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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若浊     天元仙记txt下载     天元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六章 “债主”

    女子道:“看来候正平死后,血骨门全剩一群酒囊饭袋,你们地盘越来越大,实力越来越强,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想当初我找候正平合作时,他尚且没有这么多顾虑,怎么如今你们与青阳宗已经分庭抗礼,胆魄反而越发不如从前。”

    男子听闻此言并无一丝怒意,平静答道:“阁下与候掌教合作经年,彼此信赖,诚为一段佳话。然家师和掌教与阁下素未蒙面,我们甚至连阁下真实身份都不清楚。”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想必阁下知晓前段时间本宗发生的一些事情,铁师叔正是因为不够谨慎,才遭乾易宗贼人伏击遇害。”

    “前车之覆,安可不鉴,阁下若真有诚意,何妨屈尊移步一谈?”

    女子淡淡道:“我这具身体不太方便,三日后,宝兴客栈老地方,如果你们真有诚心的话,就在那里会面吧!如果依旧疑神疑鬼,那就不用来了。”

    “好,我会将此话转告掌教。”男子说罢转身出了山洞化作遁光而去。

    女子见其身形渐远,仍盘坐在地巍然不动,直至月轮高挂,女子身形忽然如水幕一般晃动,紧接着轰然碎散,化作无数玄色斑斑点点的水滴洒落至周围石壁与土地间,不一时,便彻底消失不见。

    ……………………………

    紫青山,血骨门,荀文行洞府内,吴孟渊自外而入,朝荀文行稽首行礼。

    “吴师弟来了,快请入座,怎么样?和他见面了吗?”

    吴孟渊依言入座答道:“没有,我因担心此是青阳宗设下的埋伏,故而只停留在风乾郡,派了小徒袁岩前去与之会面,那女子却说,他修为太低,做不了主,必得与你亲自会面才行。”

    荀文行听闻此言心下微有些不喜,他派吴孟渊去,本就是为了其替代自己,代表血骨门与之交谈,哪知其竟然派了一个小辈前往,早知如此,又何必派他前去,直接找一个小辈去不就得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说道:“就这些吗?她还说了什么?”

    “她约你七日后在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老地方会面。”

    “你怎么看?”荀文行问道。

    吴孟渊思索了一会儿道:“依我之见,此人应当没有恶意,以她所犯之罪行,若被青阳宗揪出的话,必然死路一条,因此她与青阳宗合作的可能性不高,若果真是陷阱的话,只有两个可能。”

    “一者,她被青阳宗发觉被控制,青阳宗高层利用她的假身引我们入瓮。”

    “二者,她想要洗底,彻底洗脱细作的身份,因此欲将知情人全部除掉。”

    “可此二条推测细想之下又有些站不住脚,自侯师兄坐化后,她从来没与我们联系,我们也不知晓她真实身份,既如此,也就不存在知情人的风险,故而她没必要冒这么大险除掉所谓的知情人。”

    “同理可得,她既没同我们联络,青阳宗又怎么可能时隔多年,将她揪出。况且他们之前已经查出一名高级细作,连我们都认为此人就是侯师兄掌握的那张王牌,想来青阳宗也是一般,不会再对门下弟子过多调查。”

    荀文行看了他一眼:“吴师弟所言有理,与我不谋而合,我想还是由你继续负责此事,与其接触,不知你意如何?”

    吴孟渊道:“非我推脱,只不过此人是明确要求要与荀师兄会面才肯商谈,若由我去,只恐此人觉得我们诚意未够,而使本宗丧失此张王牌。”

    荀文行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吧!咱们两人一起去会会此人,一者可以显示本宗对她的对视。”

    “二者,万一真是陷阱的话,你我二人有个帮衬,总好过孤掌难鸣。”

    “现在离会面之期还有七日,我们立刻派出人手打听青阳宗高层的动向,若他们都各司其职,安守其宗门,我们则可放心赴约,若他们高层异动频频,都不在宗门内,你我还是谨慎为好,不去赴约。”

    吴孟渊点头道好:“对了,小徒本意想带她风乾郡和我会面,但她以那具身体不方便为由推脱了,这才提出七日后在宝兴客栈会面。”

    “哦?不方便。”荀文行若有所思道:“这是她的原话吗?”

    “是。”

    “你觉得这个女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吴孟渊道:“肯定不是傀儡之类的,但据小徒所言,其身上气息也不似鬼魅之物,我想应该是他独门功法,侯师兄不是说,他精通改容唤面之术吗?正是靠着此术才能够骗取轩跃山和青阳宗大营的防卫大阵。”

    “我在想,会不会?他不是靠着易容换貌,而是本身特殊功法的缘故,他如果能够炼制出如这个女子一般的修士,那么再按照模样炼制出其他修士也不是没可能。”

    “而这具假身必然存在一定限制,譬如不能离真身太远。或者只能在指定范围内行动等等”

    “嗯。”荀文行眼神不定,微微点头,没有言语。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石门咯吱一下推开,白衣少女高昂着脑袋大步走来,开口说道:“小宁子,把吃的给我。”

    唐宁睁开双目:“上次不是给了你两瓶吗?怎么就吃完了?”

    他心下微惊,这才不到一个月时间,她就吃完了两瓶黄元丹,这样下去,自己就是卖血也供不起这个祖宗。

    “你答应的两瓶还没给我呢!还有这些天我应得的那一份你也没给我,一起算上,一共八十二颗。”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亦是颇为无奈,敢情她将自己好心好意每日省吃俭用,留给她的丹药当成是应得的了,仿佛是自己欠她的一般:“你不是还有吗?等你吃完了再给你。”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白衣少女一听此言,顿时不乐意了,脸色一沉,态度强硬语气蛮横道。

    “我现在身上没有,你先用着,等你吃完了再去买来。”唐宁只好温言哄道,他身上的确没有黄元丹了。

    当初诛杀铁画骨后,震慑于她所展现的强大实力,一时兴起没有多想便答应了她,之后便径归宗门,这些日子已将此事抛之脑后。

    此刻被她前来逼债,不由有些后悔不该那么爽快就答应多送她两瓶黄元丹,一瓶黄元丹六万五千灵石,两瓶就是十三万。

    而他身上只有不到十万灵石,好在铁画骨和徐子明储物袋中有十几万灵石,否则还真难以应付。

    总不能让他堂堂一个金丹修士,宣德殿殿主,还去干那倒卖灵器的勾当,这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

    “我不管,你现在就去买,我在这等着。”少女盘腿坐下,鼓着个腮帮子,表示自己很不高兴,气呼呼的看着他。

    唐宁见她这幅模样还真不敢逆着她来,上次好在她只是在旁边山峰闹了一场,所幸没有伤及无辜,万一这次她又不管不问到外间大闹一场,搞出了人命的话,可真不好收场了。

    “行,我待会儿就去给你买。”唐宁无奈,只能答应其要求,他自任宣德殿殿主以来,薪俸翻了一倍,手头反而更加拮据。

    盖因小斩恢复金丹修为后,还和往常一样每日丹药不间断,他一年约莫六十万灵石的薪俸几乎全砸在其身上,就这样,还不够其耗费。

    若非他每年都抽出两三个月时间用以炼丹,倒卖丹药赚取些灵石,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俗话说一分钱难以英雄汉,他现在就陷入这种境地中。

    小斩的丹药花费,小白蛇的丹药花费,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些年,他基本没有吐纳炼气修行过,体内灵力量已很长时间未有丝毫增长。

    每日大部分都在修行神游一转诀及修罗之体,偶尔夜深人静时,也会花上一两个时辰,用以灌溉仙珠母蚌,以期望其能再度开枝吐液。

    “不行,你现在就去,我在这等。”白衣少女不依不饶,话音方落,又改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那你得答应呆在你的家中,没我的同意不准出来。”唐宁说道。

    小斩目前是他最大的倚仗,他不愿这张底牌人尽皆知,虽然之前其在宗门一场大闹,已经让很多人知晓了她的存在,然而宗门之外鲜有人知,若是她跟在自己身旁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一者会暴露她的存在,二者恐他人觊觎,是以有此要求。

    白衣少女偏头想了一会儿:“好吧!那我要呆多久,小宁子,你什么时候能够买到吃的?”

    “几天之内就给你买来。”唐宁说道,起身出了屋室,来到另一间石室中。

    整间屋室别无他物,唯有玄色滕树一株,白衣少女身形一闪,隐没入滕树中。

    唐宁拿出储物袋,朝其一点,将滕树收入其内,随后出了洞府,径离宗门,一路昼夜兼行,路经吴齐两国,行了约莫六七日,来到断脊山坊市。

    诺大的光幕将方圆数十里笼罩在内,他遁光落下,手中一翻,传音符没入里间。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第六百一七章 水墨人物

    坊市内青石街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雕栏玉砌,鳞次栉比的阁楼对称排列。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修士在各商铺中穿梭来往,大多都是筑基修为。

    唐宁径直向前走去,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前往宝兴商铺购买黄元丹,街道来往的修士眼见金丹修士出现,皆侧目而视,眼神中多是敬畏,纷纷朝两侧退让。

    唐宁目不斜视,大步向前而去,无论在什么地方,修为都是评判尊贵的标准。

    想他早年还是炼气弟子时,在坊市中遇筑基修士迎面走来,都得侧身让开一小步,故而对此等事早已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坊市之内道路阡陌纵横交错,他行不多时,来到一分叉路口,向左上方而去。

    此是通往坊市管理处的道路,凡是在坊市买卖交易物品,需在管理处先领取号牌。

    唐宁径往前走,又穿过两个分叉路口,但见前方一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的修士迎面而来,和其他人一样,那修士远远见他,便侧身一旁,以示尊敬。

    两人交错而过,渐行渐远,唐宁忽顿足而停,回身望去,那修士未有察觉,仍然不急不缓向前走着。

    唐宁眼中却是另一幅模样,但见那修士全身无数黑点环绕,整具身体就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凝聚而成,他自大量服用仙珠母蚌吐露的清灵仙液后,目力已非比等闲修士,一般的隐匿手段在他面前根本无从匿迹。

    哪怕是修士精妙的幻术神通,只要他凝神观看,也霎时烟消云散。

    眼见其渐行渐远,唐宁目中两道精光一闪,眼中光芒四射,让人不敢仰视。

    此人在他眼中立时原形毕露,其体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俱无,浑身上下皆是由黑色液体凝聚而成,如同一个纸片人,恰似一副行走的水墨画。

    唐宁双目微闭,眼中光芒只一闪而逝,再度睁眼时,已恢复平常模样,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脑中却是思绪电转。

    此人究竟是谁?竟有如此精妙的手段?这名修士明明没有实体,然而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真实,身上灵力波动亦十分稳定,连自己神识探测也未能发觉端倪,这绝非幻术一类法门,而是切切实实的真实存在。

    想到这里,他脑中忽灵光一闪,脚步一顿。

    难道是他?

    唐宁矗立原地思索良久,脑海中千丝万缕的细线一闪而过,他隐隐感觉抓住了什么,却又从指间溜走。

    最终他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行不多时,来到宝兴商铺,方入殿内,一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女子迎面走来稽首行礼:“前辈有何吩咐?”

    “我需要三瓶黄元丹。”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阁楼三层一柜阁前,取出三瓶黄元丹递交给他:“一共十九万五千灵石。”

    唐宁接过丹药,和她一道来到阁楼四层一屋室间,女子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低沉声音传来。

    女子推门而入,唐宁跟在她身后入了里间,屋内,一名扎髯满腮大汉正端坐案桌前,整理着手中账薄。

    眼见两人走入,他微笑起身相应,稽首道:“唐道友来了。”

    唐宁亦稽首还了一礼,口称徐道友,此人名唤徐谦,乃坊市管事之一,负责宝兴商铺和宝兴客栈的具体事宜,他每次在此商铺购买黄元丹,一来二去,故而相识。

    “徐大人,这位前辈购买三瓶黄元丹,因交易额度过大,属下不能做主,是以来请示。”女子开口道。

    “我知晓了,你去吧!”徐谦摆了摆手。

    “是。”女子领命而去。

    “唐道友请坐。”

    唐宁心下有些惊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言入座:“徐道友有何事见教?”

    “不敢当。”徐谦道:“只不过闲来无事,欲与道友闲聊几句,道友想必已听闻牧北玄门将要南撤的消息吧!”

    唐宁道:“此流言蜚语自来有之,不足为信。”

    徐谦笑道:“道友又何必自欺欺人?玄门溃败的消息的确存在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今时非比往日,往常清海之上时常可见青州大玄门来往的军备战船,可这些年道友可曾见过吗?”

    唐宁道:“我从未出新港,自然未曾见过往来的战船。”

    徐谦道:“天南沼泽的玄门已然败退,目今天南的联盟军正厉兵秣马,准备北上,此情道友不会不知吧!”

    “玄门四大宗门以上清宗实力最为强大,太玄宗最弱,连上清宗都守不住天南沼泽,主动撤离,以太玄宗之能,又岂能坚守牧北草原?”

    “恕我直言,玄门之所以能在牧北坚守这么多时日,完全是因牧北联盟军想放长线钓鱼,不断消耗太玄宗及青州实力,若非如此,只怕早已失守。”

    唐宁道:“天下大势,非你我之辈所能左右,无论风云如何变化,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徐谦道:“道友此言差矣!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今天下大变,为自身计,宜早做筹划才是。”

    “徐道友此话何意?还请明言。”

    徐谦道:“假使有朝一日,牧北联军南下,进逼青州,道友有何打算?或者说贵宗门欲往何处避难?”

    唐宁道:“听道友此话之意莫非宝兴商会打算收编敝宗?”

    徐谦笑道:“道友说笑了,真到了那一日,宝兴商会亦自身难保,哪有能力庇护他人?不过话说回来,此次天下大乱,盖因玄门霸道日久,其他势力饱受其压榨迫害,天下苦其久矣,致使天怒人怨,故而妖族一起,天下云集响应。”

    “就拿牧北联盟来说,联军势力之中,有魔宗,有妖族,有本地的世家及商会,这些本风马牛不相及的各方势力,居然凝聚在一起,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战斗力,可见对玄门怨念之深。”

    “宝兴商会虽算不上大商会,然而与牧北联盟素来无怨无仇,他们只为对付玄门,我们是做生意的,想来应该不会为难。”

    “道友若无好去处,敝商会随时欢迎道友加入,会长向来重视英才,似道友这般才俊,若加入本商会真可谓游龙入海,猛虎归山,正可大展拳脚,有一番作为,至于薪酬待遇方面,道友尽可放心,绝不会比道友在乾易宗低。”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暗笑,徐谦这般煞有其事,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敢情是为了挖墙脚,他既无加入商会之意,却也不愿把话说死,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徐道友之言不知可是贵商会之意?”

    徐谦道:“当然了,不然凭我区区坊市管事的身份,怎敢发此大语。实不相瞒,此是敝宗会长下达的命令,要求各地掌柜尽量拉拢,招募当地玄门中才俊之士。唐道友作为乾易宗硕果无多的金丹修士之一,又风华正茂,春秋尚富,正是我们期望的人选。”

    唐宁心下一动:“这么说,牧北联盟军南下是必然的了?”

    宝兴商会会长竟公开下达这般命令,若非牧北玄门朝不保夕,定然不会如此,而其之所以给各地方的掌柜下此喻令,必然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看来牧北的局势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危急。

    唐宁原本以为,纵使玄门要放弃牧北,联盟军南下,也绝非旦夕之间的事,至少得需个十几载。

    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说不定哪一天,牧北的联盟就扑了上来。

    徐谦微笑道:“这是自然,唐道友想必还不知晓吧!太玄宗已有大批人手随着战船开赴青州,青州内陆那些大玄门纷纷调集人马,赶赴东莱郡,连在梁州前线支援的队伍都回归宗门了。”

    “现在青州内陆是一派山雨欲来之象,随处可见的旌旗蔽日,战船遮天,若非是为了防备牧北的联盟军,哪用得着这么大阵势?”

