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眼
入眼满目疮痍，狂风呼啸不止，逼人寸步难行。
凡尔斯适时出手拉住有些站不稳的秦闫，操纵风之力，小幅度更改轨迹。“整个空间都被暴风覆盖了……不过，风力固然强劲，也存有一处微弱乃至近乎无的区域。你可猜到位于何方？”
“这……”秦闫绞尽脑汁，搜索生平所有经验和知识，终于得出结论，“你是说风暴眼？？？”
风力渐大，咆哮着将周遭之物卷上半空，撕裂。
“看来他不想让我们靠近呢。但是，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凡尔斯不以为意，凌空画阵，顷刻一道白影破开空间边界现身，鹰啸长鸣。“老伙计，有朝一日我竟也会主动借助你的力量，稀罕事啊。”
弗雷尔直冲高空并巨大化，顺时针盘旋带动气流压制原有风场，直至互相消弭。“你果真还活着，传闻你已经……我自是不信的。归期是何年……这一等便是四百载悄然流逝。”落地，不等回应，“上来。”
凡尔斯先搭把手帮秦闫上去，自己随后，全程静默无言。
白翼龙鹰速度极快，不消片刻降落于风眼最边缘处，却并未即刻离开，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咬咬牙，声若蚊呐：“……抱歉，或许我不称职。”
“早习惯了。”话音落下，白羽纷飞，消散。
秦闫其实注意到了途中弗雷尔的视线时不时有意无意瞄自己，内心忐忑：“那就是你的精灵伙伴吗？他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意见啊？”
凡尔斯却是心不在焉，乃至有些含糊其辞：“……啊？嗯，不过因为某些事，至今不太敢面对呢。”
他俩刚挪动几步，数道惊雷倏忽炸落。
秦闫反应迅速，掷出几张符纸强行改变雷电走向，击中远处的地面，霎时焦土一片。“他还是相当抗拒啊，要不你在外面等，我进去跟他谈？如果只是单纯不想见你，我一个人的话或许有机会。”
“……那我就在这。”
得到应允，秦闫继续往里走。意外地，寻得洛凡没有想象中的费劲。“洛少，那件事已经过去近一周了，你还没有想开吗？你到底有什么委屈，非得把自己关起来陷进去，也不愿意和你身边的人诉苦，有谁苛待了你吗？”
“滚，我不需要！对我的记忆动手脚又算什么？！”
秦闫席地而坐，以示无心伤害之意。“应该解释一下，这的确是我们处理不当，我们没有尊重你的想法，是我们擅自行动，我向你道歉。正是因为有这次错误的反省，所以这次我们选择的是直接找你聊天，不会再对你造成影响，所有决定你自己来做，行吗？”
“够了，我不想听！反正我只是个异类，悄无声息消失了也没人在乎……你们滚，通通给我滚！”
“洛兮玥、何女士、凌雪小姐、凌煌夫妇……哦，还包括你那群擅长放毒的同学，以及很多我不认识的，你仔细想想这话对得起他们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从何得知你被尹天麒带走的消息，是你室友发消息给我说你夜半三更跳楼了！你不想听，不理我们没关系啊，一码归一码，你跟他们道谢了？什么叫没人在乎，你从那个小世界里走出来看看，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提到的绝大部分，无非是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罢了……”洛凡垂下头，声音越来越低沉，“再不离开，就永远留下吧。”
“哎，你真的要杀我吗？我也不属于那个不知道你真实身份的绝大部分，怎么，我对你的态度还达不到你的期望值，刚向尹天麒做了担保，你迫不及待就要实现啊？本市殡仪馆没那么欢迎我们。”
转瞬间，混沌能量萦绕周身，长枪刺入大地，崩裂。
镰刀入手，秦闫的额角冒了冷汗：“说实话，我很不赞成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操作，还以为这辈子的架都应该在前几天打完了……你如果想恢复普通人的生活，不去动用这份力量就行了，这又何必呢？”
“只要它一日存在，失控的隐患便一日不会消除！我不止一次被抛弃，那种煎熬……”话罢，全力劈砍向镰刀，电流借此传导至秦闫身上。
秦闫预判到长枪带电，事先备了护体符纸隔绝电流，架住洛凡的长枪僵持。“听好了洛凡，现在是你自己抛弃自己，你无心压制，迟早会被这份力量同化！何女士和洛先生回家了，你要把这一面表现给他们看吗？！”
“这也是真实的我啊……如若是真心实意，又为何不能接纳我的一切……”挥手，风刃自多个方向汹汹袭来。
镰柄震地，起阵防御，急得语速都快了不少：“你搞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啊喂，难道你真想变成混沌那种放任自流的样子吗？没有人管你约束你，你就开心了？别自欺欺人了！这世上有多少不公之事，你自己都狠不下心去讨公道，你指望公道自己来找你吗？不远万里回来为你庆生的人，他们难道还图你什么回报吗，见都不愿意见一面，你就这样武断他们不接纳你？！”
然而洛凡业已陷入闭明塞聪状态，此刻眼神空泛。“那家伙呢，为何不敢现身……莫非害怕了。”
“是我让他在外面等着，你看起来和他势如水火，我怕他出现在这，于彼于此都不好……所以，你要他亲自来谈？”沉默半晌，终不得回应。秦闫猜到自己接下来该做的事，匆匆折回去找凡尔斯，“我去叫他，但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力量，虽然有些事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了，他毕竟几次三番救你的命，希望你自知。”
“结束了？唔，他没跟你一起么？”只有秦闫单独回来，搞不好……凡尔斯开始惴惴不安。
“他要见你，你觉得会怎么样？”
“……他的怨恚源源不断滋生混沌，又深受其影响。找我，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恶性循环……你们的混沌之力，无法破解或净化吗？”
“按说是有的。往昔我也曾寻求分离之法，但……”提及此事，凡尔斯竟发现自己的相关记忆一片空白，不禁怔住。
“嗐，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比困难多……想不起就算了，你醒醒。”秦闫忙拍拍他的肩膀，令其打起精神。
“终究……无法逃避呢。”蓦然感知到混沌能量急剧膨胀，不安愈发强烈，“？！怎么回事，他该不会……”
“这小孩真的是……枉我这几个月一直在给他做心理工作，再这样下去我都可以转行了！”秦闫头疼不已，紧随凡尔斯的步伐接近目标。
圣光
刹那间，无边黑暗笼罩全场，混乱的能量潮泛滥，势如破竹。
精灵王之力爆发，狂风幻化成巨鹰，迎难而上抵消攻势。“我记得你们人类有个说法，叫关公门前耍大刀，在你身上还挺适用？”
烟幕散去，洛凡以混沌化半精灵形态现了身，脸上狰狞狠戾的笑意张扬。“如此磨蹭，枉为速度之王呢。”
“大实话，你跟混沌之力结合的模样不是很行。”黑暗一隅涌出大量亡灵，趁凡尔斯不备束缚手足，“什么意思？”
见状，秦闫不敢轻举妄动，企图晓之以理：“我不理解你们两个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样你死我活的。洛凡，凡尔斯的混沌体已经亡了，他付出这般代价证实此等力量的不可控，你到底想怎样？”
“当然是……让这家伙也消失啊。下去做个伴，另一只才不会死不安宁再玩什么复生。”枪刃寒芒凛冽，眼底亦淬着弑杀的血光。
闻言，秦闫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杀生？”
“我的确挺想体验一把为所欲为的感觉呢……”
秦闫内心明白洛凡只是被混沌之力冲昏了头脑，可就是克制不住火气：“你体验个der！你TM就像一中二病，想杀就杀想躲就躲，还觉得自己理所当然错的都是别人，你现在和新闻报道里那些家长说你两句你要跳楼、给你生活费你拿去赌博的人有什么区别？洛凡，我没法站在你什么关系人的立场上说这些，就当是看着你经历这些事情的人给你个忠告，为所欲为的后果，混沌已经给出了答案。你想变成什么样，你给我仔细考虑清楚，今天这一枪戳过去，你的人生和你憧憬过的一切再没谁可以拯救了！”
“少自我感动了……我本就未曾奢望谁来拯救。”
电光火石之间，秦闫用沉暮架住突刺向凡尔斯的长枪，毫无退让之意：“我今天跟你在这浪费口舌是要你明事理，你15岁的小脑壳是怎么做阅读理解的，你现在要杀的对象，救过你性命多少次，从混沌手里从廖曼沙手里从尹天麒手里，无论何时何地，我看到的他爱你胜过他自己，只因为你是这个时空的正主。你要杀他，你真下得去这个手啊！”
“也许是另有所图呢……”众亡灵纷纷发了疯似的，饿鬼扑食般攫取凡尔斯的能量，尽显贪婪无餍的丑态。“不会就这点本事吧，你倒是出手啊。”
“洛凡，勿越陷越深……要是连你都自我抛弃，混沌则会加速侵蚀理智。”
“别惺惺作态，我可不会再信你的谎言。”
“……倘若我亡，一切能回归正轨么？如果可以，这命运我甘愿接受。”能量流失加剧，他却仍无抵抗的意思。
