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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长歌当宋txt下载     长歌当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六章狗改不了吃屎

    皇城司的能力毋庸置疑,人顺利抓到了,是一位名叫兰祁的男娼,并且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因为妓馆提供“上门”服务…………

    在这场成功的抓捕之中兰桂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即便是陈琳以及整个皇城司都没想到,兰桂坊居然能把这名男娼的名字,所在的妓馆,牌头,甚至是常客都打听的一清二楚,这样的效率让陈琳瞠目结舌。

    抓捕的顺利也是令陈琳没有想到的,叶安否决了陈琳直接派人去“南风馆”抓人的打算,而是利用大宋“繁荣”的妓馆服务,提出了“上门预约”,只需一方小院,虚假而又完美的身份背景,就能轻松的把人给叫过来,有必要派人直接上门抓捕?

    便是兰祁看到一群大汉在院子里包围他的时候,这货还在娇滴滴的请求:“请诸位客官怜惜……”

    话没说完就被程拱寿一拳撂倒,铁牛顺便也补了一脚,但人家却是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死活捂住脑袋大叫:“好哥哥们,莫要打脸!”

    于是叶安便对身边的陈琳道:“待会审问的时候交给我,我有招了!”

    陈琳有些不屑:“你能有什么招数?既然接了要命的差事,他兰祁就算是死也不会松口的!”

    瞧见打的差不多了,叶安起身走出游廊:“那可不一定,有些人怕的不是死,而是比死更难受的东西。”

    被捆的如待宰羔羊一般的兰祁有气无力的靠在墙上,他是不知晓自己得罪了谁,居然会被人家这一顿好打,思来想去难道是这贵人的特殊癖好不成?

    好在头上的幂蓠还在,虽洁白的皂纱被弄脏,但还是保住了面容,这是兰祁最为庆幸的所在,由此他便认定来人不会对他下重手。

    果然,瞧见了一位长相俊俏的少年人缓缓走来,顿时心中火热,说不得这偏偏俏公子还能怜惜自己也说不定,那么多的恩客中少不得有几个喜欢英雄救美的桥段,但在这种庭院中便上手的还真不多嘞……

    东京城那么多,人也那么多,叶安这位云中郡侯虽然名声在外,但真正见过他的却没有多少,若尘是朝中官员,或是信陵坊百姓,便是见了叶安也不知他是谁。

    何况在兰祁眼中的叶安就是个高门大户的佳公子,对领镶黑边饰的白袍长上衣,配蓝裳下摆,腰束大带,头上一方莲花小冠插着玉簪,配上俊俏的面容,便是自己瞧见了也觉“动心”的。

    虽隔着皂纱但兰祁依旧看的清楚,冬日的阳光下,少年的笑容暖的自己心肝乱颤,娇羞的便蹲下一礼:“小郎君兰祁这厢有礼了……”

    叶安努力忍着腹中的翻腾,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女性化到这种程度,他是不歧视性别差异的人,但一个大男人当着自己的面故作娇羞,那就是在挑战自己的忍耐底线!

    但叶安“狰狞”的表情在兰祁看来却是在向自己示意,于是飞快摘下自己的幂蓠便冲着叶安娇媚一笑……

    “我去……你可能不知晓我叫什么,本候叶安!”

    “叶公子……侯?叶……侯?!”

    刚回过神来的兰祁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自己受命害的人居然就在自己面前,更没想到自己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再看看四周的深宅小院以及那些糙汉子,顿时心中一凉。

    “卖屁股就好好卖,何必要搀和到不敢招惹的事情中?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太小瞧了人了些,别急着否认,事情查清楚才会寻到你的头上,否则你以为我会随便抓人?瞧瞧这几位的靴子,再说话也不迟,明天便是大年三十,我在这同你浪费时间?!”

    叶安上来便以明确的消息来压迫兰祁,总结起来就是你的一切我都知晓,不要在我面前反抗,这样的心理暗示非常有效,兰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但他明白一点,绝不能出卖那个男人,他是真正的恶鬼,一旦触怒了他,自己和家人都会不得好死。

    唯一的抵抗就是沉默,这已经表明了兰祁的态度,这完全在叶安的预料之中,能在背后操纵舆论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最少这个兰祁非常恐惧他的存在。

    说实话,眼前这个兰祁极为柔美,叶安甚至不明白为何男人会长成这样,这不是后世整容出来的美男子,而是真正的纯天然“美人”。

    看来还真的有美如子都,细肌丰肉,堆雪之臀,肥鹅之股,我见犹怜…………

    长相上自不用说,所有男人眼中的美男子都有一种女性化的趋向,这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天生就有的一种内魅,便是叶安也不得不说兰祁的长相算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

    几乎女人该有的面容他都长得恰到好处,若非是脖子上的喉结和他说话时的声线,你很难想像他是个男人。

    看了看他的右手,果然如之前得到的消息所说,在右手的右侧长有一点黑痣。

    叶安抽出袖中的匕首轻按机括,如水的银色便显露出来,冰冷的刀锋在兰祁的脸前晃了晃道:“你觉得自己的脸重要吗?放心,我不打你,只是会夺走你最珍贵的东西,当你被南风馆给扫地出门,当你因这幅面容被毁而沿街乞讨的时候,你觉得如今的选择还会正确吗?”

    叶安的威胁让兰祁瑟瑟发抖,他甚至已经能够想到满脸疤痕的自己是如何被轰出去的,那些往日里争风不过自己的人如何鄙视羞辱自己,除了这一身的色相之外,自己并无其他可以谋生,若是连这美貌也被毁了去,那样的日子只是想一想便令他恐惧。

    眼看着匕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兰祁甚至能感觉到刀锋上的冰冷寒意,脖后的寒毛都为之竖起,惊恐的尖叫道:“我不能说,那贵人身份非凡,一旦说了我还是难逃一死!”

    叶安笑了笑:“你已经被我抓到了,若是不交代,下场你是知晓的,但若是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那你不光能保住这幅好皮囊,还能活命,只要我们不透露出去,没人会知道你说了什么,更没有人会报复你。”

    陈琳觉得叶安比自己还会威逼利诱,眼下的兰祁已经被逼上绝路,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他岂能放过:“什么人能让你这般的恐惧?难道在这大宋还有比天家更有权势的人?”

    “祁国公!是祁国公赵宗说!”

    听到这个名字叶安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应当,从他初到东京城开始两人之间就已经交恶,赵宗说这般的诋毁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反倒是陈琳脸色难看道:“狗改不了吃屎!”

第五百九十七章人才最值钱

    大宋的年关甚至比后世还要热闹,在没有那么多娱乐的时代,人们更愿意出门。

    仿佛所有人都走上了街头,摩肩擦踵,车水马龙,别说是南门大街,便是信陵坊后面那条连通大相国寺的小街也是拥挤不堪,无数善男信女前往大相国寺去祈福。

    眼下的信陵坊已经是东京城最热闹的商业街,这要得益于叶安对信陵坊街道的改造,相比其他坊市这里干净的令人发指,地上一点污秽也没有,平整的就如同砖石铺就,况且还是一块完整的路面,一眼扫过去便单单是看着便觉舒坦。

    再加上精美的景致,街边的活水,休息的长凳,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步行街”信陵坊还有一个好处便是车马严禁进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达官显贵也罢,皇亲国戚也罢,只要到了信陵坊就必须步入其中。

    若是不愿步行,那就恕不招待,若是想要仗着特权硬闯的,开封府的差人便会笑脸相迎的把你请过去,恭恭敬敬的送到云中郡侯府的门前,自然会有人出来解释。

    叶安好歹也是云中郡侯,东京城中无论是谁多少要卖他一个面子,再加上他重金聘请街面上有名的贼头坐镇,信陵坊中极少发生盗窃之事,百姓们自然愿意来这里。

    随着城外工厂规模的扩大,木器厂,铁器厂,丝织厂,甚至是窑厂统统出具规模,虽然不能达到叶安与秦慕慕之前的规划,但已经能够量产足够的商品可供东京城百姓的需要。

    但今日稍稍有些不同的是,信陵坊巷口的云中郡侯府门前搭了个棚子,一箩筐一箩筐的铜钱小山似得对在那里。

    一块硕大的牌子上笔走龙蛇的写着“招贤纳才”四个大字。

    四周的百姓有些莫名其妙,有胆大的上去打听,在王帮详细的说明后,便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传话。

    “这是云中郡侯府招人嘞!说是城外的庄子上的作坊缺人手,过了年关便要开工,每月月俸两贯五,多劳多得!还是签活契的,当场便给一月的月俸,说是贴的年节赏钱!”

    这话让许多人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好事?两贯五的月俸可委实不少,寻常人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挣不了这般的钱财。

    “那俺便去侯府做工,没有两贯五的月俸,还多劳多得,累死也心甘啊!”

    人群中自然有想要做工的,但边上的人立刻泼上凉水:“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王管事说了,需那手中有活计的人,两贯钱只是个底,若是你做过雕版,那可是三贯钱的底子,若是打铁或木工的好手,四贯钱尽管拿走,就看你有没有这般的本事!”

    “这不是花钱在招匠人吗?!”

    “可不是?不是俺说你曲一刀,就你这修面的手艺,人家能要你?”

    “你行你去啊!这钱放在你面前都挣不得!”

    人群哄哄闹闹的,但却没有人敢第一个吃螃蟹,毕竟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

    招工的牌子就挂在门口,但却没有一个人来应聘,这就让叶安百思不得其解了,后来他发现了问题所在,门口的一切太过泾渭分明,人们在瞧见了云中郡侯府的门庭之后便下意识的回避。

    这便是不接地气了,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百姓们都在观望,又恰逢年关,谁也不愿自己成为第一个出头的人。

    叶安无奈的叹息一声,想要让王帮“收摊”回家,但此时的人群中却有一人穿过,径直走向了招工的棚子,二话不说便的抓三串铜钱对王帮道:“俺叫丁成会雕版,没读过书!”

    王帮抓住他的手腕,瞧见被墨色染进纹理的手掌微微点头道:“是个做雕版的人,原是哪家书坊的伙计?”

    “俺家不是东京城的,大同府文轩书坊!”

    “大同府?!你是契丹人?”

    丁成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你看俺像是契丹人吗?俺家祖籍真定府,逃难去了大同!”

    “那你还是辽人啊!”边上有人瞧见丁成手中的铜钱双目发红,怎生就被一个北地之人给截胡了,在他们的思维中,这钱本应该是自己的!

    叶安看着壮实的丁成,微微一笑道:“好说,既然你认为自己是汉民,那就是汉民,就是我大宋的百姓,拿了钱便是我云中郡侯府的雇工,三贯钱你拿走吧!权当是过年的贴补钱便是。”

    丁成稍稍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这般出格的行为居然真的被叶安给认可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契书和一口布袋。

    把手中的铜钱放进布袋中,丁成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好!既然侯爷不嫌弃俺,那俺便为侯府出力便是!”说完便在契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顺便还按了手印。

    王帮皱眉的看着丁成道:“你不是说你没读过书吗?”

    “就是没读过书,但名字总是会写的,但俺可事先说好了,俺识字不多,但手上的活计可不差!”

    叶安微微点头,看向王帮道:“这才是雕版刻字的人,不知道意思,只知道按书刻字,可以为书坊省去诸多麻烦。”

    丁成听见叶安的话,叉手一礼道:“未曾想侯爷还懂书坊中的规矩!正是如此…………俺能走了吗?”

    叶安抬手道:“这是自然。”

    谁也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松就能从侯府拿了钱财,甚至连辽朝逃回大宋的汉人都能拿到,一时间人群哗然,很快便有更多的人前来拿钱了。

    尤其是在王帮喊出:“铜钱有数,发完即止!”后,人群便更加拥挤,以至于李二更和赵虎要带着侯府家将出来维持秩序。

    陈琳端着茶壶潇洒的走出来,就如同身后的府宅是自己家的院落一样,瞧见叶安在边上笑的露出后槽牙,便满脸的不屑道:“左右不过是招了些匠人罢了,瞧把你高兴的,叶侯的气量也只有这些?”

    叶安的眼睛都笑成缝了,连连点头道:“这是当然!在我看来这些出去的钱不过寥寥,但每一个人都是有真本事的,这些手艺可要比箩筐里的铜钱值钱,刚刚那个雕版匠人丁成便是个雕版老手,我这里还有造纸的匠人,你说我每日印书能挣多少钱?近一贯钱的书我只需要不到百文便能做出来,你说我能赚多少钱?!”