    “我听闻太玄宗已派出了其宗门太上长老任伯达老前辈前往东莱郡,现正坐镇东莱郡城,指挥调度青州各玄门的兵马。”

第六百一十八章 摧毁青阳宗计划

    玄门的太上长老乃是其宗门前任掌教或三殿殿主三院院主级别的修士,卸任后所担任的虚职,譬如魏玄德在卸任掌教后,就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在职务上与掌教平起平坐,享受与掌教同等的薪俸待遇,然却是有虚名无实权。

    任伯达生于青州平原郡,道丙八九六三四年被送往太玄宗下设的青州平原涌泉观,因资质出众,被太玄宗直接招收为宗门弟子。

    先后历经太玄宗戒秘院稽查小队队长。

    太玄宗驻平原郡高唐县办事处主事。

    太玄宗平原巡查使。

    太玄宗驻济南郡副主事。

    太玄宗经贸科管事。

    太玄宗经贸科督查。

    太玄宗青武营第一军团长。

    太玄宗青武营管事。

    太玄宗外务院管事。

    太玄宗外务院院主等职务。

    其威名震于天下久矣!特别是在青州,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盖因其乃青州人氏,更长期担任太玄宗在青州下设的重要职务。

    任伯达不仅是太玄宗太上长老,同时也是太玄宗师徒一系三大巨头之一。

    太玄宗内部大体分为三个阵营,一是正宗弟子,指的是出身根正苗红,祖祖辈辈皆为太玄宗弟子的那一批修士。

    二是世家弟子,指的是出身修行大族,被送往太玄宗修行的那一批修士。

    三是师徒弟子,指的是从各地招募无依无靠的幼童,他们蜕凡加入太玄宗后,各自拜师,抱团之下形成了一股与正宗和世家相抗衡的力量。

    柳茹涵就属师徒一系的太玄宗弟子,其师南宫暮雪乃太玄宗清玄殿司隶部督查,算是师徒一系的中坚力量之一。

    两人当年重逢之时,柳茹涵和他讲了不少太玄宗人事,其中就包括这个任伯达,彼时他就已经是太玄宗太上长老。

    新上任的外务院院主名公孙懿,乃世家一系的巨头,任伯达虽卸去外务院院主一职,然他执掌外务院多年,心腹亲信徒儿徒孙不计其数,在太玄宗,特别是在外务院依旧拥有十分强大的影响力。

    唐宁听闻是此人来坐镇青州,心中也是一惊,连太玄宗太上长老都亲自来了,看来牧北的玄门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不然太玄宗不会派出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坐镇。

    这本身就释放了一个强烈信号,即太玄宗欲在青州部署重兵以对抗北上的牧北联盟军,如若牧北还能守的话,自然不用在青州集结重兵了。

    而这只是太玄宗的先头部队,后面定然还会有陆陆续续的人马军械抵达。

    不知南宫暮雪会不会跟随任伯达来到青州,如果她来了的话,那柳茹涵也极有可能前来。两人自上次分别后,至今已百有余年,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唐宁心下想着,一时间竟颇有些五味陈杂,既期望能与她早日相会,又担忧今后的形势发展,乱世之中,人命如蝼蚁,两人修为既低,想要独善其身,基本是不可能的

    她为太玄宗弟子,若到青州,必要听从号令,为其宗门出力,而自己也不是当年无拘无束,可有可无的药草科弟子,身为一宗之殿主,总不能对门下弟子完全不管不顾,撇下他们独自逍遥快活吧!

    “道友此番话想必不止同我一个人说过吧!”唐宁勉强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

    徐谦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在新港玄门的诸多金丹修士中,道友是我们最中意的人选,这一点我以个人名誉保证,道友若来本商会,薪酬待遇绝不会比在玄门低。”

    “哦?这是为何?唐某自问,无论修为、功法、神通还是在新港的影响力,都不算出类拔萃,贵商会何以对在下反另眼相看?”

    徐谦道:“唐道友何必言之过谦,你孤身刺杀铁画骨之事,今已在新港传遍,若论功法神通,新港同阶之中又有几人能及。”

    “宝兴商会虽然算不上大商会,但说句不客气的话,金丹修士我们还没怎么瞧在眼里,似我这般修为在月牙岛本部,连执勤充当守卫的资格都不够。”

    “是以修为、功法、神通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至于在新港地区的影响力嘛!牧北联盟即将南下,届时清海必然是另一番局面,谁主沉浮尚未可知。”

    “我们真正看重的乃是道友炼丹技艺,像道友这般精通炼丹技艺,春秋尚富的才俊才是我们最需要招揽的人才。”

    “乾易宗虽属玄门,然小门小派,资源有限,连炼制三阶丹药的火脉都没有,以道友的炼丹水准长期呆在乾易宗门只怕是埋没了天赋。”

    “若能来本商会的话,三阶丹药药方和药草唾手可得,有了这些,炼制三阶丹药不是指日可待吗?”

    “此事容我三思。”唐宁开口道。

    “当然,本商会随时欢迎道友的加入。”

    唐宁起身拿出两个储物袋递给他道:“这里是十九万五千灵石,道友请检点。”

    徐谦接过储物袋,神识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拿出帐册,请他签字画了押,双方交易完成,唐宁道了声告辞,离开商铺,到管理处交还了号牌,径出坊市,化遁光离去。

    ……………………………………

    入夜,坊市宝兴客栈内,两名头戴斗笠身着黑袍的男子推门而入,扯下斗笠后,现出两人身形,正是荀文行与吴孟渊。

    两人连日来打听得青阳宗高层皆留守其宗门,未有异动,故放下疑虑,结伴而来。

    内里一方面大耳男子眼见两人到来,赶忙躬身行礼,口称师傅,师叔。

    “她来了呢?”荀文行开口问道。

    “就在里间,昨日便已到了。”男子指着里间静修室开口道。

    两人来到石屋前,拉响风铃,石门咯吱转来,内里端坐着一人,同样穿着黑袍,戴着斗笠。

    “早听闻荀道友是极谨慎之人,今日一见,果然非虚,以道友今日之修为,又是在坊市内,还携随吴道友同来,看来对我很不放心。”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荀文行与其相对而坐说道:“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道友虽与本宗合作经年,然你我却是初次相见,我对道友一无所知,总得小心不是玄门的陷阱。何况吴师弟乃本宗长老,有权参与本宗任何决议,道友若愿继续与本宗保持合作,何妨吴师弟参与?”

    女子道:“此次我之所以邀约荀道友,乃有一件大事商议。”

    “道友请言之。”

    “我有一个计划,能够帮助你们占领吴国,彻底击溃青阳宗。”

    一听此言,荀文行与吴孟渊不禁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半惊半疑,荀文行狐疑问道:“未知道友有何计策,还请明言。”

    女子遂将心中计划全盘托出:“怎么样?你们可愿一试?”

    荀文行尚在沉吟思索中,吴孟渊抢先问道:“道友亦是青阳宗弟子,摧毁青阳宗对你有何好处?”

    女子道:“青阳宗于我而言不过是通向大道的一个短暂跳板而已,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青阳宗门下的修士,就得一生为其效命,不然我也不会与你们合作。”

    “如今天下将变,牧北盟军不日南下,青阳宗瓦解不过是迟早的事,而以我如今的修为继续呆在青阳宗也没有意义,若合作摧毁青阳宗能使我们双方都收益的话,又何乐而不为呢?”

    荀文行沉吟道:“诚如道友所言,玄门败退在即,牧北盟军不日南下,清海上的玄门早晚撤离,既如此,我们为何又要冒这么大风险,去与青阳宗血战。”

    女子道:“我听闻牧北联盟军在起事之初有约定,驱逐玄门之后,按照原本各自势力地盘重新划归地界,他日联盟军南下,新港玄门败走,难道青阳宗辖地就会自动划归你们吗?”

    “我看未必见得,你们本属新港魔宗,在驱逐玄门的战役中既未出功,又未出力,牧北的联盟军顶多不找你们麻烦,又怎么会将原来不属于你们的辖地划分给你们呢?”

    “且那牧北的联盟军中,不仅仅只有魔宗一方势力,更有妖族,世家,商会和本土各派,这其中有大势力有小势力,届时随便派个本土派势力就将青阳宗地界占领了,说不定你们反倒寄人篱下。”

    “今一举将青阳宗击溃,彻底占领吴国全境,按照牧北联盟的约定,这块地方就完全属于你们。”

    “更别说青阳宗内资材无数,你们血骨门虽然在紫青山立足,勉强与青阳宗相持,然比起青阳宗多年底蕴,还是远远不足,击溃青阳宗对你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荀文行道:“那对于你呢?你方才说此事对双方都有益,你作为青阳宗修士,能得到什么收益,还是说,你有什么条件?”

    女子道:“你们击溃青阳宗,我自然能够得到足够的好处,我在青阳宗这么多年,对于青阳宗的灵石物资存储一清二楚,我不需要你们额外付出什么,我只拿我应得的那一份。”

    吴孟渊道:“我们怎么相信你?若这是玄门设下的陷阱,故意引诱伏击我们呢?”

    女子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吴孟渊道:“道友与本宗合作多年,可是迄今为止,我们都不知晓你的真实身份,我们甚至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受谁操控,如果你真有诚意的话,何妨以真身相见?”

    “你们就那么好奇我的真实身份吗?”

    吴孟渊道:“不是好奇,而是必要的了解,至少得让我们知晓你是谁,否则谈何合作?我们又怎知眼前之人不是受了青阳宗高层控制,毕竟兹事体大,若连对手和朋友都不知晓,岂不是太荒谬了吗?”

    “况且道友数十年不现身,此次毫无缘由突然出现,一开口便是诛灭青阳宗,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好吧!反正此事了后,我也要离开新港了,既然你们一定要知晓我的身份,一个月后,在此相会。

    荀文行道:“道友若在此附近,择日不如撞日,何妨现身一见。”

第六百一十九章 告诫

    “我的这具身体不太方便,道友若觉得一月时间太长,七日后在此相会。”女子说道,不待两人回答,便起身径直离了屋室,行至门口,脚步一顿说道。

    “哦,对了,昨日我在坊市中遇见乾易宗的唐宁,不知他是偶然出现,还是另有目的,总之你们小心,别被跟踪也没发觉。”

    荀文行与吴孟渊相视一眼,皆眉头微皱,唐宁竟然也出现在坊市,是巧合吗?两人心中隐隐生出不妙之感。

    …………………………

    唐宁回到宗门,盘坐洞府之内,回想与徐谦一番谈话,心头不禁有些迷惘,牧北的联盟军即将南下,到时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毫无疑问,清海上即将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以他的修为,在这种级别的大战中,连炮灰的资格都不够,或许加入商会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他又期翼与柳茹涵相会,况且他身为乾易宗宣德殿殿主,要置宗门于不顾,独寻去处,任由门下弟子自生自灭,实在于心不忍。

    想来想去,他的心头越发沉重,良久,他微微一声叹息,闭目歇息。

    好一会儿,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他睁开双目,神识一查探,原来是小斩在里间闹腾,她倒也还守信,这些时日一直呆在玄藤内未曾出来,此刻想必是察觉回到了洞府,却又迟迟得不到唐宁的信号,是以不满发出提醒。

    唐宁朝其一点,储物袋迎风而涨,玄色藤树从中飘落,白衣少女身形自内而出,手一伸,高傲着头颅道:“小宁子,快把吃的给我。”

    唐宁手中翻出三瓶黄元丹,递给她:“欠你七十八颗,这里一共九十颗,吃完之前别再来找我了。”

    白衣少女手一招,将三瓶黄元丹摄至身前,掀去瓶盖,仔细检点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宁子,你怎么这么笨?算数都不会,这七十八颗是你十三天前欠我的,现在十三天过去,加起来一共九十一颗,这里九十颗,你还欠我一颗。不过本大人不跟你斤斤计较,让你先欠着,等我下次再找你要。”

    唐宁一时语顿,白衣少女可不管他心下如何作想,说罢便自顾自向外走去,那玄色滕树一直漂浮在她身后,离她不过三尺之距。

    石门转开之后又咯吱一下合上。

    …………………………

    荒僻无人的山峰,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两鬓微白男子身形,乃情报科执事许文则,他环顾了一眼,见四周无人,于是在一巨大岩石后盘腿而坐。

    入夜,月轮高挂,一道遁光自西而来,落至峰顶,现出一面色白净,五官端正男子身形,正是朱家长孙婿丁建阳。

    “你终于来了,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不幸遇害了呢!”许文则嘴角微扬略带讥讽语气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何必用这种手段呢!”丁建阳面无表情。

    “有事?非得是有事才能请你来会面吗?丁建阳,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如若下次我们联系你时,仍然不回复的话,就不仅仅是警告了,我保证你前日收到的留音符将会出现在幽魅宗掌教的案桌上。”

    丁建阳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淡淡道:“需要我做什么?”

    许文则道:“我得到消息,近日来幽魅宗派出多批人手前往游说楚国各家族,听说你也是这些人其中之一,有这回事吗?”

    丁建阳道:“这是郑介怀的命令,具体因由我亦不知。”

    许文则道:“有哪些修行家族已经准备改旗易帜,倒向幽魅宗了?”

    “我不知晓,受其之命游说修行家族的弟子都是独自行动,并不交集,一个人一条线单独汇报。”

    “那么你呢?你属于那条线?”

    “我负责王家的游说和策反。”

    许文则微微一笑:“看来幽魅宗还挺器重你的,居然让你负责最重要的策反对象。”

    丁建阳淡淡道:“他们看重的我是入赘朱家,朱伯崇女婿的身份,朱伯崇与王玄业之间早年有过几次交往,因此让我以丁家女婿身份去拜访王玄业。”

    “你们谈的怎么样?”

    “没什么实质进展,王玄业为人谨慎,我以私人身份拜访他,只是聊了聊家常,每每谈到新港局势时,还没等我开口,他便扯开话题。”

    “你一共见了他几次?”

    “两次。”

    “都是在府中吗?”

    “是。”

    “分别是什么时候?”

    “八月十七日和十月九日。”

    “郑介怀什么态度?下一步准备做,幽魅宗给王家开出了什么条件?”

    许文则事无巨细盘问了一遍,两人交谈约莫有半个时辰。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有什么消息随时告知我们。最后,我善意的提醒你一下,当我们需要并联络你时,最好能回一个信,否则可能会有你我都不愿见到的情况发生,这是我最后的忠告,下次不会再有人说这句话了,你好自为之吧!”

    丁建阳道:“听闻唐宁现在都已是宣德殿殿主了,多年不见,烦你替我带句话给他,恭贺他升任此职,另外有一件事想与他商议,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十日后在此会面。”

    “什么事?”许文则眉头微皱。

    “是我的一些私事,想请他帮一个忙。”

    许文则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遁光腾起,朝东南而去。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正自灌溉仙珠母蚌,神识察觉到有人前来,他睁开双目,手一挥,将石桌之上仙珠母蚌收起。

    不多时,外间脚步声传来,敲门声随即响起。

    “进来。”他开口道。

    一方面大耳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师叔,外间情报科许师兄求见。”

    “请他来吧!”