“够了！不可理喻。”秦闫伸手握住长枪，连人带枪使劲将洛凡拽过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信任这个世界了？明知谎言没有意义，你还要放任自己向更黑暗的深渊坠落……”随后，一步步靠近洛凡，收起镰刀，双手搭在对方肩上，轻轻碰头，“求你，收手吧，还来得及。”
“你，碍事。”洛凡充斥怨恚的双眸闪过一丝决绝，召集亡灵故技重施，限制秦闫的行动。“能否回归正轨，试试不就知道了。”顺势夺回长枪，转身毫不犹豫捅了出去。
“……凡尔斯！！！”
“这便是穿心之痛么……他竟然，承受了两遭……”
洛凡冷眼看着精灵伏倒在地，生息渐失。放了手，转身就走。不消片刻，倏地止步，原来是结界阻挡了去路无法前行。“？还没彻底断气呢……”
“可能阎王看我生厌吧，地府不欢迎我。”圣洁气息萦绕，璀璨圣光闪耀，形态转变。
白衣翩翩，四对漆黑羽翼迎风而展，边缘犹如撒了金砂一般光辉熠熠。瞳眸含星，眉目前所未有的柔和。
“为何……为何你就是不肯乖乖长眠呢！”震怒，狂暴惊雷接二连三炸落，大有毁天灭地之势。
抬手，圣灵之力云集，轻而易举化解了进攻。
“抱歉，我对她承诺过，无论如何，都必须……守住你。”话音未落，圣光·凡尔斯已而瞬移至洛凡面前，单指点其眉心，强行剥离混沌之力。
最终，洛凡恢复原状并陷入昏厥。圣光·凡尔斯眼疾手快托了他一把，抱着人回到秦闫身旁，同时解除其异常状态。
秦闫的情绪大起大落，震惊得无话可说。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这才发现圣光·凡尔斯神情憔悴，状态不佳。“呃……你还好吗？需要换个手吗？”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洛凡交给秦闫，只手捂住心口有些喘不过气。
“你又变样子了，前些时候对决尹天麒也是吧？不过那会你的光叫人亮瞎眼，几乎看不清……”见对方良久也没能缓过神，秦闫感到不解，“人类说不破不立，你这不是二次突破吗，怎么还会……”
“什么二次……讲个笑话，我这只能算分支进化。”
“……不是很懂你们的修炼操作，挺可怕的，被捅穿心脏然后复活进化，我以为那是玄幻小说才有的情节……好吧我自己也跟活在这小说里似的，这要放在正常人间应该是直接出殡了。”
末了，再也无力维持圣灵化，回退为基础形态。“实不相瞒，这种操作在我们精灵界可谓……屡见不鲜。祈愿之光能自发形成圣光的确过于不可思议……或许，信仰成神是真实存在的。好了，你带洛凡回现世吧。”
“那你……要代替他留在这里吗？”
“大抵，互不惊扰彼此是为最优解……”凡尔斯敛眸，愈发倦于言语，“终日提心吊胆好累……”
“我也觉得……总怕你们几个谁突然想不开寻短见，怪离谱的。不打扰你休息了，不过……出口是原路返回吗？”
无以回应，云雾聚散，重返现世。
还原
感知觉逐渐变得真实且清晰起来，睁眼的同时面前的洛凡身体失去平衡直挺挺倒向自己，恰如其分入了怀。
秦闫深思熟虑一番，认为整件事需从头到尾认真消化一遍，随后把洛凡抱到床上去。
“汪！”毛球摇摇尾巴，无所顾忌蹦上床，舔洛凡的手背。
“他或许不会这么快醒过来，我先带你出去透透气？”不得不承认，这狗子的手感实在是特级棒，秦闫一给它顺毛，就险些停不下来了。
可惜，某人大意了，猝不及防给现实打了脸。
须臾，洛凡手背微痒，悠悠转醒。“这里是……”隐约记起前不久发生的种种，局促不安，“我之前……他，还活着吗……”
“啊，你醒了啊。”秦闫看人这情况，再三斟酌说辞，“活着，但状态不行……尤其是最近事故频发，铁人都扛不住。”
听罢，洛凡默然不应，只是埋头不停搓手。
“……我只想问，你当时要杀他的想法，觉得自己不被人接纳的想法，都是发自内心的吗？”
“我……可能有过这样一瞬的念头，但不知为何……被无限放大了。”
“那你就……好好锻炼一下本心吧。你现在要回家吗，还是在这儿将就一晚？”秦闫话都还没说完呢，忽而听见手机短信提示音，拿出来一看，整人那叫一个大无语。
“哥夫，机灵如我掐指一算，我哥砸现在一定在你那里吧！今天他生日来着，我们要给他个特大惊喜——不过目前还在忙于布置来着，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留他过夜，明个儿再回家喔！记得到时把他眼睛也给蒙上～”盲猜洛兮玥从百里子曦那里要到了秦闫的联系方式，于是有了以上一大段。
秦闫勉强调整好心态，被迫转变想法：“……算了，你今天还是留在这吧，明天我会送你回家。”
“？？？可我也没换洗……”
“蠢鸟回来的时候不是背着包吗，他在里面塞什么玩意了？”
很好，这就问到点子上了。洛凡粗略翻了下，无奈又想笑：“作业。数学是……一点都没动。”
面面相觑，秦闫一秒钟已经脑补出凡尔斯在高中悲惨世界艰难求生的无数个情形。“他可能也快疯了，你们互相体谅下。”他翻起了衣柜，却愈渐无法理解，“我这里有些准备处理的旧衣服，可能是有些缩水穿不了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话说你们冬天洗澡也这么勤快的吗？？？”
“emmm其实就只有我天天换洗……”洛凡小声嘀咕道，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们是不是提到过我父母回来了，我那多年未再谋面的父亲……会接纳我嘛……”
“这个另说，你乖一点应该能成，他们是一起回来的，还专门掐这个时间点，明天又不是洛兮玥的生日。”
然而，洛凡并未因此感到欣喜，反倒心事重重。“潜藏在我身上的力量似乎正在逐渐觉醒。如果……我是说如果，再发生类似今天的事，你们会怎么做……”
“骂不醒就打醒你，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还不如先想想怎么解毒要紧吧。”翻箱倒柜半晌，总算找出了合适的衣服，“你还去吗？”
“不……不去了……”
秦闫转头看一眼洛凡，发现他神色慌张，似乎在恐惧什么。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凶了，深呼吸平复心情，手覆在洛凡头上。“对不起，不瞒你说确实被那番话气到了，不要紧张……是我没控制住，这不是你的责任。”
“其实也不是。”洛凡轻轻拿开对方的手，去到正对着殡仪馆门口的窗前，“那里有位老大爷……他站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不知在做什么……”
秦闫自然也跟着过来，探头观望：“是我师父。没准是混沌之力外泄，被大阵捕捉到了……走，下去看看，见过几次都不是你本人，他应该是要找你的。”
“秦闫哥的师父，岂不是……莫非他找我算账来了？”
“扯淡，你别不是还沉浸在什么武侠修仙小说里无法自拔，要找肯定是找我说学艺不精，找你叫什么事儿啊？”说着，到房门处换好鞋，“你来不来，怕什么？”
洛凡无言，如影随形般紧跟在秦闫身后，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秦闫原本还在想要不顺便带阿拉斯加犬一起出外走走，但又考虑到夜间殡仪馆的灵体不可估量，担心它会暴露只好作罢。
引魂
下楼，面见吴昊元，拱手作揖：“师父。”
“镇压于此的亡灵们近来躁动得愈渐频繁了……恐怕是有什么浩劫要发生。”吴昊元负手而立，紧盯着五行阵中木行方位处若有若无的烟气，面色凝重，“东方之木，莫非为鬼物？”
“它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了，我前几日发现有亡灵尝试脱离大阵，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吗？”
“罕有。在我前面几任也是未曾碰见过……这或许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邪祟即将出世的征兆。”
“师父，我有一问，这场浩劫，有无法子知晓是否会发生在洛阳？我是湖南岳阳人，家中长辈偶尔会谈论一些湘西术法，我自幼不信，如今却亲身体验，我担心……”
“暂时未可知。那老东西道行不浅，竟将自己完美隐匿起来，令人无法探查到源头……想在它为祸世间前扼杀，难矣。”
听罢，秦闫色愈恭礼愈至，甚是恳切：“师父，请赐教，我希望自己能更进一步，早日分担您的压力。”
吴昊元却是摇了摇头，连连叹息：“不是贬低你，然仅凭你一人，绝无胜算，还可能送命。这就是现实。”
“……但至少，我能不拖累那些更有能力的人。历经几次三番的挑战，我认识得很清晰，我现在还相当弱小，要守护什么的野心与自身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为师已经没什么可传授的了。如果你真心求精进，就去寻得我那师侄的指导吧。”
“师父的师侄……算作我的师兄吧，敢问他是？”
“尹氏，天麒。”
为森莫不是先自我否认，垂死挣扎这也许是撞名】
对方吐出那四个字时有多么云淡风轻，秦闫面部表情就抽搐得有多厉害。“您说他叫……尹天麒？！这个世界还能再小点吗？！”尽管内心基本确认，但还是对误听或者撞名抱有一丝侥幸，“他……目前在哪，有何特征？”
