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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长歌当宋txt下载     长歌当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一章人之将死

    对于叶安来说没有什么是一顿牛油火锅之外最好的送别,王钦若同样也是这般认为的,虽然他是真的不好看,但叶安不得不说他的心并非表面那样丑陋。

    他和绝大多数权臣一样,迷失在了权利的旋窝之中,这不是在为王钦若洗白,而是他的自制力不足以支撑他继续成为“正道的光”。

    “小子,你知晓国朝相公的权利有多大吗?”

    叶安耸了耸肩膀:“有多大?有官家的大吗?你看到了目标,也就看见了终结,尽头?无限的追逐权利会如何?你现在知道了?我不在乎那些,也不奢望或是追求那些,我要的是改变,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你的初心我见过,《平晋赋论》写的极好,文采出众,经纶满腹,身为小官时能为百姓谋福祉,越是深入朝堂,便越肆无忌惮,权利之下你开始滥用它给你带来的好处,这些我都知晓的。你也不用解释。”

    王钦若大惊失色,他从未想过有人能看透自己,从来都是他揣摩人心,可今天居然有一个少年郎在美酒佳肴之前,细数自己的过往,甚至是心中转变,这不由得让他开始怀疑关于星君转世的说法是不是真的?!

    “你怎知晓老夫心中所想?!”

    叶安夹起一块羊肉在锅中涮了涮,放入口中细嚼慢咽,把羊肉的滋味品尝到极致后才长叹一声道:“叶安不才,家学之中有一类目,名曰“心理之学”学的就是揣摩人心,从人之细微处看透真相,以人之过往推测此人一生演变……”

    “格物之学?!”王钦若不由得开口,而叶安点了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王公可否告知长生,朝廷对变法的态度?”

    见叶安点破,王钦若也就释然了:“你已知晓老夫命不久矣?可见官家圣人对你之信任,至于变法,不可为也!至少眼下不可为!”

    叶安起身一礼:“还请王公教我!”

    王钦若有些颤抖,看着眼前翻滚的火锅,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阻挠叶安,变法,这在大宋是讳莫如深的东西,但也是许多朝臣想要去做的事情!

    而眼前的少年人有着自己看不透的能力,手段,可以说几千年才能出一个这样的奇才,如此年轻便有如此财富,更重要的是他完全不在乎权利,也不会被权利所遮蔽内心的清明,这简直是有悖于常理。

    几乎王钦若见过的所有后辈都在努力的向上走,官都是越做越大的,但极少有人想要改变国朝的现状,年轻人谈论变法不是不可以,但他们对国朝的法度本就不了解,如何会去想着变法?

    只有做到自己如今的地位,同王曾吕夷简一样,看到了国朝法度的缺陷,才会有变法的想法,但这样的想法会更快的烟消云散,因为不切实际!

    带着麻辣汤汁的羊肉片送入口中,王钦若只觉得美妙异常,看向再次大笑道:“小子,老夫教你一个乖,万万不去想着变法之事,最好是提也不要提起,你同官家说的那些话以后也别在提了!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朝中待得更久些!你能坐上相公的位置,等你到了王曾,吕夷简的位置上后,再去想想变法的事情,便会发觉如今的自己是百般可笑。”

    叶安没想到王钦若居然会这么说,但想想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钦若在朝堂上看到的东西绝对比自己的要多。

    之所以向他这个对手请教,是在于叶安知晓他快不行了,油尽灯枯的老人被如此款待,必定会放下心中的芥蒂吐露真言…………

    “你同王曾说的话一样,吕夷简也是类似的警告,忒让人不爽利了!”

    叶安话锋一转,仅剩的敬意也消失了,王钦若反而舒坦起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忘嘲笑叶安:“一顿好饭食就能把老夫给收买了?这是瞧不起老夫呢?!法可以变,但没到时候,远远没到!”

    “等国破家亡?还是等山河剧变?那时候再变法还来得及吗?”

    王钦若并不觉得叶安的话是什么大不敬,反正四周无人,几百年是有也躲得远远的,他不禁笑道:“你说的这些还早着呢!早得很!大宋最少还能存续数百年,不知多少代人,你有幸身在这一朝,国朝鼎盛而上,真是个好时候啊!可惜老夫享受不得,澶渊之战破咸平之治久矣!”

    说着说着,王钦若便瞧见叶安似笑非笑的表情,老脸一红便自顾自的涮菜,他也知晓自己当初做的事情有多么的令人不齿,即便是有一万个理由,但在叶安的眼神下他都说不出口。

    这是最让王钦若恼怒的地方,仿佛在这少年人的面前,自己身无片履一般,伪装再精细的谎言也能被他所看穿。

    “老夫想知晓,此次你是怎么做到的,老夫并未从中看到你的手段,但却知晓其背后必有你之推手!”

    王钦若说的随意,但叶安却有些惊诧,表情无辜的说道:“长生不知王公所言啊!怎么?王公觉得吴植之狱与我有关?那可真是高看小子了,小子…………”

    “别在老夫面前装腔作势,若背后没有你出手,怎会如此顺理成章的发现黄金?就算是刘氏去往普惠商号投钱,你普惠商号也没有必要留着那些黄金吧?!更不会把那些黄金的底纹保存的如此之好,以至于官印清晰可见!”

    叶安惊讶的看向王钦若:“王公的意思是我故意栽赃?话可不能这么说!”

    “是你抓住了机会,也在于普惠商号的势大,除了皇城司外,你普惠商号的消息也不弱,之前你对西水门的义气帮动手,老夫还有些不解,但随着吴植与余谔算算下狱,老夫倒是看明白了,知晓是你在背后作局,只不过手段高明道无迹可寻,也正如老夫一般没有证据可以定罪啊!”

    王钦若说完便与叶安对视,片刻之后一老一小哈哈大笑,只不过笑声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不光王钦若苦涩,叶安同样如此,因为他们两人的举动都被聪明人看在了眼中。

    “老夫离京也算是众望所归,你小子在这东京城中怕是也不好过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小子,好自为之!”

    叶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被王钦若这般的“善意提醒”苦笑道:“多谢王公提醒!”

第七百零二章宋时秋收

    吃着火锅,唱着歌,这怕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但叶安只想快些结束。

    没办法,吃火锅不要喝酒吗?宋人喝酒就喜欢吟诗作对,而吟诗作到兴起的时候,就会以歌相合。

    王钦若算是多才多艺,做出的词曲让人拍案叫绝,一句:“九重天阙梦掉臂,黄鸡白酒邻舍恩。”道出离别之意。

    但你作诗作词还是好,可你扯着那破锣嗓子在那里叫喊是不是太过分了?!

    吃饱喝足,又高歌唱和的王钦若潇洒起身,看着天上逐渐散去的雾气,微微一笑:“云开雾散时,老夫却要踏上回乡之路,也算是善终了不是?”

    叶安叉手相送,王钦若欣然蹬车,但此时却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身公服,白底黑靴,一看便知是宫中黄门。

    “玉清昭应宫使、昭文馆大学士王钦若接旨,王卿侍奉三朝,为先帝之重臣,辅佐官家有功,虽有失察之过,但罪不至出外,留品秩兼译经使,往传法院编篡经文。”

    叶安惊讶的看向王钦若,而王钦若却微微苦笑:“圣人还是不打算放王钦若归家啊!”

    黄门内侍宣读完旨意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叶安,随即笑道:“王公深受天家器重,视若肱骨,这次回京必受重用!”

    待王钦若的老仆打赏过黄门之后,叶安不知该说什么,若是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这是刘娥念旧情,可事实上这是在要王钦若的老命!

    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人还让他做什么译经使,这是要熬死他啊!

    但王钦若却知晓,这是在做给外人看,要把他最后的价值也给榨干,如此一来便能让外人看到,王钦若即便如此也深的天家的看重,天家仁慈无双于世!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只要王钦若还在朝中一日,王曾与吕夷简便都要坐立不安,朝臣们也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弄得不知所措。

    “小子,圣人在朝一日,官家就不得实权,如此便不是变法的时候,国朝法度在圣人看来就该稳如泰山,一旦过早触及,必会惊天动地!”

    叶安微微一愣,随即便不再多言,在王钦若看来变法的最大难度在于刘娥,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最大的主力并不在刘娥身上,而是在朝中的利益。

    双方的视角不同,对大宋的了解也不同,王钦若是站在这个时代的层面从当下的政局出发,而叶安则是站在了历史的高度上,他看到了整个大宋的历史,看到了那两次改革的失败……更清楚在改革失败后所面对的是什么。

    或许自己不应该太早的推行变法,但循序渐进的准备却不能停,在叶安看来无论是范仲淹还是王安石,都是在变法前没有充足的准备,没有平衡好各方的利益而导致变法失败。

    而他自己不会走这两位的老路,多做铺垫和准备,待社会矛盾加剧,朝堂之上的政治环境允许时,他才会大举进攻,在此之前对赵祯的培养和潜移默化的改变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无论是什么样的计划都需要进行大量的准备工作,这其中就包括了物质准备和思想准备,叶安是人,虽然有超越前人的远见,但他毕竟毕竟不是神。

    即便是他能避免范仲淹或是王安石犯下的错误,但他却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犯错,他走的路也不过是第三条路而已,至于能不能走的通,还需要时间的论证,但最少他相信自己比范仲淹和王安石要准备的充足。

    对于王钦若的建议,叶安还是非常认真的采纳的,这毕竟是前辈的劝告,当然叶安自己也明白,有刘娥在,变法根本就不用想。

    只不过王钦若什么都猜对了,唯有一点他猜错了,叶安根本不是从刘娥那里知道他重病的消息,而是本来就知道他的死期…………

    这个世界对于叶安来说是神秘的,但又有一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是不设防的。

    而秋季收获的时光最是容易让人淡忘一切,所有人都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秋收之中,这甚至影响到了整个东京城。

    东京城中的人们仿佛约好了一般,纷纷向东京城外而去,在东京城外有田产的人家自然是拖家带口的出城,这一点是无论贫富都一样的。

    这个时代的人对土地的看重就像是对后世人对房产的看重一般,土地对与他们来说是一切,即便是家中富贵,根本不需要土地的产出,但秋收一到,人们还是会不顾城中的买卖如何,也一定要前往城外的土地里参加这场收获,否则便会被人骂做是数典忘祖。

    一时间牛车,马车,驴车遍布东京城开始了一场令人惊异的小迁徙,连帝王天家也不能例外,因为冬日里帝王不光要参加藉田的秋收,还需要秋狝。

    自太祖建隆二年,始校猎于近郊后,大宋的历代帝王都要进行秋狝,只不过秋狝的次数越来越少罢了。

    太祖的秋狝并不是单纯的打猎,相反其中有着更为深远的意义,其中符合礼制规范,树立帝国统治的正当合法权威、促进君臣关系、体恤爱民等政治意义要远大于狩猎。

    而到了太宗时期,国家逐渐稳定,内部不会出现大的变动,从太宗开始逐渐的把目光放到了内治上,于是秋狝的次数越来越少。

    但虽然减少,却并没与废止,真宗时“禁围草地,许民耕牧”,田猎的礼制象征意义和军事威慑作用更加凸显。

    只不过赵祯继位后,年幼体弱,这项制度便暂时的被搁置,而这一次刘娥打着“谓田猎以训武事”“昭孝德”的名义,才有了赵祯秋狝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群臣之中依旧有人极力反对,并且提出了三点“一者在外言兵不利天子之安危;二者兴师动众出门行猎既荒废政事,不务正业又破坏农耕生产,扰乱百姓生活;三者有悖于“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儒学教义,也不容于佛教、道教信仰中的“戒杀“。”

    这三点理由皆被赵祯亲自下诏驳斥,并且还是引用叶安说过的话:“秋狝乃祖宗之制也!强身健体,方能勤政天下;百姓近郊耕种,远郊则狝于山林又有何妨碍?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有雷霆之怒,不以兵事为重,何以震慑宵小?!”

