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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若浊     天元仙记txt下载     天元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七章 长柳湖(八)

    “去,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要闯一闯。”两人沉默良久,项景兴缓缓开口,语气坚决,看向秦昊:“秦兄,你呢?”

    秦昊神色不定,心中权衡,若继续前行,可能有性命之隅。

    若就此打道回府,他又心有不甘,等于自己白忙活一趟,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亏了一张妖灵封印卷轴,加上破阵之时那两枚珠子,损失太大,分得到的一些丹药根本不足以弥补所损。

    原本他计划,若此殿守卫很强,得到此殿藏宝后立刻离去,并不打算去闯那中央大殿。

    包括诛杀那虎形鬼物后他也是如此想。这虎形鬼物的强大远出他预料,外殿的守卫只是一些石像,虽有些难缠,但说到底不过低阶傀儡的水准,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哪知到了内殿竟碰上这么强的鬼物,两只实力堪比筑基中期修士的白爪鬼怪,一只实力堪比筑基大圆满的虎形鬼怪,好在它们没有一同破开封印,若是同时向几人攻来,以他们几人之力根本对付不了。

    他最担心的便是中央大殿有金丹级别的守卫坐镇,如此岂非自寻死路?

    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又实在心有不甘。

    宝物近在眼前,只要走出那一步就有机会得到,这种诱惑让他有些难以拒绝。

    “你们呢?是要一探究竟还是打道回府?”秦昊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自然是要一探究竟的。”尹天赐道。他困于筑基中期之境多年,此生若无大机缘是难以突破了,如今机会摆在面前,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垂垂老死和被人杀死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死。

    修行之道从来是艰难且危机四存的,若不为长生,修行何用。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不过苟延岁月而已。

    他心志坚定,从踏上修行之路那一天起就从未变过,他的目标不是金丹,不是元婴,不是称霸一方,不是万人敬仰。

    只为一个简单理由,长生。

    他常恨时不予我,生于新港偏僻之所,不能见识修行世界的繁华,也无大机缘垂降。

    每读览那些奇闻异事,总唏嘘长叹,羡慕不已。

    如今正有一桩机缘降临自己身上,怎能不拼尽全力,岂可半途而废。

    “这宝图是我找到的,无论如何我都要看看到底藏有什么宝物。”尹天生开口道。

    秦昊听了他们两人表态,心下一横:“那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与几位道友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项景兴道:“在此之前,我得先恢复体内灵力,达到最佳状态再前行。”

    几人皆点头同意,他们也需要恢复方才一战耗损的灵力。

    “其实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料想那中央大殿内不会有金丹级别的守卫,凭我们几人之力,应该可以对付的了。”几人就地盘腿坐下,尹天赐突然开口说道

    秦昊一听此言,眼神一亮,赶忙问道:“哦?为何?尹道友莫非有什么发现?”

    尹天赐道:“你想,这藏宝修士所作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这殿内什么都没有,却将那几只鬼物封印于此充当守卫,还煞有其事的放了几个同外殿一模一样的空柜阁在此。”

    秦昊道:“方才道友不是说了吗?是为了让不知情的闯入者以为此殿有宝物,继而揭开封印,放开鬼物干掉我们。”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如果中央大殿内存在金丹级别的守卫。为什么藏宝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煞有其事的多此一举呢?”

    “你是说?”项景兴惊疑道

    秦昊亦有所悟,眼神闪烁不定。

    尹天赐缓缓道:“我们假设中央大殿是藏宝地,其中有金丹级别的守卫,那藏宝修士这一内殿的设置岂不是很多余?好像在有意提醒人中央大殿有金丹级别守卫一样,让人知难而退。”

    “如果我是藏宝修士,决不会如此,因为如果闯入者退去,有可能会准备的更充分,请更强大修士来此。”

    “所以我料中央大殿不会有金丹级别的守卫力量,藏宝者设计这一内殿目的完全是虚张声势。”

    “让不知情的闯入者先入为主的以为,每处大殿守卫力量递增,这内殿既有筑基后期鬼物坐镇,中央大殿必然有金丹级别守卫,好让闯入者知难而退。”

    “实际上如若中央大殿真有金丹级别的守卫,那么根本没必要设计什么外殿内殿的,直接将所有宝物藏在那里,闯入者一来直面金丹守卫,正可将闯入者一网打尽,免得消息泄露。”

    几人听他这么一说,豁然开朗,都觉得有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此地没有宝物,却封印有这几只强悍的鬼物,这绝非藏宝修士的恶作剧,而是其别有用心的设计。

    “尹道友思虑深远,秦某佩服。”秦昊喜道

    项景兴说道:“一切还未有定论,我等不可大意,中央大殿纵然没有金丹级别守卫,但我想守卫力量必然不会弱,还是得谨慎小心。”

    “可惜,诛杀那虎形鬼物耗费我们不少精力,连我那张封印卷轴也用上了,要是留着对付中央大殿的守卫,咱们把握要更大一些。”秦昊叹道

    几人沉默不语,各自吞服丹药恢复体内灵力。

    良久,项景兴睁开双目,体内灵力充沛如初,只是脸色仍微有些苍白,因方才亏损了些精血,故而致此。

    其他几人早已恢复,就等着他呢!

    “项道友灵力可恢复了?”

    “走吧!”项景兴起身道,几人穿过青石碧瓦的长廊,行了百余丈地,来到巍峨雄阔的大殿前。

    为首的尹天赐停下脚步,缓缓推开朱红大门。

    几人灵器高悬于空,护住己身,皆面色凝重。

    殿门咯吱一声大开,偌大的庭院内空无一物。

    几人鱼贯而入,神识远放,小心翼翼。

    尹天赐一马当先,施展出金尸铁骨术,整个人血肉全消,化作一具尸骨,身前顶着丈大黑色盾牌。

    项景兴在左,周身环伺着铁卷。

    秦昊在右,黄金大钟将他笼罩。

    尹天生在后,头悬蓝色飞剑。

    各人相隔约莫十丈之距。

    庭院之内异常寂静,只有几人脚步走动之声。

    几人行了数百步,来到厅殿前。

    越是这般毫无动静,几人心下越感不寻常,似有一把剑悬在你头顶,摇来晃去,迟迟不落。

    没有人相信这厅殿中会没有守卫。

    尹天赐停下脚步,与诸人对视了一眼,而后轻轻推开殿门,实际上几人神识早已探得知殿内并没有异物,只不过担心触发什么禁制,就如同进入外殿那般,推开门触发了石像的攻击。

    朱红大门敞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骷髅人骨,他盘坐于蒲团之上,身披玄色道袍,座下那个蒲团已然发烂,而身上的道袍却没有一丝皱褶。

    此人生前必是名修为高深的修士,从蒲团腐烂程度看,至少有数百年光景,他身上血肉已经腐溃,尸骸却仍然完好无损,经住了岁月的侵蚀,足可见其生前修为。

    显然,其身上所披道袍也非是凡品。

    尸骸身后又陈列四个柜阁,除此之外,殿内空无一物。

    尹天赐神情越发凝重,身前黑色盾牌光芒大绽,护着他走入殿内,一步一步极为谨慎。

    直到来到那尸骸身侧,他打开柜阁,里面摆放一个木匣。他取出木匣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柄玄黑三尺长剑,乃是件极品灵器。

    项景兴,秦昊见殿内毫无动静,大步来到柜阁前。

    “我这里有三件上品灵器。”项景兴说道。

    “我这边五件中品灵器。”秦昊道

    “我这里只有一些上品,极品法器,还有一些符箓,法符灵符都有。”尹天生道几人将柜阁中灵器符箓收下。

    “他袖口间有个储物袋。“秦昊一把将那尸骸身上玄色道袍扯下,发现其袖袍间竟有个储物袋,不禁大喜过望。

    这尸骸生前少说之前得是个金丹修士,他随身储物袋其中物品价值不可估量。

    秦昊正要将其储物袋收入囊中,那具尸骸忽然直挺挺倒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巨响,似有什么炸裂了一般,厅殿地面塌陷而下,殿中一阵摇晃,随即恢复恢复平静。

    只见那尸骸底下现出一个数丈大小的空洞,底下似另有乾坤。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地底才是真正藏宝之地?”项景兴望着一片漆黑的地底空洞皱眉道。

    “要不下去看看?”尹天赐沉吟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地底莎莎刺耳的细响声传来。

    几人一下变了脸色,立马联想到是此地的守卫。

    莎莎细响化作嗡嗡声响,声音越来越大。

    几人对视一眼,均觉不妙当即撤出厅殿。

    只见黑压压的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地底钻出向他们追去,不断发出嗡嗡声响。

    眨眼间已到了面前,几人这才看清,这团黑压压的东西既非什么鬼怪,也非术法形成。

    乃是一大群蚂蚁,这些蚂蚁通体玄黑,每一只五六寸大小,足有千余只,密密麻麻凝成一团圆球嗡嗡作响。

    眼见这团蚂蚁朝着自己等人袭来,尹天生蓝色飞剑光芒大绽,化作数丈大小,直斩而下。

    嘭的一声响,飞剑斩在蚁群上,传来金石相击之响。

第二百八十八章 长柳湖(九)

    以飞剑之利,斩在蚁群上,竟纹丝不动。

    两者相击的一瞬间,那蚁团中分出一股部队,缠上飞剑,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蚁群很快将飞剑淹没,不到片刻功夫,飞剑竟被蚁群啃了个干干净净。

    几人见之不禁失色。

    这是群什么怪物?连飞剑都能啃食。

    “走。”尹天赐大喝道,几人身化遁光向后逃去。

    那蚁团嗡嗡声大作,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它们飞行的速度比我们快。”项景兴回头一看,见蚁团越追越近,两者已相距不到二十丈之地,遁速最慢的尹天生离蚁团只有十丈之地。

    “分头走。”秦昊说道,率先朝左侧方向而去。

    项景兴与尹天赐对视了一眼,眉头紧锁。

    这秦昊居然就这么逃走了,关键是他身上还带着那尸骸的储物袋,显然,他是想甩掉几人分道扬镳,逃之夭夭。

    两人自不能让他这么走了,赶忙朝他方向追了过去。

    秦昊见甩不掉两人,佯装惊讶道:“两位道友何故追来?”

    “秦兄,你似乎忘了,咱们可是说好了所有财宝平分的,你这匆匆忙忙的逃离,莫非是想独吞那尸骸储物袋不成?”项景兴道

    “秦某岂是言而不信之人?今事急,先各自逃命,咱们在太南谷坊市,宝兴商会客栈汇合,届时我自然将其中财宝分你们一份。”

    尹天赐道:“不如你将储物袋交给我,免得你被那蚁团追上,应付不来。”

    “这个不必尹道友操心了。”

    几人说话之间,蚁团已追上尹天生,朝他蜂拥而去。

    尹天生化作数十只血鸦四散逃去,那蚁团立马分化成数十团小圆球朝着血鸦扑去,眨眼就追上那些血鸦。

    “赐哥,救我。”尹天生慌乱大叫,他的身上附上了百余只玄黑蚂蚁在啃食着他身体,无论他如何挣扎,这些蚂蚁如附骨之蛆紧黏着他。

    身上的灵力护盾眨眼就被啃食,百余只玄黑蚂蚁将他身体淹没。

    尹天生从半空摔落至地面,不断打滚,哀嚎。

    尹天赐听闻嚎叫,回过身,但见尹天生全身已被啃食的只剩一副白骨。他心下又惧又怒,千余只玄黑蚁又重新凝聚成一团圆球,朝他们三人追去。

    尹天赐左手一翻,掏出一件玄黑三尺长剑,正是在殿内得到的那件极品灵器。

    长剑迎风大涨,光芒曜日,狠狠朝蚁团斩下。

    那蚁团被一斩为二,分成两半,半空中掉落下十余只玄蚁尸体。

    项景兴、秦昊见此,为之一振,极品灵器之威果然非等闲所比,正当他们心下暗喜之时,那斩成两半的蚁团朝着长剑蜂拥而去,将其淹没。

    长剑光芒大绽,不断挣扎,偶尔有耀眼的光芒从密密麻麻的蚁团身上透出,随即便有十余只玄蚁尸体从半空坠落。

    两者相持未久,长剑光芒越来越弱,地面上已有近百只玄蚁尸体。

    三人终于变了脸色,秦昊见事情不妙,率先身化遁光头也不回的逃离。

    项景兴见他逃走,紧跟着他而去。

    尹天赐略一犹豫,亦化遁光而去。

    蚁团很快将那长剑啃食干净,凝聚成一团朝三人追去。

    ……………

    唐宁与万顷湖水融为一体,见那几人与蚁团一追一逃远去,他悄无声息来到中央大殿。

    之前他一直远远的跟着几人,眼见他们破了石像护卫,与三只鬼物大战,到中央大殿取了宝物,直到蚁团从地底钻出。

    他一一看在眼里,那蚁团着实恐怖,以极品灵器之威都不能破,他估摸这三人恐怕凶多吉少。

    他自不会傻到去掺和那等事,与蚁团正面交锋,他要给那些小蚂蚁们来一个釜底抽薪。

    蚁团是从殿中地底涌出来的,想必里面定然藏着重要宝物,蚁团既以远去,此刻地底守卫必然空虚,他可趁此夺走宝物,何必傻乎乎的去和那些蚂蚁们较劲。

    至于魔宗修士们取走的那些宝物,他也没想从中分一杯羹,那些人能不能逃脱蚁口还得两说。

    唐宁到了大殿,从那个巨大的黑洞一跃而下,到了地底,见有一条石阶,他沿着石阶向下走去,这条石阶道路可谓九曲十八弯,没走几步,就有一个拐弯。

    行了一段路,拐过一处弯道,面前豁然开朗,空旷的地下室宇占地约百余丈,中央有一座巨大石室,他正要向里走去,耳边传来细细的莎莎声响。

    唐宁顿时停下脚步,面色微微一变,这声音?莫非?

    莎莎细响越来越大,化作嗡嗡之声,一团黑色玄蚁从石室中飞出。

    这团玄蚁约有百余只,体型比追魔宗修士几人的那团玄蚁较小,每只约莫三四寸大小。

    唐宁见它们凝成一团,飞出石室终于面色大变。

    想不到方才飞出大殿外的并不是全部,这群蚂蚁居然还留有一部分守着这室宇。

    眼见它们朝自己袭来,唐宁缩身遁入地底,没想那团玄蚁也跟着一路钻进地底,唐宁于地底内,见玄蚁越逼越近,没得办法,只能遁出地底。

    他左手一翻,一金钵迎风而涨,垂下灵光护住己身。右手掏出玄黑大印,涨至数丈大小,狠狠砸向蚁群。

    “彭”的一声大响,蚁群凝成的圆球震了一震,有十余只玄蚁坠落余地,其余玄蚁朝着那玄黑大印涌去,眨眼就将大印周身淹没。

    唐宁灵力源源不断供给玄黑大印,那大印光芒大绽,剧烈摇晃。

    半空中蚁群偶尔落下几只尸体,两者相持没多时,大印光芒愈弱,他能感知到自己与大印联系也渐渐微弱。

    地面上已有三十余只玄蚁尸体,而玄黑大印已彻底被淹没,没有了一点动静。

    唐宁失去了与大印的联络,他当即双手结印,地底下一棵棵寸高的小树苗破土而出,弹指间便长到数丈之高,枝叶纵横交错,几乎将整个地下室宇笼罩。

    树海已成,他双手一掐诀,巨树交错之间,化作一个牢笼,无数巨木向着那蚁群缠去,与此同时,他一拍灵兽袋,白光一闪,小白蛇从中钻出,身躯暴涨至三丈大小。

    又有数丈高木人凝成,手持着刀枪剑戟众多灵器攻向那团蚁群。

    蚁团吞噬了大印后,又重凝成一个圆球,嗡嗡声大响着朝他袭来。

    那些巨树根本困不住蚁团,蚁团所过之处,巨树齐根断裂。

    木人数只手臂各持着灵器朝蚁团斩下。

    只听嘭嘭之声大响,蚁团分作数个小团体将各灵器淹没。

    木人拳掌击下根本伤不了它们,这玄蚁肉身极为坚硬,连灵器都难以造成伤害,更别提木人拳掌了。

    “小白,咱们上。”唐宁眼看木人手持的众灵器被玄蚁淹没,光芒愈淡后,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数十丈长的火凤。

    火凤一声清鸣,朝着蚁群袭去。

    火凤与蚁团相击,烈焰张天,整个蚁团瞬间化作一团火海。

    火海之中玄蚁凝成一团,冲了出来,身上不见任何伤痕。

    小白蛇身形倏然消失,出现在那蚁团上方,长尾一扫,甩向蚁团。

    “嘭”的一声大响,蚁团如不断转动的圆球向下直射而去,圆球在半空中迅速分散,只有圆球外圈的几只玄蚁摔至地面,昏死过去。

    其余的玄蚁半空中就已解体,向着小白蛇周身涌去。

    小白蛇一张口,吐出一团灰色气体,涨至数丈大小,迎向扑面而至的玄蚁。

    众多玄蚁扑入那团灰雾之中,最先涌入灰雾的那些玄蚁,只见其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随着玄蚁涌入越来越多,灰雾吞噬的效果似乎越发缓慢,待百余只玄蚁涌入那团灰雾后,只见其内部猛烈翻腾,灰雾包裹着玄蚁,一会儿成为个包子形状,一会儿成为个饺子形状,灰雾凹凸不平的翻涌着。