“他的本命法器是赤霄青锋双剑，即烈焰与寒冰。看你这表情……怎么，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他……”
正当秦闫犹豫要是否将他的所作所为向吴昊元揭发之际，洛凡没忍住抢先出声：“这不就是那个带恶人吗！”
“什么？”
“呃，这就说来话长了……”秦闫摆手示意洛凡嘴下留情，“前几日凡尔斯重伤正是因为他，他对洛凡有很强的敌意，就当下情况来看，我认为我们不会相处得很好。”
“他到底在仇恨的泥沼中陷得太深……十五年后的今天，还真是一语成谶。”吴昊元转移视线，看向躲在秦闫身后的洛凡，不胜感慨，“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当年你母亲眼中的炽热，老朽至今记忆犹新。”
“您是说……我的生母？！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闫一想到真正的崇翼已经魂飞魄散就无比心酸，但这个世界仍有一个崇翼可以作为洛凡的母亲而存在，决定继续保守秘密。
“秦闫，有种法术可以将逝者的魂灵暂时召回人世，我想你应该会吧？”
秦闫心里一沉，颇有些为难：“我会，只是……只是这事还应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嘛，此时此地，并非最佳选择呢。”眼看洛凡被冻得瑟瑟发抖，觉得还是带人先溜为敬，“师父，浩劫来临前我会尽力提升自己，您也保重身体，今日就先告辞了。”
“为什么是召回人世，难道她已经……”洛凡边走边自言自语，顿时彻悟，“难怪呢……”
“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有个十多年如一日，全心全意爱我的母亲，也该知足了吧……就算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秦闫发现洛凡回来后又变了个脾气，果然这小孩正常情况下还是蛮讨喜的。“……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回到宿舍，待人进入后锁好门，“毛球，你明天也能回家了，很高兴吧？”他摸摸蹲在门口的阿拉斯加犬，轻松不少，“洛凡，你可以收拾收拾去洗漱了，我给你拿套新的洗漱用品，今晚先将就一下吧。”
趁洛凡进浴室的空当，赶紧给吴昊元发消息。
秦闫：师父，有件事必须向您坦诚，我亲眼所见，洛凡真正的生母已魂飞魄散多时……她不可能响应召唤了，该当如何？
吴昊元：谁说不可？只要持有附着逝者之“气”的信物，同样可行。
秦闫：那样召唤出来的，还能算是她本人吗？
吴昊元：不妨说，那会是最真实的。
秦闫：我明白了，多谢师父。
适逢洛凡拾掇完毕自身，床位业已铺好。“今晚你睡这儿吧，冷的话可以把毛球也抱上去。”自从发现凡尔斯可以抱狗子挤上去，他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咦？这是……”一根天蓝羽毛凭空出现在洛凡手里，其光辉流转亦映刻眸中。
虽说秦闫同样是头一回见，但直觉告诉他这是凡尔斯主动交付的信物。“它大概就是祈愿之光……你现在就想见她吗？”
得到肯定答复，遂接过那希冀之羽，念咒施法。羽毛之上的光辉乍然大放异彩，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沐浴在光芒中。
“小凡，我的孩子……原谅我在你与这个世界交手之初，便弃你而去了。”崇翼来到洛凡面前，抚过他的脸，满目深情，“而今幸有贵人相助，你我母子才得以见上一面。”
洛凡被触碰的一瞬泪如雨下，止不住颤抖：“母亲……为何会如此这般……”
“为了让你能够见证这世间的壮阔山海、春夏秋冬、爱与美好。人世走一遭，绝不虚此行。”
“可是您自己……”未料及的答案，已而令他泣不成声。
“医者，讲求仁爱与奉献。况且，他确实是值得托付的存在，我便无憾、不悔。这份恩情无以回报，又岂可伤害？你最不应该的，就是将锋刃对准他。”
“……我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好孩子嘛。”崇翼摸摸对方的头，笑容明媚，“不要频频回头，否则走不了远路。铭记过去并非不可，但更要珍惜当下，以期未来。无论你是什么，你都是我最亲爱的孩子啊！当思念渐浓时，请记住，我始终伴你左右……”话音落下，她轻吻他的面颊，随后消散，“晚安，好梦。”
“我的生母是……崇翼，而她早已辞世……那么，这些年来我见到的又是谁？”洛凡揉揉哭肿的眼睛，发问。
秦闫给他递过去纸巾，组织语言：“是……凡尔斯那样的精灵，你母亲在彼时空的对应，类似你与凡尔斯那种关系。更多的内幕我不清楚，你应该去问凌煌先生。不过你也无需多烦忧……”
许是受生物钟的影响，洛凡尚未听完全，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归途
清晨，第一缕曦光透过云罅。
洛凡堪堪睁开惺忪的睡眼，便听见有人在自己耳畔轻言一句“生日快乐”。而他尚未完全清醒，一时反应不过来：“嗯？我的生日是在昨天呀……已经过了。”
秦闫不掩笑意，轻敲了一下他的脑壳。“你今天要回去的，从国庆假就离家出走，快三个月了，一次都没回去过吧。”拉开窗帘，朝阳倾洒入室，“下过雪了，天气不错。”
“竟，这般久长了。”洛凡看阿拉斯加犬吃完了早饭，在有限的空间里窜来窜去，喃喃。
“应该是知道要回家，过于激动了，毕竟这里太小，平时还不能出去，委屈得很。”秦闫制止毛球继续窜动，让它坐下等，“重获自由啊，也别太引人注目，在我这里快一周，可别在这最后时刻被人发现了。”
待人拾掇完毕，给狗子套上牵引绳，招呼一声，开门出去。
当然，秦闫万不敢过于张扬，遂走在前，毛球则夹于两人中间。岂料下楼梯刚拐过转角，迎面就上来一个同事。
“小秦，你这干嘛呢？宿舍养狗啊？”
“张主任！”他大吃一惊，差点咬到舌头，支支吾吾道，“不，不是，这不是我的，它有主，我正要把它送回去……”话罢，内心凉凉，想着自己的年终奖怕是要打了水漂。
张主任若有所思，随后又注意到了洛凡。“后面那小孩谁家的，挺漂亮一孩子。不过我记得这栋楼都是单身独居的吧？”
“是……是，是朋友家的，昨天他家没人，我去接的，就先住我这儿。”秦闫这会更慌了，养狗且藏人，凉上加凉的节奏。
“你也二十五六老大不小了，对象一个没有，虽说咱们这工作是挺不招人待见，你小子也不给争点气，长这么好一张脸怎么还哄不到小姑娘呢？”张主任恨铁不成钢如是道。
“是是是，我一定在您有生之年结婚，争取不拖累您喝到全部门同事喜酒的任务好吧？”
“这还差不多，找漂亮点的啊，给你们的后辈开好头。不过这狗养不得，扰民，遭人投诉我不保你，现在赶紧送走，我就当没见过。”
“一定一定，谢谢主任！”一听这话，秦闫赶紧惊喜开溜，不枉自己平日里多积功德。
少顷，自制一简易的临时固定装置将阿拉斯加犬安顿在前座的油箱盖上，两人一狗这才勉强挤上了一辆摩托车。
“冒昧问一下哈，秦闫哥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听见洛凡的言论，秦闫百思不解：“？问这个干什么？”
“没啊，就好奇。”
“看眼缘吧，我比较喜欢不闹腾的。不过单我的理想不够用啊，虽然我觉得我的工作称得上体面，但毕竟多是与死者打交道，连家里人都会私底下议论，还指望别人能够全盘接纳吗？只怕就算对方不嫌晦气，也会因为家庭因素而闹不愉快。”
“……好的吧。”洛凡悻悻然，刚摸到手机的手又放下了。
“干什么，你还想给我介绍对象啊？”秦闫似乎意会到了什么，笑出声，“这种事就轮不到你了，我七大姑八大姨够我操心一整个年夜饭呢。”
“所以不得找个领回家嘛？”
闻言，他有心逗人：“要不你跟我走？”
“走哪？？？”
“……开玩笑，别问了。”秦闫被阿拉斯加犬随风起的尾巴毛糊了一嘴，拨开后不欲再言。
抵达洛家大宅院门口，先让毛球下地，等洛凡下来了，秦闫顺势用手蒙住人的眼睛：“进去吧。”
耳朵灵光如洛兮玥，以听见声音立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来：“www哥砸哥夫你们回来惹！耶？哥夫你酱紫不累嘛哈哈哈哈哈，还是用这个吧！”她边说边递过去一条红领巾，自我感觉无比良好，“不用谢，请叫我——红领巾！”
“说过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可以？”拿到红领巾后，秦闫只觉有毒得很，“这……不会是你小学一二年级的东西吧？”
“别废话，gkd！”
秦闫整个大无语，于是给洛凡系上，扶着肩膀带他进屋。
庆生
穿过院落，步入正屋。撤去遮蔽双目之物，却发现整个空间恍若笼罩在静谧深沉的浓墨夜色中，不见丝毫光亮。
俄顷，洛兮玥旋转手中的礼花筒，释放彩条亮片，满屋星星灯一瞬点亮。“生快喔哥砸——”
“此处采光挺好，要布置到如此程度，定是费了不少劲吧。”
“毕竟跨年夜已过，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塑造出那个氛围感，这是一桩极其重要的事。”何夕颜逐一点燃了生日蛋糕上的小蜡烛，牵住洛凡的手引他落座，“15岁生日快乐，小凡。”