    这三点算是逐一批驳,一时间让朝臣哑口无言,只有叶安在朝会上微笑,什么不利天子,不务正业,上天有好生之德,全是狗屁,达尔文进化论已经说明一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汉家的君王永远不能是一只绵羊,而必须是一头“大虫”!

第七百零三章秋狝

    叶安坐在牛车中也出了东京城,赵祯点名要让他参加秋狝,而他自己对于秋天的狩猎还是相当感兴趣的,没办法,这是流淌在男人基因中的尚武冲动。

    在这个时代,想要私藏一把弩箭都是重罪,更别说冠冕堂皇的拿出来使用了,所以只有在秋猎的时候,才能获得合理杀戮的机会。

    一开始叶安还以为只有自己是这么想的,但很快他便发现,原来一众朝臣都是这样的心思,在见识到了宋代的文人之后,叶安这才发惊觉历史上对他们的评价似乎并不完全客观。

    谁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在这个全民读书科举功名的时代,你知道什么样身体素质的人会成为你的同僚?

    叶安甚至亲眼见过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弯弓射箭,横刀立马的!

    真以为他们都是弱不经风的读书人?狂放起来能把你吓得肝颤!剧烈的反差着实有些冲击人,当然也并非所有的文官都是如此。

    秋高气爽的天气里,略带寒意的秋风总能勾起文人对怀古悲秋的感慨,于是各种悲秋伤感之词便层出不穷的出现。

    赵祯有些不满,在他这般年岁的人眼中,金黄的麦穗,稻穗被收获,一筐筐的土豆被挖出来,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幸福,怎么看也和“悲秋”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古之词,让人听着便有些生厌,朕向来是不喜欢的,又要当这朝臣们的面夸赞,实在是……嗯?是不是因为朕年纪小的缘故?!”

    见四周没有其他朝臣,叶安在马背上轻松的颠簸,赵祯便略带羡慕的眼神看向他,顺便问了一个所有孩子都会问的问题。

    孩子总是以为因自己的年龄小而不受重视,被人看轻,但事实上却并非是因为年纪,而在于能力。

    叶安笑了笑,掏出随身携带的铁皮水壶扔了过去:“官家,您是大宋的天子,这一点无论年岁大小都无法改变,文人墨客喜怀古悲秋,此乃常情,官家若是不喜,尽可让百官做新词,秋日之金黄在叶安看来乃是收获之色,当以盛赞才是。”

    赵祯闻言哈哈大笑:“你叶长生总是与常人不同,到是与朕想到一块去了!”

    叶安苦笑:“非是臣与官家的想法一样,实乃今年的年景好,各州府皆无饥荒,秋收丰年在即,若是换做荒年,官家与臣瞧见这秋日景象,再加上朝臣们的悲秋之词…………”

    叶安的话让赵祯陷入沉默,若是饥荒年,秋收无望,恐怕自己看到秋日场景的心情也是悲苦,哪有心思在这里秋狝啊!

    “土豆推广的甚是不错,再加上今年秋收后种下的地瓜,以后百姓们的粮食该不缺了吧?”

    叶安微微皱眉:“应是不缺的,但朝廷还是要做好粮价统筹,每到秋收过后,粮价低廉,但快到年关的时候,便会有不法之人乘机提高粮价,为的就是榨取民财。”

    “难道就不能把粮价给定死了?”

    赵祯好奇的发问,叶安却笑道:“恐怕不行,其弊端远大于好处,不利国朝之稳定,说不得会让各地的粮价越涨越高!”

    “这是为何?!”赵祯惊奇的看向叶安,他不明白朝廷一旦以强权定下价格,为何粮价还会不受控制,不降反升。

    “官家继位以有数载,难道您真的觉得皇权无所不能?”

    这般大不敬的话让四周的侍从大惊失色,谁敢当着天子之面说出如此违逆的话来?但叶安敢,不光他敢,而且他说出来的话也能让赵祯陷入思索,而不是暴怒。

    即便是再小,赵祯依旧是大宋的天子,皇权是他最强大的所在,虽然年幼,但就是因为年幼才会更加深入的思考,而不是想当然。

    在叶安的教育下,他已经开始习惯于思索,习惯于多问几个为什么,想了一会后赵祯无奈的叹息道:“朕知晓你的意思,即便是君王也不能为所欲为,但朕还是不明白为何不能限定粮价?此举有何不妥吗?”

    叶安笑了笑:“若是朝廷限定粮价几何,那市面上的粮食将会越来越少,而鬼市上的粮食反而会越来越多,粮商甚至宁愿不买粮食也不会按照朝廷的粮价出售粮食!即便是朝廷定下一石粮食的价格,市面上也会有价无市。到那个时候才是朝廷真正难以应对的时候,于是乎官家也只能收回成命,有损的还是官家的威名。”

    “你的意思是,最后朕的旨意反而会变成这些奸商的借口?!此乃大不敬,他们怎生敢?!”

    这一次赵祯是真的愤怒了,眼神中带着少有的杀气,完全不似他这个年龄的少年人该有的,边上的侍从们各个惊恐,且看向叶安的眼神微微不善。

    他们当然能看出这是叶安在故意拱火,但他们却无法反驳,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叶安这话的意思。

    “官家,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做的皇帝,但结果您应该也清楚,史书记载都是真实的,既然后世帝王没有这般做,那就必有原因啊!”

    赵祯惊奇的看向叶安,勒住缰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如此说来还是朕有错在先了?!”

    叶安微微苦笑:“官家,咱们在干嘛?在假设啊!在讨论问题啊!何必如此动怒去计较?难道您就没想想如何对付市面上的粮价之变?”

    赵祯微微一愣,随即脸红到:“朕倒是忘了当初与先生的约定!辩论之时不可动怒,平心静气以探索本源之道为上!”

    叶安笑了笑:“如此甚好,臣本月的“国策大题”可就出了!今年乃是国朝的丰年,那便以“论如何让百姓丰年不至粮贱,年关不至粮价高涨”为题!”

    赵祯眼睛一亮,叶安时常在课后出题,但每月都会出具一道事关国计民生的“国策大题”留给自己解答,一旦答对,叶安也会给自己一些特殊的“鼓励”!

    能让作为一国之君的赵祯对奖励趋之若鹜,那也绝不是寻常的奖励啊!

    待叶安与赵祯在马背上击掌为誓后,跟随在两人身边的内侍中便有一人悄然离开,并把叶安与赵祯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汇报给了刘娥。

    同样刘娥对这个问题也非常感兴趣,历朝历代无不对粮价的控制极为用心,但历代帝王的所作所为皆难以抑制粮价。

    起根本在于,丰年抑制粮价则伤农,荒年抑制粮价更是要命啊!

第七百零四章司农寺的翻身仗

    陪着赵祯秋狝过后,叶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对他来说陪皇帝在东京城外秋猎就是一次放松和忙里偷闲的教学。

    他不会把答案直接告诉赵祯,也不会凭着自己的一腔热情,孤勇般的在朝中掀起这场改革,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不光会得罪利益既得者,也会使得自己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世界是公平的,有舍才有得,事物的转变都是在微不可察中进行的,无论是沧海桑田还是百川东倒海,从未有过一蹴而就。

    叶安对赵祯的教育在于不断的种下种子,当这些种子在悄无声息中生根发芽之后,便会在他的心中形成一片大森林。

    这也就是最基础,也最会影响赵祯一辈子的东西,它们是“是非观、价值观、世界观,甚至是大局观”。

    后世的教育最成功的地方就在于其系统性,即便是你不想承认,即便是你觉得教育多么的枯燥无聊,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它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了你的人生,给了你不同的,却又很相似的对世界的认知。

    叶安与秦慕慕就是利用这种教育方式潜移默化的去改变赵祯,作为大宋的天子,作为一个很有可能有所作为的大宋天子,赵祯的潜力对叶安来说几乎是无限的。

    想要培养好这个官家,他需要精雕细琢,需要大量的时间,也需要不断的教育。

    作为司农寺的少卿,在陪着皇帝秋狝过后,叶安便投入到了浩瀚的统计之中,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司农寺最为繁忙的季节。

    无论是叶安还是范子渊都知道,要想让朝廷重视起司农寺,要想收回那些被分割出去的权利,那你就必须有所建树。

    不光要有建树,还要让朝堂离开不得!让司农寺成为朝臣们最放心,最习惯的存在,一旦离开司农寺,朝堂上下就必须找耳挠腮的不舒服!

    统计学看似并不重要,但他却是管理一个企业,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所在,只要是真实的数据,就能反映出这个国家最真实地状况,以及对未来的判断。

    农业更是与统计学脱不开关系,每年的粮食产量,各地所需,朝廷的调拨,边州的需要等等这些都需要依靠统计。

    只不过相比“儒学大道”来说,古人对统计学这种出自于数术之中的东西并不那么看重。

    从每年三司,司农寺,以及枢密院的文书中便可见一般,虽然也有统计,但数字多为概数,唯有三司的文书中能得到确数,而这数字往往相差很多。

    不是无法得到确数,而是在于没人在意这个确数,只要数字大差不离的能对上,一些微小的出入并不妨事。

    但弊端也会凸显出来,三司调拨边州的粮款往往与枢密院出具的文书对不上,而司农寺调的粮款与三司的对不上,久而久之就会出现问题。

    今年叶安可不打算糊弄过去,司农寺在夏收时的数据证明他们是有能力统计好收成的,如此秋收自然也不会出现问题,这么一整年的统计数据都应该是准确的。

    如此,司农寺夏秋两次收获得到的数据也都是精准的,那三司或是枢密院就无法把责任推卸到司农寺的头上。

    所以在陪着赵祯秋狝几天之后,叶安便带着打到的一提留兔子去了司农寺在东京城外的临时衙门,范子渊早早的就在那里等候,为的就是大干一场。

    这些数据都还只是开封府的数据,但已经足够了,至于各地汇报的数据需要等到各地官员向中书省奏报之后,司农寺才能拿到,只不过那些数据的真实性…………

    深秋季节里的一顿兔肉火锅乃是神仙般的享受,秋天需要贴秋膘的兔子可是相当的肥,叶安别的猎物没打,只是用弩箭射了几只兔子,灰色的给自己做个手套围脖啥的,至于白色的,当然是“孝敬”给秦慕慕。

    手上全是墨汁的范子渊瞧见叶安在院中准备兔肉火锅,顿时便不顾读书人的礼仪,用筷子挑起一片薄薄的兔肉便放入火锅中涮了涮,就着酱料便吃。

    叶安无奈的看着自己的鲜烫被糟蹋,仿佛宋人吃火锅还停留在涮肉的最基本层面,而兔肉火锅最好还是煮着吃好吃。

    “各司的秋收统计好了?”

    叶安看了一眼范子渊,谁知他立刻瞪了一眼道:“你的统计之法是好,但也要功夫不是?单单是称重便需要些时日,我已经派人把表格制好,你拿去印刷,到时间便让所有官吏拿着表格去填写,终究是要准确多的。”

    叶安点了点头,这话是没错,自己给出了项目,而范子渊已经学会制表,这对于以前的司农寺来说已经算是长足的进步。

    凉油下锅,煸炒出香味后再加入小酒馆的高度白酒去腥,搭配上混油,辣椒酱,各种大料,叶安闻了闻便有些受不了:“最多十天,必须把秋收所得统计好,并且还要与夏收进行对比,合并得出一年的收成,国朝之开封府乃是文武百官最看重的所在!咱们司农寺要想出入头,也就看这次了。”

    见叶安说到了正事,范子渊便也收起之前的玩笑态度看向叶安道:“你还知晓?那你还去送王钦若?!你可知晓多少人在背后说你的是非?!平日里精明的如同猴,怎生临了临了还犯了糊涂!你是作何想的!”

