叶安便明白,陈琳是带着“任务”来的,明日便要启程前往环州,而陈琳在今晚入住自己家,必定有刘娥的旨意!

    但叶安想差了,或是说他想的还不够远,陈琳瞧见叶安恍然大悟的眼神后又加了一句:“不光今晚住在你这,以后你的云中郡侯府便是某家在东京城中的落脚之处了,出了皇宫便…………”

    “凭什么?!风能进,雨能进,非我邀者不能进!”

    瞧见叶安不满的开口,陈琳冷笑着开口道:“官家圣人也不行?!”

    叶安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我的邀请,便是官家圣人也不能进!”

    “你小子疯了?!”陈琳瞪大眼睛的盯着叶安,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府宅便是圣人赏赐你的,你居然敢…………”

    “圣人可以收回去,但只要这府宅还是我的,那便是由我说的算,此乃私产非是公产,若圣人官家随意剥夺,那天下的规矩岂不是乱了?你觉得圣人能随意用三司的国帑吗?怕是也不能吧?趁这个机会同你说一句,天下不是圣人和官家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诚然有些时候帝王或许能用强权去做一些违反规则的事,可一旦这么做了,这天下就要动荡了,江山社稷可就不稳了。好了,这话你慢慢想,若想清楚了便说给圣人和官家听,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叶安的话让陈琳目瞪口呆,他现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叶安为何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在他的思想中“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叶安哪来的这般硬气?

    但稍稍一想,这话还真有些道理似得,他在朝堂之中见识过太多因为国帑用度而同圣人,乃至先帝争辩的三司官员,并且这在朝臣们眼中算不得什么…………

    陈琳浑浑噩噩的走向西面的小院,他的脑袋中只有一个问题在反复回荡:这天下到底是谁的?

    叶安和秦慕慕都瞧见了他的模样,还是善良的秦慕慕有些担心的开口道:“你这话是不是太超前了,给陈伯伯造成了太大的思想冲击?”

    叶安松了松肩膀:“本来就是事实,这是一直没有人说出来而已,但应该会困扰他一段时间吧?至于刘娥她其实早就明白,赵祯……他以后会明白的。”

    侯府逐渐恢复平静,铁牛在老母的叮嘱下收拾着东西准备明日同叶安上路,至于正主叶安却在想办法从一个被窝钻到另一个被窝里………………

    天色渐亮,东京城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但今日的东京城却有不少的人家准备远行和送行。

    叶安坐马车中打着哈气,看着陈琳老神在在的靠在软椅上悠闲的模样,微微不满秦慕慕早上躲在被窝里不愿出门相送。

    东京城外的长亭已经聚满了人,一场远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一件苦差事,路上的颠簸和劳顿超出后世人的想象,一场远行往往便是永别。

    曹仪和范雍已经在长亭之内等候,叶安同陈琳下车后便上前招呼,只是在瞧见他们二人都是孤家寡人后,曹仪和范雍对视一眼。

    “长生老弟啊!你家那位县君为何不曾相送?”

    “嗨!闹脾气了…………”

    陈琳嘎嘎的笑出了声,曹仪和范雍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相视一笑,只是远处却传来一阵歌声。

    “镇日无心扫黛眉。临行愁见理征衣。尊前只恐伤郎意,阁泪汪汪不敢垂。停宝马,捧瑶卮。相斟相劝忍分离。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

    一首鹧鸪天惊艳四座,范雍感慨道:“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长亭中的女人们抹着眼泪,男人们满脸的羡慕,曹仪小声道:“你这婆娘可算是没有白娶,这般的才情东京城的女子有几个能比得上的?”

    叶安笑而不语,只是在心中得意快要飞起。

第四百四十五章向往战阵的文臣

    送别叶安的人不多也不少,他是沾了范雍的光,一群文臣在送范雍离开的时候,也顺便送了叶安,王渊来了,王皞也来了,更让人吃惊的是王曾和吕夷简也联袂而至。

    但这些人中唯一能和叶安说的上话的也只有李遵勖,其他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客套话而已,只有李遵勖不断的叮嘱叶安。

    看了一眼四周的文臣,拉着叶安手道:“此去环州就当是去游历边州兵事民情,万万不可想着率军作战,你小子记住,连这一丝的念头也不能有!”