    “是。”男子应声而去。

    沐天成因其父即将坐化,故回沐平波身边守孝去了,唐宁便从兵杖部调了一个人使唤。

    跑腿传话之类的活计总得有人干才是。

    约莫盏茶时间,许文则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唐师叔。”

    “无需多礼,坐吧!”唐宁摆了摆手。

    许文则依言入座道:“弟子冒昧叨扰,实有一事相告,前者银狐情报站主事韦贤师弟有书信传至本部科,言朱家长婿丁建阳数年未有消息。”

    “近日情报站得到消息,幽魅宗派出数批人手分散各地,游说各地修行家族,丁建阳正是其中之一,负责游说中原王家”

    “韦师弟因此多次通过联络渠道向其传信,然其却丝毫不予理睬,直至月前,韦师弟向其发出最后一通警告,依然没有答复,显然此人已有意脱离我等掌控。”

    “韦师弟提议放弃此人,将其底细交给幽魅宗,以震慑其他暗怀鬼胎的细作。”

    “弟子考虑此人乃是我们潜伏最深的高级细作,且其目今正受幽魅宗器重,今后或有大用,弃之可惜,于是给他发了最后一封书信,是一张他与我们联络时,记录对话的留音符。”

    “三日前,我与他在江东凤霞郡会面,分别之际,他提出想与您单独会面,说因私事想请求您的帮助。”

    唐宁听罢,神色毫无波动,只是微微点头,心下却有些疑惑,丁建阳要见自己,究竟能有什么事?

    他虽在担任情报站主事期间与其有过数次交往,但所为皆是宗门之事,两人之间谈不上私交,更不能算朋友。

    现今他执掌宣德殿,情报科的事情已经不属他职责范权,丁建阳反而请求他帮助,着实令他有些惊疑。

    对于丁建阳,他说不上厌恶,只是其身上那股子高傲气性让他有些不喜。

    此人野心勃勃,自视甚高,自从朱家倒向幽魅宗后,其修为亦是一路高歌猛进,现已顺利晋至筑基后期。

    且其作为朱伯崇长女婿,加入幽魅宗后,颇受幽魅宗掌教郑介怀的器重,俨然成为了幽魅宗与朱家的桥梁。

    郑介怀能派他去策反王家就可见对他的器重。

    唐宁知晓,丁建阳早有脱离乾易宗掌控之意,更准确的说,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真心要倒向宗门,只是忍受不了朱云柔给他带来的屈辱,自己又无能为力,是以期望借助乾易宗的手替他雪耻。

    在他心底,甚至觉得与乾易宗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而如今,随着他修为的提升,又背靠幽魅宗这颗大树,就更加不愿受乾易宗掌控了。

    更何况,情报科执事许文则不过筑基中期修为,他或许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许文则,故而显现的态度傲慢,对于情报站的屡次警告不以为意。

    唐宁思索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时间和地点呢?”

    “七日后,在凤霞郡城东的千年峰。”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在此事多做纠缠,话锋一转:“听说你和立恒在议事时有过几次争执?具体什么事?”

    许文则微笑道:“这是外人夸大其词,我和赵师弟只是偶尔意见不一,但大方向还是一致的,譬如对宗门扩产计划,我们都很支持。”

    “嗯,这就好,团结是首要的,要切记啊!”

    两人就情报科事宜聊了一阵,许文则告辞而去。

第六百二十章 百年之约

    唐宁见其身形远去,心下不禁感到有些许悲凉,这些宗门中层弟子还不知牧北玄门即将撤离,清海将迎来巨变,尚在为宗门内一些蝇营狗苟的小事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玄门安逸太久,宗门之人各为私利,焉能不败?

    就连他自己也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当年与吕光争权的时候,比他们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宁叹了口气,翻出仙珠母蚌,手掌覆在其上,体内绿色灵力运转,源源不断输至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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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时间晃眼便过,乌云敝月,鸟雀南飞,荒僻的山岗,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男子挺拔身形,正是丁建阳。

    山崖处,唐宁负手而立,望着脚下林间惊起成群的山鸟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山风吹的其长袍猎猎做响。

    丁建阳缓步走至他身侧,与其并肩而立,微笑道:“马上要离开新港了,遥望故土而情伤吗?不过你也不大像多愁善感的人。”

    唐宁目不斜视:“谁告诉你的,朱伯崇还是郑介怀?”

    “下一步欲往何处?还准备留在乾易宗吗?以你如今的修为其实大可不必,我若是你,必然另觅良枝。”

    “你约见我来此,不会是为了策反我吧!”

    丁建阳微微一笑:“有一桩交易想与你谈谈,和朱明轩的死因有关,你感兴趣吗?”

    “朱明轩?”唐宁看了他一眼。

    丁建阳道:“朱明轩秘密外出,回来之后身受重伤,此事你早已知晓,你不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受的伤吗?”

    唐宁淡淡道:“这么说,你查出他受伤的原因了?不过这似乎和我没有关系,我早已不是情报科弟子。如果你所说的交易指的就是这件事,我没兴趣。”

    丁建阳微笑道:“当然,你现在贵为宣德殿殿主,自然不会再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如果我告诉你,他是在探寻秘宝时受的伤呢?”

    “秘宝?什么秘宝?”唐宁心神一动。

    朱明轩作为修行多年的金丹修士,去探寻秘宝竟弄得如此狼狈,可想而知秘宝藏储地必有强大的守卫力量,以他的经验来说,藏宝地的守卫越强,说明里间宝物越贵重,否则何必安排强大的守卫。

    于此同时,他又暗自警惕,担心这是一个陷阱,利用所谓的宝物诱惑伏杀别人,这种事他可没少干过。

    “具体是什么不清楚,肯定是大有用处的,即使是对金丹修士,否则朱明名轩就不会冒那么大险前往了。”

    唐宁有些狐疑:“你怎么知晓,是朱伯崇告诉你的?”

    丁建阳冷笑道:“朱伯崇防备我都来不及,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那你从何而知?”

    “朱伯崇不会告诉我,却会告知他那宝贝女儿,而他那宝贝女儿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早将此事偷偷泄露给她的相好。”

    “这么说,你是从朱云柔情夫口中得知的,他怎么会告诉你?”

    丁建阳微微一笑:“他当然会告诉我,因为这个人就是我派去,让他接近朱云柔的。”

    唐宁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震惊,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派人去勾引朱云柔,即使两人没有感情,可再怎么说,朱云柔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这种事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

    早年他因朱云柔的背叛而痛恨朱家,唐宁对他还有几分同情,现在看来,他已经有些变态了……

    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居然如此不择手段,唐宁对他愈发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反正她一定会到外面找相好,找谁不是找,按照她的喜好找一个满意又受控制的人不是很好吗?”丁建阳仿佛看穿唐宁心中想法,淡淡一笑。

    唐宁面上不动声色:“你所说的秘宝在什么地方?”

    “还不清楚,可能朱伯崇没有将底细完全透漏给朱云柔,又或者是朱云柔暗藏了一手,不过我想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我现在只知道朱明轩是探寻秘地时受伤,且这个地方在清海的岛屿上。”

    唐宁对此话半信半疑,他知晓纵使丁建阳知道具体方位,也不会贸贸然告诉他:“那你所说的交易指的是何事?”

    “不用着急,总有一天我会查清这件事,到时候希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为什么找我?你如今在幽魅宗身受郑介怀器重,何不将此事告知他?”

    “何必明知故问,告诉了他,还有我半分好处得到吗?我需要一个信得过且实力强劲的人,与我一道探寻彼处,得到的东西我们可以平均分取,怎么样,这个交易对于你来说,不算吃亏吧!”

    唐宁道:“信得过?怎么看你也不像是信得过我的样子。”

    丁建阳道:“至少你不会在我背后暗施毒手。”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需要我,你和许文则那个蠢货不同,你有长远的眼光,我们可以保持长期合作。这么说吧!你是我在玄门内满意的合作人选。”

    “你应该知道我们很快要撤离新港了,到时幽魅宗的事情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也不再需要什么朱家内线,或者幽魅宗细作。”

    “正是因为你要离开新港,所以我才在这个时候约你出来会面,离开新港对你来说不恰恰是个机遇吗?难道你觉得一辈子困守新港能有什么大作为?至于幽魅宗嘛!只是我的一个暂栖之地而已,你我将来都会有更大的平台,因此才需要长久合作。”

    唐宁看了他一眼:“你想的倒很长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方今天下大乱,正是危机与机遇并存之时,趁着这阵风,你我之辈才有机会登上这个巨大舞台。”丁建阳目光灼灼。

    “等你查清此事,想必是多年之后,我早已离开新港,到时怎么联络?”

    “一百年后的今天,如果你还未死,我们在蛇岛的传送阵会面。当然了,这期间我也会物色其他合作伙伴。”

    “一百年?你是想等朱伯崇坐化之后,再去探宝?”

    丁建阳道:“朱伯崇坐化时,定然会将此秘密告知朱云柔,到时我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你怎么保证,这期间朱伯崇不会自己前去探宝?”

    丁建阳道:“朱伯崇为人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干的,更何况朱名轩因此事而深受重伤,既然朱明轩不行,他也不行。当然,不能排除他纠合其他人一道前去探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怪时运不济了。”

    “不过我想,这不妨碍我们百年后的会面,至少能够会会老友,确认对方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长期合作的基础,这一点,想必你应该同意吧!”

    “那就这样吧!”唐宁开口道,他并不排斥与丁建阳保持一种合作关系,特别是清海将迎来巨变,乾易宗前途迷惘的情况下,今后的局势谁又能说的清呢!多一个合作伙伴,总不是什么坏事,至于百年之约嘛!到时候再看吧!

    “百年之后再会。”丁建阳微微一笑,遁光腾起。

    唐宁在山顶矗立了好一会儿,亦化遁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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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国西北,荒僻的山岭,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两鬓斑白,鹰目薄唇,眼神阴鸷男子身形,正是新月门掌教莫道得。

    他遁光方落,立时有一名容貌窈窕女子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晚辈拜见莫前辈。”

    “荀道友在何处?”莫道得开口问道。

    “家师正与郑前辈对弈,前辈情随我来。”女子说道,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长河亭边,宽阔的水面波光粼粼,水光潋滟,河边有一亭台,两男子正相对而坐,博棋对弈。

    莫道得行至两人身旁,自顾自落座,并不语言。

    约莫一炷香时间,荀文行微微一笑,将白子落定。

    郑介怀皱眉沉思良久,将棋盘一覆,笑道:“是我输了,荀道友的棋力比当年候道友可是高妙多了。”

    “承让了,我也就棋艺上堪比候师兄高明些,若论其他方面,可是难望其项背,承蒙两位道友不弃,来此赴约,实有一件大事与二位商议。”

    莫道得道:“不知道友所指何事?”

    “两位想必知晓候师兄有一名高级细作潜伏在青阳宗内,曾帮助过我们攻下轩跃山灵矿和青阳宗大营,前些日子,这名细作又再度联系上我们,提出了一个计划,能够助我等攻下青阳宗,因此特请两位道友相助。”

    郑介怀眉头一皱:“上次道友不是说这名细作已被青阳宗发现处决了吗?”

    荀文行道:“我原来的确是这般认为的,但候师兄坐化之时却告诉我,被青阳宗处决的其实乃是他早年安排的另一名高级细作,并非此人。这几十年来,此人从未出现过,直到前月,他才主动找上我,提出了毁灭青阳宗的计划。”

第六百二十一章 筹划

    郑介怀与莫道得听闻此言相视一眼,皆有狐疑之色,显然对荀文行的这番说辞并不相信,都认为其先前是在有意欺瞒。

    郑介怀率先说道:“如今牧北的玄门将要撤退,牧北联盟不日大军南下,清海玄门岂有长存之理,荀道友何不忍一时之气,到时我等自可不战而胜,又何必与他们争一时长短?”

    莫道得道:“郑道友之言甚合我意,我等忍一时之气,待牧北联盟南下,可不战而全取新港之地,此时与他们交战,不智。”

    荀文行道:“两位道友所言我又何尝不知,但真到了那一天,谁又能保证牧北的联盟势力会将新港全部划分给我们三派呢!”

    “我们一没勋功,二没实力,三没人脉,牧北联盟中的小势力同样不少,新港虽荒僻,却好歹是一块立足之地,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们凭什么将这块肉给我们,而不分与其他人?”

    “一个小小的新港若是驻守了六个门派,岂不是太挤了吗?更何况牧北联盟中不仅仅只有魔宗一方势力,还存在妖族,非妖族,世家,和本土各个派系,万一分派到新港的是其他势力,将来闹起摩擦,和玄门半分新港又有什么区别?”

    “求人不如求己,与其靠着牧北联盟的施舍,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抢先一步攻下玄门,按照牧北联盟的规定,只要是我们自己占领的地界,加入他们后,仍然归我们管辖。”

    “我们若能牢牢把握住主动权,岂不比将来看他们眼色要好得多?”

    “方才两位道友所言,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与玄门一争高下,对方定然亦是如此作想,加之这些年我们与玄门都保持着相对平和状态。”

    “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骤起发难,只要安排得当,可一举攻下青阳宗。”

    郑介怀与莫道得仍是沉默不语,攻占青阳宗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半分利益,自然不愿相助。

    荀文行亦知晓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不能打动他们的,于是开口道:“此事于两位道友宗派而言,亦大有好处,我们攻占青阳宗后,等同于占据了新港大半地界,届时牧北联盟南下,我们加入他们后,就可以和他们提出,由我们继续管辖新港。毕竟我们击溃了本地玄门,也算是有了些许功勋。”

    “在此之前,青阳宗辖下的所有修行资源,由我们三家共同分取,直到我们完全占据新港,届时按照各自地界管辖,新月门管辖齐国之地,幽魅宗管辖楚国之地。”

    “如若牧北联盟不肯将乾易宗和水云宗地盘交给我们管辖的话,我们三家已然共同分取青阳宗辖下资源。”

    “两位道友以为如何?”

    郑介怀沉吟道:“此事我需要与本宗其他几位师弟商议,再做答复。”

    莫道得道:“你们安插在那名线人可靠吗?不会是陷阱吧!”

    荀文行道:“我已经确认过他的真实身份,不会有错。”

    ………………………

    唐宁回到宗门,几日时间眨眼便过。

    这一日,到了宗门议事之期,辰时左右,他起身离开洞府,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乾兴山议事殿。

    内里,庄心乾和殷庆元已然在座,唐宁走入里间,与两人点头示意,在殷庆元身侧落座。

    庄心乾开口道:“唐师弟,外间有传言,血骨门铁画骨是你所手刃,不知此事确否?”

    此话一出,殷庆元也好奇看向他。

    唐宁微微点头,并不隐晦:“不错,铁画骨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父母俱死其手,此事直到几十年前我才知晓,彼时其早已晋至金丹,而我不过筑基修为,是以隐忍多年。原本也不打算这么着急复仇,但近来局势变故,让我决心一搏,好在侥幸功成。”

    殷庆元道:“我听说镇抚部新加入的那名弟子就是你原本安排在铁画骨身边,最后将他诱出紫青山伏杀的那名细作?”