    显然,玄蚁正在其中翻江倒海,做殊死搏斗,不多时,有一只玄蚁挣扎着破开了灰雾冲了出去。

    但见其全身干瘪,似被吸干了精血,只空有一副外壳,它飞出灰雾没多久,便坠落于地,肢体四分五裂。

    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有玄蚁破开灰雾,它们有的身形干瘪,破开灰雾后在空中行不到数丈之地便坠落,有的体型饱满,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小白蛇张口一吸,那灰雾迅速缩小,往它腹中钻去。

    百余只玄蚁经过灰雾这一遭,只剩下七八十只冲出,其余的皆在灰雾中灰飞烟灭,被小白蛇吞入腹中。

    这七八十只玄蚁又有二十余只,飞出灰雾后堕地死亡。

    剩余的五六十只玄蚁凝成一团,悍不畏死的朝小白蛇涌去。

    小白蛇身形一闪,消失不见,转眼出现在唐宁身侧。

    蚁团嗡嗡声大作,朝他袭来。

    唐宁右手一翻,掏出翻出一杆黑幡,朝其上一指,黑幡迎风而涨,涌出滚滚黑雾将蚁团包裹,黑雾之中凝成无数兵甲,朝蚁团劈砍,却丝毫奈何不得。

    唐宁喷出一口精血,黑幡之中涌出十余只面目狰狞的鬼头,将旗幡上精血吸尽,朝着蚁团袭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长柳湖(十)

    隔着数丈,十余只鬼头一齐口喷污血,蚁团外圈的玄蚁受此黑血一沾,表面壳甲泛起白烟,似被溶解。

    玄蚁与鬼头迎面撞上,相互啃食,纠缠成一团。

    小白蛇身形一闪,倏然出现在蚁团身边,猩红分叉的信子一吐,就将两只玄蚁身体洞穿。

    只听咔嚓两声清脆的声响,那玄蚁竟被它咬碎吞入腹中。

    唐宁左手一翻,掏出一银白大锤,大锤迎风而涨,砸向玄蚁。

    十余只鬼头和蚁团纠缠一起,每只鬼头上都覆有四五只玄蚁,在啃食着它身躯。

    鬼头似无还手之力,拿这些玄蚁毫无办法,偶尔喷出一口黑血,倒是能对玄蚁肉身造成些伤害,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玄蚁身体极为坚硬,那鬼头根本啃食不动,想逃又逃不掉,玄蚁如负骨之蛆,缠在它们身上,一口一口啃食着。

    倒是小白蛇在一旁杀伤了大量玄蚁,每次它信子一吐,就有两只玄蚁惨死。

    那些玄蚁嗡嗡声大作的朝它奔去之时,它身形一闪,又与玄蚁拉开了距离。

    玄蚁追它不上,而它来去如风,每每杀个回马枪,出现在玄蚁身侧,信子一吐就将玄蚁身躯洞穿,吞入口中啃食,那玄蚁想反攻时,它早拉开十余丈之距。

    唐宁银白大锤光芒大绽,朝着玄蚁砸去。

    “嘭”的一声响,半空中掉落几只玄蚁尸体。

    立马有二三十余只玄蚁缠上大锤,大锤光芒大绽,不断晃动,时不时有几只玄蚁尸体从半空落下。

    小白蛇在一旁掩袭,信子一吸一吐之间就有两只玄蚁命丧。

    那些鬼头已被玄蚁啃食干净,另外一些玄蚁也一股脑的涌上银白大锤。

    银白大锤光芒愈盛,在半空中不断颤动。没多时便没了动静,玄蚁也损伤不少,地面上掉落了二十余只尸体。

    小白蛇又吞食了十几二十只。

    只剩最后十几只玄蚁,吞食完银白大锤后,凝成一团朝唐宁冲来。

    唐宁收起黑色幡旗,顶上金钵涨至数丈大小,向那团玄蚁笼罩而去,金钵激射出千余道金光,打在玄蚁身上。

    小白蛇身形一闪,出现在蚁团身侧,粗壮的白尾一扫,蚁团似转动的皮球般直射向地面。

    蚁团于半空中解体,只有外圈几只玄蚁摔至地面。

    小白蛇信子一吐,又有两只玄蚁毙命,它一收一吐之间,如灵光一闪,快似雷电。

    那剩余的一些玄蚁在小白蛇强大攻势及金钵辅助下纷纷毙命。

    唐宁见最后两只玄蚁丧生于小白蛇之腹,心中轻舒了口气。

    这玄蚁可真不好对付,浑身坚如钢铁,不惧水火,若只是单个而言不足为道,可这般成群结队,一出现就是百余只凝成一团,任你有多大神通见了也得发怵。

    小白蛇身形一闪,出现在唐宁身侧,粗壮的身子缠绕上他,硕大的脑袋搭在他肩头,吞吐着舌头,似在邀功求赏。

    唐宁抚了抚它脑袋,此战它可谓居功至伟。

    大半玄蚁都是被它干掉,若无它相助,自己说不定已丧身蚁口了。

    “小白,咱们走,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唐宁一招手,将金钵收回,结了个印,木人与树海霎时间解体倒下。

    小白蛇从他身上褪去,一人一蛇向石室内走去,推开石门,但见满屋金黄色的颗粒物,晶莹透亮,堆起来数丈之高。

    而在屋室尽头有一只玄黑色大蚁匍匐在地面上,这只玄蚁体型硕大,约莫三尺长,一尺来高。

    唐宁面色大变,万想不到这屋室内竟还藏着一只蚁王。

    他当即身形一闪,退出屋室,向后逃遁而去,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玄蚁,绝非他所能敌。

    小白蛇跟在他身侧,一人一蛇出了屋室,行了百余丈之地。唐宁感觉有些不大对劲,那只玄蚁匍匐在地面似失去了行动能力,而且玄蚁看见他们闯入石室也没有任何动静,显然不正常。

    唐宁顿下身形,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又悄悄折返回石室。

    那大玄蚁仍匍匐在那一动不动,他凝目看去,才发现这只大玄蚁和普通玄蚁很不一样。

    不光身形硕大,且身形与一般玄蚁也有差别。

    这只玄蚁腹部奇大,圆滚滚的,触角很小,最关键的是,它的四肢从根部完全折断。

    蚁后,这是蚁后。唐宁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恍然大悟。

    难怪此地有那么多玄蚁,原来有只蚁后在这里繁殖。

    在蚂蚁王国中,蚁后是最重要的存在,它是蚁群创始者,所有蚂蚁都是它繁殖出来的。

    在繁殖之前,蚁后会深入洞穴之内,折断四肢,而后才开始繁衍子孙。

    蚂蚁王国内分工是十分明确的,蚁后拥有绝对的统治权,所有蚂蚁都听从它的指令。

    唐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殿外大批玄蚁追出去了,这石室内还留有这么多玄蚁。

    大殿外追出去的玄蚁是行军蚁,它们主要职责是寻找食物,而地下室中那些蚂蚁是护卫蚁,它们只负责保卫蚁后的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地下室中玄蚁体型较之追出殿外那些玄蚁体型小的原因。

    蚂蚁王国内行军蚁比护卫蚁一般更为强壮。

    这些玄蚁之所以坐困此地这么多年未死,想必和面前这些金黄圆粒有关,可能这金黄圆形颗粒就是它们的食物,是以蚁后能在此繁衍生息。

    唐宁走上近前,翻出金钵,迎风大涨,砸向蚁后。

    蚁后既在此,万一那些行军蚁归来,他必死无葬身之地。

    蚁后动弹不得,口中不断发出嗡嗡响声。

    金钵砸在蚁后甲壳之上,只听嘭的一声响,金钵竟然反弹激射而出。

    这蚁后肉身甲壳竟坚硬至此,连上品灵器都造不成丝毫伤害。

    唐宁一时没了辙,蚁后嘴里不断发出嗡嗡声响,似在嘲弄他一般。

    小白蛇身形一闪,绕到蚁后身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牙,朝着玄蚁脖颈处咬下。

    咔的一声细响,小白蛇两颗利齿蹦碎其甲壳,咬在它身上,持续了数息时间。

    只见那玄蚁不断扭动,似十分痛苦,它那脖颈被小白蛇咬碎的甲壳处,从中涌出许多黑色的丝线,沿着其周身蔓延。

    眨眼之间,其全身已布满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纹路,如同刻画在身体上的烙印一般。

    那玄蚁身上布满这些黑色丝线纹路后,全身不断颤动,随后脑袋一歪,垂落于地。

    唐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小白蛇,没想到它竟还有这般能力,之前从未见它施展过,那些黑色丝线密密麻麻好似咒印一般,不知有何威能,连蚁后都受不住,一命呜呼了。

    到底是蛇啊!牙齿还是毒的。他心中想道走上前,发现蚁后大腹之下似藏有什么东西。

    他搬开蚁后尸体,只见地面上数十只黑色圆滚滚的物体,每一个有鸡蛋大小。

    这是?唐宁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莫非是蚁后繁育的卵胎?

    肯定是了,不然不会藏身在蚁后腹下,定然是蚁后产下之物。

    唐宁赶忙将这些蚁后卵胎拾起,又将石室内那些金黄色的颗粒尽数收归于储物袋中,这些是玄蚁的食物,待这些卵胎孵化出来,黄金颗粒物就能派上用场了。

    地下室内并无什么宝物,只是蚁后的栖居地。

    这与他原本所想有些偏差,但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好在蚁后有数十枚卵胎还没孵化,不然他这一趟可就亏大了。

    损失了众多灵器不说,差点连自己小命也搭上。

    临走之际,他将蚁后尸体也收入了储物袋,这玩意儿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唐宁看了眼空荡荡的石室,确定没什么遗漏,当即离开地下室宇,那些行军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要是被它们堵个正着的话,可就完蛋了。

    他施展水遁术,与万顷湖泊融为一体,一路上并没碰上那些玄蚁,想来应是追魔宗几人而去了。

    直到他离开长柳湖,御空而起,行不多时,发现东边极目处有一团黑乎乎的圆形物从老林中腾空而起,朝自己方向而来。

    他面色微微一变,不用细看就知晓,这团黑乎乎的物体必然是玄蚁,他赶忙换了个方位遁去,那群玄蚁凝成一团,也不知是没看见他还是不愿搭理他,直往长柳湖去了。

    唐宁远远的见那团玄蚁钻入湖水之中,略一思量,往东而去。

    这群玄蚁既是从东边来,说明魔宗几人定是往那边去了,说不得已葬身于玄蚁之腹了。

    他行了约莫十余里地,来到玄蚁腾空而起的那片老林。遁光落下,神识远远放出,没有察觉到人的身影。

    他在老林里搜寻了一会儿,发现了丝丝血迹,他沿着血迹一直往前,来到一颗老槐树下。

    血迹到此戛然而止,周围有斗法的痕迹,到处是巨大深坑还有满地其根斩断的巨树。

    唐宁在老槐树下发现一玄色道袍,拿起来一看,从袖袍中掉下一只储物袋。

第二百九十章 牧北安家

    这玄色道袍原是披在那殿中尸骸身上的,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制,历经这么多年而不腐。

    唐宁摸在手上只感觉十分柔顺,他用力撕扯了几下,道袍很是坚韧,没有丝毫损伤。

    血迹到此戛然而止,只留下这件道袍及袍内的储物袋,很大可能那魔宗修士尸骨已入蚁腹,这件道袍因材质坚韧,玄蚁啃食不动,因而留了下来。

    他将道袍与储物袋收起,化作遁光腾空而去,行了一两日,回到千钧山情报站。

    “唐师叔、唐师叔。”情报室内诸人纷纷起身行礼。

    他微微点头回应,到了自己房内,拿出那件道袍及储物袋。

    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本薄册,什么丹药、符箓、法器一样都没有。

    唐宁有些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没有?这道袍一看就知晓是稀罕货,藏在袖袍之内的储物袋却空无一物。

    莫非是那魔宗修士没死?将储物袋中东西全部拿走了?

    那也不应该啊!直接将储物袋一同带走岂不更方便,何必这般多此一举呢?且这道袍非等闲之物,必不可能凭白扔下啊!

    唐宁将那几本书册掏出,书册已然泛黄,一看就有些年代了。

    他随手翻开一本,只见第一页写着五个大字,安伯怀自述。

    安伯怀自述?莫非是那具尸骸生前名讳?这人也真够有意思的,死都死了,还写本书册,好像生怕别人不认识他,唐宁往下翻去,见上面写道:

    余本牧北草原伊川郡人士,家族世代修行,至余一代,已历二十五世。

    逢家道中落,族中自余始,祖上三代皆无元婴修士,余少时修行未尝懈怠,每览族史常叹息感慨,祖上何等辉煌,至余一代落魄于斯,苟身于伊川一隅,藏匿在山野之间。

    余苦修一世,于道丁三八六年突破金丹之境,道丁五六四年晋至金丹后期,接任族中家主之位。

    本一心以光复家族为己任,未想带来灭顶之灾,将余家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事起于道丁五七八年,余与老友数人发掘一处隐秘之所,破阵之后从中得宝物数件,未想消息泄露。

    伊川秦家贪余宝物,罗织罪状污蔑,将余灭族。

    余苦战逃脱,诸多法宝毁于战时,事急之下,只带走余家族两名稚子。

    秦家大肆搜寻余之踪迹,在老友帮助下逃出牧北草原,本欲前往青州,未想秦家得到消息,派人追来。

    余逃至新港,与追兵大战得免,却已身负重伤,无力再逃。

    余恐秦家追兵又至,只得藏身于此处湖底。

    两子年稚,皆未蜕凡,无法驻足湖底,余伤势过重,坐化只在数日之间,乃将两子遣出,令其将家族秘法书册好生珍藏修行。又恐其日后忘却此地,故将此地形绘于图画之上,一分为二,交与二子。

    夫世事无常,安能尽如人意。

    余恐日后图册落于他手,是以在阵内安排了诸多暗手,以防阵内之物被他人夺取。

    若二子蜕凡成功步入修行之道,修得余家族秘法,自然无虞。

    如是他人,不知底细,此手段或可阻其一阻。

    得此书者,必通过余所布置诸多防备暗手,若是千羽、晚秋二子,当好生修行,勿忘灭族之恨,他日修得大成,当令秦家血债血还。

    如非二子,请听余一言。

    余家传秘法尽在此中,道友习得,虽非余家子弟,仍好过家族秘术就此失传。

    若有一日道友修为大成,前往牧北伊川郡,届时若遇余家族后人,还望提携一二,不胜感激,阵法中所藏丹药、灵器、符箓道友请尽取之。

    唐宁合上书册,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安伯怀的部署显然是落空了,来的并非他安家遗留的两名子弟,不然不会有那么一场大战。

    至于他最后之言,希望习他家族秘法之人日后能提携其家族后世子弟,不过是无奈之下寄予的最后一丝希望罢了,基本属于空谈妄想。

    既然你开口了,如若我真能修至大成,他日有缘到牧北,碰上安家子孙,就替你了此心愿,也不枉你一番煞费苦心。

    唐宁心中想道。拿起另一本书册翻看起来,这一看之下便入了神,直至许久他合上书册,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再睁眼时面上泛有喜色。

    此书册记载了一种法决,名为六道轮回,乃安家至高秘术,向来只有安家家主才可修行。

    所谓六道轮回,指的是地狱道、恶鬼道、畜生道、修罗道、人道及天道。

    每一道有其相应的术法神通。

    地狱道中有一术法,名为移神术,即把人神魂拘禁,移入特制的傀儡外壳中。

    人神魂被拘禁,泯去其自主意识,困于傀儡外壳内,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永世不得解脱超生,故名地狱道。

    唐宁想起宫殿之内那些奇怪的石像侍卫,莫非就此以此术制炼而成?

    石像躯体即是傀儡外壳,能够无限复生是因为其体内神魂不灭的缘故,如此推断的话,那石像双眼就是人神魂之所在了,故而攻击双眼,神魂破灭,傀儡外壳就无法复生。

    可此册上只讲述了移魂术的修行方法,并无讲解如何制作傀儡外壳。

    这让唐宁有些疑惑,只懂得移魂之术,而没有傀儡外壳以供装载,岂非华而不实?

