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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金菜     大唐逍遥地主爷txt下载     大唐逍遥地主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2章;援兵到来白七声势大涨

    被搀扶起来的王素谨接过迎香掏出来的另外一方丝巾,想要擦泪,可是看着如此高等的料子,又不舍得擦了,只拿手去擦泪。

    迎香一把夺过去,给王素谨擦了起来,嘴里还解释着;

    “一方丝巾而已,以后你们母女都会有的,还舍不得用怎滴?”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叫喊声由远而近,传进了胡同里,李钰抬头一看,前方胡同口另一边,气势汹汹的杀进来一帮子人马,

    三十多个形形色色的成男,好多还拿着长短不一的木棒,向这边疯狂跑来,马十九兄弟两人刚把那个挑战自家族长威严的家伙弄残废,走回来跟前,扭头看了一眼,胡同口进来的人马,立刻又浑身抱劲儿,就地转身,怒容满面的看着对面。

    迎香扭过身子娇声呵斥;

    “梁大胆!”

    梁大胆上前一步大声吼叫着答应,终于轮到我梁大胆出去耍耍本事了;

    “小人在,韩管事请下令。”

    带上你二弟出去,陪着马家兄弟,若是他们敢冲过来,你们四人将他们拦住,莫要伤了家主的身子,不准后退,只准前进。”

    “唯!”

    “唯!”

    梁家兄弟两个,并排走了出去,站在和马十九兄弟旁边散开,四个人中间隔开了些许,正好把一两丈的胡同堵住来路。

    梁大胆看着对面的热闹人群,也不说话,脖子往左边狠狠地扭了一下,一连串的骨骼错位声炒豆子一样响起,

    再把脖子往右边一扭,又一串声音响起,然后两只胳膊甩了甩,又伸伸腿,原地蹦跶两圈,梁二和他兄长的动作完全一模一样的镜头。

    对面二十多步之外,人贩子焦手下的人马,看着蜂拥而来的自己人,几十号兄弟还拿着棍棒,声威浩荡,都是心里踏实无比,你那几个野人再能打,这五六十号人马,就是乱拳乱脚也能打死你们一片了。

    唯独鬼不缠白老七的手下十一个兄弟,看着前边不远处,四个在春天里穿着单衣,露着密密麻麻一层胸毛的野人,站在一块儿挡住在那小郎君身前,

    鬼不缠手下那些见识过厉害的兄弟看的嗓子直冒烟,都不停的往下吞咽吐沫,只看看那四个比自己高了三头,胳膊比自己腿都结实的野人站到一块儿,这些人就头皮发麻,背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明摆着的事儿,这四个野人不会再客气了……

    一群人马气势汹汹的来到鬼不缠的跟前停下,许多人都开始胡乱嚷嚷;

    “七爷,我们来了!”

    “七爷您说吧,何人来咱们地盘上闹事儿,兄弟手里的棍子先打断他两条腿再去问话……”

    “七爷,是哪个不开眼的杂毛?”

    “七爷您说吧,这次要几条腿?”

    鬼不缠白老七看了一遍人数,自己的人马几乎来了个整齐,高兴的不行,心里的胆气充实无比,仰天大笑起来;

    “好!多谢众家兄弟捧场到来,今日有外乡人跑来长安城里撒野,我与焦爷合并一处,要给那外乡人一点颜色瞧瞧,咱们寿仁坊兽人街的好汉,可不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还缩着头不吭声,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

    “干他,干死他们……”

    “噢吼……”

    “呦吼……”

    鬼不缠白七与义气焦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点了点头,两人前头走路,后头跟着几十号打手,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四个野人面前六七步处站定。

    鬼不缠前头带着的十一个兄弟,不约而同的一边走一边后退,看着似乎是被激情四射的人马,给挤兑到了人群最后头,不过嘴里可是一点不含糊,都吆喝的十分起劲儿,个个都是青筋暴露,又脸红脖子粗。

    鬼不缠白七和义气焦并排站在前头,气定神闲,冲着四个铁塔汉子身后的李钰叫道;

    “外乡人,你可知道长安城里的规矩,你可知道长安城里能人无数,可不是你随便带几个有力气的乡下仆人,就能来横行霸道的!

    方才是你自绝活路,又打发走两个壮仆,这会儿就剩下六个了,我看你如何应对我们几十号兄弟?”

    那妇人王素谨母女三人,看着对面的人群,个个露出凶恶的面相,忍不住腿肚子发颤,浑身剧烈哆嗦起来,旁边的李钰上前一步,一只手抓住王素谨的柔荑安抚,一边平静的开口说话;

    “长安城里的规矩我倒是不知什么深浅,不过安排下人出去办事儿,那是势在必行,一个去拉银钱回来给你,另一个去我要拜访的府邸下昼食饭单的。

    至于剩下这六个,也不用全部出去,说实话,对付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他们四个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今日跟我出来的八个是我庄子里的三百多户家生子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拔尖儿人物,个个都能以一挡百,一次放出去四个,已经是很抬举你们了。

    你也不要嚣张跋扈,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若是好话求我,我还能放你一条活路,不过,你得把那人贩子焦交出来才行,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不正经的人贩子买卖,若是正儿八经行市里的牙子,干干净净的来去那我也不去记恨,毕竟三百六十行,人人都要吃饭的,可是私下里走水的货色,可是绕不得你!”

    这边李钰说着话,对面鬼不缠白七的身边一个小头目小声说道;

    “七爷,他有三百多户奴仆,可不是小数了,别招惹了哪个世家门阀,可是要出大祸事的?”

    白七扭头瞪了一眼兄弟,脸色十分不悦;

    “问什么,方才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就打听了详细,陇西来的泥巴腿子,家里似乎有些田产土地,没人种地吃什么,当然得有奴仆许多了,别慌沉住气……”

    白七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小头目开口汇报;

    “七爷,他说焦爷私下里走水,看来是道上混的,要不咱们打听打听?”

    人贩子义气焦听到李钰今天要收拾自己,直气的浑身发抖,狠狠地交代旁边十几个兄弟;

    “一会儿闹起来,你们不要管别的,先抓住他个坏规矩的再说,听见没有?”

    “是头。”

    “放心吧头,就看今天哪家先抓住他了,赎金的事儿,咱们比谁都上心,焦头放心就是了,谁还和钱过不去,一会儿兄弟们铁是要定冲在前头的,把那小白脸抓在咱们的手里,才能问他家人漫天要价不是,嘻嘻!”

    义气焦放心的点点头,抬头看着对面大声说话;

    “你休要往我头上扣帽子,虽说私下里走水,不在人牙市里上税,可我也是一手钱走一手货,从来不曾坏了什么规矩,

    倒是你这外来的,我这里正说着买卖,你横插一手进来,出高价坏我好事儿,便是你也走过江湖,也不能如此乱来吧?

    更何况你出手就无缘无故的伤了七弟手下三个兄弟,七弟可也是这长安城里叫得上号的人物,被你如此打脸,这话又该怎么说?”

    人贩子焦今天带的兄弟不多,只能尽量以鬼不缠白老七为主了,三句两句就绕到了鬼不缠的身上,果不其然,旁边的白七听到打伤自己兄弟的事情,气的咬牙切齿!

    李钰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

    “方才我只看见你们欺负妇孺,就心头火起,出手重了一些,确实不对,不过我也有交代补偿,已经叫人回去拉银钱来了,我说的两百贯一个大钱都不会欠你的,这母女三人我看上眼了,想要买回去做个洗脚伺候的……”

    李钰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鬼不缠白老七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怎么着?

    看我们兄弟来的整齐,害怕了,两百贯就想来抢我妾室,继女?

    你当我鬼不缠的名头是白叫一场的嘛,也罢既然你怕了,好言相劝,我也不来为难你,这母女三人在我家里吃喝三个月,一人一万的粮食钱,你出三万贯,人你领走,我也不再多说一句?”

    王素谨听得这鬼不缠竟然开口就是天价,气的脸色通红,正想要上前辩解几句,就被旁边的迎香扯住了衣衫。

    李钰鼻子里冷笑两声;

    “三万贯到是不多我也拿得出来,别说三万就是三百万贯我也不缺的,只是却没有心情多给你一个大钱,你要也是两百贯,不要还是两百贯,至于你能不能想开,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鬼不缠咬牙切齿的问道;

    “那你是想硬来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鬼不缠白老七的名头再来闹事儿,像你这般外来的土地主,我收拾过得也有四五家了,这会儿你尽管胡说大话就是,有你嘴软的那一天,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敢来长安城撒野?”

    李钰冷着个脸回应;

    “你也莫要装,长安城里的能人我也见过许多,从来没听说有你这号人物存在,你更是吓唬不住我的,还是省省力气吧,你这鬼不缠的名头我听着怪好玩的,从今日起是我的了,不准你再叫出来,否则我去你家里收拾你。”

    人贩子焦恶狠狠的插了一句;

    “煮熟的鸭子,嘴真结实,七弟这都欺负咱们到家门口了,你还要忍着不吭声吗,我可是忍不下去了,就叫他个外来户在咱们头上撒野,江湖上以后还如何出去见人?”

    鬼不缠白七点了点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现在你给我三万也晚了,抓住你的时候我叫你后悔一辈子,到时候,哼哼!我要叫你天天跪在地上求我……”

    李钰看白七说话越来越难听,居然叫自己跪下求他,也不再多说,只冷哼了一句;

    “放肆!”

第438章;干将择主

    李义接过了秦夫人所赏赐的礼物,等那后院的管事离去,这才打开手里的木匣子,

    一把古朴的青铜剑安静的躺在剑匣子里,随便谁来看一眼,用脚指头想一下都知道这是千年的宝贝!

    剑身不足三尺,只有两尺有余稍微有些短,保持着千年前的尺寸,剑鞘黑不溜秋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制作而成!

    剑柄纯铜制作,没有任何花哨的地方,连剑匣子也有些岁月了,只有红色的剑穗崭新如血,程处嗣轻呼一声;

    “好剑。”

    程处嗣忍不住来到李义身前,伸手去抓宝剑,嗯了一声缩手而归,一系列动作却带着宝剑翻了个身。

    李钰来不及查看宝剑,惊奇的看着程处嗣关心的问道;

    “兄长,可有不适?”

    程处嗣摇了摇头十分严肃的说道;

    “这千年的宝剑有灵,恐怕要择主而事,愚兄入手只觉得冰凉刺骨,还带着些微的刺痛,阿弟可尝试拿之,看看到底如何。”

    李钰疑惑的看了一眼程处嗣,又看着李义手里的木匣子,宝剑被带着翻了个身,换了剑身另一面出来,剑鞘正中两个古文字,已经不太清晰,但是仍然可以看的明白,李钰并没有出手拿剑,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惊叫了一声;

    “干将!”

    旁边刚把右手拢进袖口里的程处嗣大惊失色道;

    “什么?不是吧?老天爷……”

    李钰颤抖着拿起宝剑,又把匣子里的剑穗取出,绑在剑柄上缠好,又拿起里面的剑勾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顺手抽出剑身,一股无形的冷气瞬间就倾斜而出,李义情不自禁的抱着木匣子后退几步躲避寒气,

    剑身上的光刚好又反射在程处嗣的脸上,程处嗣被闪的闭上了双目,李钰从剑身里看到自己,果然还是以前十五六的样子,呆呆的又把剑身插入剑鞘,正堂里的寒气立马又消散于无形之中。

    把宝剑插进去之后,李钰才发现左手拿着剑鞘的食指正在往外冒血,李钰连忙再次抽出剑身,仔细查看,

    方才那通体油光发亮的剑身,隐约可见一丝淡淡的红色,李钰摇了摇头又把宝剑归了剑鞘之中,也不说给别人,只把右手拿剑,腾出左手,看着手指头流血而发愣。

    李钰旁边的迎香看见自家郎君的手上没一会儿就流的半只手全是鲜血,吓得惊呼出声;

    “啊!郎君,您这是怎么了?”

    迎香着急的上前一步,抱住李钰的左手,扭头快速吩咐探春;

    “快,快去请梁家的老丈人过来,就说郎君的手受了剑伤。”

    “唯!”

    探春从来没见过家主流血,别说流血了,就从来没见过任何人敢对家主不敬,更没人碰过家主一指头,这会儿看着家主流血的左手,吓得六神无主,慌里慌张的答应了一声,就疯了一样跑出去。

    旁边的前院管事李义也看到了李钰的左手,赶紧朝着旁边的几个侍女吩咐;

    “快拿干净的布来,快快快……”

    整个正堂里因为李钰流血变得杂乱无章起来,程处嗣疑惑的看着李钰的血手,快步靠近过来;

    “阿弟,怎么回事儿,刚才还好好的,这眨眼的功夫就被伤了?”

    李钰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兄长莫要惊慌,也不打紧的,只因为小弟未有接触过刀枪剑戟,无有什么经验,方才左手拿着剑鞘的时候,这根手指太过靠上了些,

    宝剑又锋利无比,出剑鞘的时候就划过了手指,太锋利了所以没有什么感觉,等看到流血的时候已经迟了。”

    迎香昔春一脸难受的捧着李钰的左手,两人都是眼泪汪汪,这贴身八侍,都是六七岁就进了府里与家主做伴儿,八个侍女将李钰保护的密不透风,从来没有叫李钰磕磕碰碰过一次,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家主鲜血直流的场面,昔春不停的念叨着;

    “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没有护好家主……”

    昔春说着说着就眼泪直流,迎香强忍着泪水小声埋怨着;

    “怎么不打紧,这都流了如此多的血出来,男子的精血那是宝贵至极的,郎君尊贵至极的身子,怎么能受伤害,这可如何才能给补回来啊……”

    李义也在旁边着急的直跺脚,李钰柔声安慰着所有人,还不当回事的说笑着,想要引开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心里的注意力。

    不过多时探春便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背着一个小木箱风风火火的进来,那老头刚进门就叫了起来;

    “家主莫慌,小人来也,家主莫慌,小人有止血圣药在身的……”

    李钰还没有说话,迎香就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能不慌吗,你不看看这都流了多少血了?”

    “是是是,老朽口误有罪,韩管事请恕罪则个……”

    迎香着急的直跺脚;

    “哎呀谁去怪罪你来,赶紧的给郎君看看,这伤势到底如何了?”

    “好好好,娘子们请先放手,老朽这就看,这就看。”

    几个侍女刚好拿来新布,老头干脆利索的拿了过来撕烂一些,就着另一个下人端来的热水,轻轻擦拭着李钰的左手,等擦拭个差不多了才发现,只有第二个指头前端流血,其他地方却是没有伤口的。

    那老头快速的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箱子,取出一个小瓶子,用一个小木勺取了一满勺白色的药粉,撒在擦拭干净的伤口上,然后又撕烂两指宽的白布,把受伤的那根指头包裹了两三层,又找出丝线手法巧妙的锋了几针。

    这才抬头看着李钰;

    “启禀家主,利器入肉三分,未有伤到指骨,如今正是春天生发的季节,每日换一次药,不出七日便可痊愈,只这期间不能碰水,其他也无甚讲究。”

    程处嗣刚才第一眼就看清楚了,伤口不大,就是稍微深了一点,毕竟是武将世家出身的,只要没伤到骨头程处嗣也就不当回事儿了,安静的站在一边。

    李钰不以为意的安慰着众人;

    “好了好了,不打紧了,药也上了包也包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探春送丈人出去,再赏些银钱。”

    “诺”

    探春答应了一声带着那老头离开,迎香拿着剩下的新布小心翼翼的蘸着热水,把李钰手上的血迹仔细的擦拭了一遍,弄的干干净净。

    李钰看着正堂里又回复了平静,这才看了看手里的宝剑,又看着程处嗣,似乎实在询问这宝剑的真假,程处嗣毫不怀疑的说道;

    “真货,为兄敢拿性命作保,此剑必是千年前的干将无疑,阿弟不用多心,婶娘的阿耶最是喜欢搜集奇珍异宝,婶娘又是娘家唯一的嫡亲女,嫁妆丰厚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一边点着头一边把佩剑挂在腰间的挂钩上,配合着李钰的一身古装,和束起来的头发,再加上腰里的古剑,李钰的气势无形中又添了许多威严之处。

    李钰显摆的内心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去大街上溜达几圈,告诉别人这是名剑干将,强压下心里的冲动,李钰看着程处嗣问道;

    “大兄,这干将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程处嗣想也不想的回答;

    “此剑乃是春秋时期的大剑师干将与他的妻子莫邪奉命为楚王铸成,采自五山六合的金铁之精铸就,传说当年铸成了这两把绝世名剑。

    此两剑分为雌雄两把,天下名器也!当初的大剑师乃以雌剑献君,留其雄者,于是莫邪便被干将拿去献给了楚王,之后又因为不上贡干将而被贪婪的楚王斩杀,而干将则被莫邪传给了干将的儿子~赤鼻。

    后,赤鼻以此剑复仇,这把宝剑方才闻名于天下,此后干将的每一位主人都是辅佐圣君的人臣,历朝历代佩戴过此剑的皆是大能之人。

    后来又消失了几百年不再出世,没想到却落在了婶娘的阿耶手里,如今婶娘又赏赐给了阿弟你的手里,也算是机缘巧合了,为兄这里恭喜阿弟,得了不世出的绝世名剑。”

    李钰听得一愣一愣的,前世里他就知道干将莫邪的威名,确实是两把绝世名剑,又吹毛断发锋利无比,可是还有个传说,干将莫邪乃是邪中之首,最具灵慧,又通人性,方才刚一出世就先伤了自己的左手,到底是吉是凶也不敢轻易判断,这邪劲儿也不知是真是假……

    还有些许迷茫的李钰忽然想起来一事就赶紧问道;

    “大兄,你说陛下会不会叫我上贡这把名剑?小弟入手干将之时,就有股莫名其妙的情愫,实在是欢喜至极,若是陛下叫我拿出来,该当如何是好?”

    “放心吧阿弟,为兄保证陛下不会要你的这把干将的。”

    这皇权至上的时代里,只要是好东西都该先献出来交给皇帝才是,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又莫非王臣,习惯性的思维使然,皇帝怎么不会要宝贝呢?李钰十分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大兄怎么就敢断定,陛下不会来索要我的宝剑呢?”

    “阿弟你有所不知,我听我阿耶说过,十年前有不知名的奇人,献给陛下一把比你这个还要厉害许多的名剑,

    只要是正式的场面,陛下都会佩戴的,比如上朝的时候,陛下就挂在腰里,那把宝剑从来没有离开过陛下,所以为兄断定陛下不会看上你这把名剑,阿弟你就放心佩戴吧!”

    李钰心想着能叫千古一帝剑不离身的必定也不是无名之剑,好奇的再问;

    “噢?那兄长可知陛下那宝剑是何出处?”

    程处嗣一脸严肃的回答;

    “湛卢!”

    “啊?帝王剑湛卢?”

    “然也。”

第439章;端木良庸配莫邪

    李钰正在和程处嗣请教十大名剑的学问名堂,一个下人匆匆进来激动的禀报事情;

    “小人拜见家主,拜见程家郎君。”

    “免礼。”

    “怎样?可是端木家族的下任族长来了?”

    “回家主的话,是孔家后人,和颜家后人联袂而来,一共来了快二十辆车马,已经进了咱们坊里口,小人赶紧跑进来通报,请家主出迎孔门之后。”

    这下人说道孔门后人来了的时候,满脸的兴奋激动,声音也不知不觉抬高了许多,这儒家文化的时代里,孔子的门人到来不论哪个家族,真是应了那句客套话,有贵客临门要蓬荜生辉了。

    程处嗣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左手扶着腰间的剑柄,有些小激动的说道;

    “走吧阿弟,为兄与你一道出去迎接儒家大能的后人。”

    李钰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小弟陪着大兄出去。”

    兄弟两个开心的并肩而走,李义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跟在后头,两人出了正堂的门。

    等候在门口院子里的十六个陇西大汉,在马十九兄弟俩人,和梁大胆兄弟俩的带领下,跟在李义身后两边行走如风,虎步生威。

    十六人今天都是精神抖擞,前阵子家主安排府里三大裁缝的弟子们,给李钰身边的五十个护卫跟班,每人量身定做了一套绸缎面儿的新衣,昨天五十个护卫刚刚领到自己的手里,

    若不是今日家主要隆重接待贵客,这些护卫的人马,不论如何都不会把这套贵重无比的新衣穿出来的。

    这种绸缎面料的衣衫,虽说和家主那种上等丝绸衣衫没得比,可也是百姓里能穿的最高级别了,能不贵重吗?

    多少百姓一生都没有穿过一件的,谁舍得把几贯的银钱穿在身上?多少人家一辈子的积蓄也就那七贯八贯的。

    更别说他们一个家仆了,就说那些经商的商人富贾吧,他们倒是不缺银钱使用的,可只能穿那种粗布衣,入了那个贱行当,就注定一辈子不能穿高贵衣衫了。

    商贾可是绝对没有资格穿绸缎面料的,你敢来坏规矩?朝廷立马就要把你抓进去打板子了。

    什么人穿什么衣服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都不知道传了多少年了,李钰的仆人却是可以穿的,

    一来都是下人的装束款式,二来五姓七望可是实打实的贵族中的贵族,只要家主舍得出银钱,是有资格给身边的下人穿这种无伤大雅的一般绸缎面的。

    所以这些护卫们走路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架着两只胳膊,大家都想把胳膊尽量抬起来,避免胳膊和身子的摩擦,这样就能多穿些年代了,要不然没穿几年呢就给磨烂了可咋整?

