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鼓声响,催八方
李钰从邹淑仪那里回了府邸,又吃了两碗清茶,
再去司徒云砂的屋里,将邹淑仪的能耐,已经开始显现的事儿,畅聊了半夜,这才打着呵欠,被凝萃,桃红,伺候着上榻歇息。
李钰只要歇息在这东西两院的时候,自然会由两位娘子各屋里的,主仆三人伺候。
跟班当值的侍女,就不用再忙活了,可以各自回屋休息。
二等首领女使白荷,安排了其他三人休息,自己却端了衣衫木盆,到侧院的井口旁边,开始清洗衣物。
她前几天来了月食,脏了两套衣衫,都没顾得上清理,趁着今夜不用当值的空挡,白荷也好处理些自己得私事儿。
洗了大半夜,总算清洗完毕,百合端着干净的洗衫,欢快的往自己的屋里走去,计划明天起来,再把衣衫搭出去。
刚出了侧院月亮门洞,转过身的百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又扭过了头,向后院看去。
依稀看到,一个黑影,正在书房门口外的回廊里,贴着墙脚跟快速的行走。
百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在思考,是哪屋的人,大半夜的也不拿灯,就去书房里取东西。
还没想好的百合,忽然发现,那黑影出了回廊劲头,走到死墙跟还不停下脚步,蹭蹭两下,蹬着墙角,就上了屋顶!
白荷这才醒悟过来,手里端着的木盆,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来人啊……”
“快来人啊,有贼人……”
百合不敢耽误,快步朝前院跑去,一路上不停的叫喊着;
“招贼了,招贼了,抓贼人啊,来人啊……”
后院里,刚睡下没多久的侍女,丫鬟,主子,全被这惊叫声吵醒,各屋都开始点灯起身。
百合来不及找人,跑到二门处,抬起门栓,扔在地上,就叫喊着跑向前院。
侯三郎~李忠今夜当值在前院,他只要碰到,在夜晚需要当值的时候,白天就会习惯性的,睡上几个时辰。
养足精神,夜晚带人巡查府邸,每夜都会坚持到凌晨才去歇息,这是多年的习惯了。
今夜他依旧带着七八个家生子奴仆,第四次巡查结束,正要散开,都去歇息。
却听见后院里,一声惊呼,也没听真切,待李忠又仔细听了一下,这才清楚是招了贼子。
李忠身旁一个下人,急忙开口禀报;
“大管事,小人听清楚了,是后院里的二等侍女领使,白荷娘子的惊呼声,好像是招惹了贼人。”
“大管事,小人也听见了,就是叫的有贼人。”
李忠当机立断,立马吩咐;
“快你两人,一个拿铜锣先去敲打起来,一个速速去往柳大管事处禀报,快,快快快。”
“是。”
两个下人答应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你们跟着我,快去二道门处接应,都快点。”
李忠带着剩下的仆人,放开身段,一眨眼的功夫,就奔到了二道门处,白荷的呼喊声,也更加清晰的从里面传出来。
百合刚打开二道门,跑出二道门,就迎头碰上李忠一群人。
“大管事,大管事,不好了,奴婢刚才发现,一个黑影男子,从家主的书房里出来,翻上屋顶,就不见了。”
“什么?有贼人偷了书房的东西?
你们俩,守住这二道门,等家主召唤,其他四个跟我来,快快奔去前院。”
李忠一群人刚有跑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前院里,铜锣声疾风骤雨般响了起来。
李忠这才稍微放缓身子,向身边的下人吩咐道;
“快去,再加三面铜锣,催促所有的人起来,一面铜锣敲打着去西边侧院,把三十九家府兵唤醒,快快……”
整座县子府邸,彻底热闹了起来。
各处的下人,听到紧密的铜锣声,快速的起榻穿衣,
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铜锣敲打的如此紧密,却没有听到叫喊走水,这是来了贼人。
柳万泉习惯睡得早,这会已经睡了一个多时辰,刚起夜结束,正要进屋继续歇息,就听见下人的叫喊声快速传来;
“大管事,不好啦……”
“柳大管事……”
柳万泉心里一紧,二话不说,跑进门后,拿了二十多斤的铁槊,往外就跑,整好在自己院子外,和来报的下人碰头。
下人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来不及喘气,就赶紧禀报;
“报柳大管事,后院,家主的贴身二等侍女领使~百荷娘子,
发现有贼人,从家主的书房里出来,窜上屋顶就不见了,
李大管事叫小人,速速前来禀报柳大管事,请大管事定夺。”
柳万泉将左手的铁槊,往地下一顿,右手一把抓住下人的衣服领子,将这报信下人的身体,提了过来,怒喝一声;
“什么?贼人竟然进了书房?”
柳万泉一听,书房进了贼人,怒火中烧,他知道,李家庄很多秘法,就在书房里存放,那是重地中的重地。
怒发冲冠的柳万泉,横眉竖眼,脸上的刀疤,更加狰狞恐怖,将下人吓的嘴脸乌青。
“回,回大管事的话,贼人确实是从书房里出来的,已经爬上屋顶离开了。”
柳万泉松开下人的衣衫,大踏步往府里前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
快去,拿一面铜锣,去西边侧院敲打起来,惊醒三十九家府兵,本将前去召唤,巡查庄子的人马回府,快去。”
等柳万泉冲到前院,已经开始响起了第一遍铜锣声。
柳万泉扯开嗓子,大喝一声;
“来人呐。”
整好李忠带着四个仆人,也跑了过来,立马上前答应;
“柳都尉,我来啦,请都尉快快吩咐。”
柳万泉须发皆张,大声喝道;
“抬大鼓出来。”
“是。快点,你们全上去。”
四个下人用力的答应一声,就跑去府门口的门房里,抬出来一面一米多直径的~陈年大鼓。
柳万泉二话不说,将铁槊插进地上,亲自上前,拿起两根粗大的鼓槌,左手用力的落下去。
“咚……”
沉闷的鼓声,震人心弦,传向四面八方。
“咚,咚,咚咚……”
鼓声按照某种韵律,依次响起,柳万泉双手不停,上下翻飞,
惊心的鼓声,在寂静的夜里,四散开来……
第271章;后退一步,处死全家
林三郎,比容娘的父亲大上三岁,也是老府兵出身,是林五的族兄。
身高一米八出头,孔武有力,彪悍异常,与林五一样,同为李家庄护卫队正,柳万泉手下九个重要的头目之一。
这九个人虽说不是管事的身份,但是做的却是管事的差,待遇也和二管事们一样,每月都有两百钱的月例。
今夜轮到他带人当值守夜,带领着五个退下来的老府兵,巡查庄子。
这些人和府邸大管事李忠不一样,这些人轮到他们的时候,彻夜不睡,就在李家庄来回巡查。
巡查的范围,将庄子后的蓝田新县也包围了起来,这是蓝田县令最是赞同的一件事,也省去了县衙很多心思,和人力。
如今的李家庄,那可是比以前大了十倍都不止,巡查的活计也是增加了不少,转悠一夜,也是个很大的体力活,还好老府兵们都是体格健壮之辈,倒也无虑。
巡查庄子,是李家五个庄子统一的规矩,每个庄子都有分配人手,由九个小头目各自带领,轮流巡视,彻夜不停。
巡查庄子的活计是这些老府兵,最喜欢的差事了,林三郎带着手下,有说有笑不急不慢的走着。
忽然就传来一声鼓响,六个老府兵,立马浑身一震,其中一个精瘦的汉子,急急说道;
“林头,府里可是出大事了。”
一句话刚说完,紧接着就是密集有规律的咚咚声,急而骤,又不乱分毫。
林三郎一句话也不多说,表情严肃的一挥手,六个府兵,也都知道出了大事,不用废话,转身就朝着府里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鼓声,他们太熟悉了不过了,两军对战前的时候,听到这类鼓声,就得快速跑去大营里集合,聚会在中军大账周围,听候命令。
而府里的这通鼓响,就是代表有重大事情发生,这一通鼓的声音节奏,也正是那聚众鼓声,只要是退下来的府兵,都能听得懂。
这种有规律的鼓点声,密集的传向四面八方,众人的步伐,更快速了……
蓝田开国县子府侧院,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府兵陈斌,刚与自家的女人行完周公之礼。
摸了一把大汗,陈斌翻身下来,平躺在榻上,夫妻二人,依偎在一块,重复着十几年的情话,依然是甜蜜无比。
还未说上几句,陈斌就乎的一下坐了起来,正妻陈氏见夫君动作异常,不似常日,惊奇的问道;
“夫君,这是何为?”
“嘘,别吱声,我怎么听见前院里,好像有铜锣的敲打声,不是走水,就是来了贼人。
我得赶紧起来,娘子自己先行歇息吧,某家去前头看看,打雷到底是有何事发生?”
陈氏正要享受,那劫后的温存,见自家夫君,却要起身下榻,很有些不以为然的埋怨;
“夫君何必一惊一乍的,府里的下人都是家生子奴仆,做事办差那可是认真勤恳,哪里会能走水?”
陈斌听了这话再次加快了穿衣的速度,一边皱着眉头回话;
“那就更麻烦了,不是走水,铜锣声起,必定是贼人来犯,某家赶紧得去都尉处集合才是。”
陈氏三四十了,还噘着个嘴,摆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夫君真是瞎操心,咱们李家的庄子,什么时候敢有强人来犯,那和找死有何区别?”
“娘子此言差矣,可别忘记了,去岁,那烧砖的九老,在后头那个庄子,就被绑了两个出去,如今可不是以前了,
惦记郎君秘法的,可是一大堆人,都尉说过的,以后要加倍小心谨慎,好了好了,你先睡,某家去去就来。”
陈斌不等自家女人答应,拿了一根半丈长短的铁力木棍棒,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陈斌的女人看自家男人已经出了屋子,这才有些不乐意的重新躺下,不免感叹着,今天这人伦大事,可是不太圆满,还好那最重要的,基本算是完毕了……
陈氏还在不停地埋怨着,院子外头,一面铜锣,杂乱的敲打进了侧院。
也没人叫喊,就那样一直不停的敲打,铜锣声未停歇,又再传来震撼人心的大鼓声,咚咚的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侧院里住的三十九家小院落,全部开始掌灯,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三十九家府兵,先后奔出各自己的小家,朝前院急奔而去。
不说那边府里的三十九家府兵,正在集合,只说已经退休的粮仓大管事马本初,微微颤颤的,走出了内屋。
上代粮仓大管事,马本初居住的大套家宅,外头已经聚会了几百个马氏的族人,院子里站着的,都是下头分支的各家家长。
这马氏家族,可是陇西李氏带过来的,在家生子十九姓氏里,那是第一大的家族。
典型的西北壮汉基因,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连七十多岁的马本初,经历过老年人的缩骨神功之后,还有一米七六上下。
马本初虽然卸任了大管事,可是马姓族长的位置,依然做的稳稳妥妥。
马族长被长子马巨搀扶着,走到了院子中间,苍老沙哑的声音,激动无比的带出,豪迈不减当年的话语;
“我李氏家族,召集族人的战鼓声,已经响起,
马家自从陇西,已经跟随李氏正宗十三代,又随着长房嫡亲次子~蓝田李氏初代家主,搬迁过来,已经两百年了,这聚众鼓,也只响过一次,
第三代家主,在川蜀就任刺史的时候,得罪了蜀中的豪门大户,卸任后,对方派来三十个死士,夜闯我李氏府邸……
那一年,老夫二十六岁,阿郎只有十一岁,
第三代家主亲自擂鼓,召集族人救援,老夫带着火叉,叉死了五个贼子,真真的过瘾。
如今战鼓再响,老夫已经是等死之人了,无法前去效力,但是,马姓的儿郎,不能有怂瓜出现。
我马家乃是李氏家生子,十九姓氏,排第一的大姓,粮仓命脉世世代代,都是由马家掌管,这是何等的荣耀。
今夜你们上前,就是死在贼兵手里,也是条汉子,马姓的族谱里当重重的记载一番。
若是有哪个,敢苟且偷生,后退一步,坏我马家第一大姓的名头,不等李氏族牌现世。
老夫就要执行马家第一条家规,将其一家老幼全部处死,届时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听到没有?”
院子里,几十个马家分支的大家长,轰然应诺。
马本初抬起树皮一样的老手;
“去吧。”
没有一人浪费口舌,马家的几百号壮男,人手一根火叉,疯了一样,往前头县子府奔去。
此时正是第一声鼓响后的片刻,蓝田李氏,家生子奴仆十九大姓,反应最快,
十九个老头,十九个族长,别小看他们,十九家能跟着李氏十几代,且越来越红火。
他们各自都有快速反应的手段,顷刻间就聚起了族中壮男。
十九个老头不约而同的,下达命令,令自家的精壮男丁,往前头的府邸杀去。
生怕五十年的镜像,从新上演,家主的安危,对他们这些世代跟随的人来说,高于一切,重于一切,必须在第一时间内赶去府里……
柳万泉第一通聚众鼓,落下停歇;
府邸居住的三十九家府兵,最先到达前院,李家庄本庄,也有几十个府兵同时到来。
巡查庄子的林三郎,带着五个手下,也出现在战鼓旁边,
县子府里的家生子奴仆,乌泱泱的起来百十个,聚会在前院里,等待柳万泉下达命令。
十九姓氏,十九个大家族的壮男,奔驰而来,看到五十年的画面没有出现,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将府邸门口围住,各大家长,进入门口,站在柳万泉身边,听候调遣……
第272章;愁死李钰
蓝田县子府后院,司徒云砂的屋里,李钰早就被百合那惊人的嗓子吵醒,坐了起来,
接过凝萃递过来的湿粗巾,擦了两遍脸,这才清醒了一些。
“外面何时惊慌?”
司徒云砂过来帮李钰束好了头发,一边回话;
“启禀郎君,奴家也是刚刚醒来,桃红已经出去打听了,片刻就回,郎君稍安勿躁。”
司徒云砂刚刚话音落地,桃红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怕这大半夜的惊吓了李钰,等站稳了脚步,这才尽量放平语音;
“启禀郎君,二等女使白荷,发现有贼人自书房而出,翻墙离开,未有片刻停留,奔往前院,通知了大管事李忠,
李大管事命人敲打铜锣,召唤所有人起来,又使人去通传柳大管事。这会柳大管事应是该起来了。”
桃红刚刚禀报完毕,满院的铜锣声疾风骤雨一般响起。
李钰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什么?有贼人进我书房,卧槽他大爷的……”
李钰情急之下爆出粗口,也不等人伺候,匆忙拿了鞋子,胡乱的踢上,赶紧就往书房奔去。
“快,快跟上去……”
司徒云砂一听说贼人进府,吓的小脸煞白一片,赶紧叫凝萃桃红跟上李钰,还不放心,自己也跑了出去。
王可馨的小院,同样被白荷那两嗓子吵醒。
王可馨翻身坐起,今夜秋菊当值,睡在另一个榻上,此时秋菊已经穿了外衣下榻。
“秋菊,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有人嘶声呼唤。”
“娘子少坐片刻,奴婢这就去查看究竟。”
“好,你慢一点出去,黑灯瞎火的,记得带上灯笼。”
“嗯嗯,多谢娘子挂念。”
秋菊随口应付了两句,匆忙就跑了出去。
方才她在被窝里偷偷把玩,她那根大金钗,是以听得最是清楚,
外头是白荷的声音,非常清晰,有贼人来了后院。
秋菊生怕说出来,自家娘子会受了惊吓,不敢多说,将金钗压在被褥下头,赶紧出去打听情况。
王可馨惊醒了睡意,一个人起来穿戴,梳洗打扮。
刚下了榻,夏竹就慌乱的走了进来,王可馨诧异的问道;
“夏竹,你也听到呼唤了,外头到底何时发生?”
“启禀娘子,奴婢也是不知,只听到二等女使百合,撕心裂肺的呼叫声,这才惊醒,
奴婢担心娘子的安危,就赶紧过来,还未来的及打听详细,请娘子恕罪。”
王可馨心里暖暖的,自己这两个贴身的,一起十年了,主仆三人情同姐妹,无话不说。
两人都是忠心耿耿,真是苍天有眼,家破人亡之后,两个侍女竟然还能伺候左右。
又是贴心无比,这一有事情,秋菊飞奔出去打听情况,夏竹第一时间赶来身边照应,自己往后一定要善待这两人,才算对得起良心。
王可馨正在想着,这辈子一定要对两个小姐妹好点,还没有想个明白,就听见前院的铜锣声大作。
王可馨与夏竹互相对望,心里都是怦怦直跳。
“娘子,娘子……”
两人正在对望疑惑,秋菊已经闯了进来;
“启禀娘子,大事不好了。”
要是平日,秋菊如此慌乱,王可馨又要责骂一番,今夜她没有心情,想到的是两人的忠心。
王可馨的声音充满了关怀之情,悠悠然开口道;
“你先喘匀实了,慢些说来,夏竹给她倒些水来吃,也好压压惊。”
“诺。”
夏竹答应了一生走到一边,给秋菊倒水。
秋菊感激的看着自家娘子;
“谢娘子关心。”
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温水,秋菊这才开口讲述经过;
“娘子,大事不好了,百荷去侧院洗衣,无意中发现,竟然有贼人进了后院书房,
不知偷了什么东西,翻墙离开,百合这才呼叫出声,打开二门通知前院的李大管事。
李大管事赶紧叫人,打响铜锣召集下人起榻,又使人去通传柳叔出来主持大局。
那边的院子里,也是刚刚起来,奴婢看到郎君,风风火火的往书房跑去,这就赶紧进来禀报娘子。”
王可馨听到这里,娇呼一声;
“不好,郎君的秘法全部在书房里存放,那可是第一要紧的事,
乃是我李氏的命脉所在,快快快,你俩随我前去书房……”
主仆三人,一路紧急出了院子,不敢耽误,快速到了后院书房,书房里已经灯火通明。
李钰一个人坐在榻上沉默不语,几座大书柜都被翻的混乱不堪,地上也扔了许多书籍。
王可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小郎君脸黑的像木炭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站到司徒云砂旁边,也不敢开口乱说一句。
她看书房里的情况就知道,那贼人定是偷了相当重要的秘法。
夏竹,凝萃,秋菊,桃红,见自家娘子都打了眼色,都赶紧蹲下去收拾乱局。
李钰心里烦躁无比,烧砖的秘法丢失了,他不心疼,水泥秘法被偷走了,他也能接受。
可是白酒的酿造图纸,也跟着不翼而飞,这是他最揪心的事情,
下一步就要凭借这白酒的买卖,敲诈大唐的世家门阀,和那些烧朝的高门大户。
整个计划已经想过了无数次,就要施展行动的档口,秘法却和图纸全部不见了。
用屁股猜测就能知道,一定是那些世家门阀,派来的贼人所为。
看到几个侍女收拾残局,李钰没来由的心烦意乱,呛了一句;
“别收拾了,东西都丢了,收拾这些还有什么屁用?”
