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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展眉     盛唐永宁txt下载     盛唐永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四四章 说和

    永宁原本只是生气,可是当李治出现之后,心中却莫名升腾起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她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李治,说道:“我这个地方,可不是让晋王殿下处理内宅事物的,殿下事忙,小道就不留殿下了,请带着您的‘人’和东西,速速离开吧”

    她催着李治尽快离开,倒也不全是因为生气。她是怕房玄龄若是这个时候赶了回来,那事情怕是就更不好收场了。而且说到底,李治这个人是她自己主动招惹上的,今日这份“委屈”于她并不算无妄之灾,但她却不能将父亲牵扯进来,受这份侮辱……

    李治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安慰,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只是长叹了一声,便带了萧氏和那一地的礼物离开了。

    永宁一待李治离开,立刻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起来下了封口令,严禁将萧氏到访的事情告诉房玄龄。然后她才再度回去房间躺下,本来疲累不堪的她,这会儿却怎么也合不上眼了,一合上眼,萧氏的脸便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搅得她心烦意乱。在榻上翻滚了大半个时辰,她最后还是不得不认命地叹了口气,起床梳洗。

    这天的阳光倒好,虽然气温仍低,却还是让人感觉舒畅。永宁自己动手将长几与笔墨纸砚一起收拾到了廊檐下,趁着阳光练字静心。

    这些年她但凡心不静的时候,就会默《道德经》。也不图能体悟出什么大道理来,只是很认真地一字一字写出来。这几年虽然居无定所,但她这笔字,倒真得是练出来了,连房玄龄都曾在往来的书信中夸赞过她几句,当然那些夸赞的话后面跟着的是三倍以上的训戒之语,可是就算这样也着实让她激动了一番。能得房玄龄一句赞,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永宁就这样用心地一笔一划地写着,心倒真的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当院子外头再度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她刚好将一篇《道德经》一字不落地写完。因为那脚步声是她极熟悉的,所以她并没有抬头朝来人看去,而是将手中墨迹未干的纸拿了起来,从头到尾的又检视了一遍,确认了没有疏漏错误,完全可以当成今天的功课交给房玄龄审查之后,才一边拿着早就备好的湿帕子擦手,一边说道:“怎么?被晋王殿下请来当说客的?”

    晋阳公主正站在长几前一步之地,含笑看着永宁,丝毫不在意永宁此刻的失礼。毕竟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她们在人前虽然是将君臣身份划分得清楚,可是私底下素来是随意惯了的。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晋阳公主便听得出来,永宁这次并不算真的生气,只怕是心里委屈了……

    外头的阳光虽然尚好,可是永宁又哪里好让晋阳公主这个从小体弱的坐在院子里,自引了她进了自己的卧房。

    “这里,也太简陋了吧?无错不少字”晋阳公主实在没有想到永宁这的住处,居然布置的跟道观中的静室一般简单,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她与永宁相识多年,永宁未离长安之前,除了大兴宫外,她最熟悉的地方就要算是房家了。

    虽说房家家风严谨,不管是房玄龄,还是卢夫人都不提倡奢华装饰,但这两口子对永宁这个**却着实上心,不管是永宁在房府的院子,还是西郊的锦绣别庄,布置的都是级精细的,吃穿用度上更是从没委屈过永宁。而如今这斗室的家具用品,细看之下甚至连当初永宁在乾元观的静室都比不上,晋阳公主不由得一阵心酸。

    这得要吃多少苦,才能让一个自幼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对如今这样的环境安之若素呀?晋阳公主任由永宁拉着她在榻上坐下,想起李治方才去见她时,提起的永宁身上的道袍,她顺手将永宁的袍袖拉到手里,轻轻地摩挲了两下,确实是刮得手背发痒。她抬头看向永宁,一时倒不知这话该从何说起。

    永宁一见晋阳公主摩挲她道袍的动作,又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忍不住轻轻一笑,说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这些年都是这样过的?”晋阳公主指了指永宁身上的道袍,说道:“在外头也就罢了,怎么跟在房相身边,还是这样呀?”

    照晋阳公主想,这出门在外受吃这些苦也就罢了,可是怎么都跟在了父亲身边了,还要吃这样的苦?她从长安逃出来的一路上,虽然也吃过一些苦,可是那都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那样,一旦到了大城市,有了补给之处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自己,更别说是跟在李世民身边的时候了,虽然是出门在外,可是物质享受的水准只比长安高,绝对不比长安低……

    永宁抿唇浅笑,瞟了晋阳公主一眼,说道:“小道身为一个出家人,用心修行才是本份,而这修行修得便是自身,与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殿下难道不觉得,有些时候那些锦衣玉食就像是个囚笼,让人半点都不自由,倒是粗茶淡饭更让人舒心……”

    晋阳公主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可是她很快地又精神了起来,盼了永宁一眼,说道:“我只不过随便问一句罢了,你何必拿这些大道理来堵我的嘴?再说了,我还不是为你好?看见你吃苦,便忍不住心疼……”说着,她的目光突然促狭了起来,意有所指。

    永宁顿时明白过来,晋阳公主最后的那句话,怕不是出自她口,而是李治说的吧?无错不少字永宁撇了撇嘴,说道:“只要心里自在,便是吃些苦,我心里也是欢喜的……”

    晋阳公主一听就知道永宁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连忙将脸上取笑的表情都收了起来,干咳了两声,很认真地说道:“刚才九哥跑去青云观找我,急得头上直冒汗,他倒也不是怕你生他的气,就是怕你把气闷在心里,倒怄坏了身子,所以才巴巴地撵了我来看你……”

