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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号平行时空全文阅读

作者:墨夜倾雪     赛尔号平行时空txt下载     赛尔号平行时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药引

    用罢晚膳,此刻天色已近乎完全昏暗。

    哪成想,尹天麒竟提出这时动身前去寻找制作解药的引子。

    “解蛊,需得以毒攻毒。蝎子作为五毒之一,其相应的药引自然取自另外四者。依我看,蜈蚣就挺不错。”

    “蜈蚣外观猥琐脚又多……我表示哒咩。”洛凡满脸嫌弃,“可不可以不要啊?”

    “也行。还有蛇、蜘蛛和蟾蜍任君挑选,不知你更中意哪个?”

    洛凡一时语塞,人生绝望。这些个怪家伙,横竖都不可能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好吧。

    “我觉得,师兄其实一开始就已经很照顾你的感受了,所以咱还是选初始方案吧。”秦闫拍拍人的肩膀,以示宽慰。

    “这个点了,你们还要去抓蜈蚣?是不是不太合适。”许煋玄眼看室外茫茫夜色,已然酝酿好将人劝退的措辞,只待脱口而出。

    “不不不,这可是最佳时机。虫子什么的,夜间活跃得很。我有预感今晚能逮着不少,并且个头还不小。”

    秦闫玩命分析一番,尔后在线迷惑发言:“……怕别是要放几只蜈蚣来咬他吧???真吓人。”

    洛凡更是直接当真了,瞬间打起退堂鼓:“哇好可怕,我不治了不治了!”

    “不是,我几时说过要咬他了?”尹天麒一时间哭笑不得。自己的想法不仅被人胡乱揣测,而且离谱了亿点点啊。

    “我比较好奇,你所指的个头不小……是多大?”

    面对许煋玄的提问,尹天麒没有直说,只是用手比划了大概,目测起码有二十公分。

    “你悠着点,到时别把越南巨人蜈蚣也抓来了。再之后呢?”

    “将它们全部放入一个瓮里,静候唯一存活者的出现。”

    “蛊术我是没学,但多少也算了解过。最终存活下来的那玩意,不就是蛊王吗?你又想制蛊?!”

    “当然。唯蛊王,才有成为解药的资格。”

    “该不会……是要吃下去?这就……更吓人了。”秦闫思来想去,他们的对话传达出的似乎是这个意思没错。

    “对,还是生吃的那种。”

    得到肯定答复的洛凡,再也坐不住了:“……不要,我哪怕死都不吃!!!”

    “随你啊,反正面临毒发身亡威胁的又不是我,我也没损失。”

    “也许你不应该这么过激,淡定点……?”秦闫那叫一个恨啊,怎么偏偏这关头话废。

    “这要怎么淡定??!你生吃一个给我试试!!!”谢邀,洛凡无法冷静,人开始闹了。

    “……看看再说吧。”

    “城市的孩子,娇生惯养出来的,连东西掉地上都嫌脏,何况是这种……也难怪。”尹天麒突然表示很能理解,放弃了使用激将法的打算,“找一下那只小鸟,然后随我来。”

    结果,你猜怎么着?小凡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实际是被一只大型犬叼到众人面前的。“讲真,你们家的狗超凶诶。”

    “山犬,连狼与熊这等猛兽都惧怕它,你以为呢?”尹天麒回道,耸了耸肩。

    “人家前脚刚走,你就回来了?可真赶巧。”说着,许煋玄发给有事暂时走开的秦闫去了信息。

    秦闫闻讯赶了回来,却是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无事……我们出发吧。”

    然而,尹天麒抢先一步拦下了许煋玄。“阿玄,你就别去了,怕不太平,不妨在家多陪陪师父为好。”

游魂

    “打住!我有问题。这大晚上的还要去哪???”眼见尹天麒将一行人引入荒野腹地,小凡表示体验感极差甚至想造反,“你倒是让它放开我先啊。”

    “好了好了,不必特意强调,我知道你很有问题。放开什么,它不是可喜欢你了么?”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真是坏透了!”

    闻言,尹天麒不予理会,自顾自在前继续带路。

    “等等没必要让它叼我一路吧?我错了我错了大佬你倒是让它放开我啊!既然如此……”任凭小凡如何软磨硬泡,尹天麒皆无动于衷。最后,迫不得已采取非常规手段,强行超进化顺利挣脱……排除被山犬咬掉了一大撮羽毛的话,确实还算顺利。“真狠啊。”

    “你的戏一定要这么多?”

    “总比被狗……”话未说完,山犬一通狂吠,气势汹汹猛扑而来。“不是吧还来?!”擎空·凡尔斯一时竟被唬住,光速开溜。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我打过脑袋,现在傻了。”

    秦闫扶额,表示无力吐槽,唯有“丢人”二字作为评价。

    不消片刻,众人于一片满是腐木的阴暗潮湿角落驻足。

    “蜈蚣一般在惊蛰后才会出来活动觅食,现在应该钻进十几厘米深的泥土里了。”尹天麒如是说。

    “还得自己动手挖了?”

    “喂,你们这的蜈蚣……不会成精吧?”不等尹天麒对秦闫的提问作答,擎空·凡尔斯用藤条拴住鬣后拖了过来,高调出场。

    “蜈蚣精有没有我不清楚,不过鸟成精我倒是见过。”

    擎空·凡尔斯无言以对,旋即将藤条扔给尹天麒。“别说十几厘米,掘地三尺都不在话下。起开,让我来!”长枪刺入地底,一大块地皮给掀了过来,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蜈蚣四散逃窜。

    “……你在,犁地吗???”秦闫大受震撼,甚至逐渐呆滞。

    “别跟我吵,你不去抓?”

    “虽说我嫌弃蝎子,蜈蚣……勉强吧。”秦闫摸出手套戴上,正要挑大的抓,却被拦下了。

    “用这个。”说罢,尹天麒递过去一竹夹。

    “谢了。”

    “让你凶我,这回……”热衷划水如飞行精灵王正逗着山犬,忽而余光瞥见秦闫的身后飘着个飘忽的幽幽鬼影,“诶,秦闫你身后是?”

    秦闫闻言茫然回头,只见一张青灰的脸猛地贴到跟前,不胜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东西……还杀了我?!”

    “我勒个去你谁啊?!”秦闫那叫一个动作比脑子还快,当即以毕生最快速度起身回避。

    “该死的家伙,我要你血债血偿!!!”

    “皮丘!”适逢莉卡出现,二话不说对那个游魂释放了直击灵魂的雷电。

    “嗷嗷嗷!可恶的小东西!”