    说完又看向低头扭着衣带的秦慕慕道:“慕慕啊!你在家中若是嫌闷,便来府上寻你嫂嫂说话,有你嫂嫂帮衬,东京城中还没谁敢欺负你的头上!”

    “你……早些回来!”

    看了叶安半天,秦慕慕最终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便走了,她说过最不喜欢的便是离别的场景,尤其是送人离开。

    俩个孤独的灵魂在宋世相遇,互相抱团取暖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了,但现在就要分别,对秦慕慕来说几乎是难以接受的,而叶安也是不好受,总觉得像是小时候最好的伙伴被人给带走了…………

    “莫作小女儿态!眼下环州以危,大丈夫当以身侍国,建功立业,岂能临阵畏缩!”

    陈琳的话刚说完,秦慕慕便如同护崽的母鸡一般猛地上前盯着他道:“若是我男人有什么意外,我便把这东京城搅得天翻地覆!莫道我这小女儿没有这般的本事!”

    陈琳是真的被眼前秦慕慕发狠的模样给吓到了,他仿佛感觉到这个小女子瞬间变成了吃人的猛兽,正张开血盆大口随时会把整个整个东京城吞掉。

    除了尴尬的报以微笑之外,陈琳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拉着叶安快些上车走,他担心再不走这小子就再也走不掉了。

    叶安几乎是被陈琳塞进马车的,只不过叶安坚持上了秦慕慕带来的那辆马车,自家媳妇特意送来的马车必定是有玄机的。

    果然上了马便不一样,叶安已经感受到了下面全新的“悬挂系统”,虽然没有弹簧钢,和弹簧悬挂,但长长的铁条经过数次锻打和捆绑已经能胜任减震的功能了。

    伸头看向窗外,秦慕慕站在长亭下如同一支别样的花朵,其他的人全部消失在了叶安的眼神中,叶安嘿嘿一笑道:“记住我说的话,说不定你忙着忙着我便回来了!”

    “知晓了!你要是伤了半根毫毛,我便拔光你的头发!”

    叶安摸了摸头上已经能够束起头发笑了笑道:“放心,放心。我是去长见识的,万事不用我亲自上前,上面有范侍制,下面有曹节度,身边还有陈大官,放一百个心。”

    陈琳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曹仪,而曹仪也凑巧把目光看了过来,一同看来的还有范雍,以及长亭中的大多数人,这话说的也太露骨了些。

    但秦慕慕却笑着皱了皱鼻子,她知道这是叶安在安慰他的话,知晓叶安能够顺利回来,但还是担心他一时激动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车队缓缓离开,但秦慕慕在长亭站了很久,直到车队消失在目光中才走,她想到了叶安的交代,心中立刻便兴奋起来。

    没有回家而是往东华门而去…………

    马车中的叶安非常惬意的靠在软塌上,陈琳依旧坐在角落里,仿佛阳光晒到他就会消失一般,这是一场战争的开始,也是叶安与这个时代战争的初次“邂逅”。

    叶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他从来不惧怕战争,甚至认为自己就是战争的一部分,从来都是如此,他心中的热血与骄傲让他向往战争,向往血与火,向往那份从战场上获得的荣誉。

    与叶安的信奉不同,陈琳在马车的角落里满是惆怅,叶安不用看都知道他是在惆怅这个帝国居然会被小小的蛮夷搅的天翻地覆。

    从车厢的抽屉里抽出一个水壶,叶安摇了摇便笑着扔给陈琳道:“陈大官,好运气啊!尝尝这个!”

    陈琳抄手接过拧开后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东西?味道有些怪,似茶水又似牛乳。”

    “这是奶茶,味道还不错吧?您慢慢品尝,顺便看看这个。”

    一件绿色的衣服被叶安拿了出来,只不过在这件绿色的粗布衣上还有许多褐色的斑块,简直是难看道了极点。

    陈琳瞧见叶安认真的宽衣解带换衣服,忍不住皱眉道:“叶侯这是打算去入了丐帮?”

    “我说穿着这个进了树林你们便找不到我信不信?”