    “是我安排他加入血骨门中,但不是在铁画骨身边,只是安插在他徒儿身边罢了。”

    庄心乾道:“仅凭一名炼气弟子,就将血骨门一位金丹长老耍的团团转,不简单啊!唐师弟,能否具体说说你的整个计划,好叫我们参考,有朝一日说不定也能用上。说实话,我对于这种潜伏,策反,暗杀的手段是一窍不通。”

    唐宁遂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述说了一遍。

    三人正说话之间,史名随自外而坐,在左侧第一位落座,他只是听着三人谈论,一言不发。

    不多时,罗清水自外而入,径自上方主位落座,开口说道:“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今日主要只议一件事。”

    “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关于牧北的消息,局势很不容乐观,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以免真到了牧北联盟南下的时候,匆忙来不及转移。”

    “现在关于我们清海上玄门的安置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青州的大玄门及太玄宗做何打算,我们不能完全依赖他们,须早做筹策,制定一套方案能使本宗保存延续,诸位师弟都说说自己想法。”

    罗清水说完后,大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针落可闻,众人皆眉头微皱或面无表情,没有人率先开口。

    好一会儿,彭万里微微咳了一声打破平静道:“我想太玄宗和青州的那些大玄门不会完全置清海上诸玄门于不顾,毕竟同属玄门,又大战在即,必然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共抗牧北联军。”

    “这点我倒不是很担心,那些大修士们不至于这么昏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青州玄门同盟会如何安置驱使我们,以及大战之后的宗门重建,这是我们必须要早做筹策的。”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让我们保持自己的宗门建制,附属在玄门同盟之下,待击退牧北联盟军后,再重返新港或者另给我们分配一块地界,能够让我们有立足之地,重整旗鼓。”

    “如若将我们建制打散,弟子全部分散隶属不同队伍,也该考虑如何在战后将人重新召集到一起,延续本宗命脉。”

    史名随点头道:“彭师弟之言有理,我认为该重点考虑的是战后的重建问题,而这首要之重则是如何将失散的弟子重新召回,首先得有人,才能保证宗门的延续。”

    罗清水点头道:“两位师弟所言不错,不过我们仍要做好最坏可能的打算,万一青州玄门同盟还没来得及调配,牧北联盟军一路势如破竹南下,我们需得考虑下一步的撤离问题。”

    “若果真发生这种情况,得预先设置安全路线,另外众弟子得安排批次陆续撤离,我意先设立三个站点,第一站撤离到济宁岛,第二站撤离到月牙岛,最终站撤离到青州内陆,届时可视情况依次向后撤离。”

    彭万里道:“清海之上十分险恶,以本宗实力若悉数大部撤离,恐生变故,万一遇上骷髅船,或者不怀好意之辈,难以保证所有人都平安撤离,可分三条路线前进,最终在目标地会师,如此,纵使遇上什么变故,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至于宗门弟子,亦可分三个批次陆续撤离,按照修为高低及资质优异先后离开。”

    罗清水点头道:“我同意彭师弟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几人皆点头不语。

    罗清水道:“既如此,就按照彭师弟的意思吧!这是紧急方案,希望不要用的上,史师弟,就劳烦你们清玄殿制定出一套完整方案,规划出三条路线。”

    “将所有弟子分为三个梯队,以修为高低,能力强弱,资质优劣为准则,遇上紧急情况,弟子分三个批次,按三条方位撤离,第一站于济宁岛会合。”

    史名随微微点头。

    罗清水继续说道:“如若事情没那么紧急,青州玄门早有安排,或将本宗建制打散归于其同盟队伍之下,战后该如何召回分散的弟子,重整旗鼓,诸位师弟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说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话音方落,唐宁开口道:“我看不能单单依靠于弟子对宗门的忠诚度,这场大战不知要持续多长时间,到时各宗派格局或许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仅靠一两句言语和事先预定好的聚集方式肯定不行,得有必要的手段。”

    庄心乾道:“唐师弟所指必要手段是什么?”

    唐宁道:“手段嘛!无非两种,一者威逼,二者利诱。若是用威逼的手段,只能在他们体内下禁制,待战后逼迫他们回宗,这点恐怕不大可取,假若宗门建制一散,门下弟子各归同盟旗下宗派队伍,自然有修士能够解除他们禁制,反而落得一个恶名,招致众弟子怨恨。”

    “因此只能用利诱手段,我提议从即刻起,所有弟子薪俸减半,扣押一半薪俸留压在宗门,如此每个人留下三五载的薪俸不发,待战后回宗按预定计划集合再发放与他们,可最大限度避免战后依旧生还的弟子各自奔散。”

第六百二十二章 撤离方案

    几人听闻此言皆沉默不语,没有表态。

    罗清水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大家以为如何?”

    殷庆元沉吟道:“以扣押薪俸的方式恐怕不大妥吧!此必招致更多怨念,使宗门弟子离心离德,我恐他们非但不会如期回到宗门,反而更坚定远走之心。我认为值此变故危难之际,最重要乃是人心,威逼利诱的手段虽然可逞一时之效,然以利聚,必以利散。”

    “纵使能够将他们引诱回宗门,到时清海格局大变,又怎么能保证他们领了薪俸后不远走高飞呢!”

    庄心乾道:“殷师兄之言在理,我也觉得依靠扣押薪俸办法不太妥当,目今大变在即,宗门若要得到延续,靠的乃门下众弟子齐心协力,而非尔虞我诈的手段。”

    “一旦宗门离心,土崩瓦解是迟早的事。况且将他们重新召集只是第一步而已,之后的宗门重建才是重头,若是只靠一群以利相聚的弟子,又怎么完成重建宗门的任务。”

    唐宁道:“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第一步走完再决定下一步,如若弟子都不能召集,谈何重建宗门,无论他们带着何种目的,只要回来,就能想办法留住。”

    “依靠着弟子对宗门忠诚度,自觉重聚齐心协力再建宗门自然是最好的,但太过理想,不切实际。”

    “之所以用这种手段是要将那些首鼠两端,游离在边缘的弟子尽量拉回来,真心想离开的弟子怎么也拉不住,若是真正对宗门忠诚的弟子,亦不会为了这小小的考验就心生芥蒂而背离宗门。”

    大殿内再度陷入沉默,唐宁既与殷庆元及庄心乾意见产生分歧,各执己见,一时间谁也没能说服谁,罗清水缓缓说道:“彭师弟,史师弟,你们觉得如何?”

    彭万里道:“此亦不失为一个法子,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可以当成一个预备方案实施。”

    史名随道:“此法略有些偏激,不是长久之计。”

    罗清水道:“诸位可还有其他建议,也一并说出来商议,无论可不可行,好与不好,可集思广益。”

    姜羽桓道:“我认为没有必要完全按照青州同盟的意愿行事,以我们宗派的实力,若收入青州玄门同盟下,与牧北联军大战,无论是保持建制依附其他玄门,还是打散建制各自加入同盟队伍,都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面对这种级别的大战,以我们几人的修为,连低级炮灰都未必算得上,更别说门下弟子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打乱建制更为有利,兴许能存活下来一部分,否则必然是当做炮灰送往前线,大概率会全军覆没。”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有些凝重,乾易宗小门小派,一旦参与这样大战中,在玄门同盟中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只有被驱使的命。

    那些大宗门为了保存实力,必然让小宗派冲锋陷阵,当做炮灰。在这样级别的碰撞面前,只需一发炮弹就足以让乾易宗全军覆灭。

    姜羽桓继续说道:“若要保存宗门的延续,则要尽量避免参与这样的大战,至少不能全部参与。”

    “我意现在即刻着手,挑选出一只精锐队伍,脱离宗门之外,待牧北联盟南下之时,让这只队伍避开两方大战,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待大战结束,再重新聚集。”

    “有这样一只队伍为保障,重建宗门的话,才有可能,至少能避免全军覆灭风险。”

    罗清水点了点头:“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彭万里率先说道:“我同意,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尽量多做几手准备,总好过听天由命,坐以待毙。”

    史名随道:“留下一只精锐队伍作为宗门火种,可以掌握主动权,至少保留一份希望,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进退有据。”

    众人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罗清水道:“既然各位师弟都同意这个提议,那便立刻施行吧!从各殿阁院秘密挑选出一只精锐队伍,届时一旦有变,立刻脱离宗门之外,寻一落脚之处,隐蔽起来。”

    彭万里道:“我提议这只队伍最好不要超过一百人,人数一旦过多,反而成为累赘,既不容易隐藏,也不易转移。”

    史名随道:“可从各殿各院挑选出十五名弟子,按照五名筑基,十名炼气弟子的配置。这些人须得精挑细选,最好是资质优异,忠诚干练的弟子。我意优先从那些祖辈世代为宗门修士的弟子中挑选,这些人对宗门有较强的归属感,可以完成宗门后续的重建事宜。”

    唐宁道:“我提议额外带上一些炼丹、炼器、制符、制阵技艺出众的弟子,这些人培养不易,都是花费了大量财力物力的,一旦丧失,非朝夕可以培养出来。”

    “带一批技艺出众的弟子,有利用将来宗门的重建。据我所知,商会正在大肆接触准备挖撬玄门的优秀弟子,以技艺出众者优先,连他们都这么重视,我们没理由轻易扔下不管不顾。”

    罗清水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再加十个名额,庄心乾,你从内务院选出二十五名弟子,药草科和内勤科就不用了,全从炼丹、器法、阵旗、符箓科里面挑选吧!要求技艺出众,天赋较好的弟子。”

    “其他殿院各选出十五名弟子,按史师弟方才所言,以五名筑基,十名炼气的配置,要求资质优异,忠诚干练,以祖辈世代为宗门修士的弟子优先。”

    众人皆点头道好。

    彭万里道:“仅仅挑选出人还远远不够,想要留住他们必须得有相应的修行资源,否则这一百名弟子拿什么修行,我们必须做长久打算。”

    “这场大战不知什么时候到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我看至少得准备一百年的修行资源。”

    “这一百名弟子中,按三十筑基修士,七十炼气弟子比例计算,一年的财政支出约在五十万左右,一百年即五千万。”

    “我意从宗门内划拨出四分之一的财力,作为专项费用,供应他们的修行,我们在商会的钱庄里存有一亿二千万灵石,可以从里间划拨出三千万。”

    “另外从宗门的储物殿中,拿走四分之一丹药、灵器、符箓、阵法。这样算下来的话,勉强应该够他们支撑一百年的修行。”

    罗清水点头道:“好吧!此事就由你们元易殿负责。今局势危急,牧北联盟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南下,人倒是方便,只是宗门资财不易运走。”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避免到时撤离匆忙,我意先将宗门的修行资源运走,前几日,我已与青阳宗掌教及水云宗掌教取得联络,约定七日后在青阳宗举行会晤,商议三宗的撤离事宜。”

    “第一步计划乃是将宗门的修行资源运走,此次会晤主要就是商榷此事,彭师弟,唐宁,就由你们两人代表本宗前往吧!”

    两人点头道好。

    罗清水道:“今日之事还望诸位师弟严格保密,暂且不要对外透漏,以免造成弟子恐慌。若无他事,此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诸位师弟各回去准备。”

    众人纷纷起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入夜,史名随洞府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他手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间,一芳容窈窕女子自内而出,躬身行礼道:“师伯,师公请您入内。”

    老者微微点头,随她入了里间,来到史名随主室,但见其正端坐案桌之前,皱眉凝思。

    老者上前行了一礼,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图册,双手递交给他道:“师傅,您要的清海地形图册已经找来了。”

    史名随接过图册,展开铺在案桌之上,沉思良久,着手勾画出三条画线。

    老者在一旁眼前其勾画三条路线,一直从新港穿越各岛屿直至济宁岛,心下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言语,眼见其收起图册,案桌之上密密麻麻叠放着数百份弟子卷宗,而在其身前,已经排列出一份名单。

    老者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这些是什么?”

    史名随道:“撤离路线还有撤离弟子人选。”

    “宗门已经决定要撤离了?”老者听罢惊道。

    “撤离是迟早的事,不过是早做准备而已。”史名随淡淡道:“现在牧北玄门朝不保夕,我们必须早做筹策,今日议事之时,姜羽桓提出,选出一部分精锐弟子脱离宗门,远离即将迎来的大战,宗门已经通过了,要从各殿院之中挑选十五人,加入这只队伍。”

    “这部分人将来就是重建本宗的希望,伯玉啊!你是想留下还是跟着宗门走呢!”

    老者没有迟疑道:“师傅去哪,徒儿就跟随到哪。”

    史名随微微叹道:“是啊!你我这把年纪,半个身子都入土了,又何必和一群后生相争呢!”

    说罢!他提笔将马伯玉名字从名单上划掉:“我打算让张衡和玉儿他们这一辈弟子加入这只队伍,你意如何?”

第六百二十三章 德高望重的人选

    老者颇有些顾虑道:“可是衡儿还在无涧崖中。”

    史名随摆了摆手:“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个呢!”

    “多谢师傅,不知这批弟子将往何处避难?”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亏待不了他们,议事中已经决定,从宗门划拨出四分之一财力出来,专门提供这只队伍的修行,一共三千万灵石,还有诸多修行材料。”史名随话音方落,屋外脚步声响起,窈窕女子自外而入,行礼道:“师公,杨敞师兄求见。”

    “请他来吧!”

    “是。”女子领命而去。

    很快,杨敞来到屋室内,行礼道:“师傅请师叔过府一叙。”

    史名随微微点头,起身与他一道出了洞府,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主室。

    “史师弟来了,请坐。”罗清水微笑道。

    史名随依言入座:“未知罗师兄深夜传召所为何事?”

    “史师弟,今日议事殿内,姜羽桓的提议你怎么看?”

    “不错。”

    “你们请玄殿方面的人选想好了吗?”

    “还在考虑,有一个人选我想与罗师兄商议,司隶部弟子张衡,资质优异,能力出众,其父张勋亦是本宗弟子,十分符合人选要求,只不过他前些年因误杀江家子弟江宇,现还关押在无涧崖。当今非常时期,我意不必循规蹈矩,当解除其刑狱,编入这只队伍里,将来为重建宗门出力。”

    罗清水道:“此事你自己决定就行了,史师弟,我记得令尊及令祖都是本宗弟子吧!”

    史名随点了点头。

    “你们史家数代皆为宗门效力,对宗门有卓越贡献,你我这些年虽偶尔意见不一,但说实话,我对于你的忠诚从来没有任何怀疑,也因此我想将一项重要任务交与你。”

    “罗师兄请说。”

    罗清水道:“本次挑选百名精锐弟子脱离宗门之外,是为应付将来的危机,以延续本宗数千年之存亡,但仅凭这些弟子是不行的。”

    “需有一名德高望重的修士引领和制约他们,如此才能保证队伍不散,宗门之内除你之外,别无第二人选,也只有你统领他们我才放心。因此我想请你带领这只队伍躲避清海即将爆发的大战,包括完成战后宗门的重建事务。”

    史名随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恐怕难以胜任此项任务,倒不是我不愿带领他们避开乱战,只是我寿元无多,此战不知历时多久。”

    “怕是战乱还未结束,我就早以坐化了,到时群龙无首,势必生乱,成为一盘散沙,别说重建宗门,就连齐聚人员都很难做到。”

    罗清水道:“此一节我亦有所考虑,宗门之内,你的威望最重,因此需要你带领他们寻找一安定之所,静心修行,以免人心涣散,弟子逃离。”

    “由于你寿元无多,我会再选出一金丹修士协助你,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吧!你的任务主要是带领这些弟子避开大战,以及约束他们。”

    史名随沉吟了一会儿道:“既如此,那好吧!未知罗师兄准备让何人同我们一道前往。”

    罗清水道:“彭师弟作为元易殿殿主,掌管宗门财政,我们加入青州玄门同盟后,后勤还有各项支出都要靠他筹策,他恐怕不行,程师弟亦寿元不多,只能从姜羽桓、庄心乾、唐宁、殷庆元四人中挑选一人,你觉得谁人合适?”

    史名随不答反问道:“罗师兄心中想必应该有人选吧!”

    罗清水道:“以我之意,姜羽桓和庄心乾两人资质极高,一旦见识了外面修行界的繁华,很难保证他们还愿意坚守重建本宗的意愿。唐宁此人倒是颇有手段,但我觉得他对宗门忠诚度未必够。殷庆元怎么样?其父亦是本宗弟子,也符合我们挑选的标准,他可以协助你负责战后宗门的重建。”

    史名随点了点头。

    罗清水道:“你不需要告诉我,你们将要去何处,只小心隐蔽,安心修行。我会从宗门财政上再拨出一千万灵石,作为你和殷庆元的专项修行费用,虽然少了一些,只好委屈下你们了。”

    史名随道:“我垂垂老矣!寿元至多只有一二十年,此生修行已无望,半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还要那些灵石有何用,全留给殷庆元吧!”