“是”
“诺”
“是,郎君。”
四个侍女,眼看着自家郎君如此不痛快,也不敢再收拾,赶紧答应一声,退在一旁,肃手站立。
王可馨听着前院传来的鼓声,心想着,就是坐这里愁死,也解决不了问题,总得想个办法才是。
想到这里王可馨轻轻的问道;
“郎君可是丢了重要的东西?”
李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全都不见了,所有秘法全都没了。”
“啊?”
“天爷呀。”
王可馨,司徒云砂,齐声惊呼,这可是最严重的灾难了。
那些秘法丢失一个,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如今全部都被贼人偷走,这和天塌了有何区别?
司徒云砂一个踉跄,就靠在了身后的书架上,凝萃,桃红,赶紧上前,将自家娘子扶稳……
王可馨也是头晕眼花,在夏竹,秋菊的搀扶下,缓缓的坐了下去。
四个侍女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低着头伺候在自家娘子身边。
原本只是猜测,贼人一定要偷了什么秘法拿走。
却不曾想,竟然全部偷走了去,这比几个人想象的,更加严重了万分,这可如何是好?
书房里鸦雀无声,陷进可怕的宁静中,只能听见众人,那沉重的呼吸声,和声传十里的鼓点声……
王可馨听着鼓点忽然眼睛一亮,扭过头看向司徒云砂,正好两人想到了一块,互相点了点头。
王可馨率先开口;
“启禀郎君,咱们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您听这鼓声,那是府里的聚众鼓。
听到鼓声的人,都会赶来相助,咱们李家庄,顷刻间就会被围的水泄不通,想来那贼人,就是偷了秘法,也是难以逃脱。”
“唉……别安慰我了,百荷那一嗓子发现的时候,贼人已经上了房顶,这会天知道去了哪里……”
夏竹平时与白荷最是交好,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启禀郎君,女使百荷看到贼人的第一时间,就赶紧去通传前院李大管事,情急之下还摔倒了两次,
总算没有耽误,这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聚众鼓已经响起,柳大统领想必已经在安排抓捕贼人了。
就是那贼人有人接应,也难敌我们庄户上万人,郎君消消气,消消气,千万别愁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唉……百荷是个忠心的,也机灵的紧,确实反应迅速,也没有耽误,白荷有大功,希望,能将那贼人抓住吧,唉……”
看自家郎君如此的意志消沉,司徒云砂实在不忍,就轻轻走到近前,温柔的劝解;
“启禀郎君,王家娘子与夏竹说的都有道理,贼人就是跑,也跑不了多远,这才一会的功夫呢,
再说咱们还有上百匹战马,柳大统领战事老辣,一定会安排快马,四面八方的追捕,那贼人,还能跑过四条腿的不成?
您听,那聚众鼓声停了,定是人马已经齐整,开始四处抓捕了。
郎君先不要着急,那柳叔便是在两军阵上,也是杀进杀出的将军,这五个庄子,又是按照行军大营的方位布置。
郎君何不通传柳叔,说明详细,或许……柳叔能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好呢?”
李钰听得眼睛一亮,自说自话的念叨着;
“对呀,柳叔做过将军,一定知道如何以最快的手段,通知四周其他几个庄子,
倘若围着李家庄的小王庄,田家村,大王庄,他们能及时接到信息,比如飞鸽传书啥的,
庄户们赶紧都起来,四面围剿,或许,贼人还真是难以逃脱也说不定,再说,就是骑马去追,五个庄子人手尽出,追上贼子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王可馨看这小郎君,总算不再愁眉苦脸了,自己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郎君说的正是,奴家觉得,柳大统领一定有方法,可以追回贼人的……”
李钰说干就干,看着几个侍女吩咐道;
“夏竹,凝萃,你二人速速去往前院,将秘法丢失的事,如实禀报柳叔,看他能否有补救的措施,
再传下去,今夜,若是谁能抓到贼人,赏赐银钱,绢帛百贯,若是找回秘法者,同样赏赐百贯。”
“诺”
“诺”
第273章;如狼似虎和慢吞吞
一通鼓停下手,柳万泉看着前院里人满为患,心里踏实了下来。
“今夜进府里的,暂时只发现只贼人一个,从大族长的书房而出,某家怀疑,贼人定是偷了重要的物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林三。”
“属下在,都尉请下令。”
“你带马家族人去往正西,全力抓捕贼人,
陈宾,你与李忠,领李家族人,往西北方向,全力追捕。
周寅,你带孙家人马,往正北方。
黑牛,你带家生子两家人马,往东北方查探。
林五,你带两家族人,往正东追捕。
刘栓,你带两家族人,往东南方向,
杨大朗,你带两家人马往正南追踪。
魏世奎,你带两家人马,往西南方向。
不论哪一队人马,碰到贼人,就地斩杀,不留活口。
免得县令前来啰嗦,老夫还要去给他解释,若遇到贼子接应人马,全部格杀勿论。
贼人身上一切物事,一个都不能落下,全部拿回来见我。
八队人马,都要出骑兵若干,蓝田就这么大的地方,就是追出百里之外,也要将贼子的人头拿回。
不论他来几个,都叫他插翅难飞,某家就坐在中军大帐,等待儿郎们的好消息。
今夜,以号角为引,互通有无,若是遇到贼人的那队人马,办砸了差事,那就自己收拾行囊,滚出李家庄。”
“唯!”
柳万泉身边上百号人,异口同声的答应,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领了命令的八个,各自找好自己得队伍,四散而去。
无数的火把,像八条巨龙一样,散开八个方向,追踪而去。
整个李家庄,已经彻底沸腾了起来,又有陆陆续续的庄户起来,前往府邸聚会。
人心齐,泰山移的效果,显现无疑,李家庄经营了四代的力量,彻底爆发。
“李义何在?”
“小人在。”
“命你带领家仆,将整个府邸,彻底搜查一番,就是后院也不得放过一个角落,可找后院侍女引路。”
“是。”
李义转过身大声呦呵;
“你们一群,往东侧院搜查,但有贼人,直接乱棍打死。
你,带着他们往西侧院,剩下的跟随本管事,从前院里开始,向后推进。
快点的,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任何一家的粮缸,都要给我打开,仔细查看一遍。
就是茅房,也得给我看清楚了,听到没有?”
“是。”
今夜的县子府,就像炸了窝一样,整个府邸灯火通明,两百多号奴仆,下人,分成三四队人马,
开启一步一步的搜查,别说是贼人了,就是一只老鼠路过,都给你看的清清楚楚。
柳万泉对这些家生子的态度,非常满意,他们搜查的很是认真,对于自己的命令被认真执行,柳万泉深感欣慰,大吼一声道;
“来人呐,搬一把太师椅过来,某家要坐在这里,等着八方的消息传来……
徐宗濂调来蓝田做县令,已经三个月了,上一任县令因治理有方,政绩卓越,已经高升了。
他满心的希望自己,也能在三年后的考核时升迁,是以,调来蓝田的三个月,不敢丝毫马虎。
把蓝田上下一切,都摸了个清清楚楚,第一时间就去投了帖子,拜访过这蓝田的第一大户,开国县子府。
不拜见不行啊,人家有爵位在身,品级又很高,那可是朝廷封的,正五品上的开国县子爵,
大家不说出仕的职务,只论品级的话,高出他这个正七品上的县令,整整八级。
这二嘛,蓝田县衙就在人家庄子后头,虽说是后头,却和庄子只有一条大路相隔,说成是同在一个庄子也不算出格。
整个蓝田就这一家大户,五个庄子的人口加起来,等于是蓝田县三分之一的人口了。
徐宗濂心里十分清楚,想要顺利升迁,有所作为,必须得依靠着人家县子府,才能心想事成。
还好那李县子,待人客气,处事公道,性子也是良善。
自己只要安安生生的坐它三年,不论是政绩,还是名声,那是跑都跑不掉的……
弄清楚了蓝田的现状之后,徐宗濂基本是无所事事,整天安心的吃喝玩乐,轻松至极。
这几日,他又收了一房小妾,年轻水灵,貌美如花,那皮肤嫩的,啧!啧!啧!能掐出水来……
弄得他心痒难耐,夜夜都留宿在小妾房间,总是早早的熄灯上榻,极尽那缠绵之事。
今夜更是如此,来回驰骋了两次的徐宗濂,终于累的像死狗一般,却是心满意足的躺着顺气。
迷迷糊糊的刚要进去梦乡,就被一通大鼓惊醒,呼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只听那鼓声越来越急,像是催人的琵琶一般。
徐宗濂不敢耽误,生怕出现什么大事儿,坏了自己得政绩。
身旁的小妾也被徐宗濂,忽然的举动惊醒过来,爹声爹气的埋怨;
“郎君,这是何为,奴家刚刚入寝就被您给惊醒了,你配人家的好梦来,嗯~……奴家不依……
徐宗濂看自己的小宝贝儿醒了,忍不住又上下其手,又抓又啃起来,一边抽空安抚小妾;
“哎呀我的小心肝儿,你先好生歇息,待我前去查看一番,就回来好生伺候于你,一会看我不把你弄成一滩烂泥,送你美上天去……”
徐宗濂赶紧穿衣而起,说了好大一通情话,这才哄的小妾,放自己起床离开。
那小妾又被徐宗濂的一番挑拨,弄得浑身发软,娇滴滴的说道;
“那你可快点回来,奴家这正在欲火焚身,可别烧死了去。”
着急出去的徐宗濂,扭头淫笑道;
“小心肝儿你就放着心吧,烧不坏的,某家去去就来给你救火,你先忍耐片刻啊!”
急急忙忙来到正堂,徐宗濂发现,县衙已经聚起了十几号人马。
徐宗濂拿足了架势,往案几前稳稳坐下,这才开口问道;
“到底是何处的鼓声,大半夜的,乱敲一通?”
县丞张成陪着笑脸,上前一步搭话;
“启禀县尊,乃是开国县子府里的方向传来的鼓声。”
一听说县子府敲鼓,徐宗濂有些疑惑了起来;
“哦?这李县子好好的,为何将大鼓敲起?
难道是那李县子,心血来潮,半夜里要听鼓声玩耍?”
主薄任行之也凑了过来;
“县尊有所不知,根据县志记载,此鼓声为李府的聚众鼓,五十年前,曾经敲打过一次。
彼时有川蜀来的贼人三十,夜闯县子府,杀人放火,他们第三代家主,亲自擂鼓聚会族人,将那三十贼人尽数砍杀当场。
只要这聚众鼓一响,李氏从陇西带来的那三百多大户,家生子奴仆,两三千壮男,便会倾巢而出,前往府邸救援。
李家庄本庄的儿郎,也会立刻前往府邸听令,便是李家庄周围的四个庄子,恐怕都要人马尽起。
属下猜测,若不是惊天的大事,也不可能敲出聚众鼓来。
这时隔五十年再次响起,恐怕今夜的县子府,已经是狼藉一片了。”
“原来如此,看来县子府是遇到了大麻烦,这李县子可是我蓝田第一功勋门户。
距离县衙只有一里多地,咱们要是不做个动作出来,恐怕朝廷将来追查起来,不好交代。
这样,张县丞,任主薄,你二人带领人马,前往县子府查看详细,若是有贼人出现,也好就地抓获。”
“是。”
县丞,主薄,领了命令,这才慢慢吞吞的清点人马。
二人一样的心思,那李府,有家生子几千,忠心的庄户过万,
都要擂鼓聚人,明摆着贼人势大,不可抵挡,这才召集族人相助。
县子府家大业大的,还要召集人马才能抗衡,自己带着十几个人,就上去凑热闹?
万一来的贼兵,刀剑无眼,伤了死了的,谁来管你?
衙门办差的众人,更是机灵无比,都把行动的速度,放满了十倍不止,生怕上去的快了,就碰到贼兵的刀枪。
他们觉得,最好还是去的时候,已经结束,做一做官面文章就成了,难道还真去拼命不成?
徐宗濂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将下头一群人的想法,也看个明白透彻。
也不去催促,反正命令已经下了,去的及时与不及时,都无所谓,面上糊弄过去就行了。
你叫这些人去欺负个穷苦百姓,他们立马就精神倍增,气势如狼似虎,哪一次不是争前恐后,威风至极……
抓个痞子,恶霸,都要敲诈些银钱,再慢吞吞的行动,总是不小心的,将痞子,恶霸走脱,
这遇到正经事儿上,你指望他们出力,基本是痴人说梦。
自己本来的意思,也就是对付朝廷,将来上头查了下来,自己也算部署及时。
派他们这些没用的前去,也就是应个景,做个官面文章罢啦,
免得以后,被御史大夫拿了把柄,参奏自己,昏庸无能,治理无方,因此坏去美好的前程,可是大大的不妥。
自己还指望着,借助蓝田县令,再升一级呢,可不能马虎大意,惹了后患……
第274章;五马分尸
柳万泉将太师椅放在县子府前院的正中间,准备把这里当做,以前的中军大帐。
整个县子府的院子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柳万泉就那样大马金刀的坐于其上。
看着来回忙碌的下人,又想到出去追捕贼子的千多人马,柳万泉沉寂了六七年的心,又开始热血沸腾了起来。
如今手下又有如此多的儿郎,可以调遣,想想都舒坦的不行。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来的贼兵也太少了些,哪怕来个百十人也行啊,自己也好排兵布阵,过过当年的将军瘾不是?
想到这里,柳万泉失望的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唉……还是太少了些……”
身边站着的两个老府兵,心里猜测着,是什么太少了,是贼人太少,还是自己这边人太少?
这来了一个贼人,就偷走了重要的东西,闹得整个庄子鸡犬不宁,要是再来他几十个那还得了,都尉也不知怎么想的,还嫌少?
柳万泉刚坐下没有一会儿,后院的夏竹凝萃,就匆匆而来。
旁边一个府兵,凑上前去小声禀报;
“都尉,后院两位娘子的贴身领头,夏竹,凝萃,两位娘子来了。”
柳万泉这才回过神来,刚调整好情绪,两女已经到了跟前。
夏竹最先开口,着急的说道;
“启禀大统领,郎君叫我来报,那贼子可恶至极,偷走了咱们所有的秘法。”
“什么?竟然如此严重?”
柳万泉激动的不行,几乎是从太师椅里跳起来的。
旁边几个老府兵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老天爷,那该死的贼人,竟然将我们庄子的秘法全部偷了去,真该杀了他们全家才能解恨……
凝萃也心慌的不行,朝着跳起来的柳万泉说道;
“启禀大统领,我家郎君想知道,大统领可有什么飞鸽传书,能叫其他四个庄户,赶紧起来相助,
围追堵截,好将那贼人彻底困死,那些秘法,可千万不能被弄走呀,大统领赶紧想想法子吧,我家郎君可是愁坏了的……”
凝萃还未说完,就被柳万泉沉声打断;
“飞鸽传书,某家没有,不过你们尽可回去禀报,某家的手段,比那飞鸽传书,还要迅猛快捷。
叫郎君安心等候,天亮之前,一张纸都不会少,所有秘法必定要重现在书房案几之上。
哼……那些世家好大的胆子,真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胃口也足,竟然全部偷走,只是不知,都拿去了,会不会撑死他们?
当我柳万泉是个死人不成,都闪开……老夫今日叫他插翅难飞。
柳万泉推开身边几个,来不及让开的老府兵,大踏步上前,来到大鼓跟前。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新拿起鼓锤,震人心魄的鼓声,再次响起,传至四面八方……
只是,这一次的鼓声,已经变了味道,不像开始的那一通鼓,如疾风骤雨一般,催人心绪。
这新一轮的鼓声,大部分韵律都是缓慢平顺,中间时不时的串联一小通杂乱的鼓点。
叫人听着十分别扭,夏竹,凝萃两女,也是觉得,这鼓声更加沉重,压迫感更强,危机感更重,听来就特别不舒服。
两女将一个府兵拉到一旁,开口询问;
“兄长可知,这次的鼓声为何如此古怪,可有什么名头,说法?”
被问的府兵,看两个一等身份的侍女,如此尊重自己,立马站直了身体,行了一礼;
“好叫两位娘子得知,这一通鼓声,在军中,那就是催命的符咒,
听到的兄弟们,就会立马改变阵脚,形成包围之势,将贼兵斩杀干净,这通鼓声就是合围起来,不留一个的军令。
沙场之上,便是用旗语和鼓声,传讯下令的,
厮杀的时候,都是瞬息万变,若是靠传令兵骑马传令,不知要耽误多少功夫。
贼兵也早就跑了,哪能堵住?再说,情急之下哪得空闲,派传令兵下去,不用旗语,鼓声,如何能快速调动几里方圆的兄弟?”
凝萃,夏竹听了这话,喜笑颜开,凝萃心细,接着问道;
“兄长可知,这合围的鼓声传出去,其他几个庄子的动向?”