    本来李钰就是从家生子里挑选的精英,低于五尺三三的一个都不要,全是人高马大的身材,

    来了府里做家主的护卫以后都是羊肉管饱,有了充分的营养之后,这些人的肌肉更加结实了许多,这会儿再架着胳膊走路,气势更是吓人了许多……

    李钰一行人快步来到大将军府门口站好,果不其然车马队伍已经进开了坊里,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打前的孔家这一代嫡亲长子和颜家这一代的长子一前一后到了李钰的身边停下。

    没多大功夫二十七辆马车都安静的停在后面,赶车的下人们都大声吆喝止住了牲口,队伍彻底安静了下来。

    下人们都开始拿出来马扎放在马车门前头,两家的领头人出了马车之后,后边的二十五辆车马前的下人,这才挑起了门帘子,伺候各自的主人下车。

    附近的街坊邻居前几天就听说了此事,今日大将军府左右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怕不有数百上千人之多了!

    李义看着贵客们下车,转身吩咐旁边的一个领头的;

    “快快快,贵客下车了,快把竹子放进火盆里烧起来,快点的,留下一些等会儿还有端木家的少族长呢!”

    一群下人得了命令以后,赶紧将靠在大将军府门口两边的几堆竹子,分批放进了九个大火盆里,

    都是提前砍下来三四天的,火盆也早就燃烧了个把时辰,有专门的下人伺候着,这会儿火势正在大旺,竹子扔进去没多大一会儿,就噼里啪啦的爆响起来,惹得看热闹的人群里那些孩子们嗷嗷乱叫,比大人还激动了许多。

    李钰等着一轮爆竹响完这才整理一下衣衫上前三步,弯腰下拜;

    “恭迎两家兄长过府,敬候佳祉。”

    程处嗣也是规规矩矩的行礼,整个过程一丝不苟无可挑剔;

    “恭迎孔兄颜兄到来,既颂佳胜。”

    孔家的嫡亲长子双手平端面色如常的弯腰回礼;

    “愚兄拜谢两位贤弟,此祝康吉。”

    颜家的嫡长子只比孔家的带头人小了五六岁,快三十的样子,端端正正得回礼;

    “愚兄拜谢两位贤弟并祝安健。”

    四个人互相做完了礼,孔颜两家其他嫡亲子这才走了上来,李钰和程处嗣弯腰再拜,一群士子全部都是一身新衣服,头戴亮冠,鬓插玉簪,腰悬宝剑,皆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都把圣人传下来的礼做的严丝合缝。

    直把围观的上千百姓看的目瞪口呆,许多人都在偷偷模仿这些贵人的礼节动作,还有些人生怕记不住李钰这些人说过的那些问安的话,反复在嘴里念叨,希望能记住在心里,回去教给自己的嫡亲儿子们……

    李钰行完了礼小心的说道;

    “不敢叫诸位兄长站在门口,恭请诸位兄长进府稍候,小弟迎了端木少族长便进去招待兄长们,请教两家兄长不知可否如此进行?”

    孔颖达的长子孔志玄看着旁边的颜家嫡亲老大笑着说道;

    “伯贤不如咱们就在这里等待端木家的来人如何?”

    “可也。”

    李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这可如何使得,诸位兄长驾临寒舍已经蓬荜生辉了,怎能劳驾兄长们在此等候,这岂是待客之道?”

    颜家的长子继承了他阿耶颜师古的厚道和老实,有些憨厚的笑着;

    “贤弟莫要客气,端木家来人也是圣人门下七十二贤之一,他们端木家族又避世千年不出,甚少能见,愚兄在这里迎接等候也是同门之谊,应有之事,贤弟不用见外太多的。”

    孔志玄也接了一句;

    “正是如此,份属同源正是迎接的身段,贤弟也不用推辞,我等今日是来坐陪端木少族长的,若是不等贵客咱们自己先进去稳坐如泰山,却把人家凉在一边,可不要笑掉世人的大牙了。”

    李钰程处嗣两人也不再客套,提前说好了叫人家来陪重要客人的,这会儿不过是谦虚几句走个过场罢啦,兄弟两个再次施礼感谢,一群人这才平静下来互相说着话等待客至。

    下人们都排着队把马车从侧门里赶进大将军府邸,门口又空出来之前的位置,大将军府的下人立马出来几十个,快速的把牲口拉出的粪便清理,又重新洒水再扫了个干干净净。

    众人正在嘘寒问暖,不过片刻就见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从坊口过来,马车前头坐着两个童子,徐徐而来。

    一群人都看到了来车,收了说话的声音,没一会儿车马来到大将军府门前停下,两个童子一个招呼马车,另外一个直接鹞子翻身从车上跳了下来,准确无误的落在另一边的车门前,干脆利索的拿下马扎放在马车门口。

    李钰看着那童子轻巧的身姿,心里大喝一声彩,只看这童子露出来的一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人物,

    另一个童子停好了马车,下来拉住马脖子里的缰绳,卷起来的袖口显的手臂上的肌肉结实无比。

    两个童子都在二十岁之前,不高不低,也不甚魁梧,却显的很是结实,众人也能理解出来,一个大家族的少族长出来游历天下,不安排两个能人保护那就太不合理了。

    一行人往前挪了两步,等着马车里的贵客下车,众人还在等待就见眼睛一花,一个身材中上的年轻人站在了车马山头,整理了衣衫纳头就拜;

    “拜见诸位师兄弟,拜见李县伯,今日多有叨扰之处,劳驾诸位兄弟忙碌上下,心中不安愧疚至极也。”

    只见此人郎目星眉,风采照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冠压发顶带飘两边,左边佩戴一把古剑,右边一枚古朴的上等白玉,玉佩上还有两指宽红霞皮包裹着玉佩一角的肉脂。

    一群人赶紧弯腰还礼,在大将军府门口做遍了礼节这才有说有笑的进了府门,一路上端木良庸不停的看着李钰的腰间,李钰也总是不停的看向端木良庸的佩剑,两个人不像别人佩剑只是个装饰而已,两个人都是左手抓紧剑柄,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来到正堂里坐下之后,两人同时开口说话。

    “干将?”

    “莫邪?”

    屋里二十几个士子一听说两大名剑的名头,都惊奇的看向两人的腰间,这才发现两人的佩剑,果然和自己等人的佩剑大不一样,

    尺寸上也有些不同之处,剑身比平常人佩戴的要短了许多,剑柄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而且只看剑柄就知道恐怕都是很古老的宝贝了。

    两人同时一愣神都微笑了起来,李钰把佩剑从腰间的挂钩上取下,拿在手中平静的说道;

    “此剑名为干将,得我婶娘赏赐。”

    端木良庸也一样的解下宝剑拿在手里,同样的解释起来;

    “此剑名为莫邪,得我娘娘赏赐。”

    两人都印证了各自的猜测,李钰心里才总算弄明白了方才的情况,自从这端木少族长还没下车,李钰就对车里的来人充满了说不清的感觉。

    等来人下车两人靠近之时,李钰莫名其妙的就想去亲近端木良庸,后来看着对方的佩剑竟然同样古老,

    剑柄和自己的剑柄一模一样,剑身也没差多少,对方的佩剑只比自己的干将瘦了些许,

    李钰一直在猜测,对方佩戴的是否就是那莫邪宝剑,端木良庸也是同样的想法,怀疑李钰的佩剑就是干将。

    这会儿两人终于得到了印证,都点了点头,把两把宝剑同时抽了出来,整个正堂立马就冒出一股说不清的寒意,若有若无却又实实在在。

    两人抽出宝剑比对,这两柄享誉千年的利器此刻终于再次相聚,随着两人抽出宝剑的动作,两柄剑都发出了轻微的颤抖,宝剑出鞘的声音余音绕梁。

    别说两人了,二十多个年轻人都围了过来,谁不想要看清楚这两把绝世名剑的风姿?

    两把宝剑果然一模一样,一大一小,一把长了一点点,一把短了一点点两把宝剑的剑身中间都留有一丝淡淡的嫣红。

    李钰看向端木良庸的左手食指,果然有个刚长好不久的伤痕,李钰微笑着说道;

    “兄长这把宝剑恐怕是婶娘在兄长出门的时候才赏赐下来的吧。”

    端木良庸看了下李钰左手上包裹的白布,点了点头笑着回应道;

    “贤弟这把宝剑也是秦家婶娘今日才赏赐下来的,不知愚兄之猜测可否准确无误?”

    “然也。”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众人听两人互相发问,然后都是点头承认对方猜测没错,都是心里佩服不已,这两个家伙还真有些能耐之处,竟然把对方何时得到的赏赐,都说了个准确无误,也不知是什么门道的路数?

    只有程处嗣最是明白不过了,两人都被宝剑认主的时候伤了一道口子,端木良庸手上的伤口很新,似乎月余的样子,自家兄弟刚包裹了新布,当然都能猜透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的。

    端木良庸对着李钰正色的说道;

    “不知秦家婶娘可有空闲之时,愚兄想去拜见尊长。”

    李钰赶紧弯下了腰回答;

    “回兄长的话,我婶娘已经在前院偏厅就坐多时了,兄长此刻正好可以前去拜见。”

    端木良庸对着孔颜两家的子弟行了一礼;

    “诸位兄弟稍待片刻,庸少有出门下次相见不知要到何时了,今日过来相聚还是要去拜见尊长的,等我拜见之后再来与众家兄弟聚会,把酒言欢。”

    “贤弟且去。”

    “兄长自去之,我等耐心等待便是。”

    程处嗣留下陪着两家的子弟说话,李钰则带着端木良庸出门而去,一路上两人犹如良友多日不见的样子,相谈甚欢,李钰有些兴奋的问道;

    “兄长一句从山东过来,可曾有什么奇闻趣事,又游历了何处的仙山洞府,肯定是见闻颇多吧?”

    “那是自然了,贤弟你有所不知,我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家门,这还是第一次出来游玩,真是太有趣了,一路走来许多地方都是不一样的民俗,连说话办事儿都是风格不同,可叫我长大了一番见识。”

    “小弟真是羡慕兄长至极,我也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门的,只在去年来过长安,平时都是在蓝田的乡下长大,从来没有见识过外人,

    庄子里都是自己的人马,我也惦记着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来辅佐印证,也想要出去游历天下的,

    只是还肩负着至尊的大事,而不得脱身,等我处理了些许杂务,就也学兄长这般游玩四海之地,看一看八方的美景,品尝一番不同的滋味儿,才是好男儿应该去做的,才能不辜负美好的青春年华。”

第440章;剑出如风,归去似电

    李钰和端木良庸两人越说越投机,彼此发现都是差不多的性格,更是拉近了许多距离,端木良庸也是非常认同李钰的话;

    “可不是嘛,我是家里唯一的嫡亲子这从小长到大,身边的人除了尊长就是庄子里的下人,要不就是奴仆,侍女,庄户,我都没有和外人说过话呢,这次出来看什么都新鲜,都不想回去了呢!”

    “兄长既然不想快点回去,那就住在我的庄子里吧,说起来这个了,过几天我处理了那白酒售卖的事情,就要回去蓝田的庄子里了,

    兄长你还没去过呢,我那庄子里可是小弟看了春秋时期你们那边的大能,公输班祖师爷的鲁班经,又仔细品味然后设计出来的新法修造的房屋,

    全是和咱们历朝历代用的不一样的东西,经久耐用不怕风雨,又干净整洁,连夜香都修造了专门的通道,每家每户都不再是臭不可当了,到时候你一看便知,等你学会了一遍,也可以回去修造你们的庄子。”

    “嗯我听说了你那些奇怪的修造之法,还想知道贤弟是如何奇思妙想竟然打造出铁锅,又弄出炒菜之法,

    正是要去你那庄子里仔细查看,贤弟你既然有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到你离开长安城的时候,记得通知为兄一下,为兄住在仁寿坊第三个胡同,最后一排西边的第三座屋宅里。”

    “如此甚好,兄长放心吧,离开之时我一定叫人带我手书过去的,哎对了兄长,小弟看着你那两个跟班的似乎体魄健壮,有些功夫在身的,我也不懂那些,是否就是传闻的江湖高手了?”

    端木良庸简单想了一下这才回答;

    “我也不懂啊,更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江湖,反正他俩从小就跟着我一块儿学的家传剑术,身体也确实比寻常的百姓要好上了许多。

    我阿耶就是叫他俩学了剑术之后保护我的,我阿耶身边的那两个护卫~雷叔父和万叔父就是这样陪着我阿耶一辈子的,具体有多厉害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阿耶说我那两个童子,他俩可在千军之中来去自如,护住自己的性命不是难事,想来我阿耶说的应该不错吧。”

    李钰好奇的问道;

    “那兄长一路上就没有碰到过劫路的盗匪吗?”

    “有啊,碰到过三次,都被我的一个童子斩杀了干净,他们出手可是从来不留活口的,阿耶也交代过的,对待匪类不需要留手,要一击致命。”

    李钰羡慕的说道;

    “兄长有如此两个能人保护跟随,真是叫人羡慕不已啊!”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羡慕你那十六个护卫呢,我看他们人高马大体格十分健壮,这样的护卫似乎全部是冲锋厮杀的汉子,贤弟以后是要做将军的吧,要不然为何弄了如此多的猛人?”

    “兄长有所不知,我胆小怕死至极的,生怕别人来害我,所以才挑选了五十多个这样的护卫在身边,秦叔父说等空了,就传他们一套简单的枪法,这样以后就能护住我的周全了。”

    “哈哈,贤弟和我一样,我也是很怕死的,阿耶叫我读书我就发困,可是叫我学剑我就精神满满,

    我觉得只有学会了厉害的剑术,才能去防备贼人,所以我从六岁苦练了这十八年,小有所成之后阿耶才放我出来游历天下的。”

    李钰听说这端木良庸竟然会剑术,就忍不住停了下来,搓着双手笑道;

    “兄长竟然还会剑术,真是羡慕死小弟了,那兄长的剑术是何等模样,可比的上那两个在千军之中,能来去自如的童子?小弟真想见识一番……”

    李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闪亮,一声宝剑出鞘的龙吟响起,李钰的眼睛只看到端木的左手拔剑,挥舞了一下,然后宝剑又归了剑鞘里,

    龙吟声又戛然而止,端木良庸的左手依然还是老样子,反手握着剑柄,只见端木良庸伸出右手的时候,空中飞舞的一朵桃花刚好落在端木的手心里,

    此时李钰的眼神只来得及捕捉到端木良庸挥舞出去的方向,啥也没有看清楚,又赶紧扭过头来,仔细查看端木手里的桃花,整齐的从中间分开两瓣跌落在两边倒下。

    李钰又仔细的围着端木良庸查看了一遍端木良庸的全身上下左右前后,确定他没有把自己刺杀在当地,这才拿着袖口擦起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这种出剑的速度,李钰知道只要多加练习勤学苦练,谁都能做到的,可是这种看也不看就把宝剑插回去,而且归剑入剑鞘的动作,比大脑反应速度还要快上一点点,

    李钰可没有胆子去练习的,只想象一下那种失误后,把锋利的宝剑插进自己身体的情景,李钰就冒出来一头的大汗,他要聚精会神的看着剑鞘口,再一手拿剑鞘,一手插入剑身。

    因为宝剑太锋利了,擦着就伤,这要是看也不看万一插进自己的肚子里,或者大腿上?可就是前后贯穿的结局了,为了装逼显摆而自己弄死自己,那岂不是死冤枉至极?

    李钰抬着头看着高大的端木良庸;

    “兄长的剑术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如此厉害,小弟佩服至极,这把莫邪跟着兄长才是最正确的归宿了。”

    “家传的呀,这是我们端木家族传承了一千多年的防身之术,都是我阿耶手把手教我的,你要是想学我就可以教你的。”

    “那是不是每天从拔剑收剑开始学起,而且还要每天练习几百遍?”

    “对啊,我小时候用的木剑练习的,就是这样每天几百次,后来熟悉了就开始千次,慢慢的就学会了,再也不用看着剑鞘插剑了。”

    李钰仔细想了想整个枯燥的过程,觉得即便是木剑也能插伤自己的,还不如多训教一些护卫实在一些,李钰咽下去一口吐沫湿润了发干的嗓子眼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多谢兄长大度把家传的绝学教我,只是小弟俗务缠身,不得空闲,要不等到以后我有空了去山东寻找兄长,到时候再静下心来学之,如何?”

    “那也行,什么时候你想学了就去山东找我便是,不过你学的越晚恐怕将来的成就便要多打些折扣了。”

    “无妨无妨,学着也是防身用的,没学好剑术之前,先好护卫的人马就是了,到了兄长,待我通禀一声咱们进去拜见婶娘。”

    “好。”

    李钰正要开口说话,前院偏厅的守卫下人立刻弯腰;

    “启禀郎君,夫人有交代郎君来了不用通报,可直接进去厅里的。”

    “哦好知道了。”

    两人大踏步而入,都是目不斜视的来到厅里;

    “儿拜见婶娘。”

    “侄儿拜见婶娘。”

    两人在厅堂门口说话的时候秦夫人就知道他们来了,也听了个清清楚楚,这猴崽子就没个长性的,想学剑术还不想费功夫,真是个懒惰的东西……

    “免礼都免礼,良庸起来吧,你父亲最近可好,虞家姐姐的身体可还康健如故?”

    满屋的漂亮侍女,看着今日两个少年郎君,打扮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冠带压顶,腰悬古剑,当真是翩翩少年郎,侍女们都是眼睛冒光的盯着两人。

    刚直起身子的端木良庸听到询问父母,又再次弯下了腰;

    “回婶娘的话,阿耶一切安好还是每日照旧读书练剑,托婶娘的福,娘娘的身子依然如旧。”

    秦夫人点了点头,看着窗外话语间充满了对老友的思念之情;

    “自从七年前一别,我与你家娘娘再也没有见过一面,我两个闺房密友如今却要天各一方,真是叫人想起来就难受的不行,

    这一眨眼你就成了大人啦,当年你跟在我身边缠着我的时候,才只三四岁的样子呢,回去之后可得告诉你家娘娘,我对她的想念之情。”

    端木良庸还是弯着腰不曾起身,等秦夫人说完了话这才回应;

    “是,侄儿回去一定转达婶娘的话,一个字都不会漏掉的。

    启禀婶娘,娘娘她原本安排的是前年秋天来长安看看婶娘您的,也顺便住上几个月,彼时忽发渭水之盟,草原上的贼子来势汹汹,就暂时打消了念头,

    侄儿这次出来的时候,娘娘还说明年一定要出来一趟,也好看看昔日的姐妹们,婶娘您不必难受,最多明年就能聚会了的。”

    李钰心想着难怪端木良庸舍得把家传绝学教我,原来上一代就有如此深厚的交情,也不知婶娘到底是哪家门户出身的贵人身份,竟然连千多年不出世的端木家族都如此这般的熟悉。

    秦夫人听说闺中密友明年来访,开心至极,说话都有些激动了;

    “太好啦,那我再等一年就是了,到时候我们姐妹几个又能聚会在一块了,好啦,好啦我也不拘着你们,知道你们那边院子里还有一堆兄弟好友在等着的,年轻人就该去你们年轻的堆里才能痛快的。”

    “是,侄儿请退了。”

    李钰也跟着嬉皮笑脸的说道;

    “那婶娘俺们去了啊,您可别再说儿不想陪着您的话了,这可是您老人家自己要赶我走的嘻嘻!”

    “你这猴崽子,就没个正形的样子,还不快快退下。”

    李钰夸张的弯下腰鞠躬下去,嘴里模仿着侍女们答应的口气拉长了嗓音;

    “诺~”

    秦夫人笑着骂了一句;

    “贫嘴的崽子还不快快滚蛋。”

    “得~嘞,兄长咱们快回去吃酒去吧,走起~”

    李钰的调皮样子立马引起了秦夫人和一群侍女的轻笑声,李钰大摇大摆的拉着端木良庸走了出去。

第441章;梅花别院有卖艺不卖身的清馆人

    李钰和端木良庸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互相诉说往事,两人都是独生子,从小都是一样的娇生惯养,又脾气差不多自然是越说越投机了,眉飞色舞的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来到正堂大家客套一番之后重新坐下,李钰高声安排;

    “来人呐。”

    李义上前一步答应;

    “小人在,郎君请吩咐。”

    “立刻交代厨房里,做三桌上等的席面出来,再拿三十斤仙人醉,记住了要咱们自己的厨子做的,那些别处来的学徒就免了吧。”

    “唯!”