    叶安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没怎么想,想送就送了,再说王钦若可没倒,他去了传法院做了译经使,算是在东京城中还有一息尚存,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不要说胜负已定之类的话。”

    “如此说来你还是去拉拢王钦若的?!”范子渊瞪大眼睛看向叶安,他不相信叶安是这样的人。

    叶安无奈的苦笑道:“我又没有前后眼,怎生知晓他能在临走之前被圣人留下?!我当时是真的去送别的,谁知遇到这等事情,朝堂之上怕是有人说我叶安首鼠两端了。”

    “呦!你叶安还有怕的事?!”

    范子渊不屑一顾的看向叶安,但随后又道:“奇怪,虽说朝堂之上对你多有不满,但御史台的人倒是一言不发,算是对你叶安多有善待了哦!”

    叶安笑了笑,看来韩亿与包拯二人知晓自己的为人,也知晓自己暗中出力,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落井下石,此二人便算是自己结下的一段“善缘”。

第七百零五章兴百姓苦

    司农寺的官吏经过叶安与范子渊一年多的调教已经出具水平,虽然没有办法和后世的公务员相提并论,但“业务水平”却是也不差的。

    不能因为人家是封建时代的官吏就小瞧人家的能力,相反东京城中各个衙门中的官吏都有自己独树一帜的“绝活”。

    毕竟是吃公粮的,若是没有些本事很快就会被这个人情复杂的社会所抛弃掉,否则便是有自己的后台。

    叶安极其讨厌那些靠着关系和背景上位的,但对于这些人他又不好全部得罪的干净,别小看这些人,得罪了一个很可能就是得罪一帮人。

    叶安还指望司农寺正常的运转呢!眼下只有把秋收以及夏收的结果统计好,才能真正的掌握司农寺的大权,到那时候,这些人是留是走便都由司农寺说的算了。

    司农寺的官吏还算是不错的,虽然有诸多的小心思,但在叶安的动员下还是知晓以后的司农寺会变得大不同。

    虽然叶安的名声因为送行王钦若而变得不好,但司农寺的官吏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是一群聪明人,很清楚的看到了御史台并没有对叶安发难这一事实。

    在他们看来这位司农寺少卿显然是一个深藏不漏之辈,之前王钦若弹劾他有多么的激烈?但最终他却选择冒天下之大不韪,亲自在东进城外送行王钦若。

    而在那之后,王钦若居然被留用了!并没有坊间传言的那般被排挤出朝堂,相反还得到了天家的重用。

    之前的王钦若可谓是人人避之不及,生怕被归为类同党,叶安在为他送行之后居然还能受到天家的重用,可见他在圣人和官家心中的地位。

    司农寺的官吏不可谓不认真,同样回报也是明显的,叶安的火锅可不单单是为了他自己与范子渊准备的,还有司农寺中的官吏。

    火锅,美酒这两样东西结合起来几乎是最好的促进剂,无论是叶安还是范子渊都进入了状态,至于司农寺上下的官吏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七日之内便能把开封府的秋收之数给统计好。

    周光祖算是叶安的心腹,这个人算是老实的,但也就是在老实的同时也有着强大的向上之心,想要利用这样的人,自然是要给予他一些权利,比如叶安提拔了他作为自己的属官,直接对自己负责,同时也有核查文书的重任。

    这就已经让周光祖乐的找不着北了,至于其他的官吏更是好拿捏,有些人想要钱,有些人想要权,有些人想要名,甚至有人想要清闲,叶安都能投其所好的满足他们。

    一时间司农寺的衙门算是铁板一块,在各种各样的目的之下团结起来,铆足了劲的向着目标前进。

    即便是早已见识过叶安“蛊惑人心”本事的陈琳,也被他整治过的司农寺给吓了一跳。

    他是来打前站的,在他出现之后,整个司农寺在东京城外的临时衙门就被皇城司的逻卒给戒严了,连房顶上都有人看守。

    在范子渊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叶安便知晓一定是赵祯来了,只有他和刘娥才能让陈琳下这般的功夫。

    司农寺上下的官员在得知赵祯抵达之后,便全体傻了眼,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这般近距离的一睹天颜。

    甚至于年幼0的官家还会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是在天子面前留下印象的好机会,寻常人,甚至是一般的官吏想都不敢想的事,于是司农寺的小吏不用叶安与范子渊说什么,便立刻投身于严谨的统计之中。

    赵祯的问题有很多,但大多都是和此次秋收有关的,当然叶安也不会闲着,还需要对他讲解“知识点”。

    厚厚的文卷被放在赵祯的面前,叶安轻轻的翻开道:“官家,这些数字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而是反应了一片土地的地力,今年种了什么庄稼,收获了多少的庄稼,明年应该再种下什么新的庄稼,当然也有今年的税收,同样也会反映出这家人一年的收成。”

    赵祯原本看着满篇的数字有些头昏眼花,但在叶安的解释下他却能很快的理清头绪。

    范子渊在边上努力的想要凑过来说话,但都被皇城司的环卫官给挡在边上接近不得,没办法相比叶安这个老熟人,范子渊这个司农寺少卿他们不熟…………

    每家每户的数据赵祯看了个大概就好,但对于文书最后的总结性数据他却要详细观察,作为一国之君,若是不能从中看到一些极其有用的信息,那必定是失败的。

    叶安并未言语,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稍显稚嫩的小皇帝,这个少年人是承载了整个大宋希望的孩子,同样也是承载了自己希望的种子。

    “叶侯,朕从这些文书中倒是看出了些端疑,今年粮食收获颇丰,比之去岁多出倍于,而秋收之数更是远超夏收,其中土豆当居首功!”

    赵祯只是稍稍看看便发现数据中的问题,见叶安微笑便又道:“如此可见当是推广土豆所致,夏收时土豆已经种下,但数量不多,若是照此下去,今秋再有地瓜种下,这粮食该有更多才是!”

    “官家圣明!这便是今年粮食丰产的所在,但百姓手中的粮食可不会留下太多,多会变卖出去,今年还能卖出一个好粮价,但明年,后年,土豆以成常见之物,怕是便没有这般好卖了。”

    赵祯猛然一惊,随即想起叶安之前出具的考题,随即道:“这便是先生之前说的粮价问题?”

    叶安嘿嘿一笑:“官家,别看这小小的土豆和地瓜,可只有用心操作,便可撬动粮价,百姓秋收之时低价买入,待到青黄不接之时便又能高价卖出,如此无论百姓今年收成如何&…………”

    “便皆要任粮商鱼肉!粮商卖多少钱,他们就要出多少钱,否则便要挨饿受苦!”

    以赵祯的聪明几乎是一点就破,粮价一直是封建王朝的命脉所在,故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几乎所有的动荡都与粮价的变动有关。

    叶安点头道:“也没官家说的那么悲惨,粮商不敢如此,否则必定会引起百姓之怒,民意如火便是官员有心袒护,朝廷也要治罪,他们只会把粮价抬高到往日里的两三倍,就能轻松赚取钱财,以至于次年故技重施,如此一来百姓不至于被逼迫的活不下去,他们又能持续有钱财可赚,不是吗?”

    “如此端是可恶!”

第七百零六章小皇帝的第一堂社会实践课

    “民以食为天,国以粮为本!官家,国朝自立国起,土地便开始不断兼并,大片大片的土地从百姓的手中被以各种各样不同的方式集合到了官员,乡绅,富户,地主的手中,官家明白这会导致什么吗?”

    叶安在一筐筐堆积如山的土豆面前对赵祯发出了灵魂一问,这个问题看上去很简单,但答案却是极其残忍的。

    “如此一来只会让富者越富,贫者越贫!是吗?先生?”

    赵祯在说出答案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产生了怀疑,作为老宋家的子嗣,作为大宋的天子,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清楚这是谁定下的国策!

    无论太祖太宗皆没有抑制土地兼并的打算,而到了先帝时这几乎已经成为大宋不成文的规定,土地的大规模兼并出自于何处?当然是出自于赵宋天家对官宦将门的拉拢!

    在老赵家看来,无论地城百姓如何闹,只要他们把朝堂上的文武官员集团给拉拢好,只要文臣武将都忠心于天家,那就能给他们大量的土地作为财富。

    在老赵家的人眼中,内部的赏赐不算什么,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只要国朝稳定就好,可这样一来恰恰失去的也是稳定的基础,民心。

    五代时留下的苛捐杂税太多,甚至连丁口税这样的酷税还存在,虽然不多,可若是按照眼下的情况土地兼并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出大问题,这也导致了宋朝数百年的时间里爆发了近百场农民起义。

    所以在上学的时候叶安就不觉得宋代是什么好朝代,一个好朝代会爆发这么多的农民起义?之所以那么多文人墨客去凭吊宋朝,那是因为士大夫阶级和旧贵族生活的好!

    赵祯在那里沉默不语,他本就是个善良的孩子,无论是叶安还是朝臣,亦或是刘娥都在把他往仁君的路上引导,这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出于本能,谁都希望自己的帝王宽仁些,希望自己所在的时代美好点,而这也恰恰让赵祯有了难得的仁义之心。

    尤其是对百姓,从小他便知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道理。

    “叶侯要说的便是土地兼并之危?此乃我大宋祖宗之法,难道叶侯怀疑太祖太宗的宏才伟略?!”

    即便是知晓问题所在了,赵祯最后也是不敢去质疑太祖太宗,此乃子不言父过,作为天子他更不敢这般做。

    幸亏边上无人,否则叶安与赵祯之间的谈话足以把一般的官吏给吓死!光天化日之下,哪有议论开国太祖与太宗的道理?!

    “这也印证了臣之前说过的话,随着时代的不同,旧的法度,故事已经不适用于当下,改革应当开始了。”

    “叶侯的意思是朕应该下旨各部,不允土地兼并之事?”

    赵祯有些茫然,他知道叶安说的是对的,但同样也觉得自己现在还无法进行变法。

    谁知叶安却轻轻摇头道:“臣不敢定夺陛下之意,但却可以从抑制粮价开始,土地主要出产的便是粮食,一旦粮价受到抑制,稳定粮价……”

    “如此从土地上的出产的粮食便不再那么值钱,拥有大片土地的人自然会出售手中的土地!”

    叶安微微点头,随即看向赵祯道:“那敢问陛下,如何抑制粮价?!”

    赵祯一惊,随即看向叶安指了指眼前的土豆小山笑道:“叶侯还是在这里等着朕!朕已在这几日已经想到了办法!”

    “哦?臣愿闻陛下高论!”

    赵祯见叶安如此夸赞,居然稍稍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在土豆堆前缓缓渡步道:“既然叶侯说了粮价以夏秋收获之时为贱,那朝廷也可以在夏秋之时按超出当时的价格收购粮食,如此便可保农人之收获,待到粮价升高之时,朝廷再以低价放粮,如此便可稳定粮价!”

    哐当!

    叶安一个踉跄便差点摔在土豆堆上,开玩笑这简直和后世稳定粮价的方案一出一辙!低价时抬高市价的迈入,高价时降低价格卖出,这是国家粮食储备的基本操作,就算有多余的粮食用不掉,还能更新仓库中的储备粮!

    叶安上下打量着赵祯,看的他有些发毛之后才小声问到:“官家,这法子你是如何想到的?”