老府兵,显得很是自豪,牛气冲天的回答;
两位娘子放心,不用烦恼,其他四个庄子里,各住了一个队正领头的。
老府兵或三十或五十,每个庄都有人马,这是我家将军,早就安排多年的阵势,
那偷东西的小贼,就是跑出庄子,也难以逃脱升天。
其他四个庄的队正,听了鼓声,肯定是收拾人马,从外头将咱们本庄,合围起来。
一点点的收拢,任何可疑人物,敢有一丝反抗,都会被得了命令的老府兵,斩杀在地,
毫不留情,不论他偷了咱们什么东西,都带不走的。
大势之下,可不是你跑出了庄,就能逃出生天的,即便你逃出了合围的圈子,还有快马追踪。
咱们五个庄子,斥候老手就有十好几人,都是擅长追踪之术的。
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看出破晓,何况贼子慌张之下,脚步错乱,也来不及处理痕迹,还不是等着被杀的死局?
敢来我李家庄捣乱,就得把他五马分尸,才能震慑其他的宵小之辈,太仁慈了,还当咱们好欺负呢,他娘的……”
老府兵越说越不高兴,对自己被留在府里,不能出去的事儿,一直气的不轻,却又不能违抗自家将军的命令,无可奈何至极。
只能把气出在贼子的身上了,狠狠的过了一把嘴瘾。
两女看到这府兵,咬牙切齿的说,要把贼人五马分尸才能解气,想想那种场面,都是浑身一哆嗦。
凝萃勉强挤出来一些笑容,好言相对;
“多谢相告。”
提起贼人,老府兵又要砍杀当场,又是五马分尸的。
这对上了两个礼貌的一等侍女,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一个手不停的挠自己的头皮,另一只手伸出去乱摆;
“娘子太过客气了,不用谢不用谢的,都是府里的,如此这般,某家都不知道说啥了。”
老府兵这般憨厚的模样,惹得两女咯咯直笑,弄的府兵脸红脖子粗。
两女也顾不上,和正在用心敲鼓的柳万泉打招呼,就匆匆的回进后院禀报郎君,想尽安抚郎君焦躁的心绪。
两女经过中院前进的时候,才发现,府里快赶上过年了,好家伙真真是热闹的不行。
二管事李义,不知从哪里弄过来五六只,极为凶猛的黑色猎狗,其狗身子粗壮结实,嘶牙咧嘴,露着小指长短的牙齿,渗人又恐怖,
凝萃夏竹两女,看着就心里直哆嗦,还是忍不住总想多看几眼,那些野兽的淫威。
二管事李义,拉着一群凶兽,还带着几十号下人,奴仆,拿着各种长短木棍,正在搜查整个中院的前半进,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直把中院照的那是亮如白昼。
两女看了凶兽一会,这才眉开眼笑的经过二道门,进了后院,来到书房里,还没有站稳,李钰就着急的问道;
“怎样,可是贼人抓住了?”
夏竹轻声回道;
“还未有抓获呢郎君。”
李钰刚要高兴的脸色,立马又垮了下去,忍不住开始埋怨;
“既是没有抓获,你二人为何如此开心,我都着急坏了,你们还有心情高兴,真是的。”
凝萃赶紧开口解释;
“郎君恕罪,且听奴婢解释。”
李钰有些没好气的回道;
“解释吧,先解释解释,这回又是打的什么鼓,还带着花样里,一会平稳一会着急的,到底搞得什么名堂?”
凝萃也不耽误,直接说出打探来的详细情况;
“郎君容禀,这一通鼓可是大有名堂的,奴婢二人问了那行伍里退下来的老兵。
说是这一通鼓声的韵律,乃是传讯之用,叫四个庄子留守的队正,带着人马过来合围冲杀的。”
王可馨听见这般说辞,轻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凑过来劝解道;
“郎君不必太过担忧,这四个庄子的人马,要是合围起来,那贼子还不是要乖乖的束手就擒?”
李钰听到这里,眼睛立马一亮,对王可馨的劝解,也是频频点头;
“噢?原来这次的鼓声,是新的命令,本郎君记得,自古以来都是闻鼓而进,鸣金退兵。
总想着打鼓就是召唤族人,或者使人冲杀呢,却原来还能传达其他命令,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比飞鸽传书还要快了许多啊。”
夏竹也想卖弄一番刚听到的学问,就忍不住插嘴说道;
“启禀郎君,正是如此,这鼓声传讯,可是要比那飞鸽传书,快了不要太多。
既不用废时间去写书信,又不用拿鸽子喂食,这边鼓声一响,立马就声传十几里,
咱们外头的那四个庄子,那立马就能收到大统领的新命令。
那老兵还说,咱们其他四个庄子,各有一名与林五郎那般的队正驻守,都是武艺娴熟,战阵里拿过人头军功的,另有三五十家老兵跟随左右。
方才第一通鼓声,相必已经召集好了庄子里的壮男。
再听到这一通鼓声,就会立马从几里外,包围成一个大圈子,然后慢慢收拢起来。
那贼人就是逃出了庄子,此刻撑死了,也就在里把地方圆之处。
倘若是从外围,五六里地处,就把它包围起来,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那必定是死路一条。”
凝萃也赶紧接口道;
“启禀郎君,柳大统领已经下了死令,不留一个活口,不论是偷东西的贼子,还是前来接应的,全部就地斩杀,
再将贼人身上的一切物事,全部拿回来,郎君这下,再也不用担心了,那些物事秘法,不消一个时辰就能重新放在郎君的案几上。”
司徒云砂这次终于放下了心,开心的上前劝解李钰;
“郎君放心在这里坐着,估计天亮之前,就能把咱们的那些秘法,全部追回,一个也不会泄露的。”
夏竹,凝萃说完,都笑眯眯的看着李钰,期待着夸奖的到来。
李钰听到这里,才放心下来,哈哈大笑道;
“好,本郎君就知道,你们俩聪明伶俐,亲自出马打探,必定能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待我那些秘法,全部追回来,本郎君就论功行赏,你们两个也能跟着得一个大便宜。”
夏竹,凝萃听了这话,都开心的不行,两人同时说道;
多谢郎君赏赐,这是奴婢分内的事,不敢贪功的。”
李钰听说留万泉的计划,如此周翔,那贼人就是有人接应,也一个跑不掉,心里彻底踏实了下来,也收起了黑的不行的脸色;
“不论是否是分内的事,今夜有功的人通通有赏,哪怕赏赐一百钱呢,也是本郎君的心意不是。
倘若是有功不赏赐,有过不惩处,以后,还有何人能信服于我……
第275章;半弟半子
邓坤已经四十出头了,两个儿子大点的才六岁,小儿子才四岁,还有个女儿,今年九岁。
大业末年的时候,邓坤还是个叫花子,三十岁的人了四处乞讨,有一顿没一顿的。
后来遇到了老县男,把他收留,当兄弟一样的看待,带来蓝田安置在田家村里。
老县男给盖了三间草房,后来又给他配了个逃难的小寡妇,两人搭伙,过了这十年上下,又生了两男一女。
那些年随着老县男,在行伍里干了几年,跟屁虫一样的,上茅房都要追着老县男屁股后头。
说起来叫兄长,倒不如说是爷俩更合适一些。
处处都是被照顾着,衣衫破了,都是老县男趁着军营里,那昏暗的灯光,给缝缝补补。
后来有老县男照顾,混了个队正,天下安定以后,升了小校尉,
不过邓坤跟着兄长惯了,受不了其他人约束,再说了,自家兄长都退隐蓝田了,
他觉得自己孤零零的,呆在大营里也没啥意思,就辞了职务,回来种田,继续跟着兄长,自由快活,美哉美哉。
去年老县男归去,邓坤的天也塌了,饿两三天没哭过,睡大街没哭过,被贼兵砍了三刀,都不眨眼的邓坤,
哭的撕心裂肺,好几天吃不下饭,直想追随兄长而去,还是女人劝着,看在孩子的份上,这才开始吃饭,又活了下来。
后来见小郎君,智慧超群,把几个庄子,倒腾的风风火火,这才从新焕发了生机。
去府里拜年的时候,郎君又说,将来他们这些老府兵,要有大用之处,
劝他们从新操练身体,可别到时候,连铁槊都拿不动,可就无人可用了。
这狠狠的刺激着邓坤的心,他又有了新的奔头。
他不想死了,他觉得自己女人说的对,兄长走了,留下唯一的小郎君,自己这些老人,得把兄长的恩情,报答在兄长唯一的后人身上才是正经。
刚过了年,邓坤就把田家村里住着得四十二个府兵,聚会到一块儿,传达了府里的命令。
四十三个壮男,每日都是举石锁,练骑射,弄的热火朝天。
今夜分配了下头的人手巡夜,邓坤就回去歇息了。
最近操练的紧了,有些精力旺盛,和女人热乎了半夜,把自家女人弄的死狗一般,呼呼大睡。
却还是精神的睡不着,心里想着这两天不能操练的过头了,不然总是一身力气没地方使唤。
睡不着的邓坤,起来找到巡查庄子的四五个老手下,在田家村东边逛逛,西边晃晃,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
几个人刚在村头的石头上坐下,一声沉闷的鼓声,就从李家庄本庄的方向传来,经过七八里地,鼓声已经不大了。
可是这几个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连鼓声都听错就不用活了。
邓坤在第一声响起的时候,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冷酷的问道;
“兄弟们,可是府里的鼓声响了?”
旁边的鸡头,也凑了过来;
“头儿,我也听见了,就是府里的鼓响。”
机灵鬼陶方,赶紧说道;
“头儿,怕是不妙呀,府里的大鼓,听说都五十年不曾响过了,难道有贼人来犯?”
邓坤冷笑了一声;
“哼,五十年前?那是咱们兄弟不在,换到现在,老子一枪一个,送他们上黄泉地府,那是稳稳的。”
话音刚落地,连续不断的鼓声,疾风骤雨一般传了过来……
邓坤大声吼叫;
“不好,聚众鼓响的如此迅急,定是有贼人来犯,来人呐。”
身边五个手下打起精神,从胸腔里答应出来一个字儿;
“在。”
“快去取铜锣三面,召集儿郎们起来相会,今夜定要他杀个痛快。”
“唯!”
“慢着”
机灵鬼陶方叫住就要跑开的三个兄弟,这才对邓坤说道;
“头儿,属下以为,应该将壮男中男全部叫起来,人多势大,全部冲上去,确保万一。”
“陶方兄弟说的不错,鸡头,给我传令下去,铜锣敲打起来,我田家村~要壮男尽出。”
“唯。”
鸡头答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兄弟往村子里快速跑去。
“陶方,你二人速速去牵马上蹬,将某家那铁枪,长弓取来,都来这村头集合,不要叫我等的太久,你们知道某家的脾气。”
“唯。”
看着身边最后两个兄弟离开,邓坤只急的四处走动。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杀过去,可是跟着兄长十年,早就不是以前那种,不稳重的性格了。
自己作为队正,担着田家村的护卫头领,他必须得照顾大局,忍也得忍到人马整齐那一会儿。
鸡头带着两兄弟,飞快的笨回错里,村里正中间有个小院,五间房,平时就是这几十个府兵的聚会长所,
铜锣就放在这个小院里,三个人拿了铜锣,分别向庄子里跑去。
鸡头不紧不慢的走着,敲打着,试图叫所有庄户,都能听见铜锣声。
一边用力的敲打着铜锣,鸡头嘴里疯狂的喊道;
“快起来呀,村里的壮男,中男都他娘的赶紧起来,府里出大事了,有贼人来犯,有贼人来犯,快点起来……”
紧凑的铜锣声,把田家村所有的庄户都惊醒了过来。
鸡头刚走过去的一个土胚墙院子里,亮起了油灯,榻上一个精瘦的男人,迷迷糊糊的爬出被窝;
“娘子,怎么听着像是鸡头那鳖孙的声音,这他娘的大半夜里,又搞什么名堂?”
光着上半身的女人,也顾不上初春的寒冷,干脆利索的给男人找衣衫;
“当家的别说了,你快点穿衣,我第一声锣响就醒了,听得真真切切,说是府里出大事了,有贼人来犯,你听,还有鼓声呢?”
“什么?他贼娘的,敢欺负到我李家庄头上,反了,反了……哎他娘的……我裤子呢?”
“还说呢,你睡的时候不脱,半夜里又要弄那事儿,谁知道你脱哪里了……”
“哎呀别找了,快点再拿一个吧,你还不知道邓头儿的脾气,磨磨蹭蹭的,一会去了,老子立马就得吃个大嘴巴子……”
田家庄最西头,一座破烂不堪的院子,连门都是破木板扎出来的,草房里的东屋,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刚穿好衣衫。
身边的女人,就递过来一把叉粮食的火叉,田三娘郑重的开口;
“夫君,平日里,你胆小怕事,我也不埋怨,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平头百姓,可今日不同了,府里有强人来犯,也不知来了多少。
老县男就那一丝骨血,奴家都揪心的不行,当年要不是老县男搭救,我早就被那伙强人糟蹋,咱们全家恐怕也去地府报道多年了。
这做人可得讲良心的,若是忘恩负义,那和畜生有何区别?
如今正是报答恩情的时候,今夜你要还是吓得不敢上前,明日我就碰死在村头的石头上。”
田氏说话一脸郑重,斩钉截铁,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男人。
“你放心,平日不就是想过个安生日子吗,谁还没有三分土性,
这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我田老三,要是再缩着头,还算是个人吗,不说了娘子,你等着,我不叉死个贼子,就不是个带把的。”
田老三说完,挺胸抬头,大踏步的往屋外走去,直到离开院子里那道破门,依在主房门框的田氏,这才来得及喃喃自语;
“一直想着是家里太穷,才导致他胆小怕事,没想到,我男人不是个软蛋……”
田家村,男女老幼都被铜锣声吵醒,家家户户都在往外跑人,
还有些女人,拿着菜刀的,拿着擀面杖的,不一而足,紧紧跟在自己男人身边。
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有几十个,乱哄哄的朝村头赶去。
陶方带着十几个兄弟,牵了田家村里,仅有的六匹战马,背着自己得弓箭,拿着邓坤的铁枪,顺着人群来到村头……
第276章;首级
邓坤看着蜂拥而来的庄户,有拿锄头的,有拿火叉的,还有拿木棍的,形形色色。
居然还有女人混在其中,连六十岁上下的老头,还有一大帮子,邓坤眉毛紧皱,冲着人群喊道;
“五十以上留下,看守庄子,女人留下看家,二十以下成男全部留下,其他壮男跟我杀去府里救援。”
人群里立马爆发一阵不满,一个老头在火把下,吵的脸脖子通红,口吐飞沫;
“小坤子,你这憋孙,老夫虽然五十有九,可身体还结实着里,杂就不叫去,你这憋孙是不是又皮痒了,想叫老夫鞋底子抽你几下……”
站在老头身边举着火把的鸡头,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劝解道;
“八叔,您老人家别闹了行不,这是去救援,又不是去赶集,
您看您还拿个擀面杖,能打死贼人吗,您要是去了,还得分几个壮男照顾您老人家呢……”
鸡头一句话没说齐整,就被自己家八叔,一个巴掌拍到头上,将剩下的半句,生生的又打了进去。
鸡头抱着头嚷嚷;
“哎呀呀,别打了八叔……”
邓坤正要开口劝解老头几句,就听见方才停歇的鼓声,又重新响了起来,节点与刚才大不相同,立马开口喝道;
“都别吵了,都尉战鼓传令,合围李家庄,看来那些贼人,已经开始逃脱了。
女人全部留下看家,瞎起哄什么玩意儿,五十五以上的留下,其他人立刻出发,绝不能让贼人走丢一个,陶方,壮男能出多少人?”