    “皮!”莉卡的脸颊电光闪烁,警戒。

    “你这人也该安息了吧,这么找人吓累不累啊?!”难得秦闫想起这谁原来是无虚老术士,下一秒三张驱鬼符径直飞向对方。

    “干嘛呢干嘛呢?当初就是你害洛凡变成那鬼样子,否则咱也不至于被咬。”同一时间,擎空·凡尔斯长枪刺去。

混更专用()

    鉴于马上ddl了而码字还没赶完系列,担心本书会走上与誓约同样的命运,so……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放心,晚点会补发滴~我保证。虽说……估摸着也没几个人在看了。(双手合十)

千回百转

    无虚那老树皮般的青灰面容忽而露出诡计得逞的狞笑,旋即青烟升腾凭空消失。

    凛冽枪刃贯穿符纸,致命锋芒近在咫尺,哪怕对方再想收住手也是为时已晚。深知这一枪下去怕是非死即残,却又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冰光乍现,寒冰之息萦绕的利剑强势拦截。

    “秦闫!你怎么样,没伤到哪吧?”

    “没事,算作有惊无险。多谢师……”

    不等他说完,尹天麒一开口愣是逼得人硬生生把剩下的话噎了回去。“道谢免了,若非看在吴叔的份上,我都懒得搭理你。”

    “尹·傲娇·天麒,不愧为表里不一界的宗师啊。如此能否顺利追到对象,多少有点堪忧。”

    “搞笑,小鸟倒是真瞎,求婚那会笑得最大声的也不知是谁。”

    无虚整一个当场破防,气急败坏。大敌当前……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这俩居然还有闲情谈笑风生,实在太不将鬼放在眼里了。“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如此蔑视本大师?!看我不……”

    “禁魂,锁。”

    无虚尚未反应过来,四方似乎形成了无形的障壁,就见其余人个个瞬间变得像巨人一般高大。就连那只黄色电老鼠,体型也相当于自己的数倍。或许……其实并非他们变大,而是自己缩小了?

    “区区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尹天麒睥睨那锁魂灯里的渺小魂灵,面无表情,“方才原本都可以收工了,你非要跳出来刷一波存在感是吧?很好,我和阿玄相见被迫推迟了。既然你活着的时候不耐烦,做鬼依旧死性不改,那么……”

    “我尹天麒今天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残忍!”

    “?什么专业嘴替……”闻言,尹天麒只觉莫名其妙的中二气息扑面而来,一走神中断了咒术的施展。

    不过问题不大,重新来过必叫其荡然无存。然而……锁魂灯不翼而飞的事实多少还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震撼,尽管表面上波澜不惊如故。

    未消片刻,尹天麒便百分百锁定了“罪犯”——毕竟人家丝毫不带掩饰,这想不发现都难。“动作倒是挺快,行啊你。”

    “那可不,飞行精灵王以速度冠绝天下,岂是浪得虚名。”

    “有这本事,当初怎么还一度被逼入绝境?”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挂了一身debuff,甩又甩不掉,状态不行啊。”

    彻骨的寒意悄然侵袭,俄顷青锋直指咽喉。

    剑身上的倒影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擎空·凡尔斯却是未尝面露半分惧色。“何意,无论如何非要砍一个祭天是吧,就为了维护那点可笑的颜面?”

    “只是提醒你,没事别当什么圣母。否则,今时埋下的因,明日可能成为葬送自己的果。”

    “数月前的一天某人擅闯我等精神世界,若非我的一念之差,只恐怕就要落得个有来无回的下场了吧?怎么反倒怪我罪有应得?”

    “你还不愿承认?事实不正是他已经消失了么。”

    “你这人……”

诱导

    眼看气氛直线下降,秦闫心想若是此刻闹僵岂不成了笑话,遂顶着巨大的压力与被误伤的风险强行插手。“打住打住,你俩这叫什么事啊?当务之急不应该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吗,现在起内讧可就不太光彩了。”

    “内讧?哪有的事。我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想必小鸟完全不会放在心上的吧?”剑锋撤离,一切仿佛未曾发生过。

    “是啊,毕竟白给情报的价值含量可比同某人较劲高得多。”

    “皮丘皮……”[可是那种话明明让大哥哥很不开心的说……]

    “谁让姓尹的实力强悍是一方面,嘴炮杀伤力也极高呢,我懒得跟他争。”说着,擎空·凡尔斯凝视困于灯中之魂,“我想问些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真搞笑,你以为自己是谁,怎么我还非得有问必答了???”听罢,无虚那叫一个膨胀加鄙夷。

    “皮丘!”[不说就惩罚你的说!]莉卡比划一番,持续蓄电。

    虽然无虚没能听懂,但也大概猜出了意思,直接就是反向威胁:“小老鼠你tm少嚣张了,要不是本大师被这破玩意困住,分分钟把你蒸了煮了烤了吃了!”

    “?我可不喜欢像反派一样动不动搞威胁,不过还是奉劝你认清现实,否则将你扬了无非一秒钟的事。”

    老家伙到底也只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这会秒怂不敢吱声了。

    “……行了咱能不能别演得像我要挟你似的。”擎空·凡尔斯挺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威慑力远不及尹天麒一星半点,哪怕杵在原地不动都能产生极强的压迫感。“事到如今,你还在替廖曼沙保密,图什么呢?我觉得吧,她跟索伦森没什么两样,擅长编织一个又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就算真得了天下,共享荣华富贵,与你们?怎么可能。怕是失去了利用价值直接一脚踢开,再狠点甚至献祭了。”

    “索伦森是什么东西?”

    “索伦森不是东西……不对,关注点错了。”他蓦地记起某些不好的回忆,微微一怔,而后刻意回避了相关话题。“总之,在座皆非你真正的仇家。那伙人让你成了孤魂野鬼,他们若不受到制裁,你会甘心?”

    闻言,无虚静默了片刻。仔细回忆过往,的确,身亡这事还得拜裂影所赐。只是,自己素来同他无冤无仇,怎么就……多半是上级的指示,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既然是那帮家伙不仁在先,就休怪我不义了!”无虚决定施之以报复,最次至少也得挣个鱼死网破,“你想知道什么?”

    “好啦,现在是自由提问环节,请大家踊跃发言。”擎空·凡尔斯边说边环顾了所有人一圈,但似乎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无奈,他只能尬着继续,“嘶,真不给面子啊你们……那就还是我吧。关于改造人,你了解多少?”

    “容我想想,那应该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吧,有天晚上一个叫黑日还是啥玩意的组织……”

    “先等等,仅有我们几个听闻意义不大。但,鬼魂的声音该如何录下来呢?”

    “皮丘!皮丘皮?”[我想到了!主人以前似乎有用过那种法器的说?]

    “虽然但是,优先考虑常规设备更好吧……”

    “皮丘皮丘。”[那就需要很高级的法咒的说。]

    “录下来并不难,全凭鬼魂的意愿。为什么有些人的手机会莫名其妙录到了常理之外的东西,你觉得呢?”尹天麒如是道。

    “我大概猜出了你的心思……如果有朝一日需要派上用场的话,没准我的手机算是个比较合适的选择。”秦闫当即意会,主动配合。

鬼证

    提及往昔,时光自然就得回溯到2142年腊月的一个冬夜。

    当初的无虚术士,醉心于搜集奇珍异兽。只要炼出至强妖兽,那么自己必定能在道上出人头地!

