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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荣妍全文阅读

作者:卜奎之北     一世荣妍txt下载     一世荣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抗旨

    “从她的眼神,她定认为我是负了她的人。孩童的话,信了我怕当痴人,背了我怕是妄人。我何曾不想与你白首,几年不见,不知姑娘的话还否当真,我真想踏过那三千里的山与河去寻你问个明白!可父皇一道圣旨下来,我便知你我今生无缘,他不但是父更是君,除了娶了她,我还能怎样?一切的阴差阳错终是命。”

    笑妍不敢再看对面的荣王,转过头去,只瞧见妹妹正笑盈盈看着荣王夫妻。笑妍遂瞧了一眼对面,那荣王回应着妻子睇过充满爱意的眼神,好不肉麻。

    “还行不行,要点脸行吗?在我面前这样想气死我不成?”笑妍气着心里骂到。“三猴子你个坏蛋,你肯定有报应的。”笑妍心里不停骂着。

    笑妍又好奇地仔细打量起荣王妃,她年纪应该和自己相仿,着实是个相貌平平之人,但笑妍心中却阵阵泛酸。

    突然殿外太监喊到“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圣驾。

    皇上走进殿中,“都起来吧,今日都是亲戚在,不必多礼。”

    皇后也疑惑,这皇上消息太灵通了,可别说今日又是凑巧。

    “信国公哪日到的京城?”

    “已到京五日,家里收拾妥当,便来见娘娘。”

    “嗯……,这是你儿子吧?可婚配了没,赶明让他姑母选个好姑娘呀!”

    景衡却接到:“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请皇上派我去边境吧,哪怕当个士兵也好。”

    “你现在是世子,还是你家的独子,朕可不能让你去杀敌,否则你的姑母也会生朕的气的。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说着皇上露出一种让人回味的笑容。

    “老狐狸,笑面虎。”笑妍心里骂着,“就是这个老狐狸一句话,把我圈在红墙黄瓦间半年多,独自忍受那深宫中的冷与寒。”

    “这是哪个女儿呀,果然倾国倾城!”皇上指着如妍说道。

    今日的如妍着鹅黄色印花衫裙,青丝乌髻上斜插着一支金丝三尾衔珠凤钗,配着如雪的肤色着实耀眼。她一脸娇俏如春花初绽,百媚而不俗。

    在准备入宫的几日里,小夫人又为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撒泼了一阵子,虽不敢在信国公和大夫人面前闹,但在女儿和下人面前可是一阵的哭闹。她也知这也是白费,后来干脆收起性子,打发身边得力的下人去京城最好的金饰店买来个上好的金凤,准备给小女儿入宫戴,好出出风头,毕竟她对小女儿的长相还是自信的。至于笑妍,从小不在身边长大,自然感情淡,另外这丫头总是让她讨厌,整天也不知道去打份,就是看书写字,性子反正不合她的意,自然也想不到她,世间偏心的父母多的是。

    笑妍本来首饰也不多,爹不疼娘不爱,亲爹冷漠,嫡母不管,亲娘偏心,也没人为她进宫操心打扮。自己平时又不喜盛装,也不爱出风头,所以今日被妹妹着实比了下去。

    笑妍穿了身米色绣花缎面圆领袍,头戴银镀金缉米珠蝴蝶纹发簪,并一个坠红料石点翠小步摇。这些饰物无论个头还是样式都不如妹妹新购入的凤钗。笑妍的妆容也是淡的很,胭脂涂了也让人轻易察觉不出。

    太子妃也说道:“不愧是母后的娘家侄女,三妹妹果然国色天香。”

    众人也都迎合道是。

    笑妍从来都没觉得相貌很重要,可今日众人直夸妹妹的美,脸也着实挂不住了,后悔对自己的妆容不重视,原来自己心里也喜欢别人夸自己的。

    “一帮子皇亲国戚呗,难道就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吗?果然自己舒服得,顺着帝后的心意奉承,不管别人死活。”笑妍很生气,但脸上却极力掩藏着真实的心境,只是心中默默不满着。

    “我倒是觉得二妹妹也是闭月羞花之容,如果三妹妹是那鲜艳的蔷薇,二妹妹就是那淡雅的兰花,二人美得各有千秋。”太子脸上浮着一抹淡笑说道。

    太子一席言解了笑妍的尴尬,笑妍嘴角轻挑,看向太子,“果然是春日的阳光,每每解救我于水火。”心里一阵感激。

    太子接着说道:“听闻二妹妹字写得好,还会梅花小篆,不如哪日送我一张,让我也欣赏一下。”

    “太子殿下,不要听他们胡说,我哪里会梅花小篆,自己胡写罢了。”笑妍说完恶狠狠看向哥哥万景衡。

    “可不是我说的,你不要错怪好人。”景衡小声辩白道。

    “二妹妹的字我是见过的,当时的我们是谁也比不过的,而且二妹妹背书的速度我们也只能望其项背。只可惜错生了女儿身,否则也是有番大作为的好男儿。”荣王柔声说道。

    “天呀,猴子居然为我说话,那我也恨你,别讨好我哈,没用,没用……”笑妍心里想着,既不看那荣王也不言语。

    “既然两位姑娘这么好,都嫁与我家如何?”皇上突然开口说了句大家都意想不到的话来。吓了皇后一跳,真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皇上不是不想信国公府的女孩嫁入皇家吗?如今怎么又变了?让她们嫁进来,那又是嫁与谁呢?三位成年皇子都已婚配,两个小的还不到成婚年纪。真真的让人猜不透,难道当侧妃?

    “又来了,又乱点鸳鸯谱,害得大姐姐抱恨只嫁个侯爵府第,现在不是要我们去做妾吗?”想到这笑妍猛地起身,噗通跪在皇上面前,“皇上,笑妍还想在家侍候老祖母几年,而且而且……”一时又想不起什么合适的理由,“而且有人说过我要十八岁以后出嫁才好,否则不长命的。”

    皇上刚要说什么,皇后站起身道:“难道信国公府的女孩只能做侧妃不成?”

    皇上与皇后毕竟是结发夫妻,情谊还是在的,皇上看出皇后确实不满,“好了好了,朕随便说说,还要从长计议才好,我要见中书令那个老家伙去,走了走了。”

    “恭送皇上!”皇后面无表情。

    皇上走后,皇后也是没有心情再说什么,便让太子兄弟与信国公一行人回宫回府去吧。

    众人走出中宫,各怀心思,各种揣测圣意。信国公与众皇子告别后带着一行人准备出宫去,信国公在前,笑妍兄妹在后,从众皇子身边走过。

第十七章 失语

    笑妍走过荣王身边之时,再无以前的小心思,心再无怦怦乱跳之感,也没了荣王那跟随的羞涩目光,两人仿佛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笑妍此刻知道了那不过是年幼时做了一场幼稚的梦。

    笑妍从萧楚的身边走过,好熟悉的场景。萧楚平静的表情下,心中却是阵阵澜漪,“那时的小姑娘长大了,一个敢于跪下抗旨的女子,果然是不凡的,可惜注定与这个女孩有缘无份,今世做不成夫妻了,来世吧!”

    上了回国公府的车中,笑妍才松了口气,“真怕又被强留宫中,我的老天爷呀,要是让我嫁康王可咋办呀?肥头大耳的一介莽夫,还有个厉害的淑贵妃当婆母,简直不能活了,幸好自己豁出命去求皇上。”

    回到府上,笑妍还是被父亲一顿责骂,训斥她不顾全府人的死活,过于冒失了。

    “难道我都不能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说句话吗?皇上要杀就杀我一个,拖累不了父亲母亲。”笑妍低声辩解一句,

    “不知好歹,早晚全府都得被你害死,何苦生你出来祸害家人。”

    笑妍被骂这话伤心死了,父亲平时冷漠倒是罢了,今日还这样辱骂,一个女孩哪里受得了!

    “以后我断不会连累娘家,要死我也死外面去。”笑妍跪到地上,狠狠地说道。

    “叫她的妈妈来,给我回去重重的责罚于她。还有把她的书都搬走,不许她看。”万鸿祎厉声道。

    笑妍的奶妈和教养妈妈怯怯地一同过来,带走了跪在地上的笑妍。

    笑妍回到自己的屋子,本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最后发现她想嚎叫时居然哭不出声,想起生来被人忽略,漠视,一时悲从心来晕倒在地。吓坏了老妈妈们,又是灌汤又是按人中,一顿大喊大叫,慢慢人是清醒过来了,但是却不会说话,失语了。屋内众人又不敢找郎中来看,怕弄的满城风雨,只能寻找偏方来治。

    一日奶母带回一张符,说是好容易才在京城有名的修士那求来的,叫小丫头烧了那符把灰兑水便叫笑妍喝下,笑妍哪里会喝,示意丫鬟拿走。奶母哭着求笑妍,“小祖宗,你想不说话一辈子吗?你可知我为求这符废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银子。”

    笑妍又气又悲,气奶母糊涂被人骗财,悲奶母为自己操碎了心,比那生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强。这边奶母还在抹泪,那边教养妈妈又进来了说,要丫头们准备锅碗瓢盆等一切家伙事儿,明早去田间接露水,都得去,一个都不能少。

    笑妍示意锦瑟让她们都出去闹,想静一静,锦瑟好说歹说,让妈妈们先出去,容小姐先休息下。

    锦瑟到底没糊涂透,“小姐,还是让大爷请个靠谱的郎中才是。”

    笑妍点点头,锦瑟悄悄走出去,找小厮传话给世子。

    次日景衡带来个郎中,说了病症,郎中摇摇头,表示才疏学浅,让另请高明,便告辞而去。

    拖了几日,笑妍的病依然不见起色。

    一日景衡与徐莱骑马往荣王府中去,徐莱虽不大知笑妍到底得了什么病,但从公府里也传出了只言片语,徐莱便直接问景衡:“你家二姑娘到底怎么了,这几日公府里折腾成这样,但又好像忌讳的很,谁都不敢谈及。”

    景衡因深知徐莱为人,又实在不知道如何办才好,真需个人好商量,便从那日宫中发生的事到父亲如何责骂妹妹的事说了一遍。

    “令妹倒是个令男人佩服的角色,敢皇帝面前说不嫁,呵呵,这要是个男人还真……”

    “我没让你瞎评说我妹妹,现在是怎么治她的病。”

    “这是心病,心病当然要心药医。”

    “心病?心药?我让我爹去跟她讲好话?做梦吧!她就是死了,我爹也不会拉下脸去说自己违心的话。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还不如那贫门小户的孩子。”

    “哎,这是何苦,这是女儿的命呀!”

    “这条路就不要想了,父亲大人从小就不喜欢笑妍,认为她没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也不会在爹娘面前撒娇,反正他有好几个女儿,哎!我这妹妹也是命苦,不是男孩,上有个美若天仙的姐姐,下面又来个娇滴可爱的妹子,她既不长也不幼,还不会哄爹娘开心,死拧的脾气,哎!”

    “天下无父母的不是,但是你父亲也有父母不是?”

    景衡恍然大悟,“对呀,找老祖母。原本怕祖母担心生气没敢告诉她笑妍的病,这时候也顾不得了,我这就去往京郊,你自己去荣王府吧。”

    不等徐莱回话,景衡骑着马掉头朝京郊方向去了。

    次日,刚开府门,三姑姑气势汹汹闯进府来。下人们很少见三姑姑如此生气的模样。

    “万鸿祎,你给我出来!去叫你们国公爷来。”

    信国公听见吵闹声,闻声而来,一见是自己的妹妹,想也知道一定为了笑妍的事。他这个妹妹很少动气,但是一但要是发了火,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见了哥哥的面,万思齐一点没客气,大声道:“你倒是生了她,何苦又要害她的小命,你怨她没给你弄个太子妃的名号回来?嫌弃她?”