“头儿,不算老男,和刚成男的,大约四五百人,兄弟倒是有个建议,既然那些贼子已经开始逃脱,咱们五个庄子又人多势大,
还是全部都去,岁数稍微大点的也没啥,毕竟人多吗,几十个打他一个还怕个鸟毛。”
邓坤有些很不耐烦的说道;
“好了不说了,快点出发,每五个府兵一伙,带领乡亲们,立刻出发,两伙之间至少散开百步,从咱们这里,包抄过去,出发,驾……”
邓坤急不可耐,一马当先,就奔了出去,拢共就七八里地,没一会就带着手下五个相好的兄弟,冲出去四五里,
老远就看见,田地尽头的沟垅边,三四个人影还拉着马,鬼鬼祟祟,邓坤一声喝;
“兄弟们给我杀,一个不留。”
田垅边的几个黑衣人,听着不停的鼓声,心里本就发怵的不行。
这又听见马蹄声,正在商量是不是扔掉进庄的同伴,先走一步逃命,没想到还没商量好,就已经杀过来几个骑马的,天太黑也看不清楚,那领头的不敢再犹豫,立马下了决定。
“撤退,快走,等他们几个庄子的人都出来了,咱们就是想走都走不掉,快。”
领头的黑衣人说完,立刻飞身上马,朝北方逃去。
他心里有数,这附近五个庄子全是对方的人马,那鼓声已经敲打了好一会儿,
这会五个庄子的人马恐怕全部惊动了起来,若是这些泥巴腿子尽出,可就麻烦大了,此时若是逃去官道大路,无疑是死路一条。
只有逃进秦岭大山里,才能活命,到时候把马扔掉,随便往山里一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剩下四个黑衣人也是赶紧翻身上面,两个紧随其后,另外两个朝南而去。
邓坤情急之下,抬手就把铁枪飞了出去。
连声音都没有,就将最后上马的那个,扎了个通透。
那黑衣人,只觉得一股冲击力,带着自己得身体掉落下马,落到地上也不会滚动,低下头查看这才发现,胸前露出两尺长的铁枪。
黑衣人临死都没有闭上眼睛,他想不通,自家郎君到底招惹的这是什么人物,连庄户人家里,都能有这种猛人……
邓坤大吼一声叫道;
“快分出三人,去追上往南的那两个,剩下的兄弟,随我去斩杀逃走的那两个贼人。”
还好田家村仅有的六匹马,被邓坤安排,他们六人骑马先行,此时分出三人,对那逃跑的两个紧追不舍。
不说这边打的灯火起,直说邓坤一走,后头田家村的老少爷们就没了管束,也不论五十六十了,
这里十几个,哪里一堆,不过都记着邓坤的话,散开百步,形成一个大半圆,往李家装包围了过去。
田三郎拿着火叉,旁边还跟着十几个老少爷们,由几个老府兵带着,从东南方向,往府里逼近,
一群人正在往前推进,就听见前头喊杀声震天,田老三用足了力气,才看清楚有个骑马的往这边奔来。
一个老府兵大喝一声,都散开,被战马撞上,必死无疑,快散开……
一群人赶紧散开,田老三刚散开就见那个老府兵,跑到一个土坡上,田三郎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就见村里的老府兵,纵身一跃,刚好和打马过来的贼人撞在一起,滚下马去,那马没了约束,自然靠着惯性往前奔走,只是速度却慢了下来。
田三郎赶紧往前跑去,那贼人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竟然将村里的府兵,弄的不知生死。
右手还掏出来一把匕首,就要向府兵脖子上扎下去,田三郎二话不说,举起火叉,朝着贼人的后心窝,狠狠地叉了下去……
这田三郎四十出头,整日里伺候上百亩庄稼,天天干活,一身结实的爆炸肌肉,
又正是最壮年的时候,力气也足,一把叉下去,火叉中间的那跟尖枪,就从贼人的前胸露了出来。
贼人刚要结束身子下头,老府兵的性命,然后赶紧逃窜,却觉得心里一疼,浑身放松了下来……
这边的邓坤紧打着马,右手抽空摘下弓箭,身边两个兄弟,也都是同样的动作。
只是三人接连射了几箭,也只有一根翎羽,射在了最后面的那贼子的后背。
那贼人早就是吓破了胆子,听见身后不停响起的射箭声,回头一拼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想快点跑到秦岭山脚下,赶紧摆脱这几个追魂的。
几个人追逐了一里多地,这才又中了前头贼人两箭,
看着那贼人,已经不像开始那般快速,知道三箭已经起了效果,邓坤三人更是追的勇猛,一口气也不敢放松。
果然,跑着跑着,前头的贼人自己就跌落下马,一只脚还穿在马镫里,被奔跑的马儿带着,顺地拖行。
没人控制的马匹,慢慢落下了脚步,邓坤,上前之后看都不看,刷刷的朝地上的贼人一连三箭。
邓坤三人的马都是上等的战马,又都是配合熟了的,射杀了后边的贼人,就没停留一下,没一会的功夫,就追近了那领头的一些距离。
三人大喊大叫,拉了几次弓弦,未种一箭,着急的不行。
那领头的黑衣人,听着周围越来大的动静,心里清楚,这李家几个庄子,怕是都活动起来了。
他知道再不加快速度,一旦被围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奠之日,于是拼命的抽打着马匹……
向穗今天很是着急,自从前几个月,他驻守的大王庄,半夜里被贼人绑走了两个烧砖的老头。
柳万泉怪他没有做好巡查庄子的差事儿,当着他们九个队正小头领的面,把他骂的那是狗血淋头。
弄的他十分难堪,自己也觉得真真是窝囊的不行,还被柳大统领拍板决定,罚了半年的月例,如今他已经四个月都没进过一个大钱了。
横竖也就是一贯六,自己没做好差事,又倒霉透顶,向穗也不埋怨谁,更没放在心上。
奈何家里的婆娘,却为这六个月的月例,一千多钱的事儿,天天都没给过一个好脸色,整天他娘的拉着个驴脸,
动不动就是,这一家人没了进项,可怎么活呀,一个不顺心就给你嚎两嗓子,说是日子没法过了,一堆一堆的,瞅着,听着,都他娘的极不舒服。
今夜听到鼓声,知道来了贼人,向穗十分激动,他要洗刷上次的污点,亲手抓一个,或者杀一个,怎么着都行,至少五个庄子的人都看看,他向穗可不是个软蛋。
奈何他已经把大王庄的乡亲们,和几十个手下,铺开了包围圈向府里推进,空框的田野里,连个贼毛都没看见一根。
十分沮丧的向穗,押在向前合围的队伍后头,骑着马,东边跑西边,一会又西边跑东边,着急的四处乱窜。
还别说,这四处乱窜,没有白费功夫,听到东边有喊叫声,向穗立马收拾心情,不声不响的往那边靠近。
凌晨十分,虽然还是很黑,可已经稍微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了,一边快马从田垄北头绕过去,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去听去看。
总算发现了贼人一个,正在往东北方向快速的移动。
后边不远还跟着三匹马,向穗不用猜,就知道,东边杀过来的,除了邓坤那不要脸的再没有别人。
自始至终,向穗都一句话不说,闷着头,往西北方向斜着冲了过去,庄子附近的路,他熟的不能再熟,不用往地下看,就知道哪里是沟,哪里是土坡。
向穗直接将马走了直线,在地里斜插过去,如果他计算的不错,出了前头那个大土坡,
应该就能和那贼人相遇,正好那大土坡能挡住他的一切,给贼人来个措手不及。
不论是追是逃,还是半路劫道的,几个人都是疯狂的打马。
邓坤三人,看看再有两里地差不多,就能凭借地理熟悉的优势,将贼人拿下,再建新功。
就看见一个无头的黑衣人,骑马狂奔,前方大土坡后头,斜里杀出来一骑,飞奔下马,将地上滚落的人头,快速的挂在自己腰上,动作熟练的不行,至少这种事情是干过几次的。
邓坤直气的哇哇大叫,这个方向冒出来的,除了大王庄的那个倒霉货还能有谁。
大家都是行队伍里下来的,邓坤清楚,人头挂上了腰,军功就归人家了。
无奈归无奈,还是吩咐两个手下,快点将那没人的马匹控制住。
两人碰头相会,从新上马的向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朗声一笑,把手里的吃饭家伙,插进了刀鞘。
在马上就着姿势拱手;
“哎呀,这不是田家村的邓兄,怎地追人,都追到我大王庄的地盘上了……”
邓坤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瞅你那德性,这下美了吧,快点去看着你那些手下吧,我也打马回去,府里的事是大事儿,鼓声如此着急,咱们也别耽误功夫了。”
两个人再不啰嗦,互相又报了拳头,各自打马离开。
向穗心满意足的回到大王庄出来的搜捕队伍里,扯着嗓子叫喊;
“都把手里的家伙拿稳喽,今夜可是有真的贼人来犯,倘若砍杀一个,就是大功,看见没,看见没?
嗨,嗨,说你们呢,来人,给我一支火把,都快点的,扭过来看看这是啥东西……”
接过手下兄弟的火把,向穗一手高高举起人头,笑的像是捡到一个大元宝似的。
递过去火把的周青,看见自家头领,出去跑了一圈,就拿个功劳回来,立马高兴的大叫起来;
“厉害了我的头儿,刚才杀出去的一会功夫,就建了大功,论功行赏之时,府里必定是要大赏的。”
“那是,兄长我亲自出马,便是再有几个贼人,也照样给他砍瓜切菜一般,砍杀了去。
不过赏不赏的,老子也不在乎,总算出了上次的鸟气,以后看他们几个庄子,还敢不敢笑话咱们大王庄的兄弟窝囊?”
旁边一个斗鸡眼也凑到了马下,拉住缰绳,伺候了向穗下马。
顺口就奉承道;
“兄长当真是威风,刚一出来就立了大功,郎君必定是重重有赏,小弟先恭喜向头儿了。”
向穗被夸的热血上头,得意洋洋的的回道;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你借我那一百四十个大钱,免了,以后不准再提,再提一下就不是我向穗的兄弟。”
斗鸡眼笑的合不拢嘴,哪能不知道好歹;
“多谢兄长照顾,嗨嗨,你们都过来看看,快点的,我家兄长,刚出庄子,就砍杀一个人头,可不是哄骗人啊,这里可是有人头作证的,快看我家兄长手里,快点……”
向穗对这个兄弟很是满意,只是刚才有些小激动,
一张口就免了那一百多钱,话说刚出去,就立马有些后悔,自己家现在都没了进项,真他娘的不该如此大方,这要是被家里那个女人知道了,不定得闹腾成什么样子呢,向穗心里想着,今夜结束之后,找兄弟好好说说,就说那一百多大钱还了,自己又拿去打成酒吃进肚子里了,可万万不能露馅……
不过话说回来,兄弟大声呦呵这几句,听着那是从头舒坦到脚底跟,如此会来事儿的兄弟,便是再有五十钱也要给他免喽。
看着围上来的庄户,有的看见火把下的人头,明显是害怕的不行,
自己那几十个府兵手下,却看的眼冒精光,满是羡慕的表情。
向穗高举着手里的人头,像七八岁的孩子一样显摆着,气势汹汹的叫大家看个清清楚楚,
以证明自家兄弟,刚才的叫喊可是不带一点虚头,没有任何哄骗的地方,这贼人的首级还在手里抓着呢,这可是铁的证据……
第278章;贼死阴沟
林五郎带着大牛,阿贵两人,和一百多家生子奴仆,离开了县子府,就从庄子中间开始,往正东而去。
一百多人,铺散开来,整整齐齐的向东推进,部分人一处处的仔细搜查。
而林五与大牛,则拿着火把,从一条可以出庄的小路,直接往前追踪。
刚走了半个庄子,就听见一声女人的呼唤声,尖锐破空。
“快来人啊,抓贼人……”
林五当既大吼一声说道;
“大牛,快点上去看看,是不是贼人伤了庄户人家的性命?”
“是,林头儿。”
大牛叫了七八个年轻力壮的,拿着火把,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林五赶紧安排剩下的人手,好能跟上去查看清楚,到底前方有何事情发生;
“你们几个,快点跟着冲上去,阿贵你带着剩下的人马,从这边整齐的搜查过去,一定要查看仔细,别叫贼人藏在什么角落里了。”
阿贵咬牙切齿的回道;
“是,林头儿你放心,小人一定仔细的搜查,遇到贼人绝不手软。”
指挥完一切,林五这才带着剩下的几个,往叫喊声的地方,疯狂的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一看,只见大牛带着的七八个人,高举着火把,围了一个圈,地上的两男一女,被照的清清楚楚。
一个满脸是血,庄户打扮的男子,两只手臂,死死的搂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
已经昏死过去,双手依然下意识的,搂着怀里黑衣人的脖颈。
地上的女人,两只腿卡主黑衣人漏出来半个身子,一手抓住黑衣人的头发,死不丢手。
这女人抓在黑衣人脸上的的右手,全是血肉沫子,黑衣贼子躺在一男一女两个庄户人的身下,一动不动。
地上那身材高大的庄户女人,来不及说话,还在牛一样的喘气,呼~哧,呼哧……
林五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女的就是那邹淑仪交厚的姐妹周王氏。
很明显,不但抓住了逃跑的贼人,而且经过一番生死搏斗,两人还胜利了。
林五心里想着,既然被派来行事,想必也是身手矫健之辈。
没想到却阴沟里翻船,死在两个庄户手里,当真是天意难测呀!
地上的周王氏早就已经力竭,只剩下最后一丝保护庄子的信念,支撑着她还在喘气。
周氏看到庄户们过来的时候,总算松下了心神,再看到熟悉的林五,走上前来,这才彻底踏实,把头放在了地上,送开抓住贼人的两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大牛看着慢慢闭上眼睛的女人,赶紧凑到林五面前禀报;
“林头儿,这女人昏死过去了,咋整,如何救治?”
林五摆摆手,冷静的开口;
“不必惊慌,来人,先将这一男一女,救回府里,交给大统领,说明详细,大统领自然会安排妥当。”
“是。”
一群人里,出来四个抬着吕宾,又有四个去抬起周氏,往府里飞奔而去。
林五蹲在地上,摸摸黑衣贼子,已经气绝身亡,身上还是热乎的不行,说明这是刚刚断气。
“大牛,把这贼子的身上,仔细搜查一遍,记住,要小心翼翼。
郎君的那些秘法,估摸着就在此贼身上,别弄坏,弄烂了,可不好交差的。”
一群人答应了一声,分出三四个蹲下去,仔细的搜身查看。
其中一个家生子,从贼人的怀里,摸出一个油布包起来的小包,惊喜出声;
“林头儿,看,看这里,小人发现了这个。”
说话的下人,赶紧站了起来,把搜出来的东西交给进五。
林五打来包裹,仔细的查看,他虽然不认识字,但是看图就能知道,这是水车,和河道的那些图纸。
林五总算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没错,就是这贼子,偷了郎君的秘法,再给我仔细搜查,一个地方也不能错过,鞋子也脱下来看看。”
“是。”
大牛带着四五个人,又仔细搜查了起来。
林五转过身,对着旁边两个家生子奴仆说道;
“快速将这包裹,交给大统领处置,郎君想必是愁坏了的。”
两个下人接过包裹,答应一声不敢耽误,飞快的朝府里跑去。
地上检查的几个仆人,正在仔细搜查,大牛忽然就惊叫了起来;
“林大管事,快看,这里还有,他娘的,这厮倒是聪明,竟然藏在裤腿里头,还好我脱了他裤子。”
“快点来人,火把照过来。”
林五吩咐旁边几个下人,将火把拿了过来,这才接过叠好了的几个纸片。
林五看着大牛送过来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一查看;
“果然不出某家所料,正是郎君丢失的酿酒秘法,这图上画的,和某家看到酿酒作坊里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时又有下人搜出来,一堆叠好的纸片,林五查看了一下,正是是后头水泥秘法,那个院子的草图,和当初修造庄子的那些草图。
几个下人抬起头禀报;
“启禀林大管事,再没有了。”
林五还有些不放心,又开口命令;
“再搜,仔细再搜一遍,全部衣物都扒下来,一张纸都不能留,所有东西都要拿回去交给大统领。”
“是,大管事。”
大牛带着三四个人一起动手,干脆利落的把黑衣贼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直到再也没有一点发现,这才看着林五,又摇了摇头。
“把他衣衫穿个整齐,一会儿若是县衙来人的时候,就把这贼的尸体交出去,给他们弄走。
其他人仔细的搜查,既然咱们负责这东边,就要搜查个干干净净,把差事办个亮堂。
但有遇到任何贼人,不需废话,就地打杀,大牛你随某家先回府里,将这些秘法交还郎君,郎君这次,可是急坏了。”
林五说完带着大牛,就往府里大步走去。
找回了秘法,所有在场的都松下一口气,将负责的范围,一家一家搜查起来。
柳万泉那两通大鼓,打的一身热汗,吃了半碗清水,这才坐下喘气歇息。
还没有坐一会,就看见一群人抬着一男一女进来院子。
柳万泉只看衣服上的补丁,就立马知道,这是庄子里的穷苦百姓,赶紧关心的问道;
“可是被贼人所伤的庄户?”
其中一个机灵的上前回话;
“启禀大统领,正是被那贼子所伤,咱们本庄的百姓~周王氏,与吕宾,和逃跑的贼人,就在咱们府里后头正东,快要出庄的小路上厮杀的惨烈。
这两个庄户百姓,将那就要出庄的贼子阻拦了下来,三人经过生死搏斗,贼人气绝身亡,咱们这两个自己人,也是得了重伤,昏迷不醒。
如今贼人已经死去,林大管事说,叫我等将这受伤的两人,抬回来救治,请柳大统领定夺。”
柳万泉听说两个男女百姓,把贼子拦住,惊喜不已,赶紧上前查看自己人的伤势,经过一番查看,柳万泉沉声说道;
“这吕宾可是受伤不轻,不过虽然是昏迷不醒,却无有生命危险。
这妇人倒是无有大碍,就是使脱了力,到没有什么其他伤害,估摸着休息一会,就会自然醒来。
来人,送往东厢房,找两个宽松的屋里放于榻上,再安排几个丫头,先将两人的血迹,擦洗干净,小心伺候,这俩可是有功的。”
柳万泉身边,几个下人答应过后,上来引导众人,把两个男女抬走去了厢房。
这边刚把两个受伤的男女,抬进去,又有两人快速飞奔进来;
“启禀柳大统领,林头儿交代,这就是那贼人身上搜查出来的,确定就是咱们被偷走的那些秘法。”
“好。”
柳万泉大喝一声,接过包裹,简单看了一下,就转身交给府里一个当值的下人;
“李义估计还在搜查府邸,后院此时应该可以进出的,若是二道门有人当值,你就禀报详细,
将此物送进去,亲手交给郎君,叫郎君放下心来,就说郎君的东西,应该不会丢失。”
“是,大统领。”
找回失物,最高兴的就是家生子奴仆了,那家生子奴仆,接过包裹就开心的朝后院里飞奔而去。
柳万泉一脸轻松的又坐了下去,放松了心神的柳万泉,看到了身边插在地上的铁槊,忍不住抚摸着跟随多年的槊身,满满的遗憾之色,喃喃自语;
“老伙计,这一生,咱们俩恐怕很难再有用武之地了,你陪了我半辈子,不知饮了多少人的鲜血,
没想到,却要落在这乡下的庄子上,终了此生……”
林五郎带着大牛,大踏步的奔向府门口,看见昔日的上司,摸着铁槊,自说自话,场景颇有些凄凉之色,就站在府门口,也不忍心上去去打扰。
大牛急匆匆的就往府里冲去,被进五阻拦了下来,林五也有些落寞的说道;
“大牛且慢,反正东西已经追回,也没有丢失,就让都尉再感叹一会吧。
都尉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堂堂一个将军,窝在这李家庄子里六年了……
虽说是吃喝不愁,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呀,换做谁都会不甘心的,咱俩也别去打扰,就叫都尉一个人呆会吧。”
感受着铁槊的孤单,柳万泉仿佛听见它的悲鸣,与无奈,再次摇了摇头,端起旁边的清水,像吃酒一样的表情,干下最后半碗。
放下了水碗,柳万泉这才看见,林五和大牛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府门口处,看着自己。
“小林五,大牛,你们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来,你们手里拿的,可是郎君丢失的那些秘法?”