    噗……

    “你又使得什么法子!”

    叶安跳的老远还是被溅了一身,不满的瞪着陈琳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五百九十八章热闹的侯府

    年关便是快要过年的时间,而大年三十便是要守岁了,蓝继宗早早便散班下值,这是圣人特意批准的,为的就是给他这样的宫中老人早些同亲人团聚。

    蓝继宗坐在自家的马车中微微感慨,无论如何圣人对待他们这些宫人还是极为不错的,最少不似外臣那般的苛刻,在心中说句大不敬的话,真宗皇帝也没有这般的体贴入微。

    今日难得早些散班,说好同陈琳那老货一起饮酒的,但出了内东门也没见他人影,只瞧见一个皇城司的黑靴小内侍站在门口等候便不满的叫道:“你家大官去了何处,又诓骗某家?!”

    小内侍连忙跑了过来尴尬的开口道:“蓝大官误会了,我家大官说以在云中郡侯府摆好了酒宴,还请大官您移步信陵坊!”

    蓝继宗皱起眉头不满的说道:“嘿,这话说的,明明是叶侯的心意,反而被他老陈琳给借花献佛了!某家这便去看看这老货的脸皮有多厚实!”

    小内侍叉手恭送蓝继宗的离开,但脸上还是遮不住的露出苦笑来,这事情想想都让人哭笑不得。

    “长公主殿下出来了,快些避开才是!”

    边上的禁军开口便提醒小内侍,他这才避到了城墙下,今日是长公主入宫的日子,每到年关长公主都会与驸马提前进宫,拜见过官家和圣人之后才会回家,有时便直接不出宫了。

    但看日头,今日长公主和驸马出宫的还挺早啊!

    “哎!那个墙角下的小黄门,刚刚可是蓝大官过去了?”

    小内侍赶紧上前答道:“正是蓝大官,应了陈大官的邀,往信陵坊去了,说是在云中郡侯府吃酒席。”

    李遵勖哈哈大笑,回头对马车内的赵清懿道:“就知晓的!公主咱们是回家还是去信陵坊?”

    “慕慕说托人从山东运来了海参,今晚拜年炖给我安胎的,你说去不去?”

    李遵勖看着肚皮还没怎么显的老婆立刻对儿子道:“元伯没听见你母亲大人的话吗?快快去往云中郡侯府!”

    李端懿无奈的点头道:“知晓了,去云中郡侯府!”

    随着马鞭的挥动,马车缓缓启动沿着御街便往南门大街的方向去了,只留下禁军和小内侍在边上感慨:“这叶侯虽说没了差遣,可这门庭倒是热闹异常,寻常人哪里请的动蓝大官与长公主,这些贵人们聚到云中郡侯府可算是比皇宫还热闹了。”

    小内侍冷冷的看了一眼禁军道:“侍卫大哥,话可不要乱说,更不能类比!”

    禁军猛然醒悟,瞧见小内侍脚上漆黑的靴子立刻不再说话,皇城司的人还是莫要招惹的好,虽说年纪小,但却不是一般的机警。

    小内侍一路走到了城墙之类,瞧见了年岁比自己稍大些的内侍便立刻上前叉手道:“见过陈大官!”

    陈彤微微皱眉:“我可担不得这般的称呼,人都散了?”

    小内侍笑道:“小人在您面前您可不就是大官、贵官吗?人都走了,您这是要出宫?”

    陈彤微微点头:“嗯,要出宫去的,怎么,听闻蓝大官与长公主一家都去了信陵坊?”

    “回您的话,都去了,说是叶侯在府中设宴,连李家的人都去了嘞!”

    陈彤点了点头:“知晓了,眼看这便要宫门落锁了,这便回吧!”

    “陈官,您这是去往何处啊?!”

    陈彤立刻回头呵斥道:“某家去往何处与你相干?回皇城司当差去,陈大官难道没教你该打听的打听,不该打听的就别多嘴吗?”

    毕竟是在赵祯身边多年的内侍,陈彤虽然年纪不大,但一顿呵斥还是让小内侍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这便回去当差!”

    待小内侍走掉陈彤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袖中的东西却无奈的叹气,官家让自己去云中郡侯府送东西,这便有些不妥当,没想到还撞到相熟的内侍。

    看着即将关闭的宫门,陈彤还是迈步走了过去,一身内官服饰的他即便是换了最朴素的一身衣裳还是非常扎眼的,侍卫们在瞧见陈彤以及他手中的墨敕鱼符后便赶紧放行,随即便把宫门给关上,顺便还多嘴问了一句:“中官何时回来?”

    “子时之前!”

    陈彤出了城门便步入热闹的南门大街之中,此时天空尚有一丝余辉,但时辰却尚早,冬日里的日头本就落得快,初上的华灯已经点亮了这座即将进入黑暗中的城池。

    虽然离开了皇宫,但陈彤却觉得有些欢快,皇帝不能出宫,同样他自己也不能随意出宫啊!官家身边不能没人伺候着。

    但今日不同,官家难得上了心思,让自己把东西送给叶侯,虽然不知锦盒中是什么,但陈彤还是觉得官家对叶侯不是一般的看重。

    一般的朝臣多有宫中赏赐,但那些赏赐都算不得是圣人与官家的真心,早早便罗列好的东西,到了时辰便由内侍省直接送出去便好。

    便是相公们的赏赐也多是圣人早早定下的,但却是以官家的名义送出的,至于叶安,没有差遣在身就是个闲散官,侍读学士可算不得正印,自然没有多少赏赐了。

    就是这个原因赵祯才让陈彤带着礼盒前往信陵坊,这是官家的心意,什么能比官家的心意更加重要呢?

    陈彤在街边雇了一辆上等的马车,这是官家特意吩咐的,不得骑马,不得以宫中车驾去往云中郡侯府,那自己便只能雇一辆马车了。

    上了马车之后陈彤还是满意的,毕竟车厢还算干净,车把式好还算是和善,瞧见了自己的行头,又知晓去的是信陵坊,自然不敢怠慢,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手中的钱好使。

    马车在御道上行驶的很快,一顿饭的功夫便已经到了信陵坊,到了这里便走不动了,没办法人太多,陈彤瞧这模样估计还要耽搁好一会便从马车上下来,随手甩了一颗银瓜子,车把式伸手一抄,银瓜子便消失在他的袖中,唱着肥喏道:“小贵人您走好!”

    陈彤头也不回的往侯府而去,此时车把式才知道原来是宫中人去的云中郡侯府,不敢再多言语便赶车离开。

    陈彤敲了敲偏门,门吱呀一声打开,皇城司的察子自然认得陈彤,有些意外但不敢耽搁赶紧把他请了进去。

    没想到今日的侯府倒是热闹,不光蓝大官来了,长公主来了,连官家的贴身内侍都来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锦盒中的“礼物”

    天空中升起绚烂的药发傀儡,这是一种谁也没见过的绚丽,原先只是一点红光出现,接着便炸开了无数的花瓣,在天空中璀璨如星的光点又如星辰爆裂震撼人心。

    接连出现的药发傀儡让人惊叹,黄色的,红色的,绿色的,明亮的白色等等颜色在空中爆开,便是陈琳这般沉着冷静的内官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蓝继宗和李遵勖看着对方不断变换颜色的脸一时间竟无言,反倒是赵清懿眼中放光与秦慕慕发出欢愉的尖叫。

    但事实上叶安与秦慕慕都是习以为常的,唯一惊艳的是烟花在大宋居然有这么好的观赏条件。

    只需要加上一些特殊元素,这些烟花便能绽放出不同的色彩,宋世的夜晚更加黑暗,没有那么多的光污染,使得夜空漆黑如幕,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便能形成美丽的焰火。

    “这是个大生意啊!长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遵勖最先从中发现商机,大宋不是没有药发傀儡,却没有这般的惊艳动人,只不过此时已经没人回答他的话。

    随着叶安的药发傀儡发射之后,整个东京城的药发傀儡也都竞相争艳,一时间东京城竟成为一片花海,无数的药发傀儡在空中炸开,宣告着盛世的辉煌。

    简单的烟花成为了天圣五年最后的宣泄,为这个时代画上了完美的休止符,这一年大宋出现的旱蝗之灾,但这一年大宋也平定了环州之乱。

    虽然艰辛,但不得不说这已经是宋王朝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对于李遵勖的大煞风景,叶安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一个粗壮的纸筒递给了他道:“已经能量产此物,赤,绿,黄,白,四色皆可,你觉得今夜之后咱们商号的订单会不会暴增?”

    李遵勖稍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到:“果然是长生啊!早已谋划在先?今夜之后这些药发傀儡怕是要卖断货了!”

    商人本就是趋利的,叶安不是傻子,他要赚钱养活工厂就必须不断的推陈出新,任何自己掌握的技术都可以成为推动工厂发展的所在。

    就比如眼前的烟花,只需要加入一些细细的铜丝就能使爆燃的烟花出现绿色的光点,加入一些骨粉就能出现砖红色,这是非常简单的现象,但对于古人来说,没有那么多的实验却还是差上那么临门一脚。

    当然红色的药发傀儡还是有的,毕竟唐时就已经出现的焰火发展至今还是有些水平的。

    焰火之后便是饮宴,侯府中也有暖亭,只不过没有宫中的奢华,上面透气下面密封的亭子,热气会从亭子下方的火炕中升起,进而从上方排除,既温暖又不憋闷。

    这种暖亭在各家都有,众人早就习以为常,分宾落座之后,萱儿便带着侯氏不断的把菜品端上桌,暖亭之中分为两桌,男人们坐在一桌,女眷们坐在另一桌,这是宋人的规矩,更有甚者还有“父子不同桌,叔侄不对饮”的规矩。

    而这一切都是源自封建礼法,虽然叶安是主人家,但这种规矩也是他无法改变的,毕竟有外人在,即便是以赵清懿的公主身份和秦慕慕的县君身份也都依照规矩来。

    只不过在秦慕慕那里并没有觉得如何,反倒是因为赵清懿的到来而欢快起来,连侯氏和萱儿也被她拉上了桌一同吃饭。

    赵清懿并没有拒绝,反倒是热情的招呼她们吃喝,倒是秦慕慕有些惊讶于赵清懿的平易近人。

    叶安家的吃食自然是不差的,甚至许多食材和花样都是李遵勖等人从未见过的,单单是一个番茄炒蛋的酸爽便让这几人大呼过瘾,当然猪肉炖粉条的魅力几人也是无力抵挡。

    其实都是些家常菜,但对于宋人来说这些已经是相当可口的美味,不说这些菜色的新鲜,单单是冬日里能吃上一口绿菜便已经是享受了。

    因为喝酒的缘故,油炸花生吃的最快,但几乎都是叶安吃的,其他几人对侯府的卤货特别的上心。

    卤猪蹄,猪耳朵,猪尾巴,鸡爪,等等立刻成为他们的最爱,一个个吃的如同野兽,猪皮冻更是畅销的不行,满满的胶原蛋白成为了赵清懿与秦慕慕的最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琳才带着酒意道:“东京城的饭食,长生的云中郡侯府当数第一!便是官家圣人所用怕也是不及啊!”

    蓝继宗不满的瞪了陈琳一眼:“你老陈又开始酒后说胡话了,天家也是旁人能比拟的?宫中用度所费多少你能不知晓?只是味道不及侯府罢了,那是六尚局的不是!”

    他知道云中郡侯府的酒烈,但没想到连陈琳都喝多了,显然叶安这小子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他们几人胡言乱语。

    但随即转向陈彤道:“你小子是得了官家的旨意前来的,不敢喝酒也就罢了,所为何事?我等该必会一下才是啊!”

    此时的陈彤才苦笑着向众人叉手致意:“奴婢是奉官家口谕而来,还要会宫中复命,就不得陪诸位贵人喝酒了,叶侯,您看?!”

    叶安笑着拍了拍陈彤的肩膀道:“无妨,待喝了屠苏酒,你尽管说,也好早些回宫复命!”