    “不是,你……”擎空·凡尔斯听见对方不可自抑地发出了毁天灭地的笑声,禁不住汗颜,敢情这是沉浸在人中强者的美梦里呢。“这说来话也太长了吧……能不能简明扼要点。”

    “就是说,我那个古堡一带太过阴森了,多少年没有见过外人,结果突然蹦出个黑日组织,好像是逃难来的?然后……”

    尹天麒随手一剑斩断了枯树,就势坐于树墩上并将鬣呼至身前,一遍遍为它理顺毛发。尽管始终一言不发,“不耐烦”三个字却似乎刻在了脸面。

    这个要慌,惹急了大佬,问题很严重。

    擎空·凡尔斯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即刻中断无虚的滔滔不绝。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并非自己喜欢话唠属性者,是否为好感对象那叫一个天差地别。无感的那就叫废话连篇人厌狗嫌,甚至多说一个字都是错。

    “行了收声,你那没个十天半个月讲不完的故事我没兴趣听!只需告诉我,改造人有何用意。”

    “很简单,这一切都是源于——永生。”

    “……永生?”传承的记忆表明,以往廖曼沙也是因为追求这玩意,才搞出了变异体此等重大危害社会事件。“当年混沌不是将她的研究所闹了个天翻地覆么,还不死心呢?再继续伤天害理下去,迟早天诛地灭!”

    “不过啊,那个女人后面意识到永生这种东西还是太遥远了,便转变思路致力于打造一个对她唯命是从的改造人军团。嘿,还别说真的小有成就,你们看看有多少身体缺陷乃至垂死之人经由改造后重获新生了。”

    “那么佟泠溪呢……或者说佟诗韵,她又是什么状况?”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我想想……”无虚眯了眯眼睛,本就细如缝的双目这下显得更小了,“哦那个小姑娘啊!改造前分明是唯一的健全人,可惜命不太好,不仅原来的脸皮给活扒了,甚至连自我意志都被剥夺,可怜,实在是太可怜了!”

    “从来比鬼神更恐怖的是……人心。”擎空·凡尔斯只觉脊背一阵阵发凉,而后不再言语。

    “畜牲!”洛凡的额角青筋暴起,怒火中烧之余将抓到的所有蜈蚣甩向无虚,“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干这种事?!溪……她跟你们又无冤无仇的!”

    “对,她本无辜,可偏偏……碰上了你。她对你念念不忘,这份感情就有了利用价值!毕竟她是见过你潜在形态的少数者之一,同时也是毫无自保能力的弱势群体!”

    “是啊,你说得对,全都是我的错……我就是祸星,任何人靠近我都会变得不幸……”洛凡喃喃自语道,随即缓缓蹲下去,将头深埋于双膝之间,低声呜咽。

    “嗐,这小孩第几次把自己绕进去走不出来了……难搞。”秦闫感觉头大了一圈,迅速组织措辞,正欲脱口而出却被捷足先登了。

    “……事已至此,我就摊开说吧。”擎空·凡尔斯捧起洛凡的脸,用拇指小心翼翼地为其拭去泪痕,“早在看见相关文字记录那会,我就预料到了你的反应。我担心你因此产生负罪感而无力承受,封缄记忆……是我当时仅能想到的可行之策。”

    “然而,你无论如何都不肯稀里糊涂翻过,我到底是再难把守下去了。我深知,直面血淋淋的真相对你而言过于残忍,但还是请你务必坚持到最终时刻,坚持到罪恶被裁决的那一刻,这场漫长斗争中的牺牲者才不会枉死。请你……坚强活下去。”

    闻言,洛凡不做回应,只是在对方的怀里泣不成声。

    擎空·凡尔斯亦是没了后文,换个姿势搂紧对方,一下接一下轻拍其后背,耐心安抚。

秘闻

    “你是男子汉吧?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尹天麒从容地将抓获的所有蜈蚣装入竹篓,视线落定于洛凡身上,“你应当做的,是在不触碰底线的前提下让仇家祭天,而非任其嘲笑无能。”

    “可是我……”

    “至少,你从来不是一人。”

    闻言,洛凡下意识望向对方,到底没能从那副处变不惊的面孔上看出别的什么。

    “难道,你便是孤身一人?”温和的声线恍若穿越重重林间暮霭,直抵心灵。

    “曾经如此,然咎由自取。”

    当然,这话尹天麒并未说出口,只埋藏于心底。少顷,缓缓启齿:“阿玄怎会在此?我不是让你……”

    “你们离开得有点久了,这不担心安危,就过来看看。”

    “不是,我这边完全不成问题。倒是你自己,太乱来了,万一……”

    “……其实,我并非孑然一身,还有位相当可靠的同行者。”

    “强者嘛,毋庸置疑会让人产生十足的安全感。”说话间,身姿挺拔的精灵不疾不徐显了形,额心炽烈的炎火依旧,一如既往不胜自信,“想不到吧,又见面了。”

    “天,天,天……”擎空·凡尔斯再次见到此等神话般的存在,半晌都说不出完整的词。平心而论,这位英雄圣殿的大佬可谓相当随和,但直面时还是会让精灵莫名压力山大呢。

    一瞬之间,尹天麒的表情显而易见由忧虑变得空白。随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牵走了许煋玄。“阿玄可不能随随便便接触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

    “我就觉得他有些像你,可以相信吧……”

    “我不这么认为。这家伙看着像极了孤寡人士,万一心怀不轨,你岂不是很危险……我绝不允许有谁从我身边抢走你。”

    “我若真想抢人,恐怕不好说啊。”天启帝君已然察觉到若有若无的敌意,却是不甚在乎,轻笑。

    “你是河神,不是海王呐。分明都有后宫十余位了,怎么还夺人所爱呢?据说,巨蟹座那位糙汉子是假保镖、真正宫,此言属实?”

    好小子,现场上演造谣一张嘴是吧。

    “是否还有更多版本,比如我捡了一朵莲花回去,将其培养为精灵结果竟成我亲妈这件事。”

    直率如凡尔斯,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谁教你的?乖,下次别再这样了。”天启帝君脸上的笑意未减分毫,只是靠近对方俯身按头发揉乱成鸡窝。

    擎空·凡尔斯想方设法脱离了对方的魔爪,即刻战术转移话题:“传闻英雄圣殿肩负重大职责使命,素来鲜少现世出手干预,但这种局面不知何时已被打破。圣光审判者和正义守望者暂且不提,那么河神……呃,帝君你呢?往返与精灵界与地球之间,就我已知的至少三次了。难免认为你相当热衷划水……啊不,安逸。”

    “哈哈哈,你对英雄圣殿的认知竟是这般。”天启帝君直起身,仰望夜空星河万顷,眸中映刻烁烁星辉,“维护平衡,的确是之所以集结的共同理念。然我们终究非圣非贤,也会有一己私欲。况且,如今的‘白’不像过去那般羸弱,已然茁壮成长,具备与‘黑’抗衡的水平。只一味观望,对除了平衡以外的其他事物漠不关心,岂不无趣至极?小星星说得很对,英雄圣殿跟圣殿英雄团不是一个东西。单纯作为没有感情的机器,这不好。”

    “假如,有朝一日‘白’压过了‘黑’,你们是不是会……”

    “几乎不会。平衡的打破,绝非易事。此消彼长,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之一。黑与白的结局,无外乎一同俱灭,再开启下一个轮回。波澜壮阔的历史,早已无数次证实了这点。”

高手过招

    “照这么说,众生到底只能受制于所谓法则,沿命定轨迹行进,不论做什么都毫无意义。”缄默良久,擎空·凡尔斯的言论尤其悲观。

    “并不是。做出抉择的每一瞬间,皆会诞生百万种可能。”天启帝君伸指一点虚空,圣灵之光涌现,又一对羽翼自对方背后生长。层层羽毛披散开来,圣洁、优雅。“诞生于精灵界以外的圣光,相当不可思议。我发现,每一次正向进阶,你这翅膀是越多越大了,便愈发衬得主体的娇小。”

    “娇小倒不至于吧,未免夸张化了。”

    俄顷,天启帝君将玩笑之意一扫而空,难得正色:“你似乎,未曾真正拥抱过圣光?兴许它可以帮你涤净体内的混沌,不尝试下?”