    赵祯挠了挠头稍显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朕从内侍省中冬日采买绿菜得到的启发,娘娘便是用这办法让冬日里宫外的绿菜不至偏高,也能让宫中采买稍稍便宜些,但绿菜毕竟是少数,宫中用的也不多,不过这法子可是朕想到用在粮价上的!先生就说这法子好不好吧!”

    叶安仰天大笑:“好!好!好!太好了!不光朝廷可用此法稳定东京城的粮价,亦可通报中书省,着其行文至各地州府衙门,使得其照猫画虎,若是地方财政不足者,朝廷可拨款以助其力!”

    赵祯长松了一口气,但也有些担忧:“这只是朕的想法,也不知合不合用?且抑制粮价,稳定粮价后对国朝税收的影响又有几何?”

    能想到这里对赵祯这个孩子来说已经是不容易的了,叶安笑了笑道:“官家,臣曾经对您说过,什么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践!嗯?先生的意思是要试一试?如何试?!”

    叶安指了指东京城的方向道:“就拿东京城来试!秋收已经完成,地里的土豆和其他粮食已经收割完毕,剩下的就要看粮商们该如何出招了,普惠商号愿为陛下做这场实践的磨刀石!”

    赵祯看向叶安微微皱眉道:“先生是早有谋划的?”

    “预谋?不,官家,此事要官家如何去看了,臣是早早的就准备为官家开展一场社会实践,现在正是时候,况且稳定粮价的举措是官家想出来的,而并非臣啊!”

    “社会实践?!什么意思?”

    叶安笑着把赵祯引到一边的锦凳上坐下,指了指茶碗请他随意用茶后才道:“官家,所谓社会实践就是用实践来论证问题所在,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不是?”

    赵祯微微点头:“嗯,如此说来这社会实践倒是颇有大用啊!”

    “这是自然,此次以普惠商号作为推手,帮助朝廷大肆收购粮食,旁人自然是不知晓的,如此便能推动粮价涨幅,到了年关之时再卖出,必定会让那些待价而沽之人血本无归,几次下来之后,官家觉得那些兼并土地的人还会继续吗?”

    赵祯眼神闪烁,颇为兴奋的说道:“朕倒是希望看看那些人血本无归的模样!嘿嘿…………额,可朕没钱啊!”

第七百零七章小皇帝的未来老婆

    赵祯有些担忧的看向叶安,他是真的没钱,宫中所有用度之事皆在大娘娘的掌控之中,自己上哪去调用如此庞大的钱财?

    叶安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赵祯的问题,而是看向赵祯身边的内侍们,随即道:“这事情恐怕娘娘已经知晓,至于官家尽管对娘娘说便是。”

    赵祯悚然一惊,随即尴尬的看向叶安:“倒是先生比朕考虑的更加周全……”

    话虽然这般说,但叶安能明显感觉到对面小皇帝眼神中的寂寞和不满,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愤怒,显然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权利相比历代帝王十分有限。

    “官家,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您无需多虑,圣人自然是为了官家考虑的,只要是合理之事,臣相信圣人必定全力支持于您!”

    毕竟有外人在,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并且叶安还冲着赵祯眨了眨眼睛,他们有的是机会利用这个借口来做事,虽然最后的功绩或许会被算在刘娥的头上,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做的一切不都是在为赵祯以后亲政打下基础吗?

    当有一个内侍小心翼翼的离开后,陈彤这才轻咳一声道:“官家,那些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奴婢的人。”

    别看陈彤年岁不大,可在这些事情的拿捏上可谓是极有分寸,赵祯身边的近侍虽然复杂,但有一部分却被他所“净化”几乎是绝对忠诚于赵祯的,这才是让叶安高看他的所在。

    不愧是陈琳的干孙子,宫禁之中的手段颇为凌厉。

    “朕在宫中并无实权啊!连宫中的用度都要奏请大娘娘,便如同笼中鸟一般,脱困不得!”

    赵祯双手放在前面晃荡着双腿的骑在锦凳上,此时的他才难得的露出少年人才有的天真,连叶安看着都觉有些同情,当然在想到他是未来的大宋皇帝,执掌天下的最高权力者后,那一点同情便随之灰飞烟灭…………

    “官家也不必如此担忧,现在的一切虽然名义上是属于圣人的,但最终还是属于您的,是您亲政之后坐朝理政的基础,届时您就在此基础之上富国强兵,开辟一朝圣治也非不可能啊!”

    叶安的话总算是让赵祯清醒过来,也放弃了心中的那一点怨恨,叶安最不愿看到的便是他现在的模样。

    他与刘娥之间的关系既是名义上的母子也是一种上下级的从属关系,只要赵祯一日不亲政,那他的权利和地位就在刘娥之下,这是礼法所规定的。

    皇帝和太后之间原本是没有矛盾的,可在特殊情况下这种矛盾反而被扩大,原因就在于母壮子幼,刘娥的岁数和经验作为大宋权利过度的执行者很合适,赵祯又是她一手带大的,于是真宗皇帝理所当然的留下遗诏“尊皇后为皇太后,军国大事权取皇太后处置”。

    但他却忘了,整个朝堂上除了他这个弥留之际的帝王和刘娥本人外,没人希望太后监国!朝臣们认为应该由文武百官来辅佐皇帝,他们不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可若是换做别人也一定会这么做,毕竟这是家的事是老赵家自己的事,刘娥就算是女人,是太后,她是真宗皇帝的结发妻,也是大宋的皇后,于是乎她在真宗皇帝的眼中就是最合适的存在。

    赵祯不知道但叶安知道,刘娥便是在临死之前也没有还政于他,看着眼前的天真的少年,叶安心中微叹,大宋的这场权利过度一直拖延到了刘娥去世…………

    刘娥在朝中的权利太大,一般的朝臣都不敢得罪她,只要是敢于随意上疏“请还政于帝王者皆被出外”,反对她的人都被撵到了地方做官,朝中剩下的人也就不敢随意提起这件事了。

    赵祯在司农寺的临时衙门中待了一会,即便是在宫外,只要有叶安在便也会如同在资善堂中一般。

    对于叶安他还是充满了尊敬的,年龄这东西早已被赵祯抛之脑后,叶安广博的学识和雅趣的谈吐已经让他如同“小迷弟”般的存在。

    虽然年岁和他差不多,但叶安的履历和功劳便足以在朝廷中站稳脚跟。

    刘娥不止一次的在私下里对他说过“叶安之功可为盖世,平定环州之乱,敬献良种,拿出任何一件来都足以封为开国郡公,但其年少,若初封为公爵,则年岁增长,于国再有功勋又该如何累迁?!”

    赵祯从那一刻便知道,自己的这位叶先生有多么的厉害,连圣人都能说出这般的话来,可见叶安的功劳是真正的吓人,以至于朝廷要不得已的压制他。

    不知为何,只要是在叶安的身边,赵祯便能感觉得一种无拘无束的快乐,无论是同叶安说话,还是两人讨论一些乏味的话题,都能变得有趣生动起来。

    “先生,大娘娘说秋狝过后便要放开宫门,召天下秀女为朕选秀了…………”

    噗……

    叶安一口茶水喷出,差点溅到赵祯的身上,看的边上的陈彤一个踉跄,举着大袖的遮挡,但还是溅了些在公服的下摆上,惹得陈彤连连惊叫:“叶侯,您这也太过失礼了。”

    反倒是赵祯哈哈大笑:“朕倒是从未见过先生这般的模样,有趣,有趣,算不得失礼!先生何故如此惊诧?”

    叶安苦笑着看向赵祯瘦弱的小身板,说实话若是把他身上的精美的公服给换掉,套上一身对襟长衫,再带上一条进学冠巾,整个一白面奶油小生的模样。

    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圣人也太过操心了,这时候便为官家选取秀女……”

    “怎么?叶侯觉得朕不够男人吗?!”

    赵祯不服气的模样着实让叶安无语,笑眯眯的看向他道:“只不过沿着资善堂的甬道跑半个时辰便气喘如牛的,官家觉得您是男孩,还是男人?”

    即便是这般调笑,赵祯也没有动怒,反而是涨红了脸道:“朕平日里少动多静,自然不比先生的体力,只要多加练习,定然也能轻松奔驰!”

    边上的陈彤也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等着叶安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生气的瞪着。

    “官家,您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六岁,肾水未固,怕是难以驾驭男女之事啊!”

    “男女之事朕早已知晓,选秀又不一定是选皇后,先生无需担心啊!”

    叶安只是苦笑,这件事对于赵祯来说是选老婆,但对于刘娥来说却是稳定她的统治基础,在心中叶安已经警铃大作。

第七百零八章情窦初开的赵祯

    叶安看得出赵祯对选秀之事很是认真,十六七岁的少年情窦初开,青春期的躁动比什么时候都激烈,这是人的本能,是基因中的潜藏的冲动,也是繁衍后代的刺激信号。

    相信爱情本就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之一,叶安可不会去刻意的剥夺小皇帝的初恋,他也没有资格去管这件事,但他又不得不管,没办法赵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存在…………没儿子!

    没儿子这种事对于古代帝王来说几乎不可能的,除非是年幼的皇帝在乱世被害死,除此之外成年皇帝没有子嗣的也只有赵祯这位宋仁宗了。

    这个问题也是困扰他一辈子的问题,以至于成为了他的梦魇。

    叶安知道他的生育能力是没问题的,事实上他也不是没儿子,而是都夭折了,那就是后天养育以及母亲的问题。

    赵祯现在的年纪才十六七岁,他的老婆肯定会更小,想想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分娩,危险系数有多大?

    即便是放在几百年后的新世纪,也是一件走鬼门关的事,何况是医疗条件落后的宋代?

    所以叶安并不希望赵祯过早的考虑繁衍子嗣的问题,但他又无法阻止,刘娥为赵祯选秀看上去是好事,朝臣们也必定会认为皇帝大婚过后,就具备了亲政的权利和能力,再也不是少年人了。

    如此朝臣们也是极为坚持此事的,甚至上疏者不在少数,而叶安知晓,刘娥为赵祯选取的后宫必定是在她掌控之下的,这其实就是一招以退为进。

    连皇后都是她刘娥亲选的人,那皇后的家族会不会成为刘娥的亲信?而想要拉拢那个家族,必定也是不简单的存在,如此看似是在为皇帝选取皇后,实际上则是在扩大自己的势力,叶安想想都觉得刘娥的手段可怕。

    而且眼前的赵祯仿佛很在意这件事,叶安便笑道:“官家是否已经有中意的人了?她是否就在这次参与选秀的秀女之中?!”

    赵祯猛然一惊,看向叶安惊呼道:“叶侯莫非能掐会算?怎生知晓朕心中的想法?!”

    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般话,便足以可见赵祯是不在意让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叶安就希望赵祯把自己当作朋友来看待,所以笑呵呵的说道:“说道选秀,官家的目光便是一副向往的模样,若是臣看不出,那也枉为人臣了不是?”

    赵祯腼腆的看向东京城方向说道:“先生高明,朕在先生面前总是会被识破的,只是不知先生可否帮朕?”

    叶安摆了摆手:“婚姻大事,臣可帮不上忙,臣只能给您一个忠告,作为天子,许多时候身不由己,即便是喜欢的女人也一定能拥有,此乃人之常情,还望官家不要太过执念才是。”

    这一席话如同凉水般泼在了赵祯的脑袋上,瞬间让他心中难受,刚刚尝到青春滋味的他才刚刚咀嚼完甜美的滋味,在酸涩,苦涩到来的时候便猝不及防了。

    边上的陈彤瞧的真切,甚至已经看到官家眼中的雾气,顿时看向叶安道:“叶侯,您就行行好,就算是帮不得官家,也不至这般的说项,奴婢看着都难受嘞!”