    孔家嫡长子孔志玄笑着说道;

    “早就听说贤弟府里的厨子那是手艺高超,这铁锅炒菜最先弄出来的时候就是贤弟府里的厨子做的,今日有幸也能品尝一番了,这可都是拜端木师弟所赐啊。”

    李钰坐在中间看着一群最有学问的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应付着;

    “叫兄长们见笑了,都是口舌之欲惹出来的麻烦,若是不贪嘴就没有这些物事了。”

    孔家的老三摆了摆手;

    “此言差矣,我等不但不会见笑,且要感激贤弟的,圣人以文教之而化天下百姓,贤弟以铁锅美食满来足四海之内的口腹,以愚兄看来都一样的功劳,只是取向不同罢啦。”

    “岂敢岂敢,当不得的。”

    端木良庸也拱了拱手也装回了文绉绉的模样;

    “小弟一人累及诸位师兄也跑了这一趟过来,不胜惶恐之,待酒菜齐整之后小弟自罚三杯。”

    颜家的长子颜景望笑着打趣了起来;

    “师弟是个看透了的,心思聪敏那五粮液已经是美酒佳酿了,这仙人醉更是神仙佳酿里的极品,这个月才刚刚问世,师弟一上来就要自罚三杯,难道还怕李家师弟这里的美酒不够饮用乎?”

    这句玩笑话一出,立马就把厅堂里的氛围活跃了起来,作为半个主人的程处嗣今天能在孔圣人的门徒面前露脸,一直都是很积极的心态,

    今日出来的时候,自家阿耶还叮嘱了好几遍,该说话就说话不要惧怕些什么,咱们程家的祖宗可一直都是学问人,也曾出过两个大儒的……这会看着气氛轻松起来了,程处嗣立马接口;

    “诸位师兄弟莫要客气,今日的仙人醉管够,大可敞开了吃,只是一点那仙人醉吃到嘴里醇厚是有的,不过后劲儿也是足够大,所以得提防着别吃伤了身子就好。”

    其中颜家的一个子弟对着程处嗣竖起了大拇指;

    “久闻程师弟也是大气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好客之名犹如李家师弟一般,难怪你们是兄弟呢。”

    一群年轻人还没聊多久呢,下人进来请示酒菜已经准备妥当,李钰大手一挥直接就叫端了上来。

    正堂里早就摆好了三个八仙桌,二十四把太师椅,李钰和程处嗣恭敬的邀请一群师兄弟就坐。

    众人互相谦虚了一番这才安稳的坐下,孔家的嫡长子陪着端木良庸这个唯一的客人坐在北方上首的一面,

    颜家的长子坐在东边第一位,程处嗣坐在西边第一位和颜家长子相对而坐,李钰聪明的紧,直接坐在南边的西首最后一位相陪,

    这一桌主客位又坐了两家的几个重要子弟,其余的坐了另外两桌,迎香指挥者一群侍女伺候着倒酒,端木良庸看着摆满了酒菜的中间放了一只鸡,好奇的问道;

    “这鸡怎么也不切块儿,就这样囫囵个儿的煮嘛,这得煮多久才能熟啊,不过闻着味道还真是馋嘴的很了。”

    在座的除了李钰和程处嗣经常吃烧鸡以外,其他人哪里吃过一次,只是听说而已,孔志玄在旁边微笑着解释;

    “师弟有所不知,这是李师弟弄出来的新菜名叫卤鸡,用的是各种珍贵的香料浸泡,然后再文火煮上几个时辰方才能成熟至此,

    长安城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只听说李师弟孝敬过至尊和皇后殿下几次,我等却是只闻其名不知其物的,若不是师弟到来,我等哪能有机会来品尝这人间美物?”

    同桌的其他几个孔颜两家的弟子也都点头称是,表明此言非虚,程处嗣笑着伸出左手;

    “诸位师兄弟,不如咱们先品尝一番今日这卤鸡味道如何,再说其他。”

    “大善。”

    “可。”

    “善。”

    李钰对吃卤鸡可是个有经验的,叫迎香拿了新筷子,将熟透了的卤鸡三下五去二弄个零散开来,才热情的招呼众人开吃,

    还用新筷子给同桌的每一位兄长分食鸡肉,惹得一桌的兄长不停的夸赞李师弟执礼太严,把圣人的门徒都给比下去了。

    李钰听着圣人的门徒夸奖他礼节到位,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应付了两句就扭过头来对着迎香吩咐;

    “这每桌一只卤**个人分食,可是不够的,娘子可交代下人,再去每桌拿两只过来,可得叫贵客门吃个痛快才好,莫要失了礼数回头外人还说贵客来了咱们屋里吃不饱饭食,可是大大的不美。”

    “唯!郎君放心奴婢这就叫人去端过来呈上。”

    三桌的客人没有一个说话的,都一嘴香喷喷的鸡肉,各自大口咀嚼着,以前都是吃的白水煮出来的食物,哪里见过这等美味?

    一个桌子一只鸡却有八个男子来分食,顷刻之间就没了,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呢,听到李钰安排侍女,每桌再拿来两只的话,众人都是不听点头,心里都是觉得这李家师弟真够大气的,这等美味尽管吃饱可真是没得说,够仗义。”

    趁着卢鸡还没有拿来的空挡,程处嗣开口;

    “诸位师兄弟,咱们来尝尝厨子们的手艺看看他们的炒菜可有什么进步之处如何?”

    “善,程师弟也请。”

    “孔师兄请,端木师弟请,颜师兄请。”

    “请。”

    另外两桌看着这边开始动了菜之后,也开始享受了起来,一时间众人的表情各有不一,都被这一桌的炒菜震撼的心扉。

    现在各人府里的厨子都学会了铁锅美食,今日这桌子上的菜谱,一多半都是常吃的东西并不陌生,众人心里也有些心理准备的,

    铁锅美食出自李师弟之手,铁定要做的比自家的厨子高级上一些,可是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特别,这和自家的厨子一比,自家的那些厨子开刀问斩都不为过的。

    拿捏着架子的一群文人士子,到底是比武将的后人规矩了很多,尽管都是筷子不停,可依然保持着文人的风度,吃的不紧不慢。

    李钰看着一桌子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了底,也是对古代人的饭量佩服的五体投地,为了缓解尴尬,李钰赶紧端起酒尊站了起来;

    “诸位师兄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小弟学问浅薄也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谨以此酒拜谢师兄们的光临,来师兄们请,小弟先干为敬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美酒现代呢,赶紧都站了起来,举杯共饮。

    “嗯~好酒也。”

    “好酒。”

    “真仙酒也,难怪要取名仙人醉。”

    “可不是嘛,那五粮液已经比之前最上等的浊酒高了十分不止,然入口火爆异常,下肚有如刀割,武将饮之肯定喜欢,却不太适合我等文人士子,难免有些许美中不足,这仙人醉刚好补足了那五粮液的缺憾,真乃仙人佳酿也!”

    “正是,正是,李师弟真是好本事啊,竟然能弄出如此美物,此酒当得酒中之尊也!”

    众人互相称赞的空挡,下人又端来了六只卢鸡,每个桌子上两只,李钰让了一遍大家,都谦虚着答应着,却不好意思动筷子,聪明的李钰挥挥手打发所有侍女下人出去,又殷勤的请了两次,众人才又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众人都吃的肚皮滚圆,仙人醉也吃不下去了,李钰事先就打听好了文人的宴会流程,吃饭喝酒,去青楼。

    李钰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诸位师兄到来,招待不周之处,敬请海涵。”

    “李师弟不要如此客气,今日已经酒足饭饱了,能享受如此一顿美物也算机缘巧合了。”

    “正是正是,师弟招待的非常周到,我等感激不尽。”

    ……

    “小弟昔日夜里去皇宫求见至尊的时候曾经走错了路,偶遇一梅花别院,里面有一奇女子,容姿秀美世所罕见。

    听说整座院子里就四个娘子,全是卖艺不卖身的,言谈举止皆属大家闺秀,又有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是别有一番风姿,不如今日小弟做东,请诸位兄长前去一观如何?”

    一群文人士子听了这话眼睛里都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精光出来,一闪即逝,其中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不动声色的问道;

    “哦?那平康坊里亭台楼阁,林立数百座,却不曾听说哪家的娘子卖艺不卖身的事来,

    往日里也有过这种噱头,最后也撑不过几个月的,无非就是想抬高身价罢啦,师弟可莫要轻易相信,免得被她们哄骗了许多银钱过去。”

    李钰也不辩解,只笑着解释;

    “到底是真会琴棋书画,还是骗子勾当,诸位师兄出手试试不就真相大白了?”

    “好,我等就去为师弟把一把关口,可别是骗子才好。”

    “正是正是,师弟如此厚礼相待,我等做师兄的理当效劳一些……”

    看着一群文人墨客想脱裤子还要四处找借口立贞节牌坊的样子,李钰和端木良庸还有程处嗣不着痕迹的对望几眼,都不再说话。

    等众人都站起来身子之后,李钰扭头吩咐李义;

    “今日烦扰孔颜两家的兄长过来一趟,也没有什么厚礼相送,叫你提前准备的每位兄长一只卤鸡,另加三斤的仙人醉两瓶可有准备妥当?”

    一群人听了这话表面上不动声色,又不以为意,其实都竖着耳朵倾听,前院管事李义弯腰回答;

    “回郎君的话,已经准备好了,都放在了诸位郎君的马车里头。”

    “师弟你这也太见外了些吧?”

    “是啊是啊,这吃了吃了,尝也尝了,临走再拿这许多东西……”

    “好师弟你叫我等如何说你呢?”

    “哎呀好师弟呀……”

    李钰拱了拱手;

    “些许薄礼也不好拿出手的,还好诸位兄长都是自己人也不会与我计较礼法不足之处,不成敬意,还请诸位兄长莫要嫌弃才是。”

    一群文人本来还对李钰世家门阀的出身,抱着一定的戒备心和抵触心,原想着在今日可要仔细考试一番,这李家的师弟经史子集都擅长哪些,又读到了何处?

    没想到李钰处处滑不留手,礼节到位的不得了,一会让菜一会敬酒,还把美味无比的卤鸡管够,

    这刚吃过饭又安排饭后的节目,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奇女子,还什么梅花别院,这也太上道了!整得一群人再也没有心情去逼问这师弟的功课,到了哪般的地步。

第442章;再见虎牙。士子出手叼难红尘女子

    李钰来自后世的人情世故处理加上这辈子又不缺银钱使用,自然是大大方方的了,只要和他打过交道的,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人。

    李钰始终坚持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其他的事儿只要舍得花钱,就没有拿不下来的,更何况自己卤鸡加白酒的组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这里的人压根儿就没吃过没见过,每次出手送礼,别人都是不好意思的不行,也只有那至尊皇帝陛下,才能不要脸面的接下,还一副心安理得我应该给你的样子,真是叫人恶心人至极。

    一群文人墨客坐了马车,各自的下人跟了一堆,随着李钰打头引路,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小胡同里。

    李钰也不认识路,更不知道那条路的名字,只能靠印象摸索着前进,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又到了他曾经住过一宿的那个院子门前。

    看门的门子习惯了冷清的生意,忽然看到一群佩戴宝剑的文人士子,愣的不行,还在门口发呆,也忘记了招呼这群贵客。

    李钰下来车马径直来到门前与那门子对话;

    “某去岁有一天夜里曾经在梅花别院里借住过一宿的,你可还能认得出来某家否?”

    “啊,哦!认得认得,郎君那夜还带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奴仆前来,您那两个奴仆吃了我们两盆白米饭,小人记得清清楚楚不敢忘记。”

    “呦呵,不容易啊,人来客往的如今已经时过境迁,难得你还能记住某家的样子。”

    那门子陪着笑容回答;

    “启禀郎君,我们这院子一年也难得有几个人误闯进来,小人怎能记不住呢?”

    “嗯?你家的那个娘子我见过一次的,言谈举止皆上等货色,为何你却说一年到头也不见几个客人?”

    那门子扭头看了看院子里没人,就压低了声音;

    “嗨,郎君您都知道的,我家的四位娘子卖艺不卖身,就是陪着说说话都要几十贯钱上下,这长安城里哪有冤大头肯出钱来这里找不痛快?

    郎君您想啊,几十贯之资足够去前头那几个热闹的胡同里快活好几天了,去了谁家都要殷勤伺候的,来了我们这院子里,肉都吃不到一块儿……还要拿出许多银钱,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小人不过就是个门子,又不敢乱说话的,只能唉声叹气了,自从我来这一年半里,除了郎君您来那一次,就没碰见过别的客人,说实话小人拿着例子钱都觉得过意不去呢……”

    李钰眼睛轱辘轱辘的转了两三圈,不动声色的开口说话;

    “你也别着急,今日某家在府里宴请贵客,这会儿已经酒足饭饱,便想来照顾你们的生意了,

    这样吧你先接待我等进去坐下,泡上那晚的花茶出来伺候着,再通传那晚陪我说话的娘子,银钱之事我也不在乎的,就按照你们院里的规矩来收就是了,只要把我这群贵客打发了,我就出得起钱财之物。”

    那门子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来了一年半,只做过李钰那一次买卖,自己每月却拿着三百钱的高价月例,确实心里也不踏实,今日这几十辆车马带着一群贵客……

    能招揽这笔大买卖进来,他当然是开心不已了,好歹也为主家弄些银钱紧账,他再拿着那三百大钱心里也就踏实许多了,门子笑的合不拢嘴;

    “哎哎,郎君您放心,您先屋里头请,上回的娘子交代过得,您再来的时候直接带您去她的院子里,您先请,郎君放心,这后头的郎君们自然有人照顾引过来的,您请!”

    那门子看着李钰虽然不带那两个见过一次的野人护卫了,可这次却又换成了十六个壮汉跟随左右,

    门子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心里嘀咕着,这郎君可得伺候好了,这种架势恐怕就是那种大将军府出身的贵人了。

    好家伙!这十六个大汉一个比一个壮实,身上的精肉都快憋烂了,铁定是边关厮杀回来的猛人,可是马虎不得!

    到了那李钰去过一次的小院门口,十几个护卫只有马十九和梁胆大跟了进去站在李钰身后,其他护卫都留在了院子外头。

    李钰刚坐下那晚见过一次的美女就带着两个侍女匆匆而来;

    “奴家见过郎君,郎君万福。”

    “免礼免礼,娘子快快请起,某今日不告而来多有唐突之处,还望娘子海涵一二,恕罪恕罪。”

    “不敢,郎君前来照顾买卖,奴家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郎君今日是要听曲儿,还是要吃酒,这两日长安的酒市里开始叫卖美酒五粮液与那新出的仙人醉,奴家也买了些许回来,若是郎君有兴趣,来上几杯如何?”

    那近三十岁的美女嫣然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还有四个小虎牙,叫李钰看的如痴如醉;

    “好叫娘子得知,今日某家不请自来也是事出有因的,有山东端木家族的友人来访,某拜请了孔颜两家的二十多位师兄坐陪……”

    虎牙美女低头听着李钰的话,心中不由的一震,又听到孔颜两家来人做陪客,又是一惊,女人压下心里的震惊,不动声色的听着李钰李钰说话。

    “方才我等吃完了酒肉,某家便与师兄们说之,娘子这里有擅长琴棋书画的本事,诸位师兄多有不信,某便引他们前来观察,此时已至门外,正在进来的路上。

    万请娘子施展武艺,好叫他们折服在此,也能证明某所言非虚,所需银钱之物皆可按照这院子里的规矩进行,某家不会短了那些的。”

    那虎牙美女频频点头等李钰说完,微微一笑;

    “郎君莫要着急,既然郎君如此看重我们姐妹,今日我等必定要尽力而为的,只是各家本事也有长短之分,天下处处都有能人,实在不好夸口的,也请郎君见谅一二。”

    “无妨,但只尽力便可。”

    “遵命。”

    “来人,通传下去,引外头的贵客们去前厅里伺候着,再使人通传其她几个院子的姐妹,叫她们放开了手段,不必保留。”

    “是,娘子。”

    那虎牙美女身边的两个跟班侍女匆匆而去,外头的喧哗声又慢慢远去,似乎是被人指引着离开了这座小院儿。

    两人说了一会话,也算气氛不错,虎牙美女见李钰一直轻皱着眉头,就微笑着试探;

    “郎君也不必担忧什么,我那几个姐妹个个通晓诗词歌赋,又能唱会舞,琴棋书画也多少通达一点点,应付郎君那些贵客,想来不至于太难的!

    郎君若是不信,咱们可于前厅的后堂里就坐,且看她们如何应付,若是不得章法,奴家分文不取,若是应付得当,郎君且看着打赏就是,这院子里本来也没有什么成形的规矩,今日就等郎君立个章程吧!”

    “噢?前厅还有后堂,非是某家不信,只是觉得咱们坐在后堂里听着前头的动静,十分有趣。”

    李钰可不想独自一人呆在后堂偷听,所以不着痕迹的说成了咱们,把这虎牙美女也圈了进去。

    “既然郎君觉得有趣,不如咱们过去听听他们如何斗嘴可否?”

    “可。”

    两人一块儿起身穿过两道小路,来到前厅后堂里坐下,只听见前头传来男女的对话声,说的正是那传统学问里经史子集的子部,一个翠甜的女人声正在侃侃而谈;

    “子部收录了诸子百家著作和类书,包括儒家类、兵家类、法家类、农家类、医家类、天文算法类、术数类、艺术类、谱录类、杂家类、类书类、释家类、道家类等十四大类。”

    接着又一个男声想起质问;

    “不敢请教这位娘子,那天文算法类和术数类又有何区分对待?”

    李钰只听了这几句就头皮发麻,他一直以为经史子集就是说的文学上的东西,没想到这子之一部就分为这么多的种类,还好不是问的自己,否则这等生僻冷门的课题若是问到他的头上,他可是哑口无言的。

    前头说话的那个女声再次莺莺燕燕的回答着;

    “回这位郎君的话,根据奴家所知的浅薄之见,那其中的天文算法类又分推步、算书两属。

    术数类又分数学、占侯、相宅相墓、占卜、命书、相书、阴阳五行、杂技术七属,不知奴家说的可否准确?”

    再有一男声发问;

    “这术数类博大精深,乃是祖宗们总结天地造化,五行生克之理以为人用的学问,是用来造福子孙后人,趋吉避凶之用的,颇有些博杂之处。

    某观娘子随问而答,随题而解,皆是信手占来,某便随口一说,权且以相宅相墓论之,不知娘子可有涉猎?

    若是娘子能说个子丑寅卯,我等佩服至极,若是说不出什么也不打紧的,毕竟祖宗们的学问无处不在,皆是博大精深,历朝历代又有能人补充,天下人多不知也,娘子们就是说不上来也属情有可原的。”

    李钰一听就知道这是孔家的嫡亲长子孔志玄出手了,术数类本来就是很生僻的分类,这孔家嫡长子出题更是刁钻古怪至极,李钰听着就手心出汗……

    一群人进来就坐没多大一会儿,就从经部,史部,又考验到了子部上头,见难不住场面上的几个女人,都起了制胜的心理作用。

    方才颜家的长子直接拿天文算法类和术数类出来,本想着这几个女人难以回答,结果还是被人家一一解开,

    这孔志玄就坐不住了,作为圣人的后裔,他的性格是非常骄傲的,岂能叫几个妇人在自己一群圣人门徒面前放肆?

    孔志玄和颜家长子想的一样,也不去提和儒家有关的学问,免得传出去被人诟病,自己这些圣人的血脉门徒高手故意来欺负几个妇人。

    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妇人猖狂吧,孔志玄心里简单思考了片刻就计上心头,干脆挑选个生僻中的生僻来叼难她一下,看看她们还如何叽叽喳喳的卖弄本事,哼!

    看着场中静默的局面,二十多个士子都长处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几个两截穿衣的妇人给镇住了。

    其中好几个都露出来笑容互相窃窃私语;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果然厉害,出的题目也是刁钻古怪,别说这几个妇人,就是小弟也看的不多,说不出来什么的。”

    “然也,这方面的书籍刚好我前阵子看过几部,里面说的博大精深,皆是功力深厚的学问,看的我头昏脑涨不明就理,她们几个女人家的,当然要知难而退了,十三兄你看,这不就给难住了嘛,哈哈哈……”

    两人旁边又有人插话;

    “即便这几个女人被难倒在这里,也算是不错了,扪心自问比一般的世家子弟强了至少十倍不止!

    没想到这平康坊的角落里,竟然也有高人隐居,看来尊长们教导的没错,世间处处都有能人的,以后可不敢再夸口自己的学问了。”

    “是啊是啊,方才在李师弟家中,他说这里有通晓琴棋书画的学问人,我当时就心里笑开了花,

    这红尘之地不过就是打着学问的幌子出来卖笑罢啦,还充什么学问人,当真是可笑至极了,没想到方才我连问十几句,竟然没有难倒人家一句,真是丢脸至极……”

    “都别说了,看那个被问的娘子,低头沉思的模样,估摸着是回答不出来了,她能知道大概得分类已经算是不错了,不可能再往下深究的,女子家的脸皮薄不好认输当场,也罢我来与她说个透彻,别太过尴尬了。”

    此人说完也不等众家师兄弟发言,顺口就开始发言;

    “这位娘子,实不相瞒,我家大兄出的这个问题,就是某家也说不出多少来的,你一个女子家的,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即便娘子此刻认输,也没人来笑话于你,何必又要苦苦煎熬,今日不过是取个乐子,大家说说四海奇闻,娘子们若是不嫌弃,弹奏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也是好的,

    我等师兄弟洗耳恭听大家之奏就是了,只要大家开心而归,银钱之事我家李师弟又不会短了你们,就不必再意气之争了吧?”

