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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若浊     天元仙记txt下载     天元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七章 秦川窦家(九)

    乾易宗中指峰洞府内,鲁星弦与吕光相对而坐。

    “这是罗源今日送来的密奏,关于秦川窦家的,你看看。”鲁星弦拿出一份卷宗递给吕光。

    吕光看完卷宗皱眉道:“唐师弟要我等指使窦晓写一封承认自己罪状的书信交给窦家?可如此的话,那就必须将实情如实告诉窦晓,否则他怎肯承认窃取情报信息之事,万一这窦晓顾念家族情宜,亦或他自身陷入窦家勾结魔宗事宜中,我们可就十分被动了。”

    “目今窦家还只是有疑虑,并不知我们已经盯上了他们。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事犹可为,此时将事情全盘托出,岂不是不打自招吗?一个不慎消息走漏,之前所作的一切铺垫付之东流,窦家若得到消息,必定飞扑魔宗,届时再想动手除掉他们可就来不及了。”

    鲁星弦道:“掌门对此事颇为重视,前日还召我至乾兴殿,听取事情进展汇报,掌门喻令要铲除窦家必须得有充足确凿证据,师出有名,不然恐造成秦川之地动荡。”

    “尸傀宗自取得了灵矿以后就一直窥伺秦川,人心很重要,窦家是秦川名门望族,若无罪而诛,其他大小家族人心不安,与魔宗里应外合,秦川之地恐非我宗门所有。”

    “前些日子唐师弟的奏呈中提及秦川主事江由之言行古怪,窦家对他过于热情,似有拉拢他之意,我料想窦家是不是想将他一步步拉入自己阵营中。”

    吕光道:“鲁师兄的意思是?”

    鲁星弦问道:“你觉得窦晓有可能陷入窦家与魔宗事情中吗?”

    吕光沉吟道:“按理说应当不会,窦家三支系素有矛盾,特别是长房与二房,尸傀宗弟子的密奏上只提到窦文才,其他人是否知情参与不得而知。窦文才是二房出身,窦晓是长房子弟,哪怕窦家三房主事人都参与了魔宗的密谋,这么机密的事也不会告诉一个非心腹小辈。”

    “窦晓虽是长房看中的子弟,可他亦是乾易宗弟子,自小入山门后便与家族断了联系,和其他几人毕竟隔了一层,我们担心他会为窦家通风报信,窦家亦会有所担忧,怕他倒戈相向,因此于情于理不会告诉这么这个小辈。”

    鲁星弦点了点头:“我亦是如此想,窦晓在其家族内身份特殊,作为长房子弟,与窦文才、窦柄之关系自然谈不上多亲密,窦博伦倒是颇为看重他,但也只是看重其修为潜力及职务,若论心腹亲近程度,远远比不上窦博伦那些亲子侄。”

    “且他作为乾易宗弟子,窦博伦多少会有些顾忌,不至于将如此机密事全盘托出。唐师弟所言不无道理,窦家既对此事生疑,拖得越久其疑虑越重,此事迟早得有个交代,如能够让窦晓配合的话当是上佳之选。”

    “我准备亲自与窦晓谈谈,晾他在我面前也耍不出什么诡计来。你安排一下,让那些想与他会面的人来吧!”

    “好。”吕光应道。

    ……

    宽敞明亮的房间,阳光透过窗牖洒落在屋内的角落,窦晓躺在床上偏过头怔怔的看着刺目的阳光。

    这是他以前宗门安置的居室,现在仍是他的居室,只不过他已非自由身,身上三处大穴被下了灵力禁制,周身灵力丝毫调动不得,门外两名弟子昼夜守卫,不许任何人接近,亦不许他出户。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索,究竟是谁人给他下的局,整日间苦思夜想也未曾想明白其中头绪,回宗门已近十日,其间除了督察部问讯过一次,再无与人会过面。

    他被隔离在这小屋子中,如刑狱的犯人般。

    “鲁师叔,鲁师叔。”

    门外传来守卫弟子的声音。

    窦晓心下一惊,从床上一跃而起,房门推开,一个弯腰曲背的瘦老头走了进来,窦晓赶忙躬身行礼:“鲁师叔。”

    “嗯。”鲁星弦应了一声,在石桌旁坐下抬头看了他眼:“你也坐吧!”

    窦晓不知鲁星弦这个情报科执事怎的亲自来此,心下正忐忑不安,听他此言立刻回道:“弟子怎敢与鲁师叔对坐,弟子站着听训便是。”

    “坐吧!不用拘礼了,以后若想安坐,岂可得乎?”鲁星弦淡淡道

    窦晓大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凄怆高声喊道:“弟子冤枉啊!鲁师叔明查,弟子没有做过,是有人诬陷弟子。”

    “我知晓你冤枉,你坐吧!”

    窦晓一愣,心中先是一喜,紧接着惊疑不定,他不知道鲁星弦到底什么意思,知道自己冤枉,还将自己软禁。

    “是。”他口中应道,缓缓起身坐在桌子对侧。

    “窦晓,你是道丁六五二年入的宗门,蜕凡后就直接入了我情报科,其间一直表现不错,直至六七四年被安排到秦川情报站任主事,这个职位还是你主动求得的,我说的没错吧!

    “是。”

    “你在宗门的二十余年,宗门及部科可有亏待你的地方?让你心生不满?你可趁现在还有吐露的机会一并说说。”

    “弟子不知鲁师叔所言何意,宗门对弟子恩重,弟子绝无丝毫不满。”

    “那你为何背叛宗门,勾结尸傀宗?”

    窦晓闻得此言面色大变,惊怵而起,噗通一下复跪下高呼道:“弟子冤枉,弟子冤枉啊!弟子绝无勾结魔宗,师叔明鉴。”

    “我们有证据,能够证实你勾结魔宗的行为。”

    “不可能。”窦晓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弟子斗胆请求查看证物。”

    “证物自然有,我且问你,你在秦川情报站任主事时,是否曾利用职务之便将情报站监测的信息私自交与窦家。”

    窦晓心中一凉,未曾想宗门已经查实到这般程度,看来其言并非空穴来风,当下呐呐不知所言。

    鲁星弦继续道:“你将情报信息告知窦家,窦家再将从你这得到的消息告与魔宗,你还敢说你冤枉?还敢说你没有勾结魔宗?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情报站档案室内会有其他情报站的密卷了吧!”

    “是我下的命令,只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窦家怀疑,因此用计先行将你秘密押至宗门,以免你对窦家通风报信,唐师弟去秦川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处理你,而是调查窦家。”

    “只要一取得证据,宗门即对你窦家采取雷霆之击。”

    窦晓恍然明悟,又惊又恐,跪在地面上全身颤栗不已。

    “背叛宗门,欺师灭祖,勾结魔宗,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念你是我部科弟子,我特向掌门及三殿三院师叔们请示,亲手了结你,此次来便是让你死个明白。”

    鲁星弦说道,起身左手化掌,就欲斩下。

    “弟子冤枉,弟子冤枉,师叔饶命。”窦晓感受到其掌间澎湃的灵力,惊恐的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大喊。

    “事到如今你还说冤枉?我倒要听听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有何冤枉之处。”

    “弟子虽然利用职务之便传送一些消息与窦家,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俱是一些家长里短勾心斗角之事。窦家是弟子本家,在秦川颇有声名,产业颇广,其余那些大小家族对窦家不满已非一日,私下暗中使绊子,耍阴招,屡见不鲜。”

    “弟子只是将这些事报与窦家叔父,至于其他弟子一概不知,更惶论勾结魔宗了,弟子从未传过与魔宗相关消息,更不知窦家有勾结魔宗之举啊!师叔请明察。”窦晓哀求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我再问你,你既说你没有勾结魔宗,如何自证?”

    “情报站内有一雇佣修士名叫窦冲,是弟子本家兄弟,弟子每次传递与窦家叔父消息都通过他手,他知晓一切事情始末,师叔可将他拘来讯问,或当面对质亦可。”

    “他是你窦家之人,焉能作旁证,窦家自身亦陷入勾结魔宗事宜中,这天下还有人会自己承认自己背叛宗门的吗?”

    “这,这……”窦晓心内慌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辩答。

    “自你被押至宗门后,便有人多方打听你的情况,背后是你窦家授意,你若非没有暗通魔宗,他们何以如此紧张。”

    “弟子确实不知窦家与魔宗的瓜葛,弟子斗胆问师叔一句,师叔言窦家与魔宗勾结,不知可有凭证?”

    “好啊!你倒质问起我来。”

    “弟子不敢,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又事关弟子性命,弟子恐其中有什么误会。”

    “哼,看来不给你切实证据,你死也不甘心,也罢!看在你将死之人份上,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鲁星弦冷哼一声将一纸卷宗扔下:“你要看便看吧!这是尸傀宗内线送来的密奏。”

    窦晓赶忙捡起打开一看,卷宗上详细记录了窦家家主窦文才与尸傀宗修士会面地点,时间,卷宗下半页已被撕掉,因此不知晓具体记载了什么事情及送此密奏人的称谓。

    “送密奏的人绝对可靠,是我们暗中发展多年的内线,你不用质疑这份情报的真伪。”鲁星弦说道

    “弟子不敢质疑此密奏事宜的真伪,只是根据这密奏上记载,与魔宗私通之人乃是窦文才,仅此一人而已,并不能证实窦家勾结魔宗,更与弟子无丝毫关联。”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秦川窦家(十)

    “他是窦家的家主,一言一行皆代表你窦家,他勾结魔宗不就是窦家勾结魔宗吗?何言一人而已。”

    窦晓道:“师叔有所不知,我窦家在秦川立数百年,从第二第三代开始各人之间早已不再亲密无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家常便饭,传至现今,窦家已分为三伙派系。”

    “以血缘亲近而论,分别为长房,二房,三房,彼此之间恩怨情仇一时难叙,内部早生分裂,只是甚少在外人面前提及表露,与其说是一家子,不如说是利益共同体。”

    “现如今家主窦文才是二房出身,弟子属长房子弟,与他甚寡交集,弟子确实有与窦家私通情报信息,但只汇报与长房房主窦博伦,从未和窦文才通禀过什么情报信息,望师叔明察。”

    鲁星弦道:“纵然你所言是真,你们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窦文才私通魔宗,窦博伦也脱不了干系,皆是一丘之貉,你告知窦博伦与告知窦文才并无二异。”

    “弟子实不知情,请师叔指点一条生路。”窦晓叩首道,事到如今他心中已有所明悟,鲁星弦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说了这么一番言语,目的肯定不是专程来送自己一程的,不然早出手诛杀了,定是有什么事需要自己效力。

    “既然你开口求饶,念在你是我情报科弟子,这些年有些许薄功的份上,我教你一个法子,事成后我会在掌教及三殿殿主处替你明言争辩,只是不知你肯不肯配合?”

    “师叔但有吩咐,弟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窦晓赶忙表忠诚。

    “没那么严重,你知晓窦家为何这么急迫的打听你消息吗?”

    “弟子不知。”

    “窦家做贼心虚,怀疑唐师弟的真实目的,因你在情报站大喊冤枉致使他们起了疑心,恐是人做局陷害,故而这么急迫的打探你消息。”

    “师叔需要弟子做些什么?”

    “我会安排他们与你见一次面,你将所有事情承担下来,而后写一封书奏交给窦家,阐明事情本末原因,并向他们求助,让他们想法子助你逃脱宗门惩处。”

    “是,弟子知晓了。”

    “这是你唯一能自证清白,洗清勾结魔宗的机会,我会在暗处盯着你,如果你执迷不改,通过暗语或书信中暗号通知窦家,你知晓后果。”

    “弟子不敢。”

    “事后,我会向掌教替你明言争辩,掌教一向仁慈,必然不会追究于你,窦家事一了,你就恢复自由。”

    “师叔,弟子斗胆问一句,弟子向家族承认了窃取情报信息后会受什么惩处?”

    “你违背宗门法规,向窦家私泄情报,此一节不可不罚,若你诚心悔过,惩处从轻,只罚你禁足三年,之后仍为情报科弟子。”

    “那,窦家呢?”

    “窦家的事情目今还在侦查,若只是窦文才个人行径,无关长房与三房,他们愿意弃暗投明的话,也不追究另外两房责任,若三房全部深陷其中,理当诛杀。”

    “是,多谢师叔告知,弟子知晓了。”

    鲁星弦出了房门,窦晓怔怔的看着屋顶陷入了深思。

    一夜未眠,第二日约莫午时,房门推开,鲁星弦走了进来道:“马上就有人来了,该如何做你应当知晓?”

    “是,弟子明白。”

    鲁星弦点了点头,左手翻出一张蓝色符箓,往身上一拍,其身形渐渐模糊起来,没多时身形就彻底消失。

    窦晓坐在床边心中殊不自安约莫一个时辰后,门外传来守卫弟子的话语声,似在与人交谈,没多时,房门推开,走进一方面阔口的男子。

    “晓哥儿,你没事吧?”那男子闭上房门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身上被下了禁制,软禁在这房内,你怎么来了?”窦晓定了定心神装出一副惊诧神色,进来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窦家二房子弟,名叫窦朗,与他同一批入山门,蜕凡后被选入戒律科。

    “家里叔伯们很担忧你,自你被带走后,千方百计打探你的消息,文才叔传信于我,让我多来探望你。”

    窦朗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外的守卫弟子肯你来见我?”

    “原本是不肯的,我找到部科一名与我关系要好的师兄,他与这守卫弟子是旧时相识的老友,两家本是世交,关系匪浅,好说歹说才放我进来,只给我一炷香时间。”

    “你来了就好了,你替我告诉博伦叔,让他在外间一定得想法子救我,不然我就死定了,现在他们还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故而三部会审一直拖延,要是定了罪,我就完了。”

    “正要和你说此事,家中长辈们正在想方设法帮你斡旋,文才叔让我转告你,叫你莫要着急,他们已思得善策,还有,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是不是有人设计陷害你?”

    “哎!”窦晓叹了口气:“此事一言难尽,这样吧!我写一封书信你带出去交给族中长辈。”

    “我也有此意,探望的时间有限,能带封书信出去最好,你有什么要说的全写在里面便是。”窦朗道,左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掏出纸笔,递给窦晓。

    窦晓接过纸笔奋笔疾书,没多时就写了满满一页,复还于他。

    窦朗收起书信道:“晓哥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都在信上。”

    话音方落,屋外敲门声响起。

    “我该走了。”窦朗道,出了房门,与守卫弟子道了声谢,御剑而去。

    “师叔,都照您的吩咐做了。”

    目送着窦朗远去,窦晓开口道

    他身旁缓缓现出一人虚形来,逐渐化虚成实。

    鲁星弦点了点头,便欲离去。

    窦晓赶忙问道:“师叔,弟子身上的禁制?”

    “三部会审后自当解除你灵力禁制,但仍要禁足,不许你与任何人私下接触,只能在此间修行,直至窦家之事彻底解决。”

    “是,弟子知晓。”

    ………

    唐宁盘坐于木屋内,外间传来江由之的叫喊声,他迎了出去。

    江由之笑道:“唐师弟,愚兄特来找你一叙,咱们去望西川边饮边谈如何?”

    唐宁知晓江由之此时来寻自己必是窦家那边的意思,定然是关于上次所言的狸猫换太子之事。

    于是点头应道:“好啊!江师兄亲至,怎敢不从。”

    两人一路飞遁,来到望西川阁楼,窦雁玉与窦博伦早在里间相候,见两人到来,窦雁玉迎上前道:“知晓两位要来,早准备好了,还是上次那间院子,唐前辈满意否。”

    唐宁笑道:“有酒便可。”

    四人越过厅殿来到院子内,推门而入,丝竹管弦之声断续传来,几人相继入座。

    一番畅谈痛饮,酒过三巡,窦博伦拿出一纸书卷道:“多谢唐道友前日指教,此乃我族子侄窦冲的自供罪书,经我讯问,他坦诚贵情报站窃取密卷信息的行径都是他私心作祟,一人所为,与窦晓毫无关联,唐道友请阅览。”

    唐宁接过书卷展开细细看了一遍道:“既如此,我明日即奏禀宗门,将此书呈上,窦冲今在何处?”