    撇开地狱道不说,恶鬼道有一术法,名为御鬼封印术,能够封印鬼物,是一门专门对付鬼物的术法,需要特制的封印卷轴,结合封印术可将鬼物封印在卷轴之内。

    与移魂术一样,书册内只讲述了御鬼封印术的修行方法,而没有介绍封印卷轴的制作。

    唐宁在小比与陈达对战之时,曾见他使过木法封印,将自己凝成的木人封印入三尺卷轴内,当时便艳羡不已,觉得此法甚妙。

    这御鬼封印比木法封印更为玄妙,木法封印只是对木属性术法进行封印,而此术却能封印活生生的鬼物,一个是死物,一个是真正的生命体,高下一目了然。

    长柳湖底内殿那几只鬼怪想必就是安伯怀以此法封印的。

    畜牲道讲述的乃是御灵之道,其中详细讲解了如何培育灵兽,与他们制定契约,使之听服于自己。

    内中有一血祭之法,即以自己精血为食,饲养灵兽,待他们破壳之后,便会与自己心灵相通,认己为主。

    唐宁看完御灵之道详细讲解,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小白蛇并不能算作自己的灵兽。

    凡是灵兽与主人之间都有契约存在,能够感知到对方且心意相通,主人心神一动,灵兽便知其想法。灵兽是不能违背主人想法的,这是御灵之道的基本法则。

    这就有问题了,他和小白蛇从来没有签订过什么契约,至于感知和心意相通就更没有了。

    小白蛇虽然听得懂他的话,但两者之间的交流靠的是肢体或语言,根本不是什么心神一动之类的。

    就拿小白蛇进阶来说,他事前根本就不知道,只是看它行为异常,因此觉得有异。

    前日在长柳湖底,他放出小白蛇后,对它说了句“咱们上”,小白蛇才动手。

    两者不存在什么心灵相通。

    小白蛇自荆北水潭破壳而出,就围绕在他身边,唐宁每日饲养他丹药,它也十分听从自己的话,因此便自然而然的认为它是自己灵兽了。

    现如今才知晓,两者并不是主人与灵兽之间关系,那么问题就来了,它既不是自己灵兽,那是什么呢?

    可它明明就很听从自己的话,也十分依赖自己。

    唐宁此刻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想法,他非常想知道在小白蛇心里将自己当成什么了。

    是父母?还是主人?又或是兄弟?总不能它把自己当成了它的附属小弟吧!

    且不说两者谁主谁仆的复杂关系,单说这畜牲道里所记载的血祭之法正是他急切所需的。

    他从蚁后腹下拿过的数十枚蚁卵,正可用此法饲养,若能成功孵化那些蚁卵,里面能产生蚁后的话,再造一只蚂蚁王国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想到那些成群结队凝成一团的玄蚁,他心下就一阵火热,若自己手中有这么一只“军队”,这新港他岂不是可以横着走,金丹之下有谁能抗衡千余只玄蚁军团?

    若非得到这只储物袋,了解御灵之道法门,恐怕他又得和喂养小白蛇一样,喂食这些玄蚁了。

    到时说不得这些玄蚁破壳而出,自己飞走,那可真是白忙活一场。

    至于小白蛇的问题,他一时也没什么妥善的处理方法,且两者相处这么多年了,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唐宁早将它当成家人一般看待。是不是灵兽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小白蛇他日纵使不听自己的话了,总不会伤害自己吧!

    这玄蚁就不一样了,首先两者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再者自己还是它们杀母仇人呢!

    谁知道它们在虫卵中能不能感知到,万一他们破壳后,反咬自己一口可不就成笑柄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年年少无知,不知晓其中窍门,现在知道了,傻子才不用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 历年及四大世家、宗门的起源

    且不说畜牲道所详解的御灵之术,修罗道里面有一炼骨淬身之法,名为修罗之体,此法专修肉身。

    修罗者,意指非天,故修罗道又称非天界,虽有天人的能力,却无天人的德性。

    因此,它是一种非神、非鬼、非人,界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修罗,代表着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

    修至大成,可徒手移山憾岳,排山倒海,是淬炼肉身的无上秘法。

    撇开此淬身之法,人道里间记载了一项神通,名为颠倒五行乾坤一体大法,本质上属于空间类术法,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六道之中最为神秘的当属天道,其间没有任何术法神通,所记载的皆是古往今来大能修士们追求成仙得道的一些奇闻密录。并最后总结,若欲飞升仙界,永生不灭,需斩却修士自身七情六欲,达到无情无欲之境。

    唐宁见此只是一笑,且不说这些大能修士们求仙得道事迹的真假,单说这永生不灭的条件,斩却七情六欲。

    这怎么可能?

    只要是人就有情欲。

    追求永生,不就是情欲的一种吗?若无情无欲又怎会执着永生?这本身就是自相冲突的。

    莫说是人,世间一切有灵之物,皆有情欲,没有情欲,那不就成了行尸走肉吗?一具行尸走肉获得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者这上面记载的人物也颇为荒谬,时间之隔远达数百万年。

    最古老的一人名为疯清寒,这世上居然有人姓疯,撇开奇怪的姓氏不说。

    据书册上讲述,此人乃第五道纪元之人,也就是八百万年前的人。

    以修行界年代的纪元之法,唐宁如今所处的年代是十三道纪,每一道纪是一百万年,这一百万年又分作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支。

    每一道支是十万年,因此现在的准确纪年是十三道纪丁支七一二年,哪怕是对于修士来说,十万年也太长太长,这世上没有人能活那么久远,纵是世间最顶尖的修士年寿也不过一万载而已,更别提一个纪元了。

    故而天下所有记录方式都是直接说“道丁多少多少年”,省去纪、支这两个时间长河。

    不然你去坊市买卖东西,或者出入宗门,都得特别标注个十三道纪丁支多少多少年的,这不脑子坏了吗?

    而在纪元之始,第一道纪甲支一年一月初一之前的所有时间都称为上古时期。

    何为上古时期?即人族没有取得立身之地以前,那时节凶兽遍地,妖族横行,以人族为食。

    人族只得苟藏于深山溪壑之间图存性命。

    第一道纪一年一月初一,这一日,人族中几个强大的部落于津水结成了盟约,并召令天下,数年之内,近千万人族修士赶到津水入此联盟,史称津水之盟。

    从这时起,天元大陆开始进入新的纪元。

    此后人族与妖族及凶兽为争夺生存之土壤,展开了数百万年的战争,最终人族大获全胜。

    那些上古凶兽因为繁殖能力低下,且多是形单只影,故而在人族占据了天元大半地盘后,渐渐被人族捕杀殆尽,如今已鲜有踪迹,几乎灭绝。

    而妖族以种族群居,虽被人族压制,却也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偏安于一隅繁衍生息。

    人族在与凶兽和妖族的长期斗争中渐渐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凶兽几乎灭绝,妖族退守雍州,部分藏匿于天南沼泽和牧北草原。

    是时人族实力强盛,远超过妖族,却没有乘胜将其赶尽杀绝,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内部发生了分裂。

    彼时人族修士们经过数百万年的斗争,发展出了两种修行理念。

    一种以合天道,顺自然,讲究循序渐进的修行总纲,称之为玄法。后世称之为玄门,其功法虽万变,但不离总纲,即以呼吸吐纳为本,顺天和人。

    另一种则以血肉为躯,神魂为引,不顾一切夺生机,逆天理,只为渡己的修行总纲,称之为圣法。后被世人称之为魔宗,其修行功法不重呼吸吐纳,而以自身神魂血肉为本,不断锤炼。

    故而现今魔宗修士所习之法皆与神魂血肉脱不了关系。

    似血骨门,其功法大多都是自身血肉所化。

    如尸傀宗,亦是将修士身躯炼制尸傀为用。

    两派相互指责,渐起摩擦,最终爆发了内战,这场战争持续了近百万年光阴,玄法取得了最后胜利。

    圣法一派的顶尖修士死伤殆尽,玄法一派亦损失惨重,人族元气大伤,再无力剿灭妖族,是以形成如今格局。

    八百万年前的人物记载在这书册上,本身就是十分荒谬的事情。

    八百万年,沧海都几度桑田了,这册子怎么可能完好无损,所以只可能是当今之人记录的。

    现今之人怎么可能知晓八百万年前的人物故事呢?哪怕是玄门四大宗门恐怕也未必有这么古老的资料。

    四大宗门是第七道纪建立的,具体日期是第七道纪丙支六十年一月一日,这一日上清宗、道德宗、玉虚宗、太玄宗同时开山建派。

    四大玄门同一时间立派当然不是巧合,而是商议好的。

    原因是在第七道纪丙支五十九年,玄魔两派一次生死大战中,玄门取得大胜,将魔宗击溃,史称诛魔谷战役。

    那处大战之所被后人称为诛魔谷。

    自诛魔谷一战之后,玄门在与魔宗斗争中奠定了胜势,于是在丙支六十年一月一日,四大宗门成立。

    其前身是整个玄门修士中最强的四支派系,四大宗门成立的初始目的是为网罗天下英杰,对魔宗残余进行清缴。

    魔宗大败后,精锐尽失,于是潜身缩首,藏于各州郡之中。

    玄门的大修士们又在各州郡纷纷建立起宗门,四大宗门本是玄法中最强的四股势力,其他建立的宗门自然听他们号令。

    有许多宗门开宗立派的祖师甚至原本就是四大宗门中出来的弟子,他们受宗门之命在各地建立玄门,清剿魔宗残余,自然唯原先宗门马首是瞻。

    于是,四大宗门执天下玄门牛耳,一直延续至今。

    而那些修行世家原是参加津水之盟的部族,再与妖族及凶兽的对抗中,一些部族渐渐发展壮大,人族取得胜利后,他们回到自己原来的栖居地,成为了当地雄霸一方的大族。

    玄门击溃魔宗后,有一些部族被清算,盖因他们信奉魔宗那一套修行理念,剩下的部族要么原本就是玄法的拥护者。

    要么及时看清形势,转投玄法,摒弃魔宗那一套,这些家族因此实力大损,而那些冥顽不灵的皆被灭族。

    这其中渐渐只剩下四只强大的部族,就是如今的姜家,姬家,嬴家,姚家此四大世家。

    姜家,原属神农氏部族,栖居于青州姜水之畔,故以姜为姓,人族取得胜利后,他们回到姜水之畔,自此独霸一方。

    姬家,原属少典氏部族,栖居于扬州姬水之畔,故以姬为姓。

    嬴家,原属连山氏部族,栖居于荆州嬴水之畔,故以嬴为姓。

    姚家,原属烈山氏部族,栖居于梁州姚水之畔,故以姚为姓。

    此四家者,皆信奉玄法,是其拥护者,在与魔宗大战时,此四家出力不少。

    在上古时期,人族是没有姓氏的,以部族为名,逐水草而居,大多生活在有水之地,相称皆为某某氏之子,直到消灭凶兽,驱逐妖族之后,才衍生出名字。

    综上所述,便是四大宗门与四大世家的由来。

    书册上记载这位八百万年前,名叫疯清寒的大修士为了能够飞升仙界,永生不死。

    居然丧心病狂的将所有子弟,妻儿包括一切与他有关系的人诛杀,美其名曰斩断因果,以达到无情无欲之境。

    至于他最后有没有飞升仙界却不得而知。

    此书册上所有记载的人物没有一个明确飞升了所谓的仙界,都是一些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结论。

    唐宁只随意扫了一遍,便放至一旁,翻出另一本书册,只见上面详细记述了制作傀儡外壳及封印卷纸的法门。

    原来在这呢!他心下一喜,看完之后又眉头一皱,这制作傀儡外壳与封印卷纸殊不简单,其中需要的好几种材料他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过,上哪弄这些材料去啊?

    安伯怀来自于牧北草原,那里地大物博,资源丰富,要弄到这些材料或许不难,可在这小小的新港,想搞到这些东西难度不异于大海捞针。

    唐宁微微叹了口气,将书册收起,地狱道与恶鬼道上记载的术法只能先放一边了,以后若有机缘能出的了新港再说吧!

    他拿起那件玄色道袍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玄机,神识探测也一无所获。

    可以肯定这道袍绝非法宝一类物品,上面没有一点灵力存在痕迹。

    他左手一掏,翻出金钵,朝其一点,金钵迎风而涨,激射出白余道金光打在道袍之上,没有任何异响,如同泥入海水,道袍表面没有一丝灵力光华流转,那些金光击在道袍上如同被其吸收了一般,一点动静也无。

    道袍没有丝毫破损,唐宁手一招,将金钵收起。

    拿起道袍仔细查看了一番,不禁啧啧称奇,真是好东西,明明没有灵力运转,却连上品灵器都无可奈何。

    究竟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竟能有如此功效。

第二百九十二章 蚁兽卵

    唐宁不禁感慨,这世上的奇珍异宝真是浩如烟海,不可胜数,远超他的想象。

    一个金丹后期修士放在新港当然可以称之为一方霸主,但在牧北草原,比新港的炼气修士珍稀不了多少。

    这么一个小人物,身上所披的一件不起眼道袍居然都如此珍罕,可想而知,其修行资源之丰富,奇珍异宝之多彩。

    自己在区区米粒般大小的新港,所闻所见不过修行界最底层之物,井底之蛙不过如是。

    唐宁将玄色道袍穿在自己身上,正要拿出那数十枚蚁卵,屋外传来敲门声响。

    “进来。”

    房门被推开,许清婉走入:“唐仙使回来了,怎么样?魔宗修士行踪查到了吗?”

    “追查了几日,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回来了。”唐宁敷衍道:“有什么事吗?”

    “这几日有两份加急情报卷宗送来,你看看吧!”许清婉拿出卷宗递给他。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其中一份是关于朱家的,朱茂青突破炼气六层瓶颈达到炼气后期之境,朱家给他安排了新职位,管理天翼岭的药草园。

    那里种植着数十亩之地的一阶药草,乾易宗原则上不允许其辖内私自种植药草,但也要看具体情况。

    像朱家这样的修行大族,私下种点药草,宗门也不会真的揪住不放。

    毕竟朱家二百余号修士,丹药开销可非小数,不可能什么都去买。且其每年缴纳的税收不少,这点小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茂青能这么快突破瓶颈可有些超乎唐宁意料。

    上一次见他之时,他修为虽处在炼气六层,还未至圆满,如今不到一年,他就突破炼气六层,想来他亦是和自己当年一样,达到通明之境,没遇上瓶颈,直接突破。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个小小的意外之喜吧!

    当时唐宁策反他只是为了应付宗门,根本没有指望他能有什么大作为,没想他却表现出了黑马之姿,冲劲十足。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他日其若能突破炼气九层,乃至筑基,这颗棋子或可派上些用场。

    比起朱茂青这匹黑马,唐宁其实更在意丁建阳的动向,据他所了解,丁家家主丁绵义通过朱仲殷之子朱岱的婚事,成功搭上了朱仲殷这条线。

    想来朱仲殷那边应该会为他说些好话,但丁建阳仍迟迟不见动静,恐还是朱云柔从中作梗。

    现今中原西部之地已起传言,朱云柔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守妇道,与多名男子有染。其父朱伯崇爱女情深,对丁建阳极为苛刻,将丁家当做看门之犬,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

    唐宁相信过不了多久,此事就会传到朱伯崇耳中,加上朱仲殷那边说情,想朱伯崇应不至于任由女儿性子,置家门风言而不顾,只要丁建阳回到朱家,一切就有可为。

    关系可以慢慢修复,若他能突破筑基,将成为潜伏朱家的一颗重要棋子。

    且不说朱家之事,另一份卷宗是江东联络点弟子送来的,那边发现了一个食人魔,和徐云翳的病况如出一辙,情报科派出弟子追捕,居然一死两伤,让那食人魔逃之夭夭了。

    唐宁眉头微皱,江东也出现了食人魔。

    他一直觉得此事不简单,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且其能量不小。

    徐云翳自交给宗门后就没了消息,也不知禁秘科那边研究出了个什么来,鲁星弦让他别管这件事,他自然不好再插手。

    “让魏彦尽量少与朱茂青接触。告诉江东那边弟子,食人魔的事不用咱们管,宗门会处理的。”

    “好。”许清婉应道转身离去。

    ……………

    太南谷坊市宝兴客栈内,项景兴在房间内微渡着步,时不时望向窗口外,脸色十分难看。

    他来此已有三日,这是秦昊约定的地点,可却迟迟不见他的人影。

    尹天赐盘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这老小子莫不是携宝私逃了?这么多日都不见他人?”项景兴倚在窗口皱眉道

    “当初就不该分头逃走的,现在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妄想他履行承诺,实在有些愚蠢。”尹天赐道

    “哼,不分头逃?恐怕你我连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那些玄蚁你有把握对付的了吗?”

    尹天赐沉默不语。

    “我们三人朝不同方位逃命,那些玄蚁为什么只向他追去?”

    “可能是他动了那具尸骸拿了道袍及储物袋才被玄蚁盯上,又或者玄蚁只是随机朝一个人追去,他运气不好而已。”

    “你觉得他能够逃脱玄蚁捕食吗?”

    “可能性很小,就算真逃出了也不会来这里与我们分享战果。”

    “那你为什么还来?”

    “你不是也来了吗?”