    叶安不满的看向陈彤:“你一个内侍难受什么?!若是以后不能遂了官家的愿,到时候才是真的难受,现在难受才能冷静下来,官家您要好生思索,以便提早做好应对之策!”

    惊慌中的赵祯这才回过神来,细细想来叶安说的并没有错,只能道:“朕待先生一直为友人,眼下朕有了难事,先生难道不该为朕排忧解难吗?”

    叶安耸了耸肩:“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官家乃是一国之君,家事便是国事,叶安可没有那般的能耐嘞!”

    “先生连问都不问?朕到底心仪的哪家娘子?”

    “喜欢谁是您的自由,与臣有什么关系?再说这种事您还是去问臣的内人比较好,她可善于开导您了,感情上有什么问题,慕慕一定会给您排忧解难的,当然,其中的利益相关与我云中郡侯府可没有一丝瓜葛,只是开解您心中的苦闷罢了。”

    说到秦慕慕,赵祯顿时眼前一亮,嘿嘿的笑道:“朕倒是把阳城县君给忘了,待回宫之后朕可要请大娘娘召她入宫,给朕的选秀做个评事女官嘞!”

    毕竟是叶安带出来的学生,虽然才短短的一年,但赵祯一开口叶安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嘿嘿的冷笑道:“若是官家想让内人说项,恐怕您要大失所望了哦!”

    “不妨事,总会有办法的!不知叶侯可知晓张美?张玄圭?”

    赵祯突然的话锋一转,让叶安措手不及,随即皱眉道:“便是左骁卫上将军张美?臣只是听闻他的名声,此人精于会计,周世宗柴荣在位是筹措粮草,军饷从未短缺,太祖时任检校太尉,在怀州、孟州大量囤积粮草,为宋太祖平定李筠之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哦!臣知晓了……”

    赵祯突然提起张美叶安稍稍一想便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张美有一个孙女张氏,据说貌美动人,虽年纪不大,却有美艳之姿,常常被诰命夫人们夸赞,说她长大之后姿色定然是不输与秦慕慕的…………

    张美早就作古,叶安便一时没有把这祖孙两给联想到一起,现在算是明白了赵祯的用意。

    “先生觉得朕与她……”

    瞧见小皇帝扭捏的模样,叶安便让他坐下,自己也凑近了过去顺便把边上准备偷听的陈彤给瞪走这才道:“官家,臣就问一句话,您觉得现在张家在朝中势力如何?”

    赵祯皱眉道:“自从张美告老还乡后,张家便在朝中渐渐偃旗息鼓了,他儿子张桓也不过是个监门卫将军,虽有封爵,可那封爵小的可怜……啊!先生的意思是张家在朝中无有势力,即便是朕中意张氏也不能让她做朕的皇后?”

    叶安捂住额头,他没想到在感情之事上赵祯还是如此天真,只能小声道:“官家,您可以拥有她,但以张家现在的模样,您是没有机会立她为后了,但同样您也不能表现出来对张氏过于喜欢,这样只会让别人担心,把她撵的远远的,以免耽误官家坐朝理政。”

    “先生的意思朕知晓了!”

    见叶安的眼神飘向了陈彤,赵祯随即瞪着他道:“知晓你的耳朵尖,若是让别人知晓此事,朕便把你打发出宫去!”

    陈彤吓惨了,即便是站的挺远也连连摆手道:“奴婢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啊!官家!”

第七百零九章痴情的少年喲……

    其实相较于秦慕慕,赵祯更愿意同叶安聊天,他总觉得秦慕慕是个女人,只能帮他在刘娥面前吹吹风,至于自己的感情问题,那还是应该找自己的“良师益友,云中郡侯”。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复杂且单纯,只要信任某个人,那就会掏心窝子的信任,没有半点怀疑的去信任,感情问题相比其他事情更加私密。

    赵祯在宫中没有朋友,又不可能去和其他的侍读学士去讨论这个问题,至于刘娥就更不可能,环顾四周皆是内侍,于是他倾诉的对象便只有叶安了。

    但皇帝在外过夜是不可能的,天色已经渐晚,叶安准备打发赵祯回东京城外的行营,但赵祯不想走,一来是难得出宫,二来还有些问题想要向叶安“咨询”,于是便赖着不走。

    叶安已经暗示的足够明显了,但赵祯毕竟是天子,总不能撵走,面对总是找借口拖延时间的赵祯,叶安无奈的叹道:“官家,时候不早了,臣也打算回庄子上过夜,您总不能留在司农寺的临时衙门中吧?”

    “朕看这里便挺好,总比回了行营那里也去不得要自在些。”

    赵祯一边说一边看向叶安,眼神中满是“我就不走了”的坚定,叶安也只能败下阵来,无奈的苦笑道:“官家,那臣便差人奏报娘娘……”

    赵祯摆了摆手,颇为随意的说道:“自从朕上次出走中太一宫后,娘娘便让带御器械时刻相随,今日朕留宿这里,娘娘定然是会知晓的。”

    叶安撇了撇嘴,自从赵祯上次偷偷溜走后,自己就被刘娥提溜进宫中骂了不知多少次,连带着秦慕慕也跟着训斥自己……眼神不善的看向赵祯,这货居然还满脸的骄傲?!

    赵祯是不打算回去了,叶安也就认命,谁让这学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现在的赵祯已经与历史上的赵祯不同了,以前的他是绝不会做出这般荒唐之事的。

    哪有不会帝王秋狝夜不归行营的道理?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给大宋的未来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但叶安相信至少不会比之前更加糟糕。

    相比他的继任者,赵祯在变法这件事上的决心和毅力更加的不堪,北宋的历代皇帝都看到了王朝的危机,也都打算通过变法来修正未来的道路,只可惜没有一位皇帝坚持到了最后。

    这与外部压力有关,但更多的还是来自于皇帝的妥协。

    眼下的赵祯就有所不同了,叶安不会承认这是他在改变大宋的帝王,但该做的事情还要继续做下去。

    关于爱情这个人类最为美好的感情,赵祯的问题有很多,他喜欢张氏,是那种可笑的一见钟情,叶安不知该如何去评价他的感情。

    一个少年人在你面前大谈一见钟情之类的话,你心中的想法一定是觉得可笑的,但大家都是过来人,当叶安回想自己当年的情窦初开时,也就不好意思再去嘲笑赵祯了。

    别人或许会觉得这是一时冲动,但叶安却知道,这就是一见钟情,许多这样的感情在重重阻力之下难以为继,最终消散于无形之中,只能留下那段令人悸动的回忆。

    眼下的赵祯便是如此,只要提到张氏,脸上便是一股子温暖的模样,甚至连语调都不自觉的温和起来……

    “痴情的少年哟!你也知晓张氏是不可能成为皇后的,你愿意把最好的东西给她,但她却不一定能承受得起,官家,叶安现在以过来人的身份同您说,越是给她不能承受的东西,对她的伤害反而越大,对她的家族也不一定是好事。”

    赵祯抿了抿嘴,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挂上枝头,这个司农寺临时租借下来的院落里灯火通明,官吏们还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只不过四周已经被禁军所包围,他们是想走也走不得。

    “朕不能立她为皇后吗?”

    “不能,臣在这一点上可是帮不上官家半点的忙,只能劝诫官家,或许可以再等等……”

    赵祯苦笑道:“朕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但等就一定是好事吗?现在朕会因为大娘娘而妥协,到了将来或许会因为其他的事情妥协,一样的道理啊!”

    “官家自然看开了,那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您其实在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稍稍不甘而已,问计于臣,臣也不能给您答案,所以早些洗洗睡吧!”

    赵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朕本来以为你或许有什么办法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无用,朕白白来寻你一趟了!”

    叶安豁然回头道:“官家来寻微臣不是为了此事,而是为天下计!臣可以陪您正视情感上的困扰,排解生活中的苦闷,但却不能做力所不及的事,所有的决定都需要官家您自己拿主意,您是帝王,应该做正确的事,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而不是一味的相信别人,或是求助别人!”

    这是叶安为数不多的对赵祯发火,但却如一柄大锤般敲击震颤着赵祯的心,让他猛然惊醒自己的身份是大宋的天子,而不是东京城中的衙内,更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陈彤带着一群小内侍在边上不敢言语,这是叶安少有的特权之一,可以在官家迷茫甚至是犯错的时候指出官家的错误,即便是是态度僭越,也可不追究其不敬之罪,否则还如何施教于天子?

    叶安是真的有些生气,这么长的时间教学下来,自己培养赵祯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就在于他的“主观能动性”,说白了就是有自己对事物的认知,并且在认知的指导下进行判断和行动。

    赵祯是皇帝,他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即便是在选择皇后这件事上也是一样的,没人能代替他做出决定,但前提是他明白利弊。

    少年人可以被青春的悸动所迷惑,但却不能被那种稍显不理智的感情所冲昏头脑,情窦初开的爱情很美好,但赵祯已经有些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叶安希望自己能够叫醒他,最少让他理智的面对这一问题,选秀乃是大事,不可意气用事,何况只要是通过选秀的秀女就能留在宫中,这不就等同于他赵祯的囊中之物一样吗?

    为何非要执着于把皇后之位送给她?

第七百一十章谁在利用谁?

    在知晓赵祯留宿在外的消息后,刘娥便微微皱眉,冲着边上的蓝继宗道:“官家愈发的没有规矩了,身为天子岂能夜不归营?秋狝本就是出宫在外,帝王之尊坐不垂堂的道理他不知晓?”

    蓝继宗不知该说什么,他也觉得官家和以前不同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只能笑道:“娘娘息怒,此事官家做的虽说不妥,但毕竟是司农寺的官署衙门,有陈琳在,叶侯也在,定是出不得什么乱子的。”

    刘娥微微点头,随即冷笑道:“叶安这是在利用官家啊!好大的胆子!几句话便想让本宫掏钱?他说的法子本应是三司做的事,现在到是用他普惠商号来做了,如此一来天下的百姓岂不是要对他云中郡侯感恩戴德,至天家于何地?!”

    蓝继宗连连点头道:“圣人说的是,这事情就该以天家作局,既然是宫中出钱,那就以内侍省的名义大量收购粮食,待冬日里粮价涨高之后,咱们再以天家的名义低价卖出去,如此天下百姓岂能不念圣人与官家的恩德?!”

    “就你这老货聪明!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之前以让夏竦从内藏库中拿出大量钱财开设慈圣钱庄,现在又要高出市面上的价格大量收购粮食,内藏库也是所剩不多了啊!”

    刘娥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因为叶安的一句话便把大量的钱财投入到调控粮价上,再说这么多年朝廷没有干预粮价,也没出现多大的动荡不是?

    但她还是很希望看到被万民称颂的景象,这对她的权利巩固有着极大的好处。

    在她的培植下,朝堂上已经出现了二圣同朝的声音,许多人看到了大宋现在的盛世,也希望维持这样的繁荣,至于谁坐在御座上……在刘娥看来并不是那么重要,她就是想要百姓,朝臣,士农工商都有这种感觉!