    “休要胡说,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来人给我备马备车,我这就带她回去,免得碍你们的眼。”这时见大夫人也来了。万思齐走上前去直接开说:“不是你生的,倒底她也管你叫回娘,我们都是女儿家,都知生为女儿的难处,你还不能帮她说几句好话。”

    又见躲在柱子后面笑妍的亲娘小夫人:“小夫人,她死了,于你有何好处?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如何忍心和他们一起做践她?啊?”

    万鸿祎与三妹最亲近,看她这次也真是为了侄女动了气。只说:“带她去母亲那住一段时间吧!母亲也想她了。”

    “今日让我带她走,就是我保下的人了,如果谁再敢作践于她,给你们好看。”说完万思齐也不看哥嫂一眼,径直朝笑妍的屋子走去。

第十八章 易先生

    “哎,你们忠信公府的小姐们都惹不起。”大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何苦和她一般见识,可怜的人,她也是可怜二丫头。”万鸿祎说道。

    “都回去,看什么。”信国公拿下人撒气道。

    三姑姑带着笑妍坐车回到庄园,见了长公主。

    笑妍给祖母行礼,却说不出话来,眼泪早挂在脸颊,祖母看了也是心疼,“带她去桃缘斋住,公府来人谁都不许让他们进花园。”

    “是。”众人答到。

    “还有找人去太医院,找个靠得住的太医来。要嘴严实的,毕竟女儿家不能让他们胡乱掰扯。”大长公主满面愁容。

    素玉在一旁连连答应。

    “母亲,你放心吧,女儿自会安排,我先带笑妍回去。”万思齐宽慰道。

    “好吧!您办事我放心。谁都别再为难她。”

    众人退下。

    三姑姑带着笑妍来到桃缘斋,“怎么弄的,就不能言语了呢?你要是装的,现在到了这里,就不用装了,别再吓我们,我们都要担心死了。”

    笑妍摇摇头,

    “小姐不是装的,已经多日不能开口讲话了,是受了刺激才这样的。”锦瑟替笑妍说。

    “还不都是你们府上的国公爷、国公夫人、小夫人逼得,她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哪一日你当上一品诰命、王妃、皇妃、皇后,一个恩也不给他们去,他们不配。”

    三姑姑接着说,“好好照料小姐,我这就找人去请大夫。”

    三姑姑急忙离开,打发人去往太医院。

    这日徐莱在荣王的书房闲着看书,荣王忙着刻他的印章。“景衡跑哪去了,几日都不见他。”

    “殿下你是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嗯?那就都听听吧。”荣王很少见徐莱这么卖关子。

    “他这几日忙着打点府上的事,毕竟是世子了吗?……这是假话。”

    “那真话呢?”

    “他妹子病了,很严重。”

    “哪个妹子,他好像有好几个妹妹。”

    “二妹妹,会写字,每天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个。”

    “什么病,如何严重了,有性命危险吗?”

    “他不许我说,只能说假话。”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像你,墨迹的很,要不你就不说。”

    “跟谁都能好好说,但是吧,算了,叫他来,殿下亲自问?我还有约,走了。”徐莱说完便告辞而去。

    荣王越听越迷糊,二妹妹不就是万笑妍吗?那天皇宫见她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得的什么病还遮遮掩掩,好生奇怪。说曹操曹操到,太监张兴来报:“信国公世子前来求见。”

    “快让他进来。”

    景衡三步并两步走进书房,给荣王行礼,“殿下,景衡有一事相求。”

    “你我之间还要这般正式,说来我听便是。”

    “求荣王殿下在太医院找个知底细的太医,给我妹子看病去。”

    “你妹子到底怎么了,徐莱又不说,只让我亲自问你。”

    景衡心里憋闷,答道:“被殿下气的,就剩半条命了。”

    “我气的?”

    “嗯,就是您,荣王殿下。她的三猴子。”

    “什么三猴子,你在说什么?”

    “你们青梅竹马,在那桃缘斋互诉衷肠,还说长大娶她。这傻丫头等你好苦,可你在京城早已成亲,你知道在苏州时妹妹听见你成亲,伤心成什么样子,只有我知道。”景衡说出之前的事情,“那日你们当我睡着了,其实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孩童时说的话,我曾想当真,可与你家妹妹好几年不见,也不知那些话还算数不,我也想飞去问个清楚。其实那些话我是不敢当真,我是真怕,怕错付了时光,怕小姐只是看我可怜才说了那些。谁知圣旨一下,你要我如你妹妹一样来个抗旨不从?如果你们没去苏州,如果我勇敢点跑去问一问,如果你个傻子给我点消息,我也敢苦苦哀求父皇,可是我真不知成年的小姐到底怎么想,我怕……”萧楚还想继续说下去,

    “怕,就是不够爱,别找理由。”

    萧楚一怔,他略略沉吟,“也许吧!就算是我的错!难道就因为没娶她,就把她气到半死了。”

    “不娶就算了,还在她面前和王妃秀恩爱,谁能受得了。”

    “我何时秀恩爱?”

    “喝个茶都卿卿我我的。我可记得你们三个那眼神,你是含情脉脉,王妃持宠而娇,我妹可怜巴巴的。”

    荣王突想起宫中那日喝茶的情景,“你胡说八道,何曾这样了!”

    “我都看了,我没你们想的那样粗心大意。”

    “我不和你争这个,说说你妹的病吧,一会人都没了。”

    “剩半条命了,没大夫能看。不会说话了。”

    萧楚拧眉沉思,“失语症,这病听过,想必受了大的刺激。”

    “是呀,你给的刺激不小嗷!”

    “你把那日回家后的情形说于我听,我好有对策。”

    景衡便将回家的府中情形说于荣王,荣王知了大概,便说:“太后前几日身上不舒服,几个太医去了太后宫里。康王妃有个爱妾这几日要临产,母后又派过去几个,和我有交情的太医都不在呀,不过倒是有个人可试试。”

    荣王提起笔写起字来,“此人名叫易舒志,现在在京城开一小医馆。我写了书信你去找他,他可以信赖。他与父亲都曾是太医院的太医,与我母妃是同乡,以前母妃在时都是他父亲侍奉母妃,后来老易太医过世了,这个小易太医带着老母亲回了原籍。半年前这个易舒志来拜访我,说感谢母妃在时照顾全家老小,如今开了个小医馆,只一年就小有名气。他会有办法,速速前去。”

    景衡接了书信,问清了地址又急急的去了。留下呆坐在椅子上的荣王,“哎,女孩家真不比男子,容易被伤,容易失落,容易奔溃,倒是我们这些男人皮糙肉厚,心思笨拙,也许是女孩子更重情义。”

    荣王也很自责,自责自己不去求证,害了好人。“当时是孩童间的情谊,根本不是男女之情。这可能就是男与女的区别,我能放得下,有人却把它当真了。”

    景衡在京城东绕西绕好容易找到荣王说的地址,一个不起眼的医馆。走进去,一个醉汉躺着书案上。

    “易先生在吗?”

第十九章 医者

    “谁找我?”那醉汉猛地抬头,“在下忠信公府万景衡,今日劳烦先生与我走一趟,去给我家妹妹瞧病!这有荣王殿下亲笔书信,请过目。”

    那醉汉夺过书信,快速拆信看信,看得景衡心中嘀咕:“这是大夫吗?哎!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醉汉果真是易舒志,看过信之后立即高声喊道,“童儿,快拿我的箱子来,”接着又问景衡,“对了,是位小姐不是?”

    “是我的妹妹。”

    “哦,童儿你去把瑛儿也叫上,必能用得上她。信我已看过,我们走吧!世子大人。”醉汉说话条理清晰,感觉不像喝多的人。

    过一小会儿,只见一小童背着个大药箱,后跟着个小姑娘。“我们走吧,师傅。”

    “好,药箱给我,去牵我的神驹来,给瑛儿再套辆车。”

    “我备了车来的,先生不必准备车马。”

    “那瑛儿他俩个坐你的车,我是要骑我的神驹的。好了没有,把它牵出来,走走,往出走。”

    走到门口,景衡吩咐下人带着女孩和小童上了车。这时医馆的下人牵来一头驴。没错!就是一头驴。

    “这是驴呀?”

    “没错,它叫神驹。我着急,世子大人你和我先走一步,你骑马也不用坐车。”易舒志看起来有些急,景衡也不清楚为什么,感觉其他的医生都是慢斯条理的,这位反倒风风火火。

    说完翻身上驴,也不等景衡,直奔京郊。

    “先生,等等我,你认识路吗?”

    “晓得的,速速跟上我。”

    话音未落,那驴驮着醉汉消失于京城茫茫人群中。

    到了庄园外,景衡才追上易舒志。“这什么驴,比马都快。”

    “你也太慢了,耽误事儿。快快叫门。”

    景衡大口喘着气,“跟我来,先生。”景衡把易舒志带到花园外的角门,从这里入了庄园。

    刚进园子,便听见一阵阵锣鼓声与喧闹声,“这又是那一出儿?”景衡加快脚步。

    果然桃缘斋里上演着群魔大戏,一群道士模样的人跳着奇怪的舞蹈,树枝上、门框上、墙上到处的符,又点着大把大把的香,呛的人直咳嗽,“别闹了,都停下来,你们是闲她死得慢,着急送她走吗?都给我走。”

    “大爷,我们也是着急,就……”

    “赶快散了吧,大夫来了,把那香都给我拿走,好人也受不了。快!”万景衡驱散了众人,带着易先生走进书斋,几个丫鬟走出来相迎。“三姑奶奶不在家,他们就混作,我们又管不了。”

    “不要再管这些,先看病要紧。大夫,荣王在信中也大概与您说了些,那么……”

    不等景衡说完,易先生说道:“先看病人。”

    景衡带其到书斋卧室的屏风前,“里面便是舍妹,几日前受了惊吓,现在不能言语了。”

    “请姑娘们让小姐准备下,我要看看脉象。”

    几个大丫头入屏风后面,“小姐,大夫要瞧脉。”

    笑妍从帐子里伸出手,锦瑟拿了手帕盖在上面,“先生请进。”

    景衡陪同先生走进去,易先生坐在床前,诊起脉来,好一会才结束。“请小姐露芳容一看。”丫鬟看看景衡,景衡示意可以。

    锦瑟挑起纱帘,露出笑妍的脸来,“好了!请世子与我出来。”

    易先生出了卧室,一屁股坐在厅内的桌子前,“既要看她的病,我就要知道这病的来因,世子大人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当日发生了什么,荣王大人信里说的明白,而且医家也讲究操守信用,你放心,有些事我会烂在肚子里。”

    景衡坐下来,便把那日的事情说了一回,当然没有说荣王与笑妍的事。

    “人有三大亲,生她的,她生的,还一个她爱的,小姐未出阁,并无生出之人,所以她的依靠便是生她的和心里念的。遭了生她的骂,如再有她念着的人的伤,必是这结果。”

    “先生怎知有人伤了她。”

    “我猜的!”

    景衡翻个白眼儿,“我还以为你神仙呢,原来你在这混猜。”

    “活这么大,见过的多了,猜也必能猜准,请世子让老妈妈和小丫头们出去,我有话问那几个贴身的大丫头。”

    景衡叫出锦瑟几个来,“大夫问你们话,你们如实说就好。”

    “你也得出去,你也不能听,还请世子门口站一站。”

    “还有什么不能听的,真是的。”

    易先生站起身推景衡到门口,回来跟锦瑟她们说:“想治好你们小姐的病,就得从根上找原因,那日发病你们小姐是否是被情所伤。”

    几个人面面相觑,“入宫后的事我们也不大知道。”

    “那到底有没有一个负心的人呢?”

    “大夫你怎么什么都问呀?这和小姐的病有关吗?”