    项景兴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倚在窗前望着,如同望夫的闺中女子。

    ……………

    唐宁在手中轻轻一划,手掌间鲜血涌出,他以血作笔,在地面上画了一个方圆丈大的五角法阵。

    随后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道精血,那五角法阵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血丝从地面拉伸而起,纵横交错,凝成一个立体的五角法阵。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那数十枚蚁卵,放于法阵中央,那些血丝纷纷涌入蚁卵上,将其严严实实的包裹,不一会儿,包裹在蚁卵上的血丝消失,地面法阵亦消散。

    此便是畜牲道中记载的血祭之术,按书册中讲述这就应该算是完成了,只待这些蚁卵破壳而出,自己再以精血喂食一次,便能算作自己灵兽了。

    这鲜血法阵本身就具有契约之效,破壳吸收了法阵的鲜血,就已然与自己定下了主仆契约。

    唐宁看着这些黑色圆滚滚鸡蛋大小的虫卵,一时间颇有些犯愁,他不知晓该如何将其孵化,万一得不到足够的照料胎死腹中那损失就大了。

    他还指望着这批虫卵能产生蚁后,创建一只玄蚁大军呢!

    总不能让小白蛇来担任照料任务吧!它不吞了去才怪呢!

    思虑良久,他还是决定找懂行的人问一问。于是出了情报站,行了一日有余,回到宗门。

    唐宁找人辗转打听了一二,来到玉溪峰一座洞府前,一挥手,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没多时,浓雾翻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个白发皓首老者身形来。

    那老者打量了他一眼,疑惑道:“不知唐师弟此来何事?”

    “此次冒昧叨扰丘师兄,因有一事困扰良久,诚知丘师兄多年研习灵兽一道,精通各种类灵兽培育,故特来求教。”唐宁说道,此人正是外务院灵牧科执事丘源,在灵兽方面,宗门之内,没有谁比他更内行了。

    “唐师弟想要知晓灵兽哪一方面习性?”丘源轻捻白须道。

    “不知可否请丘师兄过府一叙?”

    “唐师弟何意?”

    “是这样的,我偶然得到了几只妖兽卵壳,奈何我浊眼不识金玉,不知其为何种类妖兽,更不知晓该如何孵化,因此欲请丘师兄一观,指点一二,不胜感激。”

    “哦?你得到了妖兽卵壳?”丘源眼神一亮,他一生与灵兽打交道,自己也通过各种途径饲养了几只灵兽,深知这新港岛上根本没有妖兽存在,更别说妖兽卵壳了。

    唐宁点了点头。

    “那就请唐师弟带路吧!”

    两人化作遁光,径直来到他洞府内,唐宁手一翻掏出一枚蚁卵递给他:“丘师兄可识得这是什么妖兽之卵?”

    丘源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看着卵壳大小,应该不是大型妖兽,必是小型昆虫类妖兽的卵壳,唐师弟除了卵壳外还有其他发现吗?”

    “只有这一枚卵壳,哦,还有一具蚂蚁尸体。”唐宁扯了个谎道,他只是咨询孵化培育方法的,当然不会将事情原本始末如实相告了。

    这玄蚁是安伯怀从牧北草原带来的,无论是什么品种灵兽,在新港必然是个珍罕之物,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容易引起他们窥伺,他可不想凭白给自己找麻烦。

    “蚂蚁尸体?那尸体你带上了吗?”丘源问道

    “没有。”

    “哦,那蚂蚁尸体什么模样?”

    “约莫三四尺长,一尺高,通体玄黑,触角很长。”唐宁以玄蚁模样答道

    丘源轻轻抚摸这卵壳陷入了沉思。

    “丘师兄,你可知此是什么妖兽卵?”

    “这个,光看卵壳还不能确定,待其孵化之后才可知晓。”

    “正要请教丘师兄,当如何孵化这蚁卵,可有什么窍门。”

    丘源道:“一般昆虫类妖兽的虫卵生命力较强,只要避免受到伤害或者极寒极热的影响,是能够自然孵化的,唐师弟不用太过担心,准备一只灵兽袋便行,其内部空间温度、灵力都是适合虫卵孵化的。”

    “如果唐师弟想它们更快速顺利孵化的话,可以在灵兽袋内放置一些中品灵石,以提供灵兽袋内灵力含量,卵壳吸收灵力到一定程度,就会孵化了。”

    唐宁道:“多谢丘师兄指教,若这蚁卵孵化之后该以什么东西喂养呢?”

    丘源道:“这个可不好说,得看具体是什么妖兽,很多妖兽习性都不同。如若真是蚁卵的话,蚂蚁是杂食物种,可试以药草喂食,或者猛兽尸体也行。”

    “蚁兽的灵智不高,刚孵化之时最好还是别以灵药为食,以免受不住灵力的冲击爆体而亡。待其长大一些再慢慢喂以灵药会好一些。”

第二百九十三章 新人

    唐宁点了点头。

    丘源继续说道:“要将妖兽卵壳培育成灵兽,最重要的是与它们签订契约,否则难保不会出逃,更有甚者会反噬主人,只有在它们幼小之时定下契约,才会听命于你。”

    “此事我知晓,实不相瞒,这蚁卵我已与之定下契约了。”

    “哦?”丘源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一个连如何孵化灵兽都不知晓的外行,居然懂得与灵兽签订契约的秘术,当年他亦是花费了偌大气力才习得此法门。

    “唐师弟懂得契约之术?这可难得。”

    “侥幸得之,烦劳丘师兄特意过府絮叨,有扰师兄清行,心中甚有歉意。蒙师兄教诲,些许灵石,望不嫌弃。”唐宁手掌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五颗中品灵石递给他:“他日这些蚁兽孵化,若遇难处,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丘源摆了摆手:“唐师弟言过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无功不能受禄,师弟灵石还请收回,他日灵兽孵化,我也正想来看看究竟是何种灵兽,说实话,我还从未听闻过新港有妖兽之卵存在,今日也算涨了眼界。”

    “那便多谢丘师兄了。”

    “若无他事,丘某告辞。”丘源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唐宁也跟着出了洞府,来到修缘峰,买了一只灵兽袋,将蚁卵悉数放入那只灵兽袋中,又将十余颗灵石堆放在蚁卵边。并将灵石捏碎,浓郁的灵力从灵石中喷涌而出,充斥在整个灵兽袋空间里。

    翌日,他离开宗门,回到千钧山情报站。

    ……………

    夜雨倾盆,风声急促。

    半空中一道人影御着飞剑疾驰而去,不远处身后又跟着两个身影,一人脚下踏着铁扇,一人踩着金刀。

    三人在半空中疾行,一前一后眨眼间又行了数百丈地,两者距离越拉越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前方面色嘿呦的男子猛然回身,手中银针激射而出。

    后方一虎背熊腰男子冷哼一声,手中翻出一面盾牌,迎风而涨,挡在两人身前。

    而另一脸色白净男子则翻出一根降魔杖,化作两丈大小,打向前方男子。

    银针刺在盾牌上,“彭”的一声响,银光与玄光交织,虎背熊腰男子朝盾牌一点,盾牌玄光大绽,压倒银针光芒。

    银针不断剧烈摇晃。

    另一边,降魔杖击下,面黑男子微一变色,御剑疾驰而下,避过顶上击来的降魔杖。

    银针失去灵力支撑,银光被吞没,盾牌砸下,银针从半空坠地。

    两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紧追着而下,降魔杖仍高高悬于其顶,向下砸去。

    面黑男子落地,双手结印,一面丈高土墙拔地而起。

    降魔杖凌空击下,直将土墙击的粉碎。

    沙土漫天飞扬,虎背男子翻出一赤刀,化作丈长,斩向面黑男子。

    面黑男子长剑出手,迎向赤刀,嘭的一声大响,两者相碰,光芒交织,一时间不分伯仲,难分难解。

    两人不断将体内灵力注入法器内,刀剑光芒愈亮,争锋相对。

    “我与金家无冤无仇,何故纠缠不放?非要斗得你死我亡。”面黑男子大声喝道

    “你在金家管辖之地杀死尸傀宗弟子,不将你捉回去,我金家难以向尸傀宗交代。”方面大耳男子道,降魔杖再次击下。

    “彭”的一声,飞剑猛烈颤动,光芒顿减。

    赤刀与降魔杖光芒压过长剑。

    黑面男子体内灵力疯狂运转,输至长剑内,抵抗着两人的攻击,不多时,那长剑光芒愈加暗弱,几乎要被赤刀与降魔杖淹没。

    相持未久,飞剑终于顶不住寸寸碎裂,赤刀与降魔杖直斩而下。

    黑面男子瞳孔骤缩,眼见赤刀与降魔杖落下,他苦笑了一下,闭目待死,一幕幕画卷在脑海中瞬间划过。

    只听“彭”的一声轻响,想象中的痛楚并未横加于身。

    黑面男子猛然睁开眼,只见那夺命威风凛凛的赤刀与魔杖此刻光芒尽失,坠至地面上。

    而金家两名修士已横七竖八躺在了地上,不知生死,他两人身侧矗立着一名面目清秀的男子。

    筑基修士,黑面男子神识查探到此人修为,赶忙躬身行礼:“多谢前辈相救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晚辈当衔环结草以图后报。”

    “吴致远,不用多礼。我名唐宁,此次出手相救是有事让你去做。”男子开口道,正是唐宁。

    他当然不是路过才顺便救下此人,实际上他跟踪此人已有将近半月之久。

    吴敬远,北原人氏,散修,有一修行伴侣,貌美。两人前往陇右时,其伴侣被一名尸傀宗弟子出言调戏。

    吴敬远不知他身份与其发生争执,熟料那尸傀宗弟子请来帮手找到他们,并提出无理要求,两人反抗,其伴侣惨遭杀害,吴敬远死战逃脱,负伤回到北原。

    养伤半年,又潜回陇右,寻那尸傀宗弟子报仇,是时那弟子在金家查探灵兽培育情况,吴敬远出其不意,骤然袭之,将其诛杀,而后受到金家两名修士的追捕。

    吴敬远是北原情报点推荐的人选,自谢庄死后,情报站空出一个名额,上次唐宁否决了秦川情报点推荐的人选,此次北原情报点推荐其补替,故而唐宁跟踪他这么久,就是为了观察此人靠不靠谱,别是魔宗派出的细作。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唐宁发现其心思缜密,胆大心细,且与尸傀宗有深仇大恨,的确是一个不错苗子。

    “前辈识得晚辈?”吴致远疑惑道

    “你生于北原萍水郡,师傅名旬广,散修,二十年前坐化。你妻徐盈被尸傀宗谢羽勋杀害,你负伤逃脱,在北原萍水郡一山中养伤半年,月前潜回陇右,刺杀了尸傀宗弟子吴汉,因此受到金家修士追杀,是否?”

    吴致远听他娓娓道来,心中大惊,才知原来自己早被盯上:“前辈所言不错,不知前辈有何事吩咐于晚辈?”

    “我这里缺一个人手,有人向我推荐了你,我觉得还不错,替我们做事,你愿意吗?”

    吴敬远疑道:“你们?不知前辈所指的是什么人?”

    “我是乾易宗情报科弟子,我们自然是代表宗门了,于悯华想必你认识吧!是他推荐的你。”

    “是他,他是乾易宗的人?”

    “准确的说,他是我们的人,而我,是乾易宗的弟子。”

    “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留在秦川,打探消息,收集尸傀宗情报。”

    “前辈大恩,晚辈无以为报,但晚辈身上还有大仇未雪,待大仇得报,再为前辈鞍前马后,执鞭坠镫。”

    “这并不冲突,你要对付的是谢羽勋,我要对付尸傀宗,我们目标是一致的,以你现在的修为你认为能杀的了谢羽勋吗?”唐宁不急不缓说道

    吴致远沉默不语,他不过炼气七层修为,而谢羽勋已是炼气十层修士。

    “俗世间有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况你我修士。”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张卷纸扔给他:“按上面的地点去找这个人,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以后由他和你联系。”

    吴致远接过条文,唐宁遁光一闪,人已破空而去。

    吴致远打开卷纸,只见上面写道:华田郡城玉珠宝铺。并盖有银狐情报站章印及唐宁的签字画押。

    他目光微微闪动,捡起地面上的赤刀与降魔杖,将金家两名修士腰间储物袋收入囊中,施了个火球术将两人稍作灰烬,随后御剑直去。

    唐宁回到千钧山情报站,盘腿在蒲团上闭目修行,小白蛇侧躺着身子卷缩成一团将他围在中间。

    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唐宁睁开双目,许清婉推门而入。

    小白蛇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慵懒的趴在原地。

    小白蛇在这地下情报站不是什么秘密,它的存在早已尽人皆知,平素唐宁修行的时候,它就卷缩着身子围绕在他身侧。

    许清婉多次来这房内,它也算见怪不怪,因此不复初次见面那般敌意。

    “许道友,有什么事吗?”

    “下月就要发放弟子薪酬了,目今站里财务上只剩数百灵石,唐仙使是不是差不多该去上宗领取情报站经费?”

    “哦,此事我倒差点忘了,明日我即去宗门一趟。对了,我听闻前几日郑道友来过一趟,所为何事?”

    “上次他们奏呈需要三千灵石经费,我给推了,下月在与。他是为此事而来的,我告诉他是因为现今站里没有经费了。”

    “就这点事儿?”郑威一名筑基修士,又是银狐情报站老人,主管情报方面具体事务,不可能为这么点事儿专门跑一趟。

    许清婉顿了顿:“他,主要还是为上次缎带那事儿来的。”

    这事儿不已经翻篇了吗?唐宁疑惑道:“怎么了?莫不是你又托人将缎带还给他了?”

    “那倒不是,只是……”许清婉欲言又止

    唐宁笑道:“若不方便说就算了。”

    “不知他从哪听说的,我把他送的那件缎带给了你,因此事他特来问个明白。”

第二百九十四章 消息

    唐宁愣了一愣,怎么又把自己给牵扯进来了,定然是下面人传的谣言,郑威送她缎带之事不少人知晓,于是以讹传讹,风言四起的编织了这么一段故事,没想传到了郑威耳中。

    想来他定是怒火中烧,特别是两人之间本来就有些风言风语。

    将心比心,若将自己换做他的处境也会忍不住来问个究竟。

    攒了数年积蓄好不容易买了个件上品灵器送给心仪已久的姑娘,却被她转手送给另一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无论是谁,都受不了这等奇耻大辱。

    “那他内心定然很不平,你与他解释清楚了吧!”

    “倒没有很不平,他问我那件缎带是不是给你了,我说没有,将缎带还给他,他似乎有些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

    “他可能以为,我是因为他的怀疑而生气,不停的跟我解释。其实我早想还给他,他一直不接受,于是我想今后买件上品灵器或攒够了灵石再给他。这次见着他,便当面和他说了清楚,将缎带还与他。谁知,他以为我是生气,越解释越混乱,后来他便走了。”

    唐宁半晌无语,这两人,就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儿,怎么就弄得这么纠结呢!

    他几乎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郑威在看见许清婉拿出缎带并要交还他的时候,内心肯定是后悔的。

    认为伤害了她自尊或侮辱了她人格,她才生气将缎带复还于自己,于是不断解释。

    可对于许清婉来说,本就想将缎带还给他,此时见面正好将事情说个清楚。最终只能是越说越乱。

    哎,情之一物,与修为高下没得相关,谁遇上了,都得碰个头破血流。泥足深陷不能自拔者往往最是悲凉。

    唐宁不禁有些庆幸,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没什么可烦恼的。

    他与柳茹涵是指腹为婚,两家订的娃娃亲,从小就知晓以后她会是自己媳妇儿。

    若是没有她那蛮横的师傅横插一脚,两人定然不会分开。

    但话说回来,若非她师傅,两人未必能得入仙的机缘,说不定现在已双双入黄土了。

    世间之事,祸福最难定论。

    两人虽天各一方,总还有个企望在,说不定哪天她彻底逃脱了其师傅掌控也未可知,比求而不得,爱而不能总要强些。

    “原来如此,郑道友想必是关心则乱。”唐宁叹道

    许清婉默然不语,好一会儿说道:“没别的事,我告辞了。”

    “你去吧!”

    许清婉退出房间,唐宁原欲将情报站诸人喊来训诫一番,让他们少传些莫须有的风言。

    想了一会儿还是算了,这种事情通常是越描越黑,他若牵涉进去反而更显得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到时恐怕风言或愈来愈盛。

    仔细想想,情报站诸人长年累月只在这小小的地下室空间内活动,这方圆数百丈内能有什么新鲜事啊!

    现有这么一件可疑有趣模糊不清的混乱爱恋故事,还涉及到本站最高层的三名修士,他们能不捕风捉影的嚼舌根吗?

    对付这种谣言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去理它,过个十年二十年,你再看它。

    若是参和进去,他们只会越说越得劲,最后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翌日,唐宁离开情报站,回到宗门径直到鲁星弦洞府前,挥手递了一张符箓进去,没多时,府前浓雾散开,他走至其主室,稽首行了一礼:“鲁师兄。”

    “你来了,坐吧!”鲁星弦点头道。

    唐宁与他相对而坐:“此次我回宗门是为了领取站里的经费,实不相瞒,如今站里财务上是一点灵石也没有了,下面弟子们都等着发薪酬呢!”