“！谢了，其实我不太注重仪式感啦……”吹熄蜡烛，洛凡并未看见自己想象中那人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值此之际，洛晨昭不动声色出现，拍拍立于洛凡后方的秦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交换站位。
“小凡。”他自背后予人拥抱，情真意切，“缺席了你的十五轮岁月，深感抱歉。被偷走的时光，我愿加倍偿还。给父亲一次机会，可否？”
洛凡未出一言，鼻尖发酸。
“哥夫～”洛兮玥暗地里戳戳秦闫，压低声音，“来帮忙将厨房里的饭菜摆上餐桌嘛？不打扰他俩嘿嘿～”
“哦，哦……嗯？？？等等，我算你们家什么的人啊到底我为什么要留下，我不是个专职托管人员吗？”秦闫反应过来，在线疑惑。
“机会可不多啊，这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我可还记得上次你父亲问我一陌生人怎么在这，要是连这种家庭聚会都参加，那就真说不清了，懂？”
“男人不要轻易说放弃，你康康我哥砸条件这么不错，不争取一下怎么行！”洛小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强硬地把人推进厨房，“这餐可是我爹地手下厨艺最好的大厨做的，你有口福了哇！”
“哈？？？”秦闫预感大事不妙，却手足无措，只好愣在原地。
“……子曦姐姐说得很对，要想让榆木脑袋开窍确实还得多费点心思。”洛兮玥扶额，当场靓女无语。
好一阵忙活过后，所有人总算围桌而坐。
“好多好多年没见过爹地啦，我和哥砸先敬爹地妈咪一杯，欢迎回家嗷！”洛兮玥开启罐装旺仔牛奶，举高干杯。
“虽说不是晚餐，但气氛还是足。”洛晨昭点起蜡烛，看向秦闫，“这位是……？”
秦闫一激灵，现场表演临时背词的传统艺能：“洛先生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闫，是五年前洛凡被拐时的救助人，国庆期间又碰见了，因为这家中没有大人看顾恐再出事，时常会问候一下。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宴会了。”
“我有话说！其实这个哥哥对我们超好，哥砸每次出点状况都是他在照顾哒，爹地你见过的嘛，就你上次打视频来的时候！”洛兮玥附和道。
“什么？我怎么没印象？”
“他不就是你们说的陌生男人嘛！”
“这样啊。既然如此，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家……或者说是小凡的情况吧？”
不愧是家主的压迫感……秦闫表面看似淡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洛先生，请相信我，我没有任何不良动机来接近你们。”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我们当家的不在，非常感谢你对他的照顾与陪伴。小凡要是个女孩子，或许可以……”
“爹地你不要歧视男孩子，这种事情哥砸也是可以的！”洛兮玥满脸认真，就差一句“我凑的cp必须是真的”脱口而出了。
“不是，她其实完全没听懂……”秦闫注意到男女主人微妙的表情，眼神示意洛凡速速管住某人的嘴。
得亏洛兮玥临时想起在父母面前要收敛点保住人设，连忙辩解：“emmm我是说……哥砸能有和我一样的待遇，交给别人可以，但你们也不能不管他哇！”
“小凡是怎么想的呢？”洛晨昭夹了个可乐鸡腿放进洛凡的碗中，“男孩子可不要过于文静内敛。”
“可能是一时不怎么适应吧……”他捂住后颈，神色略显不自然。
“怎么了，是有哪不舒服？”
“……我没事，继续吧。”
“有事的话，一定要告诉爸妈哦，不必一人扛下所有。”何夕颜将洛凡从小带到大，岂会不懂？明知可能枉费口舌，也还是忍不住念叨。
“……真的没事。”
秦闫看在眼里，虽未征于色发于声，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洛晨昭稍作缄默，随后拍拍手，咏月小心翼翼推了个礼盒过来。捧起，郑重地赠予洛凡：“打开看看吧？”
接手，拆礼物，一精致的立体绘本映入眼帘。“！这个难道是……”
“对，它完整还原了伦敦眼的全景。找个时间，再带你们一块去实地观光吧。”
“很棒的礼物，谢谢父亲！”洛凡起身，已然临近耐痛阈，“如此贵重，当收藏起来才行，失陪一下。”
“等等，其实还有一套服装来着。你原来不是快一米八了吗？现在看来，它的尺寸……”洛晨昭拎起身旁的服装袋，奈何洛凡走得急，此刻登上楼梯过半。
“洛先生，令子有的是成长空间。相信这只是暂时的，有朝一日能穿得上。”秦闫边说边看一眼洛兮玥，站起身，“我给他送去吧，顺便看看。”
“哥砸房间是二楼右转拐角后右边第三间，你知道的哟，不用谢~”
事到如今，秦闫也只能相信洛兮玥打太极的本事了。“非常抱歉，失礼了。”
洛兮玥趁父母发问前，抢先一步拦截话题。“爹地妈咪，我跟你们讲，哥砸因为之前拐卖他的疯女人生了病，好像是苗疆那边的，这里医院治不了，哥f……那个哥哥努力在找办法救他了，所以……”
退效
轻车熟路找到洛凡的房间，顾不上敲门，直截推开。一眼就见洛凡倒在地上四肢痉挛，喉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苍白的面孔因痛苦至极而扭曲变形。
秦闫忍住不声张，赶紧扶人起来快速检查。果不其然，后劲印记颜色又加深了。“洛凡，洛凡你的药放在哪里了，你昨天吃过药没？”
此事自然也惊动了静养中的凡尔斯，璀璨银光熠熠，现身。“你在他的包里找找。平素都按时服药的，今天怎么提前发作了……”
“……要不是这情况我已经很想逃离了，跟修罗场似的。”秦闫把洛凡抱到床上去，本想自己下楼拿书包，转念一想还不如发消息让洛兮玥帮个手。
专属上楼BGM再现，一来就注意到洛凡躺在床上，秦闫的背影挡住他。“OMG这是我不穿越就能看见的画面嘛！”
“别抽风了洛小姐，你哥现在很不好。”秦闫懒得解释，接过洛兮玥递来的书包，翻找出药瓶。
“不得了不得了，接下来的画面难道是……？！”洛兮玥兴奋起来，脑子里生成大量高能画面。
服药后洛凡的症状只是缓解，但未完全消失。秦闫回头发现洛兮玥一脸姨母笑，难顶：“你又在脑补什么容易被屏蔽的危险情节……他这情况必须就医，你整个法子，怎么把他带出去而不引起怀疑。”
“很简单啊，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海誓山盟，爹地妈咪就一定不会怀疑你哒！”她竖起了大拇指，这可是来自洛小姐的肯定。
“眼下恐怕需要小莎助一臂之力才行。不过她在哪呢，怎么没看见？”凡尔斯浑然感知不到凌雪的丝毫气息，惘然。
“喔——不说都忘记告诉你，雪姐姐她呀，早在上个月就走了，我想大概可能也许八成应该是成婚去了吧！”
“……要不我带你一起就医，他看蛊毒，你看脑子。”
洛兮玥听见秦闫如是道，假装一副心痛到无法呼吸状：“哥夫你这么说我就要嘤嘤嘤了……等我消息！”下了楼，爬回餐桌，快速消灭干净碗里的饭，“爹地，我也快过生日了，哥砸有礼物，我有没有哇？”
洛晨昭温声，回应：“不急，乖女儿，待你生日那天自然会有。是颜精心为你挑选的，她呀，总嫌我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可是我今天还约了朋友在市中心那家新开张不久的线下实体店面基，爹地妈咪陪我去嘛？”
“你约朋友为什么要带上我们呢？而且小凡他……”何夕颜问。
“因因因因为那是个网友，男孩子！他约的我！我怕有诈但已经答应了不好拒绝，爹地妈咪会忍心你们活泼可爱诚信友善的大闺女单刀赴会吗？”
“今天是你哥的生日，不陪他是不是不太好？”
“哎哟哥砸那不是有人陪着嘛真相是你们突然对他那么好他害羞啦，给他点时间缓缓呗，而且晚上吃蛋糕吹蜡烛才有氛围嘛对不对对不对～”
“还是老样子啊……”何夕颜其实已然察觉，又如何不清楚洛兮玥在打掩护，无心阻碍，“那一起吧。”
“好耶，我就知道妈咪懂通情达理的！那我们立刻出发吧！”洛兮玥乐开了花，不忘给秦闫发了消息，“我们在去市区路上啦，想带我看脑科，哥夫你还嫩点～”
“神奇，怎么做到的……”
“继钟塔楼以后，再一次离死神很近呢……”洛凡总算清醒，但萎靡不振。
“当真？你与死神突破安全距离可不止两次，怎么样，能走吗？带你去找崇翼小姐看看。”
“人就是走不了也不好意思开口啊。”凡尔斯见洛凡精神恍惚依旧，稍作缄默后复又发语，“中蛊至今已近一个季度，药效衰退，是在提醒我们时间不多了……元旦，怕又像上回一样路上耽搁，换种方式去？”
“你想怎么样，直接飞过去吗？”
“不然？或者空间跨越也可。”
“？我合理怀疑你在作死。”
“？到地了我要给你上演现实版的打脸哦。”面对质疑，凡尔斯无暇辩解，一手一边分别拉住秦闫洛凡，羽翼合拢，转移。
“……算了，被你们打脸打习惯了也不差这一两回。”秦闫打量着面前熟悉的诊所环境，麻木，随即真就给一只鸟爪子糊了脸。
怅惘
然而，现实状况并不允许人继续麻木下去。当前，诊所里排队等候的几个病患正对着凭空出现的两人指指点点。