    宋人过年都要饮屠苏酒,此种风俗在很是盛行。所谓屠苏是一种草药,用这种草药酿造的酒称为屠苏酒。

    据说屠苏酒乃是汉末名医华佗创制的,其配方为大黄、白术、桂枝、花椒等中药入酒中浸制而成。

    酒文化与华夏历史自然是脱不开干系的,而过年饮屠苏酒也是不成文的规矩。寻常饮酒总是从年长者饮起,但过年饮屠苏酒正好相反,却是从最年少的饮起的。

    因过年时,“小者得岁,故先贺之。老者失岁,故后也。”这便是汉家哲学的精妙之处,反映了春节守岁时的两面。

    最小的自然是李端懿,原本打算谦让的他却反倒是被叶安给谦让了,他确实比叶安小了两岁,自然第一个饮酒,接着是陈彤,叶安,然后是李遵勖,而后是陈琳,最后才是蓝继宗。

    这一壶屠苏酒喝下来,谁幼谁长自然一清二楚,虽在侯府饮宴,但守岁却是不能在侯府进行,毕竟都要回家。

    至于陈彤更是要赶着会宫,没办法眼下的酒宴和热闹他虽然不舍,但宫中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何况作为官家的内侍,每年都是他陪官家一起的过的,若是今年不在,官家必定要数落自己。

    从怀中掏出锦盒当着众人的面递给了叶安道:“叶侯,这是官家的赏赐,至于其他却是没有口谕的。”

    不光叶安奇怪,四周的人都有些奇怪,官家赏赐一般都有个说法,为何到了叶安这里便没有了?但众人更加好奇赵祯到底给叶安赏赐的是什么。

    只不过叶安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锦盒,对于后世人来说当面打开礼物是最好的感谢,但对于古人来说当面打开礼物便是失礼了,尤其是皇帝的馈赠。

第六百章宫中那些事

    陈琳等人很想知道锦盒中装的是什么,但可惜叶安就是不打算拆开,相反还很淡定的把锦盒放在了主位的桌子上便邀请众人继续吃喝。

    “明日你来我家,定要告诉我官家赐予你的是何物!否则哥哥定然给你灌醉了送入青楼之中!”

    叶安回头看了看边上的秦慕慕嘿嘿笑道:“若是哥哥有胆量,尽管来便是,怕是慕慕会把你折腾的更加难受哦!”

    “就知晓你小子不会松口,官家亲赐之物可不一般啊!瞧这样式莫不是贴身之物?”

    叶安苦笑道:“您就别猜了……”

    见叶安如此语气,众人也就不再追问,反正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这小子比谁都能守口如瓶。

    随着陈彤的离开,酒宴才算是渐入佳境,毕竟谁也不愿在官家的贴身内侍面前展现出自己饮宴的模样来。

    陈琳同蓝继宗喝的有些大,叶安的酒可都是出自自家的酒坊,不论口感,单单是度数便有些上头,至于秦慕慕那桌则是滴酒不沾,原本赵清懿还想尝尝叶家的葡萄酿,但却被秦慕慕严厉的阻止,怀孕的时候还敢饮酒,难怪古代孩童的夭折率那么高!

    女子是不胜酒力的,早早就被送回李府了,至于李遵勖是不打算回家,赖在叶安这里不走,陈琳盛情挽留蓝继宗,只可惜蓝继宗在东京城尚有家眷,不愿舍弃家人在侯府守岁,便也早早离开。

    月光之下,东京城的喧嚣在空中回荡,繁荣的景象即便是看不见也知道有多么的热闹。

    秦慕慕与萱儿侯氏等一众女眷玩着博戏,这是一种类似于大富翁的四人两人博戏,四人相对坐,棋盘为一十二道,两头当中为水。

    把长方形的黑白各六个棋子放在棋盘上。又用鱼棋两枚,置于水中。比赛双方轮流掷琼子也就是骰子,根据掷采的大小,借以决定棋子前进的步数。

    棋子到达终点,将棋子竖起来,成为骁棋。骁棋,便可入水“牵鱼”获筹,获六筹为胜。未成骁的棋,称为散棋。骁棋可以攻击对方的棋子,也可以放弃行走的机会而不动,散棋却不可。

    这种玩法对于古板的双陆棋来说已经相当有趣,趣味性更是远胜从兵棋推演而来的六博,自然也就更为吸引人。

    几名年纪不大的女子聚在一起,以棋局花茶为伴又怎能枯燥?欢呼娇笑之声在侯府的后院暖亭中回荡。

    而叶安与陈琳李遵勖则是在中院的中庭之中,于桂树之下架起木炭小炉,放上铁网烤着各式肉串开始第二场酒局。

    陈琳熟练的抓起调料手腕一抖便洒在了烤串之上,脂肪燃烧的油脂与调料混合在火焰中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蓝继宗传话来的,圣人以官复原职来试探你,但你却并未打算献出化肥之法,怎么,司农寺少卿的差遣不想要了?”

    叶安摇了摇头:“司农寺现在已经步入正轨,有范子渊在有没有我都一样,至于司农寺少卿这个差遣,我还真的不感兴趣,若是能给个三司使,那再好不过了!”

    “切~”

    李遵勖不满的瞪了叶安一眼,满是不屑的说道:“你还真是口气不小,三司使乃朝中重臣,为国之计相,其地位之高不弱于参知政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是平章事见了也要客气三分,你这般的年岁便想都别想了,还是好好在资善堂给官家讲学来的实际!”

    叶安耸了耸肩膀看向陈琳道:“瞧见了吧!我想要的差遣得不到,那就干脆不要差遣,如此也好一心给官家做学问不是?再说钱庄之事过了年便要开始筹备,先是在东京城,接着便是京畿路,然后是河南府,四京之地,继而推行到各个州府,千头万绪之重啊!”

    陈琳微微点头,却是,若是在东京城开设钱庄,或许不是太难,可就这便已经千头万绪了,若是在整个大宋各州府甚至是县都开设钱庄,那可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如此看来你是不打算向圣人献上化肥之法了?若是能提高亩产,你这化肥之法可造福天下黎民,你可想好了,用这个来牟利,就不怕被人戳断脊梁骨?”

    叶安嘿嘿一笑道:“不怕!若是免费公开此法,才是真正的害人!百姓多不知其奥妙,必定广为播撒,到时候出了事可就又要算在我的头上!只有我普惠商号垄断,再批量售卖,给出妥善之法,让农人知晓其中的利弊,如此才能起到推广之用啊!放心已同司农寺打过招呼,范子渊也赞同我的法子,至于不献给圣人,实在是圣人不能再有更大的功劳了!”

    随着叶安的话陈琳与李遵勖皆是猛然转头盯着他,看的他实在不自在后才无奈道:“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圣人的名声已如日中天,甚至连千古一后的说法都出现了,你们不觉得这已经非常危险了吗?文臣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圣人登极……咳咳……若是我在这个时候献出化肥之法,巩固圣人的地位,你们自己觉得会出现什么景象?”

    叶安的话让两人逐渐恢复神智,此时细数刘娥身上的功劳立刻后怕起来,没办法,相比其他的太后,眼下刘娥身上的光环着实太多。

    功高盖主不光能用在臣子的身上,更能用在刘娥的身上,因为她是监国的太后,临朝称制,垂帘听政,政事所决,皆出凤章!

    李遵勖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炭火,眼神也跟着明灭起来,幽幽的说道:“此前祭拜祖庙,圣人打算着天子服饰祭拜,幸被吕夷简及王曾拦下,吕夷简更是威胁“圣人着天子服饰,何颜面赵氏祖宗?!”这才吓的圣人作罢!陈大官,知晓你心中只有官家,我便不避讳了。”

    陈琳脸色难看,微微摇头道:“圣人心中摇摆不定,起初是不愿太过掌权,可现在却是不愿松手,朝堂之中对圣人执掌天下以不是颇有微辞,言辞激烈者甚至上疏通进银台司痛斥圣人僭越,好在被蓝继宗给悄悄扣下,圣人之心已有波澜之变,某家也不知该如何了。”

    “还能如何?我等只能小心应对!万万不可使赵家社稷落入外姓旁人之手!”

    陈琳看向李遵勖冷笑道:“你以为圣人不知道今日长公主与你入宫是做何的?想用亲近之情旁敲侧击谁不知晓?长公主更适合想要借此告诉圣人,她随时都能入宫看看官家如何!但你们夫妻二人手法拙劣,圣人根本就不会对官家如何,反倒是让圣人对你们心生不满,你们这般怀疑圣人不合时宜!”

    李遵勖呐呐道:“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些吧!”

    叶安不管他们二人的对话,只是喝酒撸串,顺便打量着陈琳:“那你住到我家也是因为圣人?”

    “是某家向圣人请旨的,你觉得是为何?”

    叶安嘿嘿一笑,指着陈琳感慨道:“没想到你这老倌倒是聪明!知晓留下一手啊!若有变,你这皇城司的都知便是最重要的一股助力,可惜……”

    “可惜什么?”陈琳与李遵勖同时开口,叶安却风轻云淡道:“可惜用不上!”

第六百零一章论刘娥的重要性

    东京城的焰火不断的在空中闪耀,天上的星光与地上的璀璨汇合在一起,仿佛天上人间,让人如梦如幻。

    可就是在这片梦幻般的景色下,叶安与陈琳以及李遵勖三人之间的气氛却莫名的诡异一起来。

    叶安的话让陈琳与李遵勖疑惑,他们不知叶安这小子为何会有这般笃定的语气。

    他们为了留下这步棋谋划了很久,这两人都是赵祯的死忠,不可能因为叶安的一句话而放弃,但他们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叶安否决他们计划的原因所在。

    陈琳狐疑的看着叶安:“你是如何笃定我等这么做是无用之功?”随着他的话,李遵勖也是紧紧地盯着叶安,希望从他的口中得知答案。

    “因为圣人的一切权利皆是来自于官家,吕武之事已经成为我宋世厌弃之大不德!无人敢越雷池一步!便是以圣人如今的权势和声望亦不敢踏出这一步,一旦登极必定遭受世人口诛笔伐,甚至兵变之危!那她多年以来树立的完美形象便会轰然倒塌,万劫不复!”

    叶安的话让程琳和李遵勖动摇,叶安随即道:“试想一下,圣人所求何在?不过是为了权势而已,手握天下大权的感觉已经让她有些迷失其中,但她同样也知晓,一旦她越过那条看不见的底线,所有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你们觉得圣人会这么做吗?”

    陈琳与李遵勖对视一眼,他们忽然觉得叶安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但李遵勖还是皱着眉头道:“久居高位,权利常在,便是官家到了亲政的年纪,圣人也不会放权官家,到时又该如何?难道必定要等圣人百年?!”

    叶安目光一凛,他忽然明白李遵勖与陈琳这么做的原因了,他们不是担心刘娥会称帝,而是担心她秉持权利太久,甚至影响到赵祯的亲政,影响大宋的未来。

    “你们是想要大宋的权利安稳的过渡到官家手中,还是在纷乱动荡之后才交给官家?你们希望官家接手的是一个怎样的国朝?!圣人的年岁在那里,官家加冠之后必定皇权回归,何须在意这等事情?!”

    陈琳惊怒,压低声音吼道:“你从一开始便希望圣人执掌权力!”

    叶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笑道:“你门觉得我叶安忠于谁?”不等陈琳与李遵勖回答他便自顾自道:“圣人?官家?都不是!我终于的是国朝!是这汉家天下!我要的是稳定!是权利安稳的过渡,没有党争之乱,这是我同士大夫最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无不是文臣,亦非武将,能和宦官亲近,与外戚深交!我是朝堂上最不同的异类,但也是官家和圣人最信得过的人!想知道官家赐予我的是什么吗?是一条玉带!”

    李遵勖已经被叶安的话惊得骇然变色,而陈琳阴沉的老脸仿佛能拧出水来,他们都忘记了叶安在宫中的身份,即便是圣人再不待见他,他依旧是圣人最信任的人,至于官家自然更不必说,待叶安如同师长,一日不见便想念的慌!

    “你们不觉得蓝大官最近与你们疏远了吗?他自然是倾向官家的,但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不再争取让官家追日亲政了?因为他看到了问题所在,今日李大哥与长公主入宫,蓝大官已经敲打过你了,圣人岂能不知道你们心中的想法?!别以为妇人的心思就不及帝王,相反妇人若是执掌权利,甚至可能比男人更加敏锐!”