    “有呀!那你们觉得我是躺着睡觉不好吗?非要大半夜来你们庄子里,还得挨你们这些姑娘心里骂。”

    大家还是不肯说话,“还是我说吧,”晓梦挤到桌前,“有这个人,是谁我不能说,本与小姐一起长大,还说长大后娶我家小姐来,我家小姐也是个实心眼儿,把话当了真,可那人趁小姐不在京城,娶了她人。你说气不气人!”

    “是气人,还是无法说出来的心病。”

    “还有……”晓梦还想要往下说,

    “我只需知道这么多,多一个字都不听了。”晓梦的话没说完被易先生打断。

    “先生是荣王信得过的人,就是我们信得过的,还请先生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锦瑟说出顾虑。

    “这是当然,为医者自有操守。”易先生起身走向门口的景衡,“世子大人,我明天要和童儿去山上采药,还请派几个得力的帮手一同前往,还有小姐的病不出十日可好一半,但另一半就很麻烦,要找药引子,如果都能找到。一月后小姐必定能开口。”

    “什么药引子?很难有吗?”

    “这个十日后再说,先用药解了体内的病,再治心。还有麻烦给我准备住处,我们几个这几日要住在庄园,方便照顾。”易舒志话很直接,从不转弯抹角。

    “劳烦先生,准备住处简单的很。先生跟我来。”说完景衡带着易先生出了花园。

第二十章 苦药

    第二日,瑛儿熬了药送到园中。一位老嬷嬷领着进了桃缘斋。“二小姐,昨晚来的大夫开了方子,一早其妹便熬好给您送来了。”

    “端进来吧!劳烦嬷嬷了。”锦瑟接过话来。

    瑛儿亲自端着药走进卧室,“小姐麻烦一见,等哥哥回来,我好说与他今日您的状态。”

    蝴蝶拉开纱帘,只见笑妍躺在床上无精打采,锦瑟接过药,“小姐喝了吧。”

    笑妍端着药,好像药是不苦的,如饮茶一般,很快喝完。

    “我们小姐受得了药的苦,什么样的苦药小姐都喝得痛快。”

    “与这人世间的苦比起来,也许药的苦不值一提吧?”瑛儿温言道。

    笑妍抬头看了看瑛儿,其兄是个有个性的,这妹子也不是个凡身俗物。和颜悦色地对她笑了笑,便又默默转过身去了。

    “小姐病着,我们出去说吧。”锦瑟带着瑛儿走出卧房,

    “哥哥临走时让我转告,千万不要小姐哭,也要让惹她烦心的人来,免得病无法医治了。总之要找宽心的事做。”瑛儿告诉锦瑟要注意的事情,

    “好的。”

    “那明日我再来。”

    “嗯!”

    锦瑟送瑛儿出门去。

    晓梦是个憋不住话的,“这兄妹看着就与我们不同,但一看就是好人,靠得住的人。”

    “难道坏人就把坏人俩字写在额头上吗?你才见他们一回就说是好人。”杜鹃说道。

    “感觉,你懂吗?”

    杜鹃只抿嘴笑不言语。转身对笑妍说:“昨日那大夫说了,小姐的病个把月就好了。小姐别再担心了。”

    笑妍知道杜鹃宽慰她,只是点点头,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那易舒志每日带着徒弟和庄子里派出的几个人去山上找药,回来后又经他亲自筛选,只取最好的药材来入药。瑛儿亲自熬煮之后送至书斋,并天天观察笑妍气色的变化,默默记着笑妍心情的变动,晚上跟哥哥汇报。

    几日后,易先生吩咐妹妹开始给笑妍用针,之后又找人传话给景衡让他来相见。

    “记得我跟你说的药引子吗?这个我搞不定,还需您出手。”易先生皱着眉说道。

    “先生请讲,我定尽力找来。”

    “药引就是你的爹和娘。”易先生双眉一挑。

    “什么?”景衡吓了一跳,

    “不是要吃他们。”易先生赶紧解释,“你找来他们说几句好话,宽宽小姐的心,解了心结就会好很多。哪个孩子不想要爹娘的疼爱,我住在这里,几日也没见你们府里来人看望二小姐。”

    “祖母不让他们来,来也是添堵。”景衡短叹一声解释道。

    “来是一定要来的,但是不能添堵,至少演戏给姑娘看。”易先生强调着。

    “我还真没那能耐,但是祖母或许可以下令。”

    “还有你的父亲大人也要来。也要说好听的。”

    “那是白日梦,别说她病了,她就是死了,我父亲也不会拉下脸给她说好话,父亲从我们懂事起就是一张不近人情的脸。”

    “那不行呀!所以要想办法。最难办的找到那个负心的人,必须与小姐说明白。这个才最难办。但这个最有效!”

    “这病看来治不了,父亲的事都搞不定,找那个负心汉想都别想,他死了。”景衡眸色暗淡下来,颇为无奈地说道。

    “死了?真的死了倒是好了。就怕没死。”易先生一脸狐疑斜瞥着景衡说道。

    “我先想办法劝父母吧。先走了,告辞。”景衡也不敢说太多闲话,立即去办好办的事情。

    景衡哪里有劝动父母的能耐,所以只能求父母的父母去压他们。他将笑妍的情况和医生的说法都一一跟大长公主说明,大长公主听明白之后,随即下令让信国公和大小夫人一同前来京郊,可信国公出京城了,一时不在。

    大长公主便让景衡去寻他,至少带回书信。

    第二日,大、小夫人一同前来给婆婆请安。

    大长公主开门见山,说了笑妍的病情,告诉今天让她们来的目的。

    “你是嫡母,以前整日里眼里只有玉妍,如今她都嫁人了,现在你也在你的庶女身上用用心,尽尽你这嫡母的责任。毕竟她也是我们万家的小姐。”

    大长公主又瞪着小夫人厉声道:“还有你,整日里撒泼胡闹,你当我不知道吗?仗着你儿女多,幸好大夫人娘家是豪门贵族,不然还不被你欺负死。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大夫人走你前面,你也扶正不了。一个亲生女儿都不管的女人,不配当忠信公府的女主人。”

    “冤枉呀!我从没有过非分之想。”说着小夫人哭泣起来。

    大夫人看见小夫人受责骂,心里舒坦许多,因自己无子,将来这爵位也是小夫人的儿子的,平时在府里气场大的很,有时连自己都不放在眼中,今日婆婆着实给她出了气。

    “别在我眼前装可怜,我什么没见识过,今日见了你闺女,给我说好听的话,不然你就给我移出府去,生而不养,最是可恨。别仗着是世子的亲娘就胡作非为,我可以让世子没了亲娘,你更要知道只有嫡母才是母。

    像我的女儿,她们姐四个哪个不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未让她们受过苦,我待她们如亲生。再看看你,这么能生的肚子长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大长公主早看不惯小夫人,今日便狠狠训斥了她一通,众人也很少见大长公主发火,素玉忙过来劝:“公主,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你看小夫人知错了,大夫人你们还是去往小姐屋内吧。”

    大夫人狠狠瞪了小夫人一眼,“走吧!”小夫人低着头抹着泪,跟着大夫人出了公主的屋子。

    大夫人见婆婆虽也责怪自己对庶女不上心,但是比起看见小夫人被狠狠修理,才是真的出气。

    大长公主的话听着也有深意,明说了子女都是她的孩子,自然以后她也会有底气管教她们。打压小夫人就是给她长脸,以后也自然和婆婆一路的。想让婆婆高兴必须投其所好,如今第一件便是照顾好笑妍,于是暗下决心办好这件事。

    小夫人也是妇道人家,今日被婆婆狠狠骂了一顿,很是没脸,她便知道在府中自己并无想象中的地位,而且婆婆今日的态度也明说不会让她出头,以后真要做小伏低,不然真惹翻了婆婆,说不定真要她死。这婆婆不是一般人,可是前朝高宗皇帝嫡生长女,哪怕当今皇帝也惹不起的,所以今日在女儿面前肯定要装起贤母来。

第二十一章 负心人

    二位夫人到了书斋,不停寻问丫鬟们小姐的病情有无好转,又说自己多担心,整日都提心吊胆生怕病情加重,前一阵子没来是因为大长公主下令怕打扰笑妍静养。说着小夫人先是哭了起来,大夫人哪能落后也跟着掉起眼泪。

    笑妍从未见嫡母与母亲这样为自己操过心,也奇怪得很,但是在那样的情景下看着二位夫人哭得伤心也跟着哭。这可急坏了丫鬟们,“二位夫人,大夫说千万不能让小姐哭的。”

    这时二位夫人才止住哭泣,又开始说准备了什么补品明日送来,务必听大夫的话,准时吃药。还吩咐丫鬟们无论白日还是晚上都要有人时刻注意小姐,晚上必须有人上夜,不睡觉的看着小姐。

    丫鬟们都感到奇怪,这二位夫人是着了魔了还是怎样,平日里这样关心小姐,小姐怎会忧懑成疾。

    坐足了一下午,二位夫人才肯离去。

    景衡骑马带着几个侍卫到了父亲的军队驻扎地。见过父亲,景衡把妹妹的情况说与父亲,还说了此行的目的。

    景衡说完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没想到一向严肃的父亲,脸上竟有了一丝担心的神情,出乎意料,父亲走到书桌前提起笔写起书信,然后将信交与儿子,吩咐其不必等到明日,今晚趁夜色就回去。

    景衡尊父命连夜带人返回庄园,顾不得休息。

    一行人在天亮时分进了庄园,景衡急着直奔花园而来,还是执夜的老妈妈提醒,“姑娘还没起呢,如果没急事,大爷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这时景衡才意识到浑身的泥土,一想反正信也到手,不差这几个时辰,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回去后睡意来袭,直睡到下午才醒。收拾一番后,便来找笑妍。

    笑妍今日没在卧房,而在庭院那棵要开花的桃树下呆坐。景衡将信交与她。

    笑妍只看见信封上写着“爱女笑妍”,没想到是父亲的亲笔书信,拆开来看,虽半篇都是客套话,到也是真心劝笑妍好好养病,为了免让祖母担心,也要快快好起来。即是父亲一贯的口吻,却让笑妍受宠若惊,当然笑妍不知是哥哥求来的信,还以为是父亲主动写给她的,笑妍不觉间心宽了许多。

    笑妍宁愿相信父母是关心爱护她的,只是平时府中事务多,父亲在朝中又担着军务要职,忽略了她。又想着哥哥姐姐妹妹都比自己受宠,看来自己也要改一改,仰面看着即将开花的桃树,心也敞亮了许多。

    笑妍渐渐好起来,虽还不能言语,但是气色红润了,精神也强了,每日靠写字与丫鬟交流,可丫鬟们只认得简单的字,笑妍便连画在写,好不费劲。

    瑛儿把情况告诉哥哥,景衡也跟易先生说两幅药引子都已办妥。易先生要妹妹继续给笑妍扎针灸。事前仔仔细细将下针的位置告诉妹妹,扎针那日易先生坐在屏风后面,瑛儿在卧房内行针。

    “疼!”突然笑妍叫了一声。众人高兴什么似的,“小姐喊疼了,小姐开口了,神医呀!”

    “继续下针。”易先生告诉瑛儿不要停下来。

    从此之后,笑妍便能说几个字的句子,像学话的幼童一样,虽还不能恢复为以前的模样,但是大家都很高兴,都认为过了些时日便可大安。

    在庄园易先生已住了二十多日,找来景衡说起最后一个药引子。那就是找到那个让小姐伤心的人来。

    “这个不要想了,天王老子也搞不定的。”

    “那你妹妹就只会蹦字了,将来别赖我医术不好。”

    “你不是神医嘛!”