崇翼原是在里屋行针灸术，听见动静便出来看看。“……来之前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一声呢？”
“你干的这叫啥事啊……”秦闫小声抱怨几句，随后回复，“抱歉，情况特殊，就只有……突然出现了，跟别人解释不清。”
察觉洛凡面无血色，崇翼瞬间明了，并未过问，写一张药方递给秦闫。“你按这个去抓药吧。”
秦闫不敢稍有懈怠，接过手立即行动。
“我有疑问，穿越来的，我们该怎么回去呢？”完事后折返，里里外外却没能寻得凡尔斯的踪影，“？？？去哪了……不是吧，真一次性的？算了，也许还是消耗太大吧……”这么想，打算自己带洛凡走。
好巧不巧，凡尔斯正溜溜达达四处找东西，这会从两人面前路过了。
“你还在啊，我本以为你们瞬移的操作会很费神，真没问题？”
“歇会就差不多了。”凡尔斯随口应答，左顾右盼。
“？不走吗，你在找什么？”
难得飞行精灵王将心思放到区区人类身上了，可惜仍旧不为正事。“谷子啊，或者面包之类的也行，你有嘛？”
“哈？？？我手里只有药，你总不能拿去喂鸟吧？”
与此同时，一只银喉长尾山雀飞来，落在秦闫肩上，面朝凡尔斯叽叽喳喳叫不休。
“……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的原型真的是鹰吗，要是这种可爱型的不也挺好？”见状，秦闫多少有些手痒，但好歹还是忍住了。
“随你怎么想，它饿了快给喂食啦！”
“我和你一样，啥也没有。而且这如果是野鸟，它会自己觅食，你随意投喂反而对它不好；如果是家鸟，它的主人自然会找到它的。所以，你愿意送我们回去吗？如果不行，我们就得先走了。”
“是重生之翼在养的好像，可我没看见饲料……”灵威天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是沉迷毛茸茸小可爱罢了，“要不把它一起顺走好了！”
“这你跟她说一声不就好了，你也不至于养死它吧？”
“门面的吉祥物诶～我去努力下，你们再等等。”话罢，快步奔至里屋门口，随后攀着门框，探头探脑往里望。
“我仍记忆犹新，初见之时，你也是以这种角度在观望。只不过相比往昔，如今的你眉宇间褪去了青涩。”接诊完毕最后一位病患，崇翼回首同凡尔斯对了眼，“找我何事？过来吧，天羽。”
应允，于其身旁落座，埋下头缄默无言。
“心事重重啊……是时候倾诉了，别闷心里，对自己不好。”
那些压抑了太多太久的脆弱情感，此刻到底再难克制，是故一瞬决堤。“我清楚，成长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程。可为何，代价永远都是离别呢……”天蓝如苍穹的双眸中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他紧咬下唇，半晌终究泫然泣下，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划过脸颊。
不语，只是将他揽入怀，轻柔地拍背安抚，耐心倾听。
“每一次离别，或后知后觉，或无能为力……真的，很难过。下回，又会是谁……我好害怕，更没有勇气去面对……”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世间所有的相遇，又何尝不是久别重逢呢？”暗中焚燃安魂香，烟斜雾横。不消多时，灵威天羽沉沉入眠，“或许，你该好好休养了。”
总觉这里边动静有些奇怪，满怀疑惑的秦闫背着洛凡也走了进来。“他这是……”
“嘘。”崇翼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重塑雏形的元神珠归还凡尔斯，“故作坚强的假面已然揭去……没什么事就尽量勿惊扰，他亟需喘息一阵子。好了，我送你们回去。”
解晓
2147年1月中上旬，期末总结班会结束，莘莘学子终于正式迎来朝思暮想、期盼已久的寒假。当然，还有新春将至。
是时，A栋207宿舍内一派欢愉沸腾之景。
收拾完行李的王世博闲来无事就调戏一下同桌李墨，上前勾肩搭背，嬉皮笑脸：“老李啊，这成绩也出来了，不知你考得咋样啊？我昨晚夜观星象，料是你之前超越因感情问题导致成绩下滑的洛少也只是暂时的，这会人家状态回来了你又不行了吧？”
“少给爷哔哔赖赖，现在考不赢不代表以后考不赢……不是，你怎么又学老诸夜观天象，你以为你会看天，天就愿意理你啊？”
“不看天，难道看你？”
“看我，保你下学期再进步！”说罢，李墨一本书拍王世博肩上。
“你们两个成天搁这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呢？”诸葛青阳也过来凑热闹，恰好发现李墨某件衣服有点眼熟，“这咋那么像老王那件呢，莫非是……情侣装？！早就看你俩有点东西了，要不我免费帮你们看看面相？”
“duck不必，你有这功夫不如算算学委的下一位和班长的第一位都会是谁，最好是顺带连你自己的也算上。”
“学委哪还用得着我算？你瞅瞅他，开完会回来就抱着手机不知道跟谁一直在互发消息，肯定又有了呗！”
眼看洛凡毫无反应，只顾着继续敲敲点点，李墨深以为然。“啧啧，他默认了，啧啧！”
“咋？你羡慕啊？不是有老王了吗你？”
“你还有我们呢是吧？”
“嗯哼哼，你们走吧，我跟电子产品过。”单身汪表示自己并不需要，直接拒绝。
“走老王，咱俩潇洒去，留他跟电子产品过。”闻言，李墨拖动行李箱，刻意提高音量，“洛凡，走了啊！”
“……等等，我怀疑你俩是想背着我偷偷花前月下去了！这可不行！”哪想诸葛青阳下一秒就反悔了，赶紧后步追上。
洛凡堪堪回神，应道：“哦哦好，就先给你们拜个早年了，新年见！”
“新年快乐！”话音落下，三人一溜烟没影了。
未几，秦闫找到此处，叩响房门。正装领带一应俱全，显然也是刚下班。“收拾好了？”
洛凡闻声跑去开门，只拎了个包。“嗯啊，其实我也不需要怎么收拾，就整理完用物归位即可。”
“行，走吧。”秦闫倒也尽心尽力，伸手要过对方的背包。
……
“我回来啦！”平安抵家，开门者为何夕颜，此外宽敞明亮的家宅中再无他人。“母亲，只有你一人嘛？父亲跟玥玥呢？”
“父女俩置办年货去了，估计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们呢，启程前用过餐没？”
“自然是吃了的。不过如果母上大人亲手掌厨准备了餐点，我不介意进一步饱腹哦。”
何夕颜轻戳洛凡的脑门，忍俊不禁：“难得你小子开窍了一回。”
秦闫无意破坏此刻气氛，奈何寻找不到更为合适的时机，斟酌再三，启齿：“您好，何女士，有件事，我必须让您知道……希望您能理解。洛凡今年，不能在家过年了。”
“何故？可否详细说来听听？”
“您清楚，洛凡并非常人，他懂事，不愿让你们得知他的遭遇……由于这样的体质，他所承受的种种不公，从五年前就开始了。您既然接受他这样的存在，想必也应该做好了面对更多怪象的准备吧。国庆期间，有人在他身上施行了蛊术……蛊毒凶悍，他一直在服药抑制，但拖不过年节。我希望他能活下去，因此必须带他走一趟湘西。”
“这世上，竟真有巫蛊之术的存在……？那下蛊之人，如今可被正法了？”
“呃，怎么说才好……您觉得这样的怪力乱神，国家机关会采信吗？”
“小凡，为何要选择隐瞒呢……”何夕颜沉默片刻，将洛凡紧拥入怀，“早知如此，便是散尽家财，我也要寻得能者为你解蛊。”
“母亲，金钱不是万能的。至于能者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洛凡回抱她，笑，“您请放心，我必定平安归来。所以……”
“……好吧。你们打算何时动身？”
“后天，我只抢到了后天的机票……春运的压力，见谅。”秦闫答道。
“有劳。你对我们洛家有恩，再让你破费实在不应。”说话间，递过去一张信用卡，“不够的话随时找我。还有你，小凡，出门在外要乖乖听话，不要给人家添麻烦，明白？”
“我是湖南人，就当是我带他旅行，也承蒙你们关照了。”秦闫毫不犹豫谢绝，又问，“对了，洛先生知晓内情吗？我带走洛凡，要怎么向他解释呢？”
“我自会同他和盘托出。”
“……麻烦您了。”
“救命之事当全力支持，感激都来不及，岂敢说麻烦。小凡若出了闪失，将来我可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
敌袭
两日时光匆匆流逝，如期启程。
步行至巷口，入眼一辆汞银色特斯拉停在此处。
“是这辆吧？”秦闫上前敲敲车窗，“玄哥？”
“上来吧。”摇下车窗，许煋玄见洛凡始终躲秦闫身后，不解。
秦闫拉开车门，同样觉得奇怪。“你不认识？他是你父亲身边的人，你还应该叫……叔叔？不用怕，他不会害你。”
“……叔叔好。”洛凡依旧不自觉挨紧秦闫，小声，“他跟那个带恶人什么关系哇？”
“你和洛兮玥那样的关系。要说实在点，他才是最后关头救你一命的人。你要解毒，免不了和他们接触，放轻松。”
“嚯，洛少之前不还挺嚣张么？怎的而今却拘谨了许多？”凡尔斯闲着无事出来瞎晃悠，一手揽过洛凡。
“你无大碍了啊……那就好。”许煋玄通过内后视镜看见后车座情况，如释重负，“抱歉，让你两度受到伤害，直接或间接。”
“别的不说，我只想确定一件事，你镇得住他么，那人活像京剧变脸。”
“这个可以放心。在两位长辈的联合攻势下他已经知道收敛了。只是我不大明白，为何吴叔也会牵扯其中。”