    此时的李尊勋是真的变了脸色,而叶安接下来的话却让陈琳也开始动摇:“你们觉得圣人现在把亲政之权交给官家,官家就能执掌天下的好了?文臣辅佐官家是没错,但有没有想过文臣辅佐官家的同时,会不会把持朝政?!官家年幼,权柄自然不及宰执相公和一众文臣,一旦出现权臣当道后果不堪设想!届时皇权受辱,窥伺皇位之辈又会如何?!愚蠢!”

    叶安的话穿透一切虚妄,拨云见日一般让陈琳与李遵勖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想过那么多,他们只是想着让赵祯早些亲政,早些获得应有的权柄。

    而叶安看的更多,更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赵祯的先生,是他的老师,更加清楚自己这位学生的能力。

    不说智商,单单论政治,他并非是那种万世流芳的少年天子,对权利的认知,对政治上的权谋他还差得远。

    这样的年轻官家不足以担任帝王之责,若自己不了解历史也就罢了,他叶安偏偏对宋史多有了解,他知道刘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贪图权利,但她却不会越过那条红线,也没有机会越过去,反而是她对大宋的执掌有利于这个王朝的前进。

    有这样一个人搬赵祯打基础,他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急于一时?

    如此看来,陈琳与李遵勖甚至是那些想要赵祯早些亲政的人便是愚蠢至极,皇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职业,朝臣们的辅导也只是纸上谈兵,什么人最适合教导皇帝?除了前任皇帝还有谁?

    为何古代帝王要留下起居注以及批阅的奏章,那些差事给新皇帝最好的教材,当然起居注中私德有损的地方便另当别论了。

    在叶安看来,刘娥就是赵祯最好的老师,他应该不断从刘娥身上学习治国的能力,学习朝堂中的权谋,制衡朝臣的手段,甚至是外交的方法等等。

    这些东西在某种意义上连叶安自己都不如,光靠张怀政,王渊与自己万万不及。

    桂花树下,陈琳与李遵勖两人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陈琳先开口道:“长生说的颇有道理,但眼下这步棋还是要存留……以作万全之备!”

    陈琳的话得到了李遵勖的附和:“没错,若是官家有能力亲政的时候,圣人就该让官家亲政!”

    叶安无奈的耸了耸肩:“随便你们,我无所谓,但陈琳你不能牵连到我,现在你在我的府上就已经把我牵连在其中了,我不是告密者,但若是圣人发觉异常,我也必遭牵连,到时间别怪我卖你。”

    陈琳哈哈大笑:“未曾想你叶长生也有怕的时候?!某家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嘞!”

    叶安冷笑道:“我怕的不是圣人,更不是你,而是躲在幕后之人,眼下的朝堂上还有一股势力始终未曾露面,自从绣衣巷中的刺杀过后,他便频频在暗中谋划针对我的阴谋,刺杀只是其次,现在来诋毁我的名声…………别同我说是祁国公赵宗说,他没那本事!只不过是个棋子而起,而你想想能利用他作为棋子的人该有多大的能耐!”

    陈琳微微一惊,随即皱眉道:“赵宗说乃是宗室,皇城司也不好随意去查,至于赵宗说背后之人,更是难以察觉了。”

    李遵勖有些愤怒的说道:“谁能利用宗室?哪来的那般手段,赵宗说、赵宗礼兄弟二人可是被圣人惩治的不轻,还敢对你下手?!”

    叶安与陈琳都不再说话,他们都知道,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第六百零二章正旦大朝会

    相比往年,今年的正旦大朝会相当的隆重,因为今年的正旦日也恰巧是农历的立春。

    “立春”乃是阳气升发、万物更生之时,而正旦恰巧也在这一天,“双春”之年自然被人们视为大吉年份。

    叶安与陈琳,李遵勖谈论到深夜,守岁必须要过子时,和后世人一样,过了十二点整个东京城的鞭炮就没停下过。

    尤其是皇宫,根本就不像史书上记载的“禁中爆竹山呼,闻声于外。”而是爆竹声响彻东京城,连信陵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让叶安感觉老赵家在皇宫中藏了一个军火库…………

    一晚上全靠茶水提神,待皇宫消停之后,叶安倒头便睡,但还没睡的舒坦就又被拉起来,萱儿急急给他更衣,今日乃是正旦朝会,县君特意交代不可缺席。

    而赵清懿也差人从高头街的李府送来了李遵勖的朝服,即便是满眼血丝的陈琳也在收拾身上的宫服,不敢有丝毫怠慢。

    正旦大朝会非一般朝会可以比拟,常朝就是一般的点卯可以不去,参朝乃是面见帝王也可以生病为由推脱,但正旦大朝会没人能够不去,除非皇帝特赦外,只要你在朝会名单之列,便是只有一口气抬也要抬到朝会上。

    都说有得必有失,叶安觉得自己身上这件精致到令人发指的朝服便是一件枷锁,再漂亮的朝服也不能让自己睡一个安稳觉。

    于是叶安便决定把能够享受这些的人折腾起来,比如铁牛,比如王帮,大年初一,正月的第一天,这两货便要跟着叶安受罪了。

    铁牛打着哈气的坐在小饭桌上与叶安一同等待厨娘侯氏的早饭,一顿酸汤子是最好的解酒汤,而头疼欲裂的不只是叶安,还有陈琳和李遵勖。

    好在一顿酸汤喝下去,魂也回了一半,天已经蒙蒙亮,门外打更的头陀已经扯着嗓子喊着吉祥话,侯三难得回到侯府,顺手给了拖头一串钱,乐得他在门口说了半天的好话。

    陈琳砸了砸嘴:“你家这一外房的仆从都这般有钱?随手便是几百文的打赏嘞!”

    李遵勖在边上嘿嘿的笑道:“侯三原本是左第二厢的惯偷,因为某些事情便长生给收服,这便在普惠商号中得了个差事,整个东京城的石蜜半数出自他的手,你说他有没有钱?反正比你有钱便是了!”

    陈琳看了一眼叶安揶揄道:“若非我以后要去给先帝守陵,你这我倒是想要常住的。”

    叶安笑道:“欢迎之至啊!我这什么都不缺,美酒,美食皆有,你若是不在宫中当值,来我这颐养天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顺便还能给我看个家护个院,这才是双赢啊!”

    陈琳不满的说道:“一辈子给天家看家护院也就算了,临了还要给你看家护院,某家可不干!但若时常来你这喝酒吃菜倒是不错。”

    叶安整了整身上的朝服,不舒坦的扯了下革带才迈步出门道:“也行,欢迎来蹭饭!”

    大宋的正旦放假遵循唐时的旧例,“前三后四”,但可惜的是这种放假是有限的,仅限于一般的小吏和小官。

    皇帝、官员、皇亲们,正月初一不放假,而是必须在守岁之后,打个小盹儿,就得穿戴整齐,顶寒风、冒瑞雪,披星戴月赶往皇宫上朝,相当辛苦。

    当然,即便是过了初一,也不见得就能在家陪父母亲人,官家还要选有能耐的武将一起到南苑射猎,玩上一天,然后赐宴。

    遇到今年这种双春节,还要有“打春”之礼,立春这一天,开封府就要赶一头牛进皇宫,这便是春牛了,拿鞭子抽抽牛,叫作打春,那意思大概就是告诉老牛,新的一年到了,你也修养了一个冬天,要好好干活,百姓才有个好收成。

    各种繁杂的仪式,有可能持续到正月十四,这段时间京中的官员只能偷空休息一番,到了正月十四那天,官家还要去五岳观迎祥。

    侍卫官员、三衙太尉、执宰侍从、亲王宗室前呼后拥,怎么也得几百上千人的阵仗,所以东京城的春节乃是百姓的休闲时光,届时东京城的百姓一定会里三层外三层地看车驾仪仗,不过开封府有规矩,不准出大声,“凡有高声者,捶之流血”,大过年的,就被打得头破血流。

    皇宫之中最为巍峨的大庆殿内,四名高大威武的镇殿将军站立四角,赵祯高坐于御座之上,在他的身后是一道珠帘,刘娥身着深青色的祎衣,上有翠翟之图,衣领上有黑白相间之纹,袖口、衣边用红色的罗为缘饰,腰服大带,蔽膝随裳同为青色,上绘翟为图案,舄加金饰,白玉双佩。

    天家母子二人衣着华丽端庄,宽袍大袖虽大却极为合体,不光显示了天家的威严,更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殿外,文武百官加皇亲贵胄冠冕朝服,肃立无声,连东京城中的举人们也被叫来,大宋的举人不同于进士,没有官身,但却是学问的象征,得了举人才能参加进士科,最后鱼跃龙门成为士人。

    不光有大宋的统治阶级,还有来自各地的进奏使者,他们都是前来恭贺大宋天家元旦的。

    献上贡品,四方前来朝贺的使节上殿,在内侍高声的宣召中,包括辽、党项、高丽、回纥、于阗、大理、大食一一敬献礼物。

    连叶安都没想到,远在万里之外的阿拉伯人都来上贡了,这他娘的才是天朝气象吧?!这也说明现在的大宋与西方世界并未断绝,西北之地依旧有部份保留在大宋的统治范围之类……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歌舞升平,都是那么的端庄隆重,没人知道东京城中的波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就在这喜庆祥和的气氛中,新的一年开始了。

    上朝之后赵祯便看向叶安的腰带,见他还是以革带上朝,便有些微微不满,在他看来自己送给先生的东西本就是希望他穿戴起来。

    叶安向御阶上的赵祯微微眨眼,这是师徒之间在枯燥学习中的小默契,事实上赵祯并非是一个能坐得住的孩子,但就是这样叶安才佩服他居然能在御座上一座便是数个时辰。

    叶安向赵祯眨眼,意味着一种鼓励,这是赵祯在听别的先生讲课时,叶安在边上的鼓励,也意味着自己带来了好东西。

第六百零三章大庆殿中的较量

    赵祯高居殿上,文武官员列班在下,但元旦大朝会却是以赵祯为主在进行,皇帝是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即便是刘娥贵为太后,在身份上略高于赵祯,但在实际的等级划分中依旧是位于赵祯之下。

    这是朝臣们最为满意的地方,若是此次大朝会上刘娥再次出现僭越之行,那必定是有有失国体,朝臣们也必定会口诛笔伐,但刘娥并未因自己如今的地位而有任何的逾越。

    外朝使者上殿,皆是赵祯这位官家开口说话,这也是历年来的首次,之前一直都是刘娥主导大宋的外交,而今年却改变了,这让来朝的使臣大为吃惊,他们发现大宋正在改变,那个以皇帝为主导的汉家王朝正在回归。

    尤其是辽朝使者,在瞧见珠帘之后没有动静的时候,心中讶然,表情也变得极为恭顺,原因很简单,正统王朝的帝王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无论辽宋皆以正统王朝自居,眼看着大宋的官家坐在御座上威仪无双,辽朝使者自然更加小心,不敢有半分的失礼,至于刘娥这位太后监国的事实,也是理所应当的被他抛之脑后。

    大朝会上各国使臣的朝贡都代表了他们的态度,当然国书也是当朝宣读的,以显示本国与大宋交好的意愿。

    辽朝有些特殊,自从真宗皇帝与辽朝在澶渊打了一场大战后,宋辽两国便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友好”之中,辽朝人开始正视自己的不足,开始大规模的学习大宋的文化和治国方针,最重要的是开始普及儒学。

    凡是东京城流行的诗文,经意,文章,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送到辽朝的中京,一路在辽朝传播开,甚至连政治制度也开始向大宋靠拢。

    “北朝皇帝恭贺南朝皇帝,太后,元旦安康!”

    这是辽朝使者开口的第一句话,简单一句话便说明辽朝与大宋之间的关系,辽朝并不希望继续与大宋发生战争。

    尤其是熟悉历史的叶安知道,辽朝在澶渊之盟后与大宋之间更多的是以一种缓和的态度共存,相反倒是党项人与大宋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

    自从宋辽对峙局面形成后,双方并未再度爆发战争,甚至连小规模的局部冲突都没有过,这在叶安看来主要是因为双方势均力敌,而且加之党项的崛起。

    一旦宋辽大战,双方可能都会承受不住其中的代价,无论是宋朝还是辽朝都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不可能毁灭对方的同时让自己完整保全下来。

    再加之辽朝不断的学习汉家文明,实行藩汉分治,逐渐的也对南下入侵大宋并没有多少兴趣,至于兄弟之国的说法……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宋辽之间的关系。

    虽然双方都不想承认对方为正统,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虽然双方都有吞并对方的打算,但奈何实力不允许,于是诡异的战略平衡便出现了。

    宋辽边境安定,反倒是双方之间的贸易兴旺,使者往来不断,这便在无形之中加强了汉人与契丹人的友好关系,站在叶安的角度上来看,这就是在促进民族融合啊!