    “神医也不是万能的。今日我要回趟京城,留下瑛儿来照顾你妹子。”

    “我备车送你。”

    “不用,你家车太慢,还是我的神驹快。”

    “你让你那驴歇歇吧,再把它累死了。”

    “多费心,我的驴死不了。告辞!”

    说完易先生急冲冲出门去了。

    原来易舒志骑驴去了荣王府向荣王汇报笑妍的病情,易舒志专挑能说的,好说的说于荣王听。

    “这位二小姐还被一混球伤了心,所以需找到这个混账,给小姐赔个不是。这个最难!”

    荣王听见这话,再想起景衡与他说过的话,便知道易先生骂的就是自己了。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徐莱也正巧同在书房,他知道笑妍与荣王的往事,也知这骂的不就是荣王吗?怕易先生闯出祸来,急忙走到易先生身旁,“先生,你找负心人,你和殿下说有什么用?”

    “殿下可是圣上的亲儿子,还有他搞不定的人吗?”

    “你先回府去,我们从长计议如何。”徐莱说完拉着易先生就往外走。

    走到屋外,徐莱将手搭在易先生的肩上。

    “我自认为我不是蠢笨之人,也喜爱与聪明人为友,因为聪明的人说话一点就透,只说几句就是,你懂我懂大家懂,这些人中荣王是聪明人,易先生也算个,可今天易先生犯了糊涂为何当着人面骂人呢?骂的还是他老子是皇帝的人。”

    “啊?难道……你说荣王就是那个混账不成?”易先生瞪着眼睛看徐莱。

    “哎,你可闯了大祸了,幸好荣王认为你是真不知实情。”

    “那我得赶紧跑。再会!再会!”

    “哎哟喂,不对呀!我怎么觉得不对,差点被你诓骗了过去!你站住,你回来。”徐莱三步并作二步追上前去,“你个老狐狸,装疯卖傻,事情到底你办成了不是?”

    “成不成,还要看房间里的那位到底怎么想的。”

    “你说你怎么猜到是荣王的,景衡打死也不会说于你,小姐也不会说,你说给我听听!”徐莱好奇地问道。

    “能和小姐自幼相识必是高门大户的子弟,景衡非常忌讳,而且表示搞不定这个人,此人门第必然高过忠信公府,这朝里有几家门第高过他家的,那只能是皇亲。

    大长公主是什么人,她家里的事,就算是小孩子间的事,大长公主也都清清楚楚,大长公主是什么身份,居然能默认,就说明不是一般皇亲国戚,只能是皇帝老子家的小崽子们,太子年龄不符,年龄符合的只有康王与荣王,康王与公府不对付,那还能有谁,再结合景衡与荣王的关系,还有为何找我,我料定荣王就是那个混账。”

    “那你今日这么做,你就敢保证荣王会去?”

第二十二章 不怨勿念

    “十之八九,我和我父亲在太医院侍奉她母妃时他还在吃奶呢,我看着他长大,对他品行不了解,我敢这么做吗?我料定我装傻骂他,他不会介意,他也会去见二小姐。”

    “你要是错了呢?”徐莱问道。

    “我错了,我在京城也呆不了,夹铺盖卷儿滚回老家去,如此无情之人我也不愿意再见他。”

    荣王独坐在书房,“女人果真与男人不一样,哎,没想到儿时的一句话,惹出这等事来。”思来想去,荣王还是叫太监张兴去找景衡让他明日来一趟。

    景衡来了王府,荣王开门见山说道:“你妹妹好些了?”

    “好些了,也开口讲话了。”

    “你们府也算是母后的娘家,我们这些皇子名义上只有母后这个母亲,所以你们也算是我的表兄弟表姐妹,作为亲戚我也应该去看看表妹才是。”

    景衡诧异的很,这是怎么了,负心郎自己要送上门去了,听他这么说景衡倒是没了主意,“我说什么呀,我是让他去呢?还是不让?”正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一会我随你去你们郊外的庄子,但是只有我们两个,谁都不带,自然大长公主也不必知道,我们从花园的角门进去。”

    “嗯?”

    “嗯什么嗯,出去吧,等我穿戴完毕就动身。门外候着去。”

    片刻功夫,景衡见荣王换了身深色便服,没戴金冠,手中拿着同样深色的带帽斗篷。

    “走吧!”荣王道。

    荣王在前领着景衡走到府里的后角门,门外早有人备好马,他两人便骑上马朝京郊方向去了。

    到了大长公主的郊外庄园,景衡带着荣王也没走前门,到了离花园最近的东角门。门已上锁,景衡敲门后值夜的老妈妈才开了门,那妈妈见了是景衡少爷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是我一个好友,不要声张,扰了大家。”

    “是!”

    景衡先带着荣王到了自己的住处,然后进了园子里趁着没人从书斋的后面绕了进去。

    “开门,是我。”

    “大爷,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别多问,快开门。”

    杜鹃打开门,只见景衡还带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吓得杜鹃不敢言语。

    “你们都出去,有家里人来看二妹妹。”几个丫头一头雾水被景衡赶出卧房。景衡这时也心细起来,先走到妹妹床前,撂下纱幔,笑妍奇怪家里什么人会来看她。

    “谁?”

    “是荣王!”

    笑妍听见心中一惊,“不见,让……走……。”

    景衡无奈地说道:“哎!我管不了。”

    景衡带着荣王到妹妹床前的屏风后,自己又朝外走了几步,躲在卧房角落的书桌那里。能看见他们两个,又听不清两人声音的距离。

    “别看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原来心却如此细致入微。”荣王看在眼里。

    “听闻表妹病了,特意找了大夫来看,景衡说你最近好了许多,因此特来拜访。我……”萧楚停顿了一下,“也不知该从何时说起,三年前奉了父皇母后的旨意,成亲建府。年少的我曾也想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还有我未来的王妃,我也想亲自挑选。只是慢慢成年我才知虽为皇子,我也是无半分自由,所以早已放弃挣扎。我……”

    “不……必……说了。哥哥,拿笔……”笑妍打断萧楚的自言自语,大声喊哥哥。景衡还在愣神,突然听见妹妹叫他,连忙拿了纸笔。

    景衡将纸笔拿进帐中,笑妍写了几个字,“看完还与……我。”

    “嗯!”

    景衡那了那纸交与荣王看,荣王见那纸上写着:

    今生无缘,

    至此一别,

    各自安好,

    不怨勿念。

    景衡见荣王看完忙抽回那张纸,递回给妹妹。

    “我们走吧,殿下!”

    “好吧!小姐,告辞了。”荣王朝笑妍那边行了礼。

    笑妍没出声,景衡带着荣王就往外走去,又从原路出了庄园,趁着城门关闭前回到王府。

    荣王刚走,几个大丫头都挤进笑妍的床里。

    “那个就是荣王呀?比小时候长的好,帅气多了!难怪小姐想着他。”蝴蝶没心没肺说道。

    笑妍狠狠瞪了她一眼,“胡说,我哪里……想着他了。”

    “多亏他老子是皇帝,要不拿棒子打死他。”蝴蝶不忿道。

    “人家也没什么错,为啥要杀,要他死呀!”杜鹃接道。

    “让小姐伤心就该死。”

    “你们都别吵,今天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还有有些话也只能我们私下说说就罢了,可别让外人听见,要死人的。”还是锦瑟比她们大几岁也知道分寸。

    锦瑟接着说:“我没读过书,不识字,不知道书里的大道理怎么说的,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比如虽荣王是王,他也不是什么都能决定。当日皇帝赐婚时小姐还在苏州呢,难道荣王就抗旨等着小姐回来不成?他又怎么知道小姐是否也有人家了?只能说今生你们有缘无份。”

    “别说了,以后不再提他。我困了,我要睡下了。”笑妍翻过身去不理她们。

    “小姐说话都顺溜多了!”

    “还真是。”

    “都走吧,姑奶奶们。”

    几个人嘀咕着出了卧房。

    笑妍以为自己会很伤心,想哭却哭不出来,以为失去了什么,却又一想好像重来未曾拥有过谈何失去,不过是只感动了自己的美丽误会。

    回到王府,荣王没有回王妃的院子,又到了自己的书房。这一阵子烦事的确很多,另一方面荣王本是寡欲之人也不大喜欢与妻妾整日混在一起。

    “刚才王妃来过,送来了燕窝粥,殿下不在,王妃放下燕窝粥就走了。”张兴说道。

    “嗯,”荣王看着桌上的都已冰凉的燕窝粥,“难为她想着我,我也有些饿了,去厨房看看准备了什么夜宵。给王妃也送去一份。”

    荣王倚在软榻上,闭目沉思。与王妃成婚三年了。王妃样貌普通,出身普通,没读过什么书,性格沉闷,似乎也很怕他。没错,荣王不喜欢她,但是王妃好像并无过错,“因为她是我的妻,我就必须尊重她,保护她,但是实在不爱她。”荣王也搞不懂父亲为何对他们三兄弟的婚事都这么草率。

第二十三章 怨偶

    前朝太子与皇子选妃都要在全国海选美女,不管是官宦家还是平民家的女孩都要参加初选,最后选出最好的女孩子送往京城。

    可本朝自从太子婚事开始,都是皇帝直接指定好人选,三位王妃的父亲最高品级是太子妃的父亲,也就只有三品。三个王妃都是相貌平平,性格稳重,好像都是按统一标准选择的。

    荣王还记得一次在御书房,皇上找了三个成年皇子一同作画写字,写着写着忽然说道:“朕为你们的婚事可真是操碎了心,你们可知找这三个女孩子废了朕多少心血,都说娶妻娶德不娶色,所以容貌不重要,要性格好,要沉稳,爱争风吃醋的也不好,书读的太多的也不好,娘家背景太复杂的也不好,万一搞出什么幺蛾子如何是好?”

    荣王想到这些话,喃喃自语了一句“您老人家怎么不按这个标准选妃呢?”

    所以三对皇子夫妇都不甚和睦,最差的是太子夫妇,太子基本不回太子妃的后院,反正东宫公政务繁多,太子宁愿和一群大臣在一起,也不愿和太子妃四目相对,无话可说。

    大婚几年太子无所出,急坏了皇后娘娘,所以正准备为太子选侧妃以求增添皇嗣,毕竟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康王夫妻关系是这三对里最好的,因为康王妃深知自己不遭待见,只好为了康王高兴拼命选美姬艳妾入府,所以康王是兄弟中唯一有子嗣的,孩子当然都是宠妾所出。

    荣王虽不似太子连太子妃面都不见,但是也只是表面装装样子,荣王如何不想夫唱妇随,但是有些人真是活不到一起去,在一起说起话时,每句话基本都是结束语。每次见王妃前都准备好些话,想改善关系,可王妃每次都怯生生的,说话低声细语,句句话都是大道理,把荣王的热情都浇灭了。

    “你没错,我也没错呀,那谁错了呢?”荣王喃喃自语。

    也有不少大臣想往荣王府里送美女,但是荣王觉得私交大臣父皇不会高兴,二来不想府里人员复杂,混进个探子就坏了,于是荣王便过着这种清心寡欲的王府生活。

    易先生与妹妹、徒弟在大长公主庄园里已有月余,笑妍基本大安,药也渐渐停了。于是易先生便来书斋与笑妍告别。

    “小姐以后切记不要过分伤心,这心伤了,心就变小一点,伤多了,心就越来越小,心最后消失了。”

    “先生你就骗我们吧!没听说心还会消失了的?”蝴蝶说道。

    “哈哈,你们可别不信。是真的。”

    “先生辛苦了,为我们小姐每日采药熬药,小姐为先生准备了好些礼物。”锦瑟微微一笑。

    “多谢小姐,那我可不客气了,”易先生接过礼物,“其实刚才大长公主已赏赐了许多,看来我需要跟世子讲,让他帮我找辆车才能运走这些呀!”易先生一脸的嬉笑模样。

    “以后让你妹子常来,我喜欢她和我说话。”笑妍在屏风后说道。

    “小姐哪日烦了想找人说话,让人来个信,我马上送瑛儿来。”

    “好!”