    “他要负责宗门的重建,责任重大,况且其春秋尚富,修行大有可为,更需要灵石等物。只是,若战事结束,你我双方该以何种方式重新取得联络。”

    罗清水道:“此事我已想好了,玄门将在东莱郡集结重兵,若是战事结束,说明魔宗已然败退,无论新港格局如何,东莱郡是守住了,我们就在东莱郡城的乾坤商会客栈会面。”

    “以十年为期,届时我会告诫本宗弟子,让生还者悉数前往此处相会。若十年内,没有弟子前往,你们也就无需等待了。”

    “你们出发之日,我会将本宗传承的这套护山大阵及阵盘交付于你,你们可则一荒僻之地,藏身阵中修行。”

    两人商谈良久,及至天光泛晓,史名随方告辞而去。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唐宁出了洞府,来到乾兴殿,内里空无一人,他径自下方落座,等候了约莫盏茶时间,彭万里和罗清水相继自外而入。

    三人交谈了几句,遂出了大殿,遁光腾起,径离宗门,一路昼夜兼行,飞遁了两三日,来到吴国东南,青竹山脉,遁光停落在一个巨大光幕之前。

    罗清水手中一翻,符箓没入光幕内,三人等候了约莫有一炷香时间,眼前光幕渐渐消融,内里几道遁光闪出,落至三人身前。

    为首之人两鬓斑白,乃青阳宗掌教魏冉,原是其宗门宣德殿殿主,青阳宗因清玄殿殿主申文则遇害,掌教汪絮泉坐化,便由其接任了青阳宗掌教一职。

    其身后两人,一人须发皆白,乃是现任宣德殿殿主韩祟,另一人广额阔面,身形魁梧,乃清玄殿殿主赵彦云。

    “罗道友,彭道友,久违了。”魏冉面带微笑稽首道。

    罗清水亦稽首还了一礼:“魏道友,多年未见,不意你也略显老态了。”

    魏冉道:“惭愧,这么多年修为停滞未进,眨眼已是两鬓斑白。这位想必是贵宗唐道友吧!早闻道友之大名,今日相会,幸甚。”

    唐宁稽首道:“魏掌教不识得我,我却早识尊颜,当年在轩跃山与魔宗鏖战时,魏掌教风采至今难忘。”

    “唐道友过誉了,三位快请入内。”魏冉说道。

    几人遁光腾起,入了里间,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雄阔大殿前,正是青阳宗的议事殿。

    “三位道友请。”魏冉作出请的手势道,一行人鱼贯入了里间。

    殿内,正端坐着三人,两男一女,眼见众人入内,三人皆起身相迎。

    为首男子须发皆白,面色红润,乃是水云宗掌教莫一乾,原是水云宗清玄殿殿主,水云宗前掌教退位后,他便顺利接任了掌教之位。

    其身后两人,一人身材丰腴,芳容姣好,年约四十岁左右,乃水云宗元易殿殿主舒云岚。

    另一人面如刀削,双眉斜非,俊郎不凡,眼如弯月,瞳孔呈幽绿色,正是水云宗非妖秦天蛟,现任水云宗戒密院院主。

    几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各自落座。

    魏冉坐于上方主位开口道:“诸位道友皆日理万机,身负重任,今远道而来光临敝宗,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直接入主题吧!现牧北玄门朝不保夕,清海将迎来大乱,此危急之时,你我三宗更要精诚团结,才能共渡艰难。”

    “前者,我之所以发出书信,请两宗道友来此相会,正是为此。目今太玄宗和清海大玄门已摆出阵势,要在清海之上与牧北联盟决一死战,只是对于清海上玄门该如何安置,仍然没有确切消息。”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当早做筹策才是,诸位道友以为呢?”

    罗清水道:“魏道友言之有理,你我三宗向来扶持,守望相助,今遇此大变,危急存亡之秋,更当抱成一团,共同进退才是。”

    莫一乾点头道:“两位道友所言甚是,我们身处荒僻之地,宗门小弱,青州的那些大玄门肯定不会将我们放在心上,纵使他们有所筹划,你我顶多也只是前线送死的炮灰而已。”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刻还得靠着自己,与其指望他们,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团结一致,共同进退。”

第六百二十四章 撤退方略

    魏冉道:“两位道友既有此心,那事情就方便多了,正如我书信中所说,我们必须给自己找好退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万一牧北事态有变,人要撤离还算方便,可这么多物资短时间肯定难以运走,因此我们首先得将宗门储存的修行物资陆续运走。”

    “前些日,我已与宝兴商会商谈过,他们的运输船会在三个月后抵达新港,我们要在此之前,将宗门大部分物资运往断脊山坊市。”

    “至于价格方面,从新港到月牙岛,一共需要三百万灵石,包括后期的运输费用及储存手续等等,两位道友以为如何?”

    舒云岚眉头微皱道:“三百万倒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宝兴商会可靠吗?你我三宗的物资,虽然不多,但加起来也不下数千万灵石。假使牧北联盟攻来,清海落入他们手中,宝兴商会能够保存下来吗?会不会被牧北联盟军所劫掠?”

    魏冉道:“牧北联盟主要是针对玄门,我想他们不会无故对商会势力展开攻击,更何况牧北联盟中本就有当地的商会势力在内。”

    舒云岚道:“纵使如此,宝兴商会作为清海上的商会组织,离开不了这片土壤,到时自然要倒向他们,牧北联盟对我玄门恨之入骨,又怎能保证,他们不会直接征缴商会内玄门存下的财务呢?”

    彭万里道:“舒道友之言不无道理,这可是我们这么多年才积攒下的物资储备,若是被一扫而空,哪怕将来击退魔宗,又靠什么再度重建宗门呢!此事不可不慎。”

    韩崇道:“牧北联盟会不会对宝兴商会下手,或逼迫宝兴商会交出玄门的物资,都不是一时半刻的事,玄门不会轻易让出清海这片战略缓冲之地。”

    “而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将宗门储蓄的物资运走,至于以后的事,可以到时再商议,若清海真的守不住,我们大可将物资从月牙岛再运至青州内陆,这样也不耽误。”

    罗清水点头道:“就照魏道友所说的办吧!先将物资押运至断脊山坊市。”

    莫一乾亦点头表示同意。

    罗清水道:“既如此,待我等回去之后,立刻整顿宗门物资,先运至贵宗,然后再到水云宗,最后一齐运往断脊山坊市。”

    魏冉点头道:“我意咱们三宗各派些人手随着运输船前往月牙岛,负责后续的物资储存事宜。”

    莫一乾道:“物资运送之后,下一步该当如何?诸位道友有何良策?”

    魏冉道:“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于太玄宗和那些大宗门,我意咱们三宗派出一只队伍,前去与清海上各玄门取得联络,我想此刻他们也必然处在惴惴不安之中,只有抱成一团,才能抵御此次危机。”

    “若清海上各玄门能共同进退的话,哪怕将来加入青州玄门同盟中,也能有一方立足之地。”

    罗清水道:“我觉得此法欠妥,且不说联合各玄门费时费力,俗话说,言轻莫劝众,你我三宗实力小弱,人微言轻,清海上那些玄门未必待见咱们,假使清海上玄门需要抱成一团,共同进退,也不该我们来提。”

    “再退一步讲,哪怕能说服清海上其他玄门,加入了他们之中,以你我三宗的实力,不一样是当做炮灰吗?这与加入青州同盟没有任何区别,而清海玄门实力与青州玄门相差却有云泥之别。”

    莫一乾道:“罗道友所言在理,我亦认为此法不太妥当。”

    魏冉道:“未知两位道友可有良策?”

    罗清水道:“求人不如求己,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以咱们三宗实力,面对这种级别的大战,极有可能全军覆没。想要将宗门延续,唯有尽力避开此次大战。”

    莫一乾道:“你我既隶属玄门,宗门资格都是由太玄宗发放,其一声令下,青州所有玄门都得受其指挥调度,又哪能避的开呢!若不听其征召,太玄宗将玄门资格一收,到时我们可就真成众矢之的,别说魔宗,其他玄门就可依法将我们处决,诛杀殆尽。”

    罗清水道:“我们当然得受太玄宗指挥调度,但并非要完全加入战斗中,我意可以选出一部分精锐弟子脱离宗门之外,带走一部分灵石物资,找个地方安定,避过此次大战。”

    “如此可为宗门保存下一定实力,待日后宗门重建之时也具备一定根基,纵使全军覆没,依靠这些人他日或许也能重建宗门。”

    莫一乾沉吟道:“罗道友此法倒是值得一试,咱们三宗可一起行动,每宗挑选出一只精锐队伍,凝聚到一起也是一只不小的力量。未知贵宗是否已经开始筹备?”

    罗清水道:“目今正在筹划当中,这只队伍人手在精不在多,我们初步定议在一百人左右,各院各殿挑选出十五名精锐弟子,以五名筑基十名炼气的配置,要求资质优异,忠诚干练。”

    “祖辈世代为宗门修士的弟子优先,盖因这些人对宗门更有归属感,方便战后的重建。另外丹药、符箓、器法、阵旗,技艺精通者培养难得,因此多带了十名。”

    “除了人之外,我们会将四分之一的财力物资交给他们,以助于他们修行。”

    魏冉眉头微皱道:“可他们一旦脱离宗门外,便丧失了继承玄门宗派的资格,如果我们到时候全军覆没,凭他们是拿不到宗派资质的。”

    罗清水道:“留下他们只是为了保留一丝宗门火种以及日后重建的根基,如若注定会全军覆灭,那加上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送死耳!再者,事在人为,只要留下人就什么都有可能。”

    莫一乾道:“我同意罗道友的提议,以目今的形势来看,能保留下一部分忠诚干练的弟子,带走宗门一部分财力,才是最有利的,魏道友,你们呢?”

    魏冉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已经说了,值此危急时刻,你我三宗须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共同进退,既然两位道友都觉得认为这样做最为有利,那我自然没什么话说。”

    新港玄门三宗就应对清海即将迎来的大战局势议论了约莫半日,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先将三派物资运送至月牙岛宝兴商会,而后再视情况看是否需要向青州内陆转移。

    至于人员的撤离,得看太玄宗及青州玄门的态度再做决定,另外三宗各自挑选一只百人的精锐队伍,在撤离前夕,脱离宗门外,到外间隐蔽以保存实力。

    众人离开大殿后,在青阳宗弟子带领下各自去其准备的屋室内歇息。

    入夜,罗清水入住的屋室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身形,他敲了敲木门,得到内里允准后推门而入,稽首行礼道:“罗前辈,掌教请您过府一叙。”

    罗清水起身随他出了屋室,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巍峨雄阔洞府中。

    主室内,魏冉与莫一乾正相对而坐,交谈着什么,眼见罗清水自外而入,魏冉起身迎道:“罗道友来了,快请入座。”

    罗清水依言而坐,他心知肚明,魏冉深夜请他到私人府舍,乃是有一些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的话,是关于宗门掌教才掌控的一些核心东西。

    果然只听魏冉开口说道:“此次请二位道友屈尊到寒舍,盖因白日间有些话不方便在其他道友面前声言。既然两位道友都同意派遣一只精锐小队独立于宗门之外,以方便日后宗门的重建,那关于宗门立派的凭证资质该当如何处理?是交给这只小队,还是继续留在我们身边?”

    宗门开山立派的凭证资质,指的是由四大宗门发放的宗派许可凭证,只有拥有这个东西,才能够开立宗派,成为玄门组织,受到玄门之间的法规保护,不然就是非法组织,用不着其他人动手,玄门就会将其消灭。

    青阳宗和水云宗原本都是牧北的小宗派,后迁徙到新港,才在此安顿下来,正是靠着这太玄宗发放的凭证资质,他们才能在新港再立宗派。

    现今清海将迎来巨变,未来形势没有人能够预料,玄门能不能守住青州内陆,清海究竟落入谁的掌控,无人知晓。

    新港作为最靠近牧北草原的修行岛屿,大概率会落入牧北联盟的掌控之中,失去了立足之地,想要宗门得以延续,除了迁徙到别无选择,而宗派的凭证资质就成了重中之重。

    只有拥有这个东西,才能向太玄宗申请,在其他地方再立宗派。

    可一旦此物丢失,或者宗门全军覆没,自然就不能再立宗派。

第六百二十五章 寄望

    罗清水道:“今日在贵宗大殿内,我没有全部说完,敝宗准备由清玄殿史师弟和戒秘院殷师弟带领这只挑选出来的精锐队伍前往他处避难。”

    “我希望莫道友和魏道友也能认真考虑下贵宗领队人选,因为这关系着宗门的延续。”

    “敝宗之所以选择史师弟及殷师弟,盖因此两人祖上皆宗门弟子,对宗门极为忠诚,只有这样的人,才放心将宗门重建交给他们。史师弟作为清玄殿殿主,在宗门极有声望,然其寿元无多,是以让殷师弟协助他。”

    “至于宗门的凭证资质,我打算储存至青州内陆的乾坤商会,到时我会和史师弟一道前去办理,这样的话,假使我们这边全军覆没,他也能取出凭证资质,今后亦有立派的资格。”

    莫一乾道:“这只队伍脱离宗门后应往何处去?罗道友心中可有去处?”

    罗清水道:“清海肯定不能再呆了,到时大战一起,无论藏身何处都会被殃及池鱼,只能往青州内陆去,至于具体何处,让他们自己寻找吧!”

    “我和史师弟有约,待战事结束,在东莱郡城的乾坤商会客栈会面,以十年为期,若期止,还无人前往,便让他们自己想法子重建宗门。”

    魏冉道:“其他东西倒还好说,只是宗门的炼丹室下面布置的火脉,以及聚灵阵还有特殊材料制成的密室等等,不容易带走,这些东西可是花费了大价钱的。”

    莫一乾道:“这也没有办法,我们在新港立足了这么多年,突然一下撤走,代价总是要走的。”

    三人密谈良久,才各自散去。

    翌日,唐宁等人方离开青阳宗,行了约莫两三日,回到乾易宗,便立刻着手整顿宗门内外物资。

    日子一天天过去,宗门内外已是谣言四起,愈传愈烈,都说宗门撤离在即,将逃离新港,导致人心惶惶。连赵立恒,许启元等人也来向唐宁打听具体情况。

    这一日,唐宁正盘坐洞府内修行神游一转诀,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睁开双目,分散的神识立时归于泥丸宫内。

    外间一方面大耳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掌门直隶朱乾师兄求见。”

    “请他来吧!”

    “是。”男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一名扎髯满腮中年男子自外而入,行礼道:“唐师叔,掌门请您前往议事殿。”

    今日并非议事之期,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唐宁问道:“还有别人吗?”

    男子答道:“还有姜师叔。”

    唐宁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屋室,遁光腾起来到乾兴殿。

    内里罗清水高座其上,姜羽桓位列下座,唐宁入座后开口问道:“未知掌教有何吩咐?”

    罗清水道:“昨日彭师弟说,宗门内部物资已经整理好了,一共两百大箱,大多都是各种属性的二阶材料,我想由你们二人协助罗师弟负责押运至断脊山坊市。”

    两人点头道好,姜羽桓问道:“这么多东西,需要多少人手?”