    如此她的权利才会延续下去,也免得那些恼人的顽固一遍遍的上疏自己还政赵祯。

    现在的朝堂上是一种微妙的平衡,支持刘娥的臣子和支持还政赵祯的臣子相差无几,但还有一部分人只想着保持现在的状况,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刘娥还是赵祯执掌大宋,只要眼下的太平盛世不被打乱就无所谓。

    作为女人,本就不该长时间的掌握帝国的权利,刘娥深知这一点,所以她要让自己执掌大宋其间国情稳定,国家昌盛,如此才能堵人口舌。

    这是大宋,而非唐时,更非五代,她比谁都清楚登临帝位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只能无限接近那里,但却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赵家的太祖太宗早就堵死了那条路,无论是出于礼法,还是祖制,后宫都无法名正言顺的干预政治,只有在皇帝年幼的时候,而随着赵祯一天天的长大,刘娥心中的急迫感便愈发的强烈了。

    无论是慈圣钱庄还是眼下叶安提出的高价购粮,都是在利用刘娥的软肋,让她无法拒绝受农民心的举措。

    最终,刘娥还是咬牙决定以普惠商号的名义收购粮食,但钱财必须从三司出,这是控制粮价的举措,三司责无旁贷。

    如此一来,普惠商号便是在为三司办事,同样也是在为天家办事,在无形中就产生了一种捆绑。

    叶安在收到刘娥的懿旨后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刘娥居然会有这般的魄力,让普惠商号与三司合作。

    但他同样也有着极大的恐惧,因为当三司与普惠商号的合作加深后,慢慢的三司就有可能入主普惠商号,成为另一位东家,而一旦朝廷的资本出现在普惠商号之后,那普惠商号还是普惠商号吗?

    三司在朝中虽然也有权势,但问题是三司也要听相公的话,很有可能把这场简单的合作变成了深度捆绑!

    到那个时候,无论是曹家还是李家,亦或是叶家都难以挣脱朝廷的控制,因为朝廷永远是站在大义上的。

    刘娥用三司而不用左藏库,显然是因为左藏库中的财富已经不多,宫中开销大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再在慈圣钱庄外随意花钱了。

    于是叶安连夜起草奏疏,恳请刘娥收回成命,并且剖析利害,声称普惠商号不敢与天家抢名声,更不敢以此哄抬自己的身价,让别人误会是皇商!

    赵祯的秋狝结束了,整个开封府的粮食统计也得出了结果,今年开封府的粮食收成要比去年高出近三成,并且还是在土豆还没有全面种植的情况下。

    数据被列表呈上,统一的表格,详细的数据,分门别类的统计,等等这些都让人能一眼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还是封建王朝中第一份表格数据,叶安还想搞饼图或是柱状图来着,但想想还是算了,免得被人家说是奇技淫巧,太过花里胡哨。

    但即便如此,详细的表格在呈上朝堂的时候也让诸多朝臣耳目一新,有人觉得这是卖弄,毕竟统计出来的秋收用文字也能表达的清楚。

    事实胜于雄辩,当详细的表格送到三司使范雍的手中,他只是随意查看便能从中得到自己所需的数字,而不用在字里行间来回寻找。

    不光如此,司农寺的这份文书内容清晰,所有数字都是极其准确的,连每亩地收取多少粮食都有详细的记载,甚至精准到“斤两”,这是往常文书中不曾具备的。

    高效的办公方式本来就是官员们所追求的东西,叶安的文书便做到了这一点,给范雍一种经验的感觉。

    每日在浩如烟海的文书中翻看,现在突然发现一股“清流”怎能不让他惊喜?

    尤其是三司的文书,多以数字详情为多,每日翻看范雍都觉得自己快要失明了,看着手中这份来自司农寺的文书,不由得赞叹道:“叶侯这文书用字精炼,一目了然啊!”

    在朝堂上被人表扬,叶安稍稍有些不好意思道:“范公谬赞了,这也只是简单的表格,把数字列举出来,方便入账也方便比对,如此账目便更加清晰了不是?”

    “嗯,甚好,甚好!”

    就在范雍摸着下巴上胡须微笑点头时,便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就是一份文书而已,范公这般夸赞稍稍过了些吧?”

    寻声看去,叶安便瞧见膀大腰圆的曹利用在那用睥睨的目光看向自己,眼神中满是不屑,但叶安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他会这样嘲讽?自己又没得罪他,没道理啊!

第七百一十一章军中的苦衷

    看着少年一脸茫然的表情,曹利用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这个司农寺少卿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而已,他的这些才学大抵是来自他的家学。

    朝堂上下对这一点都是肯定的,毕竟若是展现出来的才学都是自己的,那可就太过恐怖和诡异了。

    一个靠着家学受到天家重用的少年,自己和他计较朝堂上的阴私之事,实在显得自己太过小肚鸡肠了些。

    曹利用虽然有着自己的算计,但他毕竟是枢密使,属于自己的骄傲还是有的,刚刚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终究是让他有些挂不住。

    “叶侯的这份文书极尽详细,不知曹公觉得有何不妥?”

    范雍微微皱眉,他当然知晓曹利用为何会发难,还不是因为文书太过“详细”以至于三司以后会足额发放粮草,至于枢密院的油水便要大打折扣了吗?

    详细的文书和数字会让三司以及司农寺的支出非常明显,只要官家圣人查验,便一点油水也不会多出去,谁还能从中捞钱?!

    不光范雍这么想,朝中的官员们都是这般想的,但曹利用却不这么想啊!他是有苦说不出,只能皱眉道:“军情如火,瞬息万变,叶侯给出的边疆支出之数为确数,这恐怕不善变通了。”

    叶安笑着说道:“这又如何?约数与确数相差并不是很多,若是不够用度,曹枢密可开出文书来,要多少只管说便是,哦……还需诸位相公们商讨才是。”

    不知为何,瞧见叶安脸上那副笑容,曹利用本能的便觉得不舒服,心中仅剩的的那一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边关军情紧急,一旦有警便需守城作战,若钱粮精打细算之下,将士如何安心戍边?况将士又不能谎报数额,如此便是助长了歪风邪气,朝廷岂不是因小失大?还请官家明鉴!”

    这话听上去并没有错,但却有些强词夺理,数额更加精准只有好处并无坏处,曹利用以这般的借口来反对叶安便有些过了。

    朝堂之上稍显安静,文臣中有些人没好气的看向曹利用,但也只是看看而已,他们可没有打算为叶安出头的打算。

    即便是在文臣的眼中,叶安也是稍显另类的存在,这无关他锁厅试获取的进士出身,而是在于他敬献良种以及环州之行后。

    在朝臣们的眼中,叶安是靠着良种得到官身的,与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莘莘学子不同,至于环州之乱,他一个司农寺的少卿却坐上了安抚副使的位置,这已经可以说是极高的规格了,即便是回京之后取消了这个职务,但也不能朝臣们心中的震撼。

    “司农寺本就有盘量,据纳之责,到数报本其官署桩管乃是分内之事,诸屯之务也在司农寺的执掌之类,本寺详细奏报官家圣人有何错处?推算边军所需粮草,多退少补,以边州诸屯之仓多退少补有何不妥?!”

    叶安在朝堂上当然要据理力争,对的事情都不去争一争,那以后司农寺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朝堂之上出现嗡嗡的议论声,毕竟叶安说的是“常理”绝大多数人也是支持的,赵祯微微点头道:“叶少卿所言有理,曹枢密无需追究此事,各有思量罢了。”

    曹利用不再说话,叉手退回了列班,只不过眼神却看向了珠帘之后的刘娥,叶安不明所以,而此时却见王曾与吕夷简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他又不知晓问题出在哪。

    珠帘之后的刘娥并未发话,朝会上也不可能纠结于这一件事,叶安奏报完成之后便靠在宫柱边上无所事事的打量着垂拱殿的建筑风格…………

    虽然是文臣,还顶着一个侍读学士的头衔,但叶安对朝会上的其他事情并不怎么在意,有些东西即便是听了也会觉得“不觉明历”。

    不过今日朝堂上商讨最激烈的不是在粮食问题上,而是在茶叶,也就是之前吵闹过几次的榷茶贴射法。

    叶安是第一次看到孙奭这样文人士大夫为了利益而慷慨激昂的嘴脸,说实话他很难相信孙奭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连自己家的小院都不求精美的一个人,居然为了茶税中的利益而大声疾呼。

    茶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饮品没有之一,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百姓,便是禁中宫苑的天家也都需要,没人能离得开茶,更何况这还是对外贸易中的重要一项,大宋每年出口到党项和辽朝的茶叶便不下数十万斤。

    如此一来茶税也自然成为一项重要税收,从“交引法”到“折中法”再到现在试行的“贴射法”,皆在不断的改良。

    可惜改良的目的正在一步步的走歪,总有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影响朝政,这在大宋几乎是无法忽视又普遍存在的问题。

    一开始叶安是不相信的,但他特意寻了陈琳打听其中的细节后,便不得不相信这位给自己送书的大儒居然真的因为利益而反对国家出台的新政策。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贴射法既有利于朝廷,又有利于茶农,茶商。

    朝廷不付本而坐收息钱,又可省去大笔运输费用。原来三说法时,官府强行摊派的多为陈恶粗茶,茶商现向园户购买可得好茶,且饶润超过了耗茶数量;茶农没了预付本钱,饶润比耗茶几乎翻番,看似负担了原由官、商承担的运费和汇总费,但避免了私茶的骚扰,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茶农最希望看到的。

    但问题也出现了,茶与边籴脱钩后,虚估之弊不复存在,原本落入东南大茶商腰包的茶利又回流国库,这部分损失最严重的人就是孙奭这样家中有大茶场的人,他的反对也就理所当然了。

    朝堂上关于贴射法的去留争论不休,叶安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小皇帝坐在御座上有些麻木,显然他并没有看清问题的本质,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方是正确的,这种茫然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散朝,而珠帘之后的刘娥一言不发。

    叶安微微摇头,在散朝之后离开了垂拱殿,显然刘娥是故意不做声的,今日朝会给了赵祯一个大难题,他坐在御座上如同一个呆滞的木偶,不知该如何应对混乱的局面。

    但让叶安没想到的是,散朝之后曹利用居然在散朝之后找到了自己。

第七百一十二章老将曹利用

    在叶安的印象中曹利用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而在史书中关于他的描述多半也和澶渊之盟有关。

    但事实上决定岁币“买平安”的并不是他,而是真宗皇帝,他就如同后世那位顶雷的李鸿章一样,因为参与谈判而被后人诟病,大骂其是卖国之人。

    事实上如果纵观曹利用的功过会发现,此人用兵有度,带兵有方,算是难得的将才,虽然是荫恩得官,但个人的后天才能和努力也很重要。

    曹利用虽然是通过澶渊之盟的和谈上位的,但之后的功勋也不在少数,平定岭南时他功勋卓绝,杀贼数千,历任客省使、嘉州防御使,后出任鄜延路总管。

    这一路走来的履历要比一般的重臣都亮眼,所以才得真宗信赖官至枢密使,眼下他不光是枢密使,还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比参知政事的王曾都要高强些。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即与中书、门下协商处理政务之意,可见其在天家心中的地位。

    “叶侯也曾身在军旅之中,可曾见识到边关将士之苦?”

    曹利用上来便是发问叶安,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却叉手道:“叶安惭愧,见识过边州将士之状,属实不堪,故明确粮草,分析用度,有何不妥?”

    “少年之见,义气之言!”曹利用恨恨的甩了下衣袖,在叶安的不解中道:“环州出了一个崔继恩,一个周从质,便能看出端疑,他们为何要压榨边民?还不是朝廷的钱粮不够用度,一路上的折耗,层层盘剥,等粮草到了边州,还剩几何?边州皆是荒芜之地,便是驻屯粮草也是杯水车薪,大军所致,用度万巨,若以确数发送,便是雪上加霜!枢密院向来以约数发送,为的就是有个腾挪转圜之地,以便不时之需,也能让边关将士吃上顿饱饭!你也该知晓,大军在外可是带着军属亲眷的,一个兵卒的身后可是有着一大家子人跟着吃喝!若是缺衣少食之下,必定军心不稳,如何戍边卫国!”