    与庄园里的人告别后,景衡真找了辆车给易先生装东西。易先生翻身上了神驹,瑛儿和童儿也上了车,这时大长公主身边的素玉从庄里走出来,“还好赶上了,大长公主说这几匹缎子是江南来的贡品,一直没舍得用,就是喜欢瑛儿这孩子,送与她做几件新衣裳吧。”

    “多谢您,替我也谢谢大长公主殿下。对了,您说您腿痛,我过几日去山上采了药,配几副药,到时送来你吃了几副就会好转。”

    “多劳您还记得,我只是随口说说。”

    “当郎中的,看不得别人忍受病痛。天色渐晚,我真得走了要不城门要关了。”易先生和众人告别后慢慢消失于京郊的夜色中。

    路上童儿从车窗探出头来说道:“师傅我腿也痛,你叫我忍着,别人你怎么那么上心。”

    “你那是在采药时摔的,几天就好了,吃什么药,一边儿呆着去。”

    “我看你是老树要发新绿芽,你看上那姑姑了吧?”

    “唉?你是不是找抽?皮紧了?信不信我把你扔这路上,让狼吃了你。”

    “好了,老的没样儿,小的也没人样,都管好嘴巴,安静会。”瑛儿觉得俩人太过吵闹了。

    “哎呦,我这都摊上的什么妹妹和徒弟呀?知道什么叫尊老吗?”

    “哈哈哈”一路上,三个人你一句我一语,笑声没停过。

    回到医馆,易舒志安顿好妹妹和小徒弟,重新换洗一番,找了件新衣裳穿好,这回可是骑马奔那荣王府而去。

    进了府,行了礼,易舒志开门见山:“领王爷的命,我已治好那二小姐的病,今日特来复命。”

    “易先生辛苦了,小姐也大安了,甚好!”

    “其实小姐的失语之症并不可怕,即使无医治也有自行恢复的可能,小姐肝气郁结的病才是最需医治,我用药月余,有改善但以后还看她自身的改变,希望她能悟出来!”

    “嗯,”荣王显得冷漠,眼睛也半闭着,“她以前不这样,话多得很,也许姑娘大了,心事多了……”

    “小姐本不是大病,无非是家里父母兄弟关系不睦,又无依靠之人,过了这年纪也许就好了,还也许……,看造化了。医能治病不能治心。”

    “人之本性,看来也是被境遇而改变,一只多嘴的八哥也有变哑巴的时候。”说到这荣王脸色一沉,“你觉得我变了吗?”

    “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吧,我现在爱听假话。”

    “草民冒死也得说真话,殿下变了。这次草民进京不是为了当神医的。如今圣上年过五旬,太子这几年也病怏怏的,我怕被那淑贵妃教导出来的康王有不安之心,草民愿保荣王殿下。”易舒志说着就跪倒地上,向荣王施大礼。

    萧楚脸色凝肃起来,“别胡说,父皇和太子都好好的,今日的话以后不可再说起。”他真怕易舒志还要说什么,“先生累了,先回去吧。还有,我,没变。”荣王不愿看向易先生,背过身去。

    易先生无法只得退出了书房回了医馆。

第二十四章 比试

    书房内只有太监张兴陪着荣王,不用易先生说荣王也知他现在的处境不妙。

    二公主没和亲前一切都好,可后来心细又处高位的人都发现一些苗头。圣上与太子的关系越发微妙,太子的位置本就是世上最难的位置,从古至今,十之八九的太子无法登基为帝,不是被废就是被杀。

    荣王也知大哥是难得的好人,却不见得将来是位好君主。大哥从小被一群大儒教导,对事非黑即白,有些事操之过急,又感情用事。难怪父皇不满,但是太子仁德满朝称赞,也不是轻易可废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太子被废,即使自己不争那储君之位,二哥康王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几个小弟弟年纪小,没竞争力,就剩下他们兄弟二人。所以现在做些准备,以防万一还是必要的。

    自己母族不在京城,毫无势力,王妃一族不提也罢,那就需要找势力来依靠。

    朝中有三派大的势力:宰相赵书成是只老狐狸,圆滑的很,明里看不出他的态度,暗地里还是支持太子一系。掌管兵权的诚国公是最麻烦的,他是淑贵妃的姻亲。

    剩下朝中最大的势力便是忠信公府,忠信公府在老国公去世时趁机被削了兵权,但是毕竟几辈子打出来的军功,再加上忠信公府与朝中多数贵族都是姻亲,所以能拉拢信国公府便是上策。

    景衡这些年一直在自己身边,但是一个世子还不够,最好再联姻,“那只小八哥!”荣王托着腮,从嘴边溜出一句。

    “殿下您说什么?”

    “哦,我口渴,倒杯茶来。”

    “是!”

    张兴去备茶,只留荣王独自坐着,“可惜小八哥被我得罪了,断不会嫁与我,我要是再娶她妹子,哼哼!也不好办呀,娶个旁支怕是意义不大。难呀!”荣王心里盘算着。

    张兴端茶而入,

    “张兴,是不是我们该有个侧妃了?”

    “是呀,那您要娶哪家姑娘呢?”

    “你说说看,我该娶哪家的?”

    张兴从进宫就跟随荣王,荣王也知他是能信任的,

    “当然娶貌美的,最好脾气也好的。”

    “废话,你知道我再问什么?你说说看忠信公府的两位姑娘哪个好?”萧楚问道。

    “大姑娘好,都出嫁好几年啦,这二姑娘不是病了吗?那就剩最小的了,她们虽是庶出,但是信国公不一定愿意她们嫁进来做侧妃,毕竟她们是前朝高宗皇帝的血脉。”

    “给皇子当侧妃难道还委屈不成?”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一个亲王的侧妃还是比不上太子的侧妃,毕竟皇后可是她们的亲姑姑。”

    “是呀!怎么说太子都要跟她们更近。”

    “娶不成忠信公府的小姐,你倒是可以娶高宗皇帝别的血脉呀?”

    萧楚拧着眉,“叶家?”

    “对啰!叶承平大人家可有好几个嫡出的闺女呢!”

    萧楚浅笑一下,“安荣公主只瞄着东宫,不会看上我这王府的,当年给太子选妃,你不知她们府花了多少银子打点。可惜呀没如她的愿。”

    张兴淡淡一笑,“王爷,还是先歇了吧,明日还要恭送帝后离京呢!”

    “嗯嗯!”

    次日皇上与皇后离京赴陪都,众人都有些疑惑,往年圣驾都是盛夏才去陪都避暑,现如今才是初春,皇上只是说自己的旧疾复发,要去陪都的温泉疗养。反正皇上说啥是啥,谁还敢说个不字。

    此行除了年老的妃嫔与实在没存在感的低级妃嫔,宫中太后、皇后、贵妃及未成年皇子公主等皆随驾前往,太子监国,中书令赵书成辅政,留成年皇子康王与荣王在京亦听太子差遣。

    笑妍的病渐渐痊愈,一日突有了精神,叫锦瑟帮她梳头打扮,说是桃花都大开了,要去看看,“小姐桃花都谢了,小姐病了这些日子,错过了。”

    “哎!又要等明年了。”

    “不对,不对。小姐,刚才我从书斋过面走过,你们说怎样,去年没开花那棵老桃树却开了花,别的树上没花可看了,独剩下它满树的粉色小花。”杜鹃高兴地说道。

    “真的吗?”

    “看来这老树等着小姐呢!”

    “快,锦瑟,梳好了我要去看。”笑妍开始在梳妆台找喜欢的发簪,突然看到最下面的抽屉,停下了手,又慢慢打开拿出了那个象牙桃枝,锦瑟问道:“今日要戴这个嘛?”

    “最后戴一次吧,插上吧。”

    穿戴好,笑妍带着几个女孩儿一起走到桃林,果真只有一棵老树开了点点花朵,虽不多,但远看也是一片粉色,配上深色的树枝,也是一副美丽的图画。恰吹来一阵微风,那朵朵桃花迎风飘洒,落在前方的浅塘中。

    “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没。

    摇荡女萝枝,半摇青天月。”

    笑妍吟着诗句,追随那随风而去的桃朵走到池塘边,她摘下桃枝簪子,眸含悲戚默默念叨:“终是无缘,留你何用!”用力朝那塘中心扔去。

    “小姐!”大家不解。

    笑妍却轻挑嘴角,再回头看那桃花,“连这老树都想着我照顾它,没白疼它,不枉给它松土、施肥,没早早让人拔了它,如今它果然来报恩来了。这树比人强。”

    众人也不敢言语,只是说:“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起风了,小姐才刚好没几日。”众人便拉着笑妍往回走。

    皇上离京时要康王和荣王都听太子差遣,一位宗室老王妃薨逝了,太子命康王去经理丧事。而对荣王,太子命他整理仁宗皇帝生前的诗稿,去辑成册。对于荣王来说,不过是每日进宫领着几名大臣整理诗稿,轻松得很。

    一日回到王府,荣王想着以后大哥登基为帝后自己的日子也就是这样吧,整日百无聊赖,一个慵懒的亲王总比一个勤奋的亲王要让皇帝放心。

    半月后诗稿整理的差不多,荣王带着人去往东宫复旨。正巧康王忙完老王妃丧事也在。太子正在写字,便命二位弟弟一同研习书法。

    康王本不善于书法,又见大臣都奉承太子,又夸荣王,顿时觉得没脸。“大哥,偏心呀!我不善于这写字看书,非要我跟着你们耍,有能耐你叫三弟跟我比划比划刀枪如何。”

    “亏你也是皇子出身,从小不好好读书,只知蛮力动武。”

第二十五章 大祸

    “都是弟弟,我善骑射,今天我也给众人露个脸才好,去拿我的长刀来,三弟也让哥哥看你有长进没?你可是从小被我打到大呀!”

    荣王也知二哥一介武夫,不爱读书,但是武艺倒是精得很,刚才觉得书法落了下风,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自然要找回脸面来。

    “二哥,小弟自知武艺不如你,今天不便,哪日闲了再……”荣王不想交手。

    “什么哪日,就今日。你莫不是胆小如鼠之辈?”康王抓住弟弟的胳膊,眼中满是挑衅。

    太子听见这话,觉得着实过分,面斥康王道:“亲兄弟说话也要注意分寸。”

    “大哥竟偏心到如此地步吗?”