    鲁兴弦道:“银狐站的经费宗门已经发放至部科了,在陈师弟那里,待会儿你去财务殿领取便是。此事且放一边,你那边怎么样?杜师弟回来有一年了吧!上次接到你发回宗门的卷宗,知晓你在朱家又发展了一个内线,叫朱茂青是吧!这个人怎么样?有前景吗?”

    “朱茂青此人,地位在朱家不算太高,其上有一个兄长名朱茂华,天资不错,颇受重视,算是朱家新一辈的佼佼者。若他能处理好和朱茂华的关系,日后对我们监控朱家会大有裨益。前段时间我得到消息,朱茂青本人已突破炼气后期之境,现看守朱家药草园去了。”

    “丁建阳如今怎么样了?还在那石矿之地吗?”

    “目前还在,主要问题还是出在朱云柔身上。不过我了解到,丁家家主丁绵义已搭上朱伯崇胞弟朱仲殷的关系,正在极力为丁建阳争取地位,我在中原西部放出风言,斥责朱家此般行径,想来过不了多时,朱家会将其接回朱府。”

    “魔宗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现在他们正在大力发展灵兽养殖产业,规模颇大,我想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要警惕啊!我收到消息,新月门和幽魅宗近日有些蠢蠢欲动,尸傀宗会不会与他们暗中联结,对我玄门辖下资源属地侵袭?”

    “哦?新月门与幽魅宗动手了吗?”唐宁惊疑道。新月门在齐国辖内,幽魅宗在齐吴交界,他对这两宗派动向并不了解,也没有情报来源信息,若它们率先对玄门发难,尸傀宗肯定坐不住的。

    “那倒还没有,只是一直有消息说他们内部一些派系巨头对现在新港局势颇为不满,认为应当占下更多地盘,最近这些言论甚嚣尘上,魔宗主战派越发壮大。前些日子齐国有个萧姓家族公然改旗易帜,投靠了新月门,影响颇大。”

    唐宁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在他来这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现在那些家族之所以未有公然改旗易帜的动作,一者,魔宗毕竟起势很短,形势还不明朗,胜负未可知,玄门这么多年统治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二者,他们地盘在玄门管辖范围内,若改旗易帜,安全得不到保障,他们不敢冒抄家灭族之险。

    但这两点威慑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减弱,总会有一些家族铤而走险,当出头之鸟,这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投靠魔宗的优惠好处摆在那里,他们对修行家族的支持力度远远高于玄门,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修行界有一句话,叫做有背叛宗门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宗门。

    此话放在修行家族上亦是同样适用。

    在足够的利益的面前,无论世家、宗门还是商会都会毫无犹豫反出自己原来阵营。

    之所以犹豫不决不过是因为风险高于收益回报,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心动,没有想法,只是时机不成熟。

    但总会有人率先跨出第一步,齐国萧家就是跨出了这第一步的人。

    新月门和幽魅宗都是从老港逃亡而来的魔宗,他们实力本就不比新港本地玄门差多少,又见新港三派玄门如此势弱,自然不满足于只占领区区一方之地,而要寻求更大的地盘及利益,因此其内部主战派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

    唐宁道:“水云宗怎么处置?总不能让他们就这般毫无代价投靠魔宗了吧!”

    “萧家这次是抛家舍业,举族搬到魔宗势力范围内了,新月门也知晓水云宗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派了很多人严密保护萧家家主萧闲的安全,水云宗派了几批人马皆铩羽而归,不但没有除掉萧闲,反而折损了不少人。”

    “萧家逃到新月门势力辖内去了,那他原本那些家业怎么办?所占据的那些修行资源难道通通不要了?”唐宁不解问道,一个家族没有地盘,没有修行资源,它怎么发展,新月门占据的地方,早已被其他家族瓜分完了,萧家逃去能得到什么?

    鲁星弦道:“水云宗原先策反了新月门辖内余家家主,一直与其保持着紧密联系,后被新月门察觉,将余家灭族。此次萧家举族逃往新月门辖内,新月门给他们开出了十分优厚的条件。”

    “不仅可以得到余家原先产业,新月门免除他们十年税收,帮助其发展灵兽产业,并承诺以后攻下玄门地盘后,将萧家原本地界一并还与他们打理。”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条件是够高的,难怪萧家肯冒此大险了。”

    “其实新月门之所以开出这么优厚条件,主要是做给其他家族看,为了收买人心,宗门几位师叔们预估,这是他们再次发动大战的铺垫,为日后占领玄门地界做准备。”

    唐宁道:“可是一年前他们才大肆培育灵兽幼苗,搞起灵兽养殖,如今养殖产业还没彻底成型,一旦发动大战将半途而废,对他们损失应该挺大的。”

    “你说的这个,宗门当然也有考虑进去,现在只是预估,宗门要求我们,要特别注意魔宗高层动向,还有那些与魔宗接壤的家族,也要密切监视。”

    “我知晓。”

    “还有一件事儿,上次你奏呈的那个食人血肉的病态修士,宗门交给禁秘科后,禁秘科已作出了结论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九十五章 暗示

    “他们体内寄生有一种虫子,这种虫子已和他们血肉彻底融为一体,是以灵力神识的探测皆发现不了。正是这种虫子将他们五脏吃掉,虫子寄生在他们体内,平素间与他们自身融为一体,潜伏不动,一旦动作起来,他们就会受到虫子操控。这些虫子极爱噬血肉,因此他们会丧心病狂的吃人血肉。”

    唐宁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虫子?”

    鲁星弦道:“现在还不知晓,不过可以肯定是人为培植出来的,禁秘科从他体内取出了两条虫子,每条有三四寸长,融入他血肉筋脉之中,取出来后,不到盏茶时间就全死了。”

    “这种虫子只有寄生在人体之内才能存活,一旦离开人体,短则数十息,长则盏茶时间,必会死亡。它根本没法自己生存,只能是人为培植。”

    唐宁道:“徐云翳怎么样了?禁秘科有法子对付这种顽疾吗?”

    鲁星弦道:“目前没有办法,他五脏惧无,之所以不死,就是因为这种虫子在体内,强行续着他的性命,这虫子能代替五脏作用,提供血液供养及人体代谢功能,只要虫子不死,他就能一直行尸走肉的活着。”

    “而一旦虫子脱离体内,即刻便死。禁秘科将他整个身体一一破开,那人神志依旧清楚,感觉不到痛楚,谈笑如故,可一从他体内抽掉那虫子,他立刻痛不欲生,哀嚎了一阵就没了气息。”

    唐宁道:“那这么说,他身上种种古怪,全是那虫子作祟?之所以不死,因为虫子给他源源不断提供血液。而感觉不到痛楚,也是因虫子占据了他泥丸宫,麻痹了他全身。”

    “可他自身每次犯病,对于血肉的渴望越发强烈,食量越来越大。且其曾言,有和他患同样病症的人爆体而亡,又该如何解释呢?”

    鲁星弦道:“禁秘科的人说,虫子在他体内不断成长,一开始时虫子可能没有那般大,渐渐的虫子啃食了他的五脏后越来越大,对血肉食量也就随之增加。”

    “而虫子宿体自身已无法满足虫子胃口,因此虫子控制了宿体,以至于生吃活人血肉的举动,实际上是虫子在吃人。”

    “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后来我们又抓了一名被虫子附体的修士,经过数月观察,发现那虫子确实在不断成长中。”

    “至于为何暴体而亡,现在还没有明确结论,禁秘科猜测可能是虫子成长到了一定地步,虫子因为某种原因受不了导致爆体而亡,因此宿体也跟着爆体而亡。”

    唐宁沉思了好一会儿:“若虫子离开人体顷刻便死,那背后之人是怎么培殖的呢?”

    鲁兴弦道:“这也是我当初想不通要问的问题,禁秘科的人回答,只有一种可能性。这虫子本身就是从人体中长出来的,可能存在着这么一个母体,专门作为培育虫子的容器。”

    “虫子虽然离开人体会死,但只要一直寄宿在人体中便无事,如若需要,只将虫子从母体中取出,迅速放入另一人体内便可。”

    “禁秘科的人还做了个验证,此虫子只能在人体内寄存,其他生命体都不行,无论是普通野兽,还是灵兽,顷刻间便会死去。”

    唐宁道:“查到幕后之人的线索了吗?”

    鲁星弦摇了摇头:“这个人很神秘,没有目的,没有目标,我们抓了几名虫子的宿主,审问得知。他们在发现自己体内异况时都处不同位置,有的在华南,有的在江东,这些人毫无例外都缺失了部分记忆,忘了是如何患上这种病。”

    唐宁沉吟道:“他抓了这些人,作为虫子的宿体,可是又将他们全部放回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要观察他们的变化?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背后势力一定不小。”

    鲁星弦道:“现在不仅是咱们楚国,我收到消息,齐国和吴国那边也发现了这样的虫子宿体,这些人患病时间皆在三年和五年之内。”

    “齐国和吴国也有?”唐宁心下微微一惊,背后之人横跨吴楚齐三国作案,搞出这么多行尸走肉来,到底为了什么。

    鲁星弦道:“此事是你最先发觉的,你认为这背后会是什么人在操纵?”

    唐宁道:“这个…可不好说,此人横跨吴楚齐三国培育出这么多尸虫来,目的又不明,只能从这些尸虫宿主身上分析。我想背后之人,要么是一个十分隐蔽强大的势力,且其人手众多,在吴楚齐三地都有他固定人马。”

    “要么则是一名修为高深的散修,随性而为,宿主的患病时间都在三年和五年之内,不排除是外面修士路过新港搞出的一桩事情。如果这两样都不是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了,背后之人很担心暴露身份,因此不远万里来回折腾。”

    鲁星弦点头道:“和我们猜测差不多,如若真有这么一个横跨吴楚齐三国的大势力,拥有这么多人手,玄门三宗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察觉不到。”

    “若是某个修为高深的散修率性为之,没有必要在新港各地奔波。我们觉得,背后之人在吴楚齐三地放出这么多尸虫宿主,只是为了混淆视听,他可能是为了隐藏身份。”

    “其最终目的一定是为了观察这些虫子宿主的变化,我想他应当就在某个角落偷偷盯着几个宿主,而其他宿主都不过是掩护而已。”

    唐宁问道:“这些尸虫宿主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鲁星弦道:“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他是随机挑选人当虫子宿主,宿主有凡人,有修士,男女老少皆有,以修士居多,都是散修。半月前,有情报呈奏,发现了一名筑基修士,疑似虫子宿主。”

    “筑基修士?在哪发现的?”唐宁诧异道,原本只是一群炼气弟子,现在居然连筑基期的尸虫宿主都发现了,后面还不知道还隐藏什么人呢!

    鲁星弦道:“北原情报站呈奏的卷宗,那里盛传有一名筑基散修,修行至走火入魔,生食人肉,啃人骨。”

    “可知名讳来历?”

    “暂不知晓,如今部科内人手不足,此事比我想象中要复杂许多,你在外间,若得到消息,可速将此人擒来。”

    “好”

    鲁星弦不再言语,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唐宁起身道:“鲁师兄若无他事,我先告辞了。”

    “听闻你饲养了一灵兽,已至二阶之境,可真是难得,咱们新港少有灵兽,更别说二阶灵兽了。”鲁星弦突然说道。

    “哦,没错,此灵兽是我参加断脊山坊市拍卖会时所得,跟随我数十年,侥幸进阶。”唐宁道,对于鲁星弦知晓这一信息他并不吃惊。

    当日小白蛇进阶引起那般大动静,情报站所有人几乎都目睹进阶过程,若有弟子上报给部科里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自己能在郑威、许清婉身边插上眼线,鲁星弦在自己身边安排人报告行踪也很正常。

    “唐师弟还是这么谦逊啊!这世间哪有那许多侥幸的事呢!我听说你那灵兽进阶之时,引得天地异象,不知确否?”

    “这是夸大其词了,想来是很多人没有见过灵兽进阶情状,因此误传。”唐宁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敷衍道。

    “哦!原来如此,唐师弟也精通灵兽之道?”

    “算不上精通,粗略了解一些。”

    “前几日听得灵牧科丘源师弟说,你手上还有一只蚁兽类虫卵?不知可否拿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

    唐宁不知晓他是何意?突然无缘无故扯到这灵兽上来,又非要看看妖兽卵巢,当下便从灵兽袋中掏出一枚蚁卵递给他:“因我对灵兽之道知之甚少,这蚁卵从未见过,不知该如何孵化,故特回宗门向丘师兄请教一二。”

    鲁星弦接过蚁卵,拿在手中,来回抚摸目不转睛观察了好一会儿:“这蚁卵唐师弟是从何处得来?”

    唐宁看他这幅兴师问罪模样,心中不悦,蚁卵从何处得来关他屁事,自己的东西还要向他一一交代不成?

    他心中不满,却也不好发作,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是我偶尔得之,鲁师兄以为有何不妥?”

    鲁星弦听他话语,已知他心生不悦,将蚁卵复还于他。

    “唐师弟可真是有大机缘之人,不但灵兽天赋异禀,进阶之时引得雷罚降世,还得此蚁卵,真羡煞旁人了。哎!不瞒你说,我对灵兽一道向来颇感兴趣,可惜新港地偏,资源匮乏,没有妖兽足迹,故一直求而不得,引为憾事,今日见此蚁卵,算是一尝所愿了。”

    唐宁眉头微皱,鲁星弦此言显然另有深意。方才自己告诉他,灵兽进阶引起的天地异象是误传。他却言灵兽天赋异禀,雷罚降世,分明是委婉转达他已知晓一切事情。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向自己索求这蚁卵?

    唐宁正要开口,只听得鲁星弦又继续道:“数月前,华南情报站有奏呈,你曾前往华南调查魔宗修士行踪,查清楚了吗?”

    唐宁道:“我接到魔宗内线情报,有魔宗修士频繁往来华南,疑与华南修行家族有勾连,因此前去调查。查了几日,未发现他们行踪,便回情报站了。”

    鲁星弦眼神大有深意的望向他,神情似笑非笑:“几日前,华南有情报奏呈,当地发现一种通体玄黑的蚂蚁,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你可知晓?”

第二百九十六章 胁迫

    话说到这个份上,鲁星弦意思很明显,他已知晓这蚁卵的来历。

    唐宁心下微惊,倒不是因为他知晓蚁卵的底细,其作为情报科主事,自己去华南所作的一切,包括调查杨家和齐家,当地情报站肯定会有卷宗呈奏。

    加之向丘源请教灵兽培育孵化一事,只是不是傻子就能猜到这其中关联。

    他惊讶的是,那些玄蚁竟然跑出了长柳湖湖底,它们在里面生存那么多年怎么就突然跑出来了?

    他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间关键,想来是因蚁后死亡,蚁群大乱,再加上它们所食之物皆被自己所收,是以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这玩意儿可不好对付,成群结队的,没有个十几名筑基修士,根本没法抗衡,华南此刻恐怕已是乱成一团了。

    唐宁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竟有此事?我未曾听闻。”

    鲁星弦道:“丘源师弟得此消息,前来情报科找你,言你身上有此妖兽之卵,后来他又亲自去了一趟华南,目今还未回宗门。”

    唐宁道:“原来我这无意中捡取的卵壳却是那妖兽之卵,看来我也得去华南看看是何种妖兽了,以免将来卵壳孵化为灵兽,我却不知来历,传出去惹人笑话。”

    “此名犀甲蚁,通体玄黑,浑身坚似钢铁,一口利齿可摧金断石,无物不食,额上触角奇大,类似犀牛角,故名为犀甲蚁。其以群居为生,在灵兽界算得上鼎鼎有名。”鲁星弦说道,实际上他并不知晓灵兽这些门门道道,方才所言都是丘源告诉他的。

    丘源有个徒儿,外出办差,路经华南,听闻此消息,回来便告诉了他。

    丘源根据徒儿的描述,推断这是妖兽犀甲蚁。

    他立刻想起唐宁让他鉴赏的那枚妖兽蚁卵,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新港本无妖兽,现如今华南无故出现大批量犀甲蚁,而唐宁此前给他看的正是蚁类卵壳。

    他很快联想到这蚁卵便是这犀甲蚁之卵,便来情报科找唐宁,唐宁早出了宗门,于是他找到鲁星弦,在鲁星弦询问下,将此事告知了他。

    鲁星弦听他所言,知晓这犀甲蚁是极为难得之物,心下不禁起了觊觎之心,想得到这蚁卵自己培育,他早闻得唐宁有一灵兽不久前进阶,甚至引来雷罚降世。

    可想而知,他这灵兽必是异种珍稀之极的品种,才能在进阶之时引来天罚。如今又冒出个什么犀甲蚁之卵,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小子一个人碰上了。

    他心中又嫉又妒,自己身为情报科执事反而不如手底下一个管事,让他又愤恨又无奈。

    既然你都有那般珍罕的二阶灵兽了,将这犀甲蚁卵壳交与自己总可以吧!

