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哦,原来是崔氏长门嫡后,失敬失敬,只是某家与尊驾,素未谋面,更不相识,且与尊驾背后之人,也未有深交,不知尊驾前来有何要事?”
李钰看着来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已经心里十分不痛快,强打精神,压住火气想要问个明白。
“也无甚要事,只是听说李县子,用秘法制作出的,什么土法水泥,与红砖,修造的房屋宅子,坚固耐用,受我家郎君嘱托,
前来一见,某家也在庄子后头看过了一番,新造的房屋宅子确实如此,……”
“尊驾也不必绕来绕去,有何要事,尽管说来便是!”
李钰直接将催介,正在啰嗦的场面话打断,单刀直入,中宫直进。
“哈哈,哈哈,痛快,李县子如此爽快,某家也不再含糊其辞,
便与李县子说个清楚明白就是,我家兄长,看上了李县子的秘法,欲要收购,
李县子就开个价吧,不论多少,我清河崔氏都能接下。”
催介一口气说完,直拿眼镜盯着李钰。
心想;不过就是一个乡下的泥腿县子爵,还住在这弹丸之地,多给些银钱,也就打发了,此等小事,还要自己来跑上一趟,真是无趣至极!
“不卖!”
李钰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直接将话说到了死地。
这催介平日里,凭着自己是崔氏的后人,一向横行贯了的。
如今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竟然有人,在自己打出清河崔氏的旗号之后,如此不给面子。
“哼哼!”
催介不阴不阳的冷笑一声;“李县子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我清河崔氏世家豪门大阀,历经数百年积累,
某家也是受了催氏阀主,之嫡亲次子的托付而来,如今好言相劝,郎君可不要做的过了!”
催介看李钰一句话就将话堵死,还以为李钰没有摸清楚自己的开路,
不得不将身份从新亮了一遍,还重点交代,这是清河崔氏长门阀主的嫡亲次子,叫自己来的,可不是庶出的,没势力的那些普通族人。
催介希望,李钰能弄清楚现实,别再意气用事。
李钰换了个姿势,坐的无拘无束;“不论你是受何人嘱托,某家已经说清了,不卖!
怎么?难道还要强逼不成?”
李钰到想看看,这清河崔氏来的人,有多大的能耐。
“郎君想明白了,倘若郎君开口,便是十万二十万贯,我清河崔氏,也顷刻间就能给你拉过来,一个大钱都不会少了。”
“尊驾误会了,某家不缺银钱使用,也与贵家族无有往来,这土法水泥,从来也未想过要售与何人,
十万二十万的,某家倒也不稀罕!尊驾若是只说此事,便请离开,恕不远送!”
李钰这实在打肿脸充胖子了,他当真不缺那十万二十万贯??
“你……你……”
催介娇横贯了,今日还是第一次被如此生硬的对待,这也算是他人生第一次的囧境了,
一时间脸红脖子粗,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我清河崔氏看的起你,那是你的福分,可别蹬鼻子上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与我清河崔氏为敌,哼!哼!你这小小县子,还不够看的!
某家奉劝你几句,安安生生的将秘法交出来,还则罢啦,倘若……”
“啪”
李钰看看催介,也不过如此,几句话就把他打发的不知所措,心中冷笑不已。
又听他开始出言不逊,便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
把正在吐沫横飞的催介,也吓了一跳!
“李义何在!”
旁边的李义本以为这五姓七家的清河崔氏,来慕名结交自家的家主,便一直好生礼待。
如今看来,竟是想夺取家主的秘法来了,早就憋得一肚子气。
李钰终究是穿越过来的,对古代人把各种秘法的传承,看待的程度还没有一个透彻的理解。
这李家几个庄子,可是把这些秘法看的比命都重要,说句难听的,庄户百姓如果知道这群人是来夺取秘法,
恐怕连李家庄都进不来,早就被打断了双腿扔出去了。
这些百姓可不知道,你是什么催家王家的,只要敢来夺取秘法,先揍了你再说别的。
李义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几个鳖孙。上前一步,大声答应;“小人在,家主有何吩咐,小人即刻去做。”
这李义可是李钰家里的家生子奴仆,往上五代都是跟着李家混的,只要李钰说一声,就是打杀了这几个狗才,都不会含糊。
自己就是进了大牢,也要执行家主的命令。
此时忠仆李义,只盼望着家主一声令下,自己就立马呼唤外面的手下,全部进来,叫这几个鳖孙有来无回。
“送客!”
“唯!”
李义憋足了劲儿,回答过后,直接朝催介伸手,做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贵客请!”
催介哆嗦着嘴唇,伸手指向李钰,“你,你放肆!小小县子也敢得罪我清河崔氏,汝必后悔。
今日之羞辱,某家他日定要寻回公道,那烧制水泥的秘法,总有一天会教你双手奉上,咱们走着瞧!哼!”
催介愤怒的拂袖而去。
李义打了一个眼色,正厅门口聚集着的十几个健壮仆人,
立马跟了上去,不亲眼看着这几个人离开李家庄子,他们怎么能放的下心。
李钰咬牙切齿的道;“家主,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李钰看着自己的仆人道;“不然呢?难道留下他们吃肉吃酒?”
“嘿嘿,小人哪敢这样想,小人的意思是,不用打杀了他们?”
“天,你都想些什么?无非就是想来夺取秘法,不卖就是了,何至于要弄出人命来?”
李钰看着有些疯狂的手下,严重怀疑,他是否有精神分裂症,一件小事儿,就上升到要杀人的地步,这简直是太疯狂了,不是精神病是啥?
只见李义表情严肃的回答;“家主,他们可是来夺取秘法的呀,
这种人就是豺狼虎豹,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李家无人,可以任由欺负!
就算不打杀了去,也得打上几十板子才是,只家主一声令下,小人立马可以追出去,
定叫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也叫他们知道我李家庄子,可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
“哎呀,行了,行了,多大个事儿,不就是个烧水泥的秘法吗,犯得着满脑子打打杀杀的嘛?
随他去吧,倘若再来,就直接乱棍打出去就是!
这次就算了,毕竟人家投过拜贴的,又是五姓七望,受了什么崔氏长门嫡亲次子的指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也不好太过分了。”
“是,遵家主令,真是便宜这些狗才了。”
李钰看着有些精神分裂症的仆人,心中却是十分欢喜,这些人不但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个个都是胆大包天,这点小事儿,就敢说出要弄死人的想法,岂能不得意?
倘若这些庄户都是如此,自己可就心里踏实太多了,以后谁敢来欺负自己?弄死他丫的!
“好啦,你去忙吧,本郎君还要回去后院!”
“是!”
李钰带了容娘几人,晃晃悠悠的往后院而去?
容娘也忍不住要说话了。
“郎君,这李管事说的,也非是没有道理,这种小人如果惦记上咱们得秘法,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郎君不可不防!”
李钰捏了捏容娘的小脸,亲切的笑容满面,对待自己的贴身丫鬟他可不舍得说一点狠话。
“你这丫头,怎地也学那李义,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惦记又如何,咱们四个庄子围着李家庄,
人多势众,一呼百应,还能怕了他们?
倘若是好言相劝,本郎君还不会乱来,敢挑战我极限的,到时候,必叫他知道,马王爷有几个眼睛!”
李钰前世,也是有血性的好汉子,非常喜欢健身,自己去旧货市场,买了好些大小对称的铁饼,又拿去车床花了几十块,做了一套杠铃,一百三十七斤,天天玩的不亦乐乎。
这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身体强壮的人,自然就胆大不怕事儿。
身体弱小的,自然也就胆小怕事。没看老虎狮子,自己强横了,谁都敢咬,稳稳的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前世里李钰也曾经一身健壮的体魄,所以胆子不小,也有血性。
对待不公平的事儿,总想说上几句,曾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被自己娇惯坏的儿子,打一巴掌,
路过的李钰,二话不说直接就上前去,将那孙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如今来了大唐,骨子里的血性,还依然如故,对待敌人那是,一点也不含糊。
容娘不甘心,追着李钰行走,一边继续开导;“郎君难道不知,哪家有个什么秘法,都是视若珍宝,生怕别人惦记,谁家不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周全,
尤其是咱们的水泥秘法,可得保护好了,将来也好传给郎君的长子,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岂能让外人窥探?”
“为何只传给长子?就不能给第二个儿子了?”
李钰奇怪的盯着容娘。
“郎君想的太也简单,郎君的其他儿子,可以多给一些田产,银钱,庄子就成,
这秘法的传承,自然要代代都是长门长子继承的!”
“本郎君倒是不做这样的考虑,倘若所有人都将各种秘法,保存在自己手里,大唐还如何进步?
哦,就是怎么能辉煌壮大起来,本郎君敢打赌,将来必有一天,
所有人的秘法,都会向世人公开,如此一来,各种奇技淫巧才能更加先进,更加精湛。
整个……朝廷,才会越来越强大,化外的野蛮人才不敢来欺负我们。”
李钰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整个社会的进步吧,又怕容娘听不懂,只能用朝廷代替。
容娘哪里能懂这些,嘴上也说不来什么大道理,可是心里还是固执的认为,郎君应该将秘法像别人家一样,看的比性命都重要,才是正确的选择。
李钰并非将这崔家来人真的不当一回事儿,进了自己屋里,就叫人去请王可馨与司徒两人前来。
自己毕竟是后世过来的,对于这崔氏什么的五姓七望,知道的有限,不如叫两个地道的唐朝人前来,也好问个清楚明白。毕竟两人家族之前都是名门。
待两女前来,几人客套了一番,各自坐下。
王可馨率先开口询问;“不知郎君呼唤我姐妹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有人投贴拜访,说是清河崔氏后人,就叫容娘与你们说个明白如何。”
容娘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见自家郎君吩咐,就细细说来,将事情说的一件不漏。
司徒云砂听过以后,沉思了一会方才言语;“那清河崔氏,为了土法水泥而来,此番无功而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郎君可要小心应付。”
李钰也点点头,承认确实如此,“然也,那催介临走之时,很不服气,
还放下话来,说要等着本郎君将来双手奉上,
真是可笑至极,某家难道是任人欺负,可以随便揉捏的泥巴不成?
这清河崔氏不来便罢啦,若是敢来强取,某家叫他有来无回。什么崔氏张氏的,某家也不放在眼中。”
李钰这是手下有人,才底气十足,倘若没有这几个庄子的庄户百姓拥戴,就他一人,再不甘心也难有什么作为。
如今穿越过来,祖先给打的底子雄厚无比,这一世的老爹,行了一辈子的善举,七拼八凑的弄了这五个庄子。
加上他又成功的再烧一把火,要给这些可怜的,社会最底层的穷苦百姓,修造新屋。
虽然泥巴制作的红砖,不要本钱,
水泥也只是自己提了个思路,由那九个老头,琢磨研究出来。
但是他在那些穷人眼里,可是大大的善良,这满大唐,恐怕就他一人,能为穷人庄户如此考虑。
人心尽归,所以这李钰,是家中有粮有事不慌。
看到自家郎君,如此霸气,司徒云砂心里满满的踏实。
这就是自己的将来的男人,如此豪迈,如此男儿气概,真是老天有眼,将自己安排在此等郎君身边!
“郎君好气魄,真真的好男儿也!”
面对司徒云砂的赞美,李钰立马挺胸抬头,将自己那三两肌肉的身板使满了劲儿。摆出一副健美冠军参加比赛的样子。
旁边的王可馨,却没有言语,毕竟她母亲,出身于太原王家的分支,深知这些豪门大户,世家门阀的厉害之处。
“郎君且不可小看了那清河崔氏,
那清河的崔氏,在魏晋时期就是著名的豪门大族,源自姜姓,因以封地崔邑,而受姓崔氏。
远在西汉之时,崔业定居于清河郡东武城县,后世遂称“清河东武城人,即清河崔氏由来。
汉末三国时,崛起为关东望族魏晋时期冠冕相袭,南北朝时进入鼎盛时期,并在北朝初年达到极盛北魏孝文帝时入“卢崔郑王”四姓高门如今时位列七姓十家,
多出宰相公侯,与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并称为“崔卢”,在我大唐享有极高的声望。
这五姓七望,经历数百年的沉淀积累,曾经数度与历代朝廷共治天下,实力雄厚。
银钱家产,不计其数,郎君可不能等闲视之。还是小心处置,以免多生祸端!”
第一百六十七章;死士的源头
“娘子所说也不无道理,某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程叔父家的叔母,可不就是崔家的长门嫡女?
改日见了大兄询问一下,大兄定是知晓这个长门的崔旺,查看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也好应对。”
李钰听王可馨说这崔氏有钱有势,不免也开始慎重起来。
“善,郎君问问程家那几个郎君,毕竟他们还是表亲,想来是知道些底子的。”
司徒云砂想起李钰明天还要去河道,就惦记他的身体。
“郎君明日不是要去河道上,监督开工一事吗,今日可要早些就寝,明日才好有精神,那河道上绕来绕去的,颇费些功夫,睡不好可不行。”
“无妨,本来好好的心情,叫那催介给搅了,本郎君去庄子里走走,天黑就回来。”
“郎君且去,可务要迟归。”
司徒娘子放心就是,自家庄子里走走,还能有什么风险不成。”
“没有清河崔氏,自然不用防范,以后可得小心才是!”
王可馨不放心李钰的大大咧咧,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王娘子不必太过谨慎,便是他们要出损招,也得有个准备时间不是。本郎君去也!”
“郎君慢走。”
“送郎君。”
两女起身相送,福了一礼。
“大牛!你忙什么呢?慌成这般模样?”
李钰刚出府门,进了庄子,就见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吓了一跳。
这里是农村又不是长安,怎么如此热闹?
正疑惑间,就看见跟班的大牛,背着一个大包袱,匆匆而行。立马叫住了他。
“郎君?见过郎君!”
大牛一看是自家的郎君,就着背包袱的姿势,点头弯腰。
“不用多礼,还拿着这么大的包袱呢,对了你这是作甚?要出远门?”
“郎君说笑了,我哪里能出去远门,外头又没啥亲戚,即便有也是长安城外的牛家村,也算不上远门的。”
“那你这是背的什么?”
“郎君忘记了?明日不是要去河道上建筑河堤嘛,这是我东屋邻居的被褥,
厨房的刘老七,分到了我东屋的宅子,以后都是邻居了,就隔一道墙,他们家搬家,我来给帮个忙,搭把手不是!”
“郎君安好!”
“郎君吃了没?”
来来往往的庄户百姓,对着李钰打个招呼,就推着独轮车,快速离开。
“哦好,好,”
“昼食用过了,晚……”
李钰还没说完,打招呼的百姓就匆匆走开。
“郎君,若是没有吩咐,小人就干活去了?”
“行,去吧去吧,那刘七郎做的一手好菜,今夜大牛你可有口福了!”
“嘿嘿,那是,听说今夜那刘七还特意置办了两桌席面,嘿嘿。”
大牛说起席面,不自禁的咽下去一把馋水。
“啧,啧!啧。瞅瞅你那憨货的样子,八辈子没吃过一样,怎么,跟着本郎君没吃过席面,还是没让你吃过肉?”
李钰看着大牛吞咽口水,笑骂了一句。
看着离开的大牛,再看看忙碌搬家的庄户,
李钰也想去串串门子,前世里他好朋友,隔三差五的互相聚聚,来了大唐,除了去秦程两处。
他还没有在谁家吃过饭,串过门呢。
“娘子,你家可般过去新宅了?”
容娘见郎君发问,就开口回答;“回郎君,昨日就搬过去了。”
“即是如此,咱们今夜就在你家用饭,去,你回去厨房交代他们那些当值的,带上家伙,去容娘家做菜,今夜本郎君要去容娘家串门儿。”
李钰对着跟在身边的一个小厮吩咐一句。
那小厮飞快的转身回府而去。
容娘对李钰的决定,那是双手赞同,恨不得将两只脚也举起来!
“谢郎君赏脸,奴婢这就回去通传!”
容娘开心的说道!
“哎!不用,不用,咱们一道过去就是,一前一后的太也麻烦。”
“娘娘,快出来迎接,郎君来了。娘娘……”
容娘刚到自家门口,就喊了起来。
“哎,哎!来了!来了。”
“郎君啊,郎君来啦,快快屋里请,奴家这厢有礼了!”
“娘子不必多礼。本郎君今日不请自来,多有唐突,还请娘子见谅!”