    “我已命他前往情报站向新任主事方圆坦诚此事,现应就在情报站内。”

    窦博伦拍了拍手,水晶珠帘后几名女子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放于几人案前。

    唐宁掀开红盖,不动声色的将储物袋收下。

    “唐前辈,我族弟窦冲可就拜托您了,不知他会遭受什么惩处?”窦雁玉见其收下储物袋,开口问道

    “这可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届时还会有督察部的师兄来此调查讯问,如何惩处得与他们商议,经他们允准后才能定。”

    “请唐道友多多美言,无论如何保他一条性命在。”窦博伦道

    “此事我知晓,到时我会尽力保他。”

    “多谢唐道友。”

    几人推杯换盏,直至深夜方休,唐宁喝的迷迷醉醉回到木屋,见方圆正在门外等候,他遁光停落至他身旁。

    “唐师叔。”方圆躬身行了一礼。

    “这么晚了还在这相候,有什么事吗?”唐宁推开木屋门走了进去,方圆紧随在后,将门合上小声道:“师叔,今日未时,窦冲突然找到我,说咱们情报站那件事是他干的,弟子怕其中有诈,因此特来禀告师叔。”

    当他听闻窦冲主动交代罪状之时整个人都蒙了,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的始末,与窦晓丝毫没有关系,他这几日苦思夜想,宗门这么做目的为何,最后会怎么解决窦晓的事。

    未曾想这还有个主动投案的,争着抢着承担罪名,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动机,目的,行动经过娓娓道来,乍听之下毫无漏洞。事出异常,他心中既惊且疑,赶忙来寻唐宁,不料其已远走,他便一直等到现在。

    “此事我知晓,我正准备明日去寻你。”唐宁拿出一纸书卷递给他道:“这是窦冲的罪状供词,你即刻呈奏与宗门。”

    “这。”方圆接过纸卷,展开看了一遍,与窦冲口述一般无二:“唐师叔,他们这是为何?”

    “弃兵保将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此事与他们本无干系啊!唐师叔不是说过窦师兄会无事吗?”

    “是啊!现在不就没事了吗?有了这封自供状书,宗门还能判窦晓之罪吗?”

    方圆瞠目结舌,一时语顿,不知所言,脑子一片混乱。

    “别想那么多,你只管办事就是,该你知晓的到时自然会知晓。”唐宁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开口劝道。

    “是。”方圆应道,退出木屋,御剑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秦川窦家(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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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龙山正中那座巍峨雄阔的大殿内,窦文才望着手中书信微微一笑。

    “窦晓的书信里说什么了?”窦雁玉在旁问道。

    “你自己看吧!”窦文才将书信递与她。

    窦雁玉接过书信看过一遍冷哼道:“这窦晓仗着其是乾易宗弟子身份,平素向来不与咱们二房的人交往,纵使是您,他也不加礼敬。现在出了事,才知道卑词求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真该让他尝尝乾易宗的刑罚。”

    “窦晓的死活不重要,但通过他这条线能够拉拢住唐宁的话,对我们大大有利,如今弄清了事情始末,他既然不是被人设计,那咱们计划就开始吧!三步棋将唐宁彻底绑在咱们战船上。”

    “具体怎么运作,请您明示。”

    “第一步,建立起共同利益体关系,你要尽全力保障窦冲毫发无损回到咱们府宅,他不是贪财吗?多给他一些灵石便是,再以重利邀他参与至咱们的产业中来,有了这个把柄就可以行第二步。”

    “第二步,让他深陷其间无法回头。你安排一个事件,以他把柄为要挟,威逼利诱,迫使他杀掉其宗门内弟子,江由之下属不是有几名乾易宗弟子吗?让他配合你,你们二人共同策划一个方案来。”

    “第三步,掌握了他杀害其宗门弟子把柄后,再逼他将乾易宗重要情报告知我们,要循序渐进,先向他打听一些无关紧要的,逐步提高情报重要性,如此一来,他自然而然成我们的人了。”

    “我们要在其回宗门之前完成前两步,因此动作要快,你的首要任务是让他答应将窦冲还归府宅,然后我再邀他参与我们窦家产业中来。至于第二步如何巧妙安排需细细斟酌,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窦雁玉道:“是,我明白了。”

    “这封书信你交给博伦,窦冲的事情让他多出面出力,你盯着就成。”

    “好。”窦雁玉应道,出了大殿。

    窦文才目见她远去,自身化作遁光往东而去,来到一荒郊野外,在一石窟前停下,走了进去。

    里间一面色白净的男子盘坐于一巨大石块之上,见他进来开口道:“你送的密信师尊已看过了,让我传口信于你,你的提议很好,若能策反此人,于宗派大有用处,此事若成,你有大功,但要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

    “就这些?我要的东西呢?”窦文才淡淡道

    那男子左手一翻,掏出一木盒扔给他。

    窦文才面色一喜,打开木盒见其中之物又有些失望:“只有这一件吗?剩下的呢?”

    “你不要太贪心了,事儿还没办完便狮子大开口,你觉得就凭你几句话可能将那些东西悉数给你吗?”男子讥讽道

    “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前线和玄门血战,哪次不是以死相拼,你做过什么?龟缩在秦川一角当你的富贵家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现在与玄门分庭抗礼的局势是我们九死一生拼来的,你有什么功劳,凭你也有脸开口要这个,要那个?”

    “你这番话可与师尊说去,看他老人家是斥责你还要斥责我。”窦文才淡淡道

    男子冷哼一声化遁光远去。

    ……

    落霞郡外,去城西二里一颗梧桐树下,一名鸡皮鹤发、曲背躬腰的老妇倚靠着老树,怔怔的看着远方,日出而至,至晚方归。

    她身上穿着破旧的粗衣,日复一日,无论刮风下雨,鸣雷电闪未曾间断。

    或有路人自西而来,她每拉着行人询问不休。

    久而久之,郡城之人都识得此老妇,号为梧桐妪。

    有人说,此老妪独子行军远方,故而每日在此守候,又有传言,她年轻时遭负心人抛弃,至是神志失常,众说纷纭,乃至有数十种传言。

    寒来暑往,春去东来,她终日倚着老树望着远方,渐渐眼睛花了,看不清东西了,便拿着一根木枝探路,行人每路过,她总执杖向前,拉着人盘问不休。

    众人只当她是个疯婆子,避之不及。

    直到有一日,一男子行到她身侧,她看不真切这人面貌,只隐约能看清个轮廓,是个五官端正的男子。

    那男子道:“阿婆,我行的累了,可否给口水喝。”

    她拿出水袋递给男子问道:“小哥从哪来。”

    “我自西来。”

    “你可曾见过我孙女?”

    那男子道:“我不知您孙女什么模样,又哪知道见没见过呢?”

    “我孙女十六七,不,现在应该有二十四五了,她时常穿着蓝色的布衣裙,身体娇弱,蒲柳之资,自小就生的眉清目秀。”

    男子笑道:“老人家,您所说的模样天下没有千万也有百万,我哪知道您说的是谁。”

    “我来此地三年,每路过此地,总见你在此,听人说你每日晨出暮归,来此梧桐树下,已有十个年头,莫不是就为了向人打听您口中孙女。我这人好听故事,爱管闲事儿,您不妨细细说来,你孙女儿去了何处,几时去的,我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很多,若是碰上了,就将她带来见你。”

    “多谢小哥,若能将我孙女儿带来,老婆子下辈子做牛做马,感激你的大德。”老妇说道,就要扣头。

    男子轻轻一托,将其身子托起:“不必如此。”

    老妇开口道:“我孙女儿命苦啊!出生不满四月,我儿替人砌房梁,被梁柱压死。我儿媳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长兄,没过几年,她那长兄就逼其嫁与远地大户做妾。”

    “我孙女儿从小体弱多病,家中贫寒,吃不饱穿不暖,跟着我老婆子受了不少罪。她父亲早年曾与邻家有婚约,给她指定了一门婚事,及到年十四,便嫁与了那人家,出嫁不到两年,郡县征兵,将她那夫婿当壮丁抓走了,她每日都到城头东门,候她夫君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突然有一日夜间,她屋舍起大火,公婆姑子等人悉数死于火海,唯有她不知去向,生不见人,死不了尸,官府来了人查了数日也没个头绪。”

    “哦?没了尸首,是不是烧化了呢?”

    “不是,那火起了没多久就被邻里扑灭,她公婆姑子一家尸首都完好,我在郡城里日夜寻人打听她的消息,在一酒楼间遇一男子。”

    “他告诉我:那夜的火并不是失烛引起,乃是一伙贼人所为,她其实是被贼人虏走,那伙贼人盘踞在西面,但他无论如何不肯说那伙贼人在西面何处,于是老婆子我每天来城西外,见自西而来的路人便打探她的消息。”

    男子到:“承您一碗水之恩,我当尽力寻探,如若遇上,必竭我所能将她带回,对了,不知您孙女儿名讳。

    “她名苏娇弱。”

    ……

    唐宁回到木屋吩咐方圆将窦冲的自供状词呈奏宗门,没过几日,姜由之等又频频邀他喝酒,唐宁每邀必至,每至必醉。

    只有一条,无论喝的如何烂醉,再晚也必回木屋,绝不在望西川阁楼过夜,这倒不是怕窦家之人趁他酩酊大醉对他起甚歹心,而是有些担心自己烂醉后,窦家之人对他使美人计。

    要是迷迷醉醉之间做了什么糊涂事,怕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这等麻烦事儿他是不愿招惹的。

    过了约莫十余日,督察部的人终于来了,带队的修士仍是张岩。

    方圆领着他们来到唐宁的木屋敲门道:“唐师叔,督察部的张岩师叔等人到了。”

    房门打开唐宁道:“张师兄来了,请入内吧!”

    众人入了屋内,两人分主客落座,其余人等自然矗立一旁。

    “宗门收到你们的奏呈卷宗,立马派我等前来调查核实,唐师弟,究竟怎么一回事儿?这窦冲又是何许人?”张岩问道

    唐宁笑道:“其实很简单,整件事和窦晓没有干系,所有事情都是窦冲一人所为,窦冲的自状供词里说的很清楚。这窦冲乃是窦晓堂弟,甚得其委重,他与旬阳郡王氏子弟王明有隙,于是便偷窃取东部情报站密卷信息,想找到王明不法证据,然后递交宗门,借刀杀人。”

    “既如此,那就将窦冲抓了,我等奉宗门之命需对他进行调查讯问及定罪。”

    “窦冲已投案自首,现就被拘押在情报站内,方圆,你去将窦冲押来。”

    “是。”方圆应道,出了木屋,御剑直去。

    “张师兄且稍侯,来尝尝这秦川的酒水。”唐宁道,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大坛子,又翻出几个玉杯,将酒水盛满。

    张岩道:“唐师弟美意我心领了,但我从未饮过这杯中之物,也不好此物。”

    “尝尝无妨,上次来秦川未尝得此物,今日却不可错过了,这可不是普通酒水,是秘制的灵酒。”

    “哦?”张岩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些兴趣:“果真是灵酒吗?我常在书册中见过其名称,看来今日得破一破口忌了。”

    说完便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嗯,有些辛辣,味甚不佳,但确实有灵力激荡之效。”

    唐宁笑了笑,对矗立一旁的督察部弟子道:“你们也来尝一杯吧!”

第二百章 秦川窦家(十二)

    几人纷纷看向张岩。

    “看我作甚,唐师弟一番好意,还不谢过。”张岩道

    “多谢唐师叔。”几人说道,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

    “好。”一名弟子说道

    唐宁哈哈一笑:“张师兄,你看,你说味不佳,他们却道味甚美,这便是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了。同一坛酒,在你口中味苦,在我口中味甘,可惜你不好此物,平白失了人生一大乐事,这坛酒看来也没的福分让张师兄你品尝了,千里马属伯乐,来,这坛酒就赠与你吧!”

    “多谢唐师叔。”那弟子接过酒喜道

    张岩亦笑道:“唐师弟此类比不妥,我这顶多算是夏虫不可与冰,从未尝过酒,又哪能知道酒的好处呢?”

    “张师兄可知这世间有些修士从不炼气修行,修行速度丝毫不亚于大宗门的天之骄子,你知晓他们靠的是什么吗?”

    “从不炼气修行?这不可能吧!”张岩不可置信道

    “靠的就是这灵酒。”唐宁当下将窦文才那听来的修行之法说了一遍。

    张岩听完亦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两人聊不多时,方圆押着窦冲到了,窦冲身上已被唐宁下了灵力禁制,周身灵力被封锁,见着张岩等人,他知晓是乾易宗督察部的人到了,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张岩开口问道:“窦冲,根据你的自供状词,你私自窃取情报站信息,可有什么辩解的?”

    “没有辩解。”

    “那好,你一一说来,你是如何窃取到他站情报信息的,又为何投案。”

    “起初我在…”窦冲娓娓道来

    张岩偶尔发问,他亦对答如流,讯问了约莫半个时辰,张岩挥了挥手,方圆押着他走了出去。

    “唐师弟,根据窦冲所言情节咱们还得去秦川东部站核实一下。”

    唐宁点了点头,与他一道前往秦川东部站。

    罗源那边唐宁早与他打了招呼,该怎么应对他早已有所准备。

    张岩调查讯问了一番,无甚纰漏,二人又回到木屋。

    “唐师弟,这窦冲并非本门弟子,乃是你们情报科下属人员,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张岩问道,在他动身出宗门之前,督察部执事就与他说过,处置方案以情报科意见为主,他们只管调查讯问便是,其余的不烦多劳。

    唐宁道:“这窦冲不过情报站区区一杂役,胆敢窃取我情报站机密,理应诛杀,但念其有投案之节,诚信悔改,可从轻发落,我意监禁三十年即可。他既非本门弟子,也无需押送宗门,只在此交与情报站关押即可。”

    张岩点头道:“就依你意。”

    两人略一商议,决定了窦冲的罪状,当即前往情报站内,宣布了这一决议,窦冲被暂押入一内室,由情报站人员轮值看管。

    张岩等人也回了乾易宗门。

    之后几日,窦家频邀唐宁宴饮,其间大送财货,请求他将窦冲交与他们。

    唐宁每每推脱,或顾左右而言他,只答应私下解除他身上禁制,对于送其回窦家之事豪不松口。

    窦家非但不死心,反而愈加多送灵石,一来二去之下,唐宁终于松口,等风头稍松,再寻个理由将窦冲送回。

    ………

    望西川阁楼外,一名剑眉星目男子御剑而下,看了眼阁楼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长袖一甩,走了进去。

    方入殿内便有一人迎了上来:“道友是第一次来此吧!之前似乎没见过道友。”

    “是,我从汴京来,听人说起这望西川乃是秦川数一数二的好耍处,因此特来见识一二。”

    “道友算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有三绝,秦川之地尽人皆知。”

    “哦?不知哪三绝。”

    “其一,是酒,我们这儿的酒是秘制灵酒,秦川独此一份,不瞒你说,许多修士不远万里专程来到秦川只为这一口灵酒。”

    “其二,是音,阁楼内的乐师弹奏的曲子无人不拍手称赞。”

    “其三,是人,阁楼内的陪侍姑娘皆是蛻丹后的修士,专修房中合欢之术,更有采阴补阳之效。”

    男子哈哈一笑抚掌道:“好,此三绝恰是我平生所钟爱。”

    “我们阁楼有天地人三号房,不知道友需要哪号?”

    “哦?可有什么说法?”

    “这人字号嘛!就是普通房间,供人消遣之所,酒水是世间皇家御酒,乐师与陪侍姑娘都是世间平俗女子,只需十灵石。”

    “地字号嘛!房间乃另开的密室,乐师与陪侍姑娘都是女修,乐师专修器乐,加以法器为助,其声有如。陪侍姑娘亦都是修行房中合欢之术的女修,只是这酒水就一般了,需五十灵石。“

    “天字号嘛!房间乃精修独立庭院,酒水是秘制的灵酒,陪侍女修皆修行特殊秘法,已成炉鼎之身,与其合欢,可采其灵力,反补自身,需一百五十灵石。”

    “那便给我来一间天字号房。”男子道

    “好,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沿着一条通道中走去:“不知道友名讳?可是楚国修士?”

    “在下萧墨白,一介散修,四海为家,不知阁下高名。”

    “我名窦鳴,是此间管事,像萧道友这般出手阔绰的散修可不多,我还以为你是乾易宗门弟子呢?”

    “我见你这阁楼往来修士不少,怎么,他们都是乾易宗弟子。”

    “那倒也不全是,来消遣的还是秦川散修居多。但舍得花数百灵石消遣的大多都是有才有势的修士,要么是宗门弟子,要么是哪个家族公子,偶尔幽冥谷坊市的人也会来此消遣。”

    两人说话之间到了一庭院中,其间亭台楼阁俱备,青松绿柏常春,又有麋鹿漫步,仙鹤飞舞。

    “萧道友,这便是天字号房了。”窦鳴道。

    萧墨白拿出一个储物袋,将灵石递给他。

    “请道友稍侯一二,灵酒乐师立时备上,我去请陪侍女修来。”那男子接过灵石转身欲去。

    “且慢,我听闻你们这儿有个名叫苏娇弱的女修善抚琴,不知能否先请她来弹奏一曲。”

    “当然可以。”

    萧墨白点了点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没多时,便有一婢女端着一托盘而至放其案前盈盈一拜退了出去。

    托盘上俱是些珍馐玉食,还有一白玉瓶壶,他拿起玉壶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正要盛第二杯时,见一面色憔悴的女子抱着素琴走了进来,对着他欠身盈盈一拜,便素手弹奏起来。

    一曲弹罢,余音绕梁。

    “你可是苏娇弱?”