    辽朝表态之后,其他各个外使便在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大国之间的博弈和关系改变都会影响其他的小国。

    原本党项使者打算借用大宋与辽朝之间的紧张关系来谋求更多的利益,但却在殿中看到了宋辽两国之间“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面,这其实不是让党项人尴尬无比?!

    党项在名义上是辽朝的附庸,也臣服于宋,这次正旦大朝会上其在辽朝使用的是大夏国主,在大宋用的却是藩镇守将的名号,毕竟李德明在大宋是有官职的,镇军大将军、右金吾卫上将军…………

    这一系列的操作令辽使大为不满,也令大宋的君臣颇为欣慰,但用心之歹毒叶安却是看的清楚,这就是在挑拨大宋与辽朝之间的关系。

    国主与将军完全不同,国主更为独立,乃是小国的主人,甚至堪比一国之皇帝,而藩镇将军则是在名义上受中央王朝的统辖和领导,二者之间区别甚大。

    但这一点在大宋的文武百官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当初辽朝给党项名分的时候,其目的就是为了牵制大宋,而大宋并未承认党项人大夏国的身份,而是继续以藩镇将军待之。

    于是党项人在大宋的朝会上以藩镇的名义上贡便是理所应当。

    即便是发现辽朝使者脸色难看道了极点,宋朝君臣也是在心中得意,谁让你们早早给予党项大夏国的册封,看我大宋并未册封,党项依旧是我大宋的藩镇。

    但谁也没有料想到的却是叶安出班了,在外朝使者上贡的时候,大宋的朝臣为了体现对外朝的尊重,一般不会出班上奏,但叶安却忍不了别人在自己眼皮地下耍阴谋。

    在群臣的惊讶中,叶安出班,叉手向赵祯与刘娥拜下道:“启奏官家,圣人,去岁环州西羌人作乱,我朝派大军镇之,然党项人却在环州用兵,公然与我大宋对抗,党项既为我大宋藩镇,李德明为我大宋将军,用兵环州与我天军相抗,兵败而归,此次朝见上贡又为何不请罪自罚?!”

    大庆殿陷入短暂的死寂之后顿时哗然,谁也没想到叶安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出班指责党项人的不是,在朝臣们看来党项人以用如此低的姿态来朝贡了,便已经说明了态度,何必再纠结旧事?

    刘娥刚要开口但忽然顿住,她是了解叶安的,非到必要叶安绝不会开口,往日里参加朝会都能靠着宫柱打盹的人,现在却出班指责党项……要说叶安没有用意她是万万不肯相信的。

    隔着珠瞧见叶安微微侧头看向辽朝使者,刘娥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忍不住在心中暗叹叶安的机敏,反倒是自己沉浸于大宋在党项之事上压过辽朝一头的欣喜,全然忘记了辽朝使者会把这件事带回辽朝,使宋辽之间的关系产生微妙的变化。

    再看赵祯手足无措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处理不来眼下的突然,微微一笑的开口道:“以为去岁旧事,叶侯何须罪责太甚?况李德明被你击败而伤,在环州折损不少兵马,想来也该受了教训!但外使还需提醒镇军大将军,先帝册封其为“纯诚功臣”乃是勉励,不可辜负先帝之心,自以为党项强盛便袭扰上国,无论宋辽皆有灭其蕞尔小邦之力!”

    随着刘娥的话,朝堂之上的臣子们逐渐明白她的意思,目光钉在党项使者身上的同时也看向了辽朝使者,果然辽使面色转变,嘴角露出微笑,显然大宋在朝堂上给了辽朝几分颜面。

    这在外交之事上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辽使满意之后便出班道:“册封党项为我朝皇帝怜悯党项人贫苦之善,未曾想却助长其贪欲之恶,以至反噬大宋,其非我朝之愿也!”

    当两个王朝同时对党项打压时,这场挑拨离间的毒计便宣告破裂,同时也令党项使者颜面尽失,沦为这场大朝会上最大的笑柄。

第六百零四章各方的心思

    叶安的出头让他再度成为朝堂上的焦点,毕竟去年一年之中叶安的名声已经在东京城传播开,甚至在党项都流传着他的“典故”,以诸多可怕的称呼。

    西羌人成功的把叶安塑造成了一名战无不胜的“魔将”,以至于党项使者在得知叶安一身儒雅之气的少年居然是平定环州,击伤李德明的“魔将”后,脸上忍不住露出惊惧和狐疑的表情。

    当然,叶安的出班也使得各国使者对其刮目相看,虽然党项的手段较为隐秘,但在被挑破之后谁都知道了其险恶的用心了。

    没人比党项使者更加痛恨叶安,不过这里是大宋的土地,即便是恨不得撕碎眼前一脸笑容看向自己的少年,他也是毫无办法。

    党项在东京城中潜伏的势力早就告知过他,这个云中郡侯非同一般,几乎不是朝堂上的任何一方势力,但个人却是文武具备,有搏杀死士之能,亦有文韬武略之谋。

    好家伙这些消息直接给党项使者整破防了,他当然知道叶安在环州的所作所为,没有些手段和谋略的文臣当然不可能击败党项人,但让他没想到的却是叶安的本事。

    能带着一个仆从搏杀数倍于自己的死士,这已经不是能用勇武来形容的了,这一身的功夫当真是了得的,最要命的还是这少年人只有十七岁的年纪。

    十七岁便能得到开国侯的封爵,除非是皇亲国戚,否则他实在是不懂叶安有什么功劳以至于得到大宋天家这般的封赏,后来听说是敬献良种,党项使者就奇了怪了,什么样的良种能让叶安得到开国侯的敕封,还能让他成为大宋官家的侍读。

    这才是党项使者极为想要知道的事情,他非常清楚大宋的爵位对于一个平民来说是多么的难以获得,关于这个云中郡侯所有的消息都是从阳城县最先开始的,这一点没人能做的了假。

    但只要稍稍考证便会发现叶安并非来自于阳城县,无论是他的祖籍还是出处,最终都指向了大宋的中岳嵩山。

    再往前就没有知晓了,这不禁让党项使者非常奇怪,党项人的密探不是没有查这个云中郡侯,毕竟他击败了党项的精锐,还令他们的大王负伤,自然要把这个人的过往查个抵掉。

    但诡异的地方就在于叶安所有一切的过往都难以寻觅,只要到了阳城县便中断下去,他没有情人,没有故居,甚至连第一次出现也只是在嵩山随同观妙先生下山。

    党项使者觉得这个大宋的“魔将”或许是唐时,甚至是魏晋时期的避世大族。

    至于那良种他并不担心,只要宋人种植必定会出现是市面上,听说产量很大,随便就能带一些回到党项去,这并非难事。

    现在的党项使者非常希望了解叶安的过往,他是因良种得到封爵,因封爵而得授官身,因为官身而有机会参加锁厅试,成为文资,还能成为大宋官家的侍读学士。

    由此可见叶安的才学相当惊人,这是不可否定的事实,再加上他从常驻东京城的那些密探口中得知叶安的所作所为,使者认定叶安有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且与天家关系匪浅。

    但现在的他又毫无办法,临来之前大王已经交代过,定要把这小子的身份打探清楚才是,依照大王的脾气若是自己不能完成,后果不堪设想啊!

    出使大宋本是一件美差,谁不知宋人向来多礼,但一想到李德明对自己的吩咐,使者便如噎在喉一般的难受。

    眼看着自己挑拨宋辽关系的计划破产,党项使者已经能够猜测到李德明会是一副什么模样,愤怒的他甚至会把自己撕成碎片。

    但相比党项使者的哀愁,辽朝使者却是有些惊讶的,和党项相比,辽朝对大宋更加了解,当然对东京城中的事情也更加熟悉,这个云中郡侯也同样让辽朝感兴趣。

    毕竟云中郡乃是大同府,虽然在宋亦有称为,但那是属于辽朝燕云十六州之一的所在,可见这个封爵并无实际意义,只是赵宋天家对叶安的赏赐而已。

    但一想到这个少年人居然能够在环州战胜李德明所率领的精锐,辽朝使者心中便有些惊诧。

    李德明的实力相当了得,开泰九年大辽皇帝耶律隆绪亲率五十万大军,以出狩猎为名,攻打党项凉甸,李德明派大军力抗辽军,大败耶律隆绪,同年,李德明由西平府迁都怀远镇,改名兴州。辽太平元年,因为辽朝讨伐党项失败,不得已派遣金吾卫上将军萧孝诚赏赐李德明玉册金印,册封李德明为尚书令、大夏国王,这才使得党项有了今天的。

    谁能想到大辽皇帝都没有击败李德明,居然被宋人的一位少年侯爵给击败了,这件事已经让辽朝颇为挂不住,这段时间消息封锁,根本就没有流传过去。

    大朝会上各怀心思,时间也在慢慢的流逝,叶安站在列班之中不知该说什么,反正文武朝臣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意味颇深。

    双带着连赵祯都是一副欣赏的模样,事实上叶安本是不打算出班挑明这件事的,不过是因为担心宋辽两国之间的关系紧张而已。

    宋辽之间的和平稳定对自己未来的布局非常重要,大宋的商业已经非常发达,而宋辽两国之间的榷场乃是大宋向辽朝出口商品的门户所在。

    对于这个时代的宋人来说,榷场和货物是对辽朝压制的重要所在,贸易战不是后世才有的,相反在千年之前的宋世就已经开始。

    只不过宋人更多的是利用榷场的开设与关闭来限制货物流通到辽朝,这在叶安看来是个非常名不明智的选择。

    真正的贸易战应该是国门大开,同时撬开辽朝的国门,利用大宋庞大的市场和生产力冲击辽朝的市场,彻底断绝辽朝的基础制造业,垄断辽朝日常生产生活中的一切,让他们的财富如同流水一般汇入大宋。

    这才是贸易战真正的精髓,闭关锁国那是愚蠢的行为,能利用商品控制外朝的经济,这不比什么都强?

    而想要实现叶安这个宏伟计划的基础就是大宋与辽朝之间的关系稳定,双方之间贸易往来频繁,球场繁荣。

    于是党项人的挑拨离间使得叶安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不能容忍。

第六百零五章来自曹利用的“恶意”

    “百年难逢岁交春”今年大宋的元旦与立春在同一天,在东京城百姓眼中就是刘娥与赵祯这对天家母子治国有方所带来的祥瑞之事。

    他们不会在意双春之年,其实就是时间问题,而不是因人而异的祥瑞。

    而这一特殊的年份使得赵宋天家的威望达到了定点,大宋的百姓都在庆贺这一特殊的年份,而同样采用农历的辽朝,却并没有大肆庆贺,毕竟他们采用的农历更多的被称为汉历,心有自知之明的契丹人不愿庆祝,他们只愿意庆祝属于契丹传统的节日。

    宋辽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互相奈何不了谁,又有许多地方很像,但又不是同文同种,矛盾吗?当然矛盾,和谐吗?但也不是那么的不和谐。

    双方之间甚至有些像是势均力敌却又经常“精神胜利”的对手,互相怼也就罢了,还要一边微笑一边互相怼!

    一开始叶安以为宋辽之间的关系是紧张的,就算是没有局部战争,也会有小范围的边境摩擦,可事实上双方非常克制,再加上燕云之地与大宋的北地之间皆为汉民,边境上双方本就本源同种,鲜有摩擦。

    尤其是在辽人采用了汉人治汉的法子后,辽朝与宋朝之间的摩擦便更少了一点。

    两国皇帝甚至还会有私人书信往来,就比如耶律隆绪与宋真宗赵恒之间,便是国有不少书信的,俩个皇帝所在的时代几乎都创建了一个盛世。

    眼下大宋的“双春节”热闹非凡,在正旦大朝会散去后,皇帝居然请吃饭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般的待遇,一般都是外朝使者以及大宋的重臣,宗室,以及勋贵,外戚等等,但即便是不能参加这场御前饮宴的人,也多能获得赏赐。

    叶安这才发现原来史书中所记载的史实也有所出入,因为那一笔带过的文字完全不能显示宋人的奢侈。

    李遵勖坐在几案之后,看着大殿中不断穿梭往来的宫人笑着对叶安道:“别看,你家那位也用长公主入宫饮宴了,娘娘这次是给足了官家颜面,此次饮宴分开列席。官家主朝臣之筵席,娘娘住诰命,如此以算得上是尊官家之体面!”