    他并不心急,知晓唐宁会回宗门取情报站经费,一直等着,又主动开口将话题引到灵兽上去,目的就是为了那犀甲蚁之卵。

    唐宁道:“原来是犀甲蚁,我得到这蚁卵时,其身边的确有一只通体玄黑的蚂蚁尸体,想必就是这犀甲蚁了,多谢鲁师兄相告,我告辞了。”

    “且慢。”鲁星弦见他欲走,开口道:“唐师弟,不知你这蚁卵可有出售之意?我于灵兽一道经习多年,一直想拥有一只灵兽傍身,只是苦无机会。唐师弟若不缺灵兽傍身,可否割爱,我知此物珍罕,灵石方面,定不会亏了师弟。”

    “鲁师兄严重了,区区一只妖兽之卵算不得什么,只是此蚁卵我已用秘法与之签订契约,纵然送与鲁师兄也无用。”唐宁道,他自然不会将蚁卵交给鲁星弦,这可是自己花了偌大本钱,差点赔上小命才得来的,怎么可能给别人。

    “既如此,那便罢了,你去吧!”鲁星弦并不知晓这契约之法,丘源也未和他说过此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如此说道。

    “好。”唐宁应声出了洞府,来到部科财务厅殿。

    殿内一名轮值弟子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察觉到有人前来,他睁开双目,见是唐宁,赶忙起身行礼:“唐师叔,不知有何吩咐?”

    “陈玄师兄可在此?”

    “陈师叔不再殿阁,是否需要弟子去请。”

    “去吧!”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

    没多时,一道遁光直入殿内,光华散去,现在出一白首老者模样,正是陈玄。

    “陈师兄,我是来领取本站经费的。”

    陈玄点了点头,手中翻出一个储物袋及一条文凭证:“这是宗门批与你们情报站的经费,在这条文上签字即可。”

    唐宁接过储物袋在条文上签字画了押,离开财务殿,来到一座洞府前,递了张传音符进去。

    府前的浓雾散开,他走至洞府主室内,一名皓首老者起身笑迎道:“唐师弟,你怎么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银狐情报站上任主事杜元恺。

    “此次回宗门领取情报站经费,特意来拜望杜师兄。”

    “唐师弟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请直言。”杜元恺笑着说道。

    这老小子临走之前黑了自己一把,将站里剩余经费拿走,如今见了自己脸不红心不跳,谈笑自若,好似没这事儿一般,唐宁不得不佩服他脸皮之厚。

    换了自己别说做不出来这事儿,就是做了也总有些心虚难为情吧!可瞧他这样子哪有一丝心虚,反倒像唐宁赖了他的帐,有求于他似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站里经费有点紧张,连弟子薪酬都发不出了,我和许道友不得已将薪酬改为两年一发。再过半年,站里准备向宗门申请灵石补助,届时还望杜师兄在鲁师兄那里美言几句,你是银狐情报站老人,又是鲁师兄信赖之人,我人微言轻,你说话总比我好用些。”

    “哦,此事啊!”杜元恺沉吟不语。

    “莫非杜师兄有什么为难之处?”唐宁眉头微皱,这老小子未免太不仗义了,他私吞了情报站经费,自己不与他计较,不过要他说几句公正的话,却这般扣扣索索,不情不愿的。

    杜元恺反问道:“唐师弟可见过鲁师兄了?”

    “见过,怎么了?”

    “他就没有和你谈起什么吗?”

    “杜师兄何意?请明言。”

    “这里就咱们两人,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妨打开天窗说话,有些话可能不大好听,唐师弟不介意我直言相告吧!”

    “杜师兄请讲。”

    “我听闻你有一灵兽已成功进阶,又在华南之地得到了一个妖兽卵壳,不知此事确否?”

    唐宁眉头紧皱,杜元恺问此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有一两只灵兽傍身,关他们屁事,怎么谁都来问,莫非他也想插上一脚,得到这蚁卵?

    “没错,确有此事,怎么了?有何不妥?”

    “如我所料不错,你这妖兽之卵是从华南得来,就是你调查魔宗修士时得到的,是否?”

    “是,我在华南调查魔宗修士时意外捡取此卵,这与情报站申请灵石补助有关系吗?难道就因为我获取此卵,宗门就不给情报站发补助了?这是何道理?”

    杜元恺听他话语中有怒气,笑了笑:“唐师弟勿要动怒,这当然没有关系,但,什么是宗门呢?还不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说句实话,连宗门的法规都得看人执行,普通弟子若是触犯法规,自然有戒律科,督察部等进行处分。”

    “若是三殿殿主犯了法规呢?谁敢找他们晦气?所谓法规还不是由人来决策,更别提涉及到财务这些利益相关的事情,那就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你有你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最终还不是谁位高权重谁说了算,唐师弟不会不知晓这个道理吧!”

    唐宁皱眉道:“杜师兄想说什么?有话直言,不必弯弯绕绕。”

    杜元恺道:“灵石补助这一项本就不是宗门硬性规定,可以给你发,也可以不给你发,关键得看能耐。这个能耐不是说你修为多高,神通妙法有多强。而是你与掌握着宗门职权部科关键人物的人际关系如何?发不发灵石补助全凭他们一言而决。”

    “对于咱们情报站来说,首先要搞好与鲁师兄的关系,毕竟他是部科执事,若他那过不去,一切休矣。”

    唐宁道:“正是因为鲁师兄信赖你,因此特来请你美言几句。”

    杜元恺道:“其实唐师弟何必舍近求远?与其让我从旁侧击,不如自己主动一些,鲁师兄若感知你诚意,必不会有意为难你。”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鲁师兄对你确实有些成见,但不是针对你,主要是有人在部科兴风作浪,惹得他不悦。眼下正有一事,唐师弟如能听我之言,今后情报站申请灵石补助必无问题。”

    “杜师兄说的是蚁卵的事吧!”唐宁心下冷笑,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看来他们早有商议,要用此事逼自己就范,这些人行事未免太过无耻。

    杜元恺笑了笑:“没错,鲁师兄和我提过多次,他颇好灵兽之道,时常想要一灵兽傍身,一直无缘得之,唐师弟既有一珍罕灵兽,何不将蚁卵予他,以表诚意。想他不会亏待你,又能得他感激之诚,日后在情报站灵石补助事情上自然倾力相助,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若是我不将蚁卵予他,便无法申请灵石补助了?”

    “话不能这么说,唐师弟不妨换个角度想想,一只蚁卵换得鲁师兄感激之情,又能得到灵石补助,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第二百九十七章 贫女

    唐宁道:“杜师兄之言有理,此蚁卵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纵使送给鲁师兄也无不可,只不过我在得此蚁卵之时便与其签订下秘法契约,无法更易。”

    杜元恺微微一愣,笑道:“我于灵兽之道一窍不通,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既如此,我就不多赘言了。”

    “此法不行,鲁师兄恐更迁怒于我,届时还望杜师兄能多多美言几句。”

    “我想他应当能够理解,灵石补助之事,我先前既已答应唐师弟,自然不会食言,但鲁师兄那里会不会听从我的建议,非我所能定议。”

    “多谢杜师兄,告辞。”唐宁起身道,离开其洞府,在护山科报备后出了宗门。

    ……………

    入夜,鲁星弦洞府内,杜元恺与其相对而坐:“我和他说了此事,他不大高兴,言已与蚁卵签订契约,不知真假,看他样子是不会将蚁卵交出来的。”

    鲁星弦冷哼了一声:“他利用情报科消息之便,找到了那几名魔宗修士寻求的宝藏,在长柳湖底取得那蚁卵以为没人知道,得了好处就想独吞,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我敢断言,他绝不可能只得了一枚蚁卵,我问过丘师弟,那犀甲蚁是群居之种,不会单单只生一枚蚁卵。”

    “它们长年潜在长柳湖底,为何近日突然跑出来为灾为患,如今长柳湖底蚁巢空无一物,定是他取走了蚁巢内留下的蚁卵才致如此,说不得那成百上千的犀甲蚁涌出湖底正是为寻他之故。”

    杜元恺沉吟道:“可他一口咬定是偶然捡取的,实在不交我们也没法逼迫。”

    “这就看他的取舍了,若他还想要宗门补助的灵石,那就老老实实交出蚁卵。我要的也不多,他连这点都舍不得的话,那什么都不要谈了,日后他去找你,大可和他言明我的态度。”

    杜元恺点了点头。

    …………

    唐宁回到千钧山情报站,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去请许道友过来。”

    “是。”一名弟子应道

    唐宁来到屋子内,不多时许清婉来了。

    “这是宗门下发的十五万灵石经费,全归你掌管,你可得好好琢磨如何撑过五年。”唐宁将储物袋递给她道。

    许清婉微微一愣,之前杜元恺都是分批次将灵石交与她,每次三万,现突然一次性接手这么大笔灵石,颇有些措手不及。

    但更令她诧异的是唐宁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单靠这十五万灵石撑过五年,那补助的费用呢?

    她沉吟了一会儿:“仅靠这些灵石,恐撑不了五年之久。”

    “那也没法子,你看着办吧!反正一切财权都交给你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从今起咱们情报站不要再指望什么灵石补助了。”

    “为什么?难道是上宗改了规矩,不再发放补助了?”

    “和宗门没有关系,是有些人与我不大对付,反连累你们。灵石补助的那一份子你们就从这里面取吧!取多少是你们的事,前提是要保障情报站的运转。”

    许清婉柳眉微微一蹙:“可,之前杜仙使每次申请补助都很顺利,若无…”

    唐宁摆了摆手:“他是他,我是我,宗门内的事情说了你也不大明白,总之先做好这样的打算。他们要做的太过分,我也甩手不干了。哼,不要以为我唐某人是好欺的,可以任由他们捏揉。撂挑子谁不会,谁愿意管这破事谁来吧!”

    许清婉看他这幅模样,似乎这趟乾易宗之行受了不少气,当下也不再多言,默默退出了房间。

    ……………

    天澜郡城之东三百里,有一处小镇。

    镇子上人烟稀少,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破旧补丁的衣裳,蓬头垢面跪在道路边,垂眉低目。旁边又有一年迈的老妇,双目已瞎,与她并排跪在一起。

    两人前面摆着一具尸体,用草席裹尸,地面写着数行清秀字迹。

    原来这具尸首是老妇儿子,旁边小姑娘乃其孙女。

    一家人住在二十里外的陶柳村,月前,有一贼人路过,看中老妇大孙女貌美,便强夺而去。

    老妇与儿子小孙女多方打探,知晓此贼下落,报知官府却无人理会,于是三人去其府邸讨公道,还未进府,老妇儿子便被府中下人打死。

    老妇与小孙女悲痛欲绝,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好一路拖着儿子尸首回家。

    家贫,无以葬父,老妇自儿媳被掳,儿子死后,日夜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目。

    小姑娘会识文断字,在家乡邻里策划下,来到小镇,欲卖身报仇。

    只要能报得家父之仇,愿终身为奴为婢。行文最后一句如是说道。

    两人身前聚集了不少人,议论纷纷,有摇头叹息者,有怜悯劝慰者。

    “潘婶,你听我一句劝,先将潘哥儿葬了,这天气,放不了几日,尸体就该发臭了。人死了还是入土为安,至于报仇之事,日后再说,你们这样跪着,将潘哥儿暴尸街头也不是办法。安葬的费用我们来出。”一名相熟者开口道。

    老妇摇头泣道:“我老太婆大半截身子骨埋在黄土里,没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各位若有人能替我儿报仇,来世当衔环结草以报大恩。”

    “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孩子还这么小,就要考虑考虑以后的事。”另一人道。

    “若能为父报仇,甘为奴婢。”女孩声音清冷。

    众人纷纷劝慰,母孙二人不为所动,围观之人一一离开。

    入夜,月轮高挂,街道上清清冷冷,空无一人。

    老妇和女孩仍跪在道路之侧,一名佝偻着身子的皓首老者自东而来,走至两人面前,女孩抬眼看向他。

    “我看你们再这里跪了三日,这样是没用的,那贼人殊不简单,一般人惹不起他们。”老者开口道

    “老哥知道害我儿的是谁?”老妇赶忙问道

    “他那府邸是不是在天澜郡城西,写着金府两字?”

    “没错,我们听茶馆一人说,阿姐正是被他们掳去,我和阿爹去找他们,那些人毫不讲理,反将阿爹打死,老伯若能为阿爹报仇,我今生今世愿侍候终生。”小姑娘道。

    老者笑了笑:“我不要你伺候,也没那本事能帮你报仇,有那本事的人也不会去帮你报仇。”

    老妇一听此言,悲泣起来,小姑娘则一言不发。

    “你若愿做我徒儿,我可给你指条明路,或能报得此仇。”老者说道

    “只要能报的了阿爹的仇,一切听从吩咐。”

    老者道:“那金家乃本地豪强,莫说抢个女娃儿,杀个老汉。就是屠了你这小镇,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更别提找他们主持什么公道了,有这个能力的人不会为了些许小事与他们过不去。”

    “今日算你们运气,遇上了老朽,我与你这娃儿有缘,指一条明路与你。”

    “豫元郡有一座高山,名龙头山,离此不远,只有五百里路,山中有一人,专好多管闲事,打抱不平。现天下只有此人会助你报仇,你去找他,言明此事,他必会出山。

    “那人是谁?阿伯可否带我前去求他。”女孩儿问道

    “他是我一朋友,我若带你去,反引他不满,误了你事。需你自己跋山涉水到他跟前才可,我在龙头山等你。”老者话说完,身形倏然不见。

    女孩儿眼见他似鬼魅般消失不见,目瞪口呆,茫然无措。

    ……………

    云雾缭绕的深山中,一道遁光径直落下,到了一洞府前,现出皓首老者身形来。

    他手一挥,一张符箓递入洞府中。

    不多时,一道遁光从洞府之中闪出,落至老者面前,现出一男子身形,但见其剑眉星目俊郎不凡。

    “秦兄,稀客稀客,你老兄远在齐国,怎到我这来了,快请进。”男子十分热情拉起老者手臂往里走去。

    “闲来无事,云游四方,路过此地,知你老弟在地,便来看看。”老者说道,随着他入了洞府内。

    这洞府很是简陋,只有一主一副两间屋室。

    主室内只有石桌,石床一张,除此在别人一物。

    两人相对而坐。老者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坛子酒,又拿出两个杯子:“知你老弟好此物,特带来与你一品,你尝尝如何?”

    男子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但觉口齿间满是芬香,酒入腹中感觉体内火辣辣的翻涌,引起灵海穴中灵力激荡,不禁开口大赞道:“果是好酒。”

    “你我十余年不见,今日正可一醉方休。”老者拿起酒杯,二人一饮而尽。

    “秦兄,你怎知我在此山?”

    “此事说来也巧,前几日我遇上刁道友,他告诉我你在此间,于是便来寻你,路上还遇到了一件趣事。”

    “哦?什么趣事。”

    “我相中了一个天资不错的小姑娘,欲将其受到徒儿,传我衣钵。”

    “秦兄向来四海为家,孑然一身,洒脱自在,怎的也想起收徒儿传衣钵之事。”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调查

    老者叹了口气:“我不似你,年富力强,寿元充足。似我这般修行无望的人,除了找个徒儿传授衣钵还能有什么其他指望呢!实不相瞒,此次我回到新港,游历四方,就是为个找个灵根资质好的娃儿传我衣钵,我一见着她,就感觉似曾相识,恍若前世的缘分。

    男子道:“我等修行之人最重灵觉,秦兄既有这等直觉,必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指遇,恭喜秦兄得一佳徒。”

    老者点头道:“我也觉得如此,若非我闲来无事心血来潮跑到楚国,又恰好遇上刁道友,也不会来寻你,而路过那偏僻之地,自然无缘与她相遇,既遇上,便是天意。但天意亦是人定,我给了她一个小考验,若能达到,便将我此生所学传授,若不能,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男子道:“秦兄炼器之术冠绝新港,无人不知。连断脊山坊市都曾邀请你为他们炼器,此等绝技就此失传诚为可惜,若能有徒儿继得衣钵,也算一件幸事。”

    “我此生最足自傲的便是这炼器一道了,可惜我修行资质低劣,一生花了太多时间在炼器研究上。致使修为停滞不前,无缘踏入金丹之境,炼制更高阶修行之器,此生唯一遗憾便是不能炼制出一件完整法宝,诚可谓抱憾终生。现在只希望继续我衣钵的徒儿能够比我走的更远。”

    “秦兄以一介凡躯,街头落魄小子身份踏入修行界,成为新港最顶尖炼器师,已是很多人仰望不可及了。这新港之地包括各宗门与商会,修行家族在内,有几人能炼制极品灵器,唯秦兄一人耳。这般天纵之才丝毫不逊那些大宗门的天之骄子,只不过没有他们得到的资源丰厚而已。”

    老者摆了摆手:“萧老弟言之太过,人岂不自知?我在炼器一道虽有些天赋,但比那些大宗门的天之骄子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就是在清海百岛上,也有不少炼器老前辈让我心悦诚服。”

    “说实话,我若不生在新港,成就定然不止于此,可若说比肩那些大势力的后起之秀,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仍记得我第一次前往齐韵岛和其他炼器师切磋技艺时,可真让我打开眼界,汗颜不已。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自己一直是个井底之蛙。萧老弟,若有机会,也当走出新港,这外面的世界才叫一个精彩呢!”