    “旷日经久,竟成了习惯,渐渐地更倾向于共存。”

    “哈哈哈,这话居然会出自你的口中,真意外啊。彼时那个四处漂泊穷尽所有,甚至不惜同混元天尊交易的精灵,其眼中的决绝与嫌恶,可令我印象深刻。”

    “混元……天尊?是谁?”

    “某荒兽动物园的园长罢了。哎别管他,不值一提。”见对方闷闷的,对什么都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天启帝君也不自讨没趣,“说个事,这地球上又出现了一位精灵王,想必之于你而言算喜讯吧?”

    “实不相瞒,我并没有多么震撼。”

    “你甚至都不好奇是何者?”

    “留点悬念嘛,也不算坏事。至于来者谁都好,只希望不是像我一样非正常穿越即可。”

    “那你得加把劲了,留给你的时间无多,他可等不了太久。”他似是确定了什么,话落朝另一个方向迈出步伐。“充满理性的个体总是这般令人着迷。尽管我家小星星的脾气暴躁毋庸置疑,但在处事方面却又时常保持客观冷静。不过我还是真心希望他能体贴些,哪怕只有你的千分之一也好。”

    赤红如焰的利剑蓦地介入双方之间,垂直指向天启帝君的胸膛。

    “劝你保持在这个距离以外,再靠近一步可莫怪刀剑无情。”尹天麒将许煋玄别到了身后,毫无波澜的语气里却充斥着威胁的意味。

    “真奇怪啊我什么都没做怎的对我如此大敌意?很难不怀疑你俩性格互换了,这么暴躁。”

    “我说过,阿玄我的,谁也碰不得。”

    “我又不是不清楚,但过于绝情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波啊,狠狠伤害了我脆弱的心灵。”

    “?看不出来你居然是玻璃心啊。行了别强行加戏,从哪来滚回哪去,赶紧的。”尹天麒这回连装都不装了,直接垮起个脸,“孤寡人士究竟有无曹贼的心思,不好评价。”

    “不是你怎就不信呢,那位暴躁小皇帝已经是我的人了。孤寡?不存在的。”

    “这只是你单方面的妄想吧,或许人家压根没将你当回事。”

    至此,天启帝君终于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对手恐怕是六边形战士,其中又以武力值跟嘴炮实力尤为突出。不过既然棋逢敌手,便是处于劣势高低也得反击回去。“若非另一边目前只有小星星独自镇守,离开过久担心被某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偷家……否则就冲这话,我当真挺想让你体验一番什么叫‘汝妻吾养之,汝勿虑也’。”

    “识趣的就此罢休,否则继续拖延下去只会让你沦为小丑的概率直线上升。”

    “别当真,他只是典型的心口不一。”许煋玄旁观已久,此际倏忽上前,按住剑柄使赤霄的锋刃偏移。旋即,朝天启帝君友好伸手,“有空的话,不妨常来看看,随时欢迎。”

    “……阿玄!”

    “一定。我争取下,他日将另一半也带过来,向你学习学习。”天启帝君顺理成章握了手,还不忘回看尹天麒,疯狂上扬的嘴角将其春风得意暴露无遗。口唇微动,虽无声却胜似有声,“我又赢了。”

    尹天麒感觉受到了挑衅,又气又恼。正打算提剑与之大战个三百回合,回过神却发现那位已而不知所踪,仿佛未曾出现过。

旧忆

    “你似乎……不是很愿意我跟在身边啊。也对,毕竟一介凡人,能不给你添麻烦就算万幸了。”

    尹天麒的注意力尚且在离场不久的天启帝君那,听闻此语陡然一激灵。“哪有的事!我从不这么认为,只是……”他欲言又止,观察许煋玄的反应,“你莫不是当我在狡辩吧?”

    “在发现端倪之前,我持百分百信任。你说,我听。”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往后的局面愈发难以预料及掌控了。有些局,我非入不可,而你不同,没必要一并牵扯进来。无论将来发生何事,至少……确保你无恙。”

    “我明白了。”许煋玄向前一步,拉起尹天麒的手覆于自己掌心,相扣,垂下眼帘,“我可不会读心术。你若总是藏着掖着,如何指望我理解你,为你分忧?还记不记得,你21那年,被人捡到送了医院,说是遭受山中猛兽袭击。我还纳闷到底哪路野兽如此厉害能重创你……直至数月前才知晓原来是屠龙去了。当年也就说了你几句不合听的,结果居然还给我连夜逃院,留下一堆烂摊子等我替你收拾。那可真是……相当有意思的生日礼物啊,臭小子。”

    “……别说了别说了,饶我一命。”尹天麒原本将这回事几乎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却是突然被死去的记忆无情攻击了。

    逃院算什么?人家还大学肄业呢,并且是大四开学初,主打一个反骨。

    只能说许煋玄终究太温柔了,否则就冲这多年学费打了水漂,换个兄长绝对要锤死尹天麒的程度,岂容他时至今日仍在活蹦乱跳。

    “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只希望不再有下次。”见尹天麒都有些不敢正眼看自己了,许煋玄即刻补充解释道。

    “不会了,我保证。”他缓过神,侧目,“先处理完剩下的事,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圣灵之光黯淡消退,另两对羽翼最大限度朝天际伸张,化作飞羽随风飘零。

    “丘?皮丘皮……”[主人去哪里了?莉卡已经很久没见到主人的说……]

    “原谅我对详情一无所知,不过……”凡尔斯将莉卡捧起,托于掌心,“时空圣女也有自己的使命,或许是碰上了比较棘手的事件才不带你。待完成后自然就会回来啦,你要有耐心。”

    “皮?”[真的吗?]

    “嗯啊,大哥哥几时欺骗过你呀。”

    “皮丘!”[那莉卡回去乖乖等主人的说!]