    此人话一出口,许多师兄弟都开始点头赞同,大家都觉得这几个女子能撑到这个时候确实不容易了,又何必非要分个高上低下,好几个年轻人都开始出声劝解起来。

    “正是如此,孔师弟所言正合吾意,没必要争个什么高低的,娘子也不必再苦苦思索了。”

    “是啊是啊,八弟说的没错,娘子们收手吧,如此生冷的问题,确实不好回答的,还不如娘子们来高奏一曲,咱们互相讨教一番琴技,岂不是美哉美哉的事儿……”

第443章;经史子集无所不通

    听了众人的解围声,那娘子抬起来脸面柔声回应;

    “老祖宗们的学问自然是厉害的,奴家也确实不好胡乱回应,但恐说错了什么地方,惹得郎君们笑话,

    是以一直在心里默默考量,到底该从何处下手,才能把这相宅相墓一道,说个简单大概出来,以供郎君们指点奴家的不足之处。”

    “呦呵,这娘子还在嘴硬,说不出来算了,也没人来取笑于她,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还?”

    “是啊是啊,回答不出来就算了,还说是在心里考量,这都考量半天了蹦跶不出一句,场面话倒是说的干脆。”

    孔家的嫡长子微微低首谦虚的说道;

    “某家也是随口一提,这相宅相墓之道,听说牵扯太多,其中有五行生克之理,又有阴阳两气之说,

    还有先后天八卦之分,又引九星入地入宅,察天地之法形与地上,教子孙后人趋吉避凶,某家也是略懂皮毛,不论对错娘子可试言之,咱们一同探讨学习祖宗的法度即可。”

    孔家嫡长子表面上说是互相学习,态度看着谦虚大度,实则步步紧逼,随口就说出一些规矩章法,

    却又不再往下多提,即便如此也足以证明这孔门的嫡长子,可是看过这方面的书,你想弄些歪理邪说来随口糊弄我,那可是大大的不行。

    “大兄果然厉害,这些什么阴阳五行的学问,小弟就不懂了。”

    “是啊是啊,孔家大师兄日日都是钻在书房里看书,那还用多说吗?肯定是读书万卷了,能知道这些生冷的学问,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那说话的娘子嫣然一笑;

    “孔家郎君博学众家,小女子也是佩服的紧,既然是互相探讨那奴家便尝试说之,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高人指正出来,奴家也好改正观点,去其糟粕留之精华。”

    “娘子请言之。”

    “诺。”

    “说起这术数里的相宅相墓篇,非是小女子有意拖沓时间,实在是祖宗们传下来的学问太多,小女子也记不住太全的,

    “只在前几年偶然之时看了几本,里头提到过,古有《宅经》《皇帝宅经》,《文王宅经》,《孔子宅经》,无不以天地法则为人用事,

    夫宅者,乃是阴阳之枢纽,人伦之轨模,非夫博物明贤而能悟斯道也,凡人所居无不在客,虽只大小不等,阴阳有殊,纵然客居一室之中,亦有善恶。

    大者大训小者小论,犯者有灾,镇而祸止,犹药病之效也,故宅者人之本,人以宅为家居,若安即家代昌吉,若不安即门族衰微,坟墓川冈并同兹说一般无二……

    又有《汉志·形法家》《宫宅地形》二十卷,然则相宅之书较相墓为古。然《隋志》有《宅吉凶论》三卷,《相宅图》八卷,等等皆以上论,不必多言。

    还有祖宗们留下的《八宅秘法》,亦是总结了前人的智慧,后又经黄石公之手加以整理论证之后传与张子步,

    步以师之法秘授汉高祖邦,宫殿家居皆以秘法修造,处处得天时占地利,以为成天下之助力辅佐,此中厉害之处不无语外人道,百姓也就无从知晓了。

    至晋后此相宅类之法度,才逐渐为世人歌颂,然其经卷却未有流出于世,皆藏于天下少数人家秘密传承着。”

    这女子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拿起案几前的清水来湿润嗓子,那发问的孔家长子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颜家长子和其他两三个岁数大的,都不住点头,以证明这娘子没有说错一句。

    其他人没读过这方面的,都赶紧去看几位尊长师兄,发现那五六个大能都在不停的点头,

    众人又傻傻的看向那正在吃清水的女子,今天当真是没有白来一趟,这不起眼的胡同里竟然还有如此能人,且还是个两截穿衣的妇人,真真是叫人诧异的不行了。

    那女子也不去看别人的目光,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碗,继续言论;

    “小女子也多少读过其中几本,发现正如孔大郎君所说,以先天八卦为体,再以后天八卦为用,调整阴阳二气,再使五行生克之法辅助其功。

    又引天上的九星入宅,再以九宫相助,辅以八卦为理,定三吉方位,择辅弼星位为伏位,选出四个害处躲避,以门主灶三要者放于吉位占据地利,

    又以茅房置于凶位压之,再察局外大势,定下四方八面,以来去二水收纳,放流,又将来去地势之脉理清,坐向分金,如此则合天地之法则,人居其中得利又避凶,才能逍遥快活。

    这些莫不是以八卦之位向乾坎艮震及辰为阳,巽离坤兑及戌为阴。阳以亥为首,巳为尾,阴以巳为首,亥为尾。而主於阴阳相得,颇有些义理……

    至于相墓一说,也有祖宗法度留传后世,《葬书》其葬地之说,莫知其所自来,周官冢人、墓大夫之职皆称以族葬,是三代以上葬不择地之明证。

    《汉书·艺文志·形法家》始以宫宅地形与相人、相物之书并列,则其术自汉始萌,然尚未专言葬法。

    《后汉书·袁安传》,载安父没,访求葬地,道逢三书生,指一处,当世为上公,安从之,故累世贵盛,是以其术盛传於东汉以后。

    考璞本传,载璞从河东郭公受《青囊中书》九卷,遂洞天文五行卜筮之术。璞门人赵载尝窃《青囊书》为火所焚,不言其尝著《葬书》也。

    其书里提出天地之间有生气,云曰:葬者,藏也,乘生气者是也。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谓之生气。

    经曰:气感而应,鬼福及人。父母子孙,本同一气,互相感召,如受鬼福,故天下名墓,在在有之。

    盖真龙发迹,迢迢百里,或数十里结为一穴。及至穴前,则峰峦矗拥,众水环绕,叠樟层层,献奇于后,地脉抱卫,砂水贫聚。

    形穴既就,则山川灵秀,造化之精英,凝结融会于其中矣。苟盗其精英,空窃其灵秀,以父母遗骨藏于融会之地,由是子孙之心寄托于此,因其心之所寄,前能与之感通,又得天地日月星辰的照耀以致福于将来也。

    是知人心通乎气,而气通乎天。以人心之灵,合山川这灵,故降神孕秀,以钟于生息之源,而其富贵贫贱,寿夭贤愚,靡不攸系。

    至于形貌之娇丑,并皆肖像山川之美恶,故篙丘岳生申,尼丘孕孔,岂是偶然而为?”

    这女子一口气说到这里方才停顿下来,一双美瞳盯着孔家的长子嫡孙,巧笑嫣然露出洁白的牙齿;

    “小女子胡乱说道,惹您这大家见笑了,不知大郎君以为然否?”

    这女子一口气就把孔圣人得天时地利的事儿说了个通透,听得孔家后人脸色巨变,外人不知,他们孔氏子孙可是清清楚楚,

    圣人的祖先选择了一处很大的地脉,将祖宗骸骨埋葬进宝地,而生孔丘之聪慧,之后才大成于世教化世人,皆因得了天时地利的缘故,才出了大能之人也。

    孔家因此对这天地法则更加敬畏,每代门主必定挑选山川秀美之地结穴埋葬祖先骸骨,从天时地利之处借法,以旺子孙后代,

    所以孔家才传了三十多代,代代兴旺,代代富贵,这些都写在孔家的秘典里头,孔家的后人全部知晓的清楚,都秘而不宣,没想到这风尘女子竟然如此厉害,单从一本书里就知晓了一切……

    孔志玄也是心中巨震,此女有才,别的地方不敢多说,只说老祖宗留下来的天地法度,此女吃的非常通透,真正的大高手一个。

    尽管如此孔志玄还是有些不服气的,紧接着就开口说话;

    “娘子所学皆是祖宗们传下来的正经学问,也无有错处,只是某家还想讨教一下,山川之地与平原之地,选择墓穴的时候可否同用一理,还请娘子不吝赐教。”

    李钰坐在后堂里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东西他后世里也曾经粗略的看过几本家传的古书,那前头说话回答的娘子确实说的准确无误。

    只是那孔家的师兄这会儿的问题已经不是考究了,严格来说已经涉及到别人家的学派精髓了,真不知前头那娘子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只听前头顿了一下,那女子的声音才又响起;

    “小女子所学也不多难以概论,不过孔大郎君这话奴家是不敢苟同的,祖宗留下来的书里提过,

    山川丘陵之地,龙行与山川大地而得其形,故而需要寻找钳窝,居住其中得地脉守护,藏风纳气方能得势,

    再看那平原之地龙走与地下,只得其影,故而需要居住其上得风吹浪打才能凑效的。

    是以两种地形,一正一反,不可同日而语,若是相互混淆,则必定要出大凶之祸也。”

    这次孔家的嫡亲长子没有了傲气,谦虚的低着头;

    “娘子之学已经堪称一家了,不敢请教若是在山川之地,如何得势?娘子若是方便还请指点一二,某也想在此处精进三分。”

    “不敢不敢。若是遇到山川之地,小女子则先察来龙去脉,寻找脉迹停留之处,必是钳窝成形,再观大局,以玄武背靠,青龙高大辅在左手,白虎驯服居于右侧,两相互对望生情,又关拦抱穴,此地已经得法可用之。

    再用玄机之法或以相墓之法,看来去二水而定坐向,内局看水,外局消砂,确定坐度,择吉日葬之,或十二个时辰,或百日,后辈子孙既可得天时之助,然详细之处,奴家黔驴技穷,实在无法多说,倒是叫郎君见笑了。”

    孔家的嫡亲长子正想继续请教探讨,没想到人家直接开口就刹住了车,孔志玄也只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某唐突了,各家传承都有秘法,哪能轻易泄露出来,娘子今日的言语已经调拨了许多,再贪婪下去就非是智着所为了,娘子之学问,某家佩服。”

    旁边的颜家嫡长子也笑着插话缓解尴尬之处;

    “娘子博学至此当真是叫人诧异至极,经史子集咱们就不用再讨论下去了,某厚颜不敢请教,诸位娘子可通音律之事,能否高奏一曲,我等也好聆听仙子妙音,不知可否?”

    “可。”

    没多大一会儿就听见前头弹琴的声音响起,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袅袅传来,声音清脆无比,余音绕梁。

    李钰长叹一声小声说道;

    “娘子这院子里真真是能人辈出啊,前头说话那娘子某都想见识一番,此女高谈阔论,似乎与阴阳五行之道颇有深造之处,某揣测之,必定是有出处的吧。”

    李钰对面的虎牙美女轻轻一笑,两个酒窝显露无疑;

    “郎君您抬爱了,我那妹子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早些年里不过是救过一个游走四方的文人,那落魄的文士便以家传绝学教授于她。

    刚好今日那孔夫子的门人又问到了我家妹子专精之处,所以才能多说几句胡言,郎君莫要当真了去,雕虫小技班门弄斧,叫郎君您见笑了。”

    李钰微笑不语,端起茶碗里的花茶一饮而尽,既然人家不愿透露太多,自己也不好去追根到底强人所难不是,总归来说今日招待好这群士子文人,便算是圆满结束。

    一群士子由几个美女陪着,又是风花雪月,又是吹拉弹唱,几个娘子的手下都调教了几个侍女,皆是能歌善舞之辈,一众年轻人今天算是大饱眼福了。一直到日落时分才陆续离开。

    李钰和虎牙美女邂逅半日,也算是尽兴而归,虽然和虎牙美女见过两面可是李钰始终没有没有去问姓名出处,人家不说李钰也不去相问。

    李钰觉得没有必要把一切都整得明明白白的,就像无间道里的那位,空闲了去心理咨询师哪里坐坐,或者说说话,放松一下心神,或者躺在沙发里安静的睡上一会儿。

    只要心里舒服就成,茫茫人海能找到一个能说话不抬杠的,实在是难能可贵至极,何必因为一点小事就打破这种奇妙的平衡呢?

    李钰觉得自己一肚子秘密,不敢向任何人吐露,可不是就像那无间道的哥们儿?人家还不能有些秘密了?

    这个善解人意的虎牙美女,也像极了那个心理咨询师,不论你何时来都能善意的接待你,给你安慰,给你温暖,如此就足够了。

    只用付出一些银钱绢帛之物,便能享受轻松写意的片刻,时不时来偷得浮生半日闲,岂不是妙哉!复又何求?

    送走了一群尊贵的客人,几个美女叫下人关了大门聚会在虎牙美女的屋里,下午被叼难发问的那位开口说话;

    “姐姐,这蓝田县伯当真厉害至极,以世家门阀的身份竟然能邀这些圣人门徒的后人出面陪客,此一点当真是耐人寻味了……”

第444章;山河破碎苟延残喘

    送走了一群尊贵的客人,几个美女叫下人关了大门聚会在虎牙美女的屋里,下午被叼难发问的那位开口说话;

    “姐姐,这蓝田县伯当真厉害至极,以世家门阀的身份竟然能邀这些圣人门徒的后人出面陪客,此一点当真是叫人耐人寻味……”

    另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也来插话;

    “是啊姐姐,此子不过刚到束发之年,就一身本事,打造出许多慧及百姓的物事出来,爵位连升,又认了皇后殿下为义母,可是荣耀至极,坊里有传说此子实乃当今至尊与皇后殿下的亲生子,也不知是否准确?”

    “三妹你还别说,或许真有此事也说不定的,否则皇后殿下何以处处维护此子,以我看来此子必定要位极人臣,或者封为王爷的。

    咱们都是一群可怜的人,旧国已经破灭,若能在新朝里寻找这么一个靠山依托,也算是天意造化了。”

    虎牙美女严肃的点了点头,轻启樱桃小口,两个酒窝时隐时现风姿迷人;

    “二妹所说不无道理,今日那尊贵的县伯听二妹卖弄学问的时候,听得很是用心至极,他有足够的容人之量,又才华横溢,每每出手就是大做,

    背后的势力又是牵扯甚广,探子回报其陇西的二房势力根深蒂固,十分庞大,比之蓝田县上的几个庄子,那是强了十倍不止。

    又有秦程两卫大将军做守望之资,又是皇后殿下的义子,连圣人门下最厉害的几家大姓翘首都与他亲近到这般地步,一封手书拜帖,就能请动当今天下最清贵的士子文人出山陪客,可见此子的强悍之处了!

    就算不提一切,只说他蓝田那几个庄子里的人马,就没人敢去轻易视之,过万的庄户,三百多大户的奴仆,皆是死心塌地的效忠于他,

    世家门阀千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叫人胆寒,此子更是厉害非凡之辈,把世家的恐怖之处,崔生到了极点!

    你们看他那晚带来的两个能吃的,若是放到战阵里冲杀,妥妥的悍将两员,我父帅昔日里手下的能人,敢与之相比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再看他今日带来的十六个护卫,没有一个是好相于的,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以一当百,足见此子有充分的危险意识,这种未雨绸缪的家伙,又是个手段活跃,势力强大的主,谁和他惹上干系,那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若是能得他为靠山,咱们这几万多可怜的人马?也算是有了真正的归宿,自从山河破碎之后,咱们这部人马和其他旧人不同,

    那些人里有的满腔热血要恢复旧制,有的阴险狡诈利用旧臣的忠心,为自己所用,以我观察之,他们想要善终恐怕是千难万难的艰苦。

    咱们这群人和那些不能做比的,多是拖家带口之辈,如何休养生息存活下来才是正经路途。

    从一开始我就说的清楚明白,指望咱们这点人马,想要去做点什么,那是蜉蝣撼大树,安安生生的还能偏居一隅,想起来折腾?恐怕不过数月光景就要灰飞烟灭在世间了。

    当初阿耶叫万将军几位尊长保护咱们退出隐居的时候,就说的态度坚定,带领族人存活下去不要痴心妄想,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到现在,不敢忘却的,我们带领一万多的军侯和家人退出乱世,隐居于市,只想安安稳稳的存活下去,如何延续这几千军卒的香火传承才是正经的王道。

    直到后来你们几家将军的后人,与我联络上感情,咱们又合兵一处,势力又壮大了一些,居所之地也不再怕外人欺负了。

    只是大家一定要看清形势,咱们虽说有几万人马,可是老弱残一堆,新长大的还没有见过血腥,拉出去想要有所作为那是痴人说梦话,图惹人见笑。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不与天地对抗,不与朝廷当政者对抗,不与良心对抗,能记住这三点,就能一生无祸。

    若是能再处处为善,把咱们手下的人马养好,多去关心他们的吃喝拉撒,别饿着哪个老的小的,再叫他们病有所医,老有所靠,生有所助,做到这些咱们才能安枕无忧。

    记住了多学习这李县伯的手段,待下头的人马尽量好一点,对他们越好咱们越是心安理得。都是国破家亡的可怜人,咱们自己再不心疼自己,岂不是愚蠢至极?

    你们都是将门出身,都懂得带兵之道,不把手下人当人看,迟早要哗变的,到时候非但不能受他们敬重,反而还要被他们祸害斩杀。这是大道理,必须拿捏稳妥才能说其他杂事。”

    虎牙美女一番话说完,其他几个美女都点头赞同不已,那被提问叼难的美女开口笑道;

    “大姐,小妹看着李县伯似乎对大姐情有独钟,今日便和大姐说了半日还不想离开的,妹子觉得大姐可趁着机缘到来之时尽量把他抓在手里,咱们这些可怜人也就有了强有力的靠山。

    日后随着他一路青云直上,咱们也能把这些可怜的旧人,最终安定下来,才能对的起这些人马对咱们的恭敬与信任,大姐您说对吗?”

    “不错,二妹高瞻远瞩,又未雨绸缪,说的都是长远之计,我也赞同的,不过也要机缘巧合才成,总不能上赶着去投靠人家吧,毕竟咱们这群人马的身份太过敏感了些,若是轻易开口,不知道能把那郎君吓成何等模样了,唉……”

    虎牙身边坐着的又一个美女小声开口;

    “大姐不必在意许多,凭借大姐的样貌,人上之姿,还一肚子学问,又是聪慧无比洞若观火的性子,只要不是阴谋诡计,且以正大光明的心思去靠近,想来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小妹觉得那郎君以后还会再来的,不但会来,而且随着他接触大姐越来越多,就会慢慢依赖上大姐的风姿,大姐只需要坐等机缘就是了。”

    “嗯三妹说的很对,不能对这尊贵的郎君使什么阴谋诡计,要堂堂正正的去接触,我观察此子气宇轩昂,一身堂堂的正气,必定是个热血的男儿,应该是对阴谋诡计之类的非常抵触,正大光明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是啊大姐,我也觉得三姐说的正是重点所在,只看那县伯过去的作为,那些个横行不法没人敢惹的世家子弟,只不过抢他两个侍女,且还没有得逞,就被他直接打成了废人。

    只此一点我就敢断言,这人不发火还且罢啦,一旦他动了真怒,立马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三姐说的不能以小人之心度之,千真万确至极,乃是上兵伐谋之道也。”

    不说这边几个神秘人物喋喋不休的分析着李钰的性格,想要寻找靠近的机会,只说李钰送走了一群文人墨客,自觉今日的待客之道非常圆满。

    哼着小曲坐着车马一路回到了大将军府里自己的院子,秦怀道,李丽质两个小家伙还被留在秦夫人的内院里,传来了话说是要住上两日的,李钰也乐得清闲,不去多说什么。

    李义看着舒服的坐在太师椅上的家主笑着问道;

    “家主,这都天黑许久了,要不小人叫厨房里端来饭食,家主用了夜食再说其他事情?”

    李钰摇了摇头;

    “今日的夜食不用了,中午吃的那些还没有消化呢,唉对了娘子,前几日买回来的那个娘子叫什么来着?”

    李钰旁边的迎香见问起此事,干脆利索的回答着;

    “回郎君的话,叫王素谨也是山东逃难来的可怜人。”

    “哦,姓王啊,也是山东来的,那她和娘子也算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同乡了,有这个情分在里头,想来她们母女三人也能得娘子一些照顾的。”

    “不敢欺瞒郎君,奴婢确实是看着同乡的份上,给她们一些照顾的,没有安排她们母女住通铺,找了个两间房的独立角落给安置了下来。

    不过奴婢也督促的紧,那小的只有十岁不堪大用,就没有安排什么活计,素谨娘子却是个成人,她大女儿也有十四了,母女两人这几天都在学规矩呢,

    母女两人很是用心的,一个架势端着姿势半天,站的一头汗水都咬着牙不叫一声,奴婢想着不出半年就能学会了,到时候不论安排个什么活计,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嗯!如此甚好,总得干些什么的,是个男丁你就得学会耕种,是个妇人娘子,至少也得学会洒水扫地,做些差事度日,这人纳要是整日里没个差事吊着,活着就没意思了。”

    “那是,郎君您说的肯定是对的,就看咱们庄子里那些丈人们,一把年纪了郎君还给他们分了少许田地,起初奴婢也是想不通的,

    按照郎君您的善心,应该是不再给上了年纪的安排活计才对,可是郎君您偏偏每个人都安排一些少量的土地,叫他们仔细耕种,

    后来慢慢的奴婢看着那些丈人们天天惦记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活的挺开心的,奴婢这才想通郎君您的用意。”

    “你终于明白了吧,我告诉你啊迎香,就咱们那些庄子里的老人,你要是叫他们啥也不干,坐着享清福?