李钰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客气的打着招呼。
容娘母亲受宠若惊,赶紧回话;“郎君这是说的哪里话来,郎君驾到,未有远迎,已失礼至极,小门小户的,能得郎君青睐,蓬荜生辉呀!郎君里头请。”
“娘子容貌秀美,生性直爽,又能言善语,真是林五的福气!”
李钰是来串门的,当然要说几句好听话了,三两句话就将容娘的母亲,夸的是一个欢喜不尽。
“林大,还不快去隔壁,叫你阿耶回来,就说郎君来了,叫你阿耶别搬了,赶紧回来,快去,快去。”
“我家男人去帮乡亲们搬东西了,片刻既回,郎君先上座,奴家去去就来。”
“娘子不用慌,且去就是。”
李钰在正堂坐了没一会,就见容娘的母亲,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裙,还修饰了一翻门面,头上也插了一根银簪子。
三四十岁的女人本就不老,再这么刻意的打扮一下,显得别有一番风姿。
这容娘的母亲,是一家小富户的妾出庶女,是以对待客之道的礼仪,颇有讲究,贵客临门,当然要去重新装扮一下,才显得尊重客人。
坐在正堂,李钰将院子里的景色尽收眼底,容娘的父亲林五郎,从外头快速进来,后边跟着去叫他的大儿子。
“见过郎君,郎君安好。”
“不必如此,本郎君今日心血来潮,想要在此用食,不知林家郎君你可欢迎?”
李钰到了容娘家做客,就把催介的事儿,又忘得干干净净。
林五听到这里,高兴的直搓手,;“自然是欢迎,小人兴奋的紧,这就去后头的蓝田县,买些羊肉回来,郎君稍等,容娘你还不给郎君烧些清水来润下嗓子!”
如今蓝田县衙,已经搬迁到李家庄后头。
“是,阿耶。”
“不用忙,不用忙,我已经交代府里的厨房,将一应所需带来,就在你家厨房里做,你看,这不是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一大群人,搬着不同的食材,有拿案板木墩的,还有拿菜刀,铲子的,浩浩荡荡杀进了院中,
容娘的母亲赶紧出去将一堆人让进厨房,忙的不亦乐乎。
门口的几个半大孩子,跟容娘的两个弟弟叽叽喳喳,看着忙碌的人群。
“你们先出去玩闹,今日郎君来了我家用食,可由不得你们胡来。林大,赶紧带他们出去疯耍。”
容娘的母亲站在自己家院门外,将郎君今日来我家吃饭的话,抬高了两倍的音量,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
忙活了半天,终于将一桌酒菜端上了正堂的八仙桌上。
李钰坐了上位,容娘一家和李钰的几个丫鬟,都站在旁边伺候。
李钰看了看容娘一家,开口道;“都坐啊,站着干嘛?”
容娘的父亲应声回到,;“郎君且自用,某一个庄户人家,怎可与郎君同桌而食。”
“正是如此,郎君自用就是,奴家也好伺候郎君用食。容娘,还不给郎君夹菜!愣着干什么!”
“我是来串门的,这就我一个人坐着,是何道理?
来,来,来,林家郎君,且坐就是,只我一人吃喝,有什么意思,你今日安心坐下,也好与我共饮一番。”
林五看李钰有些不高兴,也推脱不过,就在下手,与李钰相对而坐,容娘与她母亲依旧是一动不动。
李钰也知道,估计也劝不动,就不再多说,与林五吃喝了起来。
“这两日,众乡亲们都在忙着搬家,林家郎君可有什么见闻,说来也好凑个趣味如何?”
李钰说着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启禀郎君,也没什么新鲜事儿,就是各家分得新宅,都有些紧凑,不太够住,是以住的有些拥挤。”
林五老实,也不会拐弯抹角,将实话说了出来。
李钰诧异道;“拥挤?怎么会拥挤?本郎君当初修造庄子的时候,可是对照着王家娘子的户册计划的,
除了分给蓝田县衙那些,剩下的,咱们李家庄子几百户人家,我就修了几百户的宅子来应合,一家对一家的,怎么可能不够住?”
“郎君有所不知,那王家娘子的名册,乃是老爵爷置办这五个庄子之时的旧册,当时这户数也算明确,
只是如今,人数已经不对了!”
“不对?难道还能凭空冒出来一些不成?”
旁边容娘的母亲笑着接口,;“郎君难道忘了,时过境迁,哪家不是多出来许多?”
“恩?”
林五看自家娘子不好意思说清,就接过了话茬;“好叫郎君得知,有些庄户家三四个儿子,多的还有六七个的,距离当年登记的名册,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很多后生都取了亲,又再生了孩子,当年的孩童大半数都已是成男。
咱们这五个庄子,已经不是原来那名册上的人数了,
单是人头早就翻了很多,先前在老宅子里,大家不够住的,就用土胚,糊弄两间凑合,
如今都搬了新宅子,谁家舍得将这红砖大宅子弄几个破烂的土胚房碍眼,是以大都住的紧凑,拥挤。”
“我的天,可不是嘛,某家都忘记了,这人还要生人的!”
李钰听林五说的详细,这才想起来,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的事,
这一万出头的五个庄子,经过十几年的繁衍生息,可不就要多出来许多?翻一倍都正常。
“郎君说的是,别说新生的孩童了,咱们自家的五个庄子,女儿家很少有嫁出去的,
整个蓝田县的百姓,都知道咱们府里有偌大的粮仓,储存了整整两年的余粮,
这几十年来,男女老少未曾饿死过一人,是以,别处的女儿争先恐后的嫁来咱们几个庄子,
咱们庄子里的女儿,又不往外出,再加上新出生的孩童,这才导致人口涨了很多,
这往后天下泰宁了,咱们这些庄子又不怕粮食供养,恐怕以后还要生出许多来。
就是咱们李家庄子的这些老宅,还有很多户都有人留守的。除了我家的老宅空着,其他都还住着人呢。”
别说郎君一家对一家的分配宅子,就是一家再分上两套,三套宅子,都不多余。”
“卧草!”
李钰顺口就感叹出了前世的口头语。震惊无比!
不过李钰只楞了一会,就笑的合不拢嘴。
对别的大户来说,人口暴增,或许是个非常难受的包袱,可对于后世过来的李钰,可是大大的惊喜,
后世来的李钰,不论是经历,阅历,或者见识,知识,都要比这里的古代人高出一大截,毕竟千年智慧的沉淀与传承,可是非同一般。
这种落后的农耕社会,李钰非常清楚,一切都要靠人力完成,没有机械化生产,没有科技革命。
在这里,你做任何事,都需要充足的劳动力打基础。
离开了人口基数,一切都是扯淡,就是打仗,也要看各自的军队人数,在敌对阵营,绝对的数量压制下,你就是再会用兵,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人家来十万人的军队,你就拿一千人出来,就是韩信,武侯复生,也只能望洋兴叹,躲避锋芒。
只要对方将军,不胡乱指挥,几乎在兵力大占优势的情况下,必胜!
李钰从千年后过来,又是本科毕业,聪明伶俐,一点就透,如何能不明白这道理?
他想到的不是修造房屋的开支,想到的不是还要浪费多少银钱,李钰想到的是,这些人的未来价值,他考虑的是……
“林家郎君,这成男可是要分配永业田的,还有口分田,蓝田县可有分下来这些?”
李钰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他想弄一个大型超级农场的想法,因为土地资源,困扰了两天了,
这会见容娘父亲说起,人口增加才想起来,很多问题都可以曲线救国的。
“启禀郎君,除了府里那三百多户,没有户籍的奴仆,其他的庄户都是良民户籍,只要成男就可以去县衙报备,再有县衙统一分下田产土地,家家都有,郎君不必惦记这个。”
“那咱们庄子里,可有哪家庄户,分得了河道两岸边上的土地?”
李钰着急的问到。
“这个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想来是有的,上个月还听,后庄的孙兴提起,说是他家的二郎,二十亩永业田全分在了河边的高坡地上。
旁边还分了三十多亩的口分田,虽是靠近河道,不过他家那些地都是中下等,一下子就分了几十亩的中下等地,那孙兴逢人就说是老天对他家不公,总是沮丧的不行。”
李钰仔细的听着容娘父亲的每一句话,小心的尝试道;“那本郎君,若是拿些中上等土地,或者上等田地,与那孙兴兑换,他可愿意?”
“他当然愿意,还不美死他去,只是郎君为何要将好地拿去置换?这太有悖常理了。郎君可莫要做那亏本的买卖!”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本郎君自有妙计,李义!”
“小人在,郎君有何吩咐?”
“你立刻安排人,通传所有庄子,每家每户都要传到,
就说本郎君的意思,只要哪家的儿郎成男,本郎君就多分他一套新宅,两个成男就两套,有多少给多少,快去,现在就去办!”
李钰一句话就惹的正堂里全是抽冷气的声音。
“嘶……”
林五生来厚道,第一个就忍不住开口相劝,;“郎君万万不可如此,如此一来,不知要耗费府里多少银钱,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本本郎君说使得就使得,李义,你还杵在这里作甚?”
李钰看李义站着不动,就有些不高兴了。
平日里这忠心的仆人,听话的不行,怎么这会儿……
旁边的李义哭丧着脸,;“郎君息怒,林家郎君说的丝毫不差,
若是家家户户都分上几套新宅子,咱们府里又要花出去许多的银钱,
如此这般,……这,这府里怎能经得起折腾?还请郎君慎重……”
第一百六十八章天大的误会
李钰看着李义吞吞吐吐,磨磨唧唧,就假装发火;“你是家主?还是我是家主?
叫你去办差,哪那么多没用的,快去,否则家法伺候!
李义听说家法伺候,也不敢在磨蹭,答应了一声,就赶紧出去。
林五还是想不通,为何这郎君非要换地,张口就问;“不知郎君,换地要做何文章?可否说与某家知晓!”
“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本郎君是想多弄一些土地,集中在一起,如此这般,耕种起来省事省力,
比如河道边,假如有一千亩地在一块,那么,庄户们再去耕种的时候,就不用东边去一日,西边去几天。
每天就去同一个地方就成,岂不是更加省心,还不耽误功夫?
待河道修筑完工,某再使人装上水车,便能种植稻谷,将来就统一管理,可提高产量,这样一来,大家的收获都有提高,何乐而不为。”
“原来如此,郎君既然如此想,那直接叫几个庄子的庄户,谁家的地在河道两岸的,都拿出来,给郎君统一安排,不就是了,也不用置换的。”
“对啊,你说的有道理,先造册出来,谁家在两岸有田地的,
剩下的就是别的庄子的,先拿府里的土地,去置换别人的,剩下的就全是咱们自己庄子的农户,就好说了许多,
不过,依照本郎君的意思,咱们自己庄户的土地,在河道两岸的,每家都给些补偿,
这些土地,本郎君用了,再雇他们种地,将来按照一半对一半,和府里分成就是。”
林五一会就被李钰饶晕了头,
“请恕小人愚笨,郎君既然要给农户补偿,这地也弄过来了,为何还叫农户,再去种自家的地?小人有些想不通,倘若和农户分成,又何必再给补偿?还请郎君解惑。”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只要是河道两岸的土地,本郎君全部拿来,统一耕种,这算是租大家的田地,当然要给庄户们些补偿了,
然后,再叫人来干活种地,也应该给人家报酬,这产出的粮米与农户分成,就是每年的报酬了。
哪有白干的?再说,都要养家糊口的?
只是以后都要按照某家的安排去种才行,不能再乱七八糟了,每个成男,分给他三十亩五十亩的,你就管你负责的那块就行。简单省事儿。
这样总明白了吧?”
“小人明白了,只是这地本来就是庄户自家的,这给郎君这样一弄,就变成了自家剩下一半了,这……这恐怕有损府里的威名呀郎君。”
“本郎君且来问你,如今你们自己耕种,一亩能出多少粮食?”
“回郎君的话,一亩地能出一石半,倘若伺候的好,又风调雨顺,能出上两石也是有的。”
“按照本郎君的秘法耕种,一亩地可出四石到五石,如此这般,分给庄户的两石多,等于是,每年都风调雨顺,这难道不好?
倘若本郎君尝试成功,就是再多一石也有可能?”
“什么?这不可能,某也是伺候了十几年的田地的,从未听说,谁家的地,能出四石的。
便是三石都艰难无比,还要是上上等的好地才行。”
“按照你们的老方法,当然是不能,不过本郎君从书房里找到一本古本的齐民要术,里头有秘法传承,按照秘法耕种,出四石以上就不奇怪了。”
李钰很多东西无法解释,更不能说清楚,千年后,一亩地能出一千多斤稻谷的事儿。
否则一亩地出十几石,这种话,也太白痴,就是被当做妖孽,烧死到火架上都不冤枉。
只能把借口推到秘法上去,还好百姓不理解的事,只要你说
和秘法有关,就立马能说通。也算是大大方便了李钰。
林五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既然郎君有秘法传承,那四石当然可以了,郎君每次拿出来的密法,都堪称是神来之笔。弄出四五石也算正常。”
“不过,终究咱们自己庄子那些农户,能在河道两岸有地的不多,恐怕郎君和外庄置换的,要有很多才是……”
“好啦,今日天色已晚,某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恭送郎君。”
“留步吧,改日再来,对了,可记得本郎君交代你的事啊。”
林五信誓旦旦的说到;
“郎君放心,小人就是一家一家去跑腿,也要将咱们五个庄子的农户都说通。
更何况,这大部分人,都是老阿郎救过来的,就是现在分的这些田地,当初也是老阿郎找的县令,给他们上的户籍,才分了的田地。
只要府里拿出话来,我相信,百姓们都会听的,更何况还每年保证给他们一亩地两石的口粮,哪个不同意,岂不是憨货一个。
如此简单的事情,我要是还做不好,就白吃了四十年的饭食了。”
“如此甚好,此事就辛苦你了。”
“说不上辛苦,郎君为我家分了这大套的新宅,还不知道如何感激郎君呢,这差事小人做定了。郎君只管等着好消息就成。”
李钰哼着歌,一路回到后院自己的屋里。
一个丫鬟进来禀报;
“启禀郎君,白日里郎君曾经叫那邹家的娘子,晚间来府里有事嘱咐,如今人来了,就在前头的厢房里等候。”
“哦,叫她进来这里就是。”
“诺。”
李钰正两只脚丫子放在木盆里洗脚,听说那邹家娘子来了,直接就让来后院,免得自己出去还要穿鞋。
那邹娘子被丫鬟传唤,说郎君叫他去后院说话,就跟着丫鬟,穿过二道门,来到李钰屋里。
“奴家见过郎君。郎君安好。”
“好好,一切安好,多谢娘子挂念,且坐。”
“多谢郎君,奴家站着就好。”
容娘今夜不当值,已经留在家里了,李钰对着几个当值的丫鬟说到;
“你们退下,我与邹家娘子商议一些要事。”
“诺”
邹娘子进来后院的路上,就有些脸面发热,这会刚进来,郎君就叫众人出去,只留她一个人,更是七上八下。
顿时想起姐妹们的话来
“郎君叫你晚上过去,你可别太用力了,毕竟郎君还小……”
虽然自己是过来人,三十就要出头了,也没啥害羞的,可如此大大方方就来了后院,也太难为情了些。
改日这些侍女,要是传了出去,多不好看。
唐朝风气十分开放,这邹家娘子到也能接受这事儿,只是觉得不该如此公开才是。
背地里找个侍女来,通传一声就行,这郎君真不该在白日里就提起,到底还是年轻呀,弄得许多人都知晓了。
转而又想:这郎君还是孩童,怎么就如此惦记那事儿,自己一会该如何做才好,这真是左右都不太合适……
“娘子?嗨!邹家娘子?”
“嗯?哦,奴家在呢,这就宽衣,郎君不必太过着急,奴家又不会跑了去。”
邹娘子以为李钰让他赶紧伺候,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又没跑,猴急什么,说到最后声音也小的像苍蝇一般。
李钰也没听清她嘀咕的什么,只将两只洗好的脚,抬了起来。
邹家的娘子倒也伶俐,顺手拿起丫鬟们准备好的布巾,就来给李钰擦脚。
李钰也是习惯被人伺候了,抬起脚配合的很是到位。
伺候了李钰坐道床榻上,邹娘子将木盆端过一边,过来就开始宽衣解带,
她也想好了,既然来都来了,自己也是妇人了,又不是小女儿家,何必扭扭捏捏,还不如大大方方呢。
李钰抬头,正要开始说些安排她做事的话来,却看见这邹家娘子已经在宽衣解带。
不禁目瞪口呆,她又不是自己的几个侍女,自然不用给自己暖被窝的,怎么就脱上了。
正要开口询问,那邹家的娘子已经脱了外衣,这大冬天的,李钰顺口就来了一句;“赶紧来榻上,别着凉了!”