    随着莉卡钻入时空空间的传送口后了无踪影,凡尔斯长出一口气。

    “事实上你的内心也充满了迷惘,却还是编织了这么个谎言。”

    听罢秦闫的言论,他的脸上有笑意浮现,但尽显无奈。“凡事有了盼头,日子才容易过活。人类如是,精灵亦然。”

    “那洛凡呢?”秦闫偷瞄了人一眼,其面朝枯木抱膝蹲坐至今,已逾两刻钟。“这小孩又这种状态了,像个木偶一样不动不闹不哭不笑,可真愁人,嗐。”

    “正值爱emo的年纪嘛,让他单独冷静一下,会恢复的……虽然时间长了点。”

    “提个醒,我的任务是炼制解药。至于你们,则需要设法克服心理障碍并接纳。人之惰性如此,时间宽裕只顾逍遥自在,ddl了又手忙脚乱悔不当初……我不喜欢这样。所以,你们最好别拖我节奏,否则我会采取自己的方式解决,想必你们同样不会喜欢。”

    “尹……师兄你走路怎么都不带声音的?!我承受能力要是再差一些不得当场……”秦闫表示内心受到一万点惊吓,整人不好了都。

    “?我寻思着挺正常啊,干这一行追求的就是悄无声息的效果。怎么你还想放低音炮高调出场,那要趁其不备把怪刀了是不是不太容易。”话音落下,尹天麒径直走向无虚。

    “果然你就没打算放过我,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尹天麒并不答话。持朱砂笔在黄纸上几笔成符,画完抛至半空。“念在你不算纯坏种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替你求个情。届时阴司清算你的罪孽或许会相对减轻处罚,不至于投入畜生道。当然,如何量罪定夺,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无虚本来都做好领死的准备了,不料竟被感动到。“作为回报,我不妨告诉你一些别的。那个凶尸我查过来历,是五代十国时期一员战功显赫的猛将。本应封侯拜相,却遭小人陷害,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有缝线……这种东西啊,怨气极重,成了凶尸更是异常恐怖!”

    “我当是什么,说到底就一小小凶尸,不足为惧。行了速速到你该待的地方去,否则我若反悔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谢谢你。”语毕,无虚变成一道光附在符纸上,消失无踪。

实情

    “不敢想象……生者居然能如此影响亡者转生,长见识了。”自从接触了尹天麒,秦闫的世界观被频繁震撼无疑。

    “驱鬼难免同阴司产生交集,就某种意义而言算帮他们分担了工作量。一般情况下会卖给我们情面的,遂有‘通行证’一说。然而也并非屡次见效,譬如罪无可赦者,绝对没戏。”他看得出来秦闫在狠狠羡慕,当即反问,“我这手由吴叔所授,你不是他亲传弟子么,没教?”

    “呃,我只拜师三个月……”

    “我知道。”

    秦闫悟了,敢情这人又在diss自己呗。无所谓,总会免疫的,迟早的事。“比起这个,倒不如多关注下那什么凶尸吧。我师父之前提到过不久的将来会出现百年难遇的邪祟,结合目前已知的信息大概率就是它了……不过看你说得挺轻巧,难道已经想好了对策?那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可以啊,别睡太死。”

    “???不是,师兄你究竟什么意思,前后文自相矛盾了。”

    “承蒙信任,你真看得起我。十成十把握?不可能。毕竟,那可是上千年的老东西。”

    闻言,秦闫的大脑当机了一瞬。在他的认知里,尹天麒虽说尚未强悍到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地步,但也相当接近了。结果在这大BOSS即将上线的关头,竟摊牌说自己没辙……落差感之大,谁懂啊。如果是假,希望确实是假的;如果是真,宁愿抱有对方是在开玩笑的幻想。

    很遗憾,尹天麒展示出了前不久占卜所用的蓍草,其卦象大凶。

    “那你当时还敢把那玩意放出来,完全不考虑后果吗……”

    “?怎么就成我解封了,谁传的谣言。”

    “谁让你俩同时上线的。”想到这,凡尔斯接茬都不带虚了,“那一夜,那个地下基地,你带它对我方重拳出击,不可否认吧?会认为是你,这很正常。”

    尹天麒回忆起自己甚至被评价为有炼尸的恶趣味,终究是背黑锅多时的大冤种罢了。

    真相是什么?那晚他追捕妖魔恰巧路过,就碰见刚从棺材里坐起来的凶尸。如若放任不理,一旦成了气候必定贻害无穷。然而,这东西并不简单,唯有在特定条件下方可将其彻底诛灭。至于后来……因变故频发,迄今为止都未能实现。

    “无论解封者是你与否,投入战局后伴随而来的恶劣影响,你都绝无可能开脱。”

    “‘鉴于发现它对付你们意外好使,因此我没有及时妥当处置,才会酿成大祸’,这个版本……是不是你最想听的?”

    “打住打住,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它终成祸患这事已成定局了,再怎么吵都改变不了现实好吧!”秦闫不理解这俩怎么莫名其妙再起争执,当和事佬都习以为常了,“到时应当如何应付,这才是值得关注的重点。”

    “我一贯的做法是因地制宜提前布局,逐渐收网击杀之。奈何那家伙并无驻点,我也不甚了解,此法不太可行。”尹天麒稍作停顿,又言,“平安夜一战过后,它脱离我的掌控,跑了,想来应是蓄谋已久。不是我不愿追,你们也清楚当晚的状况……实属有心无力。”

    “你说出那番话时那种藐视一切的气势,真的挺像回事。”

    “精神胜利法在非常情境下有奇效,至少能让人保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而非临阵脱逃。”尹天麒本意是内心自我激励一番便足矣,不想某个术士游魂生怕隔着十余米远的许煋玄听不见似的,直接扯开了嗓子大声讲。迫不得已装一回,结果全员竟信以为然。“我太了解阿玄了,生死难测万万说不得,不然他绝对百般阻挠,一如往昔。唯有扮作所向无敌的姿态,才能令他略微放宽心。”

决断

    “想不到不可一世的大佬也有卑微的时候……”背后的实情竟如此耐人寻味,一时间令秦闫唏嘘不已。

    “没必要过度神化我……再如何修行,我依然只是血肉之躯,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凡人。”

    “我还有一事不解。这行懂的都懂,毫无疑问是高风险高回报。以你的能耐,这些年刷副本怕是爆了不少金币,然后再随便接几个委托,只要没乐善好施到大搞无偿的程度,想不暴富都难。目前执念已除,倾慕多时的人也给了答复,算是如愿以偿了吧?我以为你会选择功成身退,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尹天麒打开手机某公益界面一看,数千次捐款记录以及累计的百万朵小红花,当场晒干了沉默。

    这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又热衷搜集奇珍异宝高阶法器,但千金求取的往往没有实用价值,以致沦为镇仓之宝。

    所幸许世乾清心寡欲不发表任何意见,自己又不好山珍海味那一口,即使除去生活起居的花销后月底几乎分文不剩,日子也还算过得去。懂不懂新时代月光族的含金量啊?

    “你说得对,我近乎志得意满,大可不必铤而走险。讲个很现实的东西,一旦修了道,在妖魔鬼怪眼里,是仇家,更是食粮。那家伙可能轻易放过我?纵使侥幸躲过了初一,还有十五呢。不过这样也好,不妨尝试以身设局。”

    “那危险系数岂不是直线上升……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就不能从长计议,比如养精蓄锐集结各路道友,再一鼓作气将其歼灭?”