    陈琳不屑的撇了撇嘴:“尽说些大话…………”

    “那便试一试!”

    叶安在马车中起身扎好腰带,探头出窗外冲着边上曹仪和范雍的马车招呼,车队缓缓停下,而叶安招呼他们一起下车,说了自己的设想。

    只不过无论是曹仪还是范雍都不相信,至于曹仪身边跟随的那些家将便更不相信叶安的话了。

    穿着这花花绿绿的衣服就能在树林里消失?谁相信啊!这么大一个活人呢!

    马车已经离开了东京城所辖范围,只是还没有离开开封府的治下,城外的树林还不在少数,只是东面和北面的已经被砍伐殆尽,居然为的是防备辽人打过来。

    这是当初澶渊之战给大宋留下的阴影,随时要防备大队骑兵冲击而来,以留出足够的视野所用。

    范雍还是觉得可以试试的,至于曹仪虽然听了家将们的话后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想要看看新鲜,毕竟叶安这个开国侯亲自下场,他也想要试试。

    于是车队在经过板桥镇到达中牟后便停了下来,这里有好大一片树林,叶安轻松轻松的便跳下马车,一同利索的还有陈琳。

    至于范雍却是提着前襟,挽着大袖小心的下了马车,他也该歇歇了,颠簸了几十公里就已经快要散架,但老头硬是一句话也没说自己硬抗了下来,可见这个时代的文人还有一定的骨气。

    但让叶安不算的是曹仪,他一个武将非要搞得长袍大袖,难怪那些描绘大宋武将的画作中,武将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文官袍服,只有几个身穿甲胄的士兵站在他们的身手,彰显他们的武将身份。

    水手把迷彩服扔了一套给曹仪道:“你同我一起,瞧瞧你的肚腩!”

    叶安拽着曹仪便走向了小树林……………………

第四百四十六章伪装

    相比李遵勖,曹仪的身体素质就有些不够看的了,因为这货是第一次参与伪装隐蔽,所以叶安只能手把手的教他。

    “地上的断枝不要踩,会留下脚印!”“泥地不能踩!”“松软的沙土也不要踩!”

    “伸出来的小树枝不要碰断,跟着我的步伐前进!”

    曹仪觉得叶安在进入树林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仿佛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微微弯腰,低头前进,虽然看上去速度不快,可自己总是难以追上他的脚步。

    进入树林之后,叶安便仿佛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只需要几个眼神扫视之下,他便能把错综复杂的小树林的格局和大致地形尽收眼底。

    再加上身上由秦慕慕亲自打造和铁牛测试过的迷彩,叶安自信他能在那几个曹家家将的眼皮子底下“反杀”。

    但也不能小看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他们进了树林之后便自觉的开互相联动,这种联动是从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本能。

    相互之间的默契配合是老兵们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也许就是队友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说不定就能救下你的性命。

    而冷兵器时代,这样的默契配合更加的默契,尤其是在看到这些老兵的相互之间的距离后,叶安拜年知道想要各个击破很难,甚至是小看了人家。

    但身边趴在地上的曹仪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自家这些号称是从跟随爷爷从真定府回来的老兵居然能毫无察觉的从自己身边走过,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各个地区春天的颜色不同,但毫无疑问有了大面积的迷彩之后,效果非常好,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半点迷彩本身就有干扰常人视觉判断的作用,

    而这也是叶安留给秦慕慕的“任务”,向大宋的皇家推销他们这种全新的迷彩作战服。

    待曹家的家将们走过了叶安的身边后,叶安却没有打埋伏的想法,因为这些看似老骨头的似得家将们从进入他视线开始,身上的那股懒洋洋的懈怠便消失了。

    一种让叶安炸毛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身上,连脖后梗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相信只要自己敢从背后偷袭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自己的下场一定是被其他几人一顿毒打,若是在战场上自己就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这些的人眼神非常犀利,叶安趴在地上的时候甚至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他一直相信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有一种本能的第六感。

    看似像是扇形的搜索阵形,其实非常像钳形攻势,几乎可以做到快速的包围合拢,而这也是让叶安追想不明白的事情。

    从这些老兵身上可以看出,大宋的军队并不弱,甚至非常精锐才是!