    “妾身正是。”

    “此物你可识得。”萧墨白右手一翻,拿出一根银簪。

    “这是。”苏娇弱目光一凝,整个人神采焕发。

    “轻声。”萧墨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来到她身旁小声道:“我受尊祖母之托特来寻你。”

    他话音方落,门外传来脚步之声,窦鳴领着三名芳容窈窕,容貌艳丽的女子到了厅内。

    “萧道友,这几位都是我们这精心培育的女修,你看看喜欢哪位。”窦鳴开口道

    萧墨白抬眼望去,见这三名女子皆是炼气一二层修为,容貌虽艳丽,面色却有些苍白,且双目无神,看上去似乎精神萎靡。

    他摆了摆手道:“不劳烦这几人了,不知我可否让苏姑娘陪我畅饮几杯?”

    窦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散修花了三百灵石只为听听曲儿,喝喝酒儿?秦川那些慕名而来的修士哪个不是如狼似虎,冲着炉鼎灵酒名号来的,此人拒绝炉鼎服侍着实让他有些诧异。

    此楼是窦家先祖所建,当年那名先祖游历青州内陆,见识了那些世家公子哥儿的财修之道,突发奇想,回到新港后便建了此楼,其灵感来源于财修之法,以灵酒为食,以炉鼎为修。

    他在青州内陆找寻了一类灵酒秘方,以及炉鼎修行密法,逼迫那些女修练习此法,加之以灵酒,很快便在秦川之地打响了名号,所谓物以稀为贵,很多人为一尝灵酒与炉鼎滋味,不远千里而来,窦家凭借此楼日进斗金。

    “可以,只不过苏姑娘是个乐师,并不曾习得秘术。”

    “无妨。”

    “既如此,苏娇弱,你就陪侍萧道友耍乐吧!”窦源道,领着三名女子退出了厅内。

    “不知公子何人?与祖母何以相识?”苏娇弱见窦源等人远去开口问道

    “我只是个四处漂泊的散修,受尊祖母碗水之恩,她托我来寻你。”

    苏娇弱神色哀凄:“祖母可还安好。”

    “不是很好,年老眼花,时日无多。自你消失后,她日夜寻你,听闻你被虏西方,她便日日在城西守候,晨出暮归,但凡有客自西方来,便问个不休。”

    苏娇弱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萧墨白,流涕哽咽道:“烦公子转告祖母,就说我一切安好,让她勿要挂心,这是我这些年一点积蓄,都是些灵石之物,虽不入公子法眼,恳请公子置换些金银之物与祖母,让她老人家能够安度晚年,大恩大德娇弱今世无以为报,来世必结草衔环以报今日之恩。”

第二百零一章 秦川窦家(十三)

    “苏道友勿需担忧,我已答允尊祖母带你回去,先前打听的你在这望西川内,因此我特向尊祖母取来此信物。她说是此银簪是你家中唯一嫁妆,你一见便知,如若道友信得过我,我现就带你离去,看谁敢阻我。”萧墨白道。

    苏娇弱摇头凄怆道:“祖母孤贫耄耋老人,身无一物,公子悯其孤弱,怜其诚心,故出手才助,一水之恩不过托辞耳,谁人不晓。公子侠义之士,娇弱敢不推心委信?只是恐以区区贱命连累了公子。公子可知这望西川是何人所有?”

    “我来此地不久,人情不知,只听闻是窦家的产业。”

    “窦家是我们秦川的名门望族,其家族中有三名筑基修士,公子虽修为精深,想必不是那筑基修士敌手,若救出娇弱,等同于与窦家为敌,届时窦家筑基修士出手,岂不害了公子。”

    萧墨白哈哈大笑:“别说是筑基修士,纵是他窦家有元婴修士坐镇,我亦无惧,且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安可失言与妇孺老人。你只问你,愿不愿意随我离去。”

    苏娇弱见他满面英气,豪气凌云,被他气魄所震连连点头道:“公子若能救得娇弱出去与祖母相会,娇弱愿世代与公子做牛做马。”

    语毕倒身便拜,而后继续说道:“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当有一个详尽的部署及计划,不然恐妾身未脱得虎口,反害公子命丧于此。”

    “你所言有理,不知此楼中可有筑基修士坐镇?”萧墨白点头道

    “平日间窦家筑基修士并不来此,但这段时间以来,窦家窦博伦与乾易宗两名筑基修士频频来此畅饮。”

    “哦?”

    “那他们现在可在此楼中。”

    “今日并未见他们来此。”

    “好,此时正是良机,只要楼内无筑基修士,其他人不足为虑。”萧墨白道,就要拉她离去。

    “公子且慢,筑基修士虽不在此间,但阁楼守卫力量颇强,硬闯恐不是办法,难以功成。”苏娇弱赶忙说道

    “他们有多少人?”

    “共有七人,都是窦家弟子,其中两人已修至炼气十层之境,他们手中还有三副玄灵弩,一副一阶战甲,这些都是我无意中打听到的。”

    萧墨白略一沉吟:“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苏娇弱道:“此事性命攸关,不可鲁莽行事,单凭公子一人之力,恐难硬闯,再加上妾身这个累赘,更难逃脱他们魔掌,妾身之意当联合其他人等,部署周祥后一同发难,方可逃脱其魔掌。”

    “你的意思是?”

    “此地女修皆是被受窦家逼迫所致,妾身先与她们暗中联络,她们必会响应,届时骤起发难,以有备攻无备,不愁事不成。”

    “哦?原来如此,既是被其逼迫,为何不逃?反而受其驱使。”

    苏娇弱哀戚道:“想逃走谈何容易,我们这些人原本都是凡俗女子,皆是被窦家虏来,才步入修士之列,窦家在秦川大量搜罗有灵根的少女,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教以其修行之法,能够蛻丹步入修行之道的十不足一。”

    “蜕凡之后,窦家便逼良为娼,迫使习秘术,稍有不从便严刑拷打,又挑选一部分人修行炉鼎密法,以自身灵力反脯他人。”

    “他们手段残忍,对坚决不从的女子,动辄剥皮抽筋,却又不彻底杀死她们,日日折磨,许多人惧此酷刑,只好顺从,不然哪有人愿意将自身做炉鼎的。”

    萧墨白怒道:“好啊!原来还是个贼窟!窦家如此残暴,难道就没有人敢于反抗吗?”

    “窦家早有防备之策,公子见此地女修皆是一二层修为,可知是为何?”

    “为何?”

    “窦家之人彻底掌控被其迫害的女修,每日在她们体内下灵力禁制,不许其修行,只在出来接客时才解除她们身上禁制,若有不从者,便严刑拷打,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既下禁制,那你等当如何施为?”

    “望西川来耍乐的修士,大多在晚间,因此从卯时到辰时这段时间内,会解除她们身上灵力禁制。”

    “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首先要想办法弄到那三副玄灵弩和战甲,在起事之时,里应外合,最好能让他们分散人手,想个法子将两名炼气十层修士调走,我有一计,或许可行。”

    “什么计策?”

    “窦家在秦川之地掳来身具灵根的女子,都关押在浮云郡去城东一百里一所道观的地室中,公子若能在那处闹出点动静,消息传到这里,窦家必定会有人前去增援。”

    “那里的守备情况如何?”

    “只有三名窦家修士,其余皆是窦家凡世的狗腿子,三名窦家修士修为在五六层左右,至于有没有元灵弩等物我就不得而知了。”

    “何时动手?”

    “我需要至少七日时间与其他受迫害的女修联络,公子七日后再来此,我们一同详定方略。”

    “玄灵弩和战甲你等可有把握从窦家手中夺来,我倒是不如何惧此物,纵不敌,遁走便是,只恐你们修为微弱,抵不住弓矢之威。”

    “三具玄灵弩分别在三名窦家弟子手中,此皆风流浪子,略施美计,或可骗得他们手中弩来,执弩出其不意而杀之。只是那副战甲在窦元青手中,此人修为既高,又不好女色,一意修玄,公子在道观那边闹出动静,能将此人骗走最好。”

    “我知晓。”

    “除了窦元青外,这阁楼内还有一人,名窦雁玉,她所修行…”苏娇弱正说话间,萧墨白突然面色一变,对她做了个禁声手势,一把抱起她腰肢,搂在怀中,自顾自甄了一杯酒,苏娇弱不解其意,正要相问,听见外间脚步声响起。

    几息后,房门推开,窦鸣领着两名女修来至此间。

    见萧墨白一手搂着苏娇弱腰肢上下抚摸,一边自饮自酌,一副微醺模样,他略带歉意道:“萧道友,实在是对不住,苏姑娘恐怕不能再陪你了,敝阁来了位贵客,需要苏姑娘陪侍,这两名女子皆善解音律,就由她们代替苏姑娘如何?”

    他话一出口,只见萧墨白面色不悦,叱道:“望西川在秦川修士中甚是知名,窦家亦是名门素望,怎这般没有规矩,什么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是我先请的苏姑娘,你们也应准了,哪得由说换便换,坏我兴致,莫非萧某不付你们灵石吗?”

    窦鸣道:“萧道友请息怒,此事确我等安排不妥,为表歉意,这天字号房间收费降低为地字号标准,敝阁这位贵客乃是乾易宗筑基前辈,素好苏姑娘的琴曲,望萧道友理解。”

    萧墨白变色道:“筑基修士怎么了?筑基修士就可以蛮不讲理,豪取强夺了?萧某岂在乎这几百灵石?人都道望西川是秦川一绝,今日看来真是徒有虚名。”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萧道友且慢。”窦鸣拦住他,从储物袋中拿出灵石递给他道:“实在抱歉,未想那位前辈突然来此,而他与我窦家颇有渊源,素喜苏姑娘之音,因此怠慢了道友,道友必要离去,灵石原数归还。”

    萧墨白微哼一声,接过灵石,出了厅堂。

    窦鸣见他远去转头对苏娇弱道:“唐前辈与江前辈就要来了,你速去他们那院落准备。”

    “是。”苏娇弱低头应道。

    …………

    阁楼外,几道遁光落至,唐宁、江由之、窦博伦、窦文才四人入了殿内,窦雁玉迎了上去,盈盈一拜行了一礼,领着几人来到院落厅内。

    众人一一落座,丝竹琴声悠悠传来。

    一曲弹毕,唐宁微微一皱眉开口问道:“弹者可还是苏道友?”

    “没错,唐前辈何以有此问?”窦雁玉道

    “可否出来一见?”

    窦雁玉拍了拍手,苏娇弱手抱琵琶从水晶珠帘后走出,仍是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身形单薄,她走至下方朝着众人盈盈一拜:“见过诸位前辈。”

    “苏道友,怎的你今日琴声似与往日有所不同,莫非是窦家克扣你的薪俸?”唐宁笑道

    江由之亦附和笑道:“望西川内谁人不知唐师弟最喜苏姑娘琴曲,每至必听她弹唱,谁人敢苛责她。”

    苏娇弱听得他们说笑,心下却是一惊,她弹奏之时确实心乱如麻,不复平日心境,盖因萧墨白之言,又听得唐宁等人突然而至,她脑海中一直在思索此事,万一他们里应外合,发难之时,唐宁等人忽至可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届时不但自己等人下场悲惨,更害了萧墨白性命,这一变数使得她脑海中的计划更增几分风险,她一时想不到如何破局,是以弹奏之时心神紊乱,但此曲她倒弹如流,闭眼塞耳亦能弹得分毫不差,只不知如何被唐宁听出了不妥来。

    当下她定了定心神道:“不知何处有误,请前辈指点。”

    唐宁道:“琴声依旧,却神韵不再,往日你琴曲之中多有悲凄之情,今日却十分平淡,可是有什么变故?”

第二百零二章 秦川窦家(十四)

    唐宁之所以每至必听其琴曲,是因为能感觉到其琴曲中似有无限哀怨,今日却没能感受到,是以有所问。

    “弹者无心,听者有意,琴声曲调不变,所谓哀凄乃听者自发,必是前辈近逢喜事或喜事将近,故无悲凄之情。”

    “原是如此,我却不知。”唐宁道,挥了挥手,让其退下。

    “唐道友既喜欢此女琴曲,便将此女送与道友,烦心之时听曲悦耳如何?”窦文才道

    唐宁摆了摆手笑道:“此女音曲号称一绝,唐某岂可夺人所爱,且我素来孑然一身,要日日闻得此音,恐无心修行了。”

    他自然不会接受此等馈赠,安插一颗窦家“钉子”在自己身边,这不自找麻烦吗?且自己身上诸多秘密,小白蛇,仙珠母蚌,绿色灵气等等,怎能让他人知晓。

    几人相互客套了一番,几轮酒喝下,窦博伦又提起窦冲之事。

    唐宁早知他会说起此事,开口道:“现在风头正盛,令侄的事儿等过几年风头过了,别人也差不多忘了这事,再想个法子,寻个借口,将其送归你们窦家便是。你们也要体谅我的难处。”

    窦文才道:“是,这点我们知晓,唐道友居中斡旋,帮了我窦家大忙,我们十分感激,此事按理不应再提,但窦冲家族中尚有一高堂老母,得知窦冲被关押,日夜哭诉不休。乌鸟私情,实可悯怀,唐道友可否让其归家看望其老母一次,之后便还囚室。”

    唐宁道:“不是我铁石心肠,窦冲被关拘禁,是督察部定罪,情报站只是执行而已。若我私自放其归家,被人告发,恐难以交代,念其上有高堂老母,看在窦道友的情面上,我便破例一次,可让其老母来情报站探望窦冲。”

    窦博伦还要再说,窦文才却抢先道:“如此,我就为窦冲高堂谢过唐道友了。”

    两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人推杯换盏间,江由之道:“唐师弟,此次窦文才道友请你来这阁楼宴饮,除了方才所谈窦冲之事,其实另有一要事与你商议。”

    “哦?不知什么事?尽请直言,只要不违反宗门法规,唐某能做到的必竭力而为。”

    “放心,此事绝对不违反宗门法规,唐师弟知晓这望西川乃窦家产业之一,可知它一年盈利多少?”

    唐宁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心中暗自警惕,面上不动声色,笑道:“就凭这秦川三绝,想必是日进斗金。”

    “光这望西川一项产业,每年就有近十万灵石收入。”

    “哦?有这么多?”唐宁心中微惊,十万灵石是什么概念,江东一个支派的灵石储备也不过一百四十万,这窦家只凭望西川一座阁楼的进账,积累个十几年就能比得上一个支派财力了,而对于筑基修士而说,十几年真的算不了什么。

    “唐师弟恐不知吧!望西川独有的灵酒加女修炉鼎特色是楚国一绝,除此再无分号,纵观新港也无有这种产业,不少人都慕名不远千里而来。除了秦川之地散修常来耍乐,江东、华南、北原诸地世家公子甚至幽冥谷坊市中修士偶尔也会来此。”

    “江师兄和窦道友的意思是?”

    窦文才道:“此阁虽进账客观,安全却无保障,时常有人闹事,加之雁玉等人修为低微,屡不能止。我想请唐道友担任此间管事,每年支付道友一万灵石报酬,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每年一万灵石,这可不是各小数目,以唐宁的薪俸,每月五百灵石,一年才六千灵石,此一年管事拿的报酬比得上两年薪俸,诱惑不可谓不大。

    唐宁沉吟道:“此事恐不妥,一者,唐某来秦川只是为了调查窦晓一事,顺便整顿各情报站,之后最多一年半载迟早要回宗门,怎能担任贵阁管事?”

    “二者,恐能力有限,以窦家之能,在秦川威望之重,一门三位筑基修士,窦文才道友更是筑基中期修为,何需在下效劳,若是连窦家也解决不了的麻烦,在下就更解决不了了。”

    “三者,我于贵阁事务一窍不通,对秦川人物也不甚了解,所能做的实在有限,实在担当不了贵阁管事之职。”

    窦文才道:“唐道友何需妄自菲薄,道友在贵宗小比之中技压群雄,名列前三甲,威名震于楚国,一身妙法神通在新港同阶之内甚少敌手,岂是我等可比?”

    “我虽为筑基中期修士,也不过是比道友多修行些年头,占了些年纪大的便宜,道友却风华正茂,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至于道友所言一年半载之后回宗门及不了解秦川本地等事宜,与担任阁楼管事并不冲突,道友可挂个名号在此。”

    “实际上我邀请道友任阁楼管事不过是扯虎皮做大旗而已,哪真能让道友屈尊来此坐镇呢!道友只需挂个管事的名号,真有闹事之人,看着道友名号及身后乾易宗关系,想来会顾忌不少。”

    唐宁算是明白了,这是变相的贿赂自己啊!只不过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莫非,真想把自己绑在他这条船上。他心中已有计量,面上装作一副顾虑重重的模样:“这样,似乎不妥吧!”

    江由之道:“既不违背宗门规矩,又是唐师弟能力范围之内,有何不妥?”

    唐宁反问道:“江师兄也是宗门代表,亦是秦川主事,长期呆在秦川之地,比我更熟知秦川事宜,这个管事之职不是比我更合适吗?”