    “你……”太子刚要继续训斥康王,一旁的老太监连忙给太子使眼色,“老奴斗胆说句话,二位殿下切磋下也不是不可,太子殿下,给二位王爷一次机会吧。”

    “这怎么行!”太子皱着眉说道。

    “臣弟愿向二哥讨教。”荣王不想太子为难,主动提出和二哥比试。

    “好,你也去准备个兵器。”康王忙说道。

    荣王叫人拿来一柄长枪,自己深知论武技不是哥哥对手,不过今天不接下这比试,康王断不会轻易放弃,不如放手一搏。

    “打输你可别哭!”康王悻悻地说道。

    在院子里,康王拿长刀,荣王拿长枪,拉开架势。

    “看刀。”康王用力照着荣王的头便扫了过来,荣王惊讶于哥哥的狠毒,刀刀想要他的命。

    力量的差异太大,几招下来,荣王被逼到角落,他用枪挡着康王的刀,只觉得震得手痛,荣王一个躲避不及,那锋利的长刀擦着他头上发髻而过,长刀锋利的刃居然带下一缕发丝。

    荣王被逼无奈,不得不竭力去反击,正面拼力气是拼不过的,只能靠着步伐的敏捷先躲闪。

    康王脸露鄙夷之色,荣王见哥哥如此逼迫,心中暗涌一股怒气,瞬间发劲把手腕的劲力都迸发出来。

    荣王萧楚早知会有这么一天,暗地里没少观察二哥与他人间的比试,对于二哥的弱点也深知一二,可康王根本不把看似文弱的弟弟放在眼里,哪里会知他的底细。

    长枪寒星点点,呼呼生风,长刀青光瑟瑟,寒气逼人,荣王似乎渐渐找到破解哥哥的招式,慢慢由守势转为相持不下,康王眼见弟弟脸上一抹难以琢磨的笑意,不由得心中一惊,他惊讶于弟弟并不是心中所想那样弱,且似乎很熟悉他的套路。

    对战之中最是忌讳心神不宁,乱了方寸,康王没如预想中占尽便宜,心中已慌,荣王眉目间略带不屑,这表情着实刺激了康王敏感的神经。

    萧楚手中之枪如游龙吐信,腰间用力送于腕,趁哥哥恍惚间圈中其手中的长刀,下了他的兵器,荣王不等他有半分反应,上前一脚踢在哥哥胸口,将哥哥踢翻在地,康王实在大意,被弟弟突如其来的一脚踢懵了,踉跄一下没站住蹲坐在地上,荣王拿那长枪,上前几步抵住哥哥的喉咙,“二哥承让了!”荣王刚才已被刮乱的头髻此时全散了开来。

    觉得必胜的康王输得好生憋气,带着哭腔喊着:“你!你!你!”。他站起身头也不回跑出了东宫。

    荣王走到院中早备好的椅子上坐好,张兴忙帮荣王梳理发髻。须臾荣王整理好仪容,站起跪在太子面前:“臣弟失礼了。”

    “教训他下也好。”

    “臣弟府中还有事,先回去了。”萧楚面色轻松。

    太子淡然一笑,微微颔首。

    荣王带着几个随从也离开了东宫。太子坐在台阶上的座位上,看了看老太监,老太监道:“一个太嚣张了些,而一个眯眼装睡的狮子比睁开眼的熊更不好防范,一头熊与狮子去撕咬,也给太子省些事。”

    太子看着这个陪着他多年的老太监,茫然地低下头去,“何苦生在帝王家!兄弟间非要这般嘛?”

    突然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飘来几朵乌云压近,天色突然慢慢暗降下来,老太监说道:“看来暴风雨要来了,殿下也早做准备吧。”

    荣王骑马顾不得风雨,在雨中奔行,到了王府,虽早有人备好伞,荣王看也不看一眼撑伞的人,急匆匆走进书房,头发和衣服早已淋湿。同样被淋透的张兴开始张罗为荣王换衣服,铁青着脸的荣王说了句:“去,找易舒志来。”

    张兴派人找到易舒志,他还在医馆里喝着酒,一听荣王叫人来找,酒意也醒了几分,坐上王府备好的车,趁着夜色入了王府。

    荣王将今日的遭遇统统讲与他听。听完之后易舒志道:“早晚都会有这一天,来的早比来得晚要强些,殿下也能早些下决心。最终夺的就是亲爹的心,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兄友弟恭,谁先出手谁先出局!”

    荣王不言语,易舒志知道荣王是什么事只露半分心的人,只说今日太晚了一切从长计议,离开王府回到医馆,砸烂了余酒。

    “不过了这是?抽的什么风?”瑛儿骂道:“谁惹你了?”

    “你最近还需常常去往大长公主的庄园里,掌握好二小姐姐妹的行踪,用得上。”

    “你少来,我不管你又要搞什么事,别让无辜的姑娘们搭进去。”

    “她们生在公府里那天起,她们就不无辜。”易舒志眸色森森,脸绷得紧紧的。

    瑛儿瞪了瞪哥哥,不理他回里屋去了。

    ~~~

    “殿下!不好了,王妃的父亲李大人被下狱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跑进书房。

    荣王正和徐莱闲聊,听了这话惊出一身汗。“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回殿下,有人参了郑理明大人贪污,太子看了证据说是证据确着,就命人即刻拿了郑理明大人,一并被参的还有李大人,太子命将被参名单中的人一律下狱代审。现在就知道这些。”

    徐莱马上命道:“去,再去探探,不要明着去,暗地去。”

    荣王缓缓坐下,皱起眉,用手抚了抚额头,极力自静,“要坏事,哎!”

    “东宫早看郑理明不顺眼了,尤其还因为科举弊案害死了太子的师傅,太子想趁圣上不在弄死他。不过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

第二十六章 荣王妃

    萧楚沉默半响,才缓缓说道:“东宫的那些清流一直要报太子太傅的仇,就是太子不急,那拨人也想让他早点死,有人参他?偏偏太子监国时参?真会找时候?说不定都是安排好的。”

    “郑理明贪,天下谁人不知,圣上先不动他,定有他的道理,太子这时候下手,太不明智。”徐莱直摇头,他不解太子的动机。

    “大哥怎会不懂这些,但他还是下手了。至于我那岳父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动,太子都摆明了要狠心整死他,还是不计后果那种,殿下就是为李大人求情,恐怕东宫的门你都进不去。”徐莱劝解荣王道。

    “我还不知道我大哥的脾气,被那些个沽名钓誉之辈迷惑了,性子拧得很,别说我岳父,就是他自己的岳父一样不会留情。”

    “来人。”荣王喊道。“外面的事别告诉里边去。”

    “是。”张兴领了令去安排。

    没过多久,荣王妃还是跑来了书房。

    “殿下,”荣王妃哭着跑进书房,跪在书桌前。“求殿下救救我父亲,他是上了年纪的人了,那刑部的大牢,他怎么受得了?”

    “不是说别让王妃知道吗?”荣王生气地斥责下人。

    “是家里来人告诉我的,家里都乱成一团了,怎么办呀,殿下。”荣王妃抽泣着。

    荣王起身走出来扶起王妃,“我自会叫人去打点,你放心,我现在正在想办法。你先回后边去。别担心!”

    荣王妃还要说什么被张兴拦住:“王妃,让王爷和几位大人商量,我送您回去吧。要不他们怎么去救李大人呀?”

    王妃最终还是被劝回了后院。荣王也令徐莱去打探消息,自己独坐书房蹙额凝思。虽与王妃不是什么恩爱的夫妻,但是毕竟三年的情谊,怎么也要为了王妃尽力才是。

    第二日,荣王没跟人商量,还是进了宫去求见太子。果然如预见,太子说今日有大案严办,拒绝见荣王,让太监传话令荣王回府。

    荣王无奈垂头丧气回了府,走在宫内的青砖之上,脚步沉重得如灌铅般。

    易舒志、徐莱、荣王的师傅许少钧大人都已在书房等着他。

    “果然没进去门是不是?”徐莱先问道。

    荣王点点头,“哎,我也知道会这样,但我这一趟必须去,为了王妃我也得去走一趟。”

    “李大人一向小心谨慎,这次是跟着倒了霉,应该不是大事,大不了革官抄家,命还是能保住。”易舒志说道。

    “六十岁的人了,那刑部大牢不死也得掉层皮,是能不能挺过来的问题。”徐莱唉声叹气地说道。

    “大哥这是要干什么,非要鱼死网破?父皇在陪都,即使听到消息,证据俱在,父皇如何说不杀,这是逼父皇杀人呀!”

    “天下人都知郑大人是贪官,但他是个明白的大贪官,至少朝廷有些事没他还不行,所以当今圣上留着他,”说到这许大人摇摇头,“这是何苦,非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可是要杀一批人呀!”

    “而且这次办案的都是年纪轻,有冲劲的,就是奔着大干一场去的。太子这么做值得吗?父与子不生嫌隙吗?”徐莱接着说道。

    易先生呷了口茶,“太子又不傻,他只是想杀人,杀仇人,别的他认了,到底年轻气盛。”

    “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看皇上的态度。再想下一步。”

    “至少不是冲我们来的,也要看康王那边的动静。”

    “等着吧,塌天的事马上要来了。”

    过了几日,皇上下旨,旧疾渐愈,准备返回京城。另外褒奖太子办案有章法,并昭告天下案子明了之后从重处罚。

    王妃病了的这些日子,每日荣王都前去探望,嘱咐的话也多了起来,“三年了,王爷跟我讲的话加起来都没这几日多。”王妃柔声说道。

    荣王挤出笑容,“看来素日我慢待了你,我……”

    “妾深知不得殿下的宠爱,但我还是努力做好荣王妃。”

    和荣王妃聊天,荣王都不知如何答,感觉每句都是结束语。曾经他也想与明媒正娶的正妻做一对神仙羡慕的眷侣,可惜两人两情不悦、话不投机,慢慢激情褪去,更了无挂念,就剩互相尊敬,他虽有其他侍寝的之人,但也没给其名份,无非是不让荣王妃多疑猜忌,给她在王府里足够的尊重。

    “等你好起来,我每日都来陪你。”

    “我怕是好不起来了!”

    “胡说,太医都说你好了许多,每日进食也越来越好!”

    王妃抓住荣王的手,“我也想有个孩子,至今王府还没婴孩出生,我感觉对不起祖宗社稷。”

    “你我年轻,孩子会有的,现在你只需好好养病。”

    这时有个小太监跑来传话:“王爷,徐大人来了,在前厅请王爷一见。”

    “知道了,王妃你先休息我去会客,晚些再来看你。”

    王妃眼含泪水微微点头。

    荣王往前厅走,路上自己想着:“是不是自己也不够好,王妃虽性子清淡,如果是徐莱那种眼带桃花,能言善辩,会逗人开心的男人,王妃也许又是另一番模样。”

    想着想着,便见那徐莱坐于厅中正喝茶等着他,“王爷安!”

    “王妃还病着,这几日我都在后院。有什么事嘛?”

    “郑大人的案子了结了。”

    “哦!”

    “殿下,哦一下就完了?”

    “我还能怎么样?岳父我都救不出来!”萧楚坐下来,轻轻闭上眼。

    “此次户部超一半的人员都被下了狱,案子越查越大,都快收不了场了,所以皇上这么着急回来,就看这些个官怎么个死法了,皇上想保都难!”

    “你说女人不是绝色之人,男人就不会动心吗?”萧楚缓缓睁开了眼,他眼中带着倦意。

    徐莱一怔,“我讲杀人呢?我的殿下您却和我讲女人?”

    “王妃病了,我是对她不大好,要不然她也不会病的。你说女人没相貌要是有才情呢?或者话多点?”萧楚絮絮地说着。

    徐莱看荣王今天不太对劲,就先放下案子的事,说道:“那您说您喜欢过什么样的?比如?”

第二十七章 木戒慈

    萧楚看向徐莱,“我没喜欢过谁?我只想找个能让我心情愉悦的人,让我看见就高兴的人。”

    徐莱扬起下巴,“比如倾国倾城之貌的忠信公府二小姐,饱读诗书,有相貌有才华,最重要她话多,敢抗旨,又有青梅足马的情分,可惜您不要!”

    “那是儿时的情谊,不是爱。”

    “那您现在看见她还心动吗?”徐莱好奇地问道。

    “那日在宫中我都没敢看她。”

    “那就对了!都不敢看,还说没情谊。那天你不是去见她了嘛?总见到了吧?”

    “哪个大嘴巴跟你说的这事?”

    “没,没谁,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徐莱笑盈盈说着。

    荣王瞪了徐莱一眼,他知肯定是景衡告诉了他一切,“那日也没见到,隔着屏风说了几句劝慰的话,就这样。”

    “那她跟你说什么了?”