这是他对容娘那两个暖被窝的侍女常说的话,一时间条件反射就脱口而出。
“多谢郎君眷顾!”
邹娘子心里也有些感激,听说大户家的郎君,都十分无情,只拿人发泄,用了就扔,没想到这郎君还挺仁义。
看着这娘子钻进踏上的被窝,李钰欲哭无泪,想给自己狠狠地抽上两嘴巴。
“额,邹家的娘子,某叫你来是有大事要说可不是……”
“奴家知晓,郎君放心便是,奴家明日不会出去乱说的,郎君赶紧进来吧,这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不是,本郎君是说,叫你去将庄子里的健妇,组织起来,明日同去河道上的事儿……”
“郎君安心,今日我家搬家的时候,奴家就没有参与,一直在庄子里跑腿,找些交厚的姐妹,叫他们一家一家去说了,明日修筑河道,肯定能去很多姐妹。”
“哦!那就好,对了,本郎君与你说些别的事情,”
“恩,郎君请吩咐,这榻上还有些凉,郎君在等会,先说事也好!”
李钰无语了,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我欲将河道两岸的土地,都弄过来,咱们庄子里的农户一块耕种,今晚已经与林五商议过的,
明日就由他一家一家去说,只要是河道两岸的土地,是咱们几个庄子的,就都拿出来,某家有秘法可使亩产,达到四石,
届时统一耕种,谁家提供一亩,就收割的时候拿走两石,娘子你觉得,这般分配可行得通?庄户们是否会同意?”
邹娘想了想,才说道;
“先不说别的,但只要府里拿一个章程,庄户们哪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当初这些庄户,哪一家不是将死之时,又或者走投无路,被老爵爷救来的?
如今都吃饱了肚子,人心都是肉长得,能不感激老爵爷的恩情?
如果加上郎君所说,每亩被占用的还给两石,庄户们怕不是要抢着来!
让他们自己耕种,能一亩年年出两石?
只是大多数农户,河道两岸上的土地很少,郎君这放出风去,大家可不要着急坏了。
那些两岸有田地的,自然是笑不拢嘴,河道两边土地田产少的人家,可就要揪心了许多!
毕竟一亩地有府里补贴两石,这好事百年不遇,也从未听说过。还不闹得翻天地覆?
那河道两岸地少的人家,肯定要想办法去找外庄的置换,总不能能眼看着别人家,年年一亩地两石无动于衷?
郎君这每亩两石,可要惆怅很多人家的,不过还好,奴家却有三十多亩薄田,就在河道的东边,倒是能跟着占个便宜,
若是按郎君所说,以后再也不愁粮食了。这可要多谢郎君的法子!”
李钰听到这邹娘子说,庄户们要去找外头人换地,立马精神一阵。计上心头!
“倘若是两岸没地,或者地少的人家,本郎君做主,就一亩地在补偿一些银钱,就以每亩两百钱你看如何?”
“郎君太厚道了,哪有这般行事的,庄户们贪图以后每年每亩那两石产出,自然会各自想办法去换地。
换来的是他命好,换不来的是他没本事,何必还要补贴他们银钱?郎君太也好欺负了些。”
“不,不,不,那些用上等地换了两岸土地的,自然不吃亏,可是那些中等地,或者下等地,去换人家河道两岸的,不给些银钱补贴,恐怕庄户们难以换来呀!”
“既然想要每年的两石粮米,自然要付出一些的,他换不到可以两亩换人家一亩啊,这总能换来吧?”
邹家娘子想当然的分辨。
“所以啊,得给庄户一些补贴,至于补贴的银钱,他们拿去换地,还是自己留着,那本郎君就管不着这些了。”
李钰心中哪会做亏本的买卖,本来要买地,那梁管事还说要几十万贯,如今自己找几个庄户聊聊天,再来个集体种植,就都给解决了,
发动起群众的力量,可是当然比自己一个人倒腾,要厉害上许多。
就是每亩补贴两百钱,四万贯也足够换置许多田产了。
“娘子既然如此说,那就一亩改为一百钱好了,不给一个大钱,就让庄户去吃亏换地,某家心中实在难安!”
“郎君太也心善,真像极了老爵爷当初。”
“呵呵,人以善为本嘛。”
李钰不好意思了,毕竟他的计划,将来实施后可是要占大便宜的,一亩地拿一百钱,就忽悠来一大堆,靠近河边,方便灌溉的土地,简直不要太无赖。
到时候再统一耕种,统一收获,自己再仔细选择饱满的稻谷做种,筛选几次以后,就能得到更多优良的种粮出来。
再用抛秧法,又有近水之利,还怕赚不到钱?还怕没有粮食?
只怕将来粮仓根本没地方存。
“郎君?”
“嗯,此事就交给娘子去办可好,前有林五,与庄户们说那一起耕种的事,
后面就交给娘子带着姐妹,一家一家诉说,倘若有人置换外庄土地的,就每亩地补贴一百钱,也好使他们不亏。”
“诺,奴家接了此事,只是郎君,天色已晚,且榻上也热乎了……”
“嗯?……”
“娘子,娘子,”
司徒云砂看着桃红匆匆进来,不禁疑惑起来;“深更半夜的,你有何事,慌慌张张?”
“启禀娘子,郎君招了庄子里一个姓邹的娘子,今夜来府里侍寝,这会又将今日当值伺候的几个侍女,给赶出来了……”
“什么?你可莫要胡乱说话,郎君又不是缺人伺候,且八个侍女分成两拨当值,又都是正在妙龄,怎会去招府外的人来?”
司徒云砂根本不相信桃红的言语。
“奴婢怎敢欺瞒娘子,方才奴婢去倒洗脚水,碰见郎君屋里的姐妹说的,”
司徒拿丝巾掩盖了嘴角,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那招来的娘子,到底何等模样?又多少年岁?”
“回娘子的话,刚满三十,过了元正就三十又一了。听说相貌上等,是咱们李家庄上,出了名的姿色。”
司徒云砂眼神空洞,幽怨的叹了一口气;郎君到是好眼光,庄子里的头等姿色,出去一趟就能找到……”
不说这边司徒唉声叹气,那边王可馨屋里也是翻了天。
“你可看清楚了?”
王可馨的贴身丫鬟秋菊,狠狠点头回道;“奴婢看清楚了,那邹家的,都上去暖了半天床榻了。”
王可馨的脸这会比锅底都黑,“郎君怎地如此率性而为,这传将出去,多不好听?”
“娘子,咱们要不要去……”
“去干什么?去惹郎君厌恶?”
王可馨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可是娘子,郎君也太……太偏心,娘子还是最先来府里的,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
就算郎君今日要人侍寝,也该是娘子前去才……”
王可馨正在生气,听侍女说起这茬,更加不高兴起来。
立马当场呵斥秋菊;“你胡说些什么,老阿郎大孝才过去半年,且纳妾的酒宴,也未举行,我若前去……成何体统。
此事休要再提!”
“是,奴婢知道了,娘子也该卸妆了。”
“不困!”
“哦!那娘子再坐一会儿好了。”
“要你管?”
旁边的夏竹,赶紧给秋菊打了个眼色。
两人姐妹情深,同在王可馨身边长大,这会看秋菊吃了鳖,就赶紧来救驾;
“秋菊你且去休息,今夜我陪着娘子便是。”
“哦,好的夏竹姐姐,娘子,那奴婢告退了!”
王可馨还在气头上,只摆摆手,一句话也没答应。
秋菊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心里嘀咕,;这自家的娘子,今日好生反常,平时郎君来屋里留住一宿,就欢喜的不行,总是和郎君聊到深夜才睡,
怎地也不说什么老阿郎之事,
偏偏今日又提到这个说法!却是何道理?自己又没说错什么,得到消息,赶紧就来汇报,怎么还惹出了一番不痛快!当真是无趣至极。
这边夏竹看秋菊离开,才劝解自家娘子。
“娘子不必多虑,以奴婢揣测,郎君不过就是一时冲动,图个新鲜罢啦。
终究是少年人心思,看见个新鲜的,哪能不惦记,且那外来的,也有家,有儿女的,吃个野食,又进不来府里不是。”
王可馨恼怒过后,又回归冷静,男人家三妻四妾也实属正常,只是她来了府里三年半了。
还未和郎君同结连理之好,也从未行过那鱼水之欢。
平日里,郎君留宿这院子,也是畅聊到深夜。
并未有过分的事情发生,且郎君如今,还是个童子之身。
不论姿色,样貌,还是排资历,讲等级,王可馨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将来,那第一个伺候侍寝的人,
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外来的庄户家的女人,给拔了头筹。
怎能不气愤!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吃个野食就算了,怎么,还想进来府里耀武扬威不成?难道当我与司徒妹妹是个死人?”
“娘子暂息雷霆之怒,听说是郎君外出巡查庄子之时,就遇到了那邹家的。
此妇人也是善于勾引一道,竟惹的郎君,于青天白日里公开叫她夜里进府伺候。
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都三十的妇人了,还把郎君迷到这般境地。”
“哼!就是个不要脸面的狐媚子,刚见一次,就如此这般勾引男人。”
“娘子可要歇息?”
“歇息什么,谁有心情,你与我去司徒家娘子屋里,商讨一番,这以后,不论郎君去了哪里,都得仔细看好了,这种事,最好止这一次,以后可莫要再发生!”
第一百七十章请君入瓮
李钰沉思了片刻,方才言道;“这样,你将这头两锅的白酒,装成一斤一小罐的,就弄成一百罐,剩下的那些,装一个大坛子里。
这后来出的三锅白酒,装上两锅,全弄成五斤一小坛子的,如此,能出四十八坛,再凑两坛,弄个整数。
本郎君去往长安城一趟,先请至尊与诸位将军们,品尝一番,就当是元正的上门礼了。”
“是,郎君放心,咱们酿酒的作坊,由郎君又安排这十几个少男做学徒,人马也整齐了许多,
郎君交代的活,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完成。”
“都停下手里的活,郎君有吩咐,将新出的那三锅白酒,每五斤装一个小坛子,
快点,铁蛋,孙进,周六品,快点,快点。”
刘老头今日得了两匹布和四百大钱,干活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一般。
十几个人分成两拨,拿坛子的,拿酒提的,装酒的,互相配合干的有条不紊。
李钰看着调配过来的十几个家生子奴仆,几乎都是二十出头的汉子,手脚麻利,
监工的李钰,左右无事就开口询问一个脸熟的;“铁蛋,你这些天都学会酿酒了没?”
被叫的铁蛋,手里拿着酒坛子,抽空回话;“启禀家主,还没有学会呢,不过大管事叫干什么,我等听话照做就是。
这些路数,俺们都看了好几遍,也做过好几次了,不生,想来有个半年一年的,就能学会。”
“嗯,不错,用点心啊你们,咱们这酿酒作坊,以后全用咱们自己府里的,
除了两个管事,和大牛,曾贵,以后绝对不能来一个外人,庄子里的庄户也不行,除非本郎君点头。
这酿酒作坊你们可要看好了,不能随便叫人进来知道不?”
十几个年轻人都齐声答应。
那铁蛋还多说了几句;“家主,咱们这酒,可是满大唐就一家,还是多用咱们家生子牢靠,这外人终究难说,会不会将这些秘法偷传出去呢!”
铁蛋说完还看了看,另一边的大牛,和曾贵。
在他心里,除了自己这种家生子奴仆,其他人都是外人,可不一定会对家主死心塌地。
李钰笑的不行,顺手就一巴掌拍了过去,将铁蛋的肩膀打的直响。
“你个憨货,还长了心眼儿呢,不过忠心倒是耿耿,别瞎猜,大牛,和阿贵可也是自己人,
我从大牢里把他俩弄出来的,对本郎君的忠心,可是不比你少了多少,
你们好生相交,可不要生了闲隙,免得耽误本郎君的大事,”
另一边的大牛和阿贵虽说不往这里注意,可是两只耳朵一直用心听着,看李钰维护他俩,才心里美滋滋的。
他俩毕竟是长安城来的,与这庄子里得庄户,还未生出深厚的感情,
是以总被这些家生子奴仆,看的像犯人一样,颇有些别扭。
铁蛋就是个直脾气,生怕外人偷学了自己家主的秘法。
这些家生子都十分排外,这会听家主说,这俩外人,是自己人,可以信任,才对两人另眼相看,都不约而同的扭过头,递过去温和的眼神。
“哦,家主都说了,那以后俺铁蛋就当他俩是自己兄弟好了。”
铁蛋说完就埋头干活不再废话。
“这才对嘛,好好干,将来学会了,给你安排一个作坊,叫你也当个管事的,”
也算回报你当初,冒着大雨,回来府里报信的那份情谊。
倘若不是你回来上报柳叔,本郎君,恐怕还要在秦岭龙闸口的雨地里,再多呆一会儿。”
铁蛋听见这话,眼睛里放出狼一样的精光。
“家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小人是李家的家生子,别说下雨,就是下石头,小人也会飞快的回来报信。
“家主放心,俺一定好好干,跟着大管事往死里学。”
“也不用如此拼命,你还是家里的大朗,又刚成男,你要是出事了,你啊娘不得找我哭诉?”
“嘿嘿,家主宽心,俺说的就是要好好干,出把子力气的活计,哪能弄出事来。”
“昨日,你啊娘还问我来着,本郎君,可是给你说了好听话的,说你很吃苦,也很努力,是个好苗子。
你可要出息一些,免得某家这话成了笑柄。”
铁蛋也不说话,只狠狠的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郎君,全部都弄好了。”
管事的刘正结束了李钰交代的任务前来汇报。
李钰看着十几个人一个小时就把白酒全部,分装完毕,就叫人安排了马车,将这些白酒全部装进去。
又特意找了几个能吆喝的,一大群人,坐了七八辆马车,往长安城而去。
“邹家娘子,郎君真的说,田地在河道两岸十箭之地的,以后每次收割,一亩地能给我家两石稻谷?
娘子莫不是哄骗我得吧?”
李家庄新村,一户农家院子门口,一个黑瘦的中年妇人,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家门口的邹淑芳。
“郑家的,我的为人,你也清楚,何时说过大话?
这都是郎君嘱咐我来说与庄户们的话,一句也不曾加,
再说了,郎君的话你也不信?当初郎君烧制水泥,红砖,说要给几个庄子修造新宅,
大家都是半信半疑,可如今呢,咱们不是都住上了这等气派的新房?
敢问姐姐,这郎君可曾说过大话?”
黑瘦的女人赶紧接话;“娘子何必呛我,我哪里有说,不信郎君来着,既是郎君所说,那肯定是做数的,
只是方才林五来时,只说是要将河道两边的田地,都归拢到一处,以后有府里统一安排耕种,我当场就答应了,
却没听那林五说,还要一亩地以后给两石稻谷的事儿,这会娘子来说,难免有些吃惊,娘子莫要见怪。”
“无妨,不过你也得河道两岸上有地才行,若是河道两边没有田产,这说了也是浪费吐沫。”
邹淑芳也是有些心思的,用上了激将法。
那黑瘦的妇人立刻辩解;“好叫娘子知晓,我家在河道西边,
可是有九亩的永业田,另有,四十三亩的口分田,怎能说河道那边无地?”
“哦,既然有地,那就能登记造册,待来年开春,统一耕种听从府里安排就是。
先要与你说个清楚,一亩分走两石,这是郎君定下来的,倘若丰收,郎君说还会多分一些。
不过这地,还是要人种的,以后每个成男,都会分上一份,壮男会多分一些,老男就少分一些。
总归都是要干活的,可不是叫我等去当大爷的。
一点活不干,只出一些田地,坐着不动,就想白拿府里两石稻谷,这等好事却是没有!”
黑瘦的妇人确定了一亩地,每次收割,都会分给自己家两石稻谷,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
听邹娘子如此说,就顺着话茬道;“娘子所言甚是,哪有白拿府里两石谷粮的。
自然是要出把子力气耕种了,咱们庄户人家,不下地干活,难道还去学那些大户里的老爷不成?”