    江由之哈哈一笑:“唐师弟,此话我只告与你一人,你可莫与他人说去,窦家的众多产业,本就有我一份在其间,哪有自己任用自己的呢!”

    “原来如此,此事容我考虑考虑吧!”

    窦文才道:“望西川管事一职虚位以待,只为唐道友开设,此我窦家一片赤诚之心,望唐道友莫要嫌隙位卑俸少。”

    “窦道友客气了,一万灵石足抵我在宗门两年之俸,只是此事确要斟酌一二。”

    “窦某知晓。”众人畅饮了一番,唐宁喝了个微醺,告辞而去。

    窦博伦见其远走,身形消失不见,斜觑了眼窦文才开口道:“文才,你虽位为窦家家主,可邀请唐道友担任望西川管事一事,是不是要同炳之商议一下,毕竟这产业他们三房也有一份,每年一万灵石也不是小数目。”

    窦文才笑道:“是,此事先前我未与你二位商议,贸然提出有些草率,可唐道友为窦晓的事出力不少,若非他出力出策斡旋,窦晓之事恐难善了。我寻思我们窦家应当有所表示,这才提出请他担任望西川管事之职,再者窦冲还在人家手中,我这也是为了早日接回窦冲做铺垫。”

    “他虽说过几年风头平静后再还与我们窦家,可方才你也听见了,过不了一年半载他或许就回乾易宗,几年之后的事谁说的准呢!待他成了望西川管事,届时都是生意上伙伴,窦冲之事不就好解决了吗?此事你若不同意就算了,反正他还没答应。”

    窦博伦道:“我没有什么意见,事起于我们长房子弟,我能说什么呢?只是,炳之那边未必应允。”

    “炳之那边我自会与他商量,他素识大体,想来不会反对。”

    唐宁回到木屋,立马写了一份书奏,第二日来到东部情报站,交给罗源,令他以密奏方式呈奏宗门。

    之后几日,窦文才等人又频请他赴宴,屡次提及请他担任望西川挂名管事之职,如此者三次,唐宁终是点头答应。

    窦文才煞有其事的弄了份文书,唐宁十分配合在上面签字画押。

    竖日,窦文才又请他到到窦家府宅宴饮,当即送上了一万灵石,酒宴上,自是宾主尽欢,直至深夜,唐宁才带着醉意离去。

    “现在是不是可以实行第二步了。”望着其遁光消失远去,窦雁玉开口道

    窦文才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匆忙行事,只会徒生变故,第二步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一步,搞不好的话可能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到时非但没有把他拉上我们的船,反倒将我们自己暴露。一定得掌握他重要把柄之后才能实行第二步,光靠现在一些利益往来,和那几张录音符并不能完全制住他。”

    “可是他不肯将窦冲交给我们,难道真要等几年?是不是太慢了,届时他回宗门了怎么办?”

    窦文才沉吟了一会儿:“你这样…”

第二百零三章 秦川窦家(十五)

    唐宁盘坐在木屋内,小白蛇围绕在他周围玩耍,身形忽隐忽现,时而出现在他肩头,忽尔又到了竹床上。

    屋外轻微的细响声传来,他睁开双目,朝小白蛇微一招手,小白蛇身形一闪一现到了他身侧,唐宁点了点它脑袋,小白蛇嗖的一下钻入灵兽袋中。

    不多时,屋外敲门声响起:“唐师叔,弟子有事禀奏。”

    “进来吧!”

    方圆推门而入,向他躬身行了一礼。

    “什么事儿?”

    “弟子得到消息,一个时辰前望西川发生大动乱,整座阁楼方圆数十亩之地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阁内窦家子弟死伤不少。”方圆道。

    他知晓唐宁自来秦川后和窦家修士走的很近,更时常到望西川饮酒耍乐,是以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来禀知他。

    “望西川动乱?可知是什么人干的?”唐宁惊疑道,他这刚担任望西川管事没有几日,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就是,窦家在搞鬼,这场所谓的动乱是专门对针对他而来。

    对于窦家邀请他担任那什么管事,本来就是不怀好意,他心知肚明,却还是将计就计应允了,一者,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二者,他想看看窦家葫芦里搞什么名堂,三者,是为了更接近窦家。

    只是没想到才这么几日,窦家就忍不住了,给他来这么一出。

    “暂时还不知晓,有传闻说是望西川内那些女修发生暴乱,杀了窦家修士,逃走了。”

    唐宁心中冷笑不已,女修暴乱?这个理由未免太蹩脚了,那些女修他亦见过不少,都是修为一二层的修士,暴乱,怎么暴乱?

    定是窦家搞得鬼,只是不知他们目的为何,他相信,窦家很快便会找上自己,倒要看看窦家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我知晓了,你继续打探此事,一有其他消息立刻告知于我。”

    “是。”

    ………

    飞龙山,巍峨雄阔的大殿内,一个又一个消息传至窦文才耳中,他脸色十分难看,女修集体叛乱?究竟是什么人搞得鬼?窦博伦和窦炳之在知晓事情的第一时间就带领着窦家子弟前往望西川,去抓捕那些逃走的女子,只留下他坐镇府中。

    “父亲。”窦英杰走进殿中行了一礼。

    “究竟怎么回事?弄清楚了吗?”

    “儿问了许多当时在场的修士,他们说,不知怎的,只听得几声巨响,他们赶忙出来看时,见一男子领着那群女修冲出厅殿,窦宣和窦桓想要阻止他们,被那男子当场击杀。”

    “他们出了阁楼,便一哄而散各自逃遁,元青盯上那男子,紧追不舍,反被其所杀,在离望西川楼之东八十里找到了他尸体。”

    “那人什么修为?”窦文才问道

    “据说炼气十层修为。”

    窦文才道:“元青亦是炼气十层修为,术法不弱,乃我窦家新一代弟子中佼佼者,且其身上还有一副战甲,怎么可能被他所杀,是不是此人背后还有什么同党?”

    “这个,儿暂时不知。”

    “雁玉呢?她怎么样?”

    “事发之前,浮云观那边也出了意外,远海,轩阳两人被杀,只有窦忠逃了出去,他被那男子一路追杀到落霞郡附近,于是到望西川求救。

    雁玉知晓消息后,带着窦鸣、窦宣赶往浮云观,故事发之时不再阁楼中,现正在抓捕逃散的女修。”

    “你是说,在浮云观那名男子与后来出来在望西川阁楼的男子是同一人?”

    “是,窦鸣认出了那个男子,之前来到咱们望西川阁楼两次,父亲,这件事是有预谋的。此人思虑缜密,先是在浮云观大开杀戒,远海、轩阳和其他看守的人都是死在他手上,又将那些关押女子全部放了,一路追杀窦忠,将他往望西川方向赶。”

    “待雁玉得到消息带人离开后,和那些女修里应外合,杀了窦宣、窦桓、子建,连元青也被他们杀害,其中子建是死于咱们的元灵弩箭之下,儿担心这后面恐怕是有人授意。”

    窦文才沉默思索了好一会儿道:“你立刻去找唐宁,将此事告知于他,请他出手相助,查明事情原因,他是望西川的管事,现在出了这等事,也该他出出力了。”

    “是。”窦英杰应道,出了殿内,御起飞剑,往东而去。

    ……………

    乌云蔽日,狂风呼啸,落霞郡外,梧桐树下,鸡皮鹤发曲背躬腰的老妇倚在树下,怔怔的看着远方,但实际了她什么都看不清,轰隆一声雷鸣响起,男子悄无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窦英杰一路东行,来到唐宁木屋处,开口道:“晚辈窦英杰,奉家父之命有要事拜见唐前辈。”

    唐宁盘坐在屋内从入定中睁开双目。

    终于来了。他一挥手,一道灵力激射而出,木门无风自开。

    “进来吧!”

    窦英杰入瞭门内,行了一礼:“唐前辈,望西川阁楼发生暴乱,有人在兴风作浪,家父恳请前辈出手相助。”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且慢慢道来。”

    “是,玉泉郡城东外百余里有一道观,名烟霞观,是我窦家传授修行秘法之所在,昨日约莫午时左右,有一男子无故杀我窦家二名修士,又尽数屠尽我窦家子弟十余人,并劫走身具灵根的女子数十人,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望西川阁楼内的子弟得到消息后,立马赶赴烟霞观,岂料那男子早已煽动阁楼内女修,内神通外鬼,趁阁楼守卫薄弱之际,一齐发难,又杀我窦家四名修士,将十余名女修骗走。”

    “消息传至飞龙山时,他们人早已逃散,我叔父窦博伦与窦柄之已率我窦家修士前去追捕,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唐宁道:“听你所言,对方只有一人,那人什么修为?”

    “晚辈没有亲眼见到此人,据人言,其乃炼气十层修士。”

    唐宁心中冷笑,区区一个炼气十层修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招惹窦家?还将他们搞得一团乱麻的,这话逗三岁小孩呢!

    他心中认定整个事件必是窦家搞鬼,只不知在玩什么诡计,十有八九是针对他而来。窦家拉拢他之意已是昭然若揭,最终目的必是将他锁定在他们那艘贼船上,因此他早料到窦家会给他设个什么陷阱,但他心中无惧。

    所有事情他都向宗门汇报过,前几日宗门亦回了答复,让他不要有顾虑,接近窦家,拿到他们的铁证。

    “一个炼气修士你们窦家还对付不了吗?”

    “家父所担心的是其背后有人指使,否则一个炼气修士怎敢如此?现在其已不知去向,家父希望前辈能帮忙查清他的底细,毕竟秦川所有情报站都在前辈掌握中,要查一个人肯定比我窦家更有渠道。

    唐宁点了点头:“好吧!我会让情报站去侦查。”

    “多谢前辈。”窦英杰左手一翻,拿出一张画像,递给唐宁:“此是那男子肖像。”

    唐宁接过画像,见画像中人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倒是个俊郎男子:“此人姓甚名谁,可是秦川修士?”

    “此人之前来过望西川阁楼两次,自言名萧墨白,从汴京来。两次都在天字号房间耍乐,且均指名要苏娇弱陪侍。”

    “哦?那苏姑娘现在何处?”

    “一并叛逃了。”

    “我知晓了,你去吧!”

    “晚辈告辞。”窦英杰退出木屋,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望着他远去,亦身化遁光朝南而去,不多时,来到一荒郊野外,在一光秃的岩壁处落下遁光,现出身形。左手在一块岩石上一转动,岩壁向两侧划开,入了一洞**,又转开一块石壁,眼前豁然开朗。

    “唐师叔,唐前辈。”内室几人纷纷行礼

    “方圆呢?”唐宁开口问道

    “方师兄不在站内。”一人开口道

    “去寻他,让他到我落脚之处,我有事吩咐。”

    “是。”那弟子应道

    唐宁又回到自己木屋,几个时辰后,方圆才匆匆赶来。

    唐宁将萧墨白画像递给他:“此人你可知晓是何人?”

    方圆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弟子未曾见过。”

    “你将画像拓印几张,传信与秦川各情报站,让他们全力侦测此人下落,一有消息,立马回奏。”

    “是。”

    “望西川的苏娇弱你可识得?”

    “弟子识得。”

    “听闻她是落霞郡人,你查一查她家中亲故,找找她的下落。”

    “是。”

    “玉泉郡外城东百里有个烟霞观,听闻是窦家传授修行之法所在,有十余名女子被这自名萧墨白的修士虏走,你侦测一下虏至何处去了,这么一大批人应该不难找到。”

    “这个…”方圆欲言又止。

    “怎么?有话便说。”

    “是,据弟子所知,那烟霞观逃走的女子大多以被窦家抓回,其余几名均以自尽。”

    “逃走?不是被虏走的吗?为何要自尽?”唐宁疑惑道,传授修行之法从此便有机会走上修行之道,那是多大的仙缘,为何要逃走,最后还落个自尽下场。

    方圆沉吟了一会儿道:“唐师叔想必知晓,望西川阁楼除了灵酒外,还有陪侍的女修,这些女修皆习以房中合欢之术,甚至更有修秘术者以自身作炉鼎,损害自身修为以反脯他人。”

第二百零四章 秦川窦家(十六)

    唐宁点了点头,窦家会挑选一批有姿色和灵根的女子,传授以修行之术,助其蛻凡人,而后教以她们房中合欢之术与炉鼎秘术,这点他早已知晓。

    “烟霞观就是窦家囚禁那些女修之地,在她们还未蛻凡之前,全关押在道观的地室中,蛻凡后如若不从窦家之言,不修秘术,便动用酷刑,逼其就范,不然天下间哪有人愿意做炉鼎呢!”

    “你是说,望西川阁楼内的女修皆是窦家逼迫所致,窦家一直来行的都是逼良为娼的勾当?”

    “何止逼良为娼,窦家豪取强夺,在秦川之地大肆虏掠身具灵根的妙龄女子,若有不从者,辄屠人全家后虏至烟霞观,教之以修行之法。又因其教授之法简暴,没有宗门系统的蛻凡训练步骤,真正能够踏上修行之道的往往十不足一,余下者皆暴体横死。”

    “女子蛻凡之后,则逼以修行秘法,稍有不从,动用酷刑,剥皮抽筋,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残忍跋扈程度令人发指。那些女修入了望西川阁楼中后,窦家为防其反抗,禁制其修行,在她们体内下有灵力禁制,只在接客之时才解除禁制。”

    唐宁听完默然良久,他原以为望西川那些陪侍女修,皆是受利诱而已,未想窦家残忍至此,每年十余万灵石的进账背后俱是累累枯骨与鲜血。

    窦家有关的卷宗之中丝毫没有提及这件事情,不知是没了解到,还是觉得此小事不值一提。

    毕竟只是一些未蛻凡的世俗之人,窦家助其蛻凡,自然就属窦家私有财物了。

    “你对此次望西川发生暴乱的事情怎么看?”唐宁问道,他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所怀疑了,窦家果残暴至此,那些女修合力反抗倒也不是不可能。

    “弟子不敢妄自揣度。”

    “非宗门之事,但说无妨。”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窦家压迫太甚,必招致反抗,听闻之前时常有女修私下偷偷逃走,但都被窦家抓回,折磨至死,这次奋起抗争,是必然结果,今天不反,明天也反。”方圆道

    “你觉得这背后是否有人策划?”

    “弟子认为此事必是有人在捣鬼,整件事策划的很周祥,仅凭一个炼气十层修士就敢如此胆大妄为,招惹窦家?弟子觉得除非此人是个疯子,不然没有理由。”

    “且这人来历不明,之前闻所未闻,秦川之地修为达到炼气十层的散修,说少不少,却也不多,就算未曾见面,也有耳闻。”

    “可这人却从未听说过,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一出手便是玩命儿架势,似乎与窦家有些深仇大怨。先是杀了两名看守在烟霞观的窦家修士,连窦家俗世弟子也一个不留,杀了个干净,又纵火烧了望西川阁楼。”

    “据弟子探知的消息,窦家似乎并不识得此人,一个与窦家无仇无怨来历不明的修士,不好好修行冲击筑基,无缘无故去招惹窦家,要说这背后没人指使,弟子觉得不太可信。”

    唐宁微微颔首,方圆和他想法差不多一致:“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在搞事?”

    方圆沉吟道:“这个,以目前掌握的情报信息来说还不能确定,在秦川眼红窦家的不在少数,小家族应当没那么大胆子,平素对窦家皆唯恐避之不及,哪敢招惹它。”

    “要说嫌疑,秦家首当其冲,其家族实力不比窦家弱,但窦家靠着望西川这一牌面,无论名气还是利润都要高于秦家,因此在望西川上事情使绊子对他们收益最大。”

    “其次吕家亦有可能,其家族势力盘桓在秦川西南部,与窦家多有不和,总被窦家明里暗里打压,对其使过许多绊子。吕家不满已非一日,但忌惮窦家实力因此隐而不发,此时偷偷摸摸搞它一下不是不可能。”

    “据弟子得到的消息,窦家昨日已擒回了不少女修,有几名被当场诛杀,抓回的正严刑逼问,想来他们应了解更具体的消息。

    唐宁思索了一会儿,从储物袋中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书奏交给方圆:“你将此奏亲自交给罗源,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方圆应道:“师叔,若无其他事,弟子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他书奏中内容是请鲁星弦下命与楚国内各情报科,调查萧墨白所在,一有消息,立马告知于他。

    此事来的如此突然,显得有些诡异,不查清楚他心内不安,他刚同意窦家邀请,担任望西川主事,这望西川就被一把火烧了,时间上太巧合。

    其中又牵涉到苏娇弱,据窦英杰所说,萧墨白两次去望西川指名要她陪侍,这苏娇弱是他在望西川唯一叫的出姓名,见过其人的女修。每次去都要听她琴曲,那么多女修,他偏偏指要苏娇弱陪侍,是不是太巧了?