    不出三五年一个一个的都得魂归地府去,叫他们有个差事惦记着,不紧不慢的,他们才能更加长寿。

    对了那王素谨的规矩学的如何了,咱们花了许多银钱买她们回来,可不是叫她们来当大爷的,去,叫她进来我看看她们的规矩学到了什么地步,可还是一身的野气不是?”

    “诺!郎君稍后片刻,奴婢这就安排。”

    迎香扭头交代一个三等侍女;

    “去把素谨娘子和她大女儿叫来。”

    “诺。”

    那侍女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旁边的昔春弯下腰笑着说道;

    “启禀郎君,既然不用夜食了,要不咱们弄些热水泡泡脚,舒缓一下筋骨如何,还请郎君示下。”

    李钰对着昔春伸出大拇指;

    “大善,娘子你虽然话不多,可每每都把事情安排的恰到好处,是个有眼色的,真像及了你阿娘的聪慧之处。”

    昔春对着屋里的几个侍女一挥手,立马出去两个准备热水,处置好这才回过身来应酬;

    “都是奴婢该做的,不敢当得家主夸奖。”

    李钰放松了身子半躺在他那个特别制作的太师椅里,懒洋洋的看着房梁;

    “当得当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怕什么不敢说了,我看族事记载里头,你阿娘可不是个管事的出身,连一等的身份都不是呢。

    你阿娘接手差事的时候,不过就是个二等侍女,可是人家半辈子尽心尽职,最终凭借踏实和聪慧硬是做到了一等侍女,最后将要退位的那几年又升了个二管事,在咱们府里头可是有身份的人物了,

    本来按照咱们二房的规矩,你来府里听差,至少也该是个一等侍女的高贵身份,可是你阿娘心疼探春个多余的,结果降低了出身,一次把你们姐妹俩都给安排进府里享福来了……”

    李钰身后的探春听得家主调笑她是多余的,赶紧就着姿势给李钰揉着肩膀,嘴里小声辩解着;

    “启禀郎君,奴婢也有天天干活的,可没有把自己当大爷,郎君您就别说奴婢多余的事儿了吧,好不好嘛。”

    正说着话的功夫,两个侍女就端着木盆热水,拿着布巾皂角进来,两个三等侍女蹲下身子,伺候李钰脱鞋去袜,放入木盆里浸泡。

    李钰搞笑的看着头上方的探春;

    “怎么不是多余的,要不是多了个你,你姐姐何必顶着三等侍女的身份进府,混了这些年啦才是个二等,

    要不是你个多余的,你姐姐早就是一等身份,也该是有自己的院子,又有下人伺候起居的人物呢,你看看你还不承认你冒出来坏了别人的好事儿?”

    探春被追着说这些,撒娇的说道;

    “郎君~”

    李钰看着探春一脸羞红的泰囧样子,一只手捂住嘴巴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钰正在得意的笑着,出去的侍女领着王素谨母女二人进来,两人乖巧的站在门里三步之处,同时开口;

    “奴婢拜见郎君,万福金安。”

    李钰听见声音不再躺着,旁边的探春惜春扶着李钰坐了起来。

    “免礼。”

    “谢郎君。”

    今日的这母女两人和前几日大为不同,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都穿着一身干净的新衣,虽然在李钰的府里这是最低等的丫鬟衣裳,还没有品级的区分,连个三等侍女都不算,但是对比一下之前他们的穿衣打扮,不知好了好多……

    在加上终于不再担心这个那个的,母女三人定下心来,融入到李氏的生活圈子里,心情大好之下,又打扮的干干净净,也去了打补丁的衣衫,显得王素谨更加成熟妩媚许多。

    大闺女和王素谨最是想象,只十几岁就出落的一个美人胚子,李钰上上下下打量了王素谨几眼温和的问道;

    “进了李氏的门,你们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更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们母女,别说长安城里的痞子恶霸,

    就是满天下的恶霸,痞子他都得小心掂量再掂量,借他们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欺负我李氏二房的人马。

    敢来冒犯我李氏的,我必出手灭他,前头几年蓝田县就有个富贵的门户人家,我李氏一个庄子的农户是个寡妇,男人战死沙场多年了。

    我庄子里的寡妇去县上赶集,和那富贵人家起了争执,那富户想着她一个寡妇没人没有靠山,就来欺负她。

    可是我李氏的人马,没有一个孬种怂瓜,就是一个寡妇也是拼命反抗,结果也是她命苦,被那富贵人家的奴仆失手打死在当街上。

    结果那富贵人家扬长而去,又买通县令,将此事压下,那寡妇的邻居两三日不见她回家门,心生疑惑就报到了府里。

    我阿耶没想着竟然有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只派了几百个庄户出门找寻,结果庄户们打听清楚因果,气氛异常,回来说与我阿耶知晓,

    我阿耶二话不说派人去了县里,把那寡妇的尸体先抬了回来,另外又带着一些庄户和家生子,连夜去了那家富贵大户里给她个寡妇报仇雪恨。

    那一夜鸡犬不留,人畜尽灭,阿耶把那富户一门上下十八颗人头带了回来,放在那寡妇的坟头祭奠她。

    那县令这才知道闯了大祸,连夜叛逃,被朝廷下了海捕文书,于千里之外抓获归案,一家老小发配充军三千里去做了军奴。

    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们,进了我李氏二房的大门,就不用再畏首畏尾,更不用害怕谁再来欺负你们母女了。

    出去走路的时候尽管抬起头来,只要别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就没人敢来放肆的,除非他不要命了。

    你看那鬼不缠白老七,我打断他一只胳膊,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不但不敢埋怨,还要跪下来感谢我不杀他的恩情,如山似海……”

第445章;妩媚多姿加美人胚子

    学了几天规矩的王素谨母女,再也不是当初那种胡乱插话的样子了,低眉顺眼的站着规矩,一直等到李钰一段话说完停顿下来,这才福了一礼;

    “诺,奴婢谨记郎君的话在心里,以后再也不担心别人来欺负我们母女了,郎君但请放心,奴婢出去也不会胡乱惹祸,给郎君您添堵的。”

    李钰看着王素谨只学了没几天,就把规矩守得严丝合缝,点着头赞同道;

    “很是不错,虽然才学几天,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不过这大方向上做的不错,举一反三也实在难能可贵。

    你说的是对的,出去虽然不怕别人欺负,可是我李氏也有自己的铁规,我李氏的人马不怕别人耍横的,敢来耍横我李氏二房人马尽出,万人同心。

    可是也不能出去招惹是非,仗着自己是李氏二房的人就想着人多势众,出去胡作非为?那是不行的,李氏的族规只要拿出来不死也是个废物了。

    不能被人欺负是咱们的规矩,不能出去欺负人也是咱们的规矩,只要守住规矩不犯错,一辈子都是安安生生的日子,逍遥快活至极的。

    等回了咱们蓝田的庄子里,自然会有管事的给你们母女三人分下一座崭新的院子屋宅,再分下些过日子的粮食谷子,你们从此就有了新家。

    分下去的宅子就永远是你自己的家产了,只要是我李氏的族人,一年四季都会有管事的,往下分发新布,可以制作新衣穿,

    吃喝拉撒也都有府里安排专门的管事负责,所以说你们进了我李氏的大门,再也不用发愁了,这是个大家,比你想的还要暖和许多呢。”

    不过!虽然不用再受苦挨饿,却也是因此而有舍有得,享福的同时你们也失去了自由之身,想来你们还暂时不能习惯的吧。”

    王素谨的大女儿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孩子,从进来的时候就低着头,尽管听了李钰的话很是激动,可还是不敢乱说话,王素谨勇敢的抬起头来,看着李钰眼中含泪;

    “回郎君的话,奴婢不在乎的,何况奴婢也知道郎君说的都是谦虚话,奴婢来了几天了,也看见不当值的亲人们三三两两的禀报一声管事,就可以出去逛街了,并没有受到什么限制之处。

    大家都是各司其职过得开心快活,也没人把我们母女三人当做外人看待,对我们都很亲近,

    就是个瞎子傻子也能看出来好歹,奴婢的心也是肉长得,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奴婢进了李氏的大门,心中反而踏实了下来,总算有了归宿,且还是大好的人家门户。

    奴婢心里知足了,一定要学好规矩早点当差做事,不会白吃白住的。”

    李钰对王素谨的回答非常满意,轻松的笑着;

    “也不用说白吃白住的话,该干的活也得干,没活的时候自然要歇息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会糊涂到把自己的人马往死里去使用?

    你没看就是伺候我的这些,也都有休沐的时间,每个月三天休沐,想睡一天也可以,想出去逛街也可以,都是自由的。

    那些庄户们更是自由许多的,各自把分下去的活干好,就整天都是休沐,等你以后住的久了,自然便能明白透彻,只要你守好规矩,剩下的就是享福了,日子快活的很呢!”

    “是,奴婢知道了。”

    “你们站那么远作甚?我又不是大猫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是。”

    王素谨的大女儿看到屋子里许多大人,一直低着头不敢乱动一下,这会跟着自己母亲往前上了几步重新站定,李钰的两只脚动了一下,随口说道;

    “探春水不热了,不洗了吧。”

    探春正要指挥几个伺候当值的三等侍女来擦李钰的脚,王素谨刚好就在跟前站着,麻利的蹲了下去,王素谨的大女儿看自己母亲蹲下干活,就也跟着蹲了下去。

    探春停下了要指挥下人的手,凑到李钰耳边小声说话;

    “郎君,她们还没学好规矩呢,能不能伺候好您还是两说的。”

    尽管探春声音很小,王素谨也是听见了的,她才刚进府里连个三等侍女都不是,有心想辩解几句~自己难道连给郎君洗脚都不会了嘛?

    可是她不敢胡乱说话,这几日她也懂了许多规矩,知道了府里很是严谨,身份地位一级压着一级,

    这探春小娘子尽管岁数不大,可是资格却很老的,七八岁就跟在郎君身边伺候到现在。

    其母更是曾经的一等侍女,住在府里的时候可是一屋子下人伺候的,只名头上是个侍女,其实不用干活的。

    这探春现在也是郎君的贴身二等侍女,身份比她这新来的不知高了多少,她哪敢去犟嘴,王素谨的大闺女本来已经蹲下,正拿着李钰的右脚要擦洗的,

    听到探春说自己娘俩还没有学会规矩,不能来伺候的话,吓的赶紧又松开了手,王素谨不敢犟嘴可还是倔强的拉住闺女的手,又按着在李钰的右脚上。

    李钰听了探春的话也不以为意;

    “没事的,要是连个脚都洗不好,那岂不是蠢材一个了,我观王娘子聪慧无比的,规矩也学的挺快,今夜她们娘俩可不就是把规矩站的妥妥当当。

    照我看纳这王娘子的闺女确实还有点小,需要多学一阵子的,但王娘子要不了两个月就能做个三等的侍女了,我看上眼的再没个晋升的本事,那岂不是辜负了我的眼光一场?”

    王素谨听了李钰的话心里暖暖的,仔细的擦洗了李钰的脚,放在旁边的木屐上,又帮闺女洗好了另一只脚……

    李钰关心的问道;

    “吃住都还习惯吧?”

    母女两人见问到这个事儿上,狠狠地点着头,王素谨开心的回答;

    “回郎君的话,跟着大家一块儿吃的饭食,一日三餐顿顿管饱,有铁锅炒菜的,还有肉。

    两个孩子都吃的很欢实,奴婢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高等的饭食,住着两间房子,都是韩管事安排的,天宽地宽,足够用的了。”

    “嗯,习惯就好,韩管事和你们是同乡,都是山东出来逃难的,被我阿耶收留回来,只是比你们早了许多年,

    韩娘子看到你们这老乡过来,当然会照顾一二的,这是人之常情,况且韩管事也有一定的权利安排,都是规矩之内的事,你们安心享受就是了。”

    “对了,你这女儿可有名字?”

    “回郎君的话,没有名字,一直都是叫的大妞。”

    李钰想了一下轻声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夫家姓刘来着,这么大了总不好一直没有名字的,这样吧我给你想个名字。”

    王素谨点点头巧笑嫣然;

    “谢郎君赐名,大妞快点拜谢郎君啊。”

    王素谨的大女儿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奴婢拜谢郎君赐名。”

    “不用多礼,以后就叫刘若曦吧,我看她娇嫩如晨阳,若曦刚好合适。”

    这次不等自己母亲提醒,刘若曦轻微抬起头露出一脸的满意之色;

    “拜谢郎君。”

    李钰点了下头算作回应,然后扭头看着迎香;

    “娘子你安排事情的时候,多照顾一些,若曦年岁还小又逃难这几年,有一顿没一顿的,身子骨也不壮实,除了学规矩就不要再安排其他的事情了。”

    迎香蹲了下身子低头答应着;

    “诺,郎君放心奴婢记住了,自明日开始,便不会再安排若曦小娘子任何杂务了,每日只学那两个时辰的规矩,便可回自己屋里玩耍。”

    刘若曦又低下了头很小的声音说道;

    “启禀郎君,奴婢不累奴婢能洒水扫地的。”

    李钰看着如此懂事的古代人,说不出来的心酸,前世里这种年龄的孩子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这里却要承担许多责任了,李钰鼻子一酸;

    “不用了,我知道若曦娘子你是个很懂事的,只是你身子骨太弱了一些,干活太多恐怕就不能长高了。

    再说咱们这府里从来不缺人手的,也不用指望你来干什么活计,你只管学好了规矩就成,剩下的时间就带带你妹妹,没事儿也可以拉她去街上逛逛,

    不过要有成男跟着才行,自从迎香娘子去年被几个狗咬了之后,我算是怕了,咱们李氏的女人出去还是要防范一些的,小心点没什么错处。

    在街上看见什么想吃的,就买来尝尝,放心吧这可不是以前了,只要别人知道你是李氏的人马,就不会有危险了,天下的人贩子还没有哪个敢来招惹我的,以后不用担心被别人拐跑了。”

    “是,奴婢一定会好好吃饭,早点把身子养好养结实了就能伺候郎君了,至于出去逛街什么的,奴婢不认识路,就不出去了吧,且奴婢也没有……”

    这刘若曦本来想说没有一个大钱,可是觉得不太合适就不在多说一句,若曦本来就胆子不大,平时基本不怎么说话的,今日一口气说了这些已经是不同寻常了。

    李钰看着母女两个美人胚子,二话不说直接看着李义;

    “你身上带的银钱呢,全都拿出来本家主来赏赐他们一些家底,免得他们一家子刚进府里,穷的叮当响。”

    “是郎君。”

    李义身上从来没有断过银钱的,就是防备家主有个急用的时候,听了吩咐立马把身上的银钱全部拿了出来,几个银豆子,中间还夹杂着一个碎小的金块,还有个银锭,另一百多个大钱,全部放在李钰左手的桌子上。

    “启禀家主,小人今日装的不多,就这些了,不知家主用来赏赐够不够,若是家主觉得不够,小人立刻安排人去库房取来。”

    “这有多少?要是差不多的话,就不用再去跑腿了。”

    “回家住的话,小人没有细称,估摸着四贯出头的样子。”

    “这可不行,太少啦,她们初来乍到,没有一点家产,再说本家主出手一次不容易,就这点钱数叫我脸面可是挂不住的,怎么拿的出手?”

    “那是那是,小人方才也觉得不合家主赏赐的数目,小人这就立刻安排下人去库房领取。”

    “嗯,安排吧,领好了直接送他们屋里就成,不必再来打扰我睡觉了。”

    “是,请家主示下多少合适?”

    “吃喝穿她们以后也不缺了,银钱太多反而是个累赘,娘子你说该赏赐多少?”

    迎香笑着接了一句;

    “回郎君的话,奴婢也觉得要太多银钱也没啥好的,不如以三十为准,不知郎君以为如何?”

    “好,就三十吧,李义速度准备,领完直接拿去她们屋里。”

    “唯!”

    李钰说完,把桌上的一把碎银和一小串铜钱拿起来,一手抓住刘若曦的左手,一手把碎银递过去,又把一串大钱,也放了上去,开口笑道;

    “方才你想说没有钱就不必去逛街了对吧?这下有钱啦,你可以带着你妹妹出去逛街了吧,记住要找个不当值的护卫一块去,你再给人家买顿好吃的,然后随便逛就是了。”

    刘若曦不敢相信这些钱是给她的,也不敢把手拿回去,偷偷看了自己阿娘一眼,李钰把她的动作看的清楚明白;

    “哈哈哈,你和我小时候一样,谁给我东西我就偷偷看我阿耶,我阿耶同意了我才敢收下,

    不用看啦,那三十的数,留给你阿娘做个家底,这点小钱就算你的私房钱好啦,你想要就要,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

    “你这孩子,愣着干什么,还不拜谢郎君赏赐?”

    得了自己阿娘提醒,刘若曦才清醒过来,把手里的银钱抓的紧紧的,赶紧福了一礼;

    “谢郎君赏赐。”

    “免礼起来吧。”

    李钰狠狠的看了看王素谨的胸前两座大山,又扭着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迎香;

    “空了娘子去给裁缝们交代一声,给王娘子也做几件得体的衣裙,她穿的这些我看着有些别扭的慌,

    再说当初你也说过好好打扮一下,也是不错的,可别忘记了承诺,再去给她选个银钗戴上,要不就不折腾,要嘛就打扮的迷人一些,瞅着也舒服不是!

    我花了许多银钱出去才把王娘子救回来,放着只学规矩不来伺候我,岂不是吃亏太大了?”

    “是郎君,明日奴婢就安排下去这些,裁缝们这几日刚好空闲,一天就能做好两三件的,

    就是出去挑选个银钗也不过街口拐角这百十多步,一炷香就能来回,明日郎君再看的时候就会顺眼许多了。”

    “这还差不多,美人难得,既然得回来一个当然要打扮的看着舒服才是正经的。”

    王素谨听着这些话也学着大女儿,低着头不说一句,脸上却羞的不行,热辣辣的……

第446章;大开奴仆户籍收录万人

    李钰打发了王素谨母女离开,盯着李义问道;

    “叫你下午把书信送给仓部司的卢郎中一事可有办妥?”

    “回家主的话,申时三刻就送去了,小人亲自交给卢郎中的手里,郎中当场拆了家主的书信,说今夜就要安排吏员,再去请求户部的长孙尚书出动,安排户部所有的官吏,今夜一定会把家主交代的那些事情做好的。”

    “那就好,只给那些没参与进来的人一天时间考量,过了明天再想回头加入的,哼哼!就永远没有路子了。

    从今以后咱们有什么买卖只说好时间,参与的就让他盆满钵满,过了我指定的期限,就永远别想再参与进来了。

    都是些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家伙,懒得去搭理他们,如果不是顾及着至尊想要多一些大户参与进来,好给朝廷解决危难,按照我的想法,明天就直接召开招商大会,一锤定音,谁还去给他们啰嗦……”

    “家主,小人觉得咱们要是再有银钱进账,要不都拉回陇西去?毕竟陇西才是咱们得老窝,家主您说呢。”

    李钰歪着头想了又想这才开口;

    “这会儿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呢,看到时候能进多少银钱绢帛再说吧,若是不太多的话,咱们府里的地库还没有满呢,放满了再说其他。

    若是进账颇丰,那就再修造一座地库,放满三个地库之后,其他的拉回陇西,到时候我也回去一趟,咱们顺便回去看看老家的那些产业都怎么样了?”

    李义一听说回去立马警惕性提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说道;

    “家主容禀,家主要是回陇西,可不能像上次阿郎那样,只带几十个护卫了,毕竟咱们那边有个仇人的,

    小人觉得咱们到时候可先派人回去通传老窝的家生子,叫他们出一千人马来接应,家主您走的时候再带上三千壮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

    “嗯,你说的不错,咱们确实应该小心行事的,不过也没你想的那样恐怖,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触犯了咱们李氏的族规,下场就是个千刀万剐,咱们上三房可也不是吃素的。

    上次的证据都被毁尸灭迹了,叫他们躲避过去一场劫难,下一次可就没那麽简单了,一旦抓住把柄在手里,我立马去见大族老,

    等大开了祠堂,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他们,哼!阿耶那重伤的仇,我非要报的,我还没去找他们的麻烦呢,他们哪敢来轻易试探咱们。”

    “家主说的是,不过小人还是觉得咱们小心防范才是正途,家主万金之体,可不敢冒险的,到时候随行的护卫,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明日你回庄子里去,通知李忠,你俩把风声撒出去,之前第三代家主收留的难民流民,和阿耶收留回来的那些,

    当初收了咱们李氏二房卖身钱的,全部去府里登记,造入咱们李氏族谱的本册,记住要人家自愿的,若是不想跟着咱们二房的,一个不能勉强。

    但是以后我李氏二房不再负责他们的吃喝拉撒,凡是不愿加入我李氏的,到时候专门修造一个庄子给他们居住就是了,本家主当初承诺过的,都给那些庄户住新屋,可不能食言。”

    “是,小人记住了,家主也不必担心,这些年来咱们收留的难民流民,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当初哪一家没收咱们的买身钱?