“好了,话我也给你传到了,还要去下一家呢,就不耽误你了。”
邹淑芳说完就走向黑瘦女人的隔壁。
“邹娘子慢走啊,我且去我妹子家串个门子,空了来坐啊。”
“多谢,娘子既然要串门且自去就是。”
“好,好,”
黑瘦的女人,快速离开,去往庄子东边,隔着两条街外的亲妹子家。
想着赶紧将这好事告诉自家的妹子,好去府里登记,可别落了人后。
这边邹娘子走进那黑瘦女人的隔壁院子,已经将事情与房主,大概说了一遍。
“邹家娘子,方才你与隔壁郑家的说话,我都听得明明白白,不用多说了,你只说何时,可以去府里登记造册就是,”
“妹妹就是爽快,我是向来是知道的。
明日开始,府里就会安排账房先生,在前院的厢房里,等着庄户们去登记造册,到时你去府里一看便知。
只是不知你家,有多少田地在河道两岸边?”
邹淑芳是个细心的,想要大概打听个底子,也好见郎君的时候,能说个明白。
“唉,邹娘子有所不知,我家在河道上的田地,止有一十三亩,
方才听娘子你和隔壁的说话,我就心急如焚,
隔壁郑家的这次有福了,人家在河道两边五十多亩地,以后收割的时候,可不就有上百石的稻谷入仓!
真真是羡煞旁人也,只恨我家的田地都在庄子后头,距离河道太远了些。”
这妇人一边摇头,一边唉声叹气。
邹淑芳总算找到一个地少的,要的就是你这种。看我不用三寸之舌,与你说个天花乱坠。
“妹妹何必如此,此路不通,还有他法,这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不成?”
“嗯?邹娘子有何法子,快快说来,我好听个详细!”
这妇人本就着急的不行,听说还有法子,哪能沉得住气。
邹娘子看吊足了胃口,也就不再拿捏;“妹妹不必焦虑,既然河道两岸土地不多,那就去拿庄子后头那些,与河道两边的兑换啊。”
“哎呀,可不是嘛,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真真的死脑筋呀,多谢邹娘子提醒。
只是,咱们这几个庄子谁肯与你兑换,只能去找外人了。
还好我与东边八里庄上,两个娘子来往深厚,他们庄子里,多有田地在河道东边的。
就是废上一些功夫,至少也换他个五十亩来,与隔壁郑家的,较真一回。”
“妹妹这样想就对了,我家也有几十亩在河道西边的,
可还是觉得不够,今晚正要去找人,去外庄再换上几十亩回来,把我家那些剩下的,不在河边的土地全给换了去。”
“全都换了?那娘子以后这边的地都不要啦?”
“妹妹不必惊奇如此,郎君既然要归拢土地,奴家当然是赞同的,想当初,谁不是大灾之年逃荒到此,被老爵爷收留?
郎君继承家主之位以后,又与我等修造这些宅子,桩桩件件的,恩情多大?”
“那是,邹娘子这话,就是说遍咱们几个庄子,也没人会说不对,哪个敢唱反调,老娘先去吐他一脸再说。”
“是啊,这次郎君说要归拢土地,统一耕种,还拿出什么古人的种地秘法来,一亩地还给咱们两石,小郎君这心思可不是和老爵爷一样的善良?
况且又有两石稻谷可拿,我还要那些别处的田地做甚?
两天地都拿去换成河道两边的,岂不是每年都有上百石的收入?
自己倒腾,还不如将命脉靠在郎君身上,哪个保险,我可不傻,分的是清清楚楚。”
“有道理,姐姐说的大有道理,与其自己胡乱耕种,靠天吃饭,还不如靠府里吃饭,靠在郎君身上,才是稳妥。
咱们这些庄子,不靠郎君还能靠谁,晚上我家男人回来,我就与他说个明白,他那些相好的多,换些外庄的应该不难!”
“正是如此,何况郎君对哪一家要置换外庄田地的,还要一亩地再给一百大钱的补偿呢!”
“什么?”
这妇人听说还有银钱上的事儿,立马抓住邹淑芳的一只衣袖。
“姐姐可不要哄我,还有这等好事儿?”
“姐姐我还能骗你不成?都是郎君亲口说与我的。
郎君说,有些庄户拿田地去换,外庄的人倘若不肯兑换,难免会有以多换少的,便定下了这规矩,
比如,你家有十亩地,去换外庄的,不论你换来多少,你这十亩地,就由府里给你一贯钱的补贴。”
“姐姐此话当真?却是郎君亲口所说?”
“当真,句句属实,妹妹不信,明日去登记之时,可问府里的先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妇人惊呼出声,“那我家还有一百多亩县衙分下来的,倘若都换了,岂不是要给我家十几贯?”
“正是,妹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还不相信府里郎君的话?”
“我哪里不信,只是如此大的数目,可不是十钱二十钱的事,我肯定要问个清楚啊,姐姐一会走了,我还能去问谁,
何况我家也没什么亲戚在府里当差,这十几贯的家业能否拿到手里,还是未知,怎能不谨慎。”
“你就放心吧,咱们姐妹交交厚这些年了,别人的姐姐管不了,就你这十几贯的事,就包在姐姐身上好了,定叫你一个大子儿都不少的!”
那妇人听到这话眉开眼笑。
“我就知道姐姐的,相貌在咱们庄子里那是头等,这能耐向来也不输于旁人。
听说前日里,郎君看上了姐姐,还要姐姐夜里去府里伺候,姐姐这攀上高枝了,以后可别忘记了妹子才事。”
“你这臭嘴,就会胡说,郎君那是白日里没空,才叫奴家晚间去说些要事,哪来的伺候一说?”
“那姐姐不曾去过府里?”
“去是去过,不过都是白日里去的,这些事都是郎君白日里同奴家说的,后又将差事交代下来,我才这一家一家的跑腿。”
“既然是白日里去的,为何姐姐这脸上通红?嘻嘻!”
邹娘子急忙辩解;“这都站在你家院子里半天了,冷风吹着能不红?”
“哎呀,你看我这只顾说换地的事儿……当真是失礼至极,
姐姐快屋里请,今晚别走了,待我男人回来,叫他去后头蓝田县衙门口,打上一些酒水,弄几个炒菜,咱们姐妹吃上几盏,也好快活一番。”
第一百六十九章;功成
蓝田新县衙东三四里处,一道弯弯曲曲的河流,自秦岭深处出来,往东南流去。
这条河流最宽的地方,有四五里宽,最狭窄处不足百米,从未断流,堪称是养育蓝田人的母亲河,超过半数的蓝田人,靠近河道两岸居住。
十一月的天,西北风呼啸嘶吼,直往人的衣领里头钻进去。
这种天气,一般百姓很少出门的,不过今日却不同以往,河道上密密麻麻,男女老少加起来,怕不有几千人。
公输家族高手尽出,忙碌的指挥着庄户百姓,将狭窄处的河流,挖的挖,填的填……
一车一车的水泥和打碎了的石子从县衙所在的庄子后头,源源不断的拉过来,
河道距离庄子附近不过几里地,数十匹马车,驴车来回穿梭,这种场景比集市庙会还热闹。
河岸边,一群人迎风站立,李钰的旁边,跟着几个乖巧的丫鬟,和小厮,被寒冷的西北风吹的脸蛋通红。
“族长,我也不懂这些,您老看着安排就是。”
看着下面河道里热火朝天的场面,公输班气定神闲的回了一句;
“郎君放心便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先将狭窄处,两边挖平整,用土法水泥打上两尺厚度,
下面的河道加宽加深,待三五日后水泥干固,便将流水改道,再修剩下的。
十日,大寒前便可完工,如今已尽年末,就把这已经选择的九个地方,弄好,其他的等开春再说不迟。
有这些壮劳力在,分工合作,劲儿往一处使,这种小事,不足忧虑。”
李钰看看下面的河道,再看看公输班自信的表情,心中畅怀。
“族长,河道筑堤一事不用担忧,只是那水车的打造,颇废一番功夫,您老不用去看看?”
“看什么?前几日都与他们商议好了的,尺寸,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也都交代清楚了,
木材又是准备的齐整,几十个好手一块赶工,倘若再打造不出来,还活着干嘛,趁早背了行囊离开此处,别在李家庄子上丢人现眼了!”
牛,厉害!这是李钰心里的感叹,不愧是千年的传承,鲁班大师的血脉后代。
这群人恐怕是这大唐,最先进的工程队伍了。
“族长,若无要紧的事,某就回府去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李钰站在这里也就是凑个热闹,看着下面忙碌不停,他呆在这里,也是聋子的耳朵,还不如回府里去,少吃一些冷风。
“且去!”
公输班简单回答两个字算是回应,就朝另一处施工战场走去。
“郎君!”
听旁边的容娘小声呼唤,李钰放慢了脚步,“何事?”
“郎君昨夜,怎能叫那邹家的娘子侍寝,此事已经传遍了府里上下,奴婢听说王家的娘子,今早都不曾起榻进食,
司徒娘子也未出院一步,想来都是气的不轻!郎君这事做的太不严密了,怎么就闹出这等动静?”
额!
李钰尴尬的摸着自己的脑门。
“娘子你有所不知,皆误会也!”
容娘诧异的看着李钰;“误会?今早奴婢起个大早,前来府里当值,
亲眼看着那邹家的娘子,从郎君榻上钻出来,这还能是误会?
且郎君还把那几个当值的丫头支出去一夜,郎君与那邹娘子,独处一夜,还在一个被窝里脱的精光,说是误会何人肯信?”
完蛋了,这下真是黄泥巴落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容娘你不知也,昨夜那娘子前来,本郎君正在洗脚,就叫她去了后院,本是要与她交代些换地与补贴的大事,
奈何那娘子误会本郎君了,进来就宽衣解带,这个……虽然共处一室,又在一个榻上,不过我等未做那些秘事,只就寝一晚,那娘子何时离开,我都不知晓,
……本郎君依然还是童子之身呢!”
李钰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情急之下将童子鸡的事抬了出来。
“噗……”
容娘掩面而笑,“奴婢知晓也没用啊,两位娘子那里如何解释清楚,才是要紧。
那可是要给郎君做妾的,如今那两位还没有轮到,就被这外来的和尚,给拔了头筹,如何能不生气。
郎君还是想想怎么劝说吧,此事奴婢也不好插嘴的。”
挠了挠头,李钰也是觉得无处下手。
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鬼使神差的,还真就听了那邹家的话,钻进了被窝里说事,结果,说着说着睡着了。
进了府门,李钰也觉得尴尬,就没去后院,直接来了酿酒的院子,大老远就闻见一股酒香。
李钰惊喜之下,疯狂的跑了进去。
“郎君慢一点……”
容娘带着三个丫头,一边提醒李钰小心走路,一边追进酿酒的院子里。
看着还在干活的一群奴仆和大牛,曾贵,李钰叫道;“大牛,阿贵,刘管事呢?”
“郎君来啦,刘管事在里头那屋呢,郎君去里头就是,俺还要干活呢。
刘大管事说,这一锅今天必须弄好,俺可不能耽误……”
旁边的阿贵与几个奴仆,一边用木板,将地上的稻米,归拢,抽空抬了抬手指了里头的房间。
“那儿呢郎君,那儿。”
李钰抬腿就往屋里走去,看着作坊管事刘正,指挥着两个下人,给满屋的酒坛子封口,李钰神情激动,
“刘管事,这酒成了?”
“呀,是郎君来了,成了,尝试了两次,也不算失败,只是辛辣有些不足之处。
即便如此,那两锅白酒,也比长安城里卖的那些浊酒,不知强了多少!那两锅出来的,就放在了院子里的一个厢房里。
这后来的这三次,基本把握了火候,味道与郎君蒸馏出来的那些,只次了一点点而已,几可忽略。
老汉想着,倘若放上两年,恐怕这酒味儿更香。”
刘老汉一边说着,就拿起酒提子,给李钰盛了一点递过来。
“郎君一尝便知,看老汉是不是打了诳语。”
“好,待本郎君尝尝再说。”
激动之下的李钰,一口气就将递过来的二两白酒喝进腹中。
一团火焰,立马就从嗓子里蹿了下去,整个食路仿佛一把刀辣进肚子。
“吃的太猛了,这种酒,可不是平日的浊酒,郎君这种吃法,最多三杯就要吃醉了。”
刘老汉一边念叨,一边赶紧外头盛了一瓢清水拿进来。
李钰确实喝的太猛了,接过刘管事的葫芦瓢,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清水,才把想要泛滥的酒劲儿压制下去。
“呃……”
长处一口气的李钰才来得及放松心情。
容娘赶紧拿了丝巾,擦拭李钰嘴角流到脖子处的清水。
“嗯,确实不错,有五十度了,本郎君用做好的浊酒,蒸馏出来的那些,至少五十二度,
你这弄出来的,还稍微差了一些火候呀刘管事,不过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听到李钰的夸奖,刘管事十分开心,
解释道;“郎君放心,老汉制了一辈子的酒,有足够的把握,再有十锅的经验,就能再进一步,赶上郎君弄出来的那些。”
“好,太好了,有功当赏,娘子,就赏他父子二人,每人一匹布娟,再各两百钱。”
“诺。”
“多谢郎君赏赐!”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该得的,这赏赐是另外的,本月的月例你们照样拿,不会少了一个。”这不是废话!
酒劲加激动的情绪,李钰已经满脸通红,兴奋的都不知道自己海说些什么了。
刘管事能理解李钰的心情,自己还不是这样?
好几日了,自己还是激动的睡不着,看着自己亲手酿造出来的美酒,刘老汉怎能不激动。
几个人慢慢走出存酒的里屋,李钰看着院子里几个下人,在将晾晒的酒曲归拢,忍不住就蹲下抓了一把。
李钰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酒曲不错,香味儿如此浓郁,都用什么制作的?”
“回郎君的话,这酒曲是老汉摸索了一辈子的物事,用的是稻谷,粟米,高粱,麦子,黍谷,混合制作而成。
老汉这手艺,也是从阿耶处学来,捣鼓了一辈子了。”
刘正老头,洋洋得意的卖弄着自己的手艺。
“哦?还合了五种梁谷,既如此那就叫五粮液吧!”
李钰心中那是波涛汹涌,难道后世五粮液的名字,就是从自己这里传于后世的?
“五粮液?五粮液!不错,当真好听,可不就是五种粮食,酿造而成的?
郎君信手占来,就是如此好听的名字,以后这酒就叫五粮液了!”
“这都出了多少了,”
李钰很想知道出来多少了,够不够拿去长安城里,叫那些将军们都品尝一下,也好为将来打开销路做个铺垫。
“回郎君的话,经过头两次的摸索,一石谷粮,已经能出五斗成酒,每次皆两石之谷粮,出酒十斗。
这些天已经出了三锅了,共计成酒三十斗。
老汉又将每三斗装为一大坛子,封了口,放进了方才的屋里。”
“那之前的那两锅呢?有多少?”
李钰还惦记着之前的那两锅,毕竟无非是度数不行,又没做坏,扔了岂不是可惜,拿去长安城还能送个人情不是。
“郎君请随我来。”
李钰又跟随刘老头进了旁边一个厢房里,喝了一口尝尝,似乎介于四十度出头的样子。
虽然没有五十度的正宗,在这大唐,也算是酒中精品了,单看清澈见底的成色,整个大唐再找不来第二家。
李钰看着刘老头问道;
“这些有多少?”
“回郎君的话,这头两锅出酒不多,每一石稻谷粮止出三斗,两锅出了十几斗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进兵长安
“郎君,到了,”
“到长安城了?”
“是,到了通化门了。”
“哦,那本郎君这就下去走走,现在什么时辰了?”
赶车的曾贵看看天,心里算了一会,才回话;
“回郎君的话,差不多应该是刚过未时。”
打了一个呵欠,李钰才懒羊羊的从马车上的被窝里下了车。
一行人交了入城税,走在永嘉坊外的大街上。
容娘等几个侍女还都在车里没有下来,大牛和几个家生子,陪着李钰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
“郎君,听说您总是坐不习惯马车,今日可有什么不舒服?”
“你没看我午时都不敢吃东西?生怕坐马车吐出来,”
“那郎君,咱们要不要找个酒楼郎君也好吃上一些再赶路。”
李钰摆出一副集团总裁的架势,正经的一脸严肃。
“不用了,往南走,去东市,咱们这次进兵长安,可不是来吃东西的,咱们是来做大买卖的知道不?”