    且萧墨白此人亦来历不明,目的不知。

    巧合的时间,巧合的人,让他不得不怀疑背后之人搞出这么一系列事情其实是针对他而来。

    …………

    烟霞观位于紫苑山之顶,对外号称是楚国汉川王私人道观,严禁世俗中人来往,山下有四只甲士骑队,十二个时辰昼夜来回巡视。

    道观内十余名壮实的黑衣大汉井然有序排列两行矗立在一旁,半空中一名男子御剑而下,臂间夹着一名娇小女子,面目清秀,肤色白皙,看模样只有十五六岁,那女孩儿面如死灰,娇小的身躯瑟瑟抖动,双目间带着深深的恐惧之色。

    “将这人带去。”那男子开口道

    “是。”旁边两人应道,上前押着那小姑娘向殿中走去。

    唐宁伏于地底,听得他们的动静,悄然跟上。

    他自方圆处听得窦家暴行,心下起伏不宁,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抑制不住内心波动,于是决定亲眼来见识一二,看窦家是否果如方圆所说那般残忍跋扈。

    那二名男子押着小姑娘入了殿内,在一烛台处将火烛一转,地面裂开一条石阶通道来。

    这条通道约莫有三四丈长,直通底下地室。

    地室之内,有数十间铁笼围成的囚室,长约一丈,宽七尺,其间有一木板床,一张石桌石凳。

    此刻几间囚笼内关着四五名衣不蔽体的女子,披头散发,跣足露腿,或躬身卧于竹床,或抱身缩于一角,雪白的肌肤上鞭横累累。

    唐宁从地底遁入四周壁间,见此番情状内心不禁怒火中烧,前方断断续续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断传来,他从墙壁间直往前遁去,沿着声音来到一屋室之间,只见右侧墙壁间四条粗壮的铁锁正锁着一女子四肢。

    那女子身材娇弱,全身不着一缕,被四条锁链捆成了大字型。

    身上血肉模糊,已无一块好肉,有些地方已生出了烂脓。

    房内布满了各类刑具,有烧的火红烙铲,有大小各类型号尖锐的金钩,还有专制的木鞭,其上嵌满了微小的铁钩,各种木制铁制夹具琳琅满目。

    “晕死过去了,拿桶盐水来。”一满脸横肉,手拿着木鞭的大汉说道。

    另一人走出房门,没多时提着一个木桶走了回来。

    满脸横肉的汉子端起木桶一桶水便倾倒在女孩儿身上。

    盐水浸透入伤口,刺激着伤口。

    “啊!”那女孩儿被巨大痛苦刺激醒,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哀嚎。

    “装什么死?”大汉木鞭似雨一般的打在她身上,一边打一边开口喝骂:“你这贱奴,竟敢叛逃,还逃不逃,还逃不逃?”

    每一鞭下去那细小的铁钩都带出一丝血肉。

    另一人将烙铲烧的滚烫,猛然一下印在她小腹上。

    女孩儿不断哀嚎,被铁锁捆住的身体不断挣扎,许久方再度晕死过去。

    “给她抹上药膏,别让她这么轻易死了。”满脸横肉的大汉说道。

    另一人拿出白色药膏,抹涂在她身上,又倒下一碗水,放了一颗药丸子,捏着她口鼻,强行将水与药丸灌入其腹中。

    唐宁看着这一切,心下既惊且怒,杀意自心底而发,几要抑制不住,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情绪,他不能暴露自己。

    他悄然离开这屋室,向另外几间屋室方向遁入,结果愈看愈惊,越看越怒。

    其他几间屋室中皆是刑罚之具,有烧的通红的巨大铁柱,用以施展炮烙之刑,有滑轮制成的铁锁,用以施展分尸之刑。

    还有一间屋室中地面挖了一个两丈深的巨坑,其间数千条毒蛇缠绕游动,用以施展万蛇噬骨之刑,坑中枯骨成推,不知有多少女子已入蛇腹。

    整个道观地底简直是一个炼狱刑场,窦家用以控制这些女子的手段残忍程度,令人听则心惊,见则变色。书载以来罕所闻也。

    唐宁惊怒不能自已,这才明白方圆所言残忍跋扈令人发指的具体含义,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个修行世家,千百年的名门望族,居然会如此对待一群还未蛻凡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第二百零五章 秦川窦家(十七)

    更让他感到寒心的是,宗门方面给他的卷宗之中对此事只字未提,窦家望西川阁楼已存于数百年,数百年间他们大肆虏掠,对这些女子进行非人虐待,宗门高层修士难度真的一点不知情吗?

    秦川属乾易宗辖地,辖地之内发生这样骇人听闻之事,为何不管不顾。

    唐宁回到木屋,心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当即写了一份密卷奏书,来到秦川东部,交给了罗源,让他加上急奏密章,传回宗门。

    他在奏书中将自己在烟霞观所见闻之事一五一十写了上去,并言:窦家残暴无极,戕害无辜,手段残忍前所未闻,致使天怒人怨,建议宗门以此为由,风驰电发,派出宗门弟子将其一网擒下,并将罪行公告天下。

    …………

    天锦郡,荒郊野外的破败古庙之中,夜深人静之际,一行三人推门而入,男子看了眼四周道。

    “就在此地安歇一会儿吧!你抓紧时间恢复下灵力,此处虽已逃出他们势力范围,但尚不算安全。我想窦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说不定会有筑基修士亲自追赶,至少得先离开秦川再寻落地之地。”

    此三人正是萧墨白一行,另两人自然是苏娇弱及其祖母张氏。

    萧墨白大闹望西川后,杀了两名守卫弟子,带领着其间女修逃出阁楼,不想却被窦元青盯上,那些女修一哄而散各自奔逃,萧墨白将其引至远处,一场恶斗后将其诛杀。

    而后马不停蹄到了落霞郡梧桐树下,将苏娇弱祖母接走。

    两人在行动之始早有约定,若遇变故失散则在落霞郡城西外一山寺碰头。

    萧墨白带着张氏、苏娇弱会面后,祖孙两人相顾凝噎流涕,互诉衷肠自不用说,当下三人开始逃亡,窦家势利盘桓在秦川之西,因此三人往东奔逃。

    奈何苏娇弱修为低微,遁速既慢,灵力消耗亦吃不住,每御器飞行一二日,体内灵气便消耗的差不多,得修整一番。

    而萧墨白带着其祖母飞遁,灵力消耗亦不小,好在窦家不知他们具体方位,一连逃亡了六七日,才到天锦郡,以这般遁速至少还需十余日才能出的了秦川。

    “萧大哥,连累你了。”苏娇弱面色苍白,全力飞遁了一日有余,她体内灵力早已吃不住,毕竟才炼气二层修为,体内灵力量很是微薄。

    三人在山寺聚集后,她原本计划自己带着祖母逃亡,能不能逃走俱凭天意,若天意助恶,只有从容赴死而已。

    可萧墨白却执意要护送她们离开秦川之地,用他的话说,君子已诺必诚,不可弃之而不顾。

    苏娇弱感激之余又十分内疚,担心连累了他,虽一路全力逃遁,仍是受修为所限,行进颇缓,若是他自己一人,现今早已出了秦川之地。

    萧墨白挥了挥手:“苏道友勿要再说此言,萧某平生所好便是爱管闲事儿,别人不想管不愿管不敢管之事,我偏要管。他窦家自谓豪强,别人俱他,我却不放在眼里,回头我还要拆了他的那破道观,看他能耐我何?”

    “萧公子大恩大德,我们祖孙实不知该如何报答,日后当为公子执帚扫庭,做一小仆,以尽绵薄之力。”老妇道

    萧墨白笑道:“我向来漂泊无所,四海为家,何须扫庭之人,苏道友,你还是尽快恢复灵力吧!咱们也好早些启程。”

    苏娇弱点了点头,盘腿坐下,拿出一颗丹药服入口中。

    萧墨白也盘腿而坐,恢复体内耗损的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方泛白,一道遁光落至庙前。

    萧墨白听见微响,面色一变,一跃而起。

    苏娇弱从入定中睁开双目,正要开口询问,听见屋外脚步声响起,没多时,庙中破门被推开,一面目清秀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看了三人一眼微微笑道:“苏道友,别来无恙。”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唐宁,他收到情报站消息,知晓萧墨白几人在天锦郡附近出现,于是来到负责监测天锦郡周围郡县的情报站。

    得到确切消息他们在此间附近范围内,他找寻了一番后见此有一破庙,便停下查探,没想三人果在此处。

    苏娇弱见到他,霎时面如死灰。

    她知晓唐宁与窦家关系匪浅,此刻不远千里来找自己必是受窦家之命。

    当即噗通一声跪下,神色哀凄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望唐前辈网开一面,放过祖母与萧大哥,此事均是由娇弱一人而起,与他们没有关系,望前辈怜悯。”

    萧墨白见此却哈哈大笑:“乾易宗好歹是新港三玄门之一,平素以名门正派自居,没想其门下弟子竟与窦家沆瀣一气,甘做其家门鹰犬。”

    唐宁身着乾易宗服饰,是以他识得身份。

    唐宁看向他,见其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值此危难之际,面上毫无惊惧之色,谈笑自若豪气凌云。

    他不禁暗自点头,好一个豪侠人物。

    “你便是……”他话未说完,只见萧墨白手掌间掷出一物,直击唐宁面门,萧墨白已知此人是敌非友,于是先发制人,殊死一搏,趁他无防备之际,骤然袭之。

    唐宁见他掷出一颗乌黑圆润得珠子,心中微微一惊,未曾想他一个炼气修士对阵自己这个筑基修士时竟然敢抢先动手,当下自侍修为并不闪避。

    珠子击在他面门前,被周身灵力护罩挡下,嘭得一声响炸裂开来,一团乌黑烟雾从其间散开,瞬间将唐宁整个身形笼罩。

    萧墨白趁此机会身形一闪,一只手拉提起一人,破屋而去。

    “萧大哥,你还是别管我们了,自己先走吧!”苏娇弱大声喊道

    萧墨白并不言语,拉着两人身形在树影间辗转腾挪,脚步一点,人就飘出去两三丈远。

    那黑色珠子似是一件法器,爆裂开来得黑色烟雾具有腐蚀之效,正在一点点侵蚀唐宁的灵力护罩。

    唐宁一挥手,体内澎湃的灵力激荡而发,瞬间将黑色烟雾涤净,他身形一闪,化作遁光追去,几息之间,便追上前面身形。

    萧墨白见他这么快就追了前来,脸色微微一变,停下身形,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朵白色的焰光,那焰光如莲花形状,唐宁停落在他身前三丈,任由着他施为,倒要看看此人有何本事。

    白焰莲花越涨越大,化作两三丈大小,自上而下,朝唐宁身形罩去,萧墨白敛口收气,脸色微有些苍白。

    白焰莲花罩于唐宁头顶,发生滋滋细响,乃是火焰融化周身灵力护罩之声。

    唐宁心中微惊,这白色火焰也不知是何物,与寻常火焰大为不同,竟能融化他的灵力护罩。

    一个炼气修士使用的术法能击破筑基修士的灵气护罩,实所罕闻,至少新港之地没几人能做到,怪不得能够杀死窦家那么多修士。

    光凭这一手白焰,同阶之中几可横行无阻。

    眼见灵力护罩几乎要被白焰莲花消融干净,唐宁体内灵力滚滚而出,灵力护罩得到灵力补充,将他身形周护的严严实实,抵抗这白焰的侵袭,两者微微相持了一会儿,白焰消融灵力护罩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可灵力护罩有唐宁体内源源不断灵力支撑,那白焰却势孤力单,在消融灵力护罩时也损耗自身威能,没多时,那白焰莲花体型渐渐缩小,最终消散全无。

    唐宁微微一笑:“你这焰光威能不小啊!”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人已到了萧墨白身侧,只手向其肩头抓去,全身灵力激荡而出,将其身形禁锢。

    萧墨白感受到四周强大的灵力向自己挤压而来,将他身形挤压的丝毫动弹不得,他一声大喝,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抵抗着灵力的威压,右手掌间一丝白焰缓缓凝成。

    那灵力碰到白焰迅速消融,未等唐宁灵力续上,他趁此机会,身形一窜,从右侧突围而去。双手迅速结印,整个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便化为数十个一模一样的身形,围绕在唐宁身侧。

    这是,幻术吗?唐宁微微一愣,他左侧一个萧墨白突然有了动作,只见其手中凝成一个拳头大小白焰向着他击去。

    白焰击在灵力护罩上,发生滋滋之声,此白焰威能比之方才巨大的白焰莲花就大大不如了,击在灵力护罩上,没将灵力护罩侵蚀掉,自己先消融了。

    唐宁体内灵气向他周身涌入,只手抓向他,却扑了个空,那个萧墨白一动不动,他手掌直接穿过其脑袋,到了其腹中,萧墨白整个人身影就如透明一般。

    幻象吗?唐宁收回手掌,可刚才这个人明明有动作,还用白焰攻击了他。

    正当他思索之际,他身后一个萧墨白动了,手掌间激射出一道白焰击在灵力护盾上,眼看要将灵力护盾消融,唐宁体内灵力涌出,灵力护盾又再度充实。

    唐宁复抓向方才攻击他那道身影,同样扑了个空,如同穿过一个幻影。

    这是什么术法,如此古怪?他心下诧异。

    一挥手,灵力向四周袭去,穿过包围在他身侧的数十道身影,结果灵力毫无阻碍的穿过所有身形。

第二百零六章 秦川窦家(十八)

    都是虚体吗?那方才攻击他的是什么?

    那白焰实实在在对他灵力护罩造成了损伤,不可能是幻化之物啊!

    此时又一道身影袭向他,唐宁干脆任由他施为,也不反击,他倒要看看这古怪术法的隐藏窍诀。

    周围身影一道接一道的攻向他,奈何二者修为差距实在过大,无论萧墨白使什么法子,也无法彻底击破唐宁灵力护罩。

    唐宁在其轮番攻击逐渐看出了其术法要诀,萧墨白的众多身影中,只有一个是实,其余所有都是虚影。

    但他可以在众多虚影中随意转换,一念之间,可以虚化实,以实化虚,虚影实体之间任意切换。

    唐宁看破了这点,不再跟他纠缠,右手一翻,一金钵握在手中,向上一扬,金钵迎风而涨,化为十丈大小,将周边数十道萧墨白身影包括苏娇弱,及老妇悉数笼罩其间。

    萧墨白被困金钵内,犹想负隅顽抗,他双手一结印,口中喷出一白焰莲花,化作两三丈大小,向顶上金钵袭去。

    金钵壁体安然无恙纹丝未动,白焰莲花没多时便自行消散。

    唐宁朝金钵轻轻一点,那金钵内发出数十道金光同时击向萧墨白的几十道身影。

    萧墨白避无可避,左手翻出一个盾牌护住自己身形。

    金钵内源源不断金光击在盾牌上,没多时,盾牌便四分五裂,散落一地,一道金光穿体而出将萧墨白腹部洞穿一鸡蛋大小的伤口。

    “萧大哥。”苏娇弱一声悲呼,她护住张氏躲在角落,那些金光并没有攻击他。

    “萧公子。”张氏亦惊呼

    萧墨白单膝跪地支撑着身体,面上毫无血色,斗大的汗珠似雨般顺着面颊滑落而下。

    唐宁手一招,金钵腾空而起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缩小回到他手中。

    他身形一闪,来到萧墨白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功法不错,但仅凭炼气修为就想抗衡筑基修士未免痴人说梦,说吧!谁派你来的?”

    萧墨白抬头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唐前辈,此事皆是由娇弱一人引起,与萧大哥毫无关联,求你放过他吧!娇弱自当与前辈回去受罚。”苏娇弱至其身前跪下,扣头道。

    “此事说到底由老身而起,老身愿以命抵命,望仙长饶恕萧公子一命。”张氏亦上前跪拜道。

    苏娇弱脑袋磕的彭彭做响,额头鲜血直流。

    唐宁并不理会,只是望着萧墨白淡淡道:“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亦不想为难你,我只想知道你背后是何人指使,你告诉我后自当放你离去。”

    萧墨白笑道:“萧某一介散修,孑然一身,一生所图不过自在二字,从不受他人之命,何来背后指使之人。”

    “没有指使之人?那是与窦家有仇?”

    “窦家虽多行不义,却也祸害不到我一介散修身上,与他素无瓜葛。”

    唐宁笑道:“既非受人指使,又无仇怨?凭你区区一个炼气修士也敢招惹窦家?莫非得罪窦家对你还有什么好处不成?你这话未免自相矛盾。”

    “何必说利,亦有仁义而已。”

    亦有仁义而已。唐宁心头一震,轻声楠楠道。见其一脸正气,脑海中又浮现出浮云观地室中的情景,心内掀起轩然大波。

    他原本认定萧墨白身后必有指使之人,而这人实际目的可能是冲着自己而来。

    是以对他们下落十分上心,令秦川所有情报站全力探查其形迹,一接到情报站汇报便马不停蹄赶来。

    可是当他在破庙中看见萧墨白第一眼,见他满面英雄之气,直觉告诉他,他之前判断有误。

    直到萧墨白对他发起攻击,带着苏娇弱与张氏逃亡时,他心内已推翻自己之前的猜测。

    如果说他带苏娇弱而逃是因为利益捆绑关系的话,怕苏娇弱供出背后之人,那么带着张氏这么一个普通老妇就没有任何理由能说的通了。

    “这人怕不是是个二愣子吧!”他当时如是想道。

    “唐前辈,求您大发慈悲之心,放过萧大哥和祖母,所有事情娇弱一力承担。”苏娇弱见他怔怔失神,赶忙说道

    唐宁看了她一眼,见其额头上已嗑碰的头破血流,问道:“窦家那么多女修,为什么,只带你逃?莫非,他钟情于你?”