林五看都尉清醒了过来,这才带着大牛,走上前去禀报;
“启禀都尉,属下仔细查看过一番,正是咱们水泥,红砖,和酿酒的秘法,一个不少全都在这里。
那贼子的身上,除了偷取咱们得秘法,别的一无所有,连个记号都不曾见,看来对方是有心所为。”
柳万泉也不接手,直接叫了一个下人,叫下人将秘法都送去后院,交给郎君收藏保管,才扭过头来又问林五;
“发现几个贼子?可有遇到接应之人?”
“回都尉的话,暂时没有发现,接应的人马,只有此贼一人,在就要出庄的时候,被周王氏,与吕宾发现,并拦了下来。
属下已经安派人,在仔细的搜查,不放过任何角落,就是有人接应也是难以躲藏,都尉大可放心。”
柳万泉见大势已定,这才感慨了起来;
“当年你在某家手下之时,就是个办事牢靠的,时隔多年,依然还是如此沉稳冷静,
只可惜,跟着某家退了下来,若非是如此,恐怕也该是个校尉了,唉……真可惜了你的本事。”
林五轻松的安抚着柳万泉;
“都尉说哪里话,当年若不是都尉和老县男照顾,我一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
还不是早早的死在沙场里,哪能有现在的富贵,话说起来,属下可是对现在的日子,非常满意的。
属下觉得,庄子里头的日子,虽然平淡,却也耐人寻味。
平平淡淡的,没什么不好,在我看来,给府里当差,和在行伍里当差,都差不了多少,一样的。”
林五的话,又将柳万泉拉回了现实,柳万泉忍不住轻声感叹;
“可不是嘛,你说的原也不错,在哪里当差都差不多,没什么两样,也是我想的太多了些。
也罢,过了明日,咱们十个领头的兄弟,好好聚上一聚,再吃它个痛痛快快。”
此时这秘法全部追回,两人也都放下紧揪着的心,剩下的贼人,就是走丢一两个,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放下心来的两个老兄弟,又回忆起当年沙场上的点点滴滴,都感觉时光如梭,光阴似箭……
大牛看着两人兴奋的问道;
“大统领,林头,小人原本想着,今夜能碰到个贼人,就能学那沙场上的好男儿,拼杀一回,也经历个血性的场面。
却没想到这鸟贼太也窝囊,竟然被咱们两个庄户就给弄死了去,真真是郁闷至极。
小人上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个死贼,就是想要厮杀一番,也没有对手,简直无趣至极。
反正这会儿也找回秘法了,没什么大事,您两位就给说说,当年沙场那些旧事,也叫小人长长见识吧?”
两个人同时仰天大笑。
柳万泉大喝一声;
“好,今夜就叫你知道某家当年的威风。”
林五也回想起曾经的辉煌,满脸通红的说道;
“大牛你可知道,某家当年虽是一个小伙长,却不输给旁人的,
也曾经砍杀过人头,别在腰间,那年攻打洛阳的时候,我腰间的得胜勾子上,一边一个军功,那威风……”
大牛听到林五郎的腰上,一次就挂了两个人头,直听得眼冒精光,心神向往,不停的幻想着,那若是自己该是多厉害……
林五已经沉浸在往日的辉煌里不能自拔,柳万泉也想起来曾经的场面了,声音像是要穿透时光一般;
“那年,兄长还在我手下是个亲兵队正,老夫带着两千多儿郎,碰到贼兵五千,当时两军狭路相逢,
儿郎们都是咱们蓝田附近几个县的,大家抱着必死的信念,互相扶持,从夜里拼杀到了凌晨……
老夫亲手斩杀五个贼兵,不过儿郎们也走了半数,如今看来,活着的军功,都是死人铺垫出来的……”
林五也想起了死去的兄弟手足,沉声说道;
“可不是嘛,都尉说的一点不假,都是兄弟们的性命换去的。”
大牛正听得浑身热血沸腾,两只拳头紧紧攥住,却忽然没了声音,大牛很是不解,看向两个大管事,却发现,柳万泉,林五,都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好好的说着激动人心的往事,怎么还哭上了?
大牛对两人小孩子一样的行为,很是有些不屑一顾。
大牛觉得大好男儿,报效朝廷,马革裹尸而还,那是何等的荣耀,这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第279章;没用的全是废物
“县尊,李家庄周围的几个庄子,壮男尽出,加上本庄的,怕不有几千人了,咱们要不要,出面维持一番秩序?”
县丞张成,主薄任行之,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县衙后堂,向蓝田县令徐宗濂汇报详情。
徐宗濂听着两通大鼓,终于停了下来,刚放心下来,以为没有事了,县子府应该也安生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县子府里,问个安什么的,拍上几个马屁,也显得自己关心的态度,没想到县丞,主薄两人又跑了回来。
徐宗濂看见两人进来后堂,十分不喜欢,皱着眉头问道;
“本县命你二人带领人马,前去县子府查看贼人详细,为何还不前去,难道,本县不是朝廷行文,指派下来的官员乎?”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诿着对方,先开口说话。
徐宗濂也来气了,这种没用的全是废物,怎么也能走了门路,来做自己的手下,真真是老天不睁眼呀,好歹安排两个能用的也成。
徐宗濂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张县丞,你来说说慌不择路的跑进后堂,又是所为何事?”
“启禀县尊,后头大王庄的府兵头子向穗,斩……斩……
……抓在手里,耀武扬威,正从咱们衙门口路过,往县子府而去,属……下……
县丞张成,结结巴巴的实在说不成个子丑寅某,着急的直擦汗,两条腿还抖如筛糠,裤裆里湿成一片还在顺着裤腿往下淋水。
徐宗濂有些急不可耐了,板这个黑脸说道;
“任主薄,你来说个详细。”
任主薄狠狠地咽下去两口吐沫,湿润着发干冒烟的嗓子,哆嗦着解释经过;
“是,县尊,好叫县尊知晓,
后头大王庄的老兵头子向穗,斩杀了一颗来犯县子府的贼人首级,抓在手里,
正从咱们衙门口路过,我两人带着人马刚出衙门口,就迎头碰上。
那向穗手里抓着人头,直往下流血,还朝着属下等人哈哈大笑。
属下看到那颗头颅,死不瞑目,有些心惊胆战,是以不敢前行,赶紧回来禀报县尊知晓。”
任主薄说的是实话,不论怎么磨叽,他与主薄总算是出了县衙门口。
正要去前头的县子府里,看个究竟,今夜到底所为何事。
却看到北边大王庄的兵头子向穗,抓着一颗头颅,还血淋淋的滴着血水,弄得那向穗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擦手。
火把下张任二人,看见那颗头颅瞪着眼睛望向自己,似乎嘴皮子还抽动了一下。
直吓的两人两腿发软,魂飞天外,当场就一块尿了裤子,这会两人的裤裆里头,还是冰凉一片,两人相互搀扶着,跑回来后堂,禀报县令。
旁边已经吓瘫痪张县丞,也是不停的点头,证明任主薄说的一点不假。
徐宗濂听了两个手下的回报,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别看他平日里对待犯人,动不动就大刑伺候,这活人的头颅,被人抓在手里的事儿,还真是没听过一回。
只听两人诉说经过,徐宗濂就头上冒汗,顿了好一会儿,徐宗濂才开口说话;
“你们二人在后堂里先歇息一番,可等那杀才过去以后,再去县子府里问个明白,此时确实要避其锋芒的,再歇会,再歇会再去就是。”
“是,多谢县尊体谅照顾。”
徐宗濂看着手下两个大将,嘴唇泛白,冷汗直冒,浑身哆嗦,心里暗道;
还好本县方才没有出去,若是看到那种情景,这一生里,恐怕都要噩梦不断了。
别说和后院的美人儿亲热,以后到了夜里,可不要吓个半死?
徐宗濂也算仁义,吩咐两人下去找个裤子换上,再吃些热水压惊,待休息好了再去前头的府里。
两人听着还要派去前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里琢磨着一会可别再碰见那个杀才了。
徐宗濂就当自己是个瞎子,看不见两人不情愿的样子。
心里恶狠狠的骂着,废话,你俩不去,难道叫本县去对着那抓在手里的人头不成?
县子府后院,李钰被凝萃夏竹劝解的暂时放松了一些,这才叫众人收拾了书房的狼藉一片。
下人端来了热水,放了橘子皮,李钰咕咚咕咚喝了半碗,这才缓解了因为着急冒烟的嗓子。
刚要再问几句具体情况,是否派出去了人马,又派了多少,还没张口呢,又听见后院里人声鼎沸,还有狗叫声。
紧皱着眉头,李钰很不高兴的问道;
“王家娘子,这后院重地,怎么就如此热闹的,都不用讲一点规矩了吗?
府里就来了个贼人,偷走一些东西,这立马变得没上没下的,还像是开国县子府的样子?”
这一通话直说的,王可馨满脸羞红,平日里她作为总管事,这规规矩矩的,名头上可都归他管,好赖都在她身上包着,今夜真是弄明奇妙惹了一身祸事。
这话问的,等于是当众打脸了,自从进了县子府里,王可馨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被责怪过什么,今夜忽然如此,弄得她很是下不来台。
满屋子的侍女丫鬟,都低着头不敢应答。
司徒云砂想说几句维护的话,几次想凑上前去,都被身后的凝萃,又偷偷拽了回来。
王可馨身边的侍女倒是想说话,奈何这满屋的下人,郎君又问的如此正式,连王家娘子都叫出来了,自己一个奴婢哪敢开口,干着急也没办法。
王可馨被当众批评,也是脸色难堪到极点,今夜真是事事不顺,也不知招惹了哪路神仙了。
可你再不高兴,家主问话,王可馨也得应承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舒服,王可馨福了一礼,这才开口;
“回家主的话,是奴婢平日里没有管教到位,多有失职,还请家主降罪。”
王可馨也是没办法了,平日里怎么撒娇都没事,这会儿一堆人在,郎君又问的如此正式,她也只能安安生生的自称奴婢了。
李钰想象也觉得说的有些重了,毕竟东西也不是王可馨偷的,把气出在她身上,有些不太合适。
就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李钰的口气缓和了许多;
“不罪,娘子可去照看一番,到底外头所为何事。”
“诺。”
王可馨再福一礼,这才带着两个贴身的一等侍女,怒气冲冲的出了书房。
主仆三人出了书房,就奔着去了热闹无比的二道门处。
只见前院二管事李义,带着一大堆人,牵着五六只凶猛的猎狗,站在二道门处向这边张望。
王可馨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是声严厉色;
“放肆,你不知道府里的规矩,还是平日里,我没有教好你们,带着如此多的人,还牵着凶物,这是作甚?”
夏竹也是一肚子气,平白无故的连累了自己主仆三人,等娘子话音落地,立马开口声援;
“李义,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二道门里,可是觉得两条腿走路费劲,需要家法伺候?”
两人的责骂声,叫在场的几十个下人,吓的头低到了胸前,大气不敢喘上一口,都站的规规矩矩。
李义起根儿就害怕这个,整天板着个脸的王总管事,这会对方又是在盛怒之下,怎能不慌,赶紧低下头开口解释;
“回总管事的话,小人是奉了柳大管事之命,带人前来后院搜查,是否还有贼子暗藏,以确保家主安危。
小人也知道二道门是生死线,是以小人不敢前进一步,正要等后院的娘子们到来,才能禀报总管事您知晓。
只是未有任何娘子出来,小人便不敢乱动,一直在此等候着,请总管事恕罪,明查。”
秋菊是个直筒子,两手叉着腰,吐沫横飞;
“便是通传,也得在二道门外等候,不知道规矩吗?啊!
是不想要这吃饭的狗头了,才敢进来门里处站定,还不滚出去门外,更待何时?”
“是是是,娘子教训的是,我等立马出去门外等候。”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退出两步,低眉顺眼的从门里站到门外。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夸过二道门的结果,可不是嘛,虽然没有乱闯,可终究是两只脚夸过了门槛的。
要是追究起来,典型的破坏规矩,这两条腿说啥也是保不住了。
众人都开始拿起衣服袖口,擦试着不停冒出来的冷汗。
呵斥了众人,主仆三人这才心里解气,准备回去书房复命,王可馨临走,又回过头来,冷冷的说了一句;
“李义,你带人夸进二道门里,其罪不轻,若不罚你,府里还讲什么规矩?
念你初犯,又是带着大统领的命令在身,减半执行,今日之事过去,你自领十板子家法。
若再有下次,便直接打断你的双腿,送回你李家处置,可听清楚了?”
李义听说挨打十板子,心里立马轻松了一大半,开口谢恩;
“是,小人谢过总管事。”
几十个下人赶紧弯腰行礼;
“谢总管事不罪。”
“哼!”
王可馨这才拂袖离去。
看着三位管事娘子离去,二十多个下人,这才互相安抚狂跳的心脏,一个与李义交厚的下人,开口说道;
“恭喜兄长,这两条腿算是保住了,只十板子,王总管事可算是够心慈手软了,真真是感谢老天。”
李义也笑的脸上开花;
“可不是嘛,今日真是吉星高照,能保住这两条走路的家伙,当真幸运,若是王总管事认真起来,别说我了,你们全得变成废人。
待我行了板子,本管事托厨房收拾两桌席面,再去萧管事哪里,求得三十斤美酒,咱们兄弟好好压压惊,压压惊。”
一群人又是乱哄哄的道谢,不过都是压着嗓子。
李义的族弟就在李义身边,疑惑的说道;
兄长,今日也是邪门了,平日里,咱们十年都不曾触犯任何一丝规矩,偏偏今夜来了贼人,怎么就给激动的忘了呢?”
李义仔细想想还真是的,这么大的规矩都给忘记在了脑后,这不是自己平时那严谨的作风啊?
想到这里,李义也是纳闷的不行,愁眉苦脸的应付着;
可不是嘛,平日里小小规矩,大家都没有犯过,偏偏今夜,竟然激动至此,
毫无征兆的,就夸进二道门里等候,这是怎么回事儿,刚还觉得吉星高照,这会怎么又觉着邪门的紧呢……”
第280章;川猎异种
王可馨骂过了一群下人,又将前院的二管事李义,定下十大板子的惩罚,
这才出了心中的许多郁闷,扭头转身,带着两个得力手下,回归了书房。
“启禀家主,奴婢已经查明了原因经过,前院的二管事李义,带了下人若干,奉柳大统领之命,要来后院搜查,是否还有暗藏的贼人,以确保家主的安危。
因未得后院之命,故而不敢进来,只在那二门处等候,想是等的久了,这才喧哗起来,奴婢已经处罚过他们了。”
李钰听了解释,不禁夸赞道;
“噢?还是柳叔想的周全,这诺大的后院,暗处可是不少,倘若还有贼人隐藏其中,那可是后患无穷,查上一查,也是合情合理。
即是如此,那就叫他们进来,只是要小心一些,贼人偷走的物事还未追回,本郎君心里烦躁不安,叫他们动静不要太大。”
王可馨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诺,秋菊,通传他们进来。”
“是,娘子。”
秋菊得了命令,这才叫了两个二等侍女,前去二门处通传,把李义等人引进来后院,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自己又跟了上去。
不过多时,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进了后院,听着似乎人数不少,还好都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搜查。
李钰等待多时,已经很是不耐烦了,开口吩咐道;
“夏竹,叫人弄些热水,与我冲泡一碗清茶来吃,这橘子皮虽好,却是没有清茶吃着爽口。”
“是,郎君。”
夏竹答应了一声,自去安排。
李钰这里,刚把身子靠向太师椅后背,就听见外头院子里,狗叫声接连不断,
只听嘶吼声,狗的个头应该不小,李钰前世就是爱玩狗的,各种名贵的都有养过,这会儿听见雄壮的狗叫声,立马来了好奇之心,开口问道;
“娘子方才去过二道门处,可见过李义拉着的土狗?”
王可馨见郎君说话的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自己心里也落下一块石头。
倘若一直都是这般恶狠狠的样子,可得小心伺候才是,王可馨往前站了一步微笑着回答;
“启禀郎君,奴家方才见过的,有五六只呢,身子都是雄壮无比,倒是不大像狗,更像是野兽要多一些。
奴家看了,心里也是发怵的不行,那狗的牙齿,可不有人的小指粗细,露在狗嘴外头,甚是凶猛。”
李钰听了这等形容的话,心里更是痒的不行,急忙追问道;
“娘子形容的如此厉害,也不知都是些什么狗种?”
“回郎君的话,奴家也是不知,听说以前都是栓在粮仓后院里的,今夜柳大统领安排,就去拉了过来,要帮助搜查后院使用。”
李钰正要问个究竟,去二门处守着的侍女,快速回来禀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启禀家主,这是前头柳大管事叫人送进来的,说是贼人身上搜出来的,不知是否家主丢失之物,请家主查看详细。”
这丫鬟进来的时候,李钰就盯着她手里的包裹了,待丫鬟禀报完毕,李钰才急忙开口说道;
“拿过来我看看,既然是贼人身上拿出来的,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丫鬟将手里的小包裹递过去,又退出门外,回去二门处继续当值。
李钰将包裹打开一看,果然是丢失的那些;
“没错,这就是丢失的一部分,只是为何只有水车和河道的图纸,其他的,怎么不一并送回来呢?”