    “官家以到了束发之龄,再过几年便能加冠,可大婚了。”

    李遵勖低头笑道:“嘿嘿,官家年岁一日长过一日,屠苏酒可不是白喝的,得岁愈多,距离官家大婚之日便临近了,待大婚过后,亲政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圣人岂能不早做打算以示好群臣?”

    叶安微微点头,没错这次的正旦大朝会上刘娥确实给足了赵祯颜面,虽垂帘在后,但却极少开口,几乎都是赵祯在面对朝臣以及外使的朝贺。

    在这场大盛会上的让步足以表明刘娥对赵祯的“关怀”,也让原本不满的朝臣们心中舒坦了许多,这在叶安看来便是刘娥的手段,以退为进。

    这样做或许在颜面上有所损失,但只要能抓住手中的权利,避免朝臣反弹,那不比什么都强?

    朝臣对政治是敏感的,即便是李遵勖这种外戚对于刘娥的一举一动都在小心观察,何况是更为敏感的文武朝臣们呢?

    这场赐宴对于叶安来说是一顿饭的事情,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朝臣们的身上,这殿中之人的表情在他眼中却是最有意思的。

    有人高兴,有人惬意,有人风度翩翩,有人惶惶不可重任,当然也有人风轻云淡,就比如被刘娥提拔起来的王钦若。

    叶安最佩服的人就是他,王钦若这样的人几乎是被朝臣们视作奸佞的存在,但他依旧能久居高位,还能这般的怡然自得,显然他是明白刘娥更为深层的用意。

    虽然朝臣们不待见他,但他毕竟也是参知政事,国朝堂堂的副相,与旁人对话之间依旧谈笑风生,完全看不出他的凄惶来。

    至于王曾与吕夷简这两位,却是并未有多少表情流露出来,满脸都是儒雅的笑容,可见真正的大佬果然是经历过风雨的,在没有发动致命一击之前,与王钦若之间的关系甚至能用和睦二字来形容。

    “老夫听闻叶侯最擅长以寓意颇深的诗句来劝诫官家,今日官家赐宴,不知我等可有这般的荣幸?”

    叶安寻声望去,没想到却是枢密使曹利用,说完还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叶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叉手一礼道:“叶安那些诗句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民间俚语所成…………”

    曹利用嘿嘿的冷笑道:“既是坊间俚语,又如何能上谏官家?岂不是有辱圣听?叶侯身为侍读学士,当以儒家之言,圣人大义来教导官家才是!”

    李遵勖在边上有些不满,刚要开口为叶安说完却被叶安拉住,笑眯眯的朝着曹利用叉手道:“曹枢密说的是,民间俚语虽听着荒谬,但其中寓意却有发人警醒之功。”

    春节皇帝赐宴一般是没有避讳的,群臣之间的调侃甚至是嘲笑也常有,当然前提是皇帝更衣未出,眼下群臣无聊,见曹利用与叶安这般在殿中“斗法”自然也都起哄的让叶安作诗一首。

    酒宴嘛,自然少不了诗词歌赋,这是文人之间的消遣,也是武将常用来调侃文人的所在,曹利用的话显然已经让王曾不太高兴,吕夷简却是颇有深意的看向叶安,他总觉得这小子能让曹利用当众出丑。

    “长生听闻曹枢密年前有添了一方妾侍,果是老当益壮啊!今日便赋诗一首相赠,还望曹枢密莫要嫌弃才是!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可是大文豪的讽刺诗,十八对八十,白发对红妆,这已经是极大的对比和反差,而一树梨花形容曹利用白发苍苍,海棠则鲜艳娇贵,中间用一个“压”字,配上前一句,道尽未言之语,说人话便是“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一时间群臣爆笑如雷,曹利用紧握酒盏的右手青筋暴露,脸上虽有笑意但目光中的杀意却是死死的盯着叶安。

    叶安并不在意这样的威胁,明着的威胁自己实在不怕,曹利用其实是个可怜人,已经上了刘娥的“小本本”还不自知,只可惜他现在已经被手中的权势给冲昏了头脑,自己这么做已经是在救他了…………

第六百零六章天机不可泄露

    一直梨花压海棠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话,叶安也算是把它物尽其用,提前带到了这个人世间。

    群臣们嘲笑曹利用让他心中愤怒发狂,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风轻云淡,只是一直未曾松开的右手暴露了他内心对叶安的仇恨。

    李遵勖指责叶安笑道:“你这小子,当真是一点颜面也不给曹利用留啊!一树梨花压海棠……妙绝,妙绝!”

    叶安苦笑着摇头道:“你们这些人啊!总是把我的好意给理解错了,还记得当初我说过曹利用的话吗?就因为他恐不得善终,所以我才这般的培养他“抗打击”能力……”

    李遵勖笑着摆了摆手便不理会叶安这般谁也听不懂的话,在他看来这就是让曹利用下不来台的讽刺,哪有什么为人家着想的意思在其中。

    叶安也无所谓,毕竟是曹利用侮辱自己在前,这般的讽刺他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赵祯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点,让这场“玩笑”变得更加致命,赵祯更衣过后瞧见朝臣们笑语而谈,大多把目光集中在了叶安与曹利用的身上,便对内侍打听详情。

    在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连道:“叶先生好比喻,一树梨花压海棠!先生大才也!”

    这就是降维打击了,曹利用老脸羞臊通红可谓是当场“社死”,而叶安同样不好受,没办法他并没有打算这般的羞辱曹利用。

    毕竟是一个战场上为国拼杀过的将军,但还是赵祯最后发现了叶安的窘态,立刻开口救场:“朕听闻叶先生曾讲过,“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今日听闻侍中虽年老但精力不输少年人,可见曹枢密身体硬朗,尚可为国朝尽忠!”

    来自皇帝的表扬瞬间让曹利用好受多了,立刻叉手拜下:“谢官家褒赞!臣这幅身子尚且还行,愿辅佐官家开盛世昌隆!”

    朝臣们默然不语,连官家都夸曹利用身体好,武将自然附和,而文臣们无奈的苦笑,这么说来自己家中妾侍少了,连身体都不如曹利用了?!

    当然,玩笑归玩笑自然没人会介意,一笑而过的事情罢了,只有曹利用看向叶安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意。

    因为叶安的告诫,赵祯饮宴无法饮酒,朝臣和外使们自然也不好痛饮,事实上陪皇帝吃饭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皇帝动筷子了朝臣们才能动筷子,皇帝放下筷子之后,朝臣们也不好意思在皇帝的注视下大快朵颐。

    皇家的饭食自然是不赖的,但口味也不能算是多好,只是材料珍贵罢了,叶安觉得自己面前的饭食还不如食为天的家常菜,但用料之奢华还是无与伦比的。

    甚至在每道菜中还加入了极为珍贵的紫苏油,紫苏籽本来是出不了多少油的,但如此大量的使用可见有多少的紫苏被用掉。

    而这玩意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后世,依旧价格昂贵,甚至被当作保健品推向市场,凡是和保健品沾边的东西,价钱可想而知。

    美味的食物,悦耳的宫乐,觥筹交错的群臣,一番盛世景象。

    饮宴之后,所有人都在满意中离去,因为赵祯年幼,文臣武将以官家年幼尚且不能骑马射猎为由拒绝了赵祯想要御射南郊的想法。

    打春的仪式被安排在了明天进行,作为开封府知府事的王臻早早的便告退了,他要同礼部的官员一起准备打春仪式的过程。

    至于帝王亲耕则是放在了正月的月底进行,据说这是司天监推算出的最好时间,黄道吉日。

    叶安走出大庆殿的时候,王钦若便渡步过来,看了看边上的李遵勖,这货便立刻若有所思的离开了,仿佛是在思考“人生哲学”。

    “长生今日在殿中取笑曹枢密之举恐有不妥,曹利用刚愎自用,可是容易记恨你的。”

    王钦若直奔主题,作为参知政事的副相,如此直接的表达善意倒是难能可贵,但叶安却笑道:“小子不觉得曹枢密会记恨我,其乃高居枢密使之位,腹中因有撑船之量不是?”

    王钦若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什么也不怕,听闻你有占卜之能?不知王某日后会如何?”

    叶安有些摸不着头脑,王钦若没有必要同自己示好,更没有必要让自己评价他的未来,只是他眼下的举动倒是有些奇怪。

    见自己与王钦若同行,边上的一同出宫的朝臣们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尤其是王曾与吕夷简两位相公,目光中带着怀疑。

    叶安忽然明悟,笑眯眯的说道:“王相公来寻叶安恐怕更多的是在做给别人看吧?”

    “嘿嘿!果然是个机警的性子啊!你不觉得咱们两很相似吗?文臣武将皆不待见你我,又被圣人所用,不知前路如何啊!”

    这就开始归类为同一路人了?叶安摇头道:“小子恐怕没有高攀王相公的本事,小子是孤臣,不及王相公在朝经营多年。”

    见叶安话里有话,王钦若并不在意的笑道:“哦?是吗?你觉得老夫在朝中的经营多年还至于沦落如此地步?圣人之所以让老夫重回参知政事,实乃为了制衡某些人啊!”王钦若说完便看向了吕夷简以及王曾,就差把这两人的名字给说出来了。

    叶安当然知道王钦若的目的所在,微微摇头看向他,眼睛中满脸是怜悯:“王相公何以自欺欺人?叶安为你占卜一卦,卦象所示“遁卦”遁而亨也。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小利贞,浸而长也。遁之时义大矣哉!”

    王钦若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叶安道:“哦?这便是长生的占卜之能?倒是颇有奇妙之处啊!不知你可敢占卜那位?”

    “其位高也,非长生之所能占卜!但长生心想,其也该是急流勇退的,只是时机未到不是吗?”

    王钦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叶安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你这年岁太小,无法洞悉人心,若久经岁月之磨,或许可在占卜一途上更为精进,某家倒是希望能看到你在朝中叱咤风云的那一天!”

    叶安笑着摇头道:“长生可受不得朝中的摸爬滚打,恐难及高位啊!”

    王钦若大笑而去,走之前还不忘回头道:“将来必定身居高位!”

    李遵勖急不可耐的凑了过来,鸡贼的开口道:“王钦若同你说了什么?”

    “没啥,只是聊了聊占卜之术而已!”

    “吓!你不知王钦若精通《周易》?便是先帝也常夸赞其他占卜有道,通晓《周易》者鲜有能出其右!他同你说了什么?”

    叶安有些惊讶,随即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六百零七章双春之节

    王钦若这个人可以说是非常聪明,而且他是“五鬼”之中唯一得“善终”的一位,要说他在朝中没有经验是万万不可能的。

    刘娥要利用他牵制王曾与吕夷简,为此不惜赐他冀国公的封爵,若是他没有这个能力,刘娥如何会费如此多的工夫,力排众议的用他?