    “想法挺好。可惜……现存的正统传人所剩无几,也久未听闻有新星崛起了。况且,他们要么道行不够,要么不想惹祸上身,你指望号召谁呢。”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凡尔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合着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被晾在一边的闲杂人员,“我不会连参战都不配吧?”

    “你……?”尹天麒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我想想啊,一只会刮刮风的小鸟能干什么呢。哦,假如到时出现了尸潮,你去牵制的话没准效果显著。”

    “要打的怪不是就一只?听你的意思,还能转化同类不成?”

    “不排除这种可能。好歹生前为将领,就算它逆天到想造出千军万马搞征服都不稀奇。”

    秦闫将已知信息整合一番,发觉敌人的强大格外抽象。“我也清楚不宜妄自菲薄,但以我当前的水平,好像顶多只配打打下手了……主C还得靠你。”

    “无所谓,这些年来,排除辅助,哪一次不是孤军奋战,早习惯了。”他曾于梦境里无数次同密人携手作战,梦醒时分则笃定终是遥不可及的虚妄。

    “同辈晚辈指望不上,那前辈们总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年轻一代靠不住,老一辈则心有余力不足。想当年吴叔可是出了名的侠肝义胆,如今……传承比我预料的还要早。修行之事本不该强求,你就是单纯点背阴差阳错开了阴阳眼,自带吸引鬼怪的磁场,出于自保迫不得已接受吧?不过他精力有限,无法教你更多了,托我特训你来着。”

    特什么训?给尹天麒当陪练还差不多,搞不好甚至得送命。秦闫自觉不配发言,干脆大脑放空。

    “话说,上回交手我就发现你的剑磨损得有些厉害,你自己不可能不清楚吧,怎么时至今日仍不保养?”凡尔斯蹲身观察,长年累月的征战在赤霄青锋上留下了消蚀的痕迹,宛若难愈的伤。

    “保养不管用了,得重铸。整个周期半载起步,一来铸造材料稀有,二则工艺精细复杂,需委托威望极高的锻造师完成。我打算这场硬仗结束后就着手……倘若侥幸存活的话。”他将双剑竖起,端详一番,收入鞘,“对阵邪祟我有了大概眉目,理想结局是挫骨扬灰,实在不行至少极限一换一,要还没死透……补刀的任务交给你们。”

    此话虽云淡风轻,却无不充满坚定决绝。秦闫想说些什么,却意识到语言的苍白无力。

    “哈哈哈,你不需要心理负担太重。我们这一脉历来如此,愈是危难愈会全力以赴,只因对先辈所言的未来可期深信不疑。”

    遥望许煋玄与洛凡的一举一动,秦闫倍感诧异:“玄哥是成功开导了洛凡吗……面对这小孩光有耐心可远远不够。”

    “理性与温柔并存,即是阿玄的魅力所在。”那场恐怖遭遇,令年幼的他困于绝望的阴霾。然而一个人的出现,犹如光耀万物救赎了他,也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遇见他,是我毕生所幸。”

    “既然如此,你还是什么都不肯告诉他?你想过没有,万一是最糟糕的结果,他又该如何面对?”

    “我不愿他过早操心,哪怕违背承诺。”尹天麒的视线在许煋玄身上几度流连,渐渐迷离,“他岂不了解伤亡的客观存在……万一成真了,我想阿玄也能坦然接受。”

    “接受什么?”

    回神,惊觉许煋玄已而来到面前。

    “当然是……”他怔了怔,反应过来将人打横抱起,笑意狡黠,“接受我成为你夫君的事实。此后我为你保驾护航,你只需百分百信赖我就足够了。”

交接

    少焉,刚回到许家庭院,洛凡就给凡尔斯拉走了。

    “我记得你不是挺怕冷来着,怎么这会不赶紧进屋反倒搁这外边吹风?而且……”洛凡从树枝俯视地面,“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今晚有双星伴月耶,这观赏位绝佳好吧。”仰头而望,透过枝叶间隙足见两颗星与下方的弦月构成笑脸。“心情好点没?想不到你会对这么个一月女友用情至深。”

    “感情深浅跟时间长短又没必然联系……又或者,不全是情爱,还有愧疚。”他在备忘录上编辑着什么,“不说我了。那你呢?已经能平静面对他消失的现实了?”

    “消失?哪有,他一直都在,只不过换了形式。”说话间,凡尔斯下意识指向自己的心口。

    “我明白了,他始终活在你心里。”

    “不是,我……习惯性动作,别过度解读。”大抵是做贼心虚,当即放下手,刻意回避目光,“你还在坚持写日记啊,我还以为廖曼沙闹了那一出……”

    “以我这小说情节般的魔幻经历,正常人谁会当真?也就她那样的神经病窥探隐私不提,还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在为民除害……如果将来我想搞副业,没准真可以从这方面做文章。”

    “好啊,我很期待,不知到时可有机会拜读?”笑容收敛,忽而心生无限慨叹,“不知不觉间居然共生十五年了……尽管相识只占三分之一,也仍给我留下了不少难忘的记忆。过些时日解药炼成,你将不再面临性命之忧……前提是要有勇气吃下,加油吧。至于Haze,交给相关人员处置即可,你只需告别过去,迎接自己憧憬的新生活,明白?”

    “蛊毒解,按说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为何不回归故里,反而要掺和诛邪之事呢?你和他关系还不好。”

    “假如只有尹天麒,那我完全可以事不关己。但……秦闫也参与了。虽然分得清他跟千夜是两个不同个体,不该对他如此上心,可终究放不下。”双膝并拢,托住下颌,“我能做的十分有限。不过,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最起码我还可以尽力保全他。”

    “时候不早了,风大降温,早点回去休息吧。”适逢许煋玄出来接电话撞见他俩,叮嘱。

    “知道了,马上。”

    “……这个春节,你就全身心放松,过个幸福安康年。之后,公司拟于3月4日召开董事会会议,届时我将卸任,你则获得提拔,接替我的位置。想必你期待已久了吧?没记错的话,那天还是数九,有转变的寓意。祝贺你,许总。”

    听罢,许煋玄缄默无言,直至对方先行结束通话。这一日,来得太突然了,他甚至完全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犹记上个月凌煌对自己的能力明确予以肯定,但……他才发现,自己业已习若自然,并深深热爱自己的岗位。

    他在雪地中驻足了片刻,回到屋内。慢悠悠翻上床,将身子缩进被窝里,却发现第二人的存在。

    “天麒……?你这是困迷糊了吧,走错房间了。”许煋玄将人薅出来,顺手打开床头的小夜灯。

    “怎么可能,显然我是有个人目的。”尹天麒圈住对方的双肩,稍一发力令其扑入自己怀中,“阿玄可真见外啊,小时候同床共枕不是家常便饭?”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孩提时代,现在不同了。”

    “是啊。恋人,有何不妥?”