“进兵长安?郎君,咱们就是来长安卖酒的,怎么能说成进兵长安呢,这个可不能乱说,会惹祸事的,郎君还是谨慎些好。”
大牛听到李钰说进兵长安,赶紧小声凑过来解释。
“我说的兵,就是咱们带来的酒,唉,真是没意思,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旁边拉着马车缰绳的曾贵,也小声回到;
“郎君您可不敢说进兵长安这些话,小人觉得,咱们还是说,卖酒长安的好!”
“罢啦罢啦,去东市,就说卖酒!”
“哎,听郎君的。”
“大牛,你去打听打听,这附近卖酒的多不多?
有哪些大铺子,都在何处,咱们躲开他们,否则恐怕一罐子也卖不出去。”
“是郎君!”
李钰也不理会大牛,一行人继续往东市而去。
好一会,大牛才气喘嘘嘘的跑上来;
“启禀郎君,小人打听清楚了,这东市附近,就有三家大酒铺子,您看,那边,就那家就是,……
那家就是其中一个,听说这三家大铺子背后,不是朝廷里的功勋贵族,就是大门大户,人家经营酒水已经多年了。”
“哦,你就没问问,东市里有没有酒铺?”
李钰看着路上的行人与两边的各种铺子,随口问了一句。
“找人问了的,说是东市里什么都有,酒铺子,都几十家,数不过来的,不过刚才小人说的那三家大铺子,却是不去东市开分号的。”
“嗯,知道了,快点,咱们就去东市找个地方吆喝一通,看看能否卖出去一些。”
李钰心里基本有数了这城东的三家酒行,自持身份,不来这东市的杂货市场掉身份。
几十家也只不过是小生意,不用去理会,一会找个地方先把摊位给支起来再说。
“郎君,咱们不先回国公府,再去东市?”
“这会早着呢,回去干啥?睡觉,吃肉?
我说大牛,你除了吃,还能不能想点别的了,怎么整天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这会若是回去府里,是不是要等吃了肉和菜,再来东市卖酒?”
“小人但听郎君吩咐就是。”
“听我吩咐?我吩咐你个头……我吩咐!”
李钰看大牛一心就惦记着吃肉,忍不住就抬右脚,踢在了大牛的屁股上。
李钰也不是真的用尽力气去打人,就是个主仆两人的玩笑打闹而已。
大牛本来就是一米九五的身高,自从跟着李钰当跟班之后,对李钰言听计从,十分忠心。
李钰也不是小气的人,又对大牛,和曾贵两人十分看重。
大牛的伙食,那是比他以前,提高了几十倍,
羊肉可着劲儿让他吃饱,天天吃的一嘴油。
又经过这些天,干活酿酒锻炼,浑身都是扎实的肌肉,
十一月的天,别人寒风刺骨,大牛也就穿了两件衣衫,由于跑路发热,还敞开了胸前的衣裳,漏出一对结实的胸大肌。
对于郎君踢他屁股,他从来没躲开过,他知道郎君就是和他闹着玩的。
再说了,郎君就是用尽全力,还不是跟挠痒痒一般!
大牛确实惦记着去国公府吃肉的事,中午这大家伙都在路上吃的干粮就些清水,大牛饭量又大,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刚才去打听酒铺子的行,情一圈跑下来中午那些干粮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李钰踢了大牛一脚心情大好,嘟囔着说道;“等咱们回去国公府吃饱喝足再来,净街鼓都响了,
到时候百姓们都回去了,咱们这酒卖给谁去?
整日里就知道吃,吃,吃,不长一点脑子!”
旁边一块走路的下人,听到家主说回去吃饱,再过来卖酒,人都走光了,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弄得大牛低着头,很是不好意,也不敢再提回国公府的事!
众人来到东市,李钰找了西门口的里头,几百米处的位置,有一块地方刚好空着,就指挥下人,将一排马车停了下来。
曾贵将马拴在旁边的桩子上,去最后一辆车里,拿下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折叠桌子。
这是李钰托公输族长的大儿子,给他做的,早就准备好几天了,
本来是想着,将自己那些蒸馏酒拿出来,摆个摊位换些银钱,也好看看市场行情。
没想到刘管事,如此快速的酿造出美酒,这回来长安,就将这折叠桌带了过来。
此桌叠起来,四四方方,放在马车里,也不占太多地方,伸开的时候,有半个八仙桌大小,放上一些酒瓶,酒罐子那是绰绰有余。
“把桌子放这里,放这儿,大牛你们几个,把那一斤装的白酒罐子拿上二十个,
快点的,别磨蹭,晚上回国公府有你们吃的肉,可别忘了咱们还带着厨子来的,快点干活。”
马车停稳后,容娘等四个伺候李钰的侍女丫鬟,也下了车,跟在李钰身边站定。
曾贵,和一个家生子的奴仆,从最后一辆马车里,又抬出来一把太师椅。
李钰大大方方的坐下,把一群下人指挥的团团乱转。
李钰选择的这个地方,属于东市的西门,西门一共有两个,南边一个北边一个,
李钰就在北边的这个西门,里头几百米处的空挡,摆摊!
之所以选择这里,李钰觉得,这进出东市的人,很多,人流量很大,方便做生意。
上次他带着几十车八仙桌,太师椅,第一次来长安城做生意,梦想着能卖上几千贯,结果一个大钱也没赚,全让那群将军们给瓜分了去。
这次李钰吃了教训,不再去国公府里做生意,直接杀到东市里。
你给钱我就卖,你不给钱就走人,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不再干那亏本的买卖。
终于将一大坛子酒,和二十小罐子,摆放在桌子上,又放了两三个陶瓷碗,供客人品尝。
曾贵才扭过身子,;“郎君,咱们这白酒,一斤一罐子的,该要价多少才好?还请郎君示下。”
“要多少,本郎君算算啊,这长安城最好的酒,就是十千钱一大斗,这一斗呢算是十斤出头,……”
“启禀郎君,这一斗就是十斤,一斤又是十六两,没有出头啊郎君,整好十斤!”
大牛听郎君算账,说一斗酒十斤出头,生怕郎君算错,赶紧好心提醒。
“我知道,就你话多,本郎君的算法和你们不一样,所以得想好了才行,
什么一斤十六两?一斤十两多好算,非弄的多出来六两,真是麻烦至极。”
“是,是,那郎君您算您的,小人不插腔就是。”
大牛心里纳闷的不行,这一斤十六两,从自己生下来就这样,
为何要变成十两?那岂不是缺斤少两?
而且还要少上十两,这种买卖,倘若能做的长久,他大牛就不姓牛了。
主仆两人还在斗嘴的时候,来来往往的百姓,就围过来了十几个人,
其中一个壮汉笑道;“你这谁家的小郎君,到底算好没有,你这水酒到底该多少钱一斤?”
“是啊是啊,这都摆出来好一会了,一斤多少钱还算不成,估计就是来玩耍的吧。”
另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应声而和。
一个妇人也回了一句,;“可不是嘛,你看这小郎君,穿的绫罗绸缎,带着四个俏丫头伺候着,还领着一群下人,哪里是来做买卖呦,可不就是来找耍子的?”
李钰被周围的百姓像看耍猴子一样指指点点的,也有些急躁了以来。
“大牛,你今晚不准吃肉,只准吃馒头,害的本郎君都算迷糊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东市酒仙
“你这郎君说话,太也不讲道理,你自己算的糊涂,怎地却来怪你的小厮。”
人群里一个妇人,看不下去了,妇人觉得这大个子,虽是人高马大,却是个老实巴交的,不能让李钰欺负了。
妇人的话引来一片起哄声。
大牛只嘿嘿的憨笑着,站立在李钰身旁。
李钰也是无语,自家主仆两人嬉笑打闹贯了,
没想到这长安城的百姓,到是真有英雄气概,还抢着管闲事!
先前说话的大汉又道;“你这郎君,方才不是念叨着,斗酒十千嘛,那一斤可不就是一千,多简单的事儿,还用去算,”
看着大汉一脸不屑的表情,李钰心道,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
“也罢,就按这位尊驾所说的,一斤一千。”
李钰慷慨激昂,大手一挥,就将自己的产品,直接定位在最高端市场。
李钰对这一千的价格,自认为十分合理,前世的五粮液就是这个价,一千一瓶,如今这个五粮液,当然也得卖这个价了。
李钰的价格刚说出来,就立马招惹好大一堆反应出来。
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了,
众人互相告知,这郎君是来东市卖酒的,还要一斤一千钱。
百姓们指指点点,基本确认了,这不知是谁家的小郎君,定是得了失心疯,想钱想疯了这是。
两次发话的大汉,听李钰真的将酒价,抬到斗酒十千的地步,
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喘不过气的大汉,停歇片刻,才捂住肚子言道;“你这小郎君当真是有趣至极,
敢问郎君这酒,可是天上神仙酿造的?”
李钰也不废话,只对着曾贵平静的说道;“阿贵,给这位尊驾斟酒,叫他尝尝,某家这五粮液,到底是不是神仙酿造的。”
“是,郎君!”
曾贵大声答应之后,就站到桌子边,打破封口的泥土,又拆开捆绑的红线……
“也罢,今日某家就来尝尝,你这神仙酿造的美酒,到底是何等不凡!”
大汉一边说,一边从人群里挤到了桌边。
曾贵刚好打开了酒坛子,一股白酒特有的香味儿,四处漂散。
“嗯?”
那大汉疑惑的嗯了一声,明显严肃了很多,用力的抽动着鼻子,嗅来嗅去。
曾贵用酒提子,搭出来一满提,倒进桌子上的陶瓷碗中。
从曾贵把白酒搭出来的那一刻,大汉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酒提子,
一直跟着转动到陶瓷碗里,便紧盯着陶瓷碗一动不动。
“尊驾请!”
曾贵将盛了美酒的陶瓷碗,递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百姓,叽叽喳喳又开始起哄。
有人说这是什么酒,怎地没见过,竟如此透彻。
还有人说,这估计是胡人新酿造的,被这郎君拿来,充做是自己家酿造的。
五花八门说啥的都有。
那大汉接过陶瓷碗,放在鼻子边闻了两下,就眉头紧皱。
李钰清楚,曾贵拿的是中号的酒提子,一提出来就是后世的三两。
一口喝三两四十度的白酒,李钰前世也见过,但是不多,毕竟能一口喝三两的差不多都是一斤开外的大酒量了。
李钰看这大汉并不立刻喝下去,便轻松悠然的说道;
“此酒,由五种谷粮,筛选而出,再用先秦秘法酿造,乃是酒中纯粮。
醇馥幽郁,香气浓烈,入口辛辣,下肚犹如,刀割,火烧,后味儿香醇无比,
即便与天上神仙喝的,那琼浆玉液,也不差多少,是以某家起名为~五粮液。
李钰仔细观看对面的汉子,自己说道,五种粮食的时候,那汉子的表情更严肃了一些,
当说道用先秦秘法酿造,对方的表情,像极了领导开会时的那般庄重。
李钰又说道醇馥幽郁,香气浓烈的时节,那汉子不动声色的咽下去一口吐沫,却被细心的李钰,看了个清楚。
李钰看他如此动心,就直接说出~入口辛辣,那汉子的左边眉毛,应声跳动了一下。
当李钰说到最后的形容词,喝下去就像刀割,和火烧一般,
就看那壮汉的两只眉毛,同时跳动两三次,再小心翼翼的把鼻子,凑到陶瓷碗前,闻了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李钰知道,今日这是遇到了酒中的前辈高手了。
此人不着急喝的样子,明显不是贪杯之人。
又不停的用鼻子闻,看来是个行家。
李钰观察完毕,直接再次开口;
“这五粮液,非是英雄豪杰,不敢猛吃,
一斤下肚,能使定力不足之人,胡言乱语,
两斤就可叫一般人,黑白不分,颠倒乾坤。
能吃三斤者,百中无一,吃上四斤不倒下者,千中无一……”
李钰拿出来的是,头两次的试验品,只有四十度,所以不敢说的太少,
万一人家五十度的能喝两斤,这四十度的白酒,还不是像喝凉水一般轻松?
人家喝完了,再来一句,不过如此,那该多尴尬,
所以李钰说一斤下肚,就胡乱说话,也是有根据的。
围观的百姓,听李钰越说越离谱,竟然将这白酒说的天上少有,地下绝无,
还越说越玄乎,什么吃一斤就要胡言乱语,都又开始对他指点起来,
方才维护大牛的那个妇人,实在看不下去,李钰这种摇撞骗的行为,扯着嗓子就厉声呵斥起来;
“你这小郎君,胡吹什么大气,当我没有吃过酒吗?
还说什么,能吃三斤的百中无一,奴家就曾一顿吃过五六斤,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跑到东市来故弄玄虚,还要斗酒十千,趁早打道回府去吧!”
“就是,就是,”
“快回府去吧!”
“我说赵三郎,你看见没,我早就说他是个骗子,你还不信……”
“哈哈哈,这是哪里来的郎君,竟然跑到这里,蒙混大家,”
李钰听着桌子前,一群百姓,叽叽喳喳的,一句也不反驳。
就那样看着睁开眼睛的大汉。
伸出手去,“请满饮此杯!”
大汉微微点头,端起陶瓷碗,送到嘴边,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三两四十度的白酒,闷下腹中。
大汉仰天吐出酒气。
“痛快!果然是酒中纯粮,五粮液之名,恰到好处。
斗酒十千,值了。”
旁边围观的群众,本来等着这大汉喝完,当场拆穿李钰这酒,是骗人的,没他说的那般好,
等了半天,这大汉反而开始赞美起来了。
立马有好几个妇人,都说这汉子恐怕就是,这小郎君请来,故意这般做给大家看的!
众人纷纷又把矛头,指向喝酒的汉子。
那汉子也不理会,看着李钰道;“以某家品尝,此酒应该新出不足一月,且后味儿并不厚重,
某家生性直爽,快人快语,还请小郎君不要见怪,且以某之揣测,此酒虽是极品,却是……”
第一百七十三;手段
那壮汉继续说道;“以某家揣测,此酒虽好,却并非珍品,
非但如此,还是败笔,制作此酒之人,手头上颇有些生疏,倘若多加历练,或许会再进一步,不知某家之猜测,可否言中?”
壮汉并不理会旁边众人的无理言语,依旧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谈。
李钰心中震惊,此人竟然如此厉害,只吃上一碗,就能尝出这酒的瑕疵之处,且还猜测出酿酒之人,手法生疏,当真是酒中仙人。”
“阿贵,将两斤的小坛子取来,一个!”
李钰站起身对曾贵吩咐道。
“是,郎君。”
曾贵又去取了五十度的白酒一坛,拿过来送到桌前的李钰旁边。
李钰打开坛子,将酒倒入另一个陶瓷碗中,倒出和刚才同样的量。
向壮汉伸手说道;“尊驾所言不差,方才尊驾所吃,乃是得秘法以后,头两锅所出,
尊驾若是还能吃得,就尝尝这后来的几锅,再来评论不迟。”
“有何不可,此酒虽烈,某家自认,吃上三斤也能抵挡,待某尝过再说。”
壮汉和方才一样,还是先将陶瓷碗放在鼻子下,闻了气味,这才入口,只是这次,汉子谨慎了许多,或许是闻出了高度白酒的辛辣比上一碗,更加猛烈,
又或者,这人想仔细品尝,这汉子并未像方才那般牛饮,只是浅尝了一口,回味一番,才将一碗白酒干了下去。”
“尊驾以为如何?”
李钰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想知道,自己的第二次生意到底在市场上是否受欢迎。
壮汉吧唧了几下嘴唇,悠悠回答;“方才吃得痛快,还未尝到细处,倘若小郎君再叫某家吃上一盏,或能说个详细。”
“这家伙就是来混酒吃得,你这小郎君莫要信他,”
“就是,就是。”
“别说,这小郎君请来的汉子,做作起来,倒颇像是真的一般。”
“可不是嘛,若不是咱们来的早,将他们的技俩看个通透,必定上当。”
李钰不理会围观群众的噪音,干脆利索的又倒出来三两。
“尊驾吃完,可得说出个子丑寅某。”
“那是自然,壮汉一把就接过,李钰手里的陶瓷碗,一口气就干了下去。”
放下碗,还砸吧了两下。
“此酒,果然是神仙酿造,实乃酒中仙品也。吃过郎君的五粮液,某家今后再看不上各种浊酒了,
郎君真是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
壮汉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
“哈哈哈哈。”李钰开心的发笑;
“不知尊驾以为,斗酒十千,可值否?”