    罗清水道:“宗门已经挑选出了三百名弟子,彭师弟之意,可分作三趟押送,反正时间还算充足。”

    唐宁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辰时,在元易殿议事殿集结,你们先前往青阳宗,与他们队伍会和,而后到水云宗,再一齐前往坊市,到时可能还需要我们这边派出一两名人手跟着运输船到月牙岛,负责后续事宜。”

    两人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告辞而去,各归洞府不提。

    翌日辰时,唐宁来到元易殿议事殿,外间早已集结了数百名弟子,整齐守候在外,而在这些弟子身旁,摆放着数十只巨大的石箱,每一只约莫有四五丈长,两三丈高。

    他入了里间,彭万里坐于主座上,两人寒暄了几句,不多时,姜羽桓自外而入。

    彭万里开口道:“此次是我和罗师兄建议,派两名金丹修士跟随押运,毕竟这么多物资,价值不在少数,虽然现在与魔宗相持,多年来未起战事,但也要有所防备才是。”

    “更何况到时候还要派人前往月牙岛负责后续交接事宜,总得有所了解才是,闲话不叙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三人起身出了大殿,彭万里一挥手,道了声出发,众弟子纷纷抬着石箱腾空而起,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出了宗门,向南而去。

    彭万里飞遁在前,唐宁押后,跟随着押运队伍缓缓行进,本次押运队伍中,共有筑基修士六十余人,炼气弟子两百余人。

    每一个箱体都有一名筑基弟子具体负责,众人行了数个时辰,许多弟子已是微微喘气,额头上凝出汗渍,押负着这么沉重的东西,对于灵力消耗极大,约莫黄昏时分,彭万里一声令下,众人于是停落在一山头歇息。

    直到天光泛白又再度启程,就这么一路昼行夜伏,约莫一个月后,才到达青阳宗。

    彭万里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约莫一炷香时间,光幕消融一缺口,几道遁光从内激射而出,现出几人身影,为首者乃青阳宗掌教魏冉。

    其身后矗立一人,面色白净,容貌清秀,眉眼之间有一处红色胎记,乃是青阳宗元易殿殿主许文若。

    唐宁曾与其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当年在试炼之地,他与许文若及于飞熊三人曾组队猎杀过魔物长达一月之久。

    众人稽首行礼致意,相互寒暄了几句。

    “彭道友,你们来了,快请入内,在此安歇一日,明日再行。”魏冉开口道。

    彭万里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鱼贯而入,到了青阳宗内安歇下来。

    ………………………………

    入夜,乾易宗史名随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方面大耳,身形挺拔男子身形,正是司隶部弟子陈达。

    他一翻手间,符箓没入内里,不多时,浓雾翻腾,一女子自内而出,稽首道:“师兄,师公请你入内。”

    陈达随着她来到主室中,向盘坐在蒲团上的史名随行了一礼:“拜见师公。”

    “你来了。”史名随道:“近来宗门内外的传言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是。”陈达应道。

    “你怎么想的?”

    “不知师公所问何事?”

    “新港肯定是呆不住了,牧北联盟眼看就要南下,宗门已经在准备陆续撤离了,你是想跟随宗门一道撤离,还是留在下来坚守?”

    “一切但凭师公吩咐。”

    史名随手中一翻,拿出一张卷宗递给他,陈达接过卷宗展开一看,心中微惊:“师公,这是?”

    “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决定挑选出一部分忠诚干练的精锐弟子,脱离宗门外,避开此次大战,到内陆安定寻个荒僻之所安定下来,待大战结束后,再回来参与宗门的重建。”

    陈达道:“这就是留守的人员名单吗?”

    史名随道:“这是各殿院呈交的弟子名单,罗师兄让我自行斟酌人选。”

    “这么说,是由师公带领这群弟子前往青州内陆避难?”

    史名随道:“除了我之外,还有殷庆元,如果你不跟随这批弟子走,就要和宗门一起撤离新港,到时候可能会加入玄门同盟的阵营中,抗击牧北联盟,无论保不保存宗门的原有建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必然万分危险。”

    “以我们宗门弟子的实力,连炮灰都未必算得上,参加这种级别的大站,极有可能全军覆灭。”

    “我们考虑到这一点,是以抽调一部分人脱离宗门外,作为日后重建宗门的根基,当然,罗师兄也相应调拨了一部分灵石供应修行,一共三千万灵石,足以保证几十年的薪俸。”

    “这些年你在天水湖守备灵兽,干的不错,这次将你召回,就是想问问你的态度,是跟随宗门离开新港还是随我前往青州内陆?”

    陈达道:“今天下方乱,正是丈夫建功之时,潜身缩首,苟全性命非丈夫所为,弟子愿跟随宗门,抗击牧北联盟,虽死不悔。”

    史名随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愿和我前往青州避难,是以暂时没有在这份卷宗名单贸然加上你的名字,好啊!胸怀天下大志,方是男儿本色,莲生若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陈达顿首道:“弟子日后不能侍奉师公,还望师公珍重。”

    史名随道:“我早是待死之徒了,早死晚死没有什么区别,你春秋尚富,修行路上还有很长路能走,有一条,我希望你不要忘记。”

    “请师公吩咐,弟子必当铭记。”

    “无论你今后遇上了什么机遇,都希望能记住,你是乾易宗门的弟子,你的父亲,祖父,一家三代皆为宗门弟子。”

    “是,弟子不敢相忘。”

    “嗯。”史名随点了点头,手中一翻,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他道:“这是给你准备的,看看吧!”

    陈达接过木盒,打开一看,但见内里一颗晶莹剔透乌黑亮泽的丹药:“师公,这是……”

    史名随道:“纵观这些你们这一辈的弟子中,属你最能成大器,现今你的修为也已接近筑基圆满,此丹药希望能够助你,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

    “多谢师公。”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为书友打赏万币的加更(再逢许文若)

    唐宁等人在青阳宗歇息了一日,次日,与青阳宗大队人马一道出了其宗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南而去。

    此次青阳宗由元易殿许文若,宣德殿韩崇及外务院贺子阳带队,亦率领了三百名弟子。

    众人随着押运队伍缓缓而行,许文若与唐宁押后,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跟随着队伍缓慢行进。

    “唐兄,当初贵宗一别,今已一二百载,不意你我能以今日之身份相逢,看来缘分自有天定,只不知于飞熊老兄如何?”许文若开口说道。

    唐宁听其说起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亦觉得颇为奇妙,似乎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

    当初籍籍无名的炼气弟子,何等稚幼,谁能料到百余年前,意外相逢的两人今日竟然都身居高位,一个位列宣德殿殿主,一个位列元易殿殿主。

    特别是两人都属于极其普通的弟子,既不像庄心乾,贺子阳那般天生异禀,也不似姜羽桓、姬无我资质极佳。

    这些人若偶然相逢,若多干后以尊贵相见,倒也没那么稀奇,只能说意料之中,毕竟所有人都能预想到他们日后极可能成为门派擎天一柱。

    两人在当时都是普普通通,毫无声名,今日却都能成就金丹,位列各自宗门三殿殿主之职,着实有些惊奇,恐怕当初谁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于道友前些年我亦见过他一次,其虽未能成就金丹,却也相距未远,已然是筑基后期修士了,在水云宗任兵杖部执事。”唐宁开口道。

    “若他亦能成就金丹,他日,你我三人再度相逢,说不定能成一时之佳话呢!”

    唐宁微微一笑,没有接话,许文若继续说道:“早闻得唐兄大名,前月又孤身刺杀了血骨门金丹长老铁画骨,可以说是名扬新港,我正有一惑不解,未知唐兄可否赐教?”

    “许道友请言之,在下知无不答。”

    许文若道:“血骨门乃是本宗之大敌,铁画骨作为其宗派内资格最老的金丹修士之一,无论神通功法皆为同辈之翘首,且其为人奸滑老辣,你是如何将他诱出紫青山伏杀的呢?”

    唐宁遂将整个计划简略说了一遍。

    许文若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唐兄如何冒此大险刺杀铁画骨,这里面莫非还有更深层次原因吗?”

    唐宁没有隐瞒,又将自己与铁画骨仇怨说了一遍。

    许文若道:“唐兄胆识智谋过人,可谓文武双全,在下拜服。今逢天下大乱之际,他日龙离浅滩,前途不可计量。”

    唐宁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区区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许道友乃真卧虎藏龙之士,当初在试炼之地,道友以墨画为引,竟然能创造出栩栩如生的真实生命以作斥候。”

    “说来惭愧,当年唐某修为低微,见识浅薄,不知道友此神通妙法之深奥,只当做等闲术法。今日想来,道友这般神通才真是惊天泣鬼之妙法,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时常想再睹此法之奥妙。”

    “如今道友已至金丹之境,想来功法更为玄妙,不知可否再施妙笔?让在下一睹风采。”

    许文若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我这点术法也只能画画花鸟虫鱼之类的,当做斥候之用,论战斗力还不如乡村野妇。”

    唐宁道:“道友何必过谦,我记得当时你曾说过,可作妇人模样,未知可否让我长长见识?”

    许文若听闻此言,微微一愣,随即神色有些尴尬:“都是年少时的荒唐事,唐兄莫要取笑了。”

    唐宁见其顾左右而言他,也就不再多问,他只是好奇当日在断脊山坊市所见到的那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袍的奇怪修士,究竟是不是许文若神通所幻化的,因此想要再见一眼,以确定自己的猜想,如果不是许文若,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深藏的秘密,都像他体内的绿色灵力一般,是不可以让别人发现的,其既然不愿多说,他自然不好逼问。

    一行人昼行夜伏,约莫行了二十日左右,来到水云宗,在其宗门内歇息了一日。

    翌日,与水云宗众人一道而去。

    水云宗只派出了两名金丹修士,分别是其元易殿殿主舒云岚及外务院院主南宫绯月。

    从水云宗到断脊山坊市只行了不到十日,众人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约莫有近一千弟子,停落在光幕附近,引起来往不少人注视。

    几人微一商议,决定由罗清水,许文若,舒云岚三人先行前往坊市内拜会坊市掌柜,其他人等暂且在此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后,但见眼前光幕逐渐消融,内里宝兴商会大队修士排列两侧鱼贯而出。

    约莫百余名商会修士貫甲执弩,矗立两旁,身上皆穿着光芒闪闪的一阶及二阶战甲,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巨弩。

    众人身后,彭万里几人飘然而出,为首一人广额阔面,扎髯满腮,正是坊市掌柜陈裕,其身后跟着两名坊市的管事。

    “诸位道友,请入内吧。”陈裕开口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于是抬着箱子腾空而起,向内里而去,穿过如水光幕,跟随着坊市人员来到一处青色光幕前,陈裕手中一翻,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光幕消融,一道遁光激射而出,向其行了一礼,双方言语了数句,商会修士领着众人入了里间。

    内里是一个巨大的空地,约莫有十里方圆大小,其间又分为多个区域,随处可见堆积的货物。

    四周每百丈之距就有一个亭台,每个亭台下各有一名修士盘坐。

    眼见陈裕领着众人而入,那些亭台下盘坐修行的修士,纷纷遁光一闪,来到其身前。

    陈裕与他们交代了几句,又回身与彭万里三人说了些什么,便径直离去,只留下坊市的两名管事在此主持。

    唐宁与许文若押后,跟随着众人缓缓而入,坊市的管事正指挥着众人将押运的石箱送至指定的区域按规格放置。

    忙活了约莫一个时辰,三宗所有物资均已入库,坊市的人员挨个打开石箱,检验内里物资数量,并着手记录。

    唐宁等人全程陪同坊市两名管事记录了所有物资储备,并在他们所记录的清单上签字画了押,随后坊市的修士将所有石箱贴上条文,众人于是撤出了此地。

    经过一番商议,唐宁与姜羽桓领着本门弟子回归宗门,留下彭万里与商会人员敲定后续事宜。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唐宁率领着押运队伍陆续将三批物资顺利交接至坊市,最终决定由彭万里负责跟随宝兴商会的运输船前往月牙岛,完成后续的交接事宜。

    ………………………………………

    荒僻的山林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双鬓微白广额阔面男子身形,正是血骨门掌教荀文行,他环顾了四周一眼,见四下无人,径直朝前方洞**而去。

    内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水滴石面之声,尽头石壁之间盘坐一名头戴斗笠,身着黑袍的修士。

    “为什么突然改变会面地点,发生了什么事?”荀文行开口问道。

    “坊市不安全,可能有人开始怀疑我了。”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荀文行听闻此言一惊:“是谁?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

    “唐宁,我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为免节外生枝,以后就不要再坊市会面了。”

    荀文行眉头一皱:“怎么又是他?”

    “记得我们初次会面时,我就说过碰见唐宁,可能是那时被他发现了破绽。”

    荀文行沉吟道:“不会暴露我们的计划吧!要不要停止?”

    “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了,从他近期情况看,并无异常,应该没有发现我们的事。”

    “你派人?可靠吗?”

    “放心吧!我在青阳宗这么多年,总还有几个亲信。你那边怎么样?”

    “都已经联系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就动手吧!”

    “提前动手?不按计划行事吗?”

    “等不了那么久了,迟则生变,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玄门派出了不少人手跟随商会的运输船前往月牙岛,现在整个新港的玄门都在计划撤离,所有玄门高层都认为你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没必要的战争,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

    荀文行沉吟良久:“好吧!我立刻联系幽魅宗和新月门,计划要做调整吗?”

    “当然。”

    两人商议良久,荀文行离开山洞,化遁光而入。

第六百二十七章 禁忌

    唐宁盘坐在洞府内,正自灌溉仙珠母蚌,石门咯吱一下转开,白衣少女高傲着头颅自外而入,手一伸:“小宁子,我饿了,快给我些吃的。”

    唐宁收起石桌上仙珠母蚌,心下无奈,每次见到她都一副要债鬼模样,好似前世欠了她的一般。

    “上次不是给了你一瓶吗,这才不到二十日,你怎么又来向我要?不是告诉你,吃完了自然会给你。”

    “我已经吃完啦!你赶快给我。”白衣少女不满道。

    “你就吃完了?”唐宁心下有些狐疑,怀疑她是诓骗自己。

    “当然了,我最近饭量又大了很多,这几天都饿着肚子呢!”

    唐宁见她神色不似做伪,心下不禁犯了愁,这可怎么办?随着她修为的提升,体内灵力的增长,所需的丹药越来越多,自己一年的薪俸总共就那么点,这样下去,就是卖血也供不起她啊!

    “斩仙大人,不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我有个提议,不知你能否接受?”唐宁只能好言宽慰,循循善诱道。

    “你说吧!”白衣少女双手抱于胸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看,我每个月都给你一瓶丹药,你到每个月初一再来领,或者我直接给你送去,平常时间呢!你就呆在你的屋子里歇息,你觉得行不行?”

    “不行。”白衣少女一口回绝道:“我不够吃的。”

    “那我实在没有了,你看我自己也没有的吃,其实你一天不需要吃的太饱,吃完一天后,你可以歇息歇息,不挺好的吗?”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饿肚子。”白衣少女想了想:“你要是每个月给我两瓶,我就不来找你了。”

    唐宁半晌无语,发觉自己有些错的离谱,像这般蛮不讲理的人指望其通情达理那是不可能的。

    他不愿再和其做无谓纠缠,手中一翻,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可她。

    少女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前,掀开瓶盖,见内里数目不错,才满意点了点头,飘然离去。

    唐宁再度拿出仙珠母蚌,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向其间涌入。

    入夜,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即敲门声响传来。

    “进来。”唐宁从入定中睁开双目。

    沐天成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叔祖,外间许清婉师叔求见。”

    “请她来吧!”

    “是。”沐天成领命而去,沐平波于前月坐化,沐天成处理了其父后事,便回到了此间。

    不多时,远见一名肌若凝脂,肤光胜雪的美妇缓步而来,正是许清婉。

    “清婉啊!你来了,没有外人不用多礼了,坐吧!”唐宁摆了摆手,阻止了其行礼举动。

    许清婉依言入座,开口道:“传言宗门即将撤离新港,未知此事确否?”

    “确有此事,离开是迟早的事,据现有的消息来看,牧北那边玄门早已支撑不住,我们现在只是先将一部分物资运走,以免到时匆忙来不及撤离。”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道:“听说宗门秘密组织了一只队伍,要脱离宗门外行动?”