    小人说句难听话,虽然他们还没有入咱们李氏的户籍,可天下谁不知道这几个庄子的难民是咱们李氏的人马?

    除了没有按照家生子那样,每年领取新布新衣之外,其他的吃住不都是咱们府里给拿出的谷子,粮食?

    这次开门放户,准他们进来就是兑现之前的承诺,当初他们就要饿死的时候,拿了咱们的买身钱,这会儿也该入咱们李氏户籍的时候了。”

    李钰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

    “话是没错,理儿也是这个理儿,可我心里对这些自由之身的庄户,加入进来成了奴仆,终究心里有些不太痛快的,成了家仆可就永远为奴了,也不知人家那些庄户是否会有抵触之情?”

    “家主您想的有些多了,许多庄户都为了没有兑现让他们入咱们李氏户籍的事耿耿于怀呢,也闹腾过好几次,都被大管事们联手压制了下去。

    这才吃的几年饱饭?先头战乱的那些年,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咱们李氏二房什么时候饿过一顿?不论何时都是吃的身强力壮,哪个不来眼红?

    就是现在新朝稳定了下来,许多地方都还是缺衣少粮的,随便再来一场天灾就又要难民遍地了,

    所以说加入了咱们李氏户籍,他们往后的一生一世包括子孙后代,就都不用担心再饿死人命了,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儿不是。

    “对了家主,阿郎把他们那些庄户的户籍暂时挂在蓝田县上,得了朝廷的许多土地田产暂时维持生计,如今咱们要开门放户进来了,朝廷肯定是要收回之前的那些土地田产的,咱们该当如何应付,请家主示下,小人办差的时候也好心里有个数。”

    李钰沉思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李义耐心的等待着,二等侍女昔春带着两个三等侍女进来,手里端着木盘,昔春小心的端着一碗清茶;

    “郎君,吃杯茶再说事情吧。”

    “嗯好,还是娘子心细,我这会儿也真的口渴了呢。”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水湿润了一下嗓子,李钰放下茶碗继续;

    “那些以前分到庄户手里的朝廷那些土地田产,等到招商大会结束之后,我会全部用银钱绢帛顶替的。

    你再去县衙走上一趟,禀报一下县令,我李氏的庄户虽然入了李氏户籍,但是没收田产的事,还请县尊推迟些时日再往下进行,咱们那些现有的土地不能立马就收回朝廷,要不然就会打乱我的耕种计划。

    先请县尊通融一二,我去拜见一下长孙叔父,请长孙叔父帮个手,商量好甲乙丙丁土地的亩价,然后等招商大会的银钱进账以后,我就向朝廷缴纳买地的钱财,如此一来咱们的土地就不用再动来动去了。

    这说起来了,最近的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多了,你回去和李忠先把庄户们入李氏户籍的事儿给办好,

    下一步挑选出一千家生子,再选一千新入户籍的庄户,确定好了名单本册之后,多加锻炼体魄,他日跟随我一道回去陇西老窝之用。”

    对于壮大李氏二房的事情,所有李氏的人马都是非常热心的,李义更是热衷于此道,总算听到家主要安排那些庄户入李氏二房的族谱户籍了,李义兴奋的直搓双手,激动的回应着;

    “是,家主。小人明天就启程回去庄子里,家主交代的事情一定能办的稳稳妥妥。”

    “对了,挑选那两千人马,不论是家生子,还是新入籍的庄户,都要身体强壮的成男,不到十八的不要,矮小的不收,身大力不亏,身子骨结实的不论到哪里都占便宜,太瘦小的难免总是吃亏。”

    “启禀家主,小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啊,咱们自己屋里你还要忌讳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义笑呵呵的说道;

    “是是,小人当然是赞同家主的看法,只是小人也有个想法,比如那些瘦小的,小人觉得那是因为没有好吃的去贴补他们,

    小人觉得若是有羊肉,羊奶供人吃饱喝足,再好好的锻造一番体魄,小人想着是个人就能结结实实的,

    成天只吃一些粗粮,以饿不死为主换做谁都没办法长力气的,小人看着家主您挑选的这五十个护卫这一路成长的这段时间就总结了一些经验之处。

    说实话他们来的时候,不论是结实程度或者力气吓人,再或者身材高大威猛,确实也都是咱们家生子里的顶尖人物,可是自从天天用家主您的安排,羊肉吃饱,羊奶喝够之后,

    如今再看他们,小人怎么就觉得他们更加厉害一些了呢,所以我就觉得若是用家主您的那些吃喝办法,

    再加上大牛,曾贵那种锻造法,好好打磨筋骨,我相信咱们所有的家生子都能长的结结实实的,小人胡说八道的家主您当个考量就成。”

    李钰对着李义伸出大拇指;

    “不错,很不错,你能总结出来这些说明你的眼光和脑袋瓜子都很是到位,本家主也是清清楚楚的,

    整天吃粗粮只以饿不死为主,那可不行的,羊肉羊奶才是正经路子,可是哪有许多羊肉和羊奶给你去嚯嚯?

    所以这次本家主要从走丝绸之路,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多弄一些草原上的那种上等羊回来,再喝咱们这边的羊交合生出适合在这里成长的羊崽儿,

    然后咱们就能大量的饲养,就能叫咱们得所有人马,包括陇西老窝的那些家生子,全部吃上羊肉,和羊奶,如此一来咱们的人马都吃的高大结实,满身的力气,我就心里踏实了。”

    李义听得一愣一愣的,叫所有家生子都顿顿吃肉喝羊奶?这得是多浪费银钱的事情?

    哪家大户会去心疼家生子奴仆们的身体是否结实健壮?哪家大户会去惦记着想办法叫奴仆们吃肉?

    李义不知不觉的就心酸无比,哽咽着说道;

    “家主您真是天下最好的户主了。”

    迎香也不停的点头,适当的插了一句;

    “那是那是,我从小到大就觉得咱们李氏二房是最善的,前三代家主就是如此,阿郎更是心底善良,

    到了郎君您这儿,更是把大善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在奴婢的心里郎君您就是那慈悲世人的活神仙,肯定是老天爷叫郎君下来搭救我们这些可怜人的。”

    迎香说的非常认真,好像李钰真的就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一样,李钰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就是想让家生子们都别的结结实实好来保护我的,纯粹是私心,有什么善不善的了。”

    旁边的探春立马凑着说道;

    “郎君您就是个做善事儿还不想张扬的主,前头救那母女三人非要说是却个洗脚的,咱们李氏奴仆过万难道还缺洗脚的丫头不成?

    这会儿惦记着让族人们都吃上羊肉羊奶,又故意说是想叫家生子们吃的壮实了好来保护家主,真真的菩萨心肠施恩不图报的大善之心……”

    昔春是个话不多的人,但是这会也忍不住了;

    “郎君这一点和阿郎当年一模一样,一会儿说缺个洗衣的,一会儿又说庄子里缺些扫地的,来来去去的找理由,其实就是见不得可怜人受罪,想要出手救助,大家都看的明白,谁心里不是清清楚楚的了?”

    李钰被夸的懒羊羊的又半躺了下去,模样跟葛大爷似的……

第447章;没时间了

    巳时三刻也就是上午九点三十六分开始,寂静了一夜的长安城又开始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车马横流。

    有胡人往来的商队,也有各地拉来的谷子粮食,还有绸缎铺子的进货的马车,卖陶瓷的,往酒楼送菜的,等等等等,百姓人群穿梭于闹市之间,这座世界名城又再次复苏。

    百姓们东一堆西一堆的围在墙脚跟看着墙上贴的告示指指点点,兴化坊从北往南第三个胡同口,几十个男女老少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

    “哎我说李老三,你不说你认识字吗,给大家伙看看这上头写的啥玩意儿,也显显你的本事。”

    那被叫做李老三的男子憋的一脸通红,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某是说过忍得几个字,可是这上头密密麻麻的这么多,谁能忍得全?”

    “嗨,闹了半天你是个吹牛皮的呀,我还当你有多大的能耐呢!”

    人群里听了这话立马就哄堂大笑起来,弄得那李老三不好意思的躲避开来,悄悄的走出人群,一个中年妇人忽然尖叫起来;

    “大家看,那不是邹老夫子出来了吗,人家可是在郑家私塾里教书的先生,铁定是能念下来的。”

    妇人刚说完话正好那丈人一摇三晃的走到了跟前,一个男的赶紧行礼;

    “见过邹老夫子,某这厢有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王七快快请起,老夫这厢还礼了。”

    “好叫夫子得知,我等刚起来准备出去做事呢,就发现这胡同口贴了新的告示,也不知是朝廷贴的还是哪家的老人走丢了,

    大家都在互相猜测,正好夫子您过来,烦请夫子给看个明白,好告知我等知晓,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之心,不知夫子可有空闲的时候。”

    “噢,这还不简单,待老夫来看看然后告诉大家便是。”

    “快让开,都让开,邹夫子要念告示啦……”

    “赶紧的都让开,别耽误事儿,俺听完了还要去铺子里当值呢!”

    一群人看邹老夫子往墙边走赶紧让出一个道路,那老夫子摇头晃脑的念叨了一遍,然后对着着急的人群解释;

    “大家别着急啊,这是朝廷的户部发出来的告示,说的是五粮液美酒和那仙人醉的售卖一事,明天就要在仓部司城东那个最大的库房里,要举行一个什么拍卖大会,说是要决定天下各郡城县城的售卖权如何处置的事情。”

    人群里一个穿着说得过去的中年男人,踮着脚尖看着那念告示的夫子;

    “邹老夫子,这仙人醉太贵了,我等百姓哪里能吃的起,那五粮液美酒如今六千一斗,倒是能偶尔吃上一回。

    昨晚我家来了贵客,我出去花了几百钱打了一斤回来,果然是好男儿该饮的神仙佳酿呀!

    我就关心这五粮液美酒的事儿,这几天长安城不是又开始售卖了吗,怎么还要弄什么聚会,再说那售卖的事儿?这不是多余嘛?”

    那老头又仔细看了一遍告示,这才扭过身子看着一群等待解释的百姓;

    “告示上说了,这几天售卖的五粮液美酒是尝试着卖几天,看看是否有人来买,还有就是给那些卖酒的大户熟悉一下卖酒的过程,让他们那些大户看看百姓对五粮液的态度,是否欢迎。”

    “肯定欢迎了,如此美酒比之前十千一斗的上等浊酒不知好了多少,却只卖六千钱,我等百姓哪能不欢迎的?”

    “就是就是,吴老二说的不错,百姓们当然欢迎了,可是要我说啊,六千还是太贵了,

    要是能卖到三千四千一斗的话,那就更好了,闲来没事的时候,花上两三百钱,打他一斤回来,找个相好交厚的过来,炒它两个热菜,坐下吃上半夜,那是何等痛快的事儿?”

    “嗨,你说的轻巧,都想叫卖三四千一斗的,问题人家李县伯买谷子不花钱嘛,卖到这个酒价上已经是够意思的了,别再贪心啦。”

    “可不是嘛,说句良心话,人家那五粮液就是卖十千钱也是物有所值,人家李县伯要求天下的大户全部卖六千,已经是很为咱们百姓考虑了……”

    “都先别嚷嚷,听老夫子说告示呢,一会儿夫子解释完了咱们再说话不迟,邹夫子您给说说,什么售卖权的事儿,让大家也长长见识呗!”

    “就是就是,邹夫子您就赶紧说个明白吧!”

    那老头抚摸着山羊胡须,咳嗽了几嗓子,拿捏了足够的架子,这才继续开头说话;

    “这告示上头说啦,售卖这几天就是试试灵不灵,有人买没有,是做给那些卖酒的大户们看的,那具体的售卖权啊,要明天去户部那仓库里决定的。

    比如某县,你想去售卖烈酒,就得出钱去买下来,或者百贯之资,或者千贯,老夫只是打个比方啊,具体多少告示里可没写出来的。

    然后呢你交了这个钱给朝廷,这个县所有的地方只能归你一家去售卖的,然后世世代代都只能你一家去卖,

    别人要是去了朝廷给你划定的地盘上卖酒,你就可以上报官府,朝廷自然会去把破坏规矩的人抓起来,

    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而且告示里说的清楚,罚他们坏规矩的那些银钱,一大部分要给本来卖酒的人家,一小部分归朝廷所有,事情就是这么个样子了啦,老夫就不耽搁了,还有事儿呢。”

    “哎呀老夫子,您别着急走啊,这都没说清楚呢……”

    “嗨,我说赵家娘子,你怎么还没听清楚,人家夫子说的够明白了,你交钱就可以买一块地方,然后你去户部买来五粮液,就在你那块地盘上售卖,多简单的事儿啊……”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现在一边,仔细的把告示看了两遍,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开,回到马路上坐进一辆马车里就吩咐车夫;

    “快走,去九叔家里,我有要事,不可耽搁了。”

    “是郎君。”

    赶车的下人答应了一声,就立刻驱赶马车离开胡同,只看那马车走的四平八稳,就知道这车夫至少也是二十年的老手了。

    此人是荥阳郑氏一直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参与朝廷售卖烈酒的~郑氏三房族长的嫡亲长子郑通,

    这胡同里是他养的一个娇美小妾,刚收房一年多,和家里那几房妻妾合不到一块儿,郑通就给买了这个宅院安顿出来,免得她们几个老娘们一天到晚的打别扭。

    最近一直折腾着售卖烈酒的事儿,郑通快一个月没来了,昨天这小妾就安排侍女去拜见家主郎君,送去手书一封,言明爱慕之情,想要雨露均沾。

    这不嘛,郑通也觉得二十多天不来一趟有些说不过去,昨个就来住了一宿,搂着妙龄如花,肌肤嫩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小妾极尽缠绵,巫山云雨到半夜时分又梅开二度方才累及而睡!

    今日一大早起来,他刚出小妾的家门就看见胡同口一群老少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热闹的不行,郑通就忍不住走过来查看一番,这一看不打紧,直看的他眉头紧皱。

    告示里的内容写的清楚明白,登记入册的大户今天去仓部司里领取号牌,明天去户部东城里一个大库房里参加最后的聚会。

    等于说就剩下今天最后一天时间了,如果继续犹豫下去的话,明天想要参与也不再有机会了!

    郑通一直主张要跟着朝廷走的,奈何几个重要的族老一直反对此事,生怕掉进朝廷的陷阱里,自己的族长阿耶也是左右摇摆一直犹豫的不行,这件事就这么着挂在半空,悬而未决好久了。

    今天郑通看了户部贴出来的告示,觉得不能再犹豫了,今日再犹豫一天,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车夫拉着郑通来到城南九族老的宅子前,通报之后门子立马打开偏门放了他的车马进去。

    马车进了二道院子,郑通下了车着急着忙的往正堂里行走,路上碰到一个下人直接吩咐;

    “快去请九叔,就说我有要紧事要和叔父他老人家商量。”

    “唯!”

    下人答应一声快速离开,郑通这才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想心事,这郑氏三房的嫡亲族老除了自己的族长阿耶,不说夭折的那几个还有剩下五人。

    这九叔就是负责长安城买卖的总管事,他老人家说话举足轻重,乃是阿耶的好帮手,也是与自己亲近的三个族老之一,

    九叔他老人家说的话,阿耶向来是要慎重考虑的,今日不论如何必须拿下九叔这一关才能说服阿耶,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阿耶作为郑氏第三房的族长不点头同意,三房就没人能决定下此事,没有任何人敢不经族长的同意,就私下里代表郑氏第三房去参与白酒售卖的事儿。

    想着心事的郑通一路来到正堂里坐下,几个侍女伺候在一旁,又有下人去厨房端来了一碗标准的茶,

    郑通吸吸溜溜的吃了起来,茶里的羊肉块儿很大而且还不少,郑通却没有心情吃肉,胡乱咀嚼了几口,把一碗羊油茶吃了个差不多,碗筷往旁边一推就有侍女收拾了拿走。

    正在出神的郑通听见正堂门口苍老的声音响起;

    “大朗你不去衙门里当值,怎么跑到老夫这里来了。”

    扭过头的郑通一看是九叔来了,赶紧站了起来;

    “侄儿拜见叔父,叔父万福金安。”

    “我儿免礼,你坐你的,回来咱们自己家里,还用客套个什么了。”

    郑通笑着迎了上去,搀扶着老头坐下;

    “礼不可废,叔父您慢些,叔父您请高坐。”

    老头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这才重新开口;

    “这一大早刚起来,才巳时初,你就来了老夫这里,肯定是有要紧事商量吧,最近一直为了白酒五粮液的事儿闹腾的鸡犬不宁,恐怕你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说吧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叔父您当真是料事如神,难怪您负责咱们三房长安城的买卖几十年,从来不出差错,侄儿佩服的紧。”

    “老夫活了快七十了,自从大兄把长安城里的事情交给老夫手里,就一直不敢怠慢,兢兢业业的做了这将近四十年从无怨言,

    生怕辜负了大兄的高看和抬举,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也是保持着咱们三房的买卖不曾衰败下去,也是不容易至极啊。”

    “那是那是,叔父这就是功了,我阿耶也时常教导我说,九叔您是最忠心的一个,做事也最踏实,所以您说话我阿耶向来都要慎重考量的。”

    “不是老夫夸口,老夫做事从来都是以咱们三房的大局为重的,所以大兄听我的要多一些,大兄那头这族里的几个老兄弟,就我去了还能说上几句,其他兄弟们的说话,可就不太好使了。”

    “叔父您一心一意为了咱们三房,阿耶又不是傻子肯定要听您的了,再说了三叔五叔早期只会读书,后来都是您一手带着起来的,如今咱们三房里能做顶梁柱的也就叔父您这几位了。”

    老头被后辈说的开怀大笑,抚摸着胡须轻松的说道;

    “你还是对那朝廷里售卖白酒的事儿念念不忘吧,想要老夫去做说客,叫大兄最后安定下来对吧?

    这件事说实话老夫赞同你的想法,跟着朝廷走是对的,其他几个族老叽叽喳喳的不赞同,老夫心里头也清楚,那几个跳的最欢的也就混吃等死之辈,能拿个什么主意出来?

    前怕狼后怕虎的,乌合之众难成大器也,老夫虽然支持你的想法,可是他们那一群把大兄说的东摇西晃,举棋不定,也很是麻烦。

    所以老夫才叫你三叔五叔尽量少说话,目的就是想等着你阿耶冷静一段时间,我们三个老家伙一起说话,把大兄的心安抚下来。

    你也不用去担心,之前你同老夫说的那些,我和你三叔五叔都商量过好几次了,我们几个都是认同你的,你放心就是了,这件事上一定叫你满意的。”

    听了最重要的叔父说赞同自己的意见,郑通开心的笑了……

第448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听了最重要的叔父说赞同自己的意见,郑通开心的笑了;

    “侄儿碌碌无为庸俗至极,能得几位叔父看重,心中汗颜惭愧至极,唯只一心一意学习几位叔父的能耐,争取早日成熟起来。

    叔父您说的没错,侄儿确实就是为了白酒售卖的事来,启禀叔父得知,金日又变了天的,早上起来我在胡同口看到了户部贴出来的告示……”

    郑通一本正经的把看到的告示内容仔细说来,郑氏三房的老九听得严肃了起来,站起身子在屋里来回度步。

    郑通等着叔父又转了过来,赶紧开口再加一把火上来;

    “启禀叔父,本来您的安排是对的,等着阿耶再冷静一阵子下来,到时候您提出来此事,再有三叔五叔从旁协助,阿耶必定要同意的。

    可是朝廷已经发下告示,只有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今天领不到号牌明日那仓部司的聚会就不能进入,以后就是想通了又能如何,天下各道,州,郡,县,都被那些加入进去的其他世家瓜分个干干净净,咱们到时候就是出高价恐怕也没地方花钱了。

    前头咱们郑氏三房就没有去户部里报名造册,结果这几天售卖烈酒就没有咱们的事儿!

    这次要是在不行动就要吃大亏了,倘若今日去报了名册,领取了号牌,明日咱们也可以去参与一下,

    若是害怕朝廷的进出之事,咱们随手买几个县的售卖权应付了事就成,倘若是大家竞相购买,事态红火咱们就也去争下几个郡来,

    其一也算是跟上了朝廷的步子,不去招惹至尊的嫌弃,其二咱们郑氏三房也能去分一杯羹回来,

    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能给咱们三房添加些砖瓦总归也不是坏事儿,叔父您有所不知的,今日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帖了同样的告示,

    侄儿看着朝廷不是玩笑,恐怕真的只剩下今天的光景了,可是不能在耽误了呀叔父!

    所以侄儿赶紧来您这里禀报,就是怕您老人家不知道内情,错失良机,侄儿没有经验说的也不甚完美,一切还要请叔父您老人家拿主意的。”

    老头听了郑通的一番话也不言语,思考了一下抬头吩咐;

    “去三兄五兄家里禀报,就说我有要事请他们过来商量,你们速度去报不可耽误。”

    “唯!”