    男子道:“诚有所愿,奈何修为低微,不能前往,他日得了空闲必出新港一观。”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男子问道:“秦兄,你方才所说设下的一个小考验,不知是何考验。”

    老者道:“那娃儿身世与我颇为相似,亦是老父为人所害,我告诉她此山中有一人,最好管闲事儿。她若能披荆斩棘跋山涉水来此,足证其心之诚,其志之坚,也就可以传我衣钵了。”

    “好管闲事儿?知我者,秦兄也。”两人哈哈大笑。

    ……………

    唐宁盘坐在房间内闭目修行,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孔济推门而入,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唐师叔,这是北原那边传来的加急消息。”

    “什么事?”

    “咱们安插在金家的内线被人杀了。”

    唐宁眉头一皱接过他手上卷宗,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九月初三,金玄阳外出凤宣楼,遇刺身亡,杀人者为一名筑基修士,身份不明。

    金玄阳是情报站安插在金家的重要内线,早在唐宁未接手之前,杜元恺已拉拢策反了他。

    他在金家地位不低,炼气九层修为,职务为凤宣楼主事,情报站所有关于金家的信息都是由他提供。

    金家乃北原大族,家族势力盘桓在北原西北一带,接壤陇右,尸傀宗若想将势力向北原扩张,金家首当其冲,因此宗门对其家族十分防备。

    金玄阳被刺杀,很大可能是因为身份暴露,是谁动的手?金家还是尸傀宗?

    唐宁脑中思绪飞转,如是金家动手的话,不会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这等同于与乾易宗门摊牌决裂,他们不会这般愚蠢,做这等毫无收益的事情。

    那就只能是魔宗的人,魔宗纵使知道他是乾易宗内线没必要杀人灭口,这不是暴露自己吗?除非金玄阳发现了什么魔宗与金家修士来往的秘密,不得已才诛之。

    “马上将此消息告知宗门,给北原情报点传信,让他们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杀了金玄阳。”

    “是。”孔济领命而去。

    唐宁在屋内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出了门外,这件事他感觉并不简单,凭北原情报站人手恐怕应付不来,还是自己去看看为好。

    他吩咐众人站里一切事务交与许清婉处理,出了情报站,行了两日一夜,到了北原境内,来到梧凰郡城郊一所大院内。

    他遁光方落,屋内之人便已察觉到。

    “谁?”屋中一声大喝传来,房门大开,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男子,见着唐宁,面色微微一变。

    唐宁也不多说,将令牌与他,那人见了立马行礼,弟子左通明拜见唐师叔。

    唐宁微微点头:“金玄阳是怎么回事?你们可有查清楚?”

    “这几日,弟子多方打探,据悉杀死金玄阳的乃是一名散修,目今金家正在全力追捕。”

    “散修?”唐宁眉头一皱:“散修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得罪金家?他姓甚名谁?是何来历?”

    “这个,弟子暂时不知。”

    “你连这点都不知道,那怎么知晓杀死他的是散修?消息从何处得来?”

    “是金家一名子弟透露的,听闻金家家主还亲自去拿人,并与那散修大战了一场,还是让他逃脱了。”

    金家家主金令元,那可是筑基后期修士,居然拿不下一个散修?

    唐宁觉得此间有古怪,且不说一介散修逍遥自在,为什么要去找金家麻烦,引火上身?

    单说修为达到筑基后期之境的散修,在新港算是屈指可数,大老远的跑到北原来只为诛杀一名炼气修士,而恰好这人是他们安插的内线,这未免过了巧合了,在逻辑上完全说不过去。

    莫不是金家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此事你怎么看?”

    “金玄阳身死五日前,弟子和他会过一面,他神色正常,也没听他说有什么仇家,得罪了什么人。若果真是散修所为,可能是金家无意中开罪了某人,金玄阳不过是金家替罪羊而已。”

    “金玄阳在何地遇害?”

    “落霞峰一带,尸首在那里被发现,那里离凤宣楼不过三十里,有人亲眼见其被杀,但没有看清行凶者样貌,只知是名筑基修士,遁光迎面撞上金玄阳,将其脑袋斩下,很快就离开。”

    “除此之外呢!还有金家人被杀吗?”

    “金玄阳被杀前一天,朝天观金家两名子弟被杀,关押在那里的一些女子逃出。”

    金玄阳是凤宣楼主事,那凤宣楼是供人消遣之所,里面自然少不了修行合欢之术的女修,朝天观正是金家藏匿灵根女子的地方,讲好听些是培育蜕凡女修之所,实际上是金家私牢。

    金家助她们蜕凡成为修士,教导她们习合欢之术。

    难道是因为金家关押的女子中有背景了不得的人,才导致别人的报复?

    唐宁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他开口道:“先别管金玄阳是怎么死的,现在问题是我们失去了金家内线消息,需要立刻填充这个空白,此事交给你去办。想办法策反发展一名金家子弟成为我们的人。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尽管说。”

    “是,弟子必竭力而为。”左通明应道。

    唐宁遁光一闪,离开院子,飞遁了半日,来到一家客栈,乃北原西部情报站联络点,他亮明身份,联络点弟子立即行礼。

    “将蒋昌唤来。”唐宁道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过了二三个时辰,一名身材高瘦男子来到客栈,快步上了二楼:“弟子蒋昌拜见唐师叔。”

    “关于金家子弟金玄阳被杀一事,你知晓多少?”唐宁单刀直入开口问道。

    “金玄阳?”蒋昌眉头微皱:“听闻是被路过散修所杀,金家所掳掠的女子中有一人大有来头,听说是一位很有名望的散修徒儿,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金家家主两日前曾与此人交手,之后金家便停止了搜寻。”

    “你带我去金家,我有事拜访金令元。”

    “是。”两人出了客栈,行了一日,来到金家府宅。

    唐宁遁光方落至金府之前,就有两名金家子弟御剑而来。

    “蒋道友,不知来我金家所为何事。”其中一男子说道

    “这位是敝宗唐师叔,有要事拜会金令元前辈,烦请通禀一二。”

    “请再此稍后,我等去通报家主。”那男子道,御着飞剑而去,不多时,便回到两人面前:“家主请两位入内。”

    唐宁跟着他来到一座大殿前,入了殿内,只见其上坐着一名皓首白须老者,双目炯炯。

    “唐道友远来,不曾相迎,望见谅,请入座。”金令元道

    唐宁依言入座,蒋昌垂手站在他身后。

第二百九十九章 偶遇

    唐宁道:“此次冒昧叨扰,其实是关于魔宗一事。我得到消息,有魔宗弟子潜入北原,欲有所图谋,听闻数日前,金家有几名子弟被人暗杀,事或与魔宗有关。”

    “闻得贵府曾大肆搜寻,想必找到了些线索,因此特来问个明白。贵府几名子弟究竟死于何人之手,是否魔宗所为?他们生前可有何异常之处?”

    金令元道:“唐道友误会了,此事与魔宗并无关联,乃是过路散修所为。”

    “道友能够肯定吗?我得到消息,有魔宗修士潜入北原,意图不轨,贵府几名子弟此时遇害,恐是魔宗要对金家有所图谋,安危之机,不可不察啊!”

    “多谢唐道友关心,此事的确是散修所为。”

    “道友何以知晓?望相告。”

    “实不相瞒,整件事情只是一场误会,我与那行凶者已会过面了。”

    唐宁微微皱眉道:“会不会是魔宗故意装作散修,以此欺瞒道友?”

    金令元笑道:“唐道友多心了,老夫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对方并非等闲之辈,在新港之地亦是负有盛名之人。”

    “哦?不知是何许人?”

    “此人姓秦名昭先。”

    “秦昭先?莫非就是那炼器大家秦昭先?”唐宁微微一惊道。

    新港地偏民寡,少有人物,秦昭先绝对算得上鼎鼎有名,其炼器之术在新港无人能及,包括三玄门在内,无人能出其右,他是新港唯一一位能够炼制出极品灵器的修士。

    秦昭先出身于齐国,师拜东方冶,亦是位颇有名望的炼器师,秦昭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多年来他孑然一身,行踪不定,传闻他与水云宗交情颇厚,时常替他们炼制灵器。

    难怪金令元说是一场误会,金家虽然势大,是地头蛇,对方也非无名小卒,金令元自然不会为了几个小辈与他结下深仇大恨,闹到不可开交,不死不休的地步。

    金令元微微一笑:“正是。”

    “似他这般人物,不远万里来到楚国,却对贵府几名小辈动手,未免太过有失身份。”

    “一场误会,今已冰释前嫌。”

    唐宁见他这幅模样,知晓事情肯定是金家这方不占理,以秦昭先的身份定然不会无故对小辈施杀手。他先在朝天观闹事,放走了监押的女子,后诛金玄阳,说不得真是金家走了眼,捉了与他大有渊源之人。

    “多谢道友相告,既与魔宗无关,我先行告辞。”唐宁起身道

    “恕不远送。”

    唐宁向殿外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折返:“唐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金道友可知晓秦道友之所在,能否相告?”

    “唐道友找他何事?”

    “也没什么,我手上有一上佳炼器材料,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理,此次既有缘与秦道友撞上,欲拜访一番,请其为我炼制一件灵器。”

    “原来如此,据我所知,他之前在天澜郡龙头山落脚,现在不知还在否。”

    “多谢。”唐宁转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他所言的上佳材料乃是那具蚁后尸体,妖兽肉身本是炼制器甲最好的材料,特别是甲壳类妖兽,以蚁后身体的坚韧程度,如能炼制成灵器的话,必然非同一般。

    他出了金府,行了约莫小半日,来到龙头山,从上望去,只见有一处烟雾缭绕。

    唐宁见此心下一喜,遁光直下,穿过浓雾,来到一座洞府前。左手一翻,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一道遁光自洞府中而出,现出一男子身形,但见其剑眉星目,五官端正。

    唐宁微微一愣,此人不是别人,乃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萧墨白。

    当初在秦川之时,萧墨白大闹窦家,劫走苏娇弱,彻底打乱他的部署,两人还因此交过一番手,那时他还只是炼气十层修士,如今已然筑基。

    “是你。”萧墨白见他也是一愣:“你来此何事?”

    “冒昧叨扰,我听闻秦昭先道友在此山中落脚,故而前来寻他,有一事请他相助,不知萧道友可知他在何处?”

    “你随我来吧!”萧墨白道,化一道遁光而去。

    唐宁赶忙跟上,行不过十里之地,到了一座木屋前。

    “秦兄。”萧墨白在屋外喊道。

    房门打开,一名皓首老者从中走出,看了眼唐宁:“萧老弟来了,这位道友是?”

    “在下唐宁,闻知道友在此,有一事相求,故冒昧叨扰,望见谅。”唐宁道

    “他是乾易宗弟子,与我是旧识,方才在我洞府前说要寻你,故带他来此。”

    “既是萧老弟朋友,无需客气,请进来一叙。”

    三人入了屋内,唐宁见屋角处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倒立趴在墙角边,气血逆冲之下,脸蛋红的和猴屁股一般,斗大的汗滴直落。

    这是在干什么?和戏团子练功一般,唐宁看了心下疑惑,但也不便多问,三人依主客落座。

    “今日就到此为止,先歇歇吧!”秦昭先道。

    那小姑娘也是将到极限,听闻此言,浑身一松,啪的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她爬起身来,面上毫无表情,走到秦昭先身后垂手而立。

    “未知唐道友所为何来?”

    唐宁道:“久仰秦道友之名,恨无缘一见,今因追踪魔宗修士至此,闻得金家家主言道友在此落脚。故慕名来拜,实有一事相求。”

    “在下无意中得到一具妖兽尸骸,不知道友可否将其炼制成灵器。当然,我知晓,炼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耗时耗力,且光凭一具妖兽尸骸远远不够,此间花费道友尽管开口便是。”

    “唐道友与萧老弟是如何相识?”秦昭先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萧墨白道:“早年间我在秦川得罪了些人,幸得唐道友仗义相助方逃离追捕。”

    “原来如此。”秦昭先点头道:“不知唐道友所说是何种妖兽尸骸?”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那只蚁后尸体,递给他。

    秦昭先接过三尺大小的蚁后躯体细细观赏了一番,随处敲打着,面露惊色:“这…可是犀甲蚁?”

    “秦道友果然见多识广,正是犀甲蚁,此乃其蚁群之蚁后,其身躯之坚韧连上品灵器亦不能伤之分毫,我得到之后苦于不知该如何处理,听闻秦道友在此,便匆忙赶来。”

    “蚁后?”秦昭先啧啧称奇:“前段时间华南之地有犀甲蚁群出没,想必和这只蚁后脱不了干系吧!”

    唐宁道:“实不相瞒,这只蚁后尸骸是我从华南一湖底所得,当时我正追查几名魔宗修士,跟着他们入湖底,谁知里面有群犀甲蚁,那些玄蚁追着魔宗修士而去,我潜入其老巢,诛杀了蚁后遁走。”

    “至于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现在华南出现的那群犀甲蚁应当是此蚁后种群子孙。除非它们是另一批犀甲蚁种群,但我想应无这般巧事。”

    秦昭先点头道:“难怪,那蚁群在华南如无头苍蝇般乱撞,敢情罪魁祸首在这儿。当初我就料想,这般庞大数量的种群必有一只统领群雄的指挥者才是,且让我先试试这蚁后尸骨坚韧程度。”

    说罢翻出一柄三尺青峰剑,光芒大绽,斩向蚁后。

    嘭的一声,长剑微微颤抖,蚁后身上出现一条几若不见的细痕。

    秦昭先收起长剑抚须道:“嗯,果断坚韧无比。”

    “道友可否将其炼制为灵器?”

    秦昭先道:“要将其尸身剥离需得花点功夫,但若要炼制成灵器的话还远远不够,只能作为主材料,其他相应等物你需一并集齐。”

    唐宁听他肯为自己炼制灵器,心下一喜:“这是自然。”

    “我开一张清单给你。”秦昭先拿出纸笔,写下数行字迹。

    唐宁接过一看,见上面写道:紫炎石五斤,钛金三斤,黄轩粉三斤,绿锰流液一斤。

    秦昭先道:“主要是这四种材料,其余一些杂七杂八的辅助材料我都有,你不必准备。”

    唐宁眉头微皱,这四种材料,他只知晓紫炎石,另外三种连听都没听过,什么钛金、黄轩粉、绿锰流液,这些玩意儿上哪找去啊!

    “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这几种材料新港何处可寻得?那间坊市有买卖?”

    “这几种材料新港皆无出土,新港的坊市一般也没有售出,若想寻得,需到清海大岛上,或者多参加一些私人拍卖会,有一些人手上可能会有。”

    靠参加拍卖会?恐怕集齐这几种材料得要猴年马月。

    “不知可否用其他材料替代?”

    秦昭先捻须笑道:“唐道友若只想炼制上品灵器的话,可以用其他几样材料替代,但若要炼制极品灵器,这已经是最简单易寻的材料了。恕我直言,以道友这具犀甲蚁尸身珍罕程度来看,若只当做上品灵器材料用,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你可知晓为何新港能够炼制出极品灵器的修士寥寥无几?包括你们玄门在内,反而不如我这个散修?”

    “因为玄门修士常年坐守新港,没有材料及资源,自然技艺不高。而我时常漂泊在外,能够接触更广阔天地,在新港珍罕的材料,在外面随处可见,也因此我技艺水平愈加醇熟。说到底,炼器一道,最主要靠的是经验的积累,而经验的积累需要海量材料消耗和挥霍。”

第三百章 伪君子和真小人

    唐宁点头,他自己懂得炼丹,深知此理:“既如此,那我且寻寻看,日后待集齐这些材料,届时再叨扰道友,只不知该往何处寻道友去?”