    叶安微微一愣,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但曹利用却说的极尽详细,并且考虑到了军属的问题,无论是三司还是司农寺的官员几乎都没有顾及军属。

    大军戍边之时,驻屯也就是由这些军属完成的,他们的税率很低,应该是够用才是。

    “大军在外,驻屯自给,军属之用度皆出屯田,不知为何还要朝廷负担?”

    “朝廷负担?!”嘿嘿,曹利用一阵冷笑道:“朝廷给的是什么你知晓吗?边州甚至还有建隆年间的腌菜,那些都是给军属用的!明面上朝廷负担的不过是区区几坛子腌菜而已,可实际上朝廷却要负担大量粮草,边军也是有苦说不出!”

    叶安有些发蒙,他去过环州,看到过当地将士在战场上的用命,但没想到他们的日常生活却是如此的贫苦。

    “那为何曹枢密不在朝中说出此事,痛陈利弊?”

    曹利用并未说话,只不过凌厉的眼神看的叶安后怕,这老货的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发怒起来连眼神中都带着凌厉的杀意。

    “痛陈利弊?好一句痛陈利弊!你小子自己觉得这话可笑不?!”

    叶安猛然一惊,随即苦笑道:“是小子失言了……”朝中文武对立,文官对武将向来是压制居多的,对兵事更是极为苛刻,若是曹利用敢开这个口子,必定会让文官抓住痛脚,说他是拉拢军心,心怀不轨。

    虽然是污蔑之言,但这样的话语成本最低,杀伤力却是极强。

    老赵家对武将的防范不亚于牧羊人对狼的防范,只要是涉及老赵家的统治,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风闻言事,必定会对曹利用下手,再不济也会罢免其枢密使一职。

    以曹利用这般骄傲的人都愿意放下身段来同自己详谈,可见边州粮草之事尤为重要,叶安微微皱眉后叉手一礼道:“今日叶安只是向官家圣人奏报司农寺的文书而已,其中的定数大多不会改变,毕竟是事实没有更改的道理,但边军将士的粮草还可商议,其中多为推算,做不得数,还请曹枢密幸苦些,给出所需,我司农寺会根据枢密院开具的文书,兵员,军属,等诸多因素再次详议!”

    见叶安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连曹利用都有些惊讶,随即皱眉道:“你就不问问老夫为何这般说?就不担心是老夫从中中饱私囊?”

    叶安笑了笑:“一来叶安确实见过边军的清苦,二来枢密使若是从中中饱私囊也与叶安无关,那是御史台的事情,叶安管不着啊!”

    曹利用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有趣,有趣!老夫倒是第一次记见到有人把自己说的如此圆滑的,你果然不同一般的文官啊!小子倒是不错!”

    看着甩袖离去的曹利用,叶安有些无语,没想到这老家伙倒是快人快语,达到目的后便如此潇洒的离开,还真是朝堂上的另类。

    也难怪文臣对他多有非议,这样的另类在朝堂上是站不稳的,曹利用的枢密使之位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武将担任枢密使,这多少给文臣以巨大压力,毕竟枢密使一职位高权重,乃是唯一能与相公们抗衡的所在。

    文臣早早的就像把枢密使的位置占下,只不过奈何打铁还需自身硬,论兵法他们能讲的头头是道,但论谋略和实际中的用兵,却是拍马也追不上武将的。

    但叶安知道,事情会逐渐出现转机,要不了多久大宋的文官也能担任枢密使了,并且占据绝大多数。

    叶安自己清楚,当初王曾以及范雍在暗中帮助自己在环州掌握兵权,很大程度上也是一次文官对兵权的试探,毕竟他在名义上还是属于文资,也就代表了文官。

    王曾与吕夷简之间算是有矛盾的,但因为王钦若两人便暂时站在了一起,现在王钦若以被罢相,对他们两人皆没有了威胁,于是乎两人便再次不对付起来。

    叶安看在眼里却一笑了之,朝堂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王曾与吕夷简不对付,这对自己来说不是好事吗?

    当然对刘娥来说更是好事,叶安缓缓的渡步出皇宫,他发现朝堂之中的平静已经再次被打破,王钦若的罢相使得王曾与吕夷简之间的矛盾更加激烈了,这恐怕才是刘娥最希望看到的。

第七百一十三章垂钓之“乐”

    秋天很短,短的让人觉得天气由凉爽转为寒冷只是一瞬间的事,在不知不觉中今冬的第一场雪落下了,叶安刚刚为赵祯讲完课出宫的时候,鹅毛般的大雪便从天空飘落。

    抖了抖公服上的积雪,叶安只觉得有些不爽,今日本是约了曹仪与李遵勖去往东京城外野钓的,但现在看来怕是去不成了。

    但谁知出了宫门后便瞧见曹家和李家的马车停在自家的牛车边上,显然以是等候多时。

    叶安踱步过去,果然李遵勖大脑壳从车窗内探出,嘿嘿的笑道:“等你多时了,快些上车,咱们出城共享垂钓之乐!”

    叶安看了看空中的雪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般的大雪,哥哥们还有这般的性质,叶安自愧不如!”

    “长生老弟这话说的便不对了,越是在这大雪之时,配上一身蓑衣斗笠,如此才算是真知垂钓之乐啊!”

    曹仪穿着一身对襟袄衫从自家的马车后绕了过来,叶安这才发现,眼前两人都是文人打扮,完全没有将门的彪悍之气。

    说来也是可笑,宋代的武将几乎是最“温柔”的一群人,他们不光在朝堂之上被文官压制,就连穿衣用度,说话做事也是一副地地道道的文人打扮。

    除了脚上还是穿的薄底快靴之外,浑身上下几乎同文人无异,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一群在战场上厮杀的糙汉子。

    这是一种文化上的改变,文人已经改变了大宋的许多东西,即便是武将也开始趋同于他们的习惯,仿佛穿着短襟就是一种不体面的生活方式。

    儒学的厉害就在于其对礼法的注重,在不经意间就会改变你原有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

    现在连叶安都不能例外,在他想要改变世界的同时,自己也被这个世界所改变,无论是他还是秦慕慕,从说话做事,到行为习惯都在发生悄然的改变。

    回过神来的叶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大抵是冲着我的新鱼竿来的,咱们事先可说好了,一根鱼竿十贯钱,少一文都不给!”

    曹仪撇了撇嘴:“都这般有钱了,还在乎一根鱼竿?听说你送了一个给王相公,王相公大为欢喜嘞!”

    “话可不能这么说。”叶安蹬上自己的牛车,从车窗中探出脑袋道:“送给王相公那是请他给咱们打广告,过上一段时间整个东京城的官宦都知晓王相公用的鱼竿来自于咱们普惠商号,到时间要问出处,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把咱们杂货铺的买卖给带出来了!不光是鱼竿,还有各种东西,都要请人代言,于是乎…………”

    “你这小子,难怪之前送了一套家具给老蓝,怎么连他的便宜都想占?!”

    不等他说完,身后便传来陈琳不满的声音,叶安回头笑道:“这话说的,长生可是为了孝敬蓝大官啊!”

    “孝敬?!”陈琳嘿嘿一笑:“你这小子雁过拔毛的本事当我不知晓?还能平白送人东西?若是没有七分好处,你连一分钱也不会出!”

    叶安微微摇头:“你要这么说可就是毫无道理了,你也应该知晓,云中郡侯府是东京城中做善事做多的人家……”

    “那也不是为了好名声吗?”

    “难道我就没做善事吗?!笑话!好名声也不是我刻意去要的,是百姓给的!做善事的人就不应该有好名声吗?!若照你这么说,东京城的人家都应该做善事不求回报!子贡赎人的故事难道是孔子的错?!”

    叶安最讨厌的便是“圣母”便是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这种人在别人做事的时候指指点点,而他自己却除了指摘别人外什么都不做,既然不做当然就不会犯错!

    但叶安也知道,陈琳有时候就是喜欢挑自己的刺,这也不知是他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曹仪和李遵勖早已没了声音,甚至连马车都快速的超过叶安的牛车,在他们看来陈琳这样的内官就不该出现,何况他还住在了叶安的府中。

    车队冒雪驶出了汴河南岸角门子,这里有一处小溪汇入从北面而来汇入汴河,水流并不湍急,离岸又近,最适合垂钓,甚至还有人建起一座小亭,名曰“垂乐”极为应景。

    曹仪和李遵勖不明白叶安为何要带着陈琳,说是出来垂钓,事实上他们三人聚首更多的是在商讨普惠商号的事情。

    有陈琳这个宫中大官在,就等同于把商量的事情告诉给了刘娥,即便是三家与天家的关系较好也不能这般不知避讳吧?

    但瞧见叶安气定神闲的模样,李遵勖和曹仪都没有什么,毕竟叶安才是普惠商号的大东家,连商号也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这样的履历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年龄。

    垂乐亭独立在汴河边很是悠然,车队到了之后曹家和李家的仆从便开始忙活起来,相比之下叶安家的人少的可怜,只有一辆牛车,算上赶车的赵虎拢共五六个护卫。

    这样的阵仗谁看了都觉得寒颤,李遵勖已经习以为常,他和曹仪之前不是没对叶安说过,但叶安总是不当回事,在他看来非必要的陌生人怎生能随意招进家门?

    再说自己家里可没有仆从,有的只是家人,无论是萱儿还是铁牛,王帮,甚至是那些从环州带回来的亲兵也都是自己的家人。

    他们的亲眷有的被安置在府中,有的则是去在东京城外的庄子里,自己隔三差五还要去看看他们过的好不好,至于秦慕慕则是去的更勤了…………

    倒是陈琳觉得叶安这般很好,府宅之中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就自然没人生事,更没人出血不着四六的馊主意。

    如此对云中郡侯府的家风大有裨益,陈琳都不得不感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叶安招进家的人都是极为可靠且身份清白的。

    至于东京城外庄子里的庄户更是有跟有底,李家之前招的几乎都是贫苦的农家人。

    最重要的还是叶安的低调,斜眼看了看一帮仆从围着团团转伺候的曹李二人,陈琳不屑的撇了撇嘴,穿的像是读书人,可一看这模样便知晓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更不是孔圣人的弟子。

第七百一十四章普惠商号的“大买卖”

    红泥小炉上烧着热水,茶香飘荡在空中,四根带着滑轮的鱼竿被抛了出去,气氛相当的融洽,看似是在钓鱼,但本质上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陈琳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坐在边上安静的听着,至于李遵勖和曹仪却是瞪大眼睛看向叶安,等他做出答复。

    叶安轻轻提起鱼竿,果然空无一物,在放下后很快又起,如此反复几次后才对曹李二人道:“我就是不明白,二位哥哥为何如此着急?你看我着急了,鱼也就不上钩了,同样的道理若是咱们货源准备的不够充足,储备的不够多,百货店开设几日就被人购买一空,之后的生产又跟不上,两位哥哥觉得这对咱们普惠商号是好是坏?”

    “可万一不好卖该如何?囤积的太多,储备的太多,最后卖不出去,那可就是砸在手中了,这百货店可是商号中的大头,咱们亏不起啊!”

    曹仪比谁都着急,他是后入股普惠商号的,到现在只出不进,也不知年底的时候曹家能从中分多少,心中自然有些焦急了。

    叶安轻轻摇头:“哥哥有些急躁了,你想想咱们为何要做这百货生意?为何要把百货整合在一起?为何要买下那么大的铺面?为何要积攒如此之久?”

    “当然是觉得这百货店定然是赚钱的!”

    李遵勖在边上插了一嘴,而这句话算是切中要害,叶安微笑道:“对啊!就是因为赚钱咱们才做这买卖的,若是不赚钱咱们为何要如此囤货?”