    两个下人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出,老头又盯着一个管事说道;

    “你亲自出去街上查看,将那告示的内容看个清楚明白回来禀报详情。”

    “唯!阿郎放心,小人立刻就去。”

    老头吩咐完又看着一个侍女;

    “你去禀报你家大郎君,就说是老夫的话,命他立刻前去大兄的府里拜见大族长,告诉他把大族长哄住尽量不要今日外出,等我们商量个仔细好去找大兄禀报要事。”

    “唯!奴婢这就去找大郎君。”

    郑通看着宝刀不老的叔父,顷刻之间就将事情安排的面面俱到,心里也是佩服至极。

    九叔父当真厉害,一边安排下人去请三叔五叔,一边又叫管事的出去查看告示,回来印证。

    心里肯定是想好了曲子,所以又安排大儿子去族长阿耶那里,稳住大族长不叫外出,好方便一会儿商量好事情直接去找阿耶禀报。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考虑个周祥仔细,又如此雷厉风行,难怪阿耶当年把长安城的所有买卖都交在九叔的手里!

    阿耶的眼光果然毒辣,今日之事要是换了三叔或者五叔来坐镇,恐怕就不会这样当断立断了。

    闲话少说,没一会儿的功夫那管事的就进来禀报;

    “启禀阿郎,咱们胡同口也贴了告示,小人又去前头的胡同查看也是一模一样的内容,里面所写和郎君来说的分毫不差,请阿郎定夺。”

    “知道了,趁着三兄五兄没来,赶紧端些早食过来,通儿着急前来肯定没吃饭的,我们父子俩先吃上一些填饱肚子,一会儿也好去找族长商议要事。”

    “唯!”

    没一会儿下人就端来一些食物,叔侄两人也不多说各自用了起来,还没吃完又有两个老头一前一后进了正堂。

    “九弟,何时呼唤?”

    “九弟有何要事,三兄我还饿着肚子呢。”

    “哦事情是这样的,还是那白酒售卖的事儿,又有了变化,就找两位兄长过来决定大事了…………”

    郑氏三房的老九简短解说,把前后说了个清楚明白,那郑老三想都不想直接说话;

    “九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郑老五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也一样,你说吧老九,该怎么做,你拿个章程出来,咱们三兄弟向来都是齐心协力的。”

    郑老九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一锤定音;

    “我主张通儿的想法跟着朝廷走,你们先坐下吃些东西垫吧垫吧,咱们四人一块儿去找族长,今日一定要去户部造册再领取个号牌回来,晚上再商量明天谁去参加聚会的事儿。”

    “成。”

    “那好,老九你就放心吧,咱们兄弟三人一起出马,又有通儿这个大兄的长子和咱们站在一条线上,还怕那几个墙头草来做搅屎棍不成?”

    与此同时和荥阳郑氏三房差不多的情景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上演,又有一部分世家门阀和豪门大户坐不住了……

    其实世人就是这样,你给他充足的时间去考虑,反而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样子,忽然没有时间了不让他考虑了,反而都开始慌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上赶着做买卖的无人问津,越是高冷不当一回事儿,越是一大群人趋之若鹜。

    不说那边许多大户开始东奔西走,想要在最后的关头插进去一脚,只说这边李钰一觉醒来,一大群下人伺候着梳洗打扮一番,坐在正堂里用早食。

    一个下人进来禀报;

    “启禀家主车马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行。”

    李钰刚塞了一嘴的素菜吃的满脸享受的表情,胡乱答应了一句;

    “嗯嗯……”

    迎香在旁边一挥手,下人识趣的退了出去,李钰旁边的惜春拿着汗巾仔细的擦拭着李钰头上的汗珠,探春在旁边笑着拍马屁;

    “郎君,您吃饭的样子也是好男儿一个呢,大口大口的,将来肯定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李钰咽下去嘴里的素菜,吸溜了几口粟米粥这才开口说话;

    “马屁精一个,大清早的你就来说好听话这又要作甚?”

    探春笑眯眯的回应;

    “启禀郎君,昨个夫人身边的一等侍女玲儿姐姐约着奴婢今日去看一家老字号的胭脂水粉铺子,

    说是这几日里来了新货,可是奴婢又不到休沐的日子,怎么敢轻易的答应下来,所以就没给人家个准话,一直拖着呢。

    奴婢想着今日郎君要出门的,奴婢可得跟着伺候好了,什么胭脂水粉的事儿就放在一边吧,郎君您说奴婢做的对不对?”

    话都说的如此直白了,谁要是再听不出来那不是傻子一个了,迎香拿着丝巾捂住嘴偷偷的在一旁乐呵着,李钰听得直点头,假装自己就是个傻子一样,狠狠地夸奖着探春;

    “嗯,娘子你越来越懂事了,这件事上娘子你处置的很对,一心一意想着伺候家主,嗯很不错,长进了许多。

    连姐妹们约着逛街的事儿都放在了一边,好样的!你这样下去迟早也能晋升一等侍女的,早晚也要像你阿娘一样,一堆人来伺候你的起居,好好干本家主看好你的。”

    李钰说完也不等探春说话又拿了一个胡肉饼,陪着四个炒菜大吃大喝起来,探春没想到竟然无功而返,家主愣是一句没接上,有些着急的说道;

    “启禀家主,奴婢伺候郎君那是千对万对的,只是您说那玲儿姐姐一片盛情难却,若是一会儿再找来咱们院子里叫奴婢出去,可如何是好啊?

    人家怎么说也是一等侍女的身份,就是这大将军府里也有一席之地的,奴婢总不能冷着个脸面去应付人家吧?

    郎君您不是总教训奴婢们要多维持人,不要总是得罪人的,人家这都开口了,奴婢若是不识抬举,恐怕……也不好的,郎君您说是不是?”

    “这怕什么,你今日还要当值的,她就是个一等侍女也要考量一番的,这样吧你不好推脱,那本郎君出面帮你说和此事,一会儿若是她来了咱们这里,我出去给你解释清楚,就说你今日没有空闲,等改天休沐了再说这些可好?”

    迎香看着探春那着急的样子,手里的丝巾都搅成了麻花,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惜春看着自己的妹子想笑不好笑也是憋的满脸通红,只是惜春矜持的很,强忍着不笑出来,弄得好不辛苦。

    探春看着没戏的样子,越听越是着急,等听到最后郎君调笑着说亲自出去给人家说和,才听出来是笑她的话,又看着郎君嘴角勾起的贼笑,探春撒娇似的跺跺脚;

    “郎君~您坏,故意引逗奴婢,奴婢不玩了……”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也听出来拉?不容易不容易呀……”

    李钰笑的饭也吃不成了,只能放下碗筷休息片刻;

    “你这小娘子,有话不敞开了说,还要拐弯抹角的,我肯定要治治你,就叫你着急一会儿我才舒坦的。”

    “郎君~”

    “好啦好啦,再晃就把我早食晃出来了,去吧去吧,不过你可要找个休沐的护卫跟着一块才好。

    要不然我可是不敢放心的,去年迎香们那回子事儿把我整怕了的,咱们李氏的女人以后出门,还是有个成男跟着才能心里踏实。”

    “奴婢拜谢郎君。郎君您放心吧,奴婢请的是小花的二兄,梁大胆的二弟梁二郎陪着我们一块出去,刚好他今日休沐有空闲的,昨个都跟他说清楚了,他本来要今天睡大觉的,可是经不住我纠缠就给答应了下来,嘻嘻……”

    李钰听说小花的名字,就忍不住看向站在另一边伺候的三等侍女梁小花,好家伙!这梁家的小娘子长得虽说不算美人,可也不算难看,就是个普通人的相貌。

    本来这种大众脸李钰是根本记不住也分不清的,唯独这个三等侍女梁小花,李钰是打死也忘不了的,

    皆因这梁小花身高快有一米八了,可不是杨柳之姿,也不是畸形儿。她给人一种欧洲人的感觉,而且鼻梁十分高大,相貌多少带着一些混种的样子,李钰猜测这是基因复苏。

    说不上胖但是却结实的不行,又宽肩厚背,十分壮实,比正常男子高了两三个头去,站到李钰身边把李钰衬托的成了小孩子。

    这梁小花力气也大的吓人,听说去年春天的时候,下地干活和挨着的那块地的人家发生了摩擦,

    那家是外庄的百姓,再说人家当时兄弟两个一块儿下地,这边就梁小花一个,还是个娘子女儿身,难免就说话也冲了一些。

    最后两边就打了起来,这梁小花硬是把对方兄弟俩人的衣衫给撕了个稀巴烂,还把对方两个男的打的鼻青脸肿。

    后来那兄弟俩的阿娘发火了,亲自找到庄子里说理,质问梁小花的阿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闺女就这么下死手,把俺两个儿子打的口鼻出血?

    梁小花的阿耶,被问的哑口无言,不住的给人家陪礼,又找了和那家相熟的一户家生子来说和,还给人家送去一大袋子粟米,才算把风波平息下来。

    梁小花的阿耶当然是气的不行,罚梁小花一天不叫吃饭,还听说这梁小花在本庄子里就是从小和家生子们的孩子打架打到大,比爷们都还要爷们……

    看着虎背熊腰的三等侍女乖巧的在屋里站着规矩,李钰忍不住嗓子眼儿发干,赶紧端起粟米粥吸溜了好几口,来湿润自己那发干的气管。

    李钰摇了摇头又看着探春说道;

    “梁二郎的阿娘就是伺候你阿娘半辈子的三等侍女出身,你去求梁家儿郎护着你逛街,那还不是铁定一说就成的事儿,你倒是机灵鬼一个……”

第449章;财神爷来了

    李钰摇了摇头把梁小花的影子赶出脑海又看着探春说道;

    “梁二郎的阿娘就是伺候你阿娘半辈子的三等侍女出身,你去求梁家的儿郎护着你逛街,那还不是铁定一说就成的事儿?

    你倒是机灵鬼一个,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你也不能总是白使唤人家去跑腿吧?你也得有情有义才是,你阿娘那些厉害之处你也多少学着一点。”

    “郎君您就放心吧,奴婢八岁就开始伺候您的,奴婢是个啥样的人,歹毒不歹毒郎君您是清楚的。

    奴婢还想着今天给梁家二兄的女人也捎带一些胭脂水粉送他做谢礼的,可不是白白的使唤人一场。

    就说小花妹妹吧,她的月例钱都要回去上交给她阿娘的,平日里的胭脂水粉什么的,都是奴婢送给她的呢!

    她阿娘伺候我阿娘几十年了,我们从小就当小花是姐妹的,哪能傻不拉几的把她们家人当外人使唤,郎君若是不信您问问小花,看奴婢说谎没有?”

    李钰闻言不由自主的抬头看着屋里的梁虎妞儿,那梁小花见家主看过来,赶紧低下头小声回答;

    “启禀郎君,奴婢家里的男丁多了一些,又都是人高马大的体格,吃的也就多一些,府里分的粮食只够温饱,可不敢敞开了吃的。

    以前只有奴婢的阿娘一个人在府里当差拿月例,所以日子紧张一些,现在奴婢的阿娘退下去了,把当差享福的机会让给了奴婢,

    奴婢能在府里吃穿住都是上等,已经很知足了,就说这次奴婢的两个兄长能被选中进府里做护卫的事儿,可还不到一个月头上,是没拿过例子钱的,

    所以奴婢们一家老小只有奴婢一个人有例子钱,当然要拿回去顾家的,平时都是探春姐和惜春姐姐照顾奴婢的多一点,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用的那些这几年都是两位姐姐给的。”

    梁小花也觉得家里太穷有些不好意思,说到最后越说声音越小,几乎都快听不见了,不过意思却表达清楚了,李钰也听明白了,小花和惜春探春因为老一辈的关系所以这一代也很是亲近。

    “嗯做得好,咱们李氏的人马,自己人当然要处处融洽的,互相帮助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美德,不能忘记了。

    一家有事百家帮,自然就不会多艰难了,惜春探春姐妹俩在这上头做的很好,你们都要多学着点,可别自己窝里斗起来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诺。”

    “诺。”

    看着一屋子侍女下人点头答应,李钰很是轻松,一家之长也不是容易当的,人多了难免各种事情都有,又不是神仙处处都能照顾得来。

    “娘子还不赶紧去找夫人身边那个娘子去逛街,再磨蹭一会儿就要用昼食了,你又得请梁二郎在街上吃饭呢,可不又要花掉许多银钱?”

    “哎呀郎君,您怎么总是调笑奴婢,奴婢不来了嘛。”

    “哈哈好好好不说就是,快去吧,好好玩耍一天,昼食的时候记得叫人家吃饱饭就成。”

    “嗯嗯,那奴婢就告退了,请郎君准许。”

    “准。”

    “谢郎君。”

    打发走探春李钰又吃了一碗粟米粥,这才擦了嘴脸起身往外走去;

    “走吧,先去户部里头,办完了正经事儿就去皇宫给娘娘请安。”

    “诺。”

    一群下人答应了一声跟着李钰后头出了院子,迎香跟在旁边小声问道;

    “郎君,昨个您说今天要带三位娘子去给皇后殿下请安,三位娘子老早就起来梳洗打扮,这会儿都叫人来问奴婢两三次了,

    您说是等会儿回来接她们过去,还是一块儿去皇城,等着您办完事情合着一起进宫,还请郎君示下,奴婢也好叫人通禀那三位娘子。”

    “一块儿走吧,到时候在皇城门口等我一会儿,我进去办完了差事,大家就一起进宫,不用耽误事儿,要不然还得来回折腾几遍不够麻烦的。”

    “诺。”

    迎香答应一声就扭头吩咐跟着自己的几个三等侍女;

    “速去禀报三位娘子,把郎君的话原样带去,叫三位娘子一块出来。”

    “诺。”

    一群侍女分出三人去通禀,剩下的继续跟着李钰不紧不慢的晃荡着,路上看到开花的桃树,李钰就要停下来看上几眼,嘴里嘀咕着;

    “桃子可是很好吃的时令,也不知咱们庄子里种的有没有几颗。”

    惜春跟在旁边及时回答;

    “启禀郎君,虽然不多但是几个庄子里都有几颗的,咱们本庄就有十几颗桃树,奴婢的家里老宅门口就有两颗,

    阿娘她知道郎君从小就喜欢吃桃子,今年修造新庄的时候,阿娘她隔三差五的就去场地里一趟,

    目的就是交代那些做工的匠人,莫要碰伤了那两颗桃树,看顾的可好了呢,不要几个月就能结出许多果子,到时候我阿娘肯定还是仔细挑选一番,然后再送来府里,郎君就有的吃了。”

    李钰点了点头;

    “要说你阿娘可是个聪慧无比的,咱们的家生子里,向来是祖辈传下来什么差事就是什么差事,

    很少有人像你阿娘那样的,生生的从下头一路做上去硬是给升到了一等,最后还干了两三年的管事,由此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你们姐妹两个刚好每人得了你阿娘的一半,娘子你是踏踏实实还个及有眼色的,探春娘子呢机灵鬼一个,嘴皮子又是贼溜,人人见了都喜欢她。

    你俩怎么就不是一个人儿呢,真真可惜的很了,要是你俩的性子都在一个人身上可不就是完美无缺了?”

    李钰一边走路一边摇头叹息着,惜春生来就不善言辞,这会儿想要辩解几句说些妹妹探春经常说的那些个场面话出来,奈何却没有练过嘴皮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默默跟着李钰后头,也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迎香看着惜春的脸色赶紧伸手过去拉住惜春,好姐妹两个紧握着一只手走路,惜春也向迎香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李钰坐进马车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下人站到车前禀报;

    “启禀郎君,三位娘子都已经出来且坐进了马车准备妥当了,请教郎君是否可以出发?”

    “可。”

    “是,小人知道了。”

    一路晃晃悠悠来到朱雀门下,李钰下来说清来意,要找长孙尚书,守城的军侯也认识李钰见过几次的,看到李钰的黑色令牌赶紧放行,李钰带着梁大胆和马十九一路进了皇城,轻车熟路的来到户部的大院子里。

    又打听清楚了长孙尚书的屋子,径直来到门外,一个吏员小跑着进去禀报,不过片刻就跑出来行礼;

    “启禀县伯,尚书有请,县伯请随下官前来。”

    “善。”

    李钰带了两个彪形大汉进了长孙无忌的屋里,看到长孙无忌正在书案前坐着,案几前头站着一群官员,长孙无忌正在皱着眉头说话;

    “就让他们再等七八天,我不信七八天还都等不及了?

    这会朝廷里也没有银钱给他们的,上次那些烈酒售卖出来的份子,陛下连兵部都没给一个大钱,全部用在了各县修造义仓的大事上头,怎么着还不知足,这才几天时间又来要钱?”

    其中一个官员也是愁眉苦脸的表情;

    “回尚书的话,非是下官一定要替他们说话求情,而是上次只有几万贯的银钱分发下去,还不够一个州道用的,杯水车薪纳尚书!”

    长孙无忌两手一摊耍起了无赖;

    “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也不会屙金溺银,又不会点石成金,去哪里偷来银钱给他们?

    前阵子没有一个大钱不也都躲过来了吗?怎么发下去几万贯银钱,反而又惹出一堆人马出来?真是怪哉?”

    “尚书您不知道啊,前段时间一个大钱没有反而还好推脱,反正谁都没有要来一贯大家心里也平衡一些,

    如今忽然发出去几万贯,立马就惹的各州道郡,都来找我等要钱,都以为朝廷有了银钱却不给他们使用,

    这几日下官就是回了家里,还有同僚前来拜访说情,闹得下官连家都不回去,昨夜还是在平康坊里躲了一宿,这……唉!”

    长孙无忌正要说话,眼睛一歪就看见李钰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进来,两个随从站在门边停下,李钰贼头贼脑的进来,眼睛四下里查看着。

    长孙无忌立马俯下身子小声说道;

    “都别说话,财神爷来了,且看他今日能说个什么大事件出来。”

    众人都一块儿扭头,看着屏风外的李钰双手背后鬼头鬼脑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土包子一个没进过城一样的。

    长孙无忌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正在寻视的李钰,李钰听见了咳嗽声立马挺胸抬头,大踏步的绕过屏风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到了案几前嬉皮笑脸的行礼;

    “侄儿拜见叔父,叔父在上万福金安。”

    一群官员瞪着眼睛看着李钰,都傻眼了,哪有在这堂部衙门里以私下里的身份拜见尚书的,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大朗免礼,快快起身。”

    “谢叔父。”

    有着皇后殿下在中间站着,李钰和长孙无忌两人不由自主的就比别人亲近了许多。

    长孙无忌对李钰的事儿几乎是处处维护着,当做子侄一样的看待,所以李钰面对长孙无忌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不在大将军府里享福,怎么有空来了我这里,可是有事情叫叔父出手帮助?”

    李钰对着一群官员拱了拱手,互相点了点头,这才跑到案几后靠在长孙无忌的身边,吊儿郎当的说道;

    “启禀叔父,侄儿已经和卢郎中商量好了,明天要和那些大户们一块儿聚会,最后一锤定音把天下各道郡县的售卖权卖出去。

    问题是侄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有几个县,几个郡,所以来叔父这里打听打听,也好心里有个数不是。”

    长孙无忌听了这话立马看向其中两个官员,其中一个点点头开始背书一样的模式;

    “好叫县伯知晓,贞观元年的时候陛下把这天下分为十个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一共三百五十八个州府,一千五百一十一个县,

    这县嘛又有上中下县之分,人口户籍多的,比如咱们长安城里的万年县,长安县就是上县,其县令便品级高一些,人口少的,地方也小的县,县令的品级就要低一些,县伯还想知道什么,尽管提出来,我等可一一解答。”

    李钰仔细的思考着到底应该如何提问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长孙无忌看着李钰皱着眉头小心的问了一句;

    “你别着急,慢慢想,只要是你想要知道的,叔父就一定给你弄个清楚明白,叔父不知道的这里还有许多同僚,咱们都弄不清楚的,还可以去找能人打听,总之一切都要为了你的那个什么招商大会考虑。”

    “多谢叔父出手相助,侄儿正在想呢,倒是有些灵光之处的,正在想着怎么说出来才能叫叔父您明白。”

    长孙无忌大手一挥;

    “你随便想把,想好了再说出来,不过不是叔父说你,你看看你弄得这个时间也太紧迫了些。

    就今天最后一天明天就要进行,好歹你也多等一天吧,叔父也好给你出谋划策,再给你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可有多好?”

    李钰一脸严肃的回应着;

    “叔父您还不知道那些大户,有一些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干,可是有一部分一直在摇摆不定,左右晃荡着,真不知道他们能考量到何时才是个头了?

    所以这次侄儿干脆来个快刀斩乱麻,行就行不行直接拉到,或许这样一弄,反而把那些摇摆不定的彻底打乱。

    我也想好了的,真要是铁了心不想参与进来的,强扭的瓜不甜,咱们也不必非要牛不喝水硬按着头,就随他们去吧。

    再说侄儿也听着皇后娘娘催我两次了,说是朝廷里还等着来米下锅呢,没必要和他们浪费时间,干了就一块进钱,盆满钵满,不干咱们也别勉强,叫他们看着馋嘴就是了。”

第450章;我的计划就是暂时还没有计划

    李钰说的话在场的官员全部都是不停的点头,其中一个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看着李钰自己排着大腿;

    “可不是嘛李县伯,你说的太对了,还真是等米下锅的,皇后殿下给您说的全是实话,我们这里都快被那些要钱的逼疯了都,这种日子再过个十天八天,我真是要少活好几年的。”

    另一个官员不以为意的呛了一句;

    “王员外,看您说的,咱们大家都是一个模样,上到长孙尚书,下到各级官吏,个个都是被要债一般的,唉……”

    长孙无忌敲打着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话都是实情,可是能多拉几家大户那是再好不过了,陛下缺的可不是三五万贯,更不是几千贯,当然是越越好了。

    大朗你看,我今天一直叫家里的奴仆去打听着仓部司的动静呢,这会儿了还没有来一家登记的,要不你看是不是明天再宽限一天的时日出来?”