    “不怨勿念。”

    “我跟你说,我的殿下,王妃是李大人的晚来女,四十多岁的年纪才有了个女儿,爱如珍宝,那就是掌上明珠呀!所以她对夫君的爱也不大在意,父母给够了爱,夫妻之爱多了不多,少也能忍受,那位二小姐不一样,她爹不疼娘不爱,都指着将来的男人给她的情爱呢。所以就这样了。”

    萧楚神情凝重,沉吟半响,“还是别说这些了……,说说案子的事吧。”

    “嗯?哦,案子!李大人的事殿下要做好准备,不杀也得发配边疆。”

    “等父皇回京,我就进宫。”

    “太子这次做的很绝,基本要杀光户部的官了。他是根本不怕事大,反正太子太傅的仇是必须要报。”

    “报仇是一个动机,李太傅和郑大人压根儿就势不两立,我大哥是李太傅一手教出来的,当然也是看见贪官恨不得杀个干干净净。”

    “我的爷,你就只关心你的岳父大人吗?你不关心下你自己?”

    萧楚冷冷说道:“放心,我爹不会放弃大哥,太子不会被废,再说我娘只是妃位,论长幼,论母妃的位份,我前面还有二哥呢!”

    “康王那个样子,你信当今圣上能把天下交给他?还有那帮子文官,才不会支持一个不爱读书的皇子,武将中诚国公是淑贵妃的姻亲,他会是康王的人,但是第一大公府忠信公府的人还是可以争取的,你的伴读可是他府的世子呀!再把她妹子也抬进府,就稳了。”

    “哪里这么简单,忠信公府也是太子的母家,他们总要先保太子。不会押宝在我这里的。”

    “那二小姐都过了二八年华,他们都没送她进东宫,说明他们也没只押一个宝。”

    萧楚短叹一声,“别说了,我要回后院去,你也先家去,明日再与易先生同来如何。”

    “您是王爷,您说了算,对了,易先生说要给你介绍个高人。”徐莱突然又想起一事来。

    “哦,哦,明日可一同带来。”荣王回答得心不在焉。

    徐莱无法只能先行离开,第二日才又去接易先生后同来王府。易先生果然带了“高”人,一个带着半截面具只露出眼睛的高个子。只从那眼睛徐莱就感到一股杀气,他只是奇怪易先生从哪找这么个人来。

    进了府,徐莱等人见景衡也在,“这是下帖子约的人吗?今天都在这儿!”

    景衡说道:“过几日我们去猎场打猎吧?如何?这几日京城乱糟糟的,人心惶惶,太想出去了。”

    “初春打什么猎,不去!秋天再说!”徐莱嘟囔着。

    “那林子里的猎人春天里就饿死了不成?”

    “人家是猎人,干这个的,你能比吗?你能打到啥?”

    “野鸡!”

    “春天万物开始孕育新生命,还是等到秋天吧。”荣王从书房里间走出来,众人给荣王行礼后,易先生先开口:“王爷,今日我带个人过来。”

    “噢?在哪里?”

    “在外面候着呢,我去叫。”易先生走出书房。

    “果然是个高人,一会你们就晓得我说的了。”徐莱故弄玄虚地说道。

    果真易先生带着个高个子的人走进来,那人足足高出易先生半头。

    “高”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衣,修长身材,头戴面具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头上的发髻绾得干净利落。

    “快,见过荣王殿下。”

    这高人俯下身,行了礼。

    “这人是北境来的难民,幼时逃难路过肃州地界,得到当时还未入宫的惠妃娘娘的恩惠,保住了小命,可惜家人却都染病没了。娘娘进宫后又托我照顾他,我一没成家的男人如何照顾他,便把其送到山上的女观中找人照料。”

    “等会儿,你把一小男孩送女观里,你真人才!”景衡说道。

    “谁说她是男人的?”

    众人呆住了,徐莱刚要喝茶立马收回下巴,“不是男的,是女的?”

    “戒慈,没有外人,摘下面具吧。”易先生说道。

    众人睁大眼睛,只见高人摘下面具,果然是个姑娘,这姑娘皮肤略黑,长眼高鼻,英气十足,一副冷傲的神情。

    “在下木戒慈,幼时多亏惠妃娘娘救助才活命,本想报恩于娘娘,可惜娘娘早已仙逝,只好来保她儿子一世安全,有我在就保殿下毫发无伤。”

    “好大的口气,你真有这本事?”徐莱扬着笑意问道。

    易先生接道:“她那师傅也是武林高人,教了她一身本领,她又刻苦,肯定功夫了得。但是……”

    木姑娘看向易先生,凌厉的眼神,吓得易先生不自觉往后走了一步。

    木姑娘双手抱拳,“各位如有人不信任本人,可与我外面较量下。”

    “我愿与姑娘一较身手,请赐教。”徐莱嬉笑着,一拱双手。

    “请。”那木姑娘丝毫没有惧色,一脸轻松说道。

    徐莱说着与木姑娘一同走出书房,来到院子里。

    “徐莱,你可别输给个姑娘。”景衡嘴角一咧说道。

    “闭上你的嘴巴,打架这种事我打不过你,但是还没输给过姑娘。”

    “你也不看看这是一般姑娘吗?”景衡不忘提醒徐莱别轻敌。

    徐莱也觉得从这位木姑娘的身姿来看,就应该有点身手,但自己也习武多年,且力量上男女有差异,便有了些自信。

第二十八章 薨逝

    徐莱刚站稳,木姑娘就移动脚步直奔徐莱。这姑娘身手敏捷,动作快而准,不似中原招数,带着几分邪性,几招下来,徐莱只有招架之功。

    徐莱一个躲闪不及,一拳便中胸口,徐莱也是机敏,见那拳头要打中,向后猛闪,消了其几分力气,但这力量哪里是个姑娘。徐莱捂着胸口连退几步,一脸迷惑。那木姑娘则气态神闲,从容收招。

    “还来吗?”木姑娘面带浅笑开口道。

    徐莱紧蹙眉头,带着不甘,又杀上前去,仍旧不占上风,只见木姑娘轻松躲避徐莱的进攻,趁其不备一脚扫在徐莱腿上,徐莱被踢倒在地。

    景衡见徐莱吃亏也只好下场应战,景衡虽比徐莱要高大,身材却也不是很壮硕,毕竟年龄不大,但力量还是比起细皮嫩肉的徐莱强很多,可灵活又差徐莱几分。

    开始几招双方还能对打,渐渐景衡步伐跟不上,一步慢步步慢,木姑娘抓住机会,将其踹倒。

    荣王一惊,“姑娘果然厉害,只是他二人都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切莫伤了他们。张兴带姑娘下去休息一下。”

    “是。”张兴见那姑娘冷冰冰的眼神,是让人感到害怕。“姑娘随我来。”

    木姑娘扫视了一眼众人,还是跟着张兴去了。

    景衡先站起身,又去拉徐莱。“好生厉害的女人,简直是母老虎。”景衡喃喃道。

    “易先生你从哪把她弄来的?”徐莱问道。

    “我不是说了嘛,娘娘救了她后又托我继续照顾她,一个女孩子我不方便照顾,又看她不同于一般女孩子,是个习武的料,我便把她送到个多年好友—一位武艺高强的道姑门下。

    这一过就是十几年,后来她知道我来了京城便寻了来,还带了其师傅的亲笔书信。

    她非要报恩,她哪知娘娘过世多时了,于是又逼着我带到荣王这里。她师傅笔迹我认得,只说这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性子烈,还不谙世事,但武艺方面有过人天赋。她师傅让我放心她来京城无人指使,只是从小便嘟嘟要找那美丽的娘娘报恩。

    在我家那几日,我都怕她,我就给老道姑去了封信,又是折腾多日,才确认书信和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感觉我差点被她那一拳打死,让我第一回感觉到临死是什么滋味。”徐莱捂着胸口闭着眼说着。

    萧楚看着众人说道:“暂且留她在身边吧,我也觉得需要个靠着住的得力人护着我。”

    这时忽见一个传话的太监来,“殿下,许大人来了。”

    “快请!”

    许少钧大人气喘吁吁走进来,徐莱等抱拳行礼,“师傅”,

    “不好了,出大事了!”

    “老师,你慢点。”荣王劝道。

    “李大人在牢里自杀了。”荣王听到这,似乎也没有很惊讶,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岳父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苦,平日胆子又小,如今在牢中又惊又怕,吃不了那苦,必走上这条短路。

    荣王长叹一声,眸中尽是悲戚,“不许告诉王妃,李府的人也不许他们去见王妃,听见没有?”

    张兴马上吩咐下去。

    “今日我也累了,你们都先回去吧。多重要的事都明日再说。”荣王不等众人开口便起身离开。

    每日荣王有空就去陪王妃,那木姑娘时常陪伴在其身边,从不与包括荣王在内的人说半句话。

    “听说父皇与母后几日后便能回到京了,到时候你还要去迎驾吧?。”

    “嗯,你也要快些好起来,还得时常给母后去请安呢!”

    荣王妃哭起来,“殿下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下人们都躲着我,我娘家好几日不曾来人,定是父亲出了事。”

    荣王看也是瞒不住了,也许还是他亲口对王妃说比较好,“岳父几日前离世了,你……也要保重……”

    王妃听后失声哭泣起来,荣王将其搂入怀中,柔声安慰着。

    “只求朝廷将父亲的尸骨归还我家,好让家人安葬。”

    “我去办,你放心。”

    第二日荣王在东宫外站了一个时辰求见太子,太子实在无奈叫人让他进来。

    “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太子神情烦躁。

    “臣弟求太子殿下允许李赫德大人的家人为其收殓尸骨。”

    太子想着荣王肯定为了李赫德的事而来,思量一阵,反正人已死,又不是首犯,便说道:“也好,让他家人去刑部领尸首吧。”

    “谢大哥。”

    “可这事还没完,李赫德在任上贪污的银两也须还与朝廷,三日后抄家。”太子的语气冷冷。

    荣王抬头看了看太子,没敢言语,强压心中的悲伤。

    “至于荣王妃,为罪臣之女,父皇回来后自会有人上本要求废掉荣王妃,贬为庶人。”

    “大哥,荣王妃病着,这不是要她命嘛?”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也不想,但是你也要把自己从此事中摘出来,免受牵连。你先回去吧,最近事太多,等忙完我们兄弟再好好聊聊。”

    荣王无奈只得离开,回府途中悲从心中来,不禁落下泪,“我回去怎么跟王妃说,哦,你爹的尸骨我要回来了,但你家要被抄家了,还有你以后也不是荣王妃了,说不定还要被赶出府!”正为难着走进王府,只听见王府一阵哭声,太监张兴见荣王回来马上跑过来,颤着声说道:“荣王妃薨了。”

    荣王不敢相信,连忙跑往后院,在王妃的寝室门口慢下脚步,只见屋内跪了一地人,哀嚎声不绝于耳,荣王推开众人,走到床前。那荣王妃已香消玉损,脸上没了颜色,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眼角还有淡淡泪痕未曾拭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婆子爬到荣王脚前,“王爷出府后王妃突然就咳血不止,来了太医,熬了药,可王妃死活不肯再喝药,说是李大人不能无人照料,要去陪他,到午后王妃就没了气息。”

    张兴仗着自己与荣王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大着胆子劝道:“殿下,现在还是让王妃好好上路吧,等您发话给王妃换衣呢。”

    荣王也知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只感觉身子发木,胸中混沌不开,“安排下去吧。”

    荣王跌跌撞撞逃回前厅的书房,不敢再看王妃,自己躲在书房独自垂泪。

    第二日天没亮,王府已是人声嘈杂,许大人、徐莱等人早早来府。可此时内务府却迟迟不来人。

第二十九章 丧仪

    “内务府、宗人府的人都死哪去了?亲王正妃过世没人来?”徐莱嘟囔着。

    “李大人的罪臣身份,连累王妃都是罪臣之女,皇上下令严查户部的案子,内务府、宗人府当然要请示怎么办丧事,什么等级,皇上不在,还不得请示太子后才能来。”易先生解释说。“王爷呢?”