“此事说来话长，兴许某话唠乐意聊。”言尽于此，凡尔斯果断甩锅秦闫。
“……你说的吴叔，是我的师父。我也没想到，我们之间居然还有这么层关系。”
“若早知你师从何处，他断然不敢这般放肆吧……或许就无需白白承受诸多人祸了。”
“他说曾在我年幼时给我算过一卦，想来我们也是见过的，太久远了，可能这就是命吧……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那小孩……居然是你。”回忆往昔，许煋玄略感讶异。
眼见秦闫尬住了，洛凡出声解围顺带提醒：“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边那辆车似乎……尾随我们多时了。”
“知道。我已经在尽力设法甩掉他们了……”
后方全黑的小轿车突然加速，几乎并排时刻意贴得很近蹭了一下对面车身。
“……你们的仇家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敢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了？！”许煋玄始料未及会碰上此等狂徒，见前方岔路口，不假思索开往小路。
“还真是不怕殃及无辜……玄哥，或许你以后也要当心了，他们是真的亡命之徒，脑回路和我们不一样。”秦闫借后视镜看见后面那辆车追了上来，心一横御符飞向敌方，卷进轮胎里，爆破。
爆胎使得车身一震，方向顿时失控，向右偏移减速。司机破口大骂：“ctmd爆胎了，追不上，别等了快开枪！”
副驾降下车窗，抬枪对车胎开火：“这儿没监控，打！不能让这些邪门的家伙离开洛阳！”
“收到！”后座之人架起步枪瞄准洛凡。
“玄哥加速，他们有枪！”秦闫一看这情形可了不得，甩手从后车窗抛出几张符，挡在弹道中。打向轮胎的子弹纷纷被符纸反射向地面，步枪子弹则在击穿两张符纸后失去动力落地。
敌方岂肯善罢甘休，发了狠劲又连开几枪。
符纸加固后窗玻璃，却仍被震出了裂纹。秦闫急忙按下洛凡的头，不忘提醒：“玄哥低头！”
“放弃挣扎吧，人子弹还没打光你先自个儿耗死了。”
洛凡突然听见那谁的风凉话，微怔，随后反应：“？哦原来你还在啊，既然如此怎么还不出手……就决定是你了，去吧，蠢鸟！”
“去什么去，你以为我解除实体化是什么原因？能量不足了呗。”
“所以你们俩谁有空……可以借我根钢羽吗？这玻璃要顶不住了啊！”
“你再拿根羽毛又能做得了什么？”好嘛，面对秦闫的诉苦，凡尔斯不仅无动于衷，合着还嘲讽技能点满。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吧……”未几，枪声渐小，“大概是出射程了，这车还好吗？要是被机场警察怀疑就麻烦了。”想着，秦闫赶紧发消息告诉白书芷情况。
手机连接车载系统，进行全车自我检测。完毕，许煋玄发声：“还行，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侧车身有些刮花了。”
“居然放他们过来了……”敌方另一辆车埋伏在通向大路的拐角处，发现目标车辆飞驰而过，立即驱车跟上。
“靠近点，最好和它并排，离那么远，不都在放空枪吗！”
“啥？nm那可是顶配特斯拉！”收到副驾的要求，司机只能是油门踩到底。
趁车追上特斯拉绕过一个监控时，副驾朝驾驶位射击，意图先让特斯拉失控停车。消音枪子弹出膛，击碎了驾驶室玻璃。与此同时，看清车主的面容，不禁感到后怕：“woc这不是那什么公司的……曼姐让我们杀小鬼，可没说车里还有这种人！”
“你tm都已经开枪了还废什么话！”后排那人呵斥一声，朝后座开枪。“罹哥回来了，你怕也得先把人弄死！别管驾驶员，小鬼在后面！”
“还没结束呢，这么晾着可不行。”凡尔斯蓦地面向少年，笑，“洛凡。”
“？？？什么，你莫不是想……”
“安啦，很快的。”话罢，当场附体。
规避飞溅的玻璃碎屑，许煋玄抬起头就见洛凡打开车门，跃上车顶。“……等等你这样很危险！”
敌人属实被洛凡的操作秀了一脸，攻击出现空档，回过神又继续朝车顶射击。
从容不迫，抬手风之屏障拦截枪弹，顷刻之间四发羽箭齐出，分别命中四个轮胎。
“艹这小子练过的吗！”小车避而不及，狠狠颤动着滑出主道，一头撞上了护栏。
“解决。”洛凡钻回车内，抚平衣裳褶皱，“接下来他们应该是不敢再轻易搞事了。”
全程看得秦闫心惊肉跳，不禁抹了把冷汗：“你也真是敢，所幸过路车少，这要被什么拍到，不堪设想了。”
“你这是什么情况，类似夺舍的操作？五年前也是这样吧？”许煋玄提出疑问，然而人安静一会就睡过去了，“他这样没事？”
“……我也不清楚，有蛊毒作用，不好说。”秦闫探了探洛凡的额头，放松了些许，“没有起热没有排斥，应该只是消耗了，休息会儿，没事。不过这车窗……让玄哥破费了。”
暗流
约摸过去两刻钟，辗转间抵达机场附近。
“稍等，马上就回。”许煋玄先让两人下车，自己则驱车前往停车场寄存。
是时，一名戴黑色鸭舌帽的男子保持适当距离，低着头排在了一行人后面。
适逢洛凡醒转，环顾四周时偶然发现那人的存在，便扯了扯秦闫的衣袖：“后边有个鬼鬼祟祟的人……”
“你别回头，他要过来，还得越过几个人。春运期间机场警察也多，一有动静他们会采取措施，你保全好自己就行。”
“前往长沙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北部湾航GX8918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值机柜台办理，谢谢。AttentiontothepassengerstoChangsha，yourBeibuGulfAirlinesflightGX8918isnowopenforcheck-in，pleasegotothecheck-incounter，thankyou.”广播不合时宜地穿插进来。
“如果他也登机了呢？”
“那就祈祷吧，看看她手底下的人会不会和她一样丧心病狂。”
“你们人类不是有个词叫未雨绸缪么？当真放心？”
广播：乘坐北部湾航GX8918次航班前往长沙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婴儿或幼童的旅客、老年旅客以及其他需要特殊服务的旅客优先登机，谢谢您的配合，祝您旅途愉快。AttentionAllpassengersonBeibuGulfAirlinesFlightGX8918toChangshaarenowboarding.Passengerswithinfantsoryoungchildren，elderlypassengersandotherpassengersrequiringspecialserviceswillbegivenpriorityboarding.Thankyouforyourcooperationandenjoyyourflight
洛凡无奈，敢情广播是懂掐点的，这回直接掩盖了自己的发言。心念一动，想着给那名男子叠个恐惧debuff此事就算揭过页，遂开启苍鹰之眼。不料尚未近身，竟给突然插队的一人给拉到旁边。
秦闫追过去正欲与插队之人理论，意外发现面熟，立刻按住人的肩膀：“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做事都不分主次？”说着，裂影递了个眼神，示意那鸭舌帽男子正在靠近。
“鉴于你之前的作为，我并不能完全信任你。”秦闫横穿挡在男子与裂影洛凡之间，向后戒备男子的动作，“你分明在为她做事，又几次三番放过我们，你到底……”
“你踏马有什么话能不能等解决他了再说啊？？？”裂影见男子的手变成钢爪扑来，仓促挟洛凡后退了几步。
“你直接表明你是哪边的人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秦闫一则不敢公然动用法器，二来也怕延误飞机，被迫徒手接招，“woc……他们该不会是以前那什么变异体还是改造人的升级版吧！”
眼看敌人仅凭蛮力就逼得秦闫连连后退，洛凡跃跃欲试，可惜难以遂意。“你干什么拦我？”
“能躺着为什么要动呢？”裂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银光忽闪，掌心羽毛钢化。“……三秒钟。”
“如果我现在放你过去，咱们几个可都得完蛋。实不相瞒，他身上有种特殊感应装置，一旦你进入有效范围，就会……Boom——”
洛凡半信半疑，到底没有轻举妄动。考虑到秦闫手无寸铁处于下风，略作思考后将羽箭抛给他。
堪堪接到手，秦闫与男子再周旋两轮，见缝插针将羽箭扎进男子的脖子，挑出了几根细电缆。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秦闫的天灵盖拍去。
“寻常攻击对这家伙不痛不痒，唯一手段是摧毁他的芯片！”
说时迟那时快，秦闫本能双手上抬护头，被震得手肘发麻，羽箭险些脱手。缓过神，反问裂影：“所以芯片在哪，头部还是胸腔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最硬的地方呗。”裂影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做派，竟还悠哉地吃起了糖。