    听了这话李钰刷了一下站直身子;

    “不行啊叔父,这可不行,岂能朝令夕改,越是那样的话,那些大户们还以为咱们怕他们不来呢,上赶着的买卖不好做的。

    既然告示都贴出去了,咱们就照着告示进行,我敢保证下午跟定会再来一些的,根据我的推测至少能再来个七八家吧,这会儿还早着呢,叔父您就耐心等待着吧,肯定会有人来的。”

    李钰一边说一边还给长孙无忌捏肩膀,生怕这个大佬再出幺蛾子,长孙无忌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答应下来;

    “我就是顺口一问,也没说不按照你那告示进行不是,叔父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顾全大局?

    对了大朗,你到底把各州,县,的售卖权定好了银钱数目没有,明天的日子可是你决定下来的,你有没有章程拿出来,说个大概也叫我们这些老家伙心里踏实一点。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明天的差事若是给办砸了去,先不说陛下的怒火,只说这个脸面就丢不起的,你好歹也给叔父通个气不是?”

    长孙无忌一开口,下头的官员立马见风使舵起来;

    “是啊李县伯,咱们这白酒的买卖都是县伯一手操办的,明日就要定称了的,我等还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心里没个底子有些不太踏实啊县伯?”

    “正是正是,王员外这话一点不假,这还是第一次办这种没有底子的差呢,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谁说不是呢……”

    李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回叔父的话,侄儿这不是正在想着怎么问的吗,实不相瞒叔父,侄儿还没想好天下各县都定多少银钱合适呢,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叔父,各个县都有多少人口户籍,多少富贵大户?

    平时各县的其他买卖,那个县做的好一些,哪个县买卖差一些,说白了就是看看每个县能有多少人吃得起五粮液,然后再算算大户们买去一个县,一年可卖多少五粮液,得利多少?

    假如收价一百贯一个县,他们多久能把本钱弄回去,假如收价一千贯,又需要多久,再比如五千贯,一万贯又要多久回本,弄清楚了这些才能对症下药不是?”

    一群官员听说李钰明天要聚会了,这会儿还没有确定下来,都开始摇头叹息,有几个还抽着冷气,嘴上不好说,心里却在骂到:

    “果然他娘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明天都要开始了,今天还是个糊涂账一笔,这可如何是好?唉……”

    即便长孙无忌平时冷静沉着,这会儿也被李钰整得眉头紧皱,出了一身的汗珠,只是强压着不动声色,心里可是比谁都着急的!

    白酒的差事在户部放着,有功那不用说了,有缸自己第一个就是顶罪的,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还没有个具体的计划,能不着急吗?

    不过长孙无忌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物,此刻想的不是埋怨,不是抱怨,而是如何在今天最后的一天时间内,帮助李钰弄清楚天下各县的情况,

    然后大家一块参谋出来一个合理的标准,方便明天一锤定音的时候,叫那些前去购买售卖权的大户们,觉得售卖权的价格合情合理,好安然接受。

    这样才能叫参与进来的大户们,把自家钱库里的银钱绢帛,心甘情愿的拉出来交给朝廷,解开陛下的燃眉之急……

    长孙无忌简单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话:

    “大朗你是想把县城,州城,郡城,都分开设置购买权的价钱对吧,还是你有别的想法?大可以仔细说来,今天咱们户部什么也不做,一定要把天下各道,州的价钱定好,明日你那个招商大会也就不用担心再慌乱了。”

    李钰抬头看着屋里的房梁,严肃的说道;

    “回叔父的话,侄儿是想知道所有县,州,道的买卖情况,比如以往的几年里,所有地方的税收情况,每个县每年收了多少税钱,至少要四年内的详细情况,然后才能决定具体到某个县,应该多少钱合适,大户们能安心接受。

    叔父您不用担心什么的,我已经调了萧统和刘琪前来长安,昨日就到了,想来这会正在仓部司里和卢郎中会面,不用多久就要过来了。

    他们两人做事非常踏实认真,关键问题是,这件事上我一直和他俩细细商量过多次,大概的价钱已经心里差不多有个数了,

    只差最后查看天下各县的税收之后,一个县一个县的定价,一个州一个州的定价,一个道一个道的定价,就算忙到今夜不回家,也得把所有地方的价钱全部定好。

    这件事必须要有参与进来的世家门阀和豪门大户,出几家当家主事的族老过来,他们最有说话的权利。

    只要他们能安然接受其他大户就也能接受,所以我昨天就请卢郎中出手,分别邀请了十三家对咱们朝廷白酒买卖非常热心的大户,叫他们参与进来,共同决定最后的价钱,

    这样就能定出合情合理的价钱,叫人欣然接受,但是他们都不懂各地的人口户籍情况,也不知道以往的税收底子,无法做的仔细,清楚。

    所以侄儿想来请求叔父帮助,把各县过去几年的税收情况,与萧统,刘琪,还有那十三家大户公开一下,叫他们和叔父您这里的能人一同参谋参谋,才好决定的。

    请叔父您尽量给些方便之处,侄儿才好踏踏其实的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钰使出杀手锏,最后一句直接拿出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事来,提醒着长孙无忌,咱们可是亲戚……

    李钰一口气说完,也不去看一群官员精彩至极的脸色,只看着长孙无忌等着这位户部唯一的大佬,拍板决定,一群官员立马开始不乐意了。

    “尚书,下官以为朝廷税收之事乃是国之机秘,岂能随便给一些不想干的人查看,请尚书明鉴。”

    “启禀尚书,下官也附议。”

    “启禀尚书,下官附议。”

    “正是如此,请尚书明鉴,那萧统和刘琪还好说一些,虽说不是负责税收这块儿的,也不是负责户籍司的,可终究还是咱们户部的官员,

    为了大事考虑,查看一番也算通融之策,可是那另外的十几家大户……下官以为此事非常不妥,恳请尚书千万要仔细斟酌再做定夺。”

    长孙无忌脸色如常,不动声色的举起右手,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

    “诸位同僚且稍安勿躁,听我一言再说其他,当今之急迫在眉睫,我户部掌管天下户籍与钱粮之事,最是清楚当今的局面。

    雨季数月之后就要来临,必须要在雨季到来之前加修河堤,这是每年都要进行的大事,重事。

    若是江河决堤水火无情,江南道的天下谷仓必然灾情严重,又百姓流离失所,将来死于水灾的不计其数,如此必然要动摇朝廷的根本,此乃十万火急之事,一刻也不敢耽误的,不知诸位同僚以为然否?”

    “尚书此言当然是至理的。”

    “下官附议。”

    “下官非常认同尚书的论点。”

    看着一群官员点头,长孙无忌才又继续陈述要害;

    “去岁冬天无有大雪应景,今春少风,少雨,旱情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事了,瞒不住天下百姓的,就看如今的谷粮没几天就要上升些许,

    虽说微不足道可是充分说明,粮市里已经觉察到了旱情,而且那些商贾也在尝试着朝廷的底线,一点一点的往上抬高价钱。

    陛下圣明早就知道了天灾的危机,也有心去应付灾情,这才定下死命,要天下各县都去准备义仓,此举就是为了应付将来的天灾人祸。

    南方的地区,陛下也交代过,重点在水多,义仓之事可放缓脚步进行,其他地方就要当做重点了,这天灾一来,我不说废话,诸位同僚比谁都清楚。

    不是我夸大,而是天灾来时比想象的或许更加厉害许多,我朝初立未久,没有雄厚的根基去应付大灾,一个处置不当,恐怕又要风云再起了,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以往历史中的铁血教训。

    所以说这义仓之事比之江南修筑河堤也不遑多让,同样的重要,再说那十六卫儿郎的兵器铠甲,虽然我等皆是文官,可是身居户部要职也要为天下大事多加考虑的。

    我敢断言,只要天灾到来,一直勉强维持又蠢蠢欲动的周边局势,恐怕顷刻之间就能爆发,所以十六卫儿郎的兵器铠甲更换之事,乃是国之利器大事,刻不容缓啊。

    然而这种种一切都需要银钱绢帛来解决的,没有银钱绢帛我等就是舌绽莲花,说的一口白沫也是枉然,朝廷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贴补这些大窟窿的。

    这些窟窿之大诸位心里比谁都清楚,五粮液售卖的事儿大朗从去年就开始布局,陛下也是全力支持,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只有陛下和我们几十家愣头青,赴汤蹈火,如今总算有了一点眉目。

    前几天的五粮液试卖,效果如何我也不在多说,谁也想不到吧,几万斗美酒放出去,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被售卖一空,那些把酒拉去洛阳的大户,若不是限制于朝廷的政令,恐怕就是售卖百贯一斗,也是疯抢的局面。

    如今总算到了最后的关头,很多参与进来的大户看着疯抢的局面,都是开心无比,也有些人家已经准备好了银钱明天要去购买售卖权。

    可是咱们这个时候还没有决定好价钱,明日如何是好?总不能大家随便商量出来一个价钱就拿去敷衍那些世家大户吧,朝廷也不是恶霸,强买强卖,

    如何定价总要有个尺度章法,有个依据叫人心服口服吧,李大朗的想法我个人是赞同的,大户们参与进来一些,一块儿定价,他们更容易接受一点。

    他们容易接受了,才能心安理得的往这边拉银钱,朝廷才能解开燃眉之急,拿了银钱赶紧去做要紧之事,义仓也能赶紧修造,然后购买粮食储存以备不时之需。

    江南的河堤也能加紧修筑,巩固提防洪水无情,边关的将士们才能更换锋利的兵器将那些狼子野心之辈阻拦在长城以外,我等黎民百姓才能安居乐业,陛下的江山才能稳固下来。

    这种种的一切,这会儿都和定价高低是否合理,息息相关,大朗从去年筹备到现在,总不能因为不能通融就去胡乱作为吧?

    我提议同意李大郎的请求,准许那十三家大户参与进来,查看详情与咱们一同商量细节之处,争取定出来一套大户们能欣然接受的价钱,最后都一场皆大欢喜,做好这件事情之后,诸位的政绩考核一事上,也能再添一笔浓墨,请诸位同僚再考量考量。

    便是陛下怪罪了下来,不该叫外人来查看国之机秘,我长孙无忌一个人承担下来便是。

    等会儿你们在这里商议,我一刻也不会停留,先去将此事禀报陛下知晓,我相信陛下的智慧浩如烟海,一定能想通此事的……”

第451章;你要带十个人进宫?不想活啦?

    长孙无忌仔细分析利弊,又把现状说了个通透,最后一锤定音,决定把户部里,天下各县的人口户籍,与各地税收相关的信息,向李钰的评估团队彻底开放。

    一群官员还有些想要辩解的,看着主持户部政务的尚书,斩钉截铁的表情,又信誓旦旦的说清楚若是皇帝怪罪下来由他一个人承担,众人动了动嘴又都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李钰也是个眼皮活套的主,立马弯腰做礼;

    “叔父真英明至极也,侄儿敬佩不如,若是朝廷里能多一些叔父这等果断明智的大能,陛下的江山必能铁通一般稳如磐石的……”

    长孙无忌听着李钰拍出来的很一般的马屁,非但一点也不讨厌,反而是开怀大笑起来;

    “你这猴儿,说话好不轻狂,叔父就是再能也离不开诸位同僚的鼎力相助,没有诸位能人相助,叔父再有本事也无法施展拳脚的!

    你方才还说要去给殿下请安来着,还不赶紧滚蛋吧,叔父这里还要给你安排许多事情里。

    还有啊!赶紧叫你那一堆人马过来,一千多个县都得一个一个定价,这不得忙到半夜去了,你只动动嘴皮子,可把你这些叔父们要忙坏的,还不来谢过他们,要更待何时?”

    长孙无忌何许人也?李钰的马屁拍出来的瞬间,立马就能听出来李钰话里头对这些蠢材的不屑一顾,

    明着是在捧自己,其实也在含沙射影众人无能,只会使绊子,老油条的长孙无忌不等这些蠢材反应过来,一个太极推手就给弄了个大圆满的境界。

    答应了一声的李钰,重新整理了衣衫对着十几个官员深深地弯下腰;

    “侄儿拜谢诸位叔父,给大家添麻烦了,敬请叔父们谅解一二。”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

    “县伯快快请起……”

    “都是分内的差事,县伯不必如此多礼的。”

    一群官员嘴里说着客套话,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能叫一个开国县伯来行礼感谢,大大的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李钰谦虚又美德的离开长孙无忌的办公室,回到了皇城门下,问了正在等待的迎香;

    “娘子你这这里守着的时候,可曾看到萧大管事和刘总账房过来?”

    “回郎君的话,进去有一炷香多了,两位大管事还带着十几个丈人一块儿进去的,奴婢一个也不认识。”

    “哦,那就不用担心了,交给他们商量定夺吧,咱们进宫去见娘娘了,走吧咱们去东宫那边的门进去。”

    “诺。”

    李钰一行人又从朱雀门处往东,经过兴道坊,务本坊,平康坊,再折而向北通过了崇仁坊,永兴坊,来到皇城东大门延禧门处停下,李钰去了兑换腰牌的两间屋子里。

    四个宫人正在窃窃私语,看到有人进来,也没当回事儿,想着又是兑换腰牌进宫的一般官员呢,

    几个人继续爱答不理的聊天说话,头也不扭正聊的起劲儿,不过倒也没忘了本职工作,最外边的那个挨着李钰的内侍头也不抬顺口来了一句;

    “几个人进宫?先把你们的腰牌拿来压着,换几个人的牌子进去,就登记几个人的姓名造册,然后再画押,最后发给你宫牌。”

    李钰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毛笔,认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后边又再写下了十个人的名字,写完之后又画了画押,再按下指印,这才把册本又递了过去,平静的解释着;

    “我们要进去一共十一个人,我们十一个人也没有其他的牌子,只有我自己有一个令牌,

    即便只有一个也只能给你们看看,可是不能压在你们这里的,我家娘娘交代过我,我的牌子可不能离开身子的,永远都不能离开……”

    李钰一本正经的禀报着实情,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一个内侍尖着嗓子给打断;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咱家当值也不是一年半载的新人了,你是哪家的郎君,想来糊弄咱家?

    你们进去几个人就得拿几个人的腰牌压在这里,等你们出来的时候,再交还宫牌,领取你们自己的拿回去,又不是不给你的,你瞎扯什么乱说一通?

    一个牌子只能进去一个,你懂不懂规矩,还想带十个人进去?你想作甚?

    咱家可告诉你啊,这里头可是内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南北二衙门的禁军不停的巡查,若是你想图谋不轨顷刻间就能被扎个透心凉的,

    还带十个人进宫?不要命了你?亏得咱家几个都是好说话善心人,否则就你这句带十个人进宫的话,就不能与你善罢甘休的。”

    李钰郁闷至极,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了,可是又没得办法,没有宫牌只能自己进去,司徒娘子他们就都得在外头侯着了。

    今日说的就是带她们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叫她们长长见识,牛逼吹的老大,这会儿进不去宫里,可多难看?

    这面皮往哪里放去?于是乎李钰耐着性子解释;

    “我带的都是我的妾室和侍女,全是娘子女儿身的……”

    李钰的话又被打断了,这次是一个看着似乎是领头模样的内侍;

    “郎君您也别怪咱家无情,这规矩是死的,谁也不敢犯着杀头的大罪,放您带着十个人进去的。

    就是娘子之身也不敢的,这里不是您家里,您家娘娘交代您的那是家里话,来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乱来的,咱家这几个人也不是掌权的总管,就是个当值办差的,能有几个胆子敢去犯错?

    我看郎君穿的不俗,又器宇轩昂,才多说这几句,还请郎君您多体谅一些,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至于您家娘娘说的牌子不能离身,咱家几个人可不敢轻易的给你放行,不压牌子就想领取宫牌,我等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李钰看着这领头的说话有根有据,也挺礼貌的,就心情平顺了许多,正要解释自己的娘娘不是一般人家的娘娘,而是尊贵无比的皇后殿下,可刚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最外头这个内侍又冷嘲热讽起来;

    “废话少说,先把你的牌子拿来,咱家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再说其他的事儿,说的真是轻巧至极,你家娘娘说牌不离身就不压这里了?

    你家娘娘当皇宫内院是她自己个儿的家宅嘛?真是荒唐至极,亏得咱家这会儿心情好也不想来找你的麻烦,要不然……咱家就……咱家就……”

    李钰也不再啰嗦直接把怀里的纯黑色令牌拿了出来,一把放在那内侍伸出来的左手里。

    那内侍正要说几句狠话来给李钰个下马威,话还没出口这面前的郎君就拿出一个牌子放在自己手里,内侍看着手里纯黑色的令牌,一个令字端端正正的刻在令牌上,旁边右下角还写着七八个很小很小的小字……

    内侍要说的狠话立马就卡了壳,顿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这种令牌他见过一次,皇后殿下寝宫里的第一总管夜总管身上就有一枚,那可是从不离身的。

    这种令牌在身,就能皇城内外通行无阻,皇帝陛下身边的大总管钱总管,也有一块和这个差不多的令牌,同样也是从不离开身子,

    只是钱总管那一枚几个小字是刻在令牌左边下角的,那是代表九五至尊皇帝陛下的令牌,

    而这枚令牌几个小字刻在右边下角,这意思非常的简单明白,这是代表母仪天下的皇后殿下。

    这天下间拥有这种令牌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至尊身边的大总管,另一个是皇后殿下寝宫里的第一牛人,还有一个是不住在宫里的,

    那就是皇后殿下的义子,号称是陛下的小财神,大名传遍长安城的小孟尝君~蓝田县开国县伯李钰。

    这是皇城里人人皆知的事情,除了以上这三个人之外,再没听说哪个人拥有这种东西了,再看这小郎君年龄岁数正巧就是那李县伯刚束发的时候……

    结结巴巴的内侍浑身发软,方才他还埋怨说人家娘娘把皇宫当做自己家宅了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闹了半天人家的娘娘正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殿下,这皇城里头规矩森严,这几句不想干的话说轻也轻,说严重也严重那可是要义大不敬之罪打板子的,

    要说不严重吗,只要这尊贵的县伯不追究,不说出去,自己吃饭的家伙就能保住了,一头冷汗的内侍两腿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两只手捧着令牌;

    “奴婢该死,不知县伯您的驾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万请县伯高抬贵手,放过奴婢一命,

    奴婢方才真不知您说的娘娘就是皇后殿下呀,天地良心,奴婢要是早点知道了这些,一句都不敢啰嗦的,县伯饶命县伯饶命呀……”

    另外三个内侍也坐不住了,扭头看过来一眼那黑色令牌,立马都是心中明白,赶紧过来低着头站好,吓的话也不敢乱说一句。

    这要是追究起来,可大可小人人有责,都是可怜身残的,谁经得起二十板子,还不把骨头给打零散了去?

    李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前世里处处都有,你要是去计较能把你气死过去一千回。

    自己如今的身份来为难几个阴阳人,传出去也不光彩,且这两人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不过就是守着宫里的规矩罢啦,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没必要把人家往死里整不是?

    “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还能到处宣扬?赶紧给我十一个宫牌,别耽误事儿,我还要带着几个妾室去给娘娘请安呢!”

    地上跪着的内侍看李钰不追究了,感激的不行,大声答应出来;

    “诺。”

    另外三人也一块儿答应着,那起来的内侍,双手捧着纯黑色的令牌递过来;

    “皇后殿下交代过的,这令牌可不能离开您的身子,还请县伯您仔细收好。”

    李钰顺手拿过令牌又装进了自己怀里,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不让我压这里了?”

    “奴婢不敢,奴婢可不敢的,您家娘娘交代过得话,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抗旨的。”

    两句话没说完,其他三人数了十一块宫牌快速拿了过来,那领头的内侍低着头说话;

    “启禀县伯,十几个牌子不好一手拿着的,要不奴婢们给您送到嘉福门口处?”

    “善。”

    李钰回了一个字,扭身离开出了屋子,外头一群人都下了车马,王可馨,司徒云砂,林容娘三个人又是穿戴的整整齐齐,

    三人头上都插着一模一样的皇后殿下赏赐的上等白玉簪子,身边各自两个贴身侍女伺候着,迎香看着李钰出来乖巧的跟在李钰身边站好,十六个壮汉和其他下人不进去的,只在一边等候着。

    四个内侍陪着笑脸来到嘉福门口的守卫旁边,那领头的内侍和守卫的禁军领头打了个常规招呼,顺口提了一句;

    “好叫将军得知,这位贵主乃是皇后殿下的义子,蓝田县开国县伯,来给皇后殿下请安的,咱家几个可得伺候好了,将军切莫见笑咱家。”

    “哦?原来是李县伯驾到,那肯定要好生伺候的,李县伯和我家大将军十分亲近呢,那可是尊贵无比的……”

    李钰带来的女人听着宫门口的禁卫军和那些宫人内侍很是尊重自家郎君,都是自豪无比,各自顺手接过一个宫牌,就跟在李钰的屁股后面进了宫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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