    “萧大哥豪杰之士,又怎会心慕于我?况娇弱是有夫之妇,又在望西川阁楼数年,如何配的上他。只因他怜祖母孤弱,诚心可悯,故而一路相护。”苏娇弱道,当下将萧墨白与张氏之约从头叙来。

    唐宁默然良久道:“窦家这几日抓回不少逃走的女修,已从她们口中知晓望西川的暴动是你从中作梗,为始作俑者。”

    “窦家两名筑基修士窦博伦,窦柄之正对你进行追捕。你们逃亡了这么多日,才到此地,现他们还不知你们方位,一旦得知,以筑基修士遁速,一日之间可游历秦川,你们焉能逃的出他们手掌?”

    苏娇弱惨然道:“都是我连累了萧大哥,否则他早已出了秦川,前辈可抓我回去,请放过萧大哥。”

    “罢了,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既来了,我也不白跑一趟。”唐宁道,体内灵力喷涌而出,罩向三人。

    萧墨白见此,还想反抗,奈何体内灵力已消耗的七七八八,加上身上伤势,完全挣脱不了其灵力禁锢。

    其余二人更别提了,丝毫反抗不了,三人被灵力包裹着随着唐宁腾空而起,激射而去。

    苏娇弱口中犹自称饶不断,喋喋不休。

    直至行了一段路后,她才发现方向不对,窦家在西面,而唐宁带着几人却是往东而遁。

    “唐前辈,你这是带我们去哪?”

    “送你们一程,出了秦川后,你们便自求多福吧!”

    “啊?”苏娇弱一听此言又惊又喜,萧墨白同样一愣,停止了挣扎,问道:“你不是受窦家之命来抓捕我们的吗?”

    唐宁冷哼一声:“你未免太高看他们了,就凭他窦家,有那么大能耐可以命令我?”

    “既不是抓我们回窦家,那您为何不远千里来寻我们,还,还打伤萧大哥。”苏娇弱道

    “我不是说了吗?来此目的是为弄清你们背后主使之人,既无主使之人那便罢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抓你们回窦家的。倒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袭人,负伤是自讨苦吃,还要我行礼赔罪不成?”

    苏娇弱这才恍悟,面有愧色道:“是我误解了前辈,我在望西川阁内见前辈与窦家诸人谈笑风生,关系匪浅。便误以为前辈与他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因此未加多审量,娇弱向您赔罪了。”

    唐宁没应声,携着几人一路向东飞遁,约莫两日后,遁光落入一山林间。

    唐宁收回他们身上的灵力禁锢,带着三人飞遁了两日,他灵力也有些吃不住了,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此已到达中原之境,出秦川千里,想来窦家不会追索至此,但你们仍需小心行事。”

    “多谢唐前辈相救之恩。”

    “老身谢仙长大恩。”苏娇弱与张氏躬身行了一大礼道

    唐宁摆了摆手:“你们不必谢我,若果真存感激之心的话,他日若不幸被窦家之人逮到,只不要供出我就好。”

    “前辈请宽心,若复被窦家抓获,有死而已。窦家绝不会从我祖孙二人口中得知前辈的只言片语。”苏娇弱道,看向萧墨白。

    “萧大哥,现咱们已出秦川,不知萧大哥意往何处?不若一道走吧!娇弱承大哥重恩,不知何以为报,若不嫌弃,愿为一奴仆,在庭前执帚扫洒,终生伺候。”

    萧墨白道:“我孤身一人漂泊惯了,喜好四海为家,何须扫洒之士,苏道友言相救之恩其实过矣。我不过是爱管闲事儿的毛病发作,之所以大闹浮云观与望西川,更多的是为一扫胸中不平之气,苏道友无需为此事太过介怀。”

    苏娇弱与张氏对视一下,向其倒身下拜,磕了三个响头方起身。苏娇弱搀扶着张氏两人远去。

    目送他们远去,直至身影消失,萧墨白朝唐宁一拱手:“告辞。”

    他服下了丹药,早止住了血,这两日腹间伤势已有所好转,但要想痊愈,至少得旬月之功。

    毕竟腹肚破了贯穿了一个大洞,不是小伤,是以他此刻面色仍是很苍白。

    “你要去哪?”唐宁开口问道

    “不知道。”他头也未回答道

    “不要再回秦川了,窦家的事就到此为止,以你的修为不是他们敌手,以卵击石,智者所不为。”

    他回过头看着唐宁,好一会儿道:“你不像玄门中那些无耻之辈,窦家所做作为难道不知?为何与他们朋比为友,纠缠不清。”

    唐宁道:“任何一个宗门,群体,都有好有坏,有善有恶,有智有愚,有志存高远的人,有随波逐流的人。所谓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亦必有奸邪。以类比人,岂不荒谬?我虽与窦家交好,但他是他,我是我。”

    萧墨白转身而去:“我非智者,窦家亦非坚石。”

    唐宁略一皱眉,听其话中之语,似乎仍要找窦家麻烦。

    非智者,非智者。他望着其远去的身影楠楠道,右手一翻,自储物袋中拿出一纸条文。

    是前日宗门给他的回复,上面写道:需查明窦家勾结魔宗的切实证据方可。

    难道那么多条人命,凭窦家残忍跋扈,毫无人性的行径还不比区区一个勾结魔宗之罪吗?

    唐宁怔怔望着碧空,右手轻轻一握,条文化作齑粉,洒落地面,随风飘散。

    若是没有那么多智者,这天下或许会更好一些吧!

第二百零七章 秦川窦家(十九)

    竖日,唐宁回到自己木屋,晚间时候,江由之来了,问起萧墨白之事。

    想来已经知晓他外出三日,是寻那萧墨白一行人去了,这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他下令秦川情报站全力侦查萧墨白行径,自然瞒不过窦家,而情报站信息传递到他手上这一过程中,至少经过了数人之手,以窦家势利和江由之身份略一打听就知晓了。

    唐宁道:“前几日我收到秦川南部情报站传来的消息,说发现了萧墨白一行在天锦郡附近出现,我赶至时,搜寻了一番,没发现人,便去了幽冥谷坊市买了些丹药。望西川怎么样?秩序恢复了吗?”

    “暴乱的女修抓回了一些,若要再度营业,还得需一些时日。”江由之道

    唐宁明了窦家定是要严刑惩戒那些女修,训服帖了再放出来,以免他日再度叛逃。

    “搅动此次风雨的幕后之人你们可有头绪?”

    江由之摇了摇头:“正要问师弟,你这边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任何信息,我将画像传与了汴京那边各情报站,他们亦不知此人。”

    两人交谈了一番,江由之告辞而去,来到飞龙山,又将其话如实告知了窦文才。

    “父亲,我觉得唐宁此人不可轻信,他得知消息后为何不告知我等,反而自己一人前去?此事与他无甚关系,纵使受我等之托,可他表现的是不是太热心了些?孩儿怀疑此事背后与他有关。”窦英杰道

    窦文才沉吟了一会儿:“江兄,你认为呢?”

    江由之道:“若说是他指使,目的是什么?他又从哪找来这么一人?乾易宗门内肯定没有此人,各情报站招募的散修也不会有这般修为的修士,我认为不大可能。”

    “至于其表现的热心,我倒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或许还怀疑是咱们给他设的局呢!刚担任管事没几日,便出了这事,有警惕心很正常。”

    窦文才笑了笑:“此事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不可因此断了我们的计划,雁玉,你那边事情办好了吗?”

    窦宴玉点了点头。

    …………

    星光密布,月轮高挂。

    方圆御着飞剑来到唐宁木屋处,见屋门大开,他径直走入,向盘坐于蒲团上的唐宁行了一礼:“师叔,不知唤弟子何事?”

    “有一件事情需你去做。”

    “师叔请吩咐。”

    “我要你散布一条消息出去,窦家原家主窦伯安是被窦文才暗害而死。”

    方圆心下一惊,点头应道:“是。”

    “此事你亲自去办,不许告诉任何人,若走漏了消息,担心你的脑袋。”

    “弟子明白。”

    “嗯。”唐宁点了点头:“事情要做的干净,别留下什么尾巴,被窦家的人查到。”

    方圆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师叔,可是要对窦家动手?”

    他参与了窦晓之事,从一开始就知晓唐宁来秦川调查案件,整顿各情报站不过是幌子而已,实际别有所图。

    唐宁看了他一眼:“我想你也大概猜到了我来秦川真正目的,实话告诉你吧!宗门得到情报,窦家勾结魔宗,但鉴于其在秦川的影响力,若无罪而诛,恐人心动荡,特命我来搜寻他们勾结魔宗的实证。”

    “现在你明白部科为什么要摆窦晓一道了吧!不过是找个理由将其调走而已,他毕竟是窦家子弟,若担任此职难保不因私忘公,身边有这么一个钉子,我行事也多有不便。”

    “原来如此。”方圆恍然大悟,他的确已隐隐猜到唐宁是为窦家而来,盖因唐宁来此后迅速与窦家打的一片火热,不是为他们还能是为那般,只是他想不到窦家居然会勾结魔宗。

    唐宁之所以将实情告诉他,是因为再瞒下去也瞒不住了,且确实有用的着他之处,干脆便全部告诉他得了。

    方圆对宗门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其资料卷宗上显示,他祖上三代皆是宗门弟子。父亲原是稽查科弟子,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陨身殉职,要不是此人绝对可靠,当初鲁星弦也不会找他摆窦晓一道,若说他与窦家沆瀣一气,那整个计划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

    “师叔,窦家前家主真是窦文才暗害的吗?”

    唐宁道:“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的人多了,自然就是真的了。窦家三房之间素有矛盾,不过是利益关系才纽在一起。”

    “如今整个窦家像是一座外坚内松的堡垒,要想攻破此堡,必须其内部自相混乱,我们才可趁隙而攻。窦伯安是长房的人,窦文才是二房上位,若长房知晓此事,岂能善罢甘休。”

    方圆道:“可是单凭几句毫无根据的谣言就想窦家内乱,恐怕没那么容易。”

    “散播此消息,只是第一步而已,我自有后策。”唐宁眼中精光一闪:“三步棋置窦家于死地。”

    “弟子知晓了。”

    唐宁拿出一封书信:“你拿此信亲自交与罗源,让他在秦川东部广散消息,两个月内,我要窦文才谋杀窦伯安之事传遍整个秦川。”

    “是。”方圆应道退出木屋

    书信中内容是向宗门呈奏此次计划具体事宜,他初赴秦川后,首次接触窦家,发现他们异常热情,大有拉拢之意。

    于是将计就计,制定了初计划,原本打算慢慢接近窦家,获得信任后,打入其核心内部。

    然后取得其勾结魔宗的铁证,此计划是获得宗门认可的,虽然耗时日久,确是个有效的法子。

    谁想半路杀出个萧墨白来,将他原本计划全部打乱,经此一事后,他料想此刻窦家恐怕对他产生了怀疑。再想通过接近他们,打入其核心内部获得证据不大可能,因窦家已对他有了戒备,绝不会轻易让他接触核心机密。

    故而他要化守势为攻势,主动出击,大行反间之计。利用窦家三房之间的矛盾,激起他们内斗,而后趁隙策反他们内部子弟,最终将其一网打尽。

    …………

    落霞郡,炊烟袅袅的村落中,一群稚童正在田间玩耍,一名身着黑衣,身形遮掩严实的男子从远处走来,向孩群招了招手。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走至他面前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糖果递给他道:“你去唤他们过来,我这有好多糖果给你们吃。”

    那孩子欢天喜地的接过糖果,跑到众孩玩耍之处说与众人听。

    众孩大喜,争先恐后跑至那人面前,眼睛直巴巴的盯着他手上糖果。

    男子一人发了一颗问道:“你们还想不想要?”

    “想要,想要。”众孩大声言道

    “我教你们一首词儿,谁背熟了,我就给他十个糖果。”

    “快说,快说。”众孩催道

    那男子缓缓道。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

    “兄弟本是同根生,为夺名位将权争。”

    “玉莽峰下尸骨寒,飞龙山中不得还。”

    “秋夜孤魂入我门,惨将际遇告人闻。”

    “自云本是窦家子,冠绝一时天下知。”

    “行高望重遭人妒,暗施毒手摧秀木。”

    “子弟儿孙事贼父,百载冤情无处诉。”

    “心悸惊起湿泪目,特作此谣传门户。”

    众孩一齐唱道:“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

    男子反复吟咏了几遍,众孩全部背的滚花烂熟后,男子将糖果发给他们并说道:“你们回家将这首词儿对爹娘叔伯唱来,若有路过的,你们也唱给他听。十日之后我再来,到时每人发一百个糖果好不好?要是不唱的,我就不给了。”

    “好。”众孩欢喜道

    男子渐行渐远,到了一无人处,御剑而去,越过几座高山,来到一破败古庙中,其间住着几十名披头散发跣足赤脚的乞儿。见他这么一个衣鲜整洁的人走进,纷纷侧目一齐看向他。

    男子从衣袖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雪花散银说道:“这银子赏给你们,谁想要?”

    众人一时不敢说话,直到有一人开口道:“我,我想要。”

    男子道:“好,你过来。”

    那乞儿走至他前面,只听他道:“我也不无缘无故送给你,我唱一首词儿,你背的熟了,我便给你,你听好了,伯安力强德又高……”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那乞儿重复了一遍。

    “好。”男子从银袋中掏出一两白银递给他。

    乞儿接欢天喜地的接过银子。

    “还有想要这银子的?”

    “我,我…”众人争相应道

    “谁能将我方才教的词儿背三遍,就可以领一两白银。”

    众人纷纷背读。

    男子将银子发与众人道:“你们将这词儿记住了,十日后我再来,谁念得好便可得十两白银。你们可将此事告其他人,能背的下来的领一两白银,念得好的领十两白银。”

    众人皆欢声道好。

    男子出了破庙行去不远,在脖颈上一揉一拉一扯,将整个面皮全部撕下,露出本来面目,见其庞眉皓首,正是方圆。

    这几日他四处散发消息,广传此谣。无论是村庄的孩童,跑生意的商贾,赶集的行人,落魄的乞丐,只要是人聚集之地,他便诱之以利,让他们熟背此谣。

    除此之外,他还找了一批市井无赖之徒,给了一笔银两替他宣传此谣,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他真正身份,每次他都带着人皮面具,穿着宽大的黑袍。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首谣便会传遍秦川。

第二百零八章 秦川窦家(二十)

    此遥乃是唐宁所作,整首词遥表达之意浅显易懂,读之朗朗上口。

    窦伯安乃是上任窦家家主,玉莽峰是其遇害之地。

    子弟儿孙事贼父,百载冤情无处诉,这两句是他苦思良久加上去的,为的就是激化窦家长房与窦文才之间矛盾,窦伯安死后其子孙仍在,若听闻此言想来心头应不是滋味儿。

    木屋外,一名情报科弟子御剑匆匆而至,开口道:“唐师叔,弟子董润有要事禀报。”

    唐宁一挥手,屋门自开,董润快步走了进去,向他行了一礼:“唐师叔,情报室内关押的囚犯窦冲逃了。”

    “逃了?”唐宁眉头一皱,正待要问,木屋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遁光散去,现出江由之身影。

    他径直走入木屋内,笑道:“唐师弟,多日不见,愚兄特来请你喝几杯。”

    “江师兄,今日恐怕不行了,不凑巧的很,方才这弟子向我禀报,窦家戴罪子弟窦冲已私逃出监牢,我现在要将他抓回。”唐宁道,便起身向外走去。

    “诶,唐师弟何需着急,那窦冲我想他逃不了。”江由之拦住他道

    “哦?江师兄莫非知道些什么?”

    江由之对董润道:“你回去吧!”

    董润抬头看了唐宁一眼,见其微微点头,于是默默离开木屋,御剑离去。

    “我亦是昨日听内子说的,这窦冲的高堂老母前日离世了,我想他此时逃出监牢,应是回窦家守孝去了,咱们只去窦家要人便是。”

    “哦?其母离世了?怎么一回事儿?”

    “听闻是失足落崖而死。”

    唐宁眉头微皱:“纵然是为母守孝,也得经上报允准,不应私闯监牢,他是监禁,不是任职,说走就走,将情报室监牢当什么了?”