秦闫边在心里问候裂影祖宗十八代一遍，边猜哑谜似的把能敲的地方戳了个遍，最终确定最坚硬部位为胸甲。趁男子抬手时羽箭从侧面卡进去，尽管被一掌狠狠拍中后背，也还是忍痛撬开胸甲暴露出芯片的位置。羽箭落地，来不及拾起，于是高呼：“凡尔斯，帮忙！”
见状，洛凡即将有所行动，却再度遭受裂影制止。但见一颗子弹有如飞火流星，瞬间击碎芯片，男子亦不再动弹。
“搞定！出风头这种事交给我就好，没你们的份。”裂影拍拍手，极度舒适。
秦闫对某人就是一个大无语，少顷把气顺回来：“……风头出完了，你准备好回答了吗？”
“我可不记得自己答应过要回答哦。”
“算了，也不指望。”秦闫远远看见许煋玄的身影穿越人潮找寻而来，放弃纠缠，“今天谢谢你提醒，我们得去赶飞机了，告辞。”
始末
一束微芒透过积满尘灰的窗玻璃斜照射入室，为原本昏暗沉寂的房间勉强带来些许光亮。
青蓝双瞳微睁，仍旧唯有孤影作伴。
倚壁叹息，细数徂川。自那日凌晨与所谓的妖孽一战，归家后赤霄青锋双剑被缴，罚面壁思过至今已度过半个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除魔卫道之心受复仇执念所蒙蔽，异化成了善恶不分的斩尽杀绝。
吹燃火折子，点亮置于梳妆台上的蜡炬，火光腾起又驱散了部分黑暗。
拂去落满镜面多年的厚重尘埃，却见眸中映刻着逆五芒星。
尹天麒本人虽不崇尚基督教，但也从未全盘否认。诸如倒置的五芒象征负面、恶魔，他对此深信不疑。
往昔吴昊元也曾提及青麟瞳运用不当可能造成反噬，而他自信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中。殊不知，在周而复始的杀伐间，潜移默化下对他意志的影响亦是日渐加深。
他倏忽感到一阵深寒。原来，一次又一次肆意妄为摧毁他人希望，还冠冕堂皇将这种行为称为“正道”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
……
三个多月前的一晚，崇翼的魂魄烟消云散，当时尹天麒内心已然有所动摇，本该就此罢手的。
然而，一名代号“裂影”的男子找上了他。
“尹兄，一别五年，不知对我可还有印象啊？”
尹天麒闻风而动，飞速拔剑架住刺向自己的魔魂刀。“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有事相求就是如此态度？”
“哎，倒不是我想求人，完全是被逼无奈。咱曼姐啊，自打听说了那次盗墓经历后，可一直惦记着大师你呢。”
“我理解你黑白两道通吃，但怎么看都更像黑恶势力的舔狗……吃相未免太难看了点。”
“我倾向哪一边，这你就不用管了。”裂影收刀，一改嬉皮笑脸的作态，“这次是我来找你，拒绝了，可以；那下一回廖曼沙亲自上门，你当如何应付？友情提醒，她人是出了名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招可谓层出不穷，怕是到时会对你的身边人不利啊。况且，你当真放得下自己多年以来的执念？”
闻言，尹天麒顿觉双眸烧灼般疼痛，而后头脑昏昏沉沉的，好似被无数杂念不断干扰。他不愿承认自己有错，也不奢求异类的谅解，只需要……让负罪感消除就足够了呢。
恍然又过去了几天，他与唤作天启帝君的异界来客不期而遇。
“人类，你便是本帝君的对应么？很严肃地告诉你，这种问候方式我不喜欢。”这副同尹天麒高度相似的面孔上，胜券在握的笑容张扬。举手投足间，顷刻化解了对方充满敌意的进攻。
“……妖即是妖，我管你怎么想。”
“怎么，你的认知里，人类社会定义以外的存在，就统统只配归类为妖？”
“如果你跟那小鸟是同类的话，我想自然无需多言。”双剑回鞘，尹天麒绕过了天启帝君，无心理会。前些时日，以己元神强闯凡尔斯那一方心灵空间，哪料竟会受创而返，时至今日也没能完全恢复过来。
“口口声声说要降妖伏魔，怎的没见你一视同仁，反倒对那位小朋友特别上心啊。”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们又不熟。”尹天麒停在剑柄处的手变更为握持状，目光深沉，“没多砍几下不代表我已接纳，你若继续得寸进尺我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真不巧，我和你恰恰相反，除了那白毛再没有让我想互砍的对象。”眼见对方作势要走，天启帝君立即言归正传，“为何执意杀他，就不能再等一等么。但凡他回归故乡，散落各地的其余精灵也会一并离开，你又何必自找麻烦？”
“等？过去五年……不，准确来说是十五年，他何故滞留此界至今，是在酝酿什么。”
“说来话长。总之受制于多方面暂时无法脱身，非你所想。”说罢，渐行渐远，“不介意我顺便带走这个吧？”
尽管距离愈发遥远，尹天麒还是看清了对方手上那只摇晃着的小药瓶。“什么时候……”
“狡辩免了，我知道它跟那什么蛊毒有关。”
“……呵，你就那么确信它没有任何副作用？”
“屠龙者与恶龙，本质上是轮回。”天启帝君止步，蓦然回首，瞳眸与那万千星辰，皆在此月夜里熠熠生辉，“我期待着，有朝一日屠龙者终究破除诅咒，结束无尽轮回。”
……
手不自觉地触碰到了台面的金钗。
兴许唯有自毁青麟瞳，依附其间的怨念才可能消散……如是想，狠下心抓起金钗直刺双目。
“麒儿。”空灵之音回响，一霎金钗脱手。“缘何将自己逼至日暮途穷呢？”
“师母……”回眸，裙袂飞扬，蝶舞蹁跹。朱颜未改，不似人间客。他在极力抑制，声线却仍不免轻微颤抖，“我已不复年少，再这般称呼……不合适。”
“无妨。你和玄儿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呢。”钟离歆晴仰头而望，纤纤素手轻柔抚摸尹天麒的脸颊，“二十又一年了，你还是走不出那片森林？”
“大概吧……不过我想这回应该寻得了出路。”
“甚是欣慰。所幸你收敛了戾气，我的这缕念想才得以出来见一面。”她巧笑倩兮，身形渐隐。末了，化作星光点点散入风中，“我啊，从未远去，始终在彼端……守望你们。”
“不知您是否记得……昔年的承诺。他日我若得到赤霄青锋的认可，便满足我一个心愿。而今我希望，您能放心将阿玄托付与我。”
“我不曾否决。遵循己心，去吧。”
“时日已到，禁闭解除，你可以出来了。”话音落下，紧锁的门乍然大敞，光倾万物，“另外，玄他们正在归途中。”
倾慕
旅途辗转，历经九个小时后抵达长沙黄花国际机场。
“多年以来，首次出省诶……而且还是南方地区。”洛凡环顾四周，目光中充满新奇。
“世界这么大，不出去走走哪行？改天让你父母带你到国外看看，领略异国风情。”许煋玄有心回应，笑容和蔼。
穿行航站楼，至接机口处就见尹天麒正遥遥招手。
“居然还专程来接我们？莫不是爹叫的吧。”任尹天麒接过手上的行李，许煋玄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你精神状态不怎么好，那天回家后受什么刑了？”
“那可比受刑恐怖得多。一幽禁就是十天半个月，刚出狱。”他忽而快走两步，只手揽住对方的腰，“幸而你回来了，纵使万般皆苦也不值一提。”
“可惜我并不会因此心生同情，你毕竟是咎由自取。”
“……阿玄这般绝情，真叫我伤心呢。”他如是道，眉梢眼角却隐有笑意，“不说这个了。自上次一别，两三年未归，师父他老人家成天就指望着你什么时候能领个对象一块回家。”
“你说……如果告诉他我决定终身不娶的真相，被扫地出门的几率是多少？”
“好说好说，那就嫁呗，多简单的事。来来来，你嫁我还是我娶你，二选一！”
“？你是懂同义句的……”见尹天麒沉浸于幻想中不可自拔，许煋玄百分之一万确定这人绝对是关小黑屋太久，疯了。
“我不开玩笑。”说话间，尹天麒将一物什放入许煋玄的掌心里，“你还可识得？”
摊开手掌，一只满装着乳白色花卉的小玻璃瓶映入眼帘。这是蓝桉，其花语为——
我的温柔，只对你一人。
“枯木逢春啊。原以为它衰败了十余年已成死物，不想今日竟开了花……也许是师母显灵的缘故。”
“胆子不小，连昔年长辈定情终身的见证者都敢冒犯。”许煋玄迎上尹天麒饱含深情的眉眼，复又握紧小玻璃瓶，默许。
“那么……”尹天麒即刻单膝下跪，从精致礼盒里取出一枚白金戒指，其上方镶嵌着晶莹剔透的浅蓝色珍珠。随即，将其佩戴在许煋玄的右无名指处，“嫁给我吧，阿玄。”
许煋玄后来得知，这珍珠名为“鲛人泪”，堪称千年难得一遇的稀世之宝。它是尹天麒平息鲛族之祸后偶然所获，当初有无数懂行的收藏家不惜花重金意欲收入囊中，却无一不被拒绝。再后来，经隐世的雕刻大师之手，终成了如今的私人订制品。
“等下，你居然都不分场合……快起来快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丢不丢人……”
“你若不应，我便不起。”
“一定要这样吗……以前可没觉得你有多注重仪式感。”
过路群众中有个小孩见此情形，兴奋不已：“麻麻你看，那边有个很帅气的小姐姐在向那位大哥哥求婚哇！”
“还有这种事？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女生都这么主动了吗？”小孩母亲立马看过去，而后强忍吃瓜心理拉走了人，“赶紧走吧，咱可别破坏了气氛！”
大势所趋，尹天麒终于抓住时机，趁许煋玄不备凑上前，亲吻。