    唐宁笑了笑:“连你在轩跃山都听到消息了,看来此事已是人尽皆知了。你怎么想?是准备留在宗门随着大部队撤离,还是脱离宗门之外单独行动?”

    “不知这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唐宁道:“我们毕竟属于玄门,虽然是小门小派,却也是合法正规的组织,这是为什么乾易宗能维持几千年的关键,而一旦失去这个身份,天下将再无我们立足之地。”

    “商会虽然有拉拢玄门弟子的行径,也不过是择优选择而已,不可能全部接手,现今牧北的各方势力之所以联合就是为了对抗玄门。”

    “除非宗门解散,大难临头各自飞,否则必然要受制于太玄宗的命令,因为是他们授权,才使我们能够开宗立派,拥有合法地位。并受到其规则制约下的保护。”

    “而今太玄宗联合青州各大玄门,形成了一个玄门同盟,要抗衡牧北的联军,阻其南下之路。”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不过想来青州的玄门同盟不可能置清海诸多岛屿的玄门而不顾,到时太玄门的命令一下,我们就得受其调度,加入青州玄门同盟,抗击牧北的联军。”

    “以我们的实力,肯定是被当成炮灰,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为了宗门的延续,是以分派出一只小队脱离宗门外,避免参加与牧北联盟的大战,待战后,为宗门的重建出力。”

    “我们决定从宗门分派出四分之一财力供应这只小队弟子的修行,约莫有三千万灵石,除此之外,水云宗和青阳宗也会分派出一只小队,或许会与我们一道行动。”

    “宗门已经基本确定了弟子名单,每个殿院提交十五名弟子名单,共一百个人,你不属宣德殿,所以我也无权决定你的去留,因此没有和你谈过此事。”

    许清婉默然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唐宁道:“怎么样?你是准备跟随宗门大部队一块撤离?还是脱离宗门。你本是散修,是我将你推荐入了宗门,若要离去,也无可厚非,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

    许清婉道:“我还没有想好是去是留,此次冒昧叨扰,其实是有件事相求。”

    “说吧!什么事?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了,马上就要离开新港,以后局势谁也不能预料,这些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能做到的我定当尽力而为。”

    许清婉道:“是关于启元这孩子,我希望他能够和选拔的小队一起脱离宗门之外,前往安全的地方,避开此次大战。”

    “这是他的意思吗?”

    “不是,我从轩跃山回来后就直接来见您了,还没有和他会面商议,我只是担心他的修为不足,参加这种大战恐怕难以幸免。”

    唐宁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看你啊!不像是他姑奶奶,倒像是他老妈子,替他担心这个,操心那个。”

    许清婉默然道:“他父亲和祖父将他托付给我,若是不幸遇难,我心下愧疚,再说他是我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唐宁微笑道:“你以为是几十年前,还将他当孩子看待,不要忘了他现在已经是筑基修士了,若放在俗世间,也是七八十岁的老翁了,什么不明白,还需要你操心这些吗?你是一片好意,他却未必接受,这样吧!你去与他商议商议,若他同意的话,我去找殷师兄看看。”

    “那多谢您了。”

    唐宁道:“你啊!还是多考虑下自己吧!是去是留也该早做决断才是,我倒觉得许启元用不着你担心,你修为虽比他高,但看问题未必有他明白。我看他行事比你果决狠辣,他定然早就想好了去留之计,若是想走的话,肯定已经开始筹策了。”

    许清婉没有言语,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她起身告辞而去。

    入夜,情报科中指峰洞府内,许启元正盘坐于地闭目歇息,腰间储物袋忽然一阵颤动。

    他睁开双目,手中一翻,拿出阵盘,朝其上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入内,脑海中女子清冷声音传来。

    听得这个声音,他心下猛然一阵跳动,整了整发髻和衣角,遁光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一名峰腰肥臀美妇矗立,但见其眼如秋水,面若桃花,神情冰冷,似万年不化的冰霜,细看之下眼角之间却有暗藏不住春情月意,勾人心魄。

    雪白的脖颈如天鹅般高高昂起,露出凝脂般的肌肤,修长圆润笔挺的双腿加之不堪一握的柳腰更显得肥臀夸张的挺翘,上身饱满的双峰将青色道袍高高撑起,似要裂衣而出。

    许启元遁光落至其身前,只瞥了一眼便觉得全身有血脉逆冲之感,心下剧烈跳动,他赶忙低下脑袋掩饰,开口道:“姑奶奶,您怎么来了?”

    许清婉应了一声,没做回答,径直朝内而去。

    许启元跟着其后亦步亦趋,眼望其扭动的腰肢,眼神中渐渐充满狂热,他暗暗吞了吞口水,极力控制着目光,以免被发觉。

    他如同一个怀揣美玉的窃贼,总是躲在阴暗处,于无人之时欣赏着独属于他的美玉,他嫉妒乃至怨恨一切窥视他美玉的贼人,在曾经无数个日夜,他幻想着疯狂占有这块美玉,以至不能自持。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洞府屋室中,许清婉在主位落座,许启元便赶忙在其对位坐下,开口道:“姑奶奶?您如何从轩跃山回来了?是不是宗门另有调动?”

    许清婉不答反问道:“宗门即将撤离的消息你听说了吧!”

    许启元点了点头:“现在宗门内所有储存的物资大部都已运走,我还听说宗门组织了一个小队要单独行动。”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为书友打赏万币的加更(决策)

    许清婉道:“我回来正是为了此事,方才我已经见过唐殿主了,也向他打听了宗门内一系列变动的来龙去脉,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宗门大队撤离,参加青州的玄门同盟抗击牧北的联盟军。”

    “二是随小队前往青州内陆避难,我和他说了,让你加入这个小队,避开此次大战。”

    许启元听闻此言不禁有妒又怒,心下有如怒火中烧,又是唐宁,每次都是他,不管什么事情,总会先找他先商议,凭什么自己的命运要交由他来掌控。

    许启元强忍心中怒气,面上不动声色,开口问道:“那您呢!是准备跟随大部队撤离还是加入小队?”

    许清婉道:“我还没有想好去留,再者我本就是散修,如果要脱离乾易宗避难的话,还不如自己独来独往。”

    许启元听闻此言,心下一阵跳动,声音微颤道:“不如我和您一道脱离乾易宗单独行动。”

    许清婉看了他一眼:“你自小在山门中修行,难怪一丝眷顾都没有吗?”

    许启元道:“其实我早已厌烦了宗门内的日子,这里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丝毫值得留恋的地方。且我这么些年修为停滞,亦早有远离乾易宗门外出寻求机缘之心。现在遭逢此变,正得其时,与其跟随乾易宗被人当炮灰使,不如趁此离开宗门,另觅去处。

    “这么说,你是早有打算了?”

    许启元道:“以我之见,此次遭逢牧北巨变,对于我们来说,并非完全是坏事,此既是一次危机,又是千载一时的良机,牧北巨变,玄门败退,妖魔南下,意味着天下势力的重新洗牌。”

    “青州内陆那些大宗门乃至四大宗门有无变动暂且未知,但可以肯定清海之上原本的势力格局必然被打破,这就给了我们乱中取益的机会。”

    “这些年我渐渐明悟了一个道理,一个人能有多大的成就,除了他自己外,更重要的是外界因素,无论你何等天纵奇才,如若一直呆在新港,最多也不过到金丹为止,盖因此地的修行资源不够奉养一位元婴修士。”

    “如若没有牧北巨变,妖魔为乱,那么目今的形势格局永远不会被打破,这意外着大宗门永远是大宗门,小宗门永远是小宗门,上位者一直高高在上,下位者一直处在底层。”

    “世间所有资源都分化明确,优异资源一直被极少数人所握在掌中,导致双方之间没有上下流通阶道,大至宗门,小至个人,周围形成一个无形障壁将其分离笼罩隔绝。”

    “而我们只能一直呆在乾易宗,做个小门小派的弟子,当然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成就金丹,在这个弹丸之地作威作福,就像唐宁一般,依靠着机缘侥幸成就金丹,位列乾易宗三殿殿主,平素在宗门内颐指气使,趾高气昂。”

    “可是蝼蚁终究是蝼蚁,一旦出了新港,就如同跳出井底的青蛙,在外间也不过是任人捏揉罢了。”

    许清婉道:“你似乎对他有很深怨念?”

    许启元霍然一惊,他的确对唐宁多有怨念,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份怨气是源于嫉妒。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方才不知不觉话语之中竟携带了这么强的怨念,就好似闺中怨妇一般,他自认为颇有城府和心机,平素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怎如此心浮气躁。

    他心下暗自警醒,赶忙掩饰道:“我只是拿他打个比方而已,现今妖魔起势,祸乱一方,正是我们打破这个无形障壁之时。”

    “趁着天下大乱,我们才有机会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虽然风险极大,却也是千载难逢之机。”

    “此时跟着宗门组建的小队外出避难,战后又重回乾易宗,这就好比千辛万苦脱离囚笼的人又重新主动给自己枷锁桎梏,何其愚笨。”

    许清婉沉默良久,幽幽道:“看来他说的不错,是我多余操心了。”

    “他?您指的是谁?唐宁吗?他说了什么?”许启元追问道。

    许清婉摇了摇头,没有言语,起身径离了屋室。

    许启元赶忙起身跟在她身后:“姑奶奶,以我之意,若跟着乾易宗大部队,只是徒送死耳!咱们不如远离新港,另寻他处。”

    “今后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吧!”许清婉头也未回,留下这一句话,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许启元见其远去的身影,眼神飘忽闪烁,他矗立良久,亦化遁光而去。

    ……………………………………………

    青竹山脉,青阳宗巍峨雄阔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色白净,容貌清秀男子身形,眉间之处一块红色胎记十分醒目,正是青阳宗元易殿殿主许文若。

    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其间,不多时,浓雾翻腾间,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方面大耳男子,躬身行礼道:“许师叔,师傅请你入内。”

    许文若随其入了里间,来到主室,朝魏髯稽首行礼后落座,开口道:“宗门内外的物资已全部整理完成。除了先前送至断脊山坊市已经装运上商船的两百箱外,宗门外各资源产地的物资也全部运来,还有各商铺的存货,加起来约莫有四十大箱。”

    “这些东西我认为没有必要再运至宝兴商会了,东西不多,且大多都是一阶材料,往来的费用不大值当。”

    魏髯点了点头:“你意如何处理?”

    许文若道:“我看直接全部变卖给坊市算了,纵使价格低一点也没关系,带着灵石总比携带这些东西方便。”

    “就照你的意思吧!你去和坊市谈谈。”

    “好,对了,宗门准备几时开始撤离?”

    魏冉道:“需要等太玄宗的通知,现在就是走也没有去处可依。”

    许文若道:“目今宗门上下人心不定,那些修行世家更是如此,太玄宗的征调令不知几时下来,我们需早做准备才是,按照以往惯例,对于各地的税收是四年一次,我们是前年征收的。”

    “但鉴于目今形势,恐怕未必等得到两年后,我提议立刻征剿税收,收缴的修行材料和这些已整理完的一道售卖给坊市,换取灵石。”

    “嗯。”魏髯点头道:“这件事就由你们元易殿去办吧!”

    两人商谈了一会儿,许文若告辞而去。

    ……………………………

    几月时间眨眼便过,唐宁盘坐在洞府内,外间敲门声响起,得到允准后石门转开,沐天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师叔祖,杨敞师叔求见。”

    “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很快,杨敞入内,行了一礼:“唐师叔,师傅请您过府一叙。”

    唐宁遂起身与他一道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主室内,行礼后入座:“未知掌教唤我来有何吩咐?”

    罗清水道:“前者水云宗有书信来,与我商议派遣独立小队的有关事宜,他提出立刻让他们脱离宗门外,远走新港。”

    唐宁道:“现在就派遣他们出发吗?”

    “莫一乾自言听到消息,青州的玄门同盟已决定派遣人手组织清海之上的玄门,他担心若是太玄宗的使者一到,将人数一检点,到时候再想离去就晚了。”

    “需要我做什么?”

    罗清水道:“由于莫一乾也是道听途说,未足为信,我们想派一只队伍外出,前往外间岛屿打探消息的真实性,若果是如此,我们即刻派遣队伍远去。”

    “莫一乾在书信中提议,咱们三宗各派遣一名金丹修士为代表,前往老港去拜访璨华宗掌教,一者向他打听消息的准确性。”

    “二者观察他们宗门的动向,看看他们做出了什么应对方略。”

    “三者与璨华宗谈谈,看他们是否愿意与咱们新港玄门结盟。”

    “新港与老港可谓同病相怜,今逢大变,若能同舟共济,共同进退,总好过孤军奋战。”

    唐宁原本还以为罗清水是要让他带领挑选出来的精锐弟子脱离宗门,到外间避难呢!正准备找借口推辞,好在并非为了此事。

    他可不愿领着一大群人东奔西跑,如丧家之犬一般仓惶逃窜,此事完全就是出力不讨好,他深知宗门的财力,虽允诺拿出三千万灵石,供应弟子修行,但长年累月下来根本不可能够。

    而他作为宣德殿殿主,一年薪俸都要六十万灵石,再从这部分灵石中支取,那就更不够了,纵使宗门额外补贴,也不会有多少。

    且清海险恶,他们这些人修为低微,风险无处不在,一个人倒也还好,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就难说了,不但目标极大,万一被盯上,逃命都不方便。

    再者太玄宗既然到了青州,柳茹涵也极有可能到来,他还想着趁此机会与她相逢呢!

    “好,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七日后,前往青阳宗,和他们汇合后,通过传送阵先到蛇岛,再前往老港拜会璨华宗。”

    唐宁疑问道:“为什么不通过水云宗传送阵直接前往老港?”

    罗清水道:“水云宗那座传送阵的另一端因年久失修出了问题,这么年因牧北局势闹得沸沸扬扬,碧落宗没有再花灵石去修缮此阵,故而不能使用,蛇岛离老港最东面不过十万里海路,以你们遁速半个多月就可到达。”

第六百二十九章 青阳宗覆灭事件

    唐宁点了点头,对于碧落宗来说肯定不愿意再花大量灵石去修缮这座鸡肋般的传送阵,这倒也能理解,本身他们需要使用传送阵到达老港的机会就不多,可以说依赖性远没有老港这边修士强。

    况且近些年牧北形势不利,清海将迎来巨变,碧落宗必然也将撤离,既如此,就更没必要修缮此座传送阵,徒为他人做嫁衣。

    “既然已经准备让这只小队即将脱离宗门外躲避战乱,不知由谁带领为好?掌教心中可有人选?”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同史师弟及殷庆元谈过了,由他们二人率领弟子避难。”

    “用得着两个人吗?”

    罗清水道:“本来史师弟是最好的人选,但他寿元无多,清海这次的大战还不知持续多长时间,总得做长久时间打算才是。万一史师弟坐化,这只队伍便立刻化为一盘散沙,故此考虑再三,让殷庆元协助他。”

    “不知欲使他们前往何处避难?”