    “不是,我以为……”

    尹天麒倏地伸指抵住许煋玄的唇,神情庄重。“你若依旧迷惘,无妨。这一次,我会让你字字了然于心。我啊,不想你当我的兄长,而是终身伴侣。”

    闻言,他无以回应,手却是碰触到尹天麒的身体,而后缓缓撩起上衣。

    “学会主动了?不错不错,我很满意。”

    之于尹天麒的言论,许煋玄不做任何评价,反正这家伙自幼就像个无赖,随他去吧。

    他的手在每一寸肌肤上游走,轻抚。借微弱灯光看清那遍体纵横交错的伤,低声:“比印象中又增添了不少……你本不应经受这些,如果不是因为代我承袭道法。”

    尹天麒听出了话中的自责与歉疚,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敛眸,眉目舒展。“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你对修道压根没有半点兴趣。况且……有天赋,但不多。”

    “我也曾憧憬过你我并肩作战的未来。可既然,在我后方就能护得你周全的话,苦点累点都无所谓了。”出其不意,搂紧人翻滚半圈互换身位,覆压住许煋玄的身子,发丝垂落至对方的脸庞上,似在有意无意撩拨,“多年以来,我未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但也是时候认真回应我,好好补偿我了吧?别让我再继续等下去。”

    “……在那之前,我想确定一件事。”许煋玄制止了尹天麒的行为,偏过头,视线落定在距离不足三尺的双剑处。寒芒与炽光交替隐现,不曾泯灭半分。“你细思过没有,这条路……何时才算尽头。”

    “当然。”他不假思索答道,“待下一代成长到足够独当一面之日,即是躺平之时。我都想好了,等解决完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事,彻底安定下来,咱俩必须要个崽子,最好是女娃!”

    “……?你不清醒还是怎么,这种事找错人了吧。”

    “格局小了,打开点。既然没法生,那为什么不可以领养呢?”

    “你这不像临时起意,该不会蓄谋已久了?说吧,怎就执着要女孩子。”

    “我什么脾性你也清楚……男娃普遍闹腾,要是把我逼急了,大概率会被宰。况且,师母二十多年来未入轮回,如今牵挂已了,终于安心往生了。假设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以另一种身份重返人间,你愿不愿意尝试?”尹天麒的双手开始在许煋玄浑身不安分地滑行,当移至髂前上棘处却又及时克制住了,“……我决定了,今夜暂时先放过你。”

    “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非要说的话,想快进到斩杀凶尸的那天算不算。再之后,心思就可以彻底放在我的阿玄身上了。”他将脸颊紧紧倚靠许煋玄的胸膛,感受强有力的心跳,“愿我所愿的未来如期而至,可能也不再单纯只是可能。”

反叛

    戌末亥初,夜空宛若遮盖了黑色幕布一般暗沉,星月隐曜。

    晚来风急,却有伶仃一人行走于荒野之中。

    他将手上由符纸折成的纸鹤拆开展平,纸都快看破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属于每个字都认识,连一块就不懂什么意思了。“啥人啊这是……他是古人还是把我当古人了???没事写文言文干嘛,度娘都翻译不出,够离谱。”

    未消多时,视野尽头出现了古堡模糊的轮廓,越靠近越浑身不自在。“那么大规模的爆炸居然没铲平这玩意,货真价实的鬼屋啊。姓尹的要找的到底是啥绝世宝物,还不能白天专挑晚上,合着选良辰吉日是吧?给了突发状况的自保方法又完全不顾普通百姓的接受程度,纯纯摆设。大爷我万一真撞鬼了,不得狠狠向他索赔一笔!当初怎么想不开答应他呢,被迷惑了,绝对是!”

    倏忽,惊闻扣动扳机的轻响,反应极快移动身位并就地打滚避开前两枪,旋即匍匐用魔魂刀挡下最后一发子弹。“呀,罹哥,久疏问候啊。”

    “久未露面,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存在。”傅罹自树后走出,面色冷峻。

    “哪敢忘呢?毕竟,我最初投敌‘Haze’的目标,不为别的。”

    “怎么,摊牌了,不装了?”

    “都到这地步了,演不演,能有多大关系。我心里清楚,你早已对我起疑,而在警局潜伏多年的内鬼一旦被解决,更是板上钉钉。不过,你会亲自下场清理门户,倒极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他按住刀身,令嗡鸣不断的魔魂平静,“念在你曾经的确待我不薄的份上,我不想搞得双方太难堪。”

    “裂影,你是个人才。说实话,我很赏识。七八年了,应给的好处一分没少,你为何却执着回归所谓正道?”傅罹表示惋惜,负手接近对方,“什么非正即邪,滑稽至极,无非是胜者自以为是的定义罢了。”

    “不好意思,我这人比较认死理。民之所向,便是正道。”

    “那可真遗憾。”傅罹一个箭步上前,猛然挥拳,前端装有锋利尖刀的指虎直逼对方天灵盖。“带着你的正道对这世界告别吧!”

    裂影毫不含糊就地仰倒,随手抓起一抔积雪抛洒向傅罹的面门扰乱视线,魔魂刀朝上虚贴住其腹壁。“还好刚下过雪,不然这后脑勺直接着地不太妙呀。”确保傅罹不会轻举妄动,才不紧不慢起身,“哎罹哥,你身患重疾就别瞎折腾了,多找几个高手追杀我也好过自找不痛快。还是说……手下没人了呢?”

    傅罹默然无言良久。

    裂影自然不甚在意:“在正式宣告站在对立面以前,哥们来聊会真心话呗。”他悠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两颗糖,拆开其中之一,递过去,“来不来?”

    “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想分享快乐都不行,太难了。”见人家并不领情,裂影只好丢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却是意兴阑珊,“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近乎嗜糖如命?那是因为,我记得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人对我这么说过,‘糖果具有魔力,不开心时就吃几颗,可以把烦恼全部忘光光’。”他注意到傅罹目光忽闪,似乎隐约回想起了什么,于是肯定道,“没错,那个人正是你。”

    “……骗小孩的把戏亏你还信到现在。我12岁那年,母亲永远离开了我,自此之后我就明白,假的,全部都是假象!再多的糖,又哪里可能让人遗忘丧亲之痛?!”