王可馨凑了过来柔声回道;
“郎君稍安勿躁,既然是寻回了一些,其他的估计也跑不掉了。
郎君只需安心等待就是,咱们五个庄子的壮男,今夜尽出,定能为郎君找回失去的东西。”
司徒云砂也劝解了起来;
“郎君容禀,王家姐姐所言甚是,别说一个贼人,就是来个一百两百,也得乖乖的束手就缚。
咱们五个庄子几千个壮男,又有十九姓氏的家生子奴仆,那些贼人不自量力,敢来以身犯险,简直是自讨苦吃。
柳大统领又不是吃素的,岂是好相与之辈,嫣能保的性命回去,十有八九是被当场打杀的结局。”
李钰恶狠狠的说道;
“哼!若是李家庄人少,恐怕被欺负死,都没地方叫冤,本郎君自从承袭了爵位以后,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想到那些狼子野心的货色们,居然把我当成泥巴捏的。
这都派人来府里捣乱了,下一步,难道还要来行刺本郎君不成?”
“那郎君可要清查幕后之人?”
王可馨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
李钰不以为意的说道;
“查?不必了,本郎君不用查都能猜到是是谁,程家两位兄长作日才回长安,替我办理一些要紧的事情。
这个时候不能打草惊蛇,待白酒的买卖弄成之后,我一个一个去收拾他们。
到时候干脆利索,绝不给他们喘气的功夫,全部一网打尽。才解我今夜心头之气。”
李钰还在咬牙切齿的想着,以后腾开了手,如何去报复那些大户,刚才进来报信的丫鬟,又再次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启禀郎君,柳大管事又送来一些,请郎君查看。”
李钰接过仔细检查起来,发现秘法和图纸都在,一张不少,也是心里痛快的不行,朗声问道;
“到底是何人,竟然有如此能耐,将失物复又找回,对待此人,一定要兑现本郎君的承诺,厚厚的赏赐。”
送东西进来的的丫鬟,还好刚才打听了一下前院的下人,要不然真是没办法回答了,这会见家主问起,就赶紧回答出来;
“启禀郎君,奴婢方才,打听了过来送东西的下人,说是庄子里周家的女人,和吕家的大朗。
两人合力,才将快要逃出庄子的贼人拖住拿下,若非这两个人,恐怕这些秘法,已经送出庄子了。
前院来人还说,两人都被贼人打的昏死过去,临昏迷之前,还抱着贼人的身体,死不撒手,当真是咱们庄里的忠心之辈。”
李钰将秘法从新收拾起来,心情大好,总算没有把秘法弄丢,白酒的制作方法也不担心流传出去了,心中也踏实了许多。
这会听说两个百姓庄户,竟然和贼人生死搏斗,也忍不住肃然起敬,关心的问道;
“不错,这两个男女庄户,确实忠心耿耿,既是已经昏迷,可有进行救治?”
送信的丫鬟,还未离开书房,这会只能接着回报;
“启禀郎君,柳大统领已经安排这两人在厢房歇息,又叫了几个下人进去伺候着,奴婢想着,应该是没有性命之虑。”
李钰点点头不在担心;
“不伤性命就好,待今夜事后,天亮了,就去请一个先生来府里,好生诊治,不能叫有功的,事后再寒了心。
如今既然失物复得,也算是去了一件心头大事,来人,去交代李义,让他牵两只狗子进来,本郎君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狗种。”
“诺。”
看着出去通传的丫鬟,李钰高兴的对着王可馨,司徒云砂两女笑道;
“本郎君早就想养几个凶猛的猎狗,没事的时候,也能拉出去打猎游玩,今日正好仔细看看,若是当真凶猛霸道,府里也养上一些,两位娘子,也帮着掌掌眼。”
这丢失的秘法寻找回来,书房里的气氛,骤然轻松了十倍,侍女丫鬟都跟着放松了身体。
王可馨司徒云砂笑盈盈的答应了下来,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
书房外的李义,仔细交代手下兄弟们;
“拉好了啊,抓紧点,可别伤了人,今晚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义再三叮嘱拉狗过来的那些手下,还不放心,又安排两个人拉住一只狗,十几个下人拉着六只猎狗,来到书房。
“启禀家主,狗子拉来了。”
李钰就像没听见下人的禀报一样,就那样瞪着眼睛,看着进门的六只大黑狗,就见黑狗的爪子,如成人的拳头一般大小,
伸着舌头四下张望,警惕的看着书房里的众人,牙齿巨长,怕不是六七公分长短,
其狗嘴十分宽大,都快咧到两边的脑门了,李钰丝毫不怀疑,这些家伙的咬合力,能一口咬断人的踝骨,应该是轻松无比。
但见狗身子粗壮结实,肩膀高度大约有七十五公分左右。
根据目测,应该和自己前世养过的意大利卡斯罗,西班牙杜高犬还要高大些许,至少也得有一百二十斤左右。
狗头,狗脸都不太像土狗的品种,更像是外国那些猛犬的综合体,前世里这种狗的样子,恐怕也只能在川东猎犬身上,才能有一些影子了。
六只凶猛无比的猎狗,只看得李钰猛咽吐沫,心中赞叹不已,没想到大唐中土,竟然能有此等上品之存在,真真是叫人惊诧不已。
这种凶物,若是在前世里,拉上几只出去遛遛,那该是何等威风,可是面子足够撑场了,其装逼的效果,那简直是不要不要的……
第281章;来干什么叫他们滚蛋
李钰看着六只猛犬,赞叹不已,单是体格,比以前养的那些外国品种,只强不弱,肌肉结实有力,一块一块的棱角分。
若是性子能猛烈一些,别像这种安静的样子,就更加完美了。
李钰实在忍不住了,爱狗人士看到这种雄壮结实的好狗,那种激动之情不足与外人道也。
冷不丁的李钰大喝一声;
“好狗。”
六只凶猛的猎犬,听见李钰突然发出的声音,冷静的场面,立刻就被打破,嘶哑咧嘴,疯狂的咆哮着,就往李钰的身上扑过去。
“啊……”
“我的娘呀……”
“啊,啊……”
六只凶猛的野兽,毫无征兆的发威,疯狂的前扑,把满书房的女人,吓的花容失色,魂飞天外。
成片成片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还有两个丫鬟,着急躲避,撞在了书架上,又反弹到地上。
王可馨看见这些凶物,突然发狂,本能的尖叫着往身后退去。
司徒云砂距离李钰最近,吓的窜起来老高,抱着李钰瑟瑟发抖。
整个书房乱成了一片,就是李钰也被突然发疯的猎犬,吓得心神一震,条件反射的,往太师椅后头靠去。
还好李义机灵,安排的两个下人拉住一只,若不然,被六只凶物盯上,今晚李钰就要命丧狗口了。
即便两个人拉一只,其中一个下人还是没有拉紧,可能也是防备不足,一家伙就被手里的,黑色猎犬挣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幸好那下人即便就是摔倒,也没有松手,另一个下人赶紧上前帮忙,才把疯狂咆哮的黑色凶物,控制住身体。
摔倒在地的下人,还被疯狂的猎犬往前拉着,顺着地面擦出去一两米远的痕迹。
“快拉出去,快点的快快快。”
李义赶紧叫一群人拉着,六只野兽离开书房,众人这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李钰长出一口气感叹道;
“好凶猛的家伙。”
李义一只手不停的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他可是吓的不轻,要是今日伤了家主,他们这些家生子,就有的苦头吃了。
擦了汉,安抚住狂跳的心肝,李义这才开口说道;
“启禀家主,这些猎狗,认生的很,要是从小养在这后院里,才能认主,那样的话,就不会对家主如此疯狂了。
对待生人,它们就是如此凶猛,小人还带着它们,去秦岭里打过猎物呢,
每次都能抓个黄羊,傻狍子什么的,也抓过两次野豕。
如果是个头不大,百十斤以下的,那几个家伙可是好帮手,能把野豕活活咬死。”
李义想起这些小伙伴,心里兴奋的大说特说。
李钰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你说的不错,确实要从小狗崽儿养大的才好,这种凶猛的川猎,是从何处得来的?
咱们长安附近,和汉中地区恐怕是没有这些狗种吧?”
李义听得家主一句话,就认出来这狗的品种出处,心里也是佩服至极,一脸钦佩的表情说道;
“家主当真英明,一猜就中,正是标准的上等川北猎,这是第三代家主所养之物。
三代家主那是想当喜欢养这些的,在川蜀任刺史的时候,四处搜索上等身材,体型的川猎,
又精心培育繁衍了十几代,才得出这些,绝世凶猛的猎狗出来。
后来阿郎做了家主之后,对这些凶物十分不喜,就叫十九姓氏的族长,每人分了两三只弄回去伺候着。
吃的都是从粮仓领取的谷物,只有上代粮仓马大管事,很是喜爱这些。
弄了十几只,养在粮仓后院的几个大仓门口,一直是拿来看护粮仓重地使用的。
今夜贼人来犯,柳大管事叫我们去粮仓后院,给拉了六只过来,要帮助彻底搜查后院。
清理对家主的不安定因素,这才惊了家主,还请家主恕罪。”
李钰听着下人解释,这些狗的来源,不停的点头确认,等李义话说完,这才开口询问;
“这种黑色的真是威风,不过应该还有土黄色的品种吧?”
“家主当真智慧超群,大部分都是土黄色的,这种纯黑色的没多少,也就十几只上下。”
李钰听说十几只,很是开心,他前世里,就养过十几只大型猛犬,也最喜欢纯黑色的,全是进口的那些,拉出去遛狗的时候,没人敢靠近他。
唯独吃的有些麻烦,一个大狗一顿就能吃二十多个馒头,或者一盆子红薯,很是费钱,也麻烦至极。
前世里李钰曾经拉回去一只杜高,和一只卡斯罗,放在父母老宅的院子里,请老父亲帮他伺候过一阵子。
刚开始新鲜那两天,老父亲给两只大狗买馒头吃,稀罕的不行。
吃了两三天,就被老母亲制止不能再买了,安排父亲自己买安琪孝母蒸馒头。
结果老父亲蒸一次馒头,累死累活的,八丈铁锅,一次出笼十八个馒头,节省着吃,两只狗总在饥饿状态,也只能顶两天。
两天蒸一次馒头,两天一次……两个礼拜不到,父母就同时打电话过来,二老大发雷霆,叫自己赶快把两只家伙弄走。
父亲建议卖给收狗的,还能换五六百块钱,毕竟一百多斤肉呢,
李钰电话里听到说,要把两个可爱的家伙,卖去狗肉馆里,当场吓的一身冷汗,一分钟都不敢耽误,开上车三分钟就赶到老宅,把两只大宝宝接走了。
母亲乘自己回老宅子拉狗的那会儿,还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老娘骂李钰说;
“你妈的逼的憋孙,弄这两个大狗,天天拉一院子,吃的多拉的多,老子六七十了,还得天天伺候你的狗,四处铲屎,
一洗脸盆的红薯煮好,两只狗眨眼的功夫就吃个精光,这好家伙谁家养的起?”
想起老娘一边骂一边打自己的情景,李钰一脸的笑容,回忆着老太太那音容笑貌,当真幸福……
这会儿不用怕了,家大业大,想养多少就养多少,场地也是足够大,这宽大的后院里,就是养他几十个也不怕没地方跑,李钰急急的问道;
“还有小狗崽儿没有了,本郎君看着挺喜欢人的,也给我弄上一些养着玩玩。”
“启禀家主,这开春就是走窝的时节,如今已经有几个老母狗怀了崽子。
这猫三狗四,四个月就能下崽儿,不过狗是昼夜都算时间的。
是以,两个月后就能有狗崽儿出生,不过还要跟着老母狗吃上一两个月的奶水才行。
家主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其他的都是大家伙,家主不好养熟的,最好还是从小狗崽儿养大,就不会伤人了。”
李钰不停地搓着双手,很有些兴奋之色。
“好,左右还不到半年,本郎君等着就是,你可得记着啊,不准叫别人挑走了好的,本郎君到时候要亲自挑选最健壮的狗崽儿。”
李义赶紧点头,又凑上前一步回话;
“家主不用担心,小人天亮就去通传十九姓氏的族长,他们养的那些,下崽儿以后,都不给任何人,只等着家主前去,亲自挑选。”
“如此甚好。”
李义刚退出去,一个侍女就进来禀报;
“启禀家主,柳大统领通报,说是贼人全部被斩杀。
除了被咱们两个庄户,阻拦下来的,庄子外头还有六人接应,尸体已经被拉到了庄子里。
另蓝田县的县丞,主薄,听说来了贼人,奉县尊之命带着人马前来相助,还要拜见郎君,请家主定夺。”
李钰听说县令派人来关心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
“哼,这贼人都打死完了,他们来干什么,收拾残局吗?
关键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来府里相助,肯定是一听说有贼人来了,就吓的屁滚尿流,躲在案几下瑟瑟发抖。
这等贼人都被收拾干净了,又赶紧冒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当时怎么不来?
出事的时候,就是来两个人应付一下,我也感激不尽,这会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他们又凑了过来,干什么,请功嘛?
要不要本郎君再赏赐他们几个银钱花花,表彰一下他们英勇无畏,和来的及时?
不见,不见,也不准柳叔出面,和我府里的大统领说话,他们也配?
叫李义出去,打发他们滚蛋就是了,尸体叫他们全部带走。
就说贼人来偷府里的东西,还有六个贼人接应,这才打鼓聚人,
本县子的庄户还有两人被重伤在榻,生死不明呢。
打死入宅来犯的强人,这应该不触犯大唐的律法吧,总不会叫我站着不动,给贼人砍杀吧?”
“是,奴婢这就去告知李二管事。”
“去吧,去吧,赶紧打发他们离开,可别站我府门口恶心人。”
丫鬟看李钰越说越激动,赶紧退了出去。
王可馨看李钰自说自话,也能激动成这样,上来劝解道;
“郎君息怒,犯不着为这些小人生气,他们就那样子,谁还不知道了,
指望他们办成个事儿,和上九天揽月,也差不了多少去,不必与他们置气,都不值当的。”
司徒云砂还在继续旁边伺候着,顺着王可馨的话茬,就接了过去;
“可不是嘛,王家姐姐说的对,都是些什么货色?
以郎君的智慧,还能不清楚?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第282章;大开祠堂
李钰被两女劝的刚熄火,抱着茶碗没喝几口,就见刚才来报信的侍女又回来了,一脸不悦的问道;
“怎么着,蓝田县那两个家伙,还纠缠不休了,赶不走?”
前来禀报的侍女看李钰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启禀郎君,蓝田县的县丞,主薄,已经带着贼人的尸体回去了。”
柳大统领叫来请郎君出去,说是下头的九个府兵队正都到了,贼人也全部斩杀,没跑一个。
庄户百姓们也聚了不少,都是情绪很高,大统领想请郎君出去,与大家见个面,说几句话。”
王可馨也劝解了起来;
“柳大统领说的没错,这会群情激昂,郎君是该露个面的。”
司徒云砂,也同样劝道;
“郎君容禀,这么多人大半夜的起来,就为了救援府邸,郎君要是不去见上一见,确实说不过去,于情于理都该露个脸,去安抚一下。”
李钰沉思了片刻,这才问道;
“什么时辰了?”
王可馨扭头看看桌上的沙漏,这才回话;
“郎君,这都寅时过半了,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进入卯时。”
“哦,已经凌晨四点多了,马上就要天亮,大家都回去继续睡,是不可能了。
也罢,去告诉大统领,开祠堂,叫李忠通传十九姓氏的族长,和所有大管事,
本家主要大开祠堂,庄户们可在祠堂外等候。”
“诺。”
报信的丫鬟,兴奋的答应一声,快速离去。
李钰看着一脸期待之色的王可馨,和司徒云砂,轻声说道;
“去吧,你二人也是大管事,邹淑仪能进祠堂,你们也能进,去换身庄重的衣衫,随我前去。”
“诺,谢郎君。”
“是,奴家这就去换。”
两女高兴的施了一礼,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匆匆离去。
李钰对着书房里的百荷说道;
“去,通传李忠,李义,去岁新加那两个大管事的位置,农耕大管事坐在柳叔下头,
林五安排在西首最后,以前的内院管事只有一个,这次再加两个,放在一起。”
“诺。”
白荷答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李钰在后头又叫了一下;
“慢着。”
白荷又转过身,规矩的站好。
李钰温柔的开口说道;
“你今夜表现的非常不错,警惕性很高,看到贼人的第一时间,就去前院通传报信,
听夏竹说,你还摔了两下,怎样,身体可有摔伤,若是伤着了,准你休沐一月,月例照旧。”
白荷知道自家郎君对她们八个贴身伺候的,都非常好,这会听到郎君单独关心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启禀郎君,不大要紧的,奴婢没事儿,不用休沐。”
白荷嘴里说着没事,摔伤的右腿还是经不住长期站立,不动声色的换了左脚,受力,好让受伤的右腿缓解一些压力。
李钰一直都有看见,自己的贴身八侍,每天四个人当值,谁走路什么样子,他是清清楚楚。
今夜的白荷,走路一直有些古怪,和往日大不相同,李钰也猜出来了,肯定是摔的不轻。
“天亮了你们这一班,全部下值,本郎君要和林大管事厮混几日,说些要紧的事,就换他们一班当值好了。”
“是。”
李钰扭了扭久坐的身体,旁边伺候的青青赶紧上来捏肩,捶背。
李钰继续说道;
“你有功,本郎君要赏,且又是跟着我的贴身,更不能亏待,一会儿我会在祠堂里宣布,你去吧。”
“是。”
白荷激动的不行,稍微有些一瘸一拐的往前院走去,心里暖暖的,又兴奋的不行。
她是家生子奴仆,最占便宜的,世世代代跟着府里不愁吃喝,不论你什么灾年,都有粮仓放粮。
不过却也仅限于此了,除了进来府里当值,家生子奴仆,不比别的庄户,有土地田产,多余的还能换几个银钱回来使用。
家生子没有一分地,种的都是府里的公地,除了留下必须得粮食,其他都要上交粮仓。
又不能去别的地方当差挣钱,一辈子只能靠在府里头,这是老规矩,天下所有的家生子奴仆,都是这样子。
所以也没有人去埋怨,灾荒年的时候,多少人都挤破头,想卖身给大户做奴仆,都是没有门路的。
白荷是幸运的,从小就进了府里,被上代家主选中,成了八个贴身伺候的一员,月例一直是比前院男子们都高的。
郎君去年又给提升了一倍,如今也是拿着二管事的例钱,每月两百钱。
这是白荷全家十几口人,唯一的进项,每次休沐的几天,她回家里住的时候,全家人都把他当宝贝伺候着。
凉水都不让碰一下,她可是家生子十九姓氏,梁家门里二十多个分支门户,唯一认识字的女儿家。
去岁郎君从长安回来,给八个贴身的,每人带了一个大银钗,做工精细,只看着就喜人的不行,可把家里人当成了传家宝,也羡慕了很多族人。
这次又要有赏赐了,她怎能不高兴,若不是摔伤了右腿,她这会就想蹦蹦跳跳的走路。
出了二道门,看到下人们都在忙碌,百荷找到了正在安排事情的李忠,拉到一边,这才说道;
“启禀大管事,家主让我来通传一声,给林大管事,和邹大管事加个位置,
还要在内院管事旁边,加两个位置,一会王娘子和司徒娘子,也要参加的。”
“这历来的规矩,开祠堂只有内院大管事一个位置,如今该是林家娘子坐的,两位王家娘子,司徒家娘子,虽说管着大事和账房,可没听说还要出来啊?”