    江由之笑道:“唐师弟休动怒,咱们这就去吧!想窦家应当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两人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行了二三个时辰,到了飞龙山那座巍峨雄阔的大殿处。

    窦文才出来迎接二人:“唐道友,江兄,有失远迎,怎的今日到我这来了?”

    江由之道:“今日我找唐师弟饮酒,正遇其情报站弟子向他汇报事宜。窦兄,不是我说你们,窦冲如今正处在监禁之中,你们怎能让他私自逃监呢?”

    窦文才惊道:“竟有此事?我实不知。”

    唐宁道:“这么说,窦冲没有回窦家了?”

    “唐道友休急,待我询问一番。”窦文才道:“去将英杰唤来。”

    “是。”他身后一男子应道,御剑而去。

    “唐道友,江兄,请里边坐,待我将事情查明,果有此事,决不轻饶。”

    三人进了殿内,分客主坐下。

    没多时,窦英杰自殿外走入,向窦文才行了一礼:“父亲,有何事吩咐?”

    窦文才道:“方才唐道友说,窦冲私自逃离监牢,你可知此事?”

    “儿不知晓此事,但听闻前日窦冲高堂坠崖而死,现长房子弟都在其家治丧,想窦冲此时逃离监牢,应该与此有关。”

    “你去他府中查一查,若是找到他将其带来交由唐道友治罪。”

    “且慢。”唐宁开口道:“窦道友,怎的窦冲府宅不是在这飞龙山中吗?”

    窦文才道:“这飞龙山只有窦家修士才能入内,窦家世俗族人皆居住在郡城内,窦冲之母乃平凡世俗之人,因此治丧者皆在其郡城府宅之内。”

    “既如此,我同令公子一道去看看吧!”

    “唐道友若亲去,我与道友一块儿去好了,我是窦家家主,窦冲私逃之事亦是我管教不严。”

    两人出了厅殿,化遁光直去,行至富源郡一府宅前,见府宅内人山人海,少说有好几百号人,皆披麻戴孝。

    窦家本族有六七百人,窦冲作为窦家修士,在本族中颇有地位,其母治丧,众人皆来悼念。

    两人遁光落至一所庭院内,现出身形。

    “文才叔,文才叔。”两侧之人见到窦文才纷纷行礼,这些都是窦家长房修士,院子内里屋便是窦冲之母棺椁所在。

    “文才,唐道友,你们怎么来了。”里屋中走出一人,正是窦博伦。

    唐宁道:“窦道友,窦冲今日私逃出监牢,犯了我宗门法规,我特来拿他回去,他可在里间?”

    窦博伦道:“唐道友,此事还望你通融一二,窦冲虽犯贵宗法规,可事出有因,是为其母守孝,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百善孝为先,待其守孝期一过,我即押送他回监牢。”

    “博伦,你糊涂啊!窦冲仍在监禁期间,怎能私自逃走呢?唐道友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有什么事不能禀告一声吗?”窦文才道

    “是,此事他做的确实不妥,方才我已训过他了,请唐道友念其一片孝心,不要在其母灵堂将他强制带走。”

    唐宁冷眼旁观着两人一唱一和,心中冷笑,也不答话,径直走入里屋。

    屋内棺椁前跪着几名男女,为首的正是窦冲,只见其双目赤红,热泪滚滚而下。

    唐宁见此却也心生不忍:“窦冲,你为何私自逃离监牢?”

    窦冲道:“家母不幸遇难,为人子者不能守孝尽节,天地所不容。”

    “姑念你一片至孝,特宥你之罪,孝期一过,你自回监牢吧!”唐宁道,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入其体内,封住他涌泉、灵海、泥丸三处

    窦冲不敢反抗,叩首道:“多谢前辈。”

    “看在窦道友份上,本许你在监牢内修行,因你私逃,回监牢后三年之内不得解除禁制。”唐宁道,出了灵堂化遁光而去。

    窦文才看着其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

    三日后,江由之又找到他,言窦家准备了酒宴邀他赴饮。

    于是两人来到飞龙山,窦博伦亲自在入口接迎二人,唐宁见此架势,知晓窦家必是有求于自己,只不知是什么事儿。

    一行人来到殿内,酒席早已备好,几句客套后众人便入席而坐,开怀畅谈。

    酒过三巡,窦文才道:“唐道友,窦冲之事多谢你通融,窦某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道友能够允准。”

    唐宁笑道:“不知道友所言何事?”

    “望道友能够允准窦冲回归我本家。”

    原来是为这事儿,唐宁心中明了,面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窦道友可为难我了,窦冲目今处监禁之中,放他归家唐某已是违背了宗门法规,若将其还归窦家,恐怕遭监禁的就得是我了。”

    “礼制,子遭丁艰,居丧三年,窦冲性孝,欲在其母墓前陪侍三年,请道友通融。”窦文才道。

    “礼有礼法,门有门规,许窦冲治丧已是违规,恕唐某不能从命。”

    窦博伦递过一个储物袋:“唐道友,此事万望通融,窦家感激不尽。”

    唐宁摇头道:“望窦道友理解我的难处,此事干系甚大,况我已许其在情报室监牢内修行,与居家何异?”

    任凭窦家之人如何说,唐宁只是摇头不允,一席酒吃到深夜,他起身告辞,化遁光而去。

    “他不肯答允,该怎么办?”窦博伦见其遁光远去皱着眉头道

    窦文才冷笑道:“不肯答允又如何呢?现在人在我们手中,莫非他还能抢去不成?”

    “这…恐怕不大好吧!若强压着人不给,万一他上奏乾易宗,麻烦不小。”

    “他敢吗?窦晓之事他亦参与其间出谋划策,真要追究的话,他同样麻烦不小。收了钱不出力,一点风险都不想承担,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来了又想走,哪这么容易?不管是谁,收了我窦家的钱,就要替我窦家办事儿。”窦文才负手道

    唐宁回到木屋,方圆正在屋前候他。

    “唐师叔。”见他回来,方圆迎上前行了一礼。

    两人入了木屋,唐宁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消息已散出去了,乡村各地口口相传,过不了多时,便会传遍秦川。”

    “有没有留下什么尾巴?仔细想想,此事干系甚大,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弟子行事时带着人皮面具,所寻皆是一些世俗凡人,不可能看得破我面目。”

    唐宁点了点头:“差不多走第二步了,窦博伦有一儿,名窦彦斌,是其独子,我们要挑起他和窦英杰之间的矛盾冲突。”

    “该如何行事,请师叔示下。”

    “窦彦斌有一未婚妻子,名窦心薇,亦是长房子弟,可从此着手。”

    “师叔的意思是?”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窦彦斌与窦英杰是长房二房的下一代接班人,一般事宜难以触怒二人,若欲他们二人以死相拼,不使些毒计是不行的。”

    “弟子明白了,可是…窦英杰乃炼气十层修为,以弟子的实力恐没那么容易控制住他。”

    “这点你不用担心,窦彦斌与窦英杰皆识得你我二人,因此不能由我们动手。”唐宁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他道:“我已写好了呈奏,请宗门内另派弟子来对付窦英杰,你将此卷宗交给罗源,另外你还需做一件事。”

    方圆接过书信:“请师叔吩咐。”

第二百零九章 秦川窦家(二十一)

    “盯住窦家长房那边的动静,我要知晓他们的态度。”

    “弟子知晓了。”

    “去吧!”

    “弟子告辞。”

    之后几日唐宁足不出户,一方面等着宗门的回奏及支援弟子,另一方面只待歌谣传入窦家之人耳中。

    一晃数日过去了,这日,董润来到他木屋禀道:“窦冲之母已下葬三日,可窦冲却迟迟未回,弟子往窦家拿人,不料窦冲人已没了踪迹,窦家之人说窦冲要为其母守孝,暂不能归监牢。”

    唐宁眉头一皱,看窦家这态度是不准备放人了,要强制将其扣留在窦家。

    “我知晓了,你去吧!”唐宁挥了挥手。

    “是。”董润应声而退。

    唐宁独自思索了一会儿,出了木屋,化遁光直去,来到飞龙山居中大殿前。

    殿前一名窦家子弟见到他,赶忙迎了过来;“唐前辈可是要见家主,待我稍加通禀。”

    唐宁点了点头。

    那男子向殿中而去,很快,窦文才便迎了出来,满面堆笑道:“唐道友,今日怎又来了?快,里面坐。”

    两人入了殿内,依次坐下。

    唐宁道:“窦道友,唐某此来不为别事,仍是为令侄窦冲一事,据我情报站弟子言,窦冲之母下葬已三日,既治丧已完,为何不回监牢?我站弟子来寻,竟不见其人,你窦家子弟言,他不能回监牢,此是何意?”

    窦文才叹道:“此事过错在我,窦冲之母葬后,我本要将其押回监牢,可此子至孝,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言欲尽孝三年,以尽人子之礼,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窦道友的意思是?不想将窦冲归还了?”

    “望道友乞怜,以全其孝性,今后但有所命,窦家必竭尽全力。”窦文才道,轻轻拍了拍手,一女子从殿外走来端着个托盘放至他面前。

    唐宁心底清楚得很,他们之所以扣押这窦冲不放,是想掌握自己把柄,将自己与他绑在同一条船上,他装作思索模样,权衡了一会儿掀开红盖看了一眼道:“窦冲现在何处?”

    “在其母墓旁结庐而居。”

    “窦道友能否保证窦冲三年后会回到监牢。”

    “这个自然。”

    “那好吧!我就信道友一次,全其孝性。”唐宁道,收下储物袋,离开了飞龙山。

    窦文才望着其远走,从案底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

    乾易宗一所洞府内,陈达与一虎背熊腰,鬓边见白男子相对而坐。

    “师伯,这么晚唤侄儿来,可是有事儿吩咐?”陈达道

    “你看看这个。”男子拿出一纸书信递给他。

    陈达接过一看,面色微微一惊:“这是?”

    “情报科唐宁发来的密奏,这个人你应该还记得吧!”

    “是,侄儿曾在小比之中败于其手,之后便没有交集,我记得他原是药草科弟子,未想竟调至情报科去了。”

    男子道:“小比之后,他便调往情报科,如今成功筑基,担任情报科管事,此次他往秦川是为了调查当地窦氏家族私通勾结魔宗一事。昨日,他的密奏呈至宗门,情报科执事鲁星弦启奏了掌门,掌门让咱们清玄殿派弟子协助他。”

    “师伯是让侄儿去秦川协助他?”

    “这也是你师公的意思,掌门对此事颇为关切,得到情报科呈奏后,掌门之意令选一名实力不俗且根正苗红的弟子去。”

    “侄儿明白了,立刻便启程。”

    “做的漂亮些,别丢了咱们司隶部和你师公的脸。”

    “是。”

    …………

    唐宁没想到宗门此次派出协助的弟子竟是自己小比时对阵敌手陈达,再次会面时,两人都已是筑基修士了,心境自与往日对阵时不同。

    对于他的实力,唐宁是很认可的,有了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对完成整个计划他也多了一份信心。

    山风吹得两人衣裳猎猎作响,陈达没有直接去唐宁落脚处,而是选择在此会面。

    “陈师兄,多年不见了。”唐宁遁光落在山顶,现出身形,开口说道

    “宗门派我来协助你,我恐你木屋人来人往,被人知晓,因此让情报站弟子通知你来此,今后此地就作为你我联络地,你意如何?”

    唐宁自无异议,点了点头:“有陈师兄相助,此事必成。”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且先忍耐一些时日,待词谣传遍秦川,咱们再动手不迟。”

    “什么词遥?”

    唐宁当即将自己吩咐方圆所行之事细说了一遍。

    陈达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

    飞龙山内,窦银雪御剑而下,直入大殿,朝窦文才行了一礼:“叔父,您找我?”

    窦文才呵呵笑道:“银雪啊!鱼儿已经咬钩了,现在要靠你把这条鱼儿抓上船。”

    “请叔父吩咐。”

    窦文才拿出一叠墨绿色符箓:“这些都是他的罪证,过些日子,我会设法安排一名乾易宗戒律科弟子来此,你借江由之名请他宴饮,将这些录音符中对话给那弟子听,怂恿他揭举唐宁。”

    “届时我会派两名子弟配合他,录一份有分量的口供,具陈唐宁贪赃违规之事。”

    “然后我再出手将其拿下,交与唐宁处置,这时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身败名裂,受监禁之苦,要么痛下杀手。我再对其威逼利诱一番,逼迫他杀了那戒律科弟子,这样一来,他就逃不掉我们手掌心了。”

    窦银雪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此事要做的缜密,每一步都要规划好,不然可真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叔父,前些日大闹浮云观和望西川的人,其身后背景可查到了?”

    窦文才摇了摇头:“这一直是我担忧的事,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敌人是谁,不过我想,如果他身后真的有人指使的话,那他们目的绝对不是闹闹事这么简单,一定会再出手的。”

    …………

    落霞郡街巷中,一群孩童蹦蹦跳跳,追逐嬉戏,口中大声唱道。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

    “兄弟本是同根生,为夺名位将权争。”

    “玉莽峰下尸骨寒,飞龙山中不得还。”

    “秋夜孤魂入我门,惨将际遇告人闻。”

    “自云本是窦家子,冠绝一时天下知。”

    “行高望重遭人妒,暗施毒手摧秀木。”

    “子弟儿孙事贼父,百载冤情无处诉。”

    “心悸惊起湿泪目,特作此谣传门户。”

    经过一茶楼,声音传入侧窗一男子耳中。

    那男子眉头微皱,破窗而出,跃至群孩面前,抓住一男孩问道:“方才你所唱词遥是从何处得来?”

    群孩见他破窗而出,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下害怕,一哄而散。

    只有那名被其抓住臂间的男孩儿挣脱不了,怯生生道:“不知道,别人都这么唱,说是唱足十日有人发糖果吃。”

    男子沉吟了一会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马厩,骑上骏马奔驰而去,来到一府宅门前,跃马而下,府门看门的小厮赶忙迎上,见他神色凝重小声问道:“七少爷,怎么了这是?”

    “快去将我本房兄弟请来。”那男子道,快步入了宅门内,门上两个金灿灿的窦家二字威风凛凛。

    …………

    “听说了吗?最近各地郡城大街小巷都在传一首词遥。”望西川阁楼内,几名男子开怀畅饮,谈笑风生间,一人突然神秘兮兮小声说道

    “安兄所说的莫非是关于窦家那首?”

    “哦?莫兄也听说了?”

    “怎么会没听说呢!”

    “以你们之见此事是真是假?”

    “这可不大好说,真假参半吧!但我觉得不会是空穴来风,听闻当年窦家家主的确是被人暗害而死,就在玉莽峰下。鬼神之说不足与信,不过是不是有人借鬼神之口,说出当年实情可就不一定了,左兄你认为呢!”

    “诚如莫兄所言,此事真假未必,却可以肯定有人要借题发挥对窦家动手,结合上一次望西川动乱之事,我想背后一定有股强大的势力,我断言此事必有后续,咱们含笑观之便可。”

    “左兄高见,我也认为此事必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你觉得这背后之人大概会是谁?”

    “这个可不好说了,窦家树大招风,加上向来作风强势,这些年树敌不少,但有实力与其较劲也就那些人,目前而言,吕家嫌疑最大,搞乱窦家他受益最多。”

    “左兄此言差矣,吕家势不如窦家,安敢如此明目张胆搞事,且动作如此之大,莫非不怕窦家报复?就是你我也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何况那些老狐狸。”

    众人纷纷议论…

第二百一十章 秦川窦家(二十二)

    明亮的厅堂内,几名男女坐于一席。

    其中一浓眉大眼男子将一封纸书往案上一拍说道:“这首传的沸沸扬扬的词谣你们都知晓了吧!当年我就怀疑,一个筑基修士怎可能无缘无故被人杀害,此事与他二房脱不了干系。”

    “没错,现在仔细想来当年之事疑点颇多,伯安叔被截杀,对方显然事先知晓他的行径,埋伏在彼。”

    “伯安叔一番缠斗后负重伤而逃,对方居然不管不顾,紧追不舍,非欲置之于死地,若无深愁大怨怎会如此?那凶手非但咱们不曾见过,连族中长辈也不知晓,既非秦川修士,此前又没有过节,杀害伯安叔后,便销声匿迹,不是买凶杀人是什么?”另一男子道

    “更让人生疑的是,伯安叔死后,族中重选家主,以咱们长房人众,伯安叔又是长房出身的,于情于理窦应该是博伦叔当选。可三房竟一致推选他二房窦文才,还不是因为窦文才一直拉拢他们,如今看来,他是早有谋划,拉拢三房就是为了这一日。”

    “二房窦文才当选后,各处重要产业安置的都是他们二房三房的人,把咱们给挤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咱们不能让伯安叔白死,这事儿不能就这么揭过了。”

    “咱们去找博伦叔做主,一定要让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了,要是敷衍了事,咱们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对,咱们现在就去找博伦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愤,出了宅院,纷纷御剑而去。

    ……………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浪子把心掏……”窦文才拿着手中的书纸轻轻念了出来。

    殿内下方熙熙攘攘坐着数十名男女,很明显的分为了三派人马。窦文才两侧窦博伦与窦炳之赫然在座。

    “故事编的不错,这首词谣你们都看过,听过了吧!我没有想到,区区一首词谣就将我窦家搅弄的如此鸡犬不宁,我知晓你们有人在背后议论我,说实话,我很失望。”

    “不是因为你们非议怀疑我,而是失望于你们连这么明显的反间之计都看不出来,甚至跟着外面那些人瞎起哄,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人故意传谣,针对我窦家而来。”

    “你们作为窦家的精英子弟居然信以为真,真是可悲。我窦家落到如此地步,一首破谣就将你们搞得如此离心离德。”窦文才念完诗句,开口说道

    窦博伦紧接着道:“伯安死于魔宗弟子之手,是当时许多人亲眼所见。此事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目的是为了搞乱窦家。值此之际,我窦家子弟更应该同心同德,精诚协作,若再有背后私下议论者,按家法处置,决不轻饶。”

    “要查清楚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主使,化被动为主动。”窦炳之道

    “英杰,此事你查的如何了?”