    但同样的问题也来了,自己该如何从这些老兵的身上偷袭得手呢?慢慢的把目光移到一旁狂喜的曹仪身上,叶安觉得他就是最好的破局之法。

    对曹仪做了个手势,于是这货便兴高采烈的表情荡漾在了脸上,趁着家将们走远的功夫起身狂跑,如同铜铃般的大笑立刻让家将们惊诧的回头看向他。

    六个人找俩个人,那么大的搜索面积居然还漏过了,这让曹家的家将们感到不可思议。

    于是恼羞成怒知晓决定想抓到曹仪再说,战场上各个击破才是王道,尤其是在之前说好这小树林便是战场,冒犯曹仪这位主人家也完全没关系。

    只不过叶安把这些老兵的地位想的太低了,他们完全就不担心曹仪,事实上他们甚至像是曹仪的长辈,没事还能指点一番。

    据说这些家将原本是跟随曹彬的亲兵,有些甚至是军中的校尉。

    看来曹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最少这些家将的速度非常快,差点便踩到了趴在草稞子里的叶安。

    二打六,叶安想都没想过,尤其是在曹仪刚刚露出恐惧的表情后就知道,这货其实没少被这些家将修理。

    于是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事先布置的陷阱之上,自己又不会空手夺白刃,不依靠陷阱难道要和这些战场上下来的好手肉搏?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你让一个特种兵赤手空拳的与与持刀歹徒搏斗,出于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他们会去,但你让他们去同精锐的战场老兵去斗一个是是?

    军中的首长一定会把下这道命令的指挥官给关到禁闭室去好好“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曹仪在树林中窜的飞快,就像是胖兔子,没办法,后面的家将们已经有些眼珠子发红的模样,就像是最为凶狠的土狼。

    连那个一直自称腿脚不好使的孙瘸子也是一瘸一拐跑得飞快,这哪是伤了腿脚的人?!

    瞧见她们的模样曹仪便知道自己惹了家中的老供奉,文臣家有供奉,如同王渊,武将家同样也有战力极高的供奉。

    一边跑一边还要不露痕迹的避过那些陷阱,是知道这些老家将们居然不再是散开的模样而是紧跟在一起冲了过来。

    曹仪知晓若是这样万万没有可能触发叶安之前布制的陷阱,一咬牙在地上来个驴打滚,喘息着道:“几位都是曹仪的长辈!!且听我言!”

    见曹仪在地上的惨样,几个老家将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那副不理不睬的模样,尤其是孙瘸子,皱着眉头道:“怎么,衙内这时候知晓求饶了?刚刚笑得很是畅快啊!”

    曹仪哭丧着脸道:“寻常都是几位供奉们教训曹仪,眼下见你们从我面前走过却视而不见,自是觉得有些得意的,孙老也看见了,这一身的衣服如何?”

    话题回到了正经事上,几个老供奉便皱眉看着曹仪身上的衣服,而孙瘸子微微点头道:“有些门道,至少你趴在草稞子我是没瞧出来你这个大活人!”

    “可不是?!诸位可想过这个买卖!咱们家若是与叶安合作,专门为朝廷作这样的兵服,薄利而多销,不知能赚几何?!”

    几个老供奉瞬间一愣,而孙瘸子毫不犹豫的上前打算踹这小子,但在突如其来的绳索声中被吊在了树上,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陷阱,利用树枝弯曲的力量把人吊起来,甚至还撑不住孙瘸子的体重,在拉起他的一瞬间被折断,但就这样还是把孙瘸子给摔得七荤八素。

    “哈哈!小爷去也!”

    在曹仪响亮的铜铃声中,几个老供奉便窜了出去,这一次他们想着的是在抓到曹仪之后该如何教训这个小兔崽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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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当宋介绍:
歌者咏也,宋者国也。我们之所以能站在高高在上的地方,鄙视曾经的懦弱与无能,其最大的力量来源亦是曾经的历史。宋,亦可歌可颂!物华天宝,物阜民丰,华夏数千年之文明极尽于此!与名人雅士扯淡,体验大宋的绝世风华,感受市井的物阜民丰……还有与那风尘女子对酒当歌,岂不快哉?!长歌当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歌当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歌当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