壮汉见问,便严肃的回答;“斗酒十千,实在是委屈了这等仙品佳酿,”
“尊驾可要买上一些回去,送给同僚,亲朋,必能受到贵客待遇!”
那壮汉,沉思了片刻,就咬着牙说道;“小郎君所言不差,此物上门,
定能受到看重,只是某家囊中羞涩,止有三百多钱在身,买不起这仙人酿造的五粮液,倒叫小郎君见笑了!”
这汉子倒也不矫情,没钱也能说的气定神闲,只是对于买不起这种美酒,又遗憾的不行,对美酒的留恋之情,瞎子也看的出来。
李钰今日本来就没想过,能在这杂货市场,卖出多少,
只是看中了东西两市的繁华,想要将五浪液之名,先打进长安城百姓的耳中。
真正的目的,在于宣传,而不是卖出去多少,如今看这汉子,不似常人,一斤白酒下肚,说话依然是四平八稳。
且身上的气息李钰十分熟悉,庄子里的府兵皆是这般,此人小站立行走,与庄子上的柳叔,几乎习惯相同,李钰就猜测这汉子,也是个有故事的。
自己为了宣传而来,人家又将自己的美酒,夸的一朵花。
再不识趣,李钰就是傻子了。
“这酒中仙品最好,可也得有人赏识才是,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
此等神仙佳酿,尊驾饮用正是合适。
今日这五粮液现世,尊驾还是头一个主顾,也罢,三百钱拿来。”
壮汉听李钰口风就知道下文,面现喜色,微笑的听李钰说完,
伸手入怀,取出一串绳子串起来的铜钱放在桌上。
“尊驾方才吃了三碗,又拿出三百钱,看来今日与这大道之数,颇为有缘,既是天意如此,某也来应上一局,便卖你三坛!”
“阿贵,将两斤装的坛子取来两只,速去。”
壮汉平白的占了便宜,非但没有感谢之情,反而是心安理得的站在当地,好像李钰欠他三瓶美酒一样。
惹的大牛很不高兴;“你这人,斗酒十千,你可是承认了的,如今你只拿三百钱出来,我家郎君却以三瓶相送,
你难道不该恭敬一番?”
壮汉上下看了大牛一遍,眼睛眯了起来;“真是行伍的上等苗子,所能栽培一番,不失为猛将一员,你这小厮,为何不去点个府兵?”
大牛不以为意,脸拉的老长。
“行伍里能叫俺天天吃肉?不去,我要跟着我家郎君,顿顿都能有肉吃。”
说罢还一脸骄傲的表情看着那汉子。
曾贵又取来两坛子五十度的白酒,加上一罐子四十度的,推了出去。
那汉子拱手抱拳;“某家多谢了!”
李钰抱拳还礼;“何足挂齿,倘若尊驾吃的高兴,就将这五粮液传讲出去,也不埋没了这酒中佳酿。”
“小郎君但请放心,必不叫失望,来日若是有缘再会,你我一同,吃上几盏,也好痛快,某家去也。”
“请!”
看着壮汉离去,李钰又再次回到太师椅里坐下。
围观的百姓,也开始有逐渐散去的迹象。
李钰对旁边的一个奴仆说道;“去吧,该你们上场了。”
两三个奴仆应声而出,早就想来表现一番了,这终于得到了家主的应允,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
“各位郎君,娘子休走,如此美酒,诸位不来品尝一番岂不是可惜!”
一个家生子扯开了嗓子,大声吆喝起来。
旁边另一个应声相合;
“正是如此,即便不买,尝尝又有何妨?难道都怕了不成,也罢,此酒甚烈,不是英雄好汉,恐是难以抵挡。”
这两个奴仆一唱一和,将准备离去的百姓,又稳了下来。
李钰眯着眼睛看着又围上来的百姓,笑而不语。
这奴仆两个的话语,说完,立马引起人群的骚动,大唐尚武,民风彪悍,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被激将这几句,都有些受不了,
那几次说话的妇人,是个火爆脾气,最先忍耐不住,走上前一步,气呼呼的说道;“斟酒来,奴家到要尝尝,到底是何等滋味?竟然叫你们夸到这般田地?”
第一百七十四章;拒不交税你奈我何
“好叫娘子得知,我家这五粮液可是辛辣无比,娘子吃得时候,可要有些防备才是。
最好是闭住气,一口下去,如若不然,定要呛的眼泪直流。”
小厮一边解释,一边将倒出来的一两白酒,递过去给那妇人。
“我也吃过十几年的浊酒,还要你来提醒不成,哼!
到要尝尝,是否如你嘴上说的那般夸大。”
那妇人端起碗,送到嘴边,一口就闷了下去……
“噗……嗤……咔,咔……
另一个小厮眼疾手快,一看不对劲,立马抢先一步,将桌子上的酒坛盖上。
那妇人,一口酒只咽下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呛了递酒的小厮一头一脸,紧接着~猛烈的咳嗽起来。
这家生子的奴仆,也不生气,右手抬起,摸了一把脸上的酒水,笑吟吟的说道;
“小人提醒过娘子的,我家的五粮液辛辣无比,还叫娘子闭住气息,一口吃下,你这娘子,却又为何不听?”
咳嗽了好一会,那妇人才缓过劲来,已经呛的满脸通红,
赶紧拿出怀里的布巾,擦过了口鼻冒出来的酒水,又去摸掉呛出来的眼泪。
这才开口;“果然是厉害,你家这酒,说是仙人酿造也不算过分,确实配的上英雄豪杰饮用,
只是,这也太过辛辣,常人恐怕不好降服。”
简单说上几句好听话,那妇人羞的挤进人群,便消失不见。
李钰看那中年妇女,呛的口鼻都是酒水,坐在后头高兴的直拍大腿。
旁边的容娘,与另几个丫鬟,也拿了手巾,掩住嘴角偷笑。
桌前几个男人蠢蠢欲动,两个小厮扭头看过来,得到李钰的点头示意,便开始一个个来,
每个围观的百姓,都给到了一两二两不等,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坛子里,三十斤白酒分了个干净。
人群里,全是对美酒的称赞声,百姓看着李钰,继续指指点点,这一次全都成了夸奖,再没人说李钰故弄玄虚,哄骗百姓!
只可惜,满场近百人围观,也只有一个富户,买了一斤拿走。
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只看不买,毕竟一千钱也不是小数。
桌前有两个男人,留恋不走,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你家这酒也太贵了些,倘若三五百钱,某家也能买上一斤。”
另一个接话;“正是如此,你且与你家郎君商议一番,若能通融,某家也买一斤回去。”
这话本来就是说给李钰听的,李钰哪能不知,却依然对着众人,坚定的摇摇头。
他心里的市场价位,其实并不高,李钰清楚,只卖给朝廷的达官贵人,赚得银钱终究有数!
大数据才是最厉害的,一家买上一斤,那上万家呢?百万户呢?
卖给贵族,高官,一瓶赚八百,还不如卖给千万百姓,每瓶赚一百。
这笔帐李钰比谁都会算。
按照李钰的想法,先来个饥饿营销,把斗酒十千的价格,固定到长安城百姓的心里。
而且还要有价无货,你家里的钱拉来一车,我这里就这点东西。叫你花钱也买不到太多。
等明年,作坊里的一群学徒全部学成了老手,就扩大生产规模,弄它一个超级酒厂,到时候……
看李钰酒价钣的死死不丢,围观的群众慢慢散去。
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李钰知道今天卖不出去多少了,就招呼大牛,曾贵,收起摊位。
旁边却围过来三四个军侯,领头的笑着开口;“小郎君,某家这厢有礼了。”
“兄长请,某还礼了。不知诸位有何见教!”
“好叫郎君得知,我等乃是这东市的军侯,掌管税收一事,又负责东市的治理,
郎君在此摆了半天,我等也未有打扰,现已人散而去,方才过来,
郎君占据了半日,照规矩,得出一百钱,又三十税一,
郎君今日,得钱一千又三,
该当缴纳一百四十三钱才是。”
“哦原来军侯是来收税的!”
“正是如此,还请郎君兑现。”
“一百钱?你怎么不去抢?三十税一我等知晓,可这点地方,半日就敢要一百?”
大牛听说要摊位费一百,立马蹦跶起来,一百钱节省一些,够农户花上大半年了,这不过摆了半日就要一百,大牛哪能不急。
“这长安城里的开支,是要比旁处大上许多,不过,某家也不曾哄骗郎君,
这东市里来往的商贾,每日都有数千,说了瞎话,顷刻间就要露馅儿,某家又何苦自找苦吃?”
军侯不吭不卑,说的合情合理。
大牛也心里清楚,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胡来。
只是小半日就要一百钱,有些心疼而已,闻说家家都是这般,就不再言语。
李钰觉得纳税是正常的,毕竟朝廷弄这东西两市,也是投资了的,都不收税,朝廷喝西北风去!
“大牛不可多言,给朝廷交税,是本分的事,不必介怀。
不过,诸位也看到了,某家这酒乃是上等佳酿,
不如几位先品尝一番,若是可以,某家就用两斤,挡了这一百多钱,
若是诸位吃过,觉得不如其他铺子里的浊酒,某再拿出钱来如何?”
“郎君此话当真?”
“当真!”
“好,那就品尝一番,郎君的五粮液到底如何!”
“阿贵斟酒!”
“是!”
四个军侯每人喝了两口,二话不说,就将桌子上的收走两瓶。
那领头的喜笑颜开;“郎君若是明日还来,这空地,某家就给郎君留着如何?
明日里,郎君摆上一天,只给两斤就行。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可以,阿贵,再给两斤。”
四个军侯,笑的合不拢嘴,拿了四斤白酒,欢天喜地而去。
大牛不情愿的嘀咕着;“郎君咱们这买卖可亏了,千钱一斤的东西,顶了它一百钱的地方,唉,真不知郎君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什么,就按照本郎君说的来,明日阿贵带上两个人,还来这里。
你带人去西市,就像今日这般行事,
“千钱一斤,一个大钱都不能少,是否有人买,不重要,重要的是,叫百姓们都知道,咱们这五粮液的名头。”
“走啦,还愣着干什么?收了桌椅,回叔父府里吃肉,快点的别磨蹭。”
“哎,郎君别催,我等快些收拾就是……”
一行人晃晃荡荡,天黑之时,才进了翼国公府里。
李钰拿着两种白酒,有两个侍女引路,来到秦琼的书房。
“大朗,何时来的?可曾去见过你叔母?”
“叔父,侄儿已经去过叔母那里了,听下人们说,今夜叔父在书房用食,特地带了几斤美酒前来,孝敬叔父。”
“来人,给大朗搬太师椅过来……”
秦琼指挥下人,给李钰加了把椅子,又填了一双筷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惊天秘谋
“这就是你之前提起的,秘法酿造的辛辣白酒?”
秦琼看着李钰放在桌子上的两个酒坛子,微笑问道。
“正是如此,叔父先品尝一番,再说不迟。”
李钰说着话,就将四十度的白酒,倒出来一些,双手递过去。
“好,老夫就先尝尝,不过,观这酒色,清澈见底,闻之已有辛辣之气。
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没想到大朗竟还有,如此秘法,当真始料未及。”
“咕咚……”
秦琼一口喝干净碗里的白酒,深色如常,放下酒碗,秦琼不紧不慢的说道:“此酒必疯传天下也。”
“叔父先吃菜,侄儿还有更好的美酒奉上,来……侄儿给您夹菜,垫吧,垫吧,再吃上一杯。”
咽下去一大口肉,秦琼才又问道;“这酒已经是人间美味,怎么?还有比这更好的?”
“正是如此,好叫叔父知晓,这方才吃下去的,乃是用秘法酿造的第一锅,酿酒的匠人,还有些生疏。
这后面弄出来的,手头就熟练了许多,是以,后面的更是厉害。”
秦琼已经被刚才的白酒震惊,这会听到还有更好的,也着急了起来;
“哦?还不快快斟酒,某家也好再吃他半碗。”
“来啦,”
李钰一边答应,一边将五十度的白酒又倒出来小半碗,差不多一两出头,又递了过去。
“嗯……果然不同凡响,确实比方才的,又好上许多,
之前大朗就说,要用这秘法酿酒,再拿出来售卖,却不知大朗这酒,要价几许?”
“启禀叔父,今日午后,侄儿到来长安城,便先去了东市,卖了半日,定为斗酒十千,叔父以为如何?”
秦琼听说十千也不惊奇,沉吟半天方才慢慢说道;
“这酒,辛辣醇厚,十千,也是应该,只是,如此高价,恐怕能吃的起的,也就是长安的功勋贵族了。”
“不过,大朗若是只赚些银钱傍身,便是只有长安城的功勋府邸采买,也足够了。”
“叔父明鉴,若是只想成为一方富甲,便可以十千的高价出售,倘若想要一番作为,
给后世子孙留下用之不尽的财富,就不能再以十千售卖了。”
秦琼心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大兄之子,怎会轻易满足,
如今看来,怕是要有一番大动作了,也罢,且看他要如何,再做定论。
“大朗这酒,本钱多少?”
“回叔父,一石之谷,能出五斗。”
李钰伸出一只手比划着。
“若以斗米二十钱,平均下来,一石谷粮两百钱,加上人力,损耗,再加一百钱,一石能出五斗酒,每斗需耗费六十大钱。”
“嘶……”
饶是秦琼性情稳重,也被李钰这低微的成本,给吓的直抽冷气,
惯性的看看书房里,秦琼欣慰,还好刚才将侍女下人,都赶了出去,这番话,也没外人听到。
“大朗这酒,倘若真的斗酒十千,这本钱却只六十?这也太,太……”
秦琼连说两个这字,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下去。
“叔父只算了成本,还没有算上,拉来长安的消耗呢,这拉过来长安,人吃马嚼的,恐怕一斗还要加上四十钱,才好均匀。”
李钰精于算计,觉得很有必要,把这运费成本给加进去,不但加进去,还要多说一些出来,免得以后赚的太少。
“便是加上四十,也就百钱,你一斗就卖十千这赚的也太多了些,
至尊夏天的时候,还为了几十万贯的战马一事,愁的食不下咽,你这卖上一年,可不就快赶上朝廷的那些大事儿了?”
“嘿嘿,叔父难道不想给我阿弟留下一生吃喝不尽的银钱?
若是以后银钱多了,还能给阿弟置办几十个上百个的庄子,那以后子孙后代不就不必发愁了?”
李钰狡诈的笑容一脸,一点一点勾引秦琼,说到秦怀道,留下一生都花不完的钱,秦琼呼吸急促。
再说到给子孙后代,留下几十个庄子,秦琼憋不住了,一言不发。
直在书房来回走动,转圈。
好一会,秦琼才停下脚步,
“很多事情,非是大朗想的那般容易,此酒一出,天下酒商情以何堪?必定招惹来无穷无尽的祸事。大郎可有想过此处?”
“启禀叔父,侄儿皆有考虑。”
“哦,你有何良策,且说来老夫听听。”
“是,好叫叔父得知,咱们可以先将这五粮液之名头,放出去,叫长安城的百姓,人尽皆知。”
“这个倒也不难,老夫明日可去大殿上朝,
将五粮液之名,说与满朝文武知晓就是。
再请十六卫大将军,说与手下儿郎,如此这般,就可使长安尽知也。”
“不不不,叔父不必如此废劲儿,侄儿另有安排,咱们只需如此这般…………叔父以为然否?”
“嗯,不错,不错,此计甚妙也,就按照大朗说的办。”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叔父可与程家叔父,商议一番,再做定论,这几天侄儿就按照计划进行,
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能做出一番大事出来!”
“不错,此事要与你程叔父多加商讨,知结心细如发,思虑周详,且身后的家族甚是庞大,又有你叔母娘家,清河崔氏做助力,
这件事做起来也会轻松许多。”
提起清河崔氏,李钰立马想到前几天去他府里的长门分支,那个催什么来着,李钰又给忘记了。
“叔父,据您来看,程叔父与清河崔氏家族,来往如何?”
秦琼见问起这个,不禁有点诧异起来,;“大朗怎么忽然就问了这个,可有要紧之事?”