无人知晓，一名暗中观察多时的女生默默拍完最后一组照片，提着整袋柠檬悄然离场。
插曲
毕竟尹天麒旁若无人行事成性，自是未尝顾及在场未成年的感受。
当秦闫意识到当前画面少儿不宜，慌里慌张遮住洛凡的双目，但为时已晚。
更有甚者，原本正安安分分重塑元神珠，看到这一幕后情绪波动极大，用力过猛险些让元神珠炸裂，离上演真实版的笑死在街上就差那么一点点。
有个词叫什么，树大招风。如此毫不收敛的笑，当然很难不引起尹天麒的关注。
擎空·凡尔斯到底笑不出声了。不知对方采取的什么手段，强制自己实体化，并且是小形态。“？！你别一言不合就……反复退化我会降智的，真狠啊。”
“你还有智商？”尹天麒放开了许煋玄，走近后俯下身，满脸不屑。
“嘤嘤嘤秦闫秦闫，这人太坏了！！！”小凡哭丧着脸往人身后躲，却被拎出来，还得到一句貌似语重心长的“你还是安分点吧，保你小命要紧”。
“别吵，再吵等到了地就丢你去喂山犬。”
面对尹天麒的威胁，小凡反倒更来劲了：“嘤嘤嘤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闭起你的嘴，吵到我了，你果然没智商。”秦闫嫌他烦，忍无可忍掐着精灵的脸捂住嘴。
“你可知等会去什么地方，跟个游魂似的……不变成这样，路上给谁收了都无从知晓，我可没闲情去救你。”尹天麒又瞥了小凡一眼，随即面向秦闫，抱歉，“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无妨，师兄也是为降妖除魔而来……那件事就让它揭过页吧。”
不消片刻，网约车到场。
“检查下自己有无遗落什么，没有的话就上路。”尹天麒帮众人提行李放进后备箱，完事坐进副驾驶座，“幸亏你们来得早，不然晚点可又要交通瘫痪了。”
“嘤嘤嘤我不要去那，万一那的人也跟他一样奇奇怪怪……”小·不识时务·凡一上车莫名其妙又开始闹腾。
“什么声音？？？”
“没事没事！”为了避免司机进一步深究，秦闫对小凡掐脸捂嘴的操作再现，压低声音，“你疯了吗？唯恐别人不发现你？我可不想再拿出你是个玩具这样令人窒息的借口来回答。”
“我这样也很显眼哇，你的回答不照常窒息？”
秦闫无奈，将小凡摁到前排座椅后面：“你别出声也别动，我就谢天谢地谢谢你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小凡，不明所以：“那个是……智能玩具吗？刚刚的声音好像是它……发出来的？”
“是，但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直乱叫。”尹天麒回道，随口敷衍几句打发了人。
“虽然但是这姿势我难受啊，你还是放我接着重塑元神珠吧。”
“你继续，安静就行。”秦闫将小凡放到自己脚边，恰好同座椅形成了视觉盲区。
洛凡扶住车窗，观赏沿途风景。繁华城区被抛在车尾越来越远，幽静山野则不断缩短与人距离。
然而，小凡煞风景的能力一直很在线。这不，车子过减速带时一阵颠簸，致使他整只栽地上，瞬间没忍住又“嘤”了一声。
“……你退化，不叫降智，你这叫痴呆。”很好，秦闫忍无可忍，直截拎起小凡放车门边，“现在满意了？”
“我能……把他扔车外吗？”
“最后一次机会，他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就交给你，随你处置，我不会再管了。”闻言，秦闫转头冲洛凡笑，手上搓了搓小凡的脑袋以示警告。
许煋玄到底于心不忍，伸手将小凡抱到身旁的空位。“怎么你变小以后，跟原本的个性相去甚远呢？”
“不佯风诈冒的话，此愁何计可消除？”
听罢，许煋玄默然无言，只是帮他掸落身上的尘灰。
两刻钟有余，停车山脚处。
“不用怀疑，待会确实要走山路。”尹天麒扫视前方湿滑泥泞小道，“方才许是下过雨，路可能不太好走，你们？”
“无所谓，我也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倒是洛凡……？”秦闫边说边转移视线。
“别问，问就是想让人背又不好意思开口。”小凡察言观色后又懂了，当即化身嘴替。
“走不了的话也没事，我背你？”
“……啊？不，不用了……”洛凡暗地里掐了小凡一把，低语，“叫你多嘴。”
“你这人怎么这样！分明是你唯唯诺诺我才代你发言，好心没好报噫！”
秦闫若有所思，给出了尽可能顾全颜面的方案：“那这样，你先自己走，到哪走不了了再告诉我，行吗？”
“天麒，你要知道人家自小生活在城市，所以……”
“况且还是你上级的孩子，得多多关照。是这个意思吧，阿玄？”尹天麒吹响口哨，一头神鹿应声沿着山壁滑下，落到几人面前。“弥，交给你了。这不比马，单让小孩骑有点危险，还需有大人看护。因此，你俩同骑吧。”
“况且还是你上级的孩子，得多多关照。是这个意思吧，阿玄？”尹天麒吹响口哨，一头神鹿应声沿着山壁滑下，落到几人面前。“弥，交给你了。这不比马，单让小孩骑有点危险，还需有大人看护。因此，你俩同骑吧。”
“那便……谢过师兄了。”秦闫扶洛凡上去，自己随后，将人护于两臂间。
“看不出，某人原来还有助攻的天赋呀。”这波啊，是来自精灵王的肯定。
“其实，这段路对你而言也并不好走。你可以到我背上来，别害羞。”尹天麒发觉许煋玄的速度不快，遂刻意放缓脚步，“儿时是你背的我，如今该反过来了。”
“居然还顾得上我？当自己是哪吒或是孙悟空有三头六臂呢。你呀，负责搬行李就够了。”许煋玄笑着轻拍对方，“我自己可以。”
“真可惜，我的临时打手不在了，否则这事还挺好办。”
“Apple，apple……”途中，小凡嘴里念叨个不停，含蓄表达洛凡脸红得像个苹果。
洛凡听得人彻底麻了，可谓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借机将这货一脚踹下山。
返家
复又过了十几分钟，艰难地走完山路后总算抵达终点。
前方，坐落有一古色古香的建筑。
“我们到了，你们先进去吧。”尹天麒将众人送至门口处，牵着弥往其他方向走。
“你不一起？”许煋玄出语叫住对方。
“咱这也就三口之家。现在你同他俩远道而来，师父要忙于接待，打工人不是我还能是谁？”尹天麒并无止步，挥了挥手渐行渐远。
“……什么叫俩？？？合着尹天麒你连点数都不会是吧，这也能错。”
“你当前只是个玩偶没准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秦闫只觉小凡多少有些不识好歹，生怕他再犯蠢干出点什么来，忙不迭按住他的头，煞有介事叮嘱一番。当然，也包括洛凡在内。“好了，现在我们是客，该懂点礼数了行吗？进去记得叫人，回我家了你们俩再继续斗也不迟，先办正事要紧。”
“打住，我有问题！里面那位会不会把我给收了……”
“你在瞎操心什么？”
眼看秦闫带洛凡撇下自己先走一步，小凡心里那叫一个慌，再度化身嘤嘤怪：“嘤嘤嘤你们谁开个行李箱让我钻进去！”
“……洛凡，这家伙交给你了，随你处置。”
“不你不能这样！好歹我前不久才击退了那伙打手，劳苦功高哇！”
“再不闭嘴你就等着给扔去喂山犬吧！”洛凡自然是不会搭理他，甚至有心任其自生自灭。
刚一跨过门槛，许煋玄随即高声大呼：“爹，玄……回来看您了！”
闻声，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身子明显一颤。须臾，来到许煋玄面前，搀住其双臂，喜不自胜：“总算把你给盼来啦，我这把老骨头很想你呢。每次你一走啊……就得等个四五年才能再见了。”
“……是玄不孝。日后，只要得空我定会回来看望您老人家！”
“你有这个心，我也就知足了。这些年头在外闯南跑北的，也很不容易吧。”老爷子今天心情舒畅得很，喜上眉梢。随后面朝另两人，“他们就是……？”
秦闫忙上前一步，毕恭毕敬行礼：“晚辈秦闫见过许世乾师伯。”
“许……许伯伯好。”
“久闻元弟提起他的得意门徒，今日一见，果真是后生可畏啊！”许世乾摸了摸白花花的胡须，“来，都别客气，坐。”
“得意门徒……还真算不上，可能是我从前未接触过，现在学起来颇有些费力呢。”
“听麒说，你们交过手了，他还夸你短时间内长进飞快。”
听罢，秦闫有过一瞬的呆滞，但到底没有征于色。反正这种客套话，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至于接下来，便只有满口胡诌了：“谢谢夸奖，师兄发起威来才是惊为天人，作为师弟，还是应该好好向师兄学习。”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修道亦如此，需勤学苦练。一路舟车劳顿，先来些本地小吃垫下肚子吧。”尹天麒端上一盘米豆腐，沏好了茶，“请。”
“多谢。”
“这位……可是令弟？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许世乾转向洛凡，“不过，多少太文静了点。”
“他，的确不是。或许应该这么说，我俩的相识是一场缘分吧。”
“天麒，你一个人果然忙不过来呢。还像过往那般，得有我帮你才行。”
尹天麒回首见许煋玄出现在门边，暗生欢喜：“哦？一身正装的职场大佬而今还下得厨房？”
“我也鲜少听说浪迹天涯的江湖侠客愿手握菜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