    秦昭先道:“我会再此住上一段时间,直至我徒儿蜕凡完成,这几年内不会往他处去,唐道友寻得这些材料,只管来此找我便是。”

    “既如此,在下告辞,他日再来寻道友。”

    “来都来了,何必着急走呢!既是萧老弟旧识,今日且留宿于此,你我痛饮一番,我这正好有从齐韵岛带来的佳酿,不知唐道友好此中物否?”秦昭先劝留道。

    他虽是散修,自在逍遥,却也颇好交通人物,结纳善缘,今见唐宁年纪轻轻,便有筑基中期修为,且一出手便是犀甲蚁后这等稀罕之物,不禁高看其一眼。

    “多谢秦道友美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实不相瞒,我颇口馋此物,只是身处新港,一向少遇佳酿。今能一品齐昀岛美酒,足慰平生。”唐宁道

    秦昭先哈哈一笑:“正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位请。”

    三人到了另一居室内,依次落座,秦昭先手一翻取出一坛子酒,掀开盖子,浓郁清香之味瞬间弥漫整个屋室,使人不饮自醉。

    “此名檀麝酒,有檀木兰麝之香,故此得名,在齐韵岛上微有声名,出自于当地绿星商会之手,论品质属二阶中品灵酒,正适我等修士。”秦昭先将酒盛满,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酒入肠肚,如浪花翻涌,一浪接着一浪,激荡着灵海穴中灵气翻涌,全身只觉血气涌动,口中却满嘴幽香,唐宁吐气道:“果是难得的好酒。”

    “此酒一坛十斤,价值二千灵石,似我这般修为,一顿顶多也就能喝个三斤左右。”

    唐宁道:“可惜这般好酒要到那极远之地才能买得,若是新港能造出这般佳酿,纵是二千灵石一坛也值得。”

    “这般制酒之法都是各势力珍藏之货,向来不会传授外人。即便将方子交给你,凭新港之地的资源也炼制不了,此酒不仅加入了各种二阶药草,连二阶妖兽血肉也融入其间,只有那些大岛屿上的势力有渠道能弄到这些东西。”

    “二阶妖兽?”唐宁闻言微微一惊:“他们上哪弄那么多二阶妖兽。”

    秦昭先道:“清海海底深处有颇多妖兽潜匿,牧北草原更是有大量妖兽存在,把妖兽从牧北运来也用不了多少时日,然后利用它们繁殖,圈禁饲养成灵兽,一头数百斤的二阶灵兽足可炼制上千坛灵酒。”

    “修行界四大传统行业,丹药、符箓、炼器、阵法,都说是暴利,以我观之,实际上远远比不上灵酒、灵食的利润。更别提那些控制着赌坊、传送阵、青楼、商铺的势力,真正的日进斗金,他们一天的利润高达百万灵石。”

    唐宁道:“秦道友既久历四方,不妨说说那外间都有什么新奇之物,好让我这井底之蛙开开眼界。”

    秦昭先道:“所谓书不达言、言不达意。外边的世界不亲眼见识其繁华,只听人言是难以想象的,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难以尽述。这么说吧!目今新港魔宗崛起,与玄门也进行过几次大战,和青州内陆那些大宗门的战争比起来,新港间的战斗就好似猴子种群手持着石子、木棒争夺领地。”

    唐宁道:“这是自然,在那些大修士眼中我等不就是如同蝼蚁吗?”

    “唐道友误会了,我所言的并非指修为的高低,而是战争的本质。你们更像是散修个人间的互殴,论的是个人能力的强弱,而他们则是两只军队在战斗。”

    “此话何意,望道友详言之。”

    秦昭先道:“他们拥有十分强大的灵械,受过专业的战争训练,包括各兵种之间配合,他们之间的战斗绝非个人的强弱决定,而是整体装备的优良程度。他们掌握的灵械亦是五花八门,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各式各样,甚至有专门针对某种目标打击而特制的灵械。”

    “举个例子,如果乾易宗和尸傀宗再度发起战争,战争的胜负其实与底下弟子没有关系,主要是金丹修士间的战斗。一旦一方金丹修士败北,陨落,那么其宗门自然溃败。”

    “可青州内陆那些大宗门战争并非如此,哪怕是一群筑基修士对阵上金丹修士,依然可以将其诛杀。盖因他们装备的灵械精良,能够对金丹修士造成伤害,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的修为强弱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久居齐国,与水云宗关系尚可,知晓他们宗门唯一拿的出手的灵械不过十张二阶玄乾弩,想来乾易宗也差不多。靠这点装备在大战时根本起不到什么动作,一般只用来守卫宗门。”

    “假使水云宗有一百张二阶玄乾弩,十张三阶破空弩,一百副二阶战甲,十副三阶战甲,你觉得个人的修为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唐宁默然无语,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秦昭先飘零多年,见多识广,滔滔不绝的说着外间所见所闻。

    酒过三巡,唐宁问道:“以秦道友身份,为何对那金家那几名小辈出手?”

    “因我这徒儿之姊被他们掳去,其父又遭金家下人打死,我知晓其姊关押在朝天观,于是将她放出。没想其姊早遭那凤宣楼执事迫害自尽身亡,我便为她报仇,杀了几名金家小辈。金令元找到我,相斗一场,他自知不敌,便与我和解。”

    “原来如此。”唐宁点头道,心下却暗想,金玄阳这个小子,也是命该如此,惹到了他身上。真应了那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萧墨白道:“自秦川一别,于今已数十载,当初幸得道友相助,方逃出窦家抓捕,听闻窦家灭族,乃唐道友之力,不知确否?”

    唐宁道:“当初我密受宗门之命,接近窦家,是为获取他们勾结魔宗的证据,而窦家同样想拉我下水,故与他们颇多交往。”

    萧墨白道:“窦家灭族后,吕家迅速接替了窦家位置,望西川依旧闻名四方,仍有不少女子受其迫害,被逼作为炉鼎。我曾想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将吕家大闹一番,后来还是作罢。”

    “今四方扰攘,豪强称霸,为祸一方此非朝夕可除,诛了窦家还有吕家,杀了吕家又有王家,唐道友你可想过这是为何吗?”

    唐宁道:“天下熙熙攘攘,无非利来利往。说到底不过是利益作祟,望西川靠着灵酒与炉鼎噱头,一年进账不下十万,这等收益驱使之下,自然不少人趋之若鹜,哪怕是铤而走险亦在所不惜。”

    “更何况其收益远高过风险,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风险。窦家之所以灭族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勾结魔宗,若非如此,宗门也不会对他们动手。”

    “实不相瞒,这些年我念及窦家常有悔意,当初我背悔诺言将窦家赶尽杀绝,以为除此一恶,再无女子受其迫害,哪知晓吕家接手,一如昨夕。”

    “不说窦家吕家,其他修行家族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虽然没有那么残暴,逼迫成为炉鼎。却还不是一样掳掠良妇,逼良为娼吗?说到底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

    秦昭先道:“像这类事情在那些大岛屿上数之不胜,虽然残暴不仁,却也蕴含一定道理,乃是世间弱肉强食的本质。虎吃狼,狼吃羊,羊吃草,本就是强食弱,修行界也是如此。”

    “说实话,魔宗也好,玄门也罢,我一向厌恶,包括执天下牛耳的四大玄门,实际上都是一些唯利是图,道貌岸然的修士,嘴上讲着礼义廉耻,背地里干的却是小人勾当,不过是抱团欺压底下散修而已。”

    “这与个人品行无关,乃是其生存的要领,关乎到整个宗门的延续,谁到了那个位置都不得不如此办。”

    “不过话说回来,当今天下能有这般繁荣昌盛,与玄门的统治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是玄门的统治造就了这般盛世,其主要是四大玄门的功劳。”

    “虽然我时常说他们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占据了天下最好的资源,持续压榨着天下散修的利益。”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维护了修行界最基本的秩序,制定了铁的规则,正因如此,才能得以发展这么多年,否则天下早就一团战火,干戈不休。”

    “若拿魔宗与玄门相较,二者选其一,我还是站在玄门一方的。”

    “以我观之,玄门是伪君子,魔宗是真小人,两者虽都不属于仗义之士,但伪君子终究是君子,真小人到底是小人。”

    “与玄门打交道,只要不侵犯他们核心利益,还是能够沟通的,这么多年来,新港三玄门很少听闻发生杀人越货,巧取豪夺的行为。”

    “可魔宗却是烧杀掳掠,肆意而为,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对他们有用的人,这种人他们礼敬有加。一种是对他们没用的人,这种人他们视之如草芥。”

    “拿以尸傀宗而论,才占据秦川、陇右之地不过二十年,发生了多少劫掠杀人越货事件?对于那些修行家族,他们不遗余力帮助其发展,因为对他们有用。”

    “而对于散修呢!肆意杀抢,毫不约束,对于一般凡人就更是如此了。”

第三百零一章 各言其志

    萧墨白朗声道:“若要天下清平,仅靠个人锄强扶弱,仗义行侠是不行的,需要的是秩序和规则。单靠几个人热血心肠无法完成,我若一朝得势,当行此举,建立一个强大而有秩序的帝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唐宁道:“萧兄有包藏宇宙之心,吞吐天地之志,唐某敬佩不已,然所言不敢苟同。”

    萧墨白道:“唐道友有何高见?”

    唐宁笑道:“我没有道友这般雄心壮志,天下之大势沉浮不由我主舵,但依我之愚见,与其开天辟地,重造乾坤,不如因势利导,顺水推舟。”

    “此话何意?”

    唐宁道:“萧道友言天下清平需要秩序和规则,此话当然不错,难道现在没有秩序和规则吗?若非魔宗势起,妖族争锋,天下哪来这么多争端。”

    “开辟一个新的帝国代价太大,势必触及到四大宗门及世家、商会等方方面面的利益,且不说成与不成,届时定然有更多干戈。我意不若借四大玄门之手,在原来的规则上微微调整,如此可最大程度避免冲突。”

    萧墨白道:“唐道友之言太过理想,不切实际,假使这天下乃一个巨人,四大玄门正如依附在巨人身上的四个毒瘤,日复一日的吸吮着其血液。今已病入骨髓,虽断腕割尾不能重生,只有连根拔起,彻底铲除或有一线生机。”

    唐宁道:“毒瘤若除,其人必死,哪得生机。”

    秦昭先笑道:“两位所言皆有道理,以我之见,你我之所以踏上修行之路,无非是为了长生二字。若不得长生,退而求其次,也得求个自在逍遥,至于天下局势,何必杞人忧天。”

    三人痛饮了一番,晚间至醉,唐宁在他屋舍歇息了一宿,翌日辞别而去。

    他一路上穿云过雾,跨过江河,越过山岭,忽隐隐见下方半空中有两道身影追逐。

    唐宁驻足凝神一看,前方一人脚踏飞剑,身上青衣颇似乾易宗服饰。

    眨眼间两人消失在视野中,唐宁直追而下。

    ……………

    赵立恒眼见两人距离越拉越近,心下大急,御剑往峡谷下方而去,身后那道身影已不足五十丈,他方落至地面,背后玄刀绽放着黑色光芒直斩而下。

    刀未落,巨大灵压已将他压得隐隐喘不过气来。

    吾命休矣。他心中想道,作出困兽之斗的最后抵抗,长剑迎面击去。

    咔嚓,两者相击一瞬间,长剑寸寸断裂,黑刀光芒耀的人睁不开眼。

    “嘭”的一声,金刀没有斩落,只见一个丈大金钵激射而来,从左侧击向玄刀,玄刀受此一击,倒射而出,在空中不断旋转。

    后方一男子见此面色一变,没有丝毫犹豫,手一招,将玄刀收回,自身化作遁光而去。

    唐宁遁光落至那弟子身侧,见男子逃走,也不追赶。

    “弟子赵立恒拜见唐师叔。”赵立恒劫后余生,又惊又喜,赶忙躬身行礼。

    “他是什么人?”

    “弟子不知,弟子与周玄、汪洋两位师弟受部科之命前来抓捕尸虫宿主,正遇此人。不知为何它突然向我三人出手,我与周玄师弟分散逃离,周玄师弟已遭其毒手,他又赶来追我,若非唐师叔出手,弟子之命休矣!”

    “哦?你们在何处遇见他来的?”

    “离此十里,一座山林中。弟子正追捕一名尸虫宿主,那人落至山林后,不见踪迹,紧接着此人就出现了,二话不说,就对我三人出手。当场就将汪洋师弟杀害,我二人分散逃离,他先追周玄师弟,又来赶来,倒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唐宁沉吟不语,莫非此人就是鲁星弦说的那名筑基期尸虫宿主?修士被尸虫附体之后,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在其发病之时才会显露狂态,平素间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若真是如此,自己不该这么轻易放走他,筑基期尸虫宿主,定然知晓这背后一些事情,其本身也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或能解开尸虫之谜。

    赵立恒看他这幅模样开口问道:“唐师叔,此人难道有什么古怪?”

    “若所料不错,此人应当也是尸虫宿主。”

    赵立恒一惊:“连筑基修士也会被尸虫控制?”

    “只是猜测而已,也有可能不是,你们日后多加小心便是。”

    “是。”

    唐宁看了他一眼道:“你既已修至炼气十层,何不向宗门申请筑基准备?如今魔宗势起,和平只是短暂的,站端迟早会开启。唯有提升自身实力,方能多一份安全保障,似你这修为,大战一开,连当炮灰资格都没有。”

    “弟子早有此心,放下俗务,专心筑基。奈何本队朱师兄已申请了筑基,因此部科暂任我处理本队事务,故不得脱身。”

    “你修行至今有近四十年了吧!我记得当初担任渡缘使时,是道丁六六九年,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你这放牛娃如今已是部科中坚弟子,让人唏嘘啊!”唐宁感慨道,赵立恒便是当初他发与宗门令牌的那个家贫骑牛躬自耕读的小孩儿。

    “没想到唐师叔还记得我。”赵立恒心中微惊,他原以为唐宁早已忘了此事,是以缄口不提。

    “当初宗门给我十块令牌,我遍游新港,找了十个人,你是我最满意的人选,怎么会忘了呢!”

    “若无师叔大恩,弟子哪能得此机缘,此一直铭感与心。”

    唐宁摆手道:“谈不上恩不恩情,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你今日修到这般修为,完全靠你自己,与我无关。你筑基之物可齐备了?”

    “弟子方突破十层未久,离筑基还差很多,因此未曾筹备。”

    “届时若有什么困难,可来寻我。筑基是生死大事,需全力以赴,大意不得。你我有缘,又是故人,不必觉得过意不去。我不在宗门之内,你可寻朱虚师兄,他有法子通知到我。”

    “多谢师叔。”

    唐宁不再多言,化遁光而去,回到千钧山情报站。

    日子一晃又是数月,唐宁盘坐在屋内,小白蛇身子卷成一团围绕在他身边。

    孔济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纸卷宗:“唐师叔,这是北原送来的奏报。”

    唐宁接过看了一眼,是关于金家的,左通明已经选定了人选,准备实行策反计划。

    此人名叫金光,炼气五层修为,好赌戏,是一纨绔子弟,管理着一处矿石地,时常动用公款,乃至盗取矿石私下买卖。

    左通明已安排人手与他接触,一步一步拖他下水,待他无路可走时,再表明身份,逼他做金家内线。

    具体方案乃是利用其好赌之性,引诱着他大量挪用金家公款,待他深陷泥沼,补不上窟窿时,再替他将灵石还上,并要求他打探金家情报作为欠款还资。

    “此事交给郑道友去办吧!至于灵石经费找许道友解决。”

    “是,弟子告退。”孔济应道

    “将许道友请来,我有事与她商议。”

    孔济领命而去,没多时,许清婉到了:“唐仙使,有何事吩咐?”

    唐宁道:“许道友,咱们情报站离上次申请灵石补助差不多有两年多了吧!是不是可以再次申请了。”

    “是,时间是差不多了,可上次你说不要再想上宗的灵石补助,我…”

    “唉!”唐宁摆手打断她道:“写还是要写的,至于他们给不给就另说了。”

    “我明白了,这就去写申请补助的卷宗报告。”

    “嗯,做的详细一点,将咱们情报站的困难说清楚,要是不批灵石啊,那就让他们来吧!”

    许清婉没有接话,默默退出。

    翌日,许清婉再次来到唐宁房间,将拟好的卷宗报告交给他过目。

    卷宗共有五页,整整齐齐密密麻麻记录了这两年多所有收入及开支。

    唐宁在最后加了两行字:鉴于目今情报站财政情况,若无灵石补助,会使很多情报工作难以为继。

    他写完后,曙上姓名,然后才复还给许清婉:“交给孔济,让他立刻呈送宗门。”

    他最后的题字是给鲁星弦看的,意思很明显,若其从中作梗,在灵石补助一事上掣肘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再为这些事奔波劳碌,今后别想自己出力了。

    ……………

    入夜,乌云蔽月,星光黯淡。乾易宗中指峰鲁星弦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皓首老者,正是杜元恺。

    他一挥手,符箓递入浓雾内,没多时,浓雾翻腾。

    杜元恺径直入内,到了其主室,稽首行礼道::“鲁师兄,不知深夜唤我何事?”

    “杜师弟来了,坐吧!你看看这个。”鲁星弦掏出一封卷宗,递给他:“这是银狐情报站今日送来的。”

    杜元恺接过打开一看,直看到最后两行字,微微皱眉:“唐师弟此是何意?”

    鲁星弦冷笑道:“这是在和我摊牌呢!他之前可找过你?”

    “自半年前那次找我谈了一通后,再没有见过我。看来他仍是心中有气。”

    “你有什么主意?”

    杜元恺沉吟道:“我觉得还是不要闹得太僵,此事于他有利,于我无损,徒做恶人无益。看他这幅架势是不会退步的了,不妨就允他这次,来日方长,待我们掌握了其把柄后,再逼他就范未迟。”

    “我意辛苦你一趟,去探探他的口风,与他谈一谈。告诉他,我们知晓他身上不止一枚蚁卵,只要他肯交出,宗门灵石补助之事绝不会再为难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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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仙记介绍:
波云诡谲的仙侠世界,玄妖魔三族的累世宿怨,上古大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新兴革命派与守旧势力的对抗,秩序与法则的更张,芸芸众生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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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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