    “清海肯定不能在呆了,得往青州内陆。至于具体方位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唐宁告辞而去。

    ………………

    青阳宗,魏冉洞府前,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人身影,一人广额阔面,另一人容貌清秀,眉间一处红色胎记,正是许文若,他手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内里闪出一人将两人迎入了洞府内。

    “弟子章乾拜见掌教。”广额阔面男子躬身行礼道。

    “坐吧!”魏冉摆了摆手。

    两人依言入座,许文若道:“前者,我令本殿弟子押运征缴物资前往断脊山坊市售卖,未想与坊市修士发生冲突,今坊市已将押送的百余弟子扣押,只放回章乾前来传话。”

    魏冉听闻此言不禁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广额阔面男子开口道:“月前,弟子奉许师叔指令,与诸位师兄押运宗门物资前往断脊山坊市售卖,七日前,我们到达坊市,将物资交与至坊市管理人员手中,按照先前约定,我们所押送的这批物资,共值七十万灵石。”

    “哪知商会坊市修士收了我们物资后,在后续交易过程中,只开出四十五万灵石价格。”

    “我等自然不肯依从,与他们据理力辩,他们力辩不过,便出言不逊辱及本宗,说什么一群土鸡瓦狗,丧家之犬等污秽之语。”

    “罗师兄与袁师兄等人不忿,与其言语冲撞了数句,那坊市人员竟突施敌手,当场就伤了本宗三名弟子。”

    “于是我们便与他们相斗起来,直到坊市金丹修士赶到,将我们全部扣押。”

    “坊市的周元龙前辈让我回来禀知掌教,说本宗弟子违反坊市禁令,本应全部诛杀,看在您的面子上,暂时扣押。”

    魏冉听罢脸色颇有些难看,这些商会修士简直欺人太甚,完全没有将青阳宗放在眼里。

    许文若道:“我看此事要尽快解决,以免事态越扩越大,对我们十分不利。”

    魏冉点了点头:“这样吧!你和我一道去坊市走一遭,看看他们有何话说。”

    “好。”许文若点头道,三人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出了山门,一路遁行,跨过无数大山大河,行了约莫三日,遁光落至青竹山脉巨大的光幕前。

    是时,月轮高挂,星河璀璨,他手中一挥,符箓没入里间,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内里一道身影闪出,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正是青阳宗宣德殿殿主韩崇。

    他稽首道:“唐道友来了,快请入内。”

    唐宁稽首还了一礼,与他一道入了阵内,开口道:“深夜叨扰,望不见怪。”

    韩崇道:“唐道友客气了,水云宗方玄茂道友亦是方来未久,掌门正在议事殿内接见他。”

    “那就好,未知我们何时启程?”

    “且在此暂歇一夜,明日动身。”

    两人行至一雄阔巍峨的殿阁前。

    “唐道友,请。”韩崇做手势道。

    两人先后入了里间,殿内端坐着数道身影,主座上一名两鬓斑白,方面大耳男子端坐,正是青阳宗掌教魏冉。

    下方还有一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乃是水云宗宣德殿殿主方玄茂。

    眼见两人入内,方玄茂与魏冉起身相迎。

    “唐道友,久闻大名,今日总算幸得一见。”方玄茂面带微笑稽首道,却见其目光掠过自己,神情凝重,眼神逼人,直盯视着自己身后。

    方玄茂见他这幅模样,大惑不解,不禁侧身转头望去,但见身后除了魏冉外空无一人。

    此刻唐宁眼中的魏冉却是另一番模样,其全身无数黑点环绕,整具身体就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凝聚而成,与他在断脊山坊市偶遇的那名身着黑袍,头戴修士的修士一模一样。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千万缕细丝般的念头一闪而过。

    …………

    第一次轩跃山灵矿被袭,事发前灵矿方位大阵无故自消,灵矿主事萧思化不知所踪,生不见其人,死不见其尸。

    第二次轩跃山灵矿被袭,传音阵突然关闭。

    几十年前,青阳宗大营被突袭,防卫大阵关闭,青阳宗清玄殿殿主申文则遇害。

    事发前,清玄殿戒秘院院主赵恭外出,守卫大阵的阵盘中枢交到其徒儿郑坚手中。

    事发后,郑坚无故失踪,生不见其人,死不见其尸。

    轩跃山灵矿与青阳宗大营被袭之时,防卫大阵突然关闭,并且两次都有人目击,在魔宗攻袭之前,手握中枢阵盘的弟子萧思化及郑坚外出。

    这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青阳宗内部有一个隐藏极深的细作存在。

    五十年前,青阳宗揪出那名细作,并已处决,但如果那名细作只是一个替罪羊呢

    !真正的黑手仍藏身在青阳宗内,于无声处注视操控这一切,那么眼前的这个人

    ………

    千丝万缕的细丝在他脑海中穿插闪出,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唐宁目光逼人,一步一步向魏冉走去。

    方玄茂与韩崇眼见他这幅怪异模样,两人面面相觑,都大为不解。

    “唐道友,你……”魏冉皱眉说道,话音未落,只见唐宁目中两道精光一闪,眼中光芒四射。

    魏冉在其眼中立时原形毕露,其体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俱无,浑身上下皆是由黑色液体凝聚而成,如同一个纸片人,恰似一副行走的水墨画。

    唐宁不再犹豫,果断出手,身形如电,一击将魏冉身形击碎。

    “唐宁,你放肆。”

    “唐道友。”

    方玄茂与韩崇两人见他猝然出手,皆是一惊。

    韩崇一声大喝,袖袍一抖,手中一挥,四面八方无数道罡风如利刃一般向他席卷而去。

    就在此时,唐宁手掌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魏冉身体,但见其身形如纸片一般碎裂,化作无数玄色斑斑点点的水滴洒落四周。

    这突然的变故让一旁的方玄茂与韩崇两人愕然失色。

    “这…”方玄茂口中微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四面八方钢风利刃击在唐宁身上,发出一阵金石相击之响,随即消散于空。

    “这是怎么回事?”韩崇察觉事情有异,惊愕的问道。

    唐宁看着四周溅洒的墨汁,回过身,神情凝重道:“我相信真正的魏道友此刻已然遇害。”

    此言一出,两人都是一愣,方玄茂皱眉道:“唐道友,这究竟是怎么……”

    他话未完,只听得外间钟声大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三人听闻钟鼓之声面色一变。

    韩崇身形一闪,率先出了大殿,唐宁与方玄茂对视一眼,也相继出了大殿。

    “敌袭。”

    “敌袭。”

    “是魔宗修士。”

    “有人关闭了大阵。”

    诸多嘈杂之音传入耳中,但见青阳宗众弟子于各处山峰腾空而起,乱哄哄成一团。

第六百三十章 为书友打赏万币的加更(强敌)

    此刻包裹着整个宗派的巨大光幕已然消失不见,自西北和西南两个方向,有数十道遁光激射而来,眨眼间便和青阳宗的弟子交上了手。

    霎时间各色光芒将整个天空照耀的有如白昼,诸多神通术法俱现。

    韩崇和唐宁、方玄茂三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殿,见此情景,来不及多言,皆腾空而起。

    “众弟子勿要慌乱,各依本部之命行事。”韩崇一声大喝,手中一翻,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塔迎风大涨,化作百余丈大小,向着一名身着幽魅宗服饰的弟子压下,宝塔之下绽放万千光芒,将那名弟子笼罩。

    那男子一抬头,见头顶之上巨大的宝塔笼罩,霎时面如死灰,眼见光芒垂下。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宝塔一阵摇晃,但见一根青蓝相间的巨棍凌空击下,砸在宝塔之上,一击之下,宝塔光芒骤缩,剧烈摇晃不已。

    只见一只青色的壁虎模样妖兽附在宝塔之上,张开血盆大口,宝塔绽放的金色光芒,源源不断涌入其腹中。

    幽魅宗弟子骇惧不已,趁此机会,连忙逃脱了宝塔的笼罩。

    “韩道友,何必和小辈一般见识呢!”一名两鬓斑白,扎髯满腮男子开口说道,正是幽魅宗长老费羽。

    于此同时,西北处亦有两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两人身形,一人须发皆白,乃新月门长老丁修缘。

    一人身形挺拔,神情冷峻,乃血骨门长老任钧。

    三人呈掎角之势,将韩崇围住。

    另一边,唐宁和方玄茂遁光刚腾起,西南和西北方向就有数道遁光朝他人而来。

    “走。”方玄茂没有多言,口中吐出一个字,身形一闪向着东北方向逃遁而去。

    显然,魔宗是经过周密策划的,此次袭击青阳宗,是魔宗三派联合行动,出动的都是其宗门的精锐修士,光金丹修士就有十几人之多,青阳宗既失大阵守备,不可能抵抗的了三宗的联合进攻。

    唐宁只能暗道晦气,身形朝着东南方逃遁,他自踏入青阳宗山门还不到一刻钟,魔宗就攻来了,看来他们是早已约定好了进攻时间,自己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不论自己来或不来,魔宗都会在这个时间点对青阳宗发动袭击,从时间上看,魔宗修士定然是藏身在轩竹山脉附近的崇山峻岭内,只待时间一到,便发动进攻。

    若是自己能早点到话,揭破这场阴谋,或许有机会能够力挽狂澜,但现在显然已经晚了。

    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向东南飞遁,身后两道遁光一直紧追不舍,三人一前一后,眨眼之间已行过数十里地,眼见身后有一道追击的遁光越来越近。

    他心下一沉,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遁速比之先前竟然提升了一大截。

    这可麻烦了,凭他的实力,若要一敌二的话,会十分勉强,况且此地离青阳宗不远,想青阳宗众修士未必能坚持几时,若是与他们相持过久,难保魔宗不会有修士来支援。

    至少得先逃到一个偏远的地方,才能着手解决这两人。

    他体内灵力狂涌,全速飞遁,又行了约莫二十里地,其身后遁光已追至不到四百丈之距。

    唐宁已经能很清楚看清身后追击者的样貌,但见其身形魁梧,圆颅方趾,扎髯满腮,乃是新月门长老林元彦。

    两人又行了数里之地,林元彦手中一番,一块青色锦布迎风而涨,化作百余丈大小,遮天蔽日笼罩而下,无数青色的点点光芒自锦布之中散发,凝聚成四名身着青衣的女子身形。

    但见她们立在青布的四角,一人手握竹萧,一人手捧古筝,一人手抚柳琴,一人手拿大鼓,四人或站或立,开始缓缓弹奏。

    青色锦布笼罩着唐宁上空,随着他一道飞遁,四名女子或站或立在青布四角,轻声弹奏,丝竹管弦之乐不断传来。

    唐宁只觉全身轻飘无力,意识渐转模糊。

    他眼前徒然一黑,重入光明之时,面前早已不是崇山峻岭,而是身处一个宫殿内,房间内空空荡荡,约莫有五六十丈大小。

    唐宁心下一凛,知晓自己必已堕入了幻境之中。

    他目中精光一闪,眼中光芒四射而出,周围的巨大的宫殿霎时如壁画一般轰然碎散。

    林元彦见唐宁眼神涣散,遁速亦迟缓下来,嘴角微微一扬,他这件法宝青幻布,花了四十三万灵石,盖因其有一项十分罕有的附属神通。

    迷幻魔音。

    此法宝主材料乃是流云丝,加之三阶幻音鬼的皮囊,血液,及赤血之心炼制而成。

    对敌之时,可使用幻音鬼神通,迷幻魔音,闻此音者会沉堕幻境不能自拔。

    林元彦手朝青色锦布一点,青布激射出数百道光芒,击向唐宁。

    正此之时,唐宁眼中忽然光芒大绽,从幻境之中摆脱出来,眼见光芒射下,他体内金色光华流转,整个人金光大绽,青色光芒击在他身上发出一阵金石相击之响。

    唐宁手中一翻,雷鸣锤迎风而涨,化作百余丈大小,朝着林元彦击去。

    霎时,风云变色,天空电闪雷鸣,银锤之上雷弧跳跃,半空电光耀目。

    巨大的雷柱自银锤之上发出,将整个天地笼罩,方圆数里之地已成雷电海洋。

    林元彦面色微变,不意唐宁竟这么快破除了迷幻魔音的限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见他拿出银白大锤反击,他手中一招,忙将青幻布召回,护住己身。

    漫天的雷电向着其蜂蛹而去,巨大的雷柱从银锤上发出,每一道皆有数十丈大小,如银龙一般,随着银白大锤的落下,击在青色布锦之上。

    雷电汪洋霎时间将其淹没,方圆数里之地皆是一片银白。

    林元彦以青布裹身,手中结印,一个血色屏障以他为中心,慢慢张开,随即扩涨到三丈大小。

    漫天雷电击在那血色光幕上,被其无声消融,越来越多的雷柱击下,那血色屏障开始渐渐扭曲变形,随着时间推移,半空中雷电消散了一大半,血色光幕已扭曲到极点。

    一道巨大雷柱击下,血色光幕终于支撑不住,如水幕一般破碎,消散于空。

    雷柱击碎血色光幕后,其势不减,击向青布。

    青布光芒大绽,雷柱击在其上,只相持不到一息,便消散于空。

    漫天雷电消失,天空复归晴朗,雷鸣锤凌空击下,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银白两色相互交织。

    青色锦布光芒骤缩,微微摇晃了几下。

    林元彦眉头紧皱,他此件青幻布以附属的幻术神通为长,主材料乃是流云丝,论硬碰硬,肯定不如加入了矿石精粹的其他类型法宝。

    眼见银白大锤频频击下,青色锦布再其攻击之下,晃动的愈发猛烈,这般下去,必然坚持不了太久。

    他左手在右手间一划,血液溢出却是呈漆黑之色,他双手结印,霎时间大量黑色血液从他划破的伤口中流出,在半空中凝成一柄漆黑三尺长矛。

    林元彦手持三尺长矛,手中一挥,长矛激射而出,迎向巨大的银白大锤,两者相击的一瞬间,黑色长矛轰然破散,化作一团黑色的水泡。

    那水泡覆在大锤之上,越涨越大,似寄生一般,只不过几息之间,便已涨至百丈大小,巨大的黑色水泡将银白大锤包裹。

    唐宁感觉到雷鸣锤灵力在飞速流失,似乎被这黑色水泡所吞噬,他手中一翻,拿出一个碧绿葫芦,正是从铁画骨手中夺得的碧宝葫。

    碧绿葫芦迎风大涨,化作数百丈大小,葫芦微一摇晃,葫芦口中幽绿液体倾斜而出,化作无数大小不一的气泡向着其涌去。

    林元彦眼神一凝,没想到唐宁身上竟然藏有两件法宝,这些幽绿气泡不知何物,但想来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身形飞退,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其胸腹之间一个肉团慢慢凸起,那肉团不断涌动,似个鲜活的生命体。

    随着那肉团越来越大,林元彦面色呈现痛苦之色,终于,嘭的一声轻响,肉团碎散,内里一颗面目狰狞的鬼头钻出,其双目赤红,头上长有一只长角,血盆大口,獠牙外漏。

    那鬼头破“壳”而出后,眼睛向上一翻,身处黑色的长舌不断舔着唇口。

    林元彦将右掌放至其巨口前,鬼头长舌嵌入,在内里搅动了一翻,它喉咙不断滚动,似在吸取其精血,而林元彦面色也愈发苍白。

    终于,鬼头吸收完足够精血后,钻出了其手掌中,露出满足神色。

    它巨口一张,一团巴掌大小的黑色焰火喷出,那黑色火焰越涨越大,只眨眼间,便化作了滔天巨焰,排山倒海一般朝着唐宁扑来。

    数百个大小不一的幽绿气泡,融入滔天黑色巨焰中,两相交融,只坚持了不到几十息功夫,便被黑色焰火所融化。

    黑色焰火排山倒海般朝他扑去,唐宁双手合十,天地间徒然一暗,其身前浮现一个巨大的光幕,其间赤,黑,黄,白,青五色光芒不断流转,正是颠倒五行一体**。

    遮天蔽日的黑色焰火涌向光幕,被其吸收,巨大光幕就像一只吞噬天地的巨兽,随着黑色焰火越来越多的涌入里间,五色光幕越转越快,赤色光芒吞并了其他四色。

    终于,漫天黑色焰火逐渐消息,光幕渐渐停止运转,唐宁双掌一推,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从光幕中涌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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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云诡谲的仙侠世界,玄妖魔三族的累世宿怨,上古大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新兴革命派与守旧势力的对抗,秩序与法则的更张,芸芸众生将何去何从?
群雄争霸,诸侯割据,英雄并起,权利与伟力的交织中又将迸发怎样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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