    “只查到几个地痞无赖,说是一男子吩咐的,儿守了几日,没见过那人。”窦英杰拿出一张画像,这是那几个地痞画出的像。

    窦文才接过画像看了一眼:“多拓印一些,贴在秦川各处,放出话去,谁能提供此人消息,奖灵石二千。你继续追查此事,找到背后之人。”

    “是。”

    窦文才又劝诫了众人一番,挥了挥手,让众子弟退下。

    “博伦,我知晓长房那边有颇多议论,还需你多加管束,特别是这个时候,咱们内部可不能乱啊!”

    窦博伦道:“我已斥责过他们,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幕后之人。”

    “这一连串事情殊不简单,那个萧墨白,加上这次传谣的男子都来历神秘,依我看,目标不光要放在秦川那几个人身上。”窦炳之说道

    窦文才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

    “这两件事都是在唐宁来之后发生的,包括窦晓那一件事儿,一共三起,两月之间出这么多事,不是太巧了吗?”

    窦文才神色凝重,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

    窦博伦道:“窦晓那件事与他无关,窦晓的书信不是都说明白了吗?”

    窦炳之不再言语。

    ……………

    唐宁木屋外,方圆御剑而至,径直入内行了一礼:“师叔,您唤我?”

    “词谣已人尽皆知,窦家那边有何反应?”

    “窦家长房那边颇有不平之意,咱们情报站内有好几名皆是长房子弟,我旁敲侧击,也曾听他们私下议论,得知他们意甚不平,要找二房讨要说法,但被窦博伦压下。”

    “窦家那边也在全力调查此事,以窦英杰为首,几名窦家弟子沿着传谣之人抓到了放消息的市井无赖,昨日,窦家放出消息,能提供线索者,赏二千灵石,看来他们有些着急。”

    唐宁微微颔首,窦家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你没有暴露吧!”

    “没有,他们贴出来的画像是我所戴的人皮面具。”

    “嗯,是该收网了。窦家大肆放消息悬赏,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看来已经怀疑上我了,再不收网恐怕就要跑了。”唐宁沉吟道,他颇有些无奈,若非萧墨白从中插一手,他不会这么着急,亦不会被窦家怀疑上。

    “请师叔吩咐。”

    “窦英杰不是在四处找你吗?漏个面,将他引出来。”

    “是,弟子明白。”

    方圆退出木屋,将人皮面具戴上,御起飞剑来到一破败屋室前,屋内一名贼眉鼠目的男子正拉扯着半老徐娘,双手在其身抚摸,将其衣物渐解。

    “你干什么,小心那老家伙回来。”妇人轻轻叱道。

    “放心,他赌钱去了,一时半会儿且回不来呢!”男子道,上下其手,将其衣裳一件件拨解。

    “咳咳咳。”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屋内两人立时变了颜色,面面相觑,女子赶忙穿上衣物,轻声道:“快…快走。”

    男子拿起衣物,从后门翻墙而去,没走多远就见一男子倚在墙角边,似在等着他。

    “张老四,可还认得我么?”

    张老四仔细端详了几眼:“你是什么人?”

    “你不必知晓我是什么人,我只想让你帮我办一个事儿。”男子道,伸手扔给他一袋银两。

    张老四接过银两,看了一眼,足足有三十两纹银,他心内大喜:“什么事儿,你只管说。”

    “你找一票人帮我传一句话,三日之内,我要整个郡城人人尽知。”

    “什么话儿?”

    “伯安力强德又高,文才狼子把心掏……”

    张老四心下一惊,面上笑道:“好,没问题。”

    “三日后我再来找你,另有事儿请你去做。”方圆说道,转身便去了。

    张老四见其走远,快步朝东而去,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一座阁楼内。

    其内人山人海,叫喊声连城一片,整个厅堂有二十张大桌,每张桌前皆有十几二十人,或赤红着双眼,或满面合不拢嘴,或大喊大叫,此是郡内最有名的赌坊。

    张老四穿过厅堂,来到楼梯拐角处,正欲上楼,被一名青衣大汉拦下。

    “我说张老四,你也是常客了,不会不懂规矩吧!凭你也想去二楼玩?”汉子道

    张老四满脸堆笑:“胡哥,我有事儿要见王掌柜,劳烦通禀一声儿。”

    “你要见王掌柜?那王掌柜是你说见就能见得吗?去去去,别在这给我找事儿。”青衣汉子推着他往外走去。

    “我是真有急事儿,我知晓窦爷悬赏的人在哪儿。”张老四赶忙说道

    “你说的可是真?”

    “千真万确。”

    “你随我来。”青衣汉子领着他上了二楼。

    张老四从未来过此间,只见布局完全不似楼下,二楼整个厅殿分为数十雅间,来往的人儿皆是锦衣绸缎,他从一门缝里看见,一锦衣男子腿上抱着身段婀娜的女子,看模样好不快活。

    两人越过二楼厅堂,上了三楼。青衣汉子上前与守在此间的男子低语说了些什么,那男子领着两人来到一装饰奢豪的屋室内。

    “什么事儿?”主座上一名肥头大耳的男子神色倨傲问道

    “掌柜的,这人名张老四,他说知晓窦爷悬赏的人在哪。”青衣汉子道

    “什么?”肥硕男子面色一变:“你果真知晓?他在何处,速速道来。”

    “是。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在……”张老四如实说道:“我知晓这是窦爷要找的人,因此不敢耽搁,立刻来报告您。”

    肥硕男子从旁边柜阁拿出一张画像:“你仔细看看,可是此人?”

    张老四定睛一看:“没错,正是此人。”

    “好。”肥硕男子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你有大功,我不会亏待了你,现在随我去窦爷府中,禀知他老人家,你们快备轿,去窦爷府中。”

    “是。”青衣汉子应道

    …………

    飞龙内,窦英杰正在静室中打坐修行,一男子推开石门径直走入道:“杰哥儿,有那传谣者的消息了。”

    “哦?终于出现了,在哪儿?”窦英杰睁开双目

    “是窦舒传来的消息,人正在他府宅内。”

    “走,去看看。”窦英杰道,出了静室,两人各御法器,行了一个时辰,来到郡城一府宅。

    府宅门前一札髯满腮的汉子正恭候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秦川窦家(二十三)

    “英杰叔,迅叔。”汉子见到两人御剑而下赶忙迎上去躬身行礼道

    “杰哥儿,他名窦舒,是咱们二房俗世子弟。”窦迅道

    窦英杰点了点头:“听迅子说,你知晓那传谣者的下落?”

    窦舒道:“是,今日我下面赌坊一掌柜带着一个人来,名张老四,晌午时,那人找到他,给了他三十两银子,让他帮忙传谣,并说三日后还会找他。”

    “哦?那人在吗?”

    “在厅堂内。”

    “走,带我去见见。”

    “是。”窦舒领着两人来到一院子屋室里。

    “窦爷,窦爷。”张老四和王掌柜见到窦舒赶忙起身喊道。

    窦舒指着张老四道:“英杰叔,就是他。”

    窦英杰看了他一眼道:“你看见了那传谣者?如何遇上的,从头一一仔细道来。”

    张老四见不可一世的窦舒此刻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知晓眼前男子必是窦家的大人物,当下将两人相遇情节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你可知晓他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不知,他没有说。”

    窦文才眉头微皱:“你们三日后在什么地方汇合?”

    “他只说三日后会来找我。”

    “我知晓了,窦舒,赏他一些银两,带他下去吧!”

    “是。”窦舒应道,将张老四和王掌柜二人带了出去

    “三日后。”窦英杰沉吟了一会儿:“迅子,此事你怎么看?”

    “此人绝非外来修士,必是久居秦川之人,亦或他有同伙久居于此,他的目标很明确,每次找的都是一些地痞无赖,不是酒徒就是赌鬼,说明他对周边人物很了解。”

    “以前他所找的那些帮助传谣无赖,许诺是十日后再支付一半银两,可一次也没出现过,时隔这么多日,再次出现,说三日另有事相托,我觉得,此事有古怪。”窦迅道

    窦英杰点头道:“嗯,你说的有理,不过我们不可放过这条线,这几日由我亲自盯着此人,若是那人出现,我便将他一举禽下。你去盯着本地另外一些地痞,他既找了此人,说不定还会找别人。”

    “要不要告知文才叔,我们还不知对手底细,万一是个筑基修士,恐应付不过来。”

    “些许小事何需禀知父亲,且那人会不会出现还两说,我自会谨慎行事。”

    “张老四,你今日且先回去吧!”另一间屋室内,窦舒开口道,递给他一袋银子。

    “多谢窦爷。”张老四躬身道,出了府宅,拿着银子数了数,整整二百两,他心中喜乐,手上技痒,来到赌坊,玩了一夜,第二日天刚泛白,离开赌坊向家中而去。

    窦英杰一直远远跟在其身后,出了郡城,忽见一道遁光朝他激射而来,他面色大变,当下顾不得许多,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没多时,后方那遁光便追到了他近前,双方相距十几丈远,那遁光微微一顿,射出十余朵白色花朵朝着窦英杰袭去。

    窦英杰不敢回头,全力向前飞遁,直至听到身后破空之身,他右手一翻,拿出一金色铜钟,金钟迎风而涨,将他身形罩在其内。

    十余朵白花击在金钟爆裂开来,白色浓雾弥漫开来,瞬间将方圆数十丈之地遮掩。

    窦英杰心道不妙,遁速丝毫不减,突然他感觉一阵头昏脑涨,天旋地转,随后失去了意识,整个人从半空玄黑剑上掉落下去。

    后面遁光追上,将其身形一把抓住。

    …………

    窦彦斌在屋室内,翻看着账目,良久,他合上厚厚账册:“按老规矩办吧!该报多少报多少,留下咱们那一份就行了。”

    “是。”旁边一女子应道

    “我回飞龙山一趟,这里交给你了。”窦彦斌起身道

    “彦哥儿,近日各地所传词谣之事,咱们的人都说…”女子开口道

    “此事休要再说。”窦彦斌打断道,出了阁楼,御起飞剑,往飞龙山方向而去。

    行至半路,见后方一遁光激射而来,他心中没甚在意,只当是路过的修士,却没想那遁光俯冲而下,直朝他来。

    从其间弹射出数十朵白色花朵朝他袭来,窦彦斌大惊失色,翻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白花爆裂,浓雾弥漫,窦彦斌直挺挺掉落下去,被遁光接住。

    …………

    景宣郡城西外八十里一深山中,有一座竹屋,一道遁光自西而来,落在竹屋外,遁光散去,现出身形,正是清玄殿司隶科陈达。

    他穿着一袭黑衣,头上戴着斗笠,腰间挟着一男子,入了屋内。

    将男子放于木床上,蜕下其身上衣物,左手一翻,拿出一圆灿灿鲜红珠子,轻轻一握,珠子爆裂,一股红色烟雾弥漫开来。

    男子呼吸之间将红色烟雾尽数吸入腹中,陈达见此,身形一闪,来到另一张木床上。

    将平躺在其上一朱唇粉面女子抱起,放至男子身上,而后退出木屋,关上屋门。

    窦英杰缓缓醒来,睁开赤红的双目,意识昏沉,口干舌燥,体内血气翻涌,身体似要炸裂一般。

    身边传来女子一声娇吟,他偏过头见一身段婀娜的女子睫毛微颤,嗅着她身体散发的淡淡幽香,只觉身体血液似要爆涌而出,猛然一个人饿虎扑食,压了上去。

    窦心薇睁开双目,只见一个身影向自己扑来,她惊呼一声,欲要反抗,全身灵力却调动不得。

    “窦英杰,你要干什么?”窦心薇看清身上人面目,大声叱道

    窦英杰不管不顾,充耳不闻,十分粗暴的撕裂她身上衣物。

    “窦英杰,你这畜生。”窦心薇不断挣扎躲闪,歇斯底里的喝骂,却丝毫阻止不了窦英杰的侵暴,此刻的她就如待宰的羔羊。

    窦英杰不顾一切得扑上去,他意识一片昏沉,全身血管暴起,眼前的人就如同甘霖一般,能使他枯旱的身体重焕生机。

    木床咯吱摇晃,女子悲惨凄厉的叫喊不断从竹屋中传出。

    窦彦斌迷迷糊糊醒来,身体四肢仍有麻痹之感,他看了眼四周,到处是郁葱的大树,这才想起,自己被人劫持,只是怎么到了这里?那个人呢?

    他赶忙起身,发觉身体已被下了灵力禁制,全身灵力丝毫调动不动,他向前走去,见有一竹屋,其间隐隐传出女子凄厉的喊叫声。

    这深山之中怎会有竹屋?莫非是那人的修行之所,他面色一变,正要离去,听见女子叫喊声,声音有些熟悉。

    他侧耳仔细一听,像是自己未婚妻子窦心微声音。

    “窦英杰,畜生,住手。”歇斯底里的叫喊传入了他耳中。

    是窦英杰,他怒不可竭,径直上前,推开木门,眼前情景不禁使他血脉喷涌,怒发冲冠,直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只见两名白花花的身子纠缠在一起,窦英杰压在窦心微身上,双手抓着其双臂,粗暴有如禽兽。

    “彦斌,救我。”窦心薇披头散发,见到他大喊道

    “窦英杰。”窦彦斌目眦欲裂一身大喝,上前抓住窦英杰肩臂,一把将其拉开。

    窦英杰抬起头,眼神凶狠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他一声大吼扑上去,压住窦彦斌猛击其脑袋。

    窦心薇在旁惊恐叫喊。

    眼见窦彦斌脑袋就要被附带灵力的拳头击碎,唐宁从地面现出身形,灵力向窦英杰身上涌去,将其制住,身形一闪,在他身上一拍,窦英杰身体软软倒下。

    他一挥手,一道灵力激射而出,窦心薇脑袋一偏,滚落一旁。

    唐宁看了眼已被击晕的窦彦斌,手掌放至其泥丸宫处,施展其控魂术,神识透过掌间侵入其体内泥丸宫识海中。

    唐宁游荡在其识海内,见其识海中一团绿色光芒盘踞一方,他立刻朝那绿色光芒体冲去,三下五除二将那团绿色光芒吞噬,而后他神识控制了这个身体。

    窦彦斌缓缓睁开眼,目光呆滞,缓缓开口道:“好,那便信你一次,拿下窦文才,重选我父亲做家主。”

    “目今尚未查到窦文才的铁证。”

    “词谣我已命人传出,找的都是一些地痞无赖。”

    “放心,戴着人皮面具,他查不到我。”

    唐宁神识控制着窦彦斌的身体开口道。

    不知过了多久,窦英杰眼中赤红之色渐渐消退,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不可置信看着身下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人儿,再看木床边躺在地下已无气息的窦彦斌,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涌进他脑袋渐渐连成了线,怎么会这样?是有人设计陷害。

    他匆匆慌忙逃出木屋,正要御剑离去时,一个人影倏然间出现在他眼前,手中拿着一片绿叶。

    …………

    乾易宗,宽敞明亮的屋室内,窦晓盘坐在蒲团上打坐修行,他被鲁星弦下了禁足令,三年内不许出入此屋室,屋室门口虽没有人站岗,但都换成了暗哨,两侧屋室都有情报科弟子监视。

    好在虽被禁足,身上灵力禁制已被解除,三年时间于修士而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当是历经一番苦修罢了。

    房门推开,鲁星弦自外走来。

    窦晓睁开双目,见是鲁星弦心中吃了一惊,又有些忐忑不安,赶忙起身行了一礼。

    “窦晓,上次你的差事办的不错,故而宗门特赦,只罚你禁足三年,仍许你修行,你可有怨恨?”鲁星弦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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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仙记介绍:
波云诡谲的仙侠世界,玄妖魔三族的累世宿怨,上古大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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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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