余恨

    “失去亲人的不止你,我可是双亲都没了,甚至连本名……都无几人知晓。”口腔内的糖莫名尝出几分苦涩,他慌忙下咽,“看你的反应,只是记起了自己确实说过那番话,但依然想不出我是谁。嗯也对,区区一个名字而已,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东西,哪怕连同过去一并埋葬了也没人在乎。毕竟,廖曼沙最初以‘夏雪’之名欺骗了你,你都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所以?说了这么多废话,你还是在卖关子,什么成分。”

    “罹哥,不知你发现没有?我留名啊很多时候都像刻意为之。”说罢,裂影亮出了手机里的一张图片,“ly”倒举则形似“hq”。

    记忆深处的弦无意被触动,尘埃抖落,往事的原本面貌清晰重现。

    是了,昔年有一个四岁多的孩童,自述姓名较为生僻,便用手指在傅罹的掌心上写了“hq”——这样简单好记。

    “郇郄。”凝眸,裂影同自己印象中的孩童有些许出入但不算太多。“原来是你……难怪你刚来那会还没长开,个子矮小我总感觉似曾相识。”

    “如果当年没有遇见你,我或许已经死在了那一日。我记了你十几二十年,就是想着来日再见能够报答。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接手了我仇家的组织……”裂影有点神情恍惚,赶紧又拆了颗糖吃,“我思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记忆里何等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无论丧母还是患病,都不应该成为你作恶的理由!我认为你是最不可能的,以致起初那几年一直无法接受……”

    “什么时候苦难也值得吹捧与攀比了,真够可笑。”傅罹稍稍往后倚靠住树干,“嗯,多数人并非天生坏种。你们热衷探寻好人变坏的原因,意义何在?真是奇怪啊。难道指望恶人良心发现忏悔自己的罪行,然后会因为所谓不得已的苦衷,就能被宽恕被原谅,罪孽一笔勾销?答案是否定的。既然你这么感兴趣,那我无妨告诉你。”

    身为富家子弟,未尝就如人们想象的那般生活幸福美满。

    他的父亲,表面上靠烟草生意起家,背地里却干了些不太干净的勾当。当然,鉴于没有胆大妄为到触碰某条“线”,以及多方关系打点得还不错,日子倒也过得顺风顺水。

    然凡事就怕例外。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则势必家破人亡。

    母亲爱子心切,不愿孩子未来面临这种可能性导致的惨剧,再三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决心带少年傅罹离开这个家。

    可她到底还是太过心软,没能成功抵抗男人的花言巧语,这场离家出走以失败告终,此后也将再无机会。

    “那之后不到两年,我母亲查出了急性白血病。骨髓移植就几百万吧,以我家的经济实力完全负担得起。你猜我父亲说了什么?‘且不论这是一笔巨额医疗费用,手术成功率才50%,何况就算成功了术后还可能出现并发症或者复发,那也就多活几年,我觉得没必要’……就这样,他在放弃治疗承诺书上签了字。一个月后,母亲在病房里孤独地走了。弥留之际,她突然很想吃桂花糕,我跑了几里路好不容易买到,可她没有等我。那天是……除夕。”

    家家户户团聚的日子,有人却在承受至亲离世的哀,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听君一席话,闻之者悲伤。裂影顿觉如鲠在喉,却未乱了分寸:“你爸这……确实不是人该干的事,但也不完全错。我没有当理中客的意思,更不是替他开脱……就是觉得吧,如果预后很差,只会延续痛苦。”

    “但凡他征求过母亲的意愿,我都不会如此恨他!我母亲那会清醒的时间不多,但不是没有,可他就是从未过问!直接抹杀了母亲生的希望,凭什么,他凭什么,这跟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傅罹一时急火攻心,忽而剧烈咳嗽不止,咯出一大口血。

    “!罹哥你别激动,对身体不好……”裂影立马收刀入鞘,不忘卸掉指虎,扶着人坐下。

    “一开始还不懂为何新来的女佣对我异常好,直到那个混账男人搞了一出荒唐的白事半月过即刻迎红事,我才明白这女的是想当女主人。亡妻尸骨未寒,他俩就步入了婚姻殿堂,怎么敢的啊……”说话间,泪水润湿了眼眶,“当初母亲不顾家里人百般阻挠执意下嫁给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并且用自己的全部积蓄成就了他,谁知居然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玩意!”

为恶

    “后来呢,你不会……弑父了吧?”裂影同情对方遭遇之余,换位思考,人被逼疯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会。恨归恨,哪怕每天想杀个十万八千遍也不会真的付诸行动,毕竟血浓于水,他是我活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了。”短暂缄默,掀开怀表表盖,背面嵌有一张小一寸全家福,看得入神,“……继母所生的一对兄弟,就是这样曾经终日对我颐指气使、给我起‘五亩’绰号的两人,想不到有天也会来央求我回去。原来,自从我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以后,上了年纪的父亲经常会撞见脏东西。”

    “我认识一位大佬,有需要的话可以……”

    “姓尹,对吧?你半个钟前还在骂骂咧咧来着。说来也巧,他是我大学校友,这人可是校史上的神话。”

    遥想当年,单论一项武术,尹天麒表现就已相当出彩,校、市、省赛,都是绝对的top1。眼看下一步即将进军国赛,结果说不去就不去,奇人一个。饶是如此,也斩获了一大批迷妹……还有迷弟。那段时期,这人天天霸榜表白墙,收到的情书更是堆叠如山。然而,什么系花校花,他是一个都没看上。

    “我本不信玄学之流,但他让我相信了鬼神的存在。想来要不是他,恐怕我的病情会严重恶化,指不定都活不到今天。但我们终归不是同路人,因此并没有深交。他还有心帮我家破秽,我知道他的本事但拒绝了。我那无德父亲不配得到救赎,在无尽的愧疚与惶恐中慢慢老去,才是最好的惩罚。”

    抬首望见云罅间的皎皎寒月,是时候行动了。“罹哥,下辈子记得再做个善良温柔的人,从一而终那种。”

    “善良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当恶意肆虐,它非但无法帮你避免伤害,反而首当其冲。”

    裂影猝然感到心尖区左下处被穿透的剧痛,低头发现一柄刀刃刺入其中。

    “忘了告诉你,我学生物专业的,对人体结构有一定了解。左锁骨中线与第五肋间隙交叉点内侧1~2厘米,这里是心尖。不过我没想下死手,故意打偏的,可惜了袖剑一击必杀的用途。还有,但愿你不是靴形心,否则刚好误中要害就不妙了。”

    忍痛强行握住刀刃将其拔出,沾染的血迹隐隐发黑——涂毒。“你没当场杀死我,但也不打算让我活。”感知觉逐步麻痹,站立不稳索性往地上一躺,“我明白了,早在二十年前,你的善良……陪伴母亲一起死去了。”

    “我拿你和凯梵当好兄弟,而你们呢?一个两个心怀不轨。曼沙是我的底线,无论何人,敢动她,我绝不留情。”那时的他尚且年幼弱小,眼睁睁看着母亲备受欺侮却无能为力。如今,他将仅存无几的温柔毫无保留给予了廖曼沙,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至死不渝。“我大概率会走在她前头,但哪怕走到生命尽头,最后的一分一秒……我都不能让她受委屈。她将我视若神明,我便竭尽全力成为独属她一人的神。”

    “谢谢你啊,让我能做个明白鬼……”

    “那么,再见了……不,是永别。”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裂影的太阳穴,枪膛仅剩一发子弹。

    可当扣动扳机的那一瞬,悠扬笛音轻逝,乱舞的霜雪迷了眼。待这突如其来的干扰消失,裂影已然没了踪迹。

    不过,傅罹并非毫无发现。那几缕随风起舞的金色发丝,渐隐于深沉暮夜,格外瞩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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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号平行时空介绍:
玉鸾纷飞舞朔风,墨羽倾世;
凡尘扰攘盼守候,恩怨何哉?
流年缱绻指尖砂,烟雨婆娑;
希冀与绝望之狭,曙光终临。赛尔号平行时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赛尔号平行时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赛尔号平行时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