李钰好面子,哪里肯说清河崔氏如去过他府里,逼迫水泥秘法的事。
这点小事,都要找大人商量,显得他李钰也无能了些。
“哦,没什么,只是对这清河崔氏,有些好奇,听说这清河崔氏在,当地也是一大望族。便随口一说罢啦。”
秦琼斟酌一番方才说道;“不错,那清河崔氏,位列五姓七望,
在清河郡东武城当地确实有非常深厚的基业,催氏这一门,已经在那里经营了数百年之久,
与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并称为催卢,
这五姓七望,两百年来,互相通婚,相互守望,其中的干系,错综复杂,便是一族内部,也是错综复杂,
那清河崔氏,非比常人,长房二房三房,轮换掌权,上一代才又轮到长房长子,出任族长,
你程叔父的正妻,便是出自这清河崔氏长房,的嫡亲长女。
如今长房做大,你程叔父与他们,来往也增多了一些。
只是大家互为所用,也相互提防,很难跟你说清楚……
第一百七十六章;那贼将休伤我家主公
李钰心道,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不就是后世那一套嘛。
大家互相利用,有便宜了,都一窝蜂上去抢,出事了互相推诿,能把自己弄干净上岸,就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最终的目标。
管你使什么手段呢,达到目的就是王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多简单的事,几句话就能说的清楚明白。
“叔父,天色已晚,侄儿也回去了,这就告退。”
回过神来的秦琼连忙答应;
“大朗且去,老夫去找你程叔父一趟,将此事说与他听。”
回了自己的小院,李钰问容娘,;“娘子,什么时辰了?”
容娘看了看桌子上的沙漏,又看了外头已经彻底黑下来的暮色,
“启禀郎君,这冬日里,看似已经黑了,不过时辰却是不多,如今还是酉时,已经过了四刻了。”
李钰心里飞快的计算了时间,酉时就是下午五点到七点,
一刻十二分钟,酉阳四刻,就是差不多五点四十分左右,还不到六点,这个时间段宵禁还未开始。
快点吃饭,还来得及去宫中有上一趟。顺便还能去看看皇后殿下……。
“容娘,快弄来些饭菜,本郎君赶紧吃过,还要出去一趟。”
“诺,方才郎君去找大将军之时,奴婢已经交代了厨房,想来此时,已经差距多了。
嫣然,速去通知厨房,将吃食端上来。”
“是,娘子。”
“郎君不多吃一些再走?”
“不了,趁着暮鼓未响,还能出去走动。”
李钰匆匆应付了两句,就带着大牛,曾贵,去了马棚。
“阿贵,你到底知道路吗?别耽误本郎君的大事儿。”
“启禀郎君,这个……这个方向应该是对的,咱们从延寿坊出来,一路向东,到时候在转过去,往北走就能找到延禧门了。”
“大牛你说,阿贵这样指路是否正确?”
“郎君,小人只来过长安城两三次,其中一次还是被抓紧大牢,怎能说清道路,阿贵他住在长安二十年了,想来说的应该正确吧。”
晕死,李钰的两个跟班,一个比一个奇葩,一个来了长安三次,另一个在长安城长大,都不敢肯定,是否能找到去东宫的路。
“唉,也罢,就听阿贵的,怎么说他也在长安住了二十年了。驾!驾……”
“郎君……郎,君!”
“吁,!何事?”
李钰放慢了速度,扭头问道。
曾贵尴尬的摆出一副,不死不活的表情出来;“启禀郎君,净街鼓响了……”
“什么?怎么搞的?我草……”
“阿贵,你靠近过来点,快点。”
“郎君,有何吩咐?”
“哎呀!”
曾贵刚将马匹靠近李钰,就被李钰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
还好李钰就是一时气氛,压根儿就不舍得用力,打自己的跟班。
“郎君别打了,小人以为这个方向是对的呢!”
曾贵知道李钰不是真打,嬉皮笑脸的说道。
“对?
方才上一个路口,拐弯的时候,你也说是对的,
再前头那个路口,你说绝对正确,现在呢?
本郎君叫你们带着,兜兜转转的浪费一个时辰了,我,叫你对,……我叫……你对……”
“哎呀,小人知错了,呀……别打了郎君……”
大牛骑在马背上,乐呵呵的看着,自家郎君与曾贵,杀的难解难分。
赶紧呐喊助威;“郎君,快,快调转马头,别叫贼子跑了。
那贼将!
休伤我家主公,俺常山赵子龙来也……
大牛最喜欢听,李钰讲的三国故事,尤其喜欢哪个不败的将军赵云,这会看李钰和曾贵,在马上扭来扭去,
大牛就立马想起来,那三国的故事了。
李钰主仆三人,郁闷的坐在漆黑的马路边,乞丐不像乞丐,流浪汉不像流浪汉的。
“阿贵,你说现在如何是好?”
“启禀郎君,小人不知,不过,这净街鼓都响过了,
咱们可不能乱来,要不然,被巡街的武侯,看到,立马就把咱们三人抓进去。”
旁边的大牛一听说要抓进去,就想起了半年的监狱生活,不自然的打个冷颤,
抢着说;“郎君,阿贵说的对,咱们可不能乱闯,小人一辈子都不想再进那大牢了。”
看看自己左右,一边坐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李钰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一句话不说。
“郎君,别打自己呀……”
“郎君,郎君!”
李钰两只胳膊被一边一个架了起来。
大牛和曾贵,死死的拽住李钰,坚决不让他再有自残的行为发生。
“好了,好了,放开某家,”
大牛看曾贵先放开,自己才松了手,还警惕的盯着李钰,仿佛他再有异常举动,就随时可以将他,重新控制起来。
“这宵禁要到明日才能解除,难道我们三个,就这样傻乎乎的坐在这街道上?
一会净街的武侯就要过来,如何是好,今夜是去不了宫里了,
但是至少不能被武侯抓起来吧,这传将出去,本郎君不认得路,主仆三人,被净街武侯抓进大牢,过了一夜,
还要别人来搭救,那帮子将军的世子,郎君,还不把某家笑死?
弼马温他肯定,第一个要笑的喘不过气来。”
别人不知道弼马温是谁,大牛,曾贵可是清楚明白。
程家那三郎,程处弼,被自家郎君给起了这个名号,已经几个月了。
大牛向来是这三剑客里,不出任何主意的存在,反正有另外两人操心,他是坚决不发一言,跟着做就行了。
曾贵听李钰发愁,赶紧接话;“当然不能坐在这大街上啊郎君,咱们可以找个胡同,小巷子钻进去。
小人在长安城里长大,最是明白了,那些武侯都偷懒的很,只在大街上巡查,很少去坊间的巷子。”
李钰没好气的道;“你明白,你什么都明白,还说在长安城里长大,为何还能将本郎君,弄的晕头转向?”
曾贵也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回道;“这不是天黑嘛郎君,天黑以后,小人没出来过的,是以分不清东南西北,嘿,嘿。”
第一百七十七章冷傲熟女
“怎么?这白天你就认识路,晚上又全忘记了?还有这种事儿?”
李钰阴阳怪气的呛了曾贵一句。
曾贵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郎君息怒,小人从小到大,就是跟着阿耶打铁,我家那块儿,倒是熟悉的很。
却是很少在长安城里瞎逛的,哪里能知道太多,
且长安又这么大,小人家里又是贫穷至极,整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哪有空闲去瞎逛。”
“这倒也是,罢啦,不怪你就是,再说了,怪你又有何用。
便再听你一回,走,咱们找个巷子钻进去再说,说不定还能找到一家客栈什么的,也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郎君放心,这次一定准确,那些武侯,绝对不会来巷子里巡查的……”
“希望如此,倘若一会在巷子里碰到武侯,本郎君非抽你十鞭子解气不可。”
主仆三人,一边打些嘴上的官司,一边在黑夜里摸索着前进。
“郎君快看,郎君?”
曾贵激动的小声叫着李钰。
“看什么,大半夜的,有啥好看,嗯?有灯光?还不少呢。”
李钰开始兴奋了起来,三人躲在巷子里,一个多时辰了,
冻的瑟瑟发抖,最后忍不住了,就牵着马,四处游荡,中间碰到三波武侯查路。
还好三人骑的马匹,都是军营的战马,不吵不闹的,被三人拉着,一一躲避过去。
李钰也在心里发誓,以后坚决不能相信,曾贵任何一句话了,
他说的全是反话,走街串巷的碰到三次武侯。
“快点,大牛,你拉住你的马,小点声走路。”
曾贵生怕被武侯发现,提醒一边跟着的大牛。
大牛有些不服气,;“我的马走的好好的,怎么碍你事儿了,再说了,这马都是穿了铁靴子的,哪能没有声音?
这好一会,没有碰到武侯了,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李钰也很奇怪,大牛说的没错,这都三四条街了,没看到一个武侯。
兴许是,都回去休息了,谁还能一夜不停的巡逻。
“别说话,都慢点走,指不定一会就碰到人了呢,阿贵,你说现在到那个坊了?大牛,快点跟上来!”
“启禀郎君,以小人之见,前边的灯光越来越多,且有人说话,还隐约有舞乐之声传来……”
“别废话,你直接说是哪个坊就成,整天屁话还不少。”
“是,小人觉得,咱们恐怕是到平康坊了郎君。”
“平康坊?那里不全是青楼所在吗?”
“回郎君的话,正是如此,全长安不宵禁的地方,还灯火通明一整夜的,只有平康坊了。”
“郎君,您管他什么坊,只要能有个住的地方就成,小人真是困的很了!”
大牛一边牵着马,一边不停的揉眼睛,表示自己,已经困到极点了。
李钰咬牙切齿的瞪了大牛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你整天除了惦记着吃肉,就是惦记着睡,能不能有点出息?”
大牛看李钰发火,也不敢再出声,牵着马,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两人后面。
“郎君,进来歇息一番如何,我家的女儿,可是个顶个的貌美如花,别走啊小郎君……”
“大牛,快点跟上,看什么看?”
“来了,来了郎君,咱们到底去哪一家歇息啊,这都走过好几家了。”
“找下一家,看着那老女人,本郎君就倒胃口,脸上的胭脂粉,怕不是抹了有一斤还多,“哕”……
“郎君,我看这家就不错,要不咱们进去瞅瞅?”
曾贵也是走不动了,这半夜,至少跑了几十里了。
李钰看着古朴典雅的大门,里头院子里,灯火通明,却没多少人气,
估计是生意冷淡,这样也好,自己三人,就是找个地方睡觉罢啦,这种经营惨淡的,反而正好合适。
李钰不想说话,他也累的不行,尤其是还要提防巡逻的武侯,精神高度紧张。
这会放松下来,又渴又饿又冷,点点头,就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郎君来了,小人来牵马,”
李钰将缰绳丢给,上来招呼的几个小厮,点头答应。
心里不禁奇怪,这家青楼真是与众不同,别家的,都是门口站个老女人。
这家到好,就几个男人守在门里头,也不见人出来招待。
谁料,心里的话刚落地,就从旁边杀过来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儿,
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样子,样貌甚是清秀,竟比王可馨司徒两人也不相上下,
不施粉黛,白衣如雪,一股冷淡孤傲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碎步,不急不缓,摇曳多姿……
成熟的苹果一般,单是这种韵味儿,王可馨与司徒云砂,就要望尘莫及了。
李钰还未说话,一道娇翠欲滴的声音,就从那妇人口里,传了过来;“郎君里头请,且随奴家来。”
“前面引路就是。”
“诺!”
曾贵,大牛,无精打采的跟在李钰后头。
妇人带着李钰三人,穿过一处厅堂,又过了回廊,来到一处小院里。
才进屋里,就感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扑鼻而来,芳香淡雅,李钰的心神立马放松了下来。
李钰被让到一处主位上坐下,大牛,曾贵两边站立。
他渴及了,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娘子这里可有热水,某家口渴已久了。”
“回郎君的话,热水有的,还是刚烧不久,此时用来正好合适。”
小媳妇儿的话刚落地,旁边两个十几岁的丫头,乖巧的上来倒水。
“咕咚,咕咚……”
李钰一口气喝了两茶碗,才对着丫头说道,;“给他们两人也倒上一些。”
“诺!”
“郎君面生的紧,奴家还从未见过。”
“哦,某家从未来过平康坊,今日忽然来了雅兴,便想来见识一番。”
“原来如此,只是这平康坊大小三百多楼,
奴家这院子,又是最里头的清净所在,郎君为何不在其他处歇息,何以舍近求远,跑到奴家这里,”
听着冰冷的声音,再看这面无表情的女子,李钰心里不舒服了;
“怎么,娘子这里就来不得!
这打开门做生意,笑迎四面客,喜纳八方财,
某家来到贵处,娘子非但不喜,反还究根问底,却不知是何道理?”
“郎君好口才,只这一问,就将奴家难住,也罢,郎君既然来了,相必也是打听过跟底的,
既如此,不知郎君要选择梅,兰菊,竹,丹,桂,荷,哪一处院子歇息?奴家也好与郎君安排一番。”
李钰心里一顿,好家伙,这家青楼,竟有七处院落,真是好大的派头。
“如今正是冬日的季节,冬天的梅花,凌寒傲雪,幽幽冷香,随风袭人,又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其性,隐逸淡泊,坚贞自守,某家便选择这梅花所属的院子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步步被逼
“如今正是冬日的季节,冬天的梅花,凌寒傲雪,幽幽冷香,随风袭人,又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其性,隐逸淡泊,坚贞自守,某家便选择这梅花所属的院子吧!”
冷傲的女人,听李钰说出这些话,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涟漪,眼中爆发出一抹精光,又被极力压制下去。
只听这女人幽幽然的声音继续传来;“郎君学问深厚,出口成章,小女子钦佩不已,果然是有备而来。
非要选择这梅花的院子?”
“奇怪了,娘子这是什么心思,还是娘子提供了这七个院落,叫某家做出抉择,如今某家选择了梅花的院子,娘子却又为何不喜?”
女子苦笑两声说道;“也没什么不喜,只是没想到,郎君今夜,竟是奔着奴家来的,
奴家薄柳之姿,能入郎君法眼,也是幸事,多谢郎君抬爱了。”
女人一副自嘲的表情,还带着些许的无奈。
所谓被李钰看上,也是幸运的话语,明显是言不由衷,不过就是客套罢啦。
最后一句感谢,更是说的轻描淡写,有气无力。
连旁边的曾贵,都听出来这是在应付自家郎君。
曾贵心想,这种客套话,不知被这美貌如花,又冰冷无情的女人,说过多少遍了?
“也罢,小幂,掌灯,去告知兰花妹子,今夜有客,便请她替我当值今夜。”
“诺。”
两个伺候的丫头,一个出去报信传话,
另一个,拿出两个大红灯笼点上,插在李钰刚进来的厅堂外,正堂门的两边。
李钰也没想到,随口选择的梅花的院子,竟然就是这冷若冰霜的女子的院落。
“不知娘子这里,可能弄些吃食,饭菜,某家三人,有些饿了。”
李钰的肚子,叫了半天了,强打着精神在这里坐着。
当初着急进宫,在翼国公府里就没吃好,胡乱凑合一些,就出了门,如今又走了半夜的路,已经饿的前心贴后心。
“有的,不知郎君要吃些什么?”
女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李钰,这郎君当真是有趣,打听了底子,知道我今夜当值,二更天里带着两个护卫……
又直奔我这院子,点名要我相陪,这已经都答应他了,
正要看看他肚子里,还有多少学问,顺便也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成想,开口就是要吃食,饭菜,真是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李钰扭头看看自己的两大跟班,“大牛,阿贵,要吃些什么?”
若是去了酒楼,李钰自然不会问这两个蠢货,可这不是酒楼,这是青楼,李钰哪能清楚,有些什么吃的,生怕闹出洋相。
就找两个跟班来说,毕竟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唐人。
说对了,自己也省心,就是说错了也不打紧,呵斥他们几句,就能掩饰住尴尬的局面。
女人对李钰的兴趣,又增加了一些,要吃什么,还来征求,手下护卫的意见,这种郎君长安城里从未见过。
“肉。”
大牛不负众望,一语中的,果然和李钰猜测的结果,一模一样。
曾贵小心翼翼的看着李钰的脸色,;“启禀郎君,小人想吃整套的席面。”
李钰看着曾贵忽然如此懂事,说出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来,不禁感叹,这家伙也并非一无是处,至于大牛就算了吧,只要说吃,就是肉了。
李钰不动声色的端起清水,压了一口,眼睛的余光注视着身边女人的表情。
准备一个不对,就立马呵斥两个跟班,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大半夜里,又是要肉,又是要席面的。
装,继续装,看你主仆三人,能装到什么时候,女人下定决心要陪着李钰游戏一场了。
“郎君的护卫,也是真性情,肉奴家这里有,席面,厨房里食材具备,只不知郎君是要烤羊肉呢,还是席面?”