    “躲在书房不出来,谁也不见,反正宫里肯定会来人经理丧仪。”

    “你把他弄出来。”易先生给徐莱使眼色。

    “怎么弄?你把我想的好厉害,我连个女人都打不过,那女的就站门口呢?”徐莱耸耸肩膀说道。

    易先生硬拖着徐莱走到书房门前,“殿下,我们要见您。”

    须臾,只见门缓缓开了,荣王慢慢走了出来,“走吧。”

    易先生和徐莱四目相对,“这又是想通了?”

    荣王走至灵棚,泪洒灵前,祭酒焚香,又坐于灵前哭泣不止,一堆人好一番劝解才回至前厅。

    到了晌午,宫里终于来了人,传下太子旨意,荣王妃以亲王妃礼行丧仪。

    刚刚接到太子旨意没多久,回京途中皇帝的旨意也到了。

    一个老太监带了口谕:“皇上说了,李赫德畏罪自杀,其女不宜以亲王妃礼下葬。夺李氏荣王妃封号,贬为庶人。还请荣王殿下节哀。”

    荣王站起身,拧着眉,“给我备马,我要去见皇上。”

    许师傅等人连忙去拦,一向温和的荣王今天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脾气,任谁拦着都大声斥责不止。“我要面圣,问个明白。都别拦我。死后还不给尊荣吗,还要褫夺封号?”

    易先生自语:“要坏事。”他便走向木姑娘低语道:“你去把荣王打晕。”

    木姑娘不可思议地看了易先生一眼,“老糊涂了,你要我打皇子。”

    “你想要他活着就去打晕,要不就是死的皇子了。”

    徐莱也赞同,眼神示意给木姑娘,木姑娘思量半天后,决定听易先生的,便与徐莱走到荣王身边趁他不备朝其后颈一掌下去,荣王倒在徐莱身上。大家将荣王抬到室内,只与外人说荣王伤心过度晕倒了。

    易先生又准备好安神的药,给荣王灌下去,嘱咐大家这一觉能睡到明早,可暂时放松下。

    第二日皇帝皇后到达京城,早发出旨意免众皇子与百官接驾。

    荣王一觉睡到次日日落西山,木姑娘先是怕自己失手打死了荣王,后来又感觉是易先生下药重了毒死了他,惴惴不安的一日。

    荣王起身后发现好几个人都挤在卧房的外间,一出房门,果然王妃的灵柩已运走,王府恢复为原样,丝毫不见丧仪的痕迹。

    “你们把她送哪去了?”荣王怒喊道。

    “你亲爹下的旨意,你别喊了,我的亲祖宗。”易先生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我要进宫,是不是父皇回宫了。”

    “又犯病了!”木姑娘说道,“要不要再给他一巴掌。”

    “别打了,总不能一天一巴掌吧?”徐莱道。

    最后还是许师傅跪地不起,求着荣王先冷静。毕竟是他的启蒙老师,荣王也许是看到上了年纪的老师跪在地上实在于心不忍,才慢慢平静下来。易先生马上帮着分析如何不要惹皇上不高兴,最后更是无法收场。

    荣王渐渐把烦躁的情绪压制下来,冷静了些许。也感觉这几日着实不像他自己的行事风格。

    “接受您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也得受着,皇上回来了,他说怎样就怎样,你白折腾。”易先生宽解道。

    这时见太监张兴急冲冲跑到荣王面前,“宫里来了位公公,传下旨说皇上让殿下进宫见驾。”

    众人一听均惊愕不已,荣王深锁眉心,思绪不宁。

    “我也随殿下一同进宫。”许师傅不放心荣王,提出愿与其一同前往。

    路上许师傅不停嘱咐荣王:“少说话,别动气,什么事你都接受,然后商议后想对策,千万别惹皇上发火。”。

    荣王深吸几口,极力自静,他明白师傅的良苦用心,自然一一答应。

    荣王师徒二人在太监引领下走入乾元殿中。

    原来东宫太子萧弘和宰相赵书成大人都在,想必应该在商量国事。皇上中午才到宫中,不休息直接召见朝臣实属不常见。

    荣王见父亲一脸怒气,顿时感觉没好事会降临。“听说你王妃故去了,还听说你昨天在你府中大闹要见朕是吗?”

    荣王心想着王府中的事这么快就传入宫中着实可怕,现在容不得想这些,只得先想着如何把话圆过去。

    “还有你,许大人,你怎么也来了?”皇帝又问许大人。

    “臣多日不见陛下,思念的很,遂与荣王同来请安。”

    “你的话你自己信吗?”萧远卿听完蹙额问道。

    皇上不等许师傅回答,又转头继续逼问荣王,“你到底要见朕说些什么呢?嗯?问你呐?”

    荣王也不知皇上到底和太子他们生气还是因为昨日的事生气,只说道:“我想请父皇收回成命,给王妃个名份。”

    “哦?这天下的社稷重要?还是你府里的私事重要?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荣王不再言语。

    “为一个女人,你给朕添乱,你脑子里到底是你师傅教你的学问还是一团浆糊?生而害母,你母亲就是因生你落下病根儿,我真宁愿不生养你,省得你给我添堵。”皇帝目光寒凉,透着幽幽怨恨。

    荣王别的还能忍,一听见自己的母亲的事便情绪开始不受控制。谁不知道自己母亲因困于宫中郁郁而终,如今却把罪名给了自己。

    “还有李赫德的尸首不要还与他家人,不要因为他是朕的姻亲就法外开恩。”

    “父皇,你就这么讨厌儿臣吗?非一点情面都不给儿臣,对王妃与他父亲的种种,不是在打儿臣的脸面吗?”荣王开始痛哭。

    “你的脸面值多少,朝廷的脸面呢?”

    “我无德无能,何苦生在帝王家!”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再说一次。”皇帝声音越来越高!

第三十章 杖刑

    许师傅看情况不好,“陛下,荣王新丧妻,难免脾气不稳,望陛下谅他年纪轻,不懂事。”

    “都行了冠礼几年了还不懂事!你们都闭嘴,朕今天就要好好教训这两个不肖子。”

    “父皇,您是因我而气,别迁怒三弟了。”太子忙撩衣跪倒磕头求饶。

    “拿家法来,不不,传杖。”萧远卿瞋目裂眦,厉声怒喊。

    “陛下,开国以来还没有杖打皇子的先例。”宰相赵书成劝道。

    “那今天我们的荣王三殿下就做第一个吧。”皇帝萧远卿的话语冷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

    不多时行刑官准备完毕,“陛下,刑杖到。”

    荣王也是个犟脾气,他平静起身,“谢父皇。”

    他起身朝外走去,边走边摘下金冠饰物,走到殿外,行刑人早已立于殿外,荣王趴在木凳上,“来吧。”

    行刑人才知要打的是皇子,这杖是给大臣准备的,基本受刑人几下之后便皮开肉绽,几十下便会要了性命。

    刑杖由栗木而制,击人的一侧由铁皮包裹,铁皮上又有锋利的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行刑人的力度也有讲究,今天一看是皇上亲儿子,谁还敢打。

    “怎么还不打?去,让他们使劲打,让他知道不生在帝王家他都死几回了。”

    行刑人无法,只得把握力度用最轻的力气打下去,也不敢拉扯刑杖,怕倒勾勾坏了荣王。

    荣王也是实心眼儿,挨打也不吭声,就是死扛。就是行刑的再用巧劲,毕竟是人肉之躯,几下下来荣王已支撑不住,但依旧嘴硬不肯讨绕。

    太子不放心溜出来查看弟弟的情况,眼看弟弟支撑不住了,在殿外哀求道:“父皇饶了三弟吧,再打三弟就要死了。”

    太子又蹲下身去,小声与弟弟说道:“快讨饶,你真的不想活了不成?”

    殿内许大人跪倒在地,摘下官帽,“臣在殿下四岁时开始授其诗书,看着他长大成人,今日如何看得了他受这苦,请陛下开恩,饶他这次吧。”

    说完年过六旬的许大人给皇上磕头求饶,几下后斑斑鲜血绽现额头。

    太子让荣王睁眼看他自己的师傅为了他的狼狈模样,这时荣王忽大声哭泣起来:“儿臣错了错了。请父皇开恩!我真的错了。”

    皇上要人备杖时,老太监苏忠海早让人去中宫找皇后前来。

    皇后来到看见此番惨景,忙劝道:“肯定是弘儿、楚儿又惹皇上生气,也该给他们点教训,但打也打完了,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个儿,皇上,让他们回去吧,免得看见烦心。

    还有许师傅,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快,扶起来,你们安排人把许师傅送回府去。

    皇上你来看看你把你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皇后拉着皇帝去看荣王,“陛下真想楚儿去死?他也没犯滔天大罪!何必呢?让太后知道了还得生气,你不疼儿子,可太后可心疼孙子。”

    皇帝看见木凳上的儿子,被打得很是可怜,下身的衣服早被血迹渗透,额头豆大的汗珠,汗珠留下又与泪水相融,荣王疼得颤颤巍巍,

    “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行刑的人郁闷得很,心中不停嘀咕:“要打的是你,让往死里打的是你,现在心疼的还是你,反正你是皇上,谁还能反抗不是?”

    “把荣王送回府去。”皇后下令道,“还有太子也回东宫吧。”

    皇帝看着儿子被搀下木凳,“找几个太医跟着。”皇帝心情差极了,太子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又加上路程的劳累,总得有个倒霉蛋出现让皇帝出出气,然后荣王出现了。

    皇上回到寝宫,赵书成还在候旨,“今天的事都不要申张,不可让他人知道,谁走漏风声,就打死在御前。荣王这个脾气秉性早晚要吃亏,让他在府中养伤,顺便好好想想他为臣为王到底有资格否?”

    宰相赵书成答道:“臣这就去办。”

    宰相也退出皇上的寝宫,就剩帝后二人,皇后神情淡然,“臣妾叫沈淑媛来伺候陛下吧!”

    皇帝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看了一眼皇后,“也好,都听皇后的安排。”

    众人都没离开王府等着消息,先见小太监跑来,说荣王回来了。众人一同出来相迎,这才知道荣王受了伤。

    众人诧异,易先生一看是杖刑,就猜出是挨了打,这世上敢打皇子的也就是皇子的爹了。徐莱从轿中背荣王下来,又背到书房的床榻上。太医们也跟着进了来,立即开药箱准备熬药敷药。哪年不得几个大臣挨板子,治疗这种伤,太医们还是经验丰富的。

    “请众大人回避,我等要给荣王敷药。”

    只留下几个太监,其余人都退出到门外。

    “这是好结果呢?还是不好的结果?”徐莱问易先生。

    “预料之中,也是预计之外。这个爹也狠呀,先打残再给治,哎呀呀,还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好,挨打也不用被打残。”

    徐莱眨眨眼,“我真想知道荣王说了什么,能让他爹下死手,开国以来第一个挨杖刑的皇子。”

    “最近谁也别提此事。爹和儿子肯定都觉得没脸。”

    “不会的,我们殿下根本不要脸。”徐莱一脸嬉笑低语道。

    几位太医为荣王敷完药,便来告辞:“荣王伤得不重,月余即可痊愈。明日我们再来,今天就先回去了。”

    众人这才发现王府现在没有管事的人了,可荣王病着,王妃去世了,还没有有封号的侧妃,府中的长史只好与荣王乳母分着做原属王妃的事,等荣王可以主事再做打算。

    “看来有时也得多娶几房,要不可能不够用。”易先生脸带坏笑说道。

    “老不正经的,你连一个老婆都没有呢,还想着多娶?”徐莱含笑呛道。

    “荣王为何不纳几房小妾呢?如今连个孩子都没有,难道他喜欢男人。”

    “你可别胡说,不过还真是,是奇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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