    叶安在自家牛车中思考着今日在大庆殿中的种种,复盘这场大朝会非常的重要,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没办法,大宋眼下的朝堂上可谓是云波诡谲,完全不像史书中描述的那样,而且今日朝堂上有一个人让他十分的奇怪。

    夏竦,夏竦在朝堂上几乎一言不发,即便是在饮宴的时候也极少与旁人交流,但他的眼睛却在王曾,吕夷简,以及王钦若和曹利用的身上来回游走。

    叶安是不会看错的,这个朝堂上少见的“聪明人”必定有着自己心中的小算盘,对于这样的人叶安希望仔细的观察他又不希望和他有太多的联系。

    夏竦算不上是奸臣,他有能力,有抱负,这样的人非常适合做官,但同样最终也会迷失在权利之中忘却本心。

    这也是叶安对夏竦几次示好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不得不说这货在朝堂上实在是有些个人魅力的,即便是他的对手也会不由得尊重他。

    自从他去年出使辽朝回来后,便一直以户部郎中当职,稍有些经验的朝臣都知道,这个差遣往往是通往相公之路上的必经之职。

    看来刘娥是打算培养这个功劳不小的恩荫官,虽然他是恩荫入仕,但实力却是非同一般,甚至超过了不少科举入仕的官员。

    出了宫门,叶安与李遵勖叉手告别,明日还要再入宫进行打春之礼,眼下的时间是难得的闲暇,说实话谁也不愿在皇宫中多待一刻钟。

    毕竟在这里要遵守繁琐的规矩,甚至有被御史弹劾的无妄之灾,走路的步子过大露出下摆内的裤子是失礼,说话声音大一点也是失礼,甚至连在宫中四处张望同样是失礼。

    叶安走之前特意向小黄门问了一下,原来诰命夫人那边早已散席,秦慕慕怕是已经回到了信陵坊,他也就不再等待,看着自家的牛车在不远处,便也就上车了走人。

    “侯爷您看看这些路上实在是走不动了啊!滋滋滋,俺还是第一次看到东京城有这般的人嘞!”

    铁牛在车辕上啧啧称奇,叶安看了看车窗外拥挤的人群,笑了笑:“看来东京城的百姓都走上了街头,也是咱们商号赚钱的好机会啊!”

    铁牛无声的撇了撇嘴,在他看来自家侯爷什么都好,但总是放不下家中的买卖,这可不像个士人。

    “侯爷,咱们商号已经这般的大了,还要那么多的钱干嘛?俺娘说了,钱够用就行,咱们侯府已算是大富大贵之家,俺娘说一般的大家族三五代人的积攒也不一定能赶得上咱们侯府嘞!”

    叶安笑道:“你娘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东京城的事情还知晓不少。”

    铁牛挠了挠头无奈的说道:“还别说,俺娘确实不是一般女子,但俺也不知道俺娘到底是哪家的贵女,她总是说出自小家小户,只是见识的多了些而已。”

    “或许你娘有自己的苦衷,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叶安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满街的百姓以及那些带着普惠商号的店铺招牌,不得不说普惠商号在南门大街上的店铺太多了些。

    对于大宋的君臣来说,双春节是一场盛世,但对于商贾来说,这场盛大的节日才是他们的“战场”。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商号的问题很容易就会暴露出来,铺面的增加使得普惠商号自家店铺之间的竞争性增加,但多样性受到了挑战。

    相同的店铺就不应该开设在一起,甚至是一条街上,直到现在,普惠商号的重点还是放在南门大街以及内城之中,这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从一开始叶安就没打算让普惠商号走原有的老路,不要走高端路线,应该走量大从惠的路线,只有把货物买到大宋的千家万户才算是赚钱的买卖。

    就比如侯三已经改名的普惠糖果店,名字就是直接告诉百姓,糖不再是一种奢侈品,而是可以普惠到千家万户的东西。

    若说南门大街乃至东京城哪家店铺的生意最为火爆,非侯三的铺面莫属。

    东京城的双春节是喜庆的,是值得天下百姓狂欢的节日,而什么能给人带来最直观的幸福感?甜蜜的味道!

    甜味一直是镌刻在人类基因中的感觉,恰到好处的甜味能让人欲罢不能,糖果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人类的最爱。

    侯三的来自于民间,是贫苦百姓出身,他当然知道该如何拢络百姓,降价,优惠,甚至免费送一些糖果给路上的孩子。

    这是在赢得百姓的好感,也是让百姓趋之若鹜的原因所在。

    大宋的商贾也不是没有促销活动,甚至还有一种官府进行的促销,“关扑”。

    开封府的差役拎着铜锣在街面上吆喝:“双春佳节,开封府放“关扑”三日,失者无悔!”所谓的关扑不是一般的赌博,而是在买卖双方特殊的赌博方式。

    你看中了我的货,那好,咱俩赌一把,你赢了,货拿走不要钱,要是我赢了,你得按价付款,但东西不能拿。

    这种赌博方式在往日里是不行的,若是被开封府知晓了甚至要锁拿到衙门打板子,但在关扑日这段时间,却是可以的。

    从粮食到蔬菜,从鸡鸭鱼肉到水果,绸缎,木炭,甚至是一大早的热面汤,皆可关扑,甚至连皇帝都会同宫中的内侍宫人进行关扑,只是为了博一乐。

    而侯三的店铺却没有关扑,而还是以极低的价格进行销售,往日里二十文一小袋的麦芽糖,只需要十文钱就能带走,甚至分量更多。

    突然之间便宜一般的价格让百姓趋之若鹜,但也造成了一个致命问题,存货消耗巨大。

    东京城外的制糖作坊产量有限,甜菜虽然产量大,出糖率高,但架不住东京城百姓的热情,许多人家连夜排队,只是为了买到普惠糖果店中的糖果。

    侯三无奈唯一能做的就是积攒口碑,大量出售,以至于后来不得不限量售卖,一旦达到了每日最高的出货量,便要关门闭店。

    但即便如此,也会派出大量的小贩挑着扁担推着小车的在东京城中售卖冰糖葫芦,为的是占据市场和提高曝光率。

    连铁牛都在路上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他一串,叶安一串吃的满口香甜。

    在叶安看来,这才是普惠商号中最聪明的买卖,也是最合适的买卖,侯三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当然也顺便打击了东京城中的其他卖石蜜以及糖果的店铺。

第六百零八章商场如战场,女子可为将

    拥有大规模生产的工厂和大量门店的普惠商号已经成为东京城中的巨无霸,南门大街上的总号已经完全成为一种行政上的办公场所。

    但在叶安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的,即便是脱离自己的指挥后,商号还能妥善的运行,但在发展这件事上依旧是做的不够。

    就比如一味的在南门大街上开设铺面,这就是一个愚蠢的行为,多家相同店铺开设在同一条街上,岂不是互相竞争,怎能达到填补市场空白的目的?

    什么生意是最赚钱的,当然应该是人无我有!

    铁牛按照叶安的吩咐把牛车赶到了普惠商号的总号,即便是在春节,总号的门脸依旧是火爆的,不光有来自各个铺面的人,还有销售和加盟的商人。

    这才是普惠商号最大的优势,这个时代的加盟可不是一般的加盟,而是需要实打实的每月向总号缴纳费用,是每月的净赚的百分之二十。

    这不是叶安的定下的,而是总号那些精明掌柜定下的规矩。

    但即便如此也有大量的人趋之若鹜,因为一旦加入了普惠商号,供货便得到了保障,东京城的外的工厂可以提供充足的货源以及新颖的货物,这些在同类货物中必定是最为紧俏的存在。

    这是所谓的加盟,但又不同于加盟,普惠商号最大的好处便是提供经营的掌柜,掌柜拥有经营权,而东家虽然权利比掌柜的更高,但一般也不会干涉掌柜的正常经营。

    可以说只要加盟了普惠商号之后,从货源到经营,甚至是促销打折你都不需要操心,一切都有普惠商号全程保驾护航,作为东家只需要每月在家中分红便好,几乎所有的商铺都会盈利,也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希望获得普惠商号的加盟之权。

    至于总号自然是每日忙碌的,有人跑销售,有人核对货物的运送情况,有人还要对各家铺面的销售情况进行核对。

    这些可不是各个铺面的掌柜的举动,而是属于秦慕慕的市场考察范围。

    现在的普惠商号在秦慕慕的管理下经营的非常好,但缺点也暴露出来,南门大街上的铺面太多了些,过分的压榨同行并不好。

    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把自家的产业让外人入股,尤其是庞大到如此地步的普惠商号,更是让一些祖传的店铺避之不及。

    但可惜的是,这些店铺在普惠商号面前简直不值一提,拥有庞大资金的普惠商号可以通过最为简单粗暴的价格战,把这些店铺在短短两到三个月内击败,破产,让他们的资金难以回笼,入不敷出。

    叶安在总号中见到了秦慕慕,果然如她昨晚睡觉前念叨的一样,今天将会开启普惠商号的新时代。

    所谓的新时代很简单,就是在完成原始积累后在东京城乃至大宋遍地开花。

    最直接的手段便是促销,降价,薄利多销进行价格战,同时增加门店数量和覆盖率,在这个时代可没有所谓的反垄断一说,资本是没有同情心的。

    在这里秦慕慕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首先便是要求各家商铺利用年节这段时间百姓们的购买欲望强烈的时候进行大减价。

    “凡我普惠商号之下的货物,皆因低价而售,只需价格高于进价,在此基础上越低越好,如此便能让百姓记住咱们商号的好,记住这家店铺的好,同时还需保质保量,城外的工厂已经开始加班供货,至于原料在年节之前我以派人囤积起来,无需担心,不知诸位掌柜还有何问题?”

    好家伙,叶安站在三楼的门外听着秦慕慕的话都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谁还能说出一个不是来?

    谁也不知道秦慕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一切的,即便是叶安也不知道,他只是把大概的方式同秦慕慕讲了而已,人家就已经早早的准备停当。

    “县君,这般的降价到底是为何?若是只为了咱们商号的名声,那大可不必,咱们普惠商号已经是东京城中名声顶顶好的商号,寻常百姓采买也多是来咱们店铺,若是这般的降低价格,今年的收益或许不及去年,再说别的商号店铺也会骂人啊!”

    秦慕慕冷冷的一笑:“咱们就是不降价他们难道就不会骂咱们了?!多少人在背后等着给咱们普惠商号下绊子?别的不说单单是年前订货的时候,几家往日里的供货商号不是被人联合买了存货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断了咱们的原料,使得咱们的工厂成为摆设!”

    嗯,这话倒是不错的,叶安在门口微微点头,而边上的铁牛已经催促他进去了:“侯爷,咱们就在这门口站着?”

    叶安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想进去正襟危坐,便去,我可不愿被慕慕训话!”

    铁牛有些失望,砸了砸嘴道:“侯爷您是知不道,萱儿跟着夫人可是风光的紧,别人见了都要唤一声大娘子,差点便要与夫人平辈了……俺还指望能跟着侯爷风光一把呢…………”

    “怎么?跟着本侯你就不风光了?说的什么胡话!”叶安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被铁牛这么一说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受到了“严重挑衅”啊!

    但叶安也不得不承认,秦慕慕在生意上的天赋相当了得,可能是学心理学的原因吧!对于消费者的心理她比谁都能抓得住。

    “从今日开始,我普惠商号上下掌柜皆可获得干股,至于多少我会核算尔等之业绩,能者多得向来是普惠商号的规矩,诸位都知晓了吧?这段时间我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一位掌柜在我商号之内施以尔虞我诈的手段,此时以到了决战之时,望诸位同仁团结一心,共博厚利!”

    随着秦慕慕的话,在场众人轰然应诺,这是事关自己过年奖励的事情,被人放假他们要更加拼命的工作,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得到商号的重视,能获得丰厚的奖励。

    这如同战前动员一般的发话让叶安听的毛骨悚然,虽说商场如战场,但秦慕慕这般的口气也太过直白了些。

    但随即一想也是啊!战争的序幕已经拉开,普惠商号正在经历一场转变,而东京城中的其他势力也必定会反扑而来,这便算是一场战争了吧!

第六百零九章该坑人时就坑人

    随着普惠商号的发力,东京城陷入了谁也意想不到的狂欢之中。

    大量的货物开始打折出售给平民百姓,让他们的手中的钱快速变成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食物,日常用品。

    但也随之流入到了普惠商号的手中,一时间存放铜钱的仓库堆积如山,吓得秦慕慕亲自去往开封府请求知府事王臻派遣差人保护存钱的仓库。

    王臻无奈的发下火签让差人前往南门大街的普惠商号总号,这便还在换衣服的他又要赶着耕牛前往皇宫。

    东京城的百姓围观着他一路跟随到了宣德门,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官员,一年之中唯有今日是开封府知府事成为头一个入宫的朝臣。

    群臣列队的时候,李遵勖兴奋的向叶安描述了普惠商号的盛况,同时也让提心吊胆道:“长生啊!大量铜钱流入咱们商号,东京城都快出现钱荒了。”

    叶安挠了挠头道:“所以我想把这些铜钱卖给圣人……”

    “啥?!”

    李遵勖如同看着白痴一般的眼神看向叶安,在他看来这简直是痴人说梦,钱怎么能用来买卖?