女人随手抚过自己的衣裙,应付的轻松谢意。
“席面,我家郎君要吃席面,娘子安排就是。”
曾贵方才得到李钰的肯定眼神,就知道郎君要吃席面了,赶紧抢着说话。
大牛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如此。
“两个刁仆,平日里放纵惯了的,这出了府门,也不知道收敛一些,娘子见笑了。”
“无妨,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性情中人也,比那些鸡鸣狗盗之徒,要强了许多。”
这女人说话真够恶毒,一番话就像老母猪过门槛,有是刮又是拉的。
李钰像没听到一样,不动如松,他还没有蠢到,和女人讲道理的地步,男人和女人的战斗,千年后都没赢过,李钰当然清楚这些。也不做那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看看刺激不到这郎君,女人只能偃旗息鼓,扭头吩咐丫头;“去通传厨房,弄一桌上等的席面来。”
“诺。”
乖巧的丫头,答应一声就干脆利索的出去办事儿。
女人没能刺激到李钰,有些小不甘心,眼睛那么一转,就计上心头。
“奴家擅自做主,要来一桌上等的席面,也不知是否合郎君的意?”
女人随口问着,给李钰又倒了些热水。
“正合吾意,娘子安排的甚是妥当。”
女人放下水壶的瞬间给旁边那个丫头递过去一个眼色。
丫头得了命令,笑吟吟的开口;“既是郎君如意就好,只是我家的厨子,都是上等的手艺,一手菜做的丝毫不差那鸿运酒楼多少……”
曾贵听说这里的厨子,竟然和长安第一楼的厨子,不相上下,
心里咯噔一下,郎君不知道那长安第一楼的价格,自己可清清楚楚,
一顿饭十几贯是正常,几十贯也不算稀罕,
自己今夜说要吃席面,也没想太多,可若是一桌吃下去这些,掏钱的还是郎君……
曾贵有些发怵,赶紧低下头,看着两只脚尖,要多规矩,就多规矩。
果然不出曾贵所料,只听那小丫鬟继续说道,;“是以,我家的饭菜吃食,也不比那东西两市的小铺子,随便几百钱,就能打发了去。”
“哦,那不知小娘子这一桌上等的席面,要多少银钱才能吃得?”
李钰不以为意,一桌酒菜而已,能贵到哪里去,撑死了也就十贯二十贯。
“回郎君的话,我家这一桌上等的席面,十四贯,任他哪家府里的郎君,都是如此。”
小丫头说完,还得意的看着李钰。
一听说十四贯,曾贵的头底的更狠,连大牛也调整了呼吸,
尽量不发出声音,大牛觉得,这席面,可不是自己要吃的,与自己没有关系,不过为了不殃及鱼池,大牛觉得小心一点是对的。
李钰轻松的一笑;“十四贯啊,确实不少,还好本郎君也不缺这点银钱使唤。”
说着李钰顺手就朝自己的衣服里摸去。
李钰的脸色不好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没钱装什么大款
李钰真是尴尬的不行,昨日回到翼国公府里,他就沐浴更衣,如今这套衣服里,空空如也,一个铜板都莫得。
那丫头久经世故,只看李钰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带银钱。
咯咯笑道;“郎君这是要吃霸王餐乎?”
正在郁闷的李钰,被丫鬟的冷嘲热讽,刺激的热血上头。
放下右手就要发做,冷不丁碰到腰间的玉佩,心中一喜,顺手摘了下来,放在桌上。
“霸王餐到不至于,某家怎能行那惹人耻笑的事来,只是今夜出门之时,走的匆忙,未有银钱在身,
此玉佩也是上等货色,就是一千贯,也是有价无市。
便将这枚玉佩,寄存小娘子这里,明日自有人来赎回去,
不知可否。”
“什么玉佩居然能要千贯之……”
“放肆!
还不退下,郎君岂能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些许银钱之事,在郎君眼里,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冷若冰霜的女人,还是首次动容,李钰拿出玉佩之时,她一眼就看出来质量上乘。
这种货色,别说千贯,就是两千贯,也难买到,
能将这千贯之物,带在身上的,不是国公世子,就是顶级功勋府邸的郎君了。
抵挡今夜的开销,那是绰绰有余,她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这种宝物,也见过多次了。
李钰将玉佩放在桌上的时候,她不经意的看到了,另一面,
这玉佩朝上一面,雕刻了山水,那压在下头的一面,似乎有龙头的图案,只是烛光太远,没看清楚……
“郎君且先收好玉佩,丫头无礼,还请担待。
奴家观郎君,学问深厚,气质不凡,些许银钱怎会难到,郎君只管安心,明日叫下人送来就是。”
女子顺手将玉佩递还李钰,只是不动声色的,在桌上烛光前,经过。
果然如此,那另一面,虽还是山水云朵,却在上角的云朵之后,显出小半个龙身……
李钰客气一番,才又将玉佩重新挂在腰间。
“娘子放心,不论今夜开销多少,明日都叫阿贵回去取来。”
正说笑间,出去的丫头领着几个婆子进来,将一桌子饭菜,摆放整齐,才退下离开。
“郎君请!”
“多谢!”
李钰也不客气,早就饿的不行了,立马吃了起来,再说了这一桌可十几贯呢!
“郎君不再吃一些?”
“够了,娘子这里可有安歇之处,某也好歇息一番。”
李钰吃饱喝足,就想找个地方睡觉,明天还要去皇宫里有事呢。
“郎君请随我来,客房在后头。”
“某家这两个护卫,就有劳娘子也安排一下。”
李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指着刚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大牛和曾贵。
“幂儿,一会待两位客人吃好,安排歇息之处,就在厢房既可。”
“诺,娘子且去,奴婢记得了。”
穿过回廊,李钰被带进一个小小的院子里,进了一间偏房内。
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满屋缭绕,镂空的雕花窗桕,古朴典雅,窗台下,小小的桌案上,摆放了一把七弦古琴,
一张木榻,置于墙边,榻上的被褥,崭新整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整个房间,简约舒适。
李钰对房间很是满意。
“郎君可要奴家抚琴一曲?”
女子试探着问了一句。
“多谢娘子美意,某家今夜,颇有些困倦不堪,不过来日方长,
改日再来倾听,娘子的仙曲,如何?”
“既如此,奴家就不打扰郎君歇息了。还不伺候郎君洗漱就寝!”
“诺。”
女人随身跟着的丫鬟,留下了一个,去打洗脚水,这女人便带着另一个丫头微笑离去。
“娘子,这小郎君,定是慕名而来,可为何又这般做作,
难道花了这许多银钱,就为了吃顿席面,然后找个房间歇息一晚?”
“女子嘴角挂了一丝笑意;“难说,这郎君,绫罗绸缎一身,又气宇轩昂,且饱读诗书,学问深厚。
想来其出身必定高贵,这种人思想怪异,与常人大相径庭,不可以常理揣测。”
“这公侯家的世子郎君,为娘子慕名而来的,也不在少数,哪个不是对娘子趋之若鹜。
恨不能使尽浑身解数,一亲娘子芳泽,唯独这古怪的小郎君,来了就要吃的,吃了就睡……
主仆两人一路说笑,没于夜色之中。
“郎君,该起了?”
抨,抨……
“郎君?”
李钰正在呼呼大睡,听见敲门声,烦躁的拉过被褥,盖住头脸。
抨!抨!抨!
“郎君,已经巳时过半了郎……”
“别,吵,了……”
李钰坐起来大吼一声,起床气十足,昨晚在长安城转了几个时辰,累的人困马乏。
总算找到个地方,能安心的睡上一觉,这该死的大牛,把门砸的通天直响。
“启禀郎君,巳时已经过了一半,郎君平时这个点,也该起来了。”
曾贵制止了大牛继续敲门,小心翼翼的说话。
披头散发的李钰,起来开了门,又从新躺下。
曾贵站在床榻边,小声呼唤;“郎君,今日不是要进宫吗?且昨日郎君说,叫我俩去东西两市,兜售五粮液……”
李钰听到这里,刷的一下坐了起来,
“哎呀,可不是嘛,昨晚进宫的事儿,叫你给搅黄了,今日可不能再耽误。
对了啊贵,你快点骑马回去,拿些银钱来,将昨夜的开销平了,本郎君就去宫里。”
“郎君,小人今早就回去了,已经将账面平过了的。
昨夜的席面十四贯,咱们三人歇息了一晚,一贯。
说是郎君这屋,没住过客人的,所以要一贯,我和大牛歇息那房间不要钱,送的。”
“知道了,”
李钰站起身,开始找衣服,两人赶紧手忙脚乱的上去伺候,
“好……啦,都放开,
退下!
看看把我这衣衫,都弄成啥样了?
一会还要去宫里呢!
愣着干什么,你们会梳头?
还不去叫个侍女过来。
一天天的,养着你俩,屁用都没有,羊肉倒是浪费了不少……”
李钰还没有骂完,大牛曾贵就抢着往外跑,去叫丫鬟来伺候李钰穿衣梳头。
“郎君,这就是延禧门了,听说这个门距离东宫最近,不过小人是不懂的,郎君一会去问那禁卫军就行了。”
“知道了,我通行的令牌呢,带来没?”
大牛赶紧送上一个小荷包,李钰接了过去。
“好啦,阿贵,你还去东市,昨天咱们卖酒的地方,吆喝的声音要大一点,我要让更多的百姓都知道咱们的五粮液。”
“郎君放心,小人回府里拿钱的时候,已经交代了兄弟们,估计这会,早就到东市了。”
第一百八十章;铁枪距离鼻子一公分
“站住,皇宫禁地,岂能乱闯?”
李钰打发了两个跟班去干活,就骑着马找到了延禧门外。
“我是来给皇后殿下请安的,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刷!刷刷刷
嗖!嗖嗖!
“别动!敢闯皇宫禁地者,格杀勿论!”
“哎!不动,不动,军爷放心,在下绝对不会乱动。”
明晃晃的红缨枪,齐刷刷的一排,其中几个,距离李钰的鼻子只剩下几公分距离,李钰赶紧做出标准的投降模式,双手向天,浑身僵硬!
“我有通腰牌,我有通行令牌在身,军爷,能不能把这枪尖挪过去,”
领头的校尉上下打量了李钰好几遍,才疑惑的道;
“腰牌?拿出来,某家仔细查看,从未见过你这种莽撞之人,不兑换腰牌,就敢横冲直闯,真是不知死活。”
“军爷放心,在下不是歹人,只是第一次单独进入皇宫,不知道规矩,别误会,我这就拿,这就拿!”
李钰小心翼翼的捏住,距离鼻子最近的那根枪尖,往旁边挪开了一点点,这才赶紧伸手入怀,将大牛给他的荷包掏出来,顺手挂在一根铁枪上。
一个军士大喝一声,;
“老实点,少刷花招,再乱动,取你性命!”
吓得李钰赶紧又将两只手高举起来,靠!这李世民的防范之心当真是……
“都尉请看。”
军士将铁枪上的荷包取下,捏了一下,方才递过去。
领头的都尉,慢条斯理的掏出令牌,反复查看了两遍,才又将令牌装进去。
“郎君可去那边,先兑换了宫牌再来,都收起来,快点的!”
都尉吆喝着手下十几个军士,还嫌他们动作太慢,一脚就踢在最后一个收枪的屁股上。
“磨蹭什么!”
那军士揉着屁股退在了一边。
李钰接过荷包,扭过头朝那都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没有广告牌,没有广告词,一切都没有,就两间门脸房开着两扇门,冷冷清清。
李钰进去,核查了令牌,又发给了一个银白色的徽章,两面都有一个古文的令字。
“等等!”
“军爷,这次我可是兑换了令牌的!”
李钰将手里的,银白色令牌,来回晃动。
“且将军也是看着我进去换了的。”
“某家又没说不让你进去。”
“那为何又将我叫住?”
“儿郎们,干活啦!”
“唯!”
两三个禁军,嘻嘻哈哈的跑上来,将李钰全身上下摸了几遍。
“都尉,你看……”
禁军将李钰马上的一个牛皮袋子取下,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给至尊进贡的美酒,”
“美酒?哪个铺子的?”
这都尉没必要问这些,只是提到了美酒,忍不住咽下去一口吐沫,随口追问一句。
李钰是坚决不放过任何打广告的机会。
“这是我自家酿造的,用五种谷梁精选酿造,此酒,
入口辛辣无比,吃下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又像一把刀子从喉咙里,一路下去,后味儿醇香……”
“都尉,属下觉得,应该查验此酒,若是……”
“不必说了,本将知晓,那谁,
这位郎君,既是进贡给陛下的美酒,本将定要查看个清楚明白,
末将受陛下恩宠,又将这宫门要职托付,怎可懈怠,郎君不必怀疑,这也是忠心皇家之事,
倘若此酒,没有特别之处,郎君就带进去便是,
若是有毒,末将愿为陛下,做那马前之卒,就是毒发身亡,也要报陛下之恩……!”
李钰目瞪口呆,看着守卫宫门的禁军,一个个不停地点头赞同,再看这都尉,将一番不要脸的话语说的是慷慨激昂!
你大爷的,无非就是想喝一点酒,还说的自己多忠心一样……
李钰发现并且总结,这种人不是后世才有的,而是从古代传下去的。
“将军忠心耿耿,真是我大唐的典范,将军请,待将军查看完毕,某家还要去见皇后殿下。”
“郎君放心,本将不会耽误太久!
快点的,拿出来快点!人家小郎君还要去见殿下呢,快点。”
“郎君这酒,不知可否卖上一些,我们兄弟,今夜下值也好聚上一聚,”
尝了一大口白酒的都尉,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李钰看着高大威猛的汉子,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直想把昨夜的饭菜吐出来。
“好叫将军得知,那边东市就我家的下人在卖。”
李钰快速的将几个小酒坛子装进牛皮包里,挂到马鞍上;
“这坛子美酒,既然已经打开,不如就留给众家兄弟,品尝一番如何,若是没有事,某家进去了啊!”
“郎君请便,请!要去东宫,右边直走就是。
过了两道门,自然会有内侍接引。”
一坛白酒,换来如此殷勤的待遇,李钰觉得很划算,只要钱能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最怕的是,不论你拿多少钱,都解决不了,那才麻烦。
按照那都尉的指引,李钰又穿过两道门,再被搜身检查两次,被问清楚来因,才被一个内侍带领着,来到皇后的寝宫门口。
李钰身上背着牛皮袋子,站在台阶下等待传唤。
来时的马匹,已经寄存在那群禁军处,皇宫自然是不可能让你骑马进去的。
大约七八分钟的样子,长孙皇后就有一群内侍宫女陪伴着,走了出来,还拉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
“参见皇后娘娘!”
“吾儿快快免礼,这是何时又来的长安城?”
长孙听宫人禀报说李钰来了,欢喜不禁,带了众人就出来。
“启禀娘娘,昨日酉时就到了秦叔父的府里,本来昨夜就要来的,
却走错了路,迷失了方向,最后就在一客栈歇息了一晚,直到今日才方得进宫。”
李钰严格按照前世的宫廷剧,一声皇后娘娘,叫的是四平八稳,落地有声。
长孙皇后听李钰叫娘娘,就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皇宫大内,除了长孙的几个亲生孩子才对她叫娘娘,就只有李钰了。
皆因李钰不知道,在这大唐,娘娘就是母亲非正式场合下的称呼。
他倒是听容娘,大牛称呼他们自家母亲为啊娘,却没听谁叫过娘娘,所以不知。
“娘娘,他不在宫中居住,又不是娘娘的孩儿,为何要叫的和我一样?”
皇后身边那八岁的小男孩儿,仰着脸,看着长孙问道。
“这是娘娘认下的义子,以后便是我的孩子了,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今后你们就是兄弟,可要好生相处才是。吾儿可听明白了?”
“儿记住了。”
“吾儿快来,这便是宫里的大皇子,承乾了,你们可要多亲近亲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