    曹仪顿时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却确实有些着急了,但还是不放心的对叶安问了一句:“那长生老弟觉得合适开业才最合适?”

    叶安摸了摸下巴道:“曹家哥哥,你觉得什么时候东京城的百姓最多,什么时候最热闹,什么时候百姓最舍得花钱?!”

    “自然是年关了…………啊!你这小子,若是早些说出来哥哥也不至于这般的着急了不是?”

    明白过来的曹仪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感叹于叶安的聪明,终于放这段时间担心的问题给解决了,惬意的靠在自家带来的虎皮椅子上悠闲地的看向水面。

    陈琳在边上暗暗的冷笑,李家,曹家各三成的干股,而叶安看似是四成,但实际上也是三成,还有那一成干股说是用来每年存续发展之用的,可实际上得到的利钱却是王曾家的!

    这段时间叶安这小子可是没少往城外的庄子跑,从自己对他的了解便知道,这段时间他一定是在做最稳妥的准备,但话是这么说,而叶安却从未吐露出一点消息。

    连圣人都是极度好奇这百货店能有多赚钱,也好奇他叶安的手段。

    想到这里陈琳好奇的问到:“长生啊!你这百货店某家早就听过,但还不知是个什么地方?难道就如同南北杂货的店铺一样?”

    随着陈琳的话,边上的李遵勖和曹仪顿时竖起耳朵,虽说叶安之前也向他们陆陆续续的透露些,但还是有些不踏实,见陈琳这般问了,自然也就更加上心。

    “其实这“百货店”名不副实,更应叫做“市场”才算合适的,里面不光有日常杂货,还有布匹成衣,各色糕点,凡市面所见之物,店中皆有,小到耳勺大到桌椅板凳无所不包!”

    陈琳很是惊讶,而同样的曹李二人也是目瞪口呆,他们不明白叶安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更不明白为这样的店铺就赚钱了!

    叶安瞧见他们的模样便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懂得消费心理学,也不知道营销的手段,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你们想想,若是你们到了这样的店铺之中去买一样东西,在满是货物的货架前来回走动,带会帐的时候手中会不会只有一样东西?只有你要买的东西?!”

    “不然呢?”陈琳这种极少去店铺的人呆呆的发出疑问,而曹仪和李遵勖这般陪妇人逛过街市的人瞬间明白叶安的意图。

    叶安耸了耸肩:“若是陈大官去普惠商号的百货店中买酒,同时路过了摆满各种吃食的货架,您觉得自己会不会买上一包油炸花生,或是一支烧鸡作为下酒菜?”

    陈琳微微一愣:“这店铺中还卖酒?!”说完便苦笑道:“哦,对了你有自己的酒馆,现在你家的小酒馆已经是东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酒之处,烧刀子,一线喉,皆是最热销的酒水,若是真如你所说,某家怕是也要买上几个下酒菜的啊!”

    连陈琳这样的人都会多买些东西,那利润岂自然不可小觑,边上的李遵勖和曹仪顿时发现了其中的商机。

    “如此说来还真是赚钱的紧啊!”曹仪眼睛发直的看着叶安缓缓说道。

    而叶安却道:“这才哪到哪?不光如此,种类齐全之下带来的便捷,进一个“百货店”就能如同逛一个“东市”般的省事,最后会帐的时候还有折扣和优惠,你们觉得这样的店铺东京城中的诰命夫人有几个不会去的?寻常百姓家又有几个不会去的?!”

    不等其他三人答话,叶安又道:“如此涉及的东西就有很多,咱们要把货源准备充分,还要把一些柜台租出去给一些店家进来入住,如此对伙计的培训也不能少,待人有礼的同时还要谨防偷盗,嘿嘿这些都准备停当了,也该过年了吧……你们说是不是?”

    曹仪小声道:“你之前开设的那些作坊,店铺其实就是为了这百货店做准备?!”

    叶安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算是,也不是,即便是有百货店也不能取代其他店铺的作用,毕竟有些人还是认准自己常去的店铺的,买东西的习惯还在,我知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但别想着双方之间是在竞争,说不得也是在互补,谁家的铺面的东西好,百货店完全可以去进货放到自己家的货架上去买,只要把出处告诉了客人,那些老主顾自然也会买,至于价钱,量大从惠,百货店只是从中赚取差价而已,毕竟咱们普惠商号不可能什么都有不是吗?”

    三人彻底被叶安的经商头脑给折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是好,但他们并不知道这就是后世的超市模样,叶安没有照搬,但也是照葫芦画瓢,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一些改动,让它更适合大宋而已。

    至于人气如何,叶安从来没有担心过,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城市中第一家大型超市开业的模样,几乎把那条街都要挤爆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辛香料的秘密

    垂钓之乐并不在钓鱼上,最少曹仪和李遵勖以及陈琳是不在这方面。

    他们的快乐来自于野炊,只要是吃过叶安做过饭的人,几乎是都难忘其味。

    下雪天讲究的便是雪前不钓鱼,雪后不钓鱼,下雪的时候反倒是能有不错的收获,所以今日倒是掉了不少的鲫鱼。

    虽然土腥味较重,但只要烹饪得法也算是一道相当不错的河鲜,叶安简单的用把鲫鱼打理干净后,一劈两片,抹上酱料后用树枝穿好便在地上挖坑生火,小火坑暖暖的,驱散了大雪之中的寒意,插在四周的鲫鱼也伴随着火堆散发出一阵香气。

    曹仪看着火候差不多了,随手拿起一根树枝闻着上面的鱼肉的香气嘿嘿的笑道:“别的不说,你叶长生便是没有官职靠着一手的好饭食也能在东京城中大富大贵啊!”

    李遵勖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我长生老弟博学多才,饭食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长生啊!给点辣椒如何?”

    随着李遵勖的话,曹仪和陈琳同时看向叶安,辣椒他们都吃过,但却不常吃,原因也是简单,太贵了!

    东京城中凡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都在食为天中吃过辣椒,只可惜便是食为天中的辣椒也是限量供应。

    别看这辣椒只是小小的调料而已,但对于永远追求味觉上刺激的人类来说却有着极大的诱惑。

    香料中的很大一部分是调味料,其中胡椒便是最为尊贵的一种,在这个时代胡椒还不是平民消费的东西,属于昂贵的奢侈品,不仅是食物还是财富的象征,因为它和黄金白银一样,可以做为财货存储起来,具有保值的功能…………

    而这些香料几乎都是被西方所垄断,没错,直到大宋也没有人通过胡椒种子广为种植胡椒,胡椒的种植与培育技术掌握在了阿拉伯人的手中,通过西域传到中原。

    叶安手中的辣椒却是这个世界上独一份的存在,现在的原始辣椒品种还在遥远的美洲,那里是一片外人从未踏足过的土地。

    何况叶安手中的辣椒和原产辣椒已经不是一个层级的产物了,经过数百年的驯化和培育,他的更加容易种植,辣度更高,对人的刺激更强。

    人类的味蕾一直在搜寻更为刺激的调味料,这是人类发展的共性,别小看一枚小小的辣椒,这几乎是改变人类味觉刺激和对食物更高追求的关键所在。

    所以当叶安的辣椒出现在大宋之后,在短暂的不适应之后,那种在口腔中火辣辣的灼烧感顿时让追求美食的东京城“上瘾”。

    上至太后刘娥,下至升斗小民,在尝到了辣椒炒制出的食物后,便无法忘记那种刺激的味道。

    以至于辣椒在皇宫培育出的第一个月后,刘娥便一直上火,而叶安在府中也培育过辣椒,只是后来没注意,被陈琳连夜打包送去了皇宫。

    在他看来这东西就应该是属于天家的,你叶安就算是敬献给了天家,也不能在自家种!

    所以直到现在,除了嵩山老君观的菜园中还有辣椒的存在,唯一能有辣椒的地方便只有大宋的皇宫了。

    至于叶安以及食为天的辣椒,也都是来自于皇宫的赏赐,这是叶安做了好久的心理疏导才让刘娥明白的道理。

    当一味重要的辛香料出现时,若是收起来自己享受那根本无法体现它的价值,只有让一部分人真的吃到,忘不了那种味道后,辣椒才能转变为一种极为重要的财富。

    果然在食为天的推广下,辣椒已经成为东京城中趋之若鹜的调料,辣椒粉的价格也一路飙升,把胡椒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但只有叶安知道,胡椒其实比辣椒的味道更为丰富,但他就是要打击胡椒在大宋的地位,原因很简单,胡椒来自西域,而西域目前正在被李德明征伐,正在被党项蹂躏。

    党项有很大一部分贸易收入来自于西域运送到大宋的货物,胡椒便是其中重要的一项,原本被阿拉伯人垄断的胡椒本就价额不菲,到了西域之后再次被贩卖到大宋那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现在再经过李德明的一道手,东京城中的胡椒价格已经快赶上等重的白银了。

    这在秦慕慕与叶安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也明白了为何会有“香料战争”的说法,因为这东西的利润实在太大。

    既然如此,那为何自己手中的辣椒不能作为一味辛香料?

    看看陈琳的反应就知道,一种全新且让人趋之若鹜的辛香料在大宋是怎样的地位,看着叶安掏出辣椒粉,轻轻的洒在烤好的鱼肉上,四周想起不争气的咕噜声。

    陈琳小声道:“长生啊!某家可是在救你,唐时的相公元载身居宰相,权倾一时,但后来失势之后被抄家,震惊天下的不是家中堆积如山的黄金,也不是溢出仓库的钟乳,而是高达上万斤的胡椒,唐代宗听闻从他家中搜出了黄金,无动于色,听说搜出了钟乳,气定神闲,但听闻搜出了如此数量的胡椒后便下令诛杀元载全家,还掘其祖宗坟茔…………”

    随着陈琳的话,边上的曹仪和李遵勖瑟瑟发抖,这老家伙是什么人他们可从未忘记,虽然和自己一起钓鱼,看上去极其温和,但在这温和之下却是一副狰狞的“凶兽”!

    “你偷了我家的东西,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叶安可不惯陈琳的毛病,瞪着他道:“我曾经对官家说过,规矩很重要,我的私宅就是我的私宅,若是没有我的同意,风能进,雨能进,皇帝不能进!你在我家住着就罢了,还偷我东西,每把你扭送大理寺便算是不错的了!若有下次我可不会一笔带过喽!”

    陈琳怒道:“怎生不识好人心呢?!某家可是为了你好!”

    叶安勃然大怒:“那你也要提前和我说一声啊!你和蓝继宗都是这般,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头作着让我措手不及的事!你知不知道无辜被信任的人偷窃是一种什么感觉?!你考虑没考虑过我和慕慕的感受?!你让我们夫妻二人如何把你当作家人看待而不是当作贼偷?!”

    边上的曹仪和李遵勖已经抓着烤鱼撒丫子跑远,他们不敢再听下去,而陈琳则是震惊的看向叶安,不可思议道了一句:“你把我当家人?!”

    “废话!秦慕慕对你如何难道看不出来?反正我没把你当外人,外人也住不进我云中郡侯府!”

    陈琳一时语塞,回想起他在侯府的点点滴滴,好似叶安与秦慕慕从未拿自己这个皇城司都监当作是外人,在自己面前也毫无避讳。

    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也都敢做,但自己看下来也并未有过一件出格的事,语塞半天之后陈琳瓮声瓮气道:“知晓你,再有下次提前和你打声招呼便是,你这小子倒是还拿上了,以后有些话便少说些对你有好处!”

    叶安哼了一声,随即高声招呼曹仪和李遵勖回来一起吃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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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当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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