    “铜钱本就有价,如何卖给圣人?!”

    叶安笑道:“圣人需要钱啊!大宋的钱庄需要钱,那咱们就把多余的铜钱卖给圣人,咱们只需要占据钱庄的一定股份就好,如此钱庄赚钱的同时,就是咱们赚钱!”

    李遵勖恍然大悟,但又皱眉道:“不是你说咱们不能开设钱庄的吗?”

    叶安一时无语的看向李遵勖,摇了摇头道:“哥哥,在商场上厮混多年,怎生一点经验也没积攒下来,这钱庄又不是咱们开的,而是圣人。圣人开设钱庄是为了什么?千万不要同我说是赚钱!小了!”

    “不为赚钱为的是什么?什么小了?”

    “格局小了!圣人开设钱庄的根本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造福百姓,打压那些喝血的长生钱,福寿钱!赚钱只是次要的,咱们在圣人次要的行列中赚取一点小头,你说这不是好事吗?谁能说出一个不是来?再说钱放在库房中存着那还是钱吗?只有流动起来才是钱!否则就是一堆铜!也意味着咱们的财富在贬值啊!”

    叶安先进的财富理论让李遵勖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知道钱原来也不是钱,第一次知道铜钱与财富之间的区别。

    随着赵祯卖力的抽响鞭子,继而有轻轻的落在牛背山,耕牛发出“哞哞……”的叫声在大庆殿钱的广场上回荡。

    礼部官员宣读着冗长晦涩的祭文,文武百官还要在每一句话之后称赞附和,当然称赞的不是皇帝而是具象化的上天。

    刘娥一直在赵祯身后的銮驾上坐着,聪明的她怎么会出现破坏她昨日营造出的形象?

    而叶安则是盘算着昨日一天商便赚了那么多的钱,连续几日下来在这个年节中普惠商号能够获利多少。

    没想到大宋百姓的消费欲望如此强烈,更没想到的是打折活动在大宋来的如此成功,已经让普惠商号的各家门店成为同行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也是为何叶安要把钱入股到刘娥钱庄的原因,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当然知道,普惠商号各家门店的大火让叶安担心。

    此时最大的靠山自然非刘娥莫属,而显然这位执掌天下的大宋圣人也清楚这一点。

    叶安在这次进宫之后便开始“复工”了,没办法,在赵祯打春过后,百官散朝出宫之前,蓝继宗亲自来请叶安去往资善堂。

    “今日陈大官还的等着我回去吃酒嘞!圣人召我所为何事?”

    蓝继宗惊奇的看向叶安道:“你怎生知晓是圣人召见?”

    叶安苦笑道:“官家刚刚打春结束,多半是要回去休息的,资善堂除了官家之外,便只有圣人能够动用,这还用细说?”

    蓝继宗黑着脸道:“你倒是把宫中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既然知晓圣人召见,便莫要多说,整理仪容去往对奏便是!”

    瞌睡等来了枕头,叶安当然知道刘娥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庄的事情,这是一种双方之间的默契。

    叶安整了整身上的朝服这才进了资善堂,果然往日里赵祯坐着的位置上今日却是一身朴素穿着的刘娥端坐其上。

    “臣叶安参见娘娘!”

    瞧见叶安大礼参拜,刘娥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你算是得了空闲,来了便坐下吧!你也从来没有客气过。”

    刘娥的口气非常随便,就如同对待自己家里的人,叶安有些惊讶,按道理来说她应该非常不待见自己才是,怎么突然间这般的随意祥和了。

    “臣谢过娘娘。”

    大概是猜到叶安心中所想,刘娥瞥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本宫向来不把你和慕慕当外人,你们在大宋无有亲人,本宫便拿你们当自家的侄子看待,之前敲打你,多少是有些怒其不争,你可明白本宫的用意?”

    鬼才相信这些话,叶安在心中不屑的撇了撇嘴,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赶紧起身拜下:“娘娘拿长生当作自家子侄,关怀备至,长生不解娘娘苦心…………惭愧!”

    “行了,起身吧!本宫最瞧不得你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既然知晓了本宫的心意,就要好好当差,司农寺少卿范子渊上奏称,土豆与地瓜的推广没有你不行,也不知是给他伯伯说了什么,连范雍都上疏请奏,让你官复原职,再次出任司农寺少卿一职。”

    刘娥临了有加上一句:“此事不可拖延!”说完便静静的盯着叶安。

    此时的叶安哪里还敢拒绝,第一次拒绝是勇气,第二次是不畏强权,若是有第三次……那就是找死,真当刘娥不敢那自己如何?真当天家的颜面能够随意的折腾?

    何况现在的刘娥可是名声在外,大宋的坊间已有“圣后”的称呼,这同官方意义上的圣人有着极大的区别。

    叶安还没硬气到与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对抗的程度。

    只能认命的点头道:“臣遵圣人懿旨。”

    见叶安终于屈服,刘娥满意的笑了笑:“如此甚好,但你之前所谓“造福百姓”的钱庄之举是不是也该布制了,单单是给本宫看了谋划,却未见你有任何动作啊!”

    叶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此事早在臣的计划之内,但需要朝廷组建一个全新的官署衙门总掌此事。”

    刘娥奇怪的大量叶安:“此事难道不是你该负责的?”

    叶安笑着摇头道:“臣只是提出构想,规划,而非执行之人,圣人当挑选能人干吏主管此事,不是吗?”

    刘娥一想也就明白了,叶安这是在避嫌,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难得长生有此心,不知你可有举荐之人?”

    叶安没想到刘娥会问自己,但稍稍一想还是开口道:“臣觉得夏制诰可担此重任!”

    “夏竦?嗯,或许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第六百一十章五岳观迎祥

    叶安在心中冷笑,夏竦,这下可算是把你捆绑在刘娥的战车上了,当然也把他捆绑在了大宋的钱庄上,自己会想尽办法让他为自己所用…………嘎嘎……

    叶安在心底发出“邪恶”的狞笑,他早就图谋夏竦的才学许久了,此人做事相当果断,并且能力很强,但这样的人自信心也很强,心中的抱负也不小。

    几次想要和自己交好,并且与普惠商号合作,叶安都没有答应他,但也没有非常果断的拒绝,为的就是希望把他拉到格物之学上来,和自己一样成为大宋的“孤臣”。

    但可惜的是,他现在算是吕夷简门下之人,许多时候都追随了吕夷简的方针,在朝堂上对王曾多次使手段,虽然很是隐秘,手段高明到了王曾自己都没发现的程度,但却被叶安发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连叶安都在感叹夏竦作局的高明,从来不会对王曾本人有任何不满和不恭,甚至还会以礼相待,恭敬有加。

    但在背后下绊子却从不手软,这主要得益于秦慕慕在东京城中庞大的情报收集网络,夏竦最经常做的事情便是同那些官宦世家走动,广交人脉。

    而恰巧这些官宦世家的妇人们都有一个习惯,那便是去往兰桂坊开设的美容院中消费,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能谈论什么?当然是自家的男人了。

    这些妇人中有些是清贵之家,有些是权臣之家,口中提到夏竦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把夏竦最近上疏的奏疏拿出来看便明白,这货一直都在给王曾挖坑,只是目标不在王曾身上,而是在和他有关联的人身上。

    无论是王曾提拔过的官员,还是他培养起来的年轻后辈,甚至于宋庠,宋祁这般的状元都受到了夏竦的弹劾,但事情都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夏竦对年轻后辈的提携也不为过。

    这些奏疏最是寻常,虽然是呈给赵祯和刘娥看的,但却必须经过中书以及通进银台司,自然也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叶安之前没有差遣,但还是能收到抄送的邸报,自然也就一清二楚。

    夏竦可谓是在追逐权利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还了,但叶安并不打算放过他,这样有用的人怎能错失?

    不是向要与普惠商号做生意吗?不是想要赚钱吗?那你就来我这里!大宋的钱庄有的是赚钱的机会啊!

    只不过赚的钱都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朝廷的,天家的,气不气?

    现在的夏竦还并没有到达不择手段的程度,最少他还能常常周济邻人,就从这一点便说明他在追逐权利的路上还没有迷失本心。

    眼下朝堂中还流传着夏竦回朝之后所做的诗句:“功兼文武帝师臣,久厌崇高乐退身。任是东山无限好,谢公争忍负生民。”

    没错,若非叶安对刘娥建议,夏竦即将在年后启程,前往青州出任知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安也算是帮他留在了东京城。

    相比出外做官,在东京城中可就要好的太多,不光因为这里是大宋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更因为朝臣一旦外放,没有个三五年别想回来。

    但不外放又不行,像夏竦这般一直在东京城中做官的,若是不外放根本就没有机会步入中书省,即便是刘娥下中旨也不成。

    只有在外知州一段时间之后,才有可能进入大宋的权利中心,但同样也是有风险的,一旦知州做的不好,那勘磨便会十分难看。

    除了叶安这样盼着外放出去的人外,其他人是没有一个想要在年轻时外放做官的,唯有可能走进中书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出外做官。

    夏竦是叶安手中非常重要的一张牌,自然不愿让他出外做官,不光是因为知道他以后会成为大宋的重臣,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排斥格物,甚至还有些喜欢格物。

    这才是叶安看重夏竦的原因,以叶安这般的年纪就开始谋划未来的少之又少,通晓历史的他可谓是朝中真正的“老狐狸”。

    正月十四,好不容易休息几天的朝臣们再次聚集到了皇宫,这一天的皇宫比任何时候都热闹,人数众多,而宣德门外的百姓更是人山人海。

    今日是大宋官家巡幸五岳观迎祥的日子,叶安虽然对这种迷信活动不情不愿,但还是在秦慕慕的催促下换上了麻烦的朝服,秦慕慕亲自给他系上腰带才满意的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道:“听说五岳观中的香蜜饼子最是好吃,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上俩个哦!”

    叶安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还不知几时才能回来,等回来了,饼子也凉透,定然是不好吃的。”

    “你是不是怕在同僚们面前丢人?怎么啦!叶侯惧内的名声这便在朝堂上传开了?”

    在秦慕慕的软硬皆是之下,叶安最终败下阵来,只能暗叹不是自己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凶残”,这丫头的绝招便是如同树懒一样挂在胳膊上晃荡,实是受不住。

    往日里叶安还能坚持一下,可前几日接连在南苑陪小皇帝射箭……不对,应该叫御射,胳膊酸痛无比。

    帝王南苑御射,四周几乎都是武将中的神箭手伴射,刚刚开始还被招箭班给震撼到了,近百人的队伍号令统一的齐射弩箭,为的是不断清除树林中的大型动物。

    且辽人也出现在其中,头裹无脚小幞头,身穿锦袄的侍卫用脚踏开弩箭,手舞足蹈一番后才把箭搭在弩上交给使臣,也不知是在给箭上“祝福”,还是在“加buff”,反正在叶安看来辽朝使臣其实本就是箭术高明之辈。

    结局自然是射中标靶,获得了不少的赏赐,而大宋的伴射武将们也是没少拿东西,即便是叶安也能开弓射箭,只不过之前因为党项使者的一顿夸赞,以及赵祯对叶安的自信,使得叶安连连开弓,仿佛成了表演一般。

    虽然得了不少新衣,镶银的马鞍,金银器物之类的,但叶安并不十分高兴,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家同陈琳痛痛快快的喝一顿大酒,接着在冬日的阳光下美美的睡上一觉。

    所以今日叶安陪同赵祯前往五岳观依旧是一万个不愿意,更别提秦慕慕还要让他带香蜜饼子,其实就是加了蜂蜜烤的酥脆的烧饼,只是名头大而已,实际上也没有多好吃。

    秦慕慕之所以非要这饼子,实在是昨日同信陵坊的一帮娘子闲聊的时候被人勾出的瘾头罢了。

    尤其是卖酒的张寡妇,一边说一边咽口水的模样实是让人好奇这饼子有多好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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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者咏也,宋者国也。我们之所以能站在高高在上的地方,鄙视曾经的懦弱与无能,其最大的力量来源亦是曾经的历史。宋,亦可歌可颂!物华天宝,物阜民丰,华夏数千年之文明极尽于此!与名人雅士扯淡,体验大宋的绝世风华,感受市井的物阜民丰……还有与那风尘女子对酒当歌,岂不快哉?!长歌当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歌当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歌当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