李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一脸的疑惑。
“哎呀我说大管事,你管这些干啥,家主说怎么安排,你怎么弄就行了,说的多了,不是自找麻烦?”
“也是,还是妹子你看的透,成,我现在叫人去加几个椅子,横竖就是两步路的活。
不过妹子别怪兄长话多,你都摔成这样了,一会给林管事说一声,歇一阵子吧。”
百荷仰着脸,全是笑容;
“放心吧大管事,郎君让我们几个明天下值,换林管事他们一班。我就能回家歇几天了,郎君人可真好,对咱们这些人很心疼呢?”
“可不是嘛,就没人说二话,成了我不跟你说了,这大开祠堂,可有好些年没有了,我还一堆活要安排呢,你赶紧回后院吧。”
李忠说完直接又叫住了旁边走过的李义问道;
“阿弟,你交代了没,通知十九家的族长,还有那些管事?”
“放心吧兄长,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都派人去了,正在一家一家说着呢。”
“放心?你怎么叫我放心,我就出去那一个时辰,你就带人夸过二道门,这还招惹来十大板子,你以后可得长个记性,别再犯错了。”
说起来这事儿,李义也是郁闷的不行,愁眉苦脸的回到;
“别提了兄长,都是今天这贼人闹的,平日小弟何时出过差错,兄长你还不知道?
谁知道今晚怎么了,留给忘记了,鬼使神差的夸进了二道门里头,还好王家娘子仁慈心善,也没罚多重,就十板子。
说起来这个了,到时候兄长你可通融一下,别叫他们下手太重呀,要不然打坏了怎么办。”
李忠拍了拍李义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不轻点,难道把你打死,打板子就是长个记性,又不是冲着打杀人去的,家主心里也有数,大家都有数,去干活吧。好多年没开过祠堂了,交代下去,都精神点,别霜打的茄子蔫了,那可不行,郎君又得黑着脸了。”
“行我知道了。”
打发走李义,李忠匆匆的出府而去,院门口就碰见了柳万泉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浑身上下收拾的干脆利索,很是庄重的样子,一把抓住了李忠道;
“阿忠,你没帮我问问家主,我手下那九个儿郎,有没有坐的地方?”
“大统领,不是我不问,家主一直在后院里没出来,我想问也问不成啊,这会交代说要在内院管事旁边加两个位置,后头两位娘子也要去呢。”
柳万泉有些不甘心,祠堂不是随时都开的,露脸的机会不多。
“阿忠,我平时里对你如何?”
“很好啊,大统领对我一直当子侄看待,我心里有数着呢。”
“那你能不能帮老夫问一下,你也看见了,昨夜手下九个儿郎,都很用心。
特别是田家村的坤子,王家庄的向穗,可都是拿了人头回来的,好歹也给安排个地方,
哪怕在祠堂里的门边也行,这除了林五有坐次不说,其他八个,也不容易,整天守着差事,没日没夜的,露一次脸,我这当统领的也算尽心了,你说如何?”
李忠想想也是那个理儿,无奈的答应下来;
“成,不过大统领,我只管传话,这行不听,我可不敢打包票,这个你老心里得有个数。”
“行,老夫教你个法子,别叫人带话进去,一会你守住二道门,家主出来的时候,你把好听话说几句,这事儿稳成。”
“可是我还要去瞅着他们,收拾祠堂呢,还要加位置……”
柳万泉拍拍心口大包大揽的说道;
“你放心,我去给你办那些,不就是洒水扫地,擦桌子吗,还能给你办砸喽?”
第283章;李氏祠堂有规矩
李钰带着换了庄重衣服的王可馨,司徒云砂二人,和一群侍女,刚出了二道门,就见李忠伸着头,等候在一旁,李钰开口问道;
“咦!你不去祠堂里安排,候在这里作甚?”
李忠看见李钰过来,立马缩头站好,规矩的回答;
“回郎君的话,祠堂里有大统领坐镇安排,小人候在这里,是有事情要禀报郎君。”
“噢,柳叔在祠堂,那当然是安排的妥妥当当,说吧什么事儿。”
李忠仔细的斟酌着,想要说的话语,尝试着说道;
“是,启禀郎君,大统领手下的九个队正小头目,遇到府里来了贼人,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带领老府兵和庄户百姓们,来支援府邸。
今夜有几个都是拿着人头,建了功的,小人的意思是,请教下家主,咱们李氏的祠堂,难得开上一次,不知要有多少人围观?
若是这几个小头儿,进去露个脸,是不是也显得咱们府里,对他们的功劳相对重视一些?
倘若是立下如此汗马功劳,连祠堂都还进不去……是以小人等候在此,请家主示下。”
李忠可不敢说那些大不敬的话,妥当不妥当可不是他定义的。
只能说的含含糊糊,家主只要听出来意思就成,话已经帮柳统领问了,至于成不成的,只能看家主的意思了。
这件事上,王可馨司徒云砂,都闭口不言,她俩也听出来意思了。
估计是那柳大统领,想叫手下几个带队的儿郎,能进去祠堂露个脸,所以就托这李忠在此等候,想要说个人情。
不是不想帮柳万泉说话,她俩能进祠堂,都是另外恩准的,那好意思再得寸进尺,去插手过多的事情,那样不知进退,可不是要惹得郎君厌恶?
李钰默默的走着路,简单思考了片刻,这才开口说话;
“依照族记的往例,除了府里的各大管事,就是十九姓氏的族长,才能有资格进入祠堂。
林五,邹淑仪,几个月前新升了大管事,萧统,刘琪,一个是酿酒作坊总管事,一个是总账房,
他们几个进去祠堂里,那是进的妥妥当当,也不用考虑,别人说我偏帮了哪个。
这后院里加的两个位置,虽说有些唐突,总归两位娘子,一个担着府内的管事,一个管着府里的账目,也算有个正当的说辞。
至于其他人要进祠堂,还没有什么先例发生,我蓝田李氏,可不是一般的大户。
出自陇西李氏,大门正宗嫡亲次子,并没有另立门户,更不是分支家族,从秦朝先祖开始,就是一切都按照规矩进行的。
我也看过了族记,就是退下去的大管事,只要不是族长的,祠堂里一样没有他的位置,照样得站在祠堂门外观看,何况是那几个队正二管事?”
李忠心想,看吧,我就知道不成,我李氏正宗,岂能是你一个外来的大统领能看透的?得了,不管怎么说今日我也尽力了。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李忠也不怕柳万泉埋怨,毕竟一切都是家主说的才算,他只是个大管事而已,李忠点了点头说道;
“是,郎君说的是,小人这就前去祠堂里安排事务,顺便将家主的决定,通传柳大统领,叫他心里有个数,想来要去祠堂的管事,和族长们,都去的差不多了吧。”
李钰不紧不慢的进了中院的正厅里坐下,一众人等分立两边,王可馨,司徒云砂,紧挨着李钰身边伺候。
李钰看了看想去干活的李忠,闷声开口;
“你先不着急走人,叫我再好生琢磨一番……”
李忠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快回复平静,顺从着答应了一声;
“是,郎君。”
李钰坐下以后,又看了看李忠,心里也在衡量利弊,这些明摆着都是柳万泉托李忠问的。
那柳万泉仕途无望,退出行伍隐居这蓝田乡下,也只有这帮子老府兵儿郎,才是他最后的乐趣了,
倘若是把这事儿,卡的太过严格,大家面上都不好过去,怎么说人家还是个护卫府邸,和庄子的大统领不是?
算是所有管事里,相当重要的一个位置了,不如就卖他个面子,方便一下,也好拴住他的心。
毕竟以后还要用的,几个庄子里的老府兵,加起来能有两三百,没个领头的,那可绝对不行。
再说了,那几个兵头队正,就是进了祠堂,也没有开口说话的资格,无非就是想去露个脸,抬高下身份罢啦,想到这里,李钰从新开口说道;
“你也不用着急,有柳叔坐镇祠堂,还怕哪里收拾不干净吗,柳叔的手下,都有几个带队的儿郎,你且与我说个明白,再做定夺。”
李忠看着似乎有些希望,赶紧仔细说来;
“是,启禀郎君,大统领手下有九个队正,后头大王庄,东边的田家村,西边的小王庄,前头的刘家庄,这四个外围的庄子,各有一个坐镇,又分下去老兵三五十不等,
负责那些庄子,平时的安危次序,其余五个,都在咱们本庄居住,保护府邸的安全。
林五郎自从升做大管事,已经不再插手老兵的事务,如今咱们本庄,就剩下四个队正了。
倘若府里有事,这些队正就会各自带领手下,回府里做帮手,
比如去年年底,郎君安排人去长安城里,拉那些银钱绢帛回来,就是咱们本庄的四个队正,带领各自的手下,一路护卫的。
若是遇到大事,外头的四个队正兵头,就要带着手下府兵,和各庄的壮男,来救援府邸,
昨夜就是这般,各庄闻听聚众鼓响,壮男尽出,顷刻知间,就把咱们本庄四周围了起来。
今夜斩杀贼子人头有功的,便是后头大王庄的向穗,东边田家的邓坤,这些人过年的时候,都来府里拜过,郎君应该有些印象的。”
李钰想起来那个一根筋的邓坤了,微笑上脸笑呵呵的说道;
“这九个人我只对林五,和邓坤熟悉,其他的还没记住,也罢,你都说的这般清楚了,又都是维护府邸的忠心之士,今夜还拿了人头。
那就通融一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此这般,都不能进去露个脸,可不是要寒了几个庄子,所有人的心?
来了事,就叫人家拿命去填,论功行赏的时候,又要站在祠堂门外等候,也确实有些不尽人意。
这样吧,你通知下去,就在十九姓氏族长的后头,东西两边各加四个位置出来。
也肯定一下人家的存在,庄户们看着有功的人,进了祠堂,都能心平气和,也就不说闲话了。
大统领面上也要好过一些,你这前院大管事的面子也有了的,如此三方得利,何乐而不为?”
李忠听到说要同意的话,就已经很开心了,再听家主说,要照顾自己这前院大管事的脸面,心中更是自豪无比,他用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正厅里这会儿伺候的一堆下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自己,明显要对自己又高看了一等的,李忠的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是,郎君英明,考虑事物看的就是透彻,小人真真的钦佩至极。”
李钰点点头全是接受了李忠的马屁,想了一下那些人的身份,都是行伍里下来的粗汉子,可别到时候进去咋咋呼呼的,传了出去,岂不是要惹很多人笑话?
李钰想到这里,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起来;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能再收回来,今日准他们进入可以,不过还有一事,你要仔细交代过去,
咱们李氏的祠堂,可不是平时的晒谷场,进去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惹了笑话,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李忠看家主最后一锤定音,同意了那些人进去,自己这个忙帮的,可是相当圆满了,那柳大统领等于不大不小的,欠了自己一次人情。
开心的李忠,欠了下腰,高兴的回答;
“是,郎君说的,小人记住了,这就告诉柳大统领,叫他约束好手下儿郎一定要规矩行事。”
“去吧,还有一事,你一会安排个人,去十里坡小王庄,请公输族长,巳时初刻,来府里相会,我有要紧事要托付公输家族。”
“是,小人立马去办。”
司徒云砂看事情成了,这才笑着说了一句;
“郎君,柳大统领对待手下儿郎,算得尽心尽意,是个厚道的,又对咱们李氏忠心耿耿,阿郎当初的眼光,真真是厉害至极!”
第285章;论功行赏
李钰看过了所有人,发现该来的一个不少,都到齐整了,这才开口说话;
“今日大开祠堂,皆因府里遭遇几十年不曾有过的现象,不但又来了贼人,且直奔府邸的书房而去。
偷走了我李氏的所有秘法,扬长而去,若不是女使白合发现的早,柳大统领又调度及时,五个庄子所有壮男尽出,恐怕贼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今日之事,女使白荷报信有功,庄户周氏,吕宾,更是与贼人热血拼命,王家,田家,两个府兵队正,又拿了人头,等等等等。
都是有功之人,如今,贼人尽皆伏法枭首,正当论功行赏,在场诸位,不是一方大管事,就是各姓氏的族长,可商讨一番如何处置。”
柳万泉作为负责安全的大统领,第一个站起来说话;
“启禀大族长,林五,牛大,虽说是带回了秘法,然众人皆知,若非周王氏,吕宾与贼人殊死搏斗,叫贼人提前逃之夭夭的话,恐怕此时,那些秘法已经不见了踪影。
且那女使白荷,为了报信摔倒数次,奋然不顾,爬起来送信于前院,周王氏也有轻伤,庄户吕宾更是被贼人当场重伤,没有三五月的休整,恐怕不能痊愈。
以我的看法,论功,当属女使白荷,与周王氏,吕宾三人最大,当重赏之,护卫头目,向穗,邓坤次之,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然也。”
“善。”
“大善。”
“柳大统领所言甚是。”
“我支持柳大统领的意料。”
正堂里各大管事,纷纷赞同柳万泉的意见,表态支持。
连酿酒作坊总管事萧统,总账房刘琪,也都出声支援,众人都觉得这三人功劳最大,毫无疑议。
邹淑仪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本管事支持柳大统领的说法,此三人应当重赏。”
李钰看众人都表了态,想了想,这才开口总结;
“之前本家主就说过,若是找回秘法,拦住贼人者,赏钱百贯,既然大家都觉得没问题,那便直接赏赐就是,来人。”
伺候在旁边的李义,赶紧站了出来,恭敬的回话;
“家主,小人在。”
“赏女使白荷,庄户吕宾,周王氏三人,银钱百贯,粗布十匹,谷米十石,立刻去办。”
“是,家主。”
今日李忠作为大管事,就稳坐在祠堂之上,跑腿的活计只剩下李义了,李义快速出了正堂,交代门口的下人,前去府里办理事务,大开库房,叫人领取诸物。
门外守候的人堆里,三个功臣的家人,早就等候多时了,嘴里叫着大家请让让,赶紧挤出来,跟随跑腿办差的两个下人,去往前院领赏。
白荷的大兄催促着自己的弟弟,赶紧回去找族人帮忙,带几个独轮车过来,毕竟还有十石的谷粮,和十匹布呢。
周王氏的男人,也叫自己的大儿子,赶紧回去找亲戚,邻居前来帮忙。
直把独自前来的吕宾女人,着急的一头大汗,她就一个人前来,如何能将一大堆物事弄回去?
眼尖的吕氏路上看到一个邻居,慌忙拜托人家,回去找自己男人的父亲过来帮忙,这才飞快的跟上前头。
自家夫君虽然经过柳大统领查看,没有性命之忧,却还在府里的厢房躺着,
目前还是个伤患之人,静养都来不及,如何能帮他拿东西?
不过想到自家男人如此厉害,竟然将那厉害的贼人,勒死当场,吕氏心里美的,挺胸抬头,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正堂两边的角落里,各坐着一名账房先生,刷刷下笔,将家主的决定,和各大管事的意见,写进了李世族记之中。
李钰看看两边的队正小头目,虽然不敢说话,却都是着急的看着自己,特别是那大王庄的向穗,头伸的比谁都长。
看着下头人如此惦记,李钰也不再啰嗦,继续开口道;
“柳大统领,反应及时,调度有方,赏~钱六十,布十匹,谷米五石。”
柳万泉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
“谢家主赏,愧不敢当。”
李钰抬起左手,叫柳万泉坐下,这才继续分配;
“田家村邓坤,快速召集护卫,壮男,办事得力,亲手斩杀接应的贼子一个,又伙同田家村府兵护卫田鸡头,陶方,射杀一贼,其功不小,赏钱五十,布六匹,谷米三石。
大王庄向穗,枭首一人,赏银钱二十贯,布五匹,谷两石。
田家村府兵护卫,田鸡头,陶方,协助邓坤射杀贼人一个,赏银钱十贯布三匹,谷两石。
田家庄庄户田三郎,既不是府兵出身,又未经过操练,仅以庄户之身,和对庄子的忠心,用火叉,叉死一贼,又救下府兵护卫性命。
堪称庄户百姓之表率,赏银钱三十贯,布五匹,谷米五石。
田家村庄户老少七人,合力诛杀一贼,与钱二十一贯,布七匹,谷米七石,七人分之。
李家本庄大管事林五,庄户牛大朗,拿回秘法,赏钱十贯,布两匹,谷米两石。
其余六个护卫队正,闻鼓而起,接应迅速,与钱五贯,布两匹,剩下的府兵护卫,各三百钱与之,另谷米一石。
昨夜支援府邸的,不论家生子还是庄户百姓,皆有王大管事登记在册,待今年夏收之时,每人多分谷米两石。”
王可馨立刻站了起来,点头应诺,领了差事,方才从新坐下。
李钰每赏一人,只要是坐在祠堂里的,都站起来谢赏。
向穗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二十贯银钱,还有布有谷,这下家里那啰嗦的熊女人,还不美死他,应该再也不会来嚷嚷了吧?
大牛被挤在祠堂门口的人群里,听到自己送回秘法,竟然能得十贯银钱,还另外给两匹布,两石的谷粮,都听傻眼了,嘴里还在念叨着;
“我滴个乖乖,十贯纳,得是多少银钱啊?”
曾贵在旁边,有些不太乐意;
“你这憨货当真是命好,当时我被林大管事安排去搜查贼人,若是叫我上去,也能把秘法搜出来。
那贼人都死在地上了,秘法还不是等着被你们搜出来,真是老天爷白送的功劳一场……”
大牛有些不服气的回道;
“那你怎么不搜出来一个半个贼人,这会儿也是有功劳的,你自己没搜出一个能怪得谁来?”
曾贵郁闷的不行,横着脖子喷的大牛一脸吐沫星子;
“你这货站着说话不腰疼,其他贼人都在庄外接应,庄子里半个贼毛的身影都木有,叫我等如何搜出来?”
大牛想象一下,也确实是这样,两人好的穿一条裤子,也不想兄弟难受,就大方的说道;
“咱俩不论去哪儿都是好兄弟,我分你一半银钱就是了,何必发火?”
曾贵听了大牛的话,高兴的不得了,搂着大牛肩膀笑道;
“我怎能如此霸道,那是你的银钱赏赐,我可不拿一个。
不过,你得请我去府里开的那个酒楼,吃上一顿上好的席面才行,不狠狠的坑你一把,我这心里实在是下不去。”
大牛憨厚的笑着说道;
“那成,等咱们今日回去,我就说赏了九贯,贪下它一贯,咱俩也去那酒楼当一回大爷。”
曾贵听得头大如斗,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大牛说道;
“你这脑袋,除了吃就是睡,难怪郎君总说你就是个憨货,这郎君的赏赐,向来不是十贯就是二十贯,为何这次赏赐到你的头上,就成了个九贯?
你真把你阿耶阿娘当傻子不成,我敢保证,你要是回去说个九贯,你阿耶立马就能猜到,你贪下了一贯。
莫要再说了,你阿耶那脾气,知道你竟然敢挥霍一贯,铁定要把你两只腿,全给打折喽……”
大牛听到曾贵说的,打断两条腿的事,吓的不由自主就打了个冷战,他毫不怀疑,自家阿耶的手段,别说一贯,敢去霍霍半贯,都要打死你的……
大牛越想越觉得不能贪,那个和找死也没啥区别了,可是又想去吃那大爷们才能吃的席面,到底咋办才能……大牛郁闷的说道;
“那这如何是好,我都答应你了要去酒楼装大爷,再说我自己也是想去的……”
曾贵神神秘秘的凑到大牛耳边小声说道;
“咱俩就好比郎君说的故事,三国里那些英雄人物,你是那憨货张翼德,我就是神机又妙算的诸葛孔明,这些小事儿,还能难倒我赛诸葛曾阿贵?
某家有一计,可不用贪那十贯的银钱,又能满足口腹之欲,还能快活的去当大爷……”
大牛听说不用动那明面上的银钱,高兴的不行,赶紧追问道;
“你还能出计谋?快快说来听听,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废话,我堂堂赛诸葛,要是连这个事儿都解决不了,那算什么狗屁,你且听我细细说来。
一会儿咱们回去的时候,你就只把那十贯银钱,和两匹布交给你阿耶,阿娘。
剩下那两石谷子,压根儿不提,咱们俩背着去那酒楼,换成一顿席面来享受,
兴许还能多给咱们几十个大钱,如此一来,好吃好喝当一回大爷被伺候着,不但不用花费那十贯的银钱,临疗还能拿走几十,岂不是美哉?”
大牛听得不停点头,朝着曾贵伸出大拇指,笑咪咪的回道;
“还是你聪明,难怪郎君总说你比我活套那么一点点,只是你与诸葛孔明相比,恐怕还是不够吧?”
曾贵听大牛小看他,立马不乐意了,当场反驳;
“怎么不够,我能顷刻之间,就能想出如此绝妙的计策,必须当得赛诸葛的名头,换成是你,你说你能想出来不?你能如此快速的想出来不?”
李钰手下这两个能人,鬼头鬼脑的商议好如何行事,便偷偷挤出人群,去实施那贪污腐败的勾当……
这边里头祠堂里,经过一番讨论,李钰又当场赏赐了有功的所有人,总算结束了开场的任务。
看着祠堂里的一众大管事,都安静了下来,这才又再开口,提出来新的问题;
“这该赏的,也都赏过了,下头咱们应该想想,如何防守咱们这五个庄子的事了。
免得下次,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又要大半夜的,去敲鼓打锣,还是措手不及,诸位管事和族长,都有何建议,不妨直接说来。”
马本初作为十九姓氏最大的马姓族长,第一个站了起来;
“启禀家主,老朽以为,应当多分配一些人马,值夜巡查,特别是本庄有府邸在,更是马虎不得,每夜只有一班五六个人马,也太少了些,请家主明鉴。”
马本初看郎君对自己的提议,不停的点头,也觉得脸上有光,抱了抱拳头,这才得意的坐下。
邹淑仪也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些实际性的东西,免得别人以为,他就会去钻被窝……
“启禀族长,奴家以为马老说的一点不错,每日巡查,就那五六个府兵值夜,人手确实太少了些。
且咱们庄子比以前大了数倍有余,巡查的兄弟们,这边到了庄子后头,那边想要再拐过来,至少也是两炷香开外了。
中间的空挡,贼人想要搞些破坏,那是轻松有余,奴家以为,至少要有两班人马,前后交叉进行,以缩短一半的空挡。
再每班人马,补充为二十人,如此即便有事,也能前后呼应,互相照顾,防患于未然,不知林大管事以为如何?”
邹淑仪生怕自己说话没有响应,直接扭头盯着交厚的林五郎,想要他出声支援,帮上几句。
看着邹淑仪投来的热切目光,林五心神领会,他二人都是新近升起来的大管事,许多人都对两人的能力颇有微词。
其他的大管事,都是世代传下来的,很是报团,基本不与他们两个亲近。
是以他俩要是有了事,一直都是彼此相互照应着,也算有个人能说说话商讨一番,总好过一个人孤军奋战的。
这会儿林五看着邹淑仪开腔说话,又看她投过来的目光,心里清楚明白,自己该起来支援一下了,想到这里,林五也不耽误,干脆利索的跟着站了起来……
第286章;争权
林五看着邹淑仪说话,自己也站了起来,支援道;
“启禀大族长,我赞同邹大管事的提议,增加值夜的人手,为二十之数,确实可行。
这值夜的人多了,来三五个贼人闹腾,都不用出动其他人马,一堆巡查值夜的,就能给当场收拾了去。
至于加一班人马的事儿,以我的看法就是,三班人马也不多余,毕竟黑夜与白天是对半的,
白天庄子里尽都是人,也不用防范什么,可这黑夜里,都熄灯睡下了,难免庄子空虚,不可不防。”
李钰看着沉思的柳万泉,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直接开口说道;
“两位大管事都先就坐,此事确实应当重新安派,不知柳大统领有何意见,不妨当面说来。”
柳万泉一直也在思考,值夜班的事儿,见问到自己,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
“大族长容禀,马老和两位大管事说的,都是重中之重,我都非常认可,夜里确实应当增配人马。
只是咱们平日里,都是府兵们自愿参加,府里遇到需要的时候,我也能调配人手,可是却不曾给过儿郎们一个大钱的,也未有一粒谷子的酬谢。
只有这九个管事的队正,才有二管事的待遇,月例两百,
参加值夜的府兵,却未有分毫进项……若是派的活多了,不免要生些牢骚出来,还请郎君明断。”
李钰听得直点头,他明白柳万泉的意思,大部分儿郎都是跟过他多年的兄弟。
他这是想给手下的兄弟,弄上一些进项好补贴家用,倒是没有什么歪心思,也用不了几个银钱。
且那些老府兵,也是李氏的手下,自己的人马,自己不心疼,叫谁心疼去?
再扭头看看两边坐着的八个队正,都伸着脖子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李钰也不想叫他们失望,就直接开口说道;
“柳大统领说的也有道理,自古以来俗话不俗,无利不起早,
且都是养家糊口的壮男,若是一个大钱都不给,一粒谷子也不见,确实有些不妥之处。
这一众老府兵,担着府里的安全,又要出去负责采购大事,还要参与巡查值夜,满满的活计。
确实应当照顾一二,也罢,既然如此,那咱们这规矩,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挨着马本初坐着的老头有些着急了,他是前两代的前院大管事,后来长子病丧,才有孙子李忠继承了大管事的位置,跟着李氏过就一辈子了,都是忠心耿耿,紧着府里的各种支出。
作为家生子出身的族长,他对府里的用度开支,习惯了节俭,这会儿看着柳万泉,明摆着要给手下儿郎要好处,就忍不住站了起来;
“启禀家主,咱们蓝田李氏,有家生子三百多大户,壮男千人,都是不用出一个大钱的,可挑一些精壮出来,夜里当值,守卫庄子安危,请家主定夺。”
这话一出口,其他十八个老头立马全都站起来支援,纷纷表示可以用家生子壮男巡夜,能省就省……
李钰心里很清楚,这些老头都是过惯了苦日子,也是忠心耿耿。
弄一大堆人马出来,每月又要再出许多额外的银钱,他们当然是心疼的不行。
再说了人家十九个族长,从小一块长大,自然是一呼百应,柳万泉有心想要给儿郎们讨些好处也是独木难支。
可是话说回来了,家生子虽有体健身壮的男丁,可都是没经过操练的平常人,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相比,可是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事情总要多方面考虑,而不能一味的图省钱,而坏了最开始的初衷,本意。
抬起手安抚了十九个老头,叫他们别太过激动,都坐下说话。
李钰这才悠悠然开口总结;
“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也可以采纳你们的意见,适当的安排些家生子壮男,跟着当值的老府兵学习。
不过还是要以老府兵为主的,经验上咱们就差了许多,邹管事,林管事,你们说呢?”
林五郎直接表态,支持柳万泉的决定,邹淑仪也再次站了起来。
她做这农耕大管事,很多人都是大有意见的,唯独柳万泉与林五郎,从来没有恶言相向。
并且关心有加,是以她和府兵派系走的也是最近,如今郎君明知道自己,会向着府兵派系说话,还要来问自己。
想必郎君也是心里有数了的,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自己为何不能说,邹淑仪想通了此点,就大大方方的侃侃而谈;
“启禀大族长,奴家以为正当如此,退下来的老府兵,先不说府里那三十九家,只说几个庄子加起来,也就两百多人,就是给些补贴也不用拿出太多。
这些人都是经验老到,沙场里厮杀过的,平常人怎能与之相比,咱们就是出些银钱,也是物有所值。
往常没有一个大钱的酬劳,众人也都做的一丝不苟,并未马虎对待,且未有一人来开口要钱,只是今日,咱们关着门商议此事罢啦。
奴家以为,给退下来的府兵们,补贴一些家用,也是人之常情,请大族长采纳。”
邓坤,向穗等八人,都想站起来给手下儿郎谋些福利,也好支援都尉一下。
奈何进来祠堂之时,就被都尉警告过得,进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可不能胡乱说话,惹了笑话,又坏了规矩。
所以八个汉子只能干着急,能说话的,又是府兵派系的,在场的大管事里,只有邹淑仪与林五郎才能支援都尉。
人家邹大管事已经公开支持了,要请郎君为儿郎们定下银钱之事,这会儿若是林五郎再加把劲儿,这事儿就距离成功不远了。
十九姓氏族长后头,四个对着林五郎相坐的队正,都盯着林五。
向穗坐的位置斜对着林五,他俩以前都是在都尉手下当过差的,同为队正,年龄也相当,二人私下里又交厚十几年。
向穗可劲儿的给林五打眼色,又偷偷指了林五,再指指自己。
意思很清楚,老兄弟,你虽然做了大管事,可别忘了自己是府兵派系里的一员,不向着自己人,难道要向着家生子那一派不成?
林五郎将老兄弟向穗的姿势,看的是清清楚楚,他当然明白向穗的意思。
自己自从当了大管事,一直都是都尉和邹淑仪帮衬着他,
其他大管事,对于他能不能办好差事,不管不问,恐怕还要有人等着看笑话吧,他如何不知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林五郎等着邹淑仪的话音落地的空挡,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
“启禀大族长,邹大管事所言甚是,庄户里虽说不缺壮男,可这巡查庄子,抵挡贼人的差事,还是下头的儿郎们拿手。
当然了,也可以派些帮手相助,事半功倍,但是巡夜的儿郎们,的确应该加大人手,
充分利用两百多儿郎,他们几乎都闲在庄子里,弃之不用岂不是可惜至极,请大族长明鉴。”
林五这次长了个心眼,也不和家生子的派系冲突,更不说银钱的事儿半个字。
只说退下来的府兵,应该人尽其用,加派人手,至于银钱上的事儿,林五提都不提。
李忠作为前院大管事,还负责着府邸的部分安全,最是有发言权的。
不过他不太赞同自己太翁的想法,家生子壮男巡夜,确实可以减少府里的支出。
但是真的厮杀起来,和沙场退下来的那些府兵,根本没得比,就拿昨夜来说吧,
庄户吕宾与贼人搏斗,又有周王氏拼死相助,结果虽然拿下了贼人,自己也被重伤在榻。
可是再看看府兵的成果,大王庄的队正向穗,出手就砍下一颗头颅,耀武扬威的抓在手里,进了府邸庆功。
田家村的邓肯那更不用说了,与上代家主半弟半子,得了阿郎的武艺真传,一个人就斩杀两个接应的贼人,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这些充分说明,府兵与百姓的不同之处,不是勇敢和忠心,就能填补的。
是以他很支持府兵派系的想法,专业的事情,就需要专门的人来做,才是正经道路。
是以李忠对自己的太翁,在背后偷偷拉自己的衣服,要他支援家生子派系的做法,无动于衷。
他觉得这个事儿上,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不能任由太翁去争,就假装一切不知,木头人一样坐在太师椅里一动不动。
柳万泉看看也差不多了,笑呵呵的看着萧统说道;
“今日大开祠堂,就是要公开商议重要的事情,人人皆可说话,不知萧总管事,对大族长的决定有何看法,不妨一起讨论一番,也好为大族长提供些参考意见如何?”
萧统心想着,我就坐在这里不动,还能找到我头上,得,这是要我还人家人情的时候了。
上一次萧统为了伺候自己阿娘的那两个厨子求情,柳万泉当场一口答应,所以这会柳万泉逼着萧统说话表态,就是要讨回那次人情。
这都公开说起来了,萧统也不好再坐着装睡,值得站了起来;
“大族长,在下以为柳大统领的提议,可行,大族长的定夺也正确无误。
老府兵们都是战阵里厮杀过得,对付贼人手到擒来,正好合适,不过,也可以增加一些家生子的壮丁跟随。
多加磨炼一番,他日未必不能独当一面,请大族长采纳。”
萧统这话说的,一大半向着府兵派系,一小半又不得罪家生子派系,也算处理的相当圆熟了。
萧统身边的刘琪,和萧统一样的是个外来户,也只能选择和萧统共进退了,看着萧统坐下,刘琪也站了起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启禀大族长,在下也赞同大族长的决定,府兵儿郎武力过人,又身兼数职,每日里干了多年的差事,却也不曾讨要过一个大钱。
如今又要增加值夜的人手,以后的活计就更多了,就是给一些补贴,也是清理之中的事,请大族长多加考虑。”
李钰点点头说道;
“嗯,两位作坊大管事的意思,我也知道了,刘总账且坐。”
“是。”
刘琪答应了一声,从新坐下。
一群老头看着柳万泉拉的帮手还不少,都扭头盯着上头的马本初,等着他开口说话。
众人都是一个心理,只要马本初带头,不论他说什么,十九姓氏的族长,全部都要站出来支援的。
马本初已经说过话了,此时他另有想法,想把家生子派系的大管事都拉出来,
他觉得这样才能打压柳万泉的阵势,奈何他去年就已经退位让贤了,这会儿想要大管事们出马,还得靠自己的儿子才行。
是以马本初故意大声咳嗽了几下,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马巨看着对面的阿耶,不停的给自己打眼色,不得不站了起来;
“启禀家主,柳大统领和邹家,林家,几位大管事说的都是实情,小人也是赞同的。
不过,还是请家主多加考虑,咱们家生子里,壮男确实不少,多补充一些,跟随老府兵巡查值夜,也能学上一些技能。
府兵人数增加太多的话,府里的支出也是个事儿,若是各方面都不仔细,咱们李氏何来这等家业?
小人以为,府兵确实要增加人数,可咱们家生子奴仆,也可以适当的选择一些出来,也无不可,还请家主定夺。”
李忠看着家生子第一大管事马巨带头了,也忍不住站起来,支持粮仓大管事马巨的想法。
家生子派系向来以粮仓大管事,和前院大管事二人为领头羊,如今两个领头羊都说话了,纷纷表示赞同。
十几个老头看着家生子派的大管事全都站起来支持马巨,脸上全是得意洋洋的笑容。
李钰点了点头,示意都坐下说话,不用站起来,又看了一遍众人,这才说道;
“你们两方考虑的都有道理,别说家生子壮男,就是庄户里的壮男也有义务,参加值夜巡查之事。
本族长以为,庄子不是李氏一家的庄子,这五个庄子是大家的庄子,是所有人共有的庄子,也包括家生子,庄子属于每一家,甚至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