    永宁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生气?其实这会儿想想,我这心里不痛快得挺没道理,我,又凭什么跟人家生气?又凭什么不痛快?我……”她最生气那会儿其实并没有把萧氏往“李治的女人”上靠,纯粹是对事不对人,但是等着她回房躺到榻上后,才像是突然想起来所谓“庶妃”,可不就是李治的小老婆?她这跟李治还没怎么着呢,他后院的女人就已经惦记上她了,这个认知实在让她心里不痛快

    虽然永宁话里的意思挺模糊的,但是晋阳公主凭借着多年的交情,硬是立刻明白了永宁此刻的心结是纠结在了何处。“好了……”晋阳公主推了永宁一把,说道:“你还真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计较上了?要我说,你在外头这些年也是有些过了,要是你早回来了,怕是你与九哥也早就有了结果了,这会儿哪里还能受这个闲气?”

    永宁冷笑了一声,说道:“若是那样的话,虽然这样的气是不会受了,可是其他的气,怕是要受得更多了若真到了那时候,只怕也不只是生气了,烦心的事绝不会只有生气这一件……”

    “永宁,你……”晋阳公主对于眼前这个稍露尖锐的永宁,非常不习惯,有些犹豫地说道:“九哥就在外头,你要不要见见他?他怕你生气,硬是没敢跟我一起进来……”

    永宁轻轻地摇了摇头,见晋阳公主的脸色微变,连忙说道:“我不见他,倒不是因为那事,只是时辰也不早了,谁知道我爹爹什么时候会回来?若是被爹爹撞上,那可就不好了……今天上午他强拉了我出去的事,已经气得我爹爹摔了杯子,若是这会儿再撞上,哼,他一走倒是干净,只剩我一个人对着爹爹的怒气,我可吃不消,这样的蠢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晋阳公主一听永宁的解释,脸色立马缓和了下来,然后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说得倒还有理,房相这段时间以来脸色都有些难看,脾气也不善,你可要小心些……”

    “你,你跟他说一声,今天的事我自己气一会儿,也就过去了,让他,让他别惦记着这些,如今还是多想想陛下东征的事,这监国可不是好做的……”永宁半垂着眼睑,并不去看晋阳公主打趣的目光。

    晋阳公主此来原来就是为了替李治打圆场,此刻见永宁确实不像是真恼了李治的样子,倒也松了口气,言谈间更自在了几分。可是她也从永宁的话里听出了些问题,觉得有必要私下里提醒李治一声,如果他真的是决定了要和永宁在一起,那么有些话是绝对有必要说开的。

    永宁原本因为练字而静下来的心情,倒是因为晋阳公主的到访再度混乱了起来。从来胆小、不够勇敢的她,在面对未来的选择时,实在缺乏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她想,她怕,她不敢……

    她突然决定,等着房玄龄回来之后,一定要开诚布公地跟他好好谈谈,关于她的未来,关于李治……

第一四五章 退缩

    房玄龄下半晌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看到永宁过来请安,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没再理她,自去了书房。

    永宁倒也不心急,一直等到用过了晚饭,才顶着房玄龄满身的低气压,提出了想要谈话的意愿。房玄龄自然不会拒绝,他也是有许多的话想要问永宁,于是父女俩对坐在书房,一壶热茶开始了长谈。

    “父亲大人如今对我和晋王殿下的事怎么看?”永宁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房玄龄倒是对自家小闺女刮目相看,他没想到永宁居然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样的问题,而且还能保持平静的神情,就跟她只是问了个类似于“吃了吗?”不跳字。这样的问题一般。他捋着长须,眯着眼打量了永宁几眼,然后缓缓地说道:"为父怎么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能左右你的决定吗?”不跳字。

    他今天其实是真的觉得有些泄气,女大不由爹,这悄没声儿的就被人拉了出去,一点避讳都不知道,说到底他从永宁连告知他一声都没有,就跟着李治一起出去的事情,感觉非常的恼火。不过,他心里也对永宁此刻问出这样的问题,稍稍有些疑惑,他以为永宁会那样没有顾忌的行事,完全是因为已经认定了李治这个人了,但是,这会儿看来……

    永宁低头看着手里泛着淡黄色的茶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父亲大人的看法,自然是重要的……其实与他之间的事,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想,可是却始终无法抉择,今日特来请父亲大人点拨。”

    房玄龄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抿了口茶,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我以为,你早已与晋王殿下两情相悦,如今苦恼之处在于如何自处……难道我误会了?”

    永宁抬头,轻笑着低叹了一声,说道:"我不能说,我不喜欢他,但是却也绝对没有喜欢到非他不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为难。若是我真的认定了他,那么我也就不必来请教父亲大人了……”

    房玄龄苦笑,他有些怀疑永宁这些年在外头究竟都跟些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都学了些什么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这么坦然地对他说出来。此时他万分后悔,为什么就拒绝了卢夫人要同来定州的要求,女儿家的心思这种事情,还是该让当娘的来跟闺女谈呀……让他这当爹的坐在这里,他实在是很受刺激呀

    “你在怕什么?”房玄龄一针见血地点出了永宁的心思,然后目光慈和地看着她。

    永宁有些怅然地说道:"倒也算不上怕,只是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些动心的感觉,会想着与他一直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一旦离开,便又会忍不住退缩,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应付得来宫闱倾轧……跟他在一起,我担心自己终有一日会变得不像我自己,可若是不跟他在一起,我又怕将来会后悔……”说到底,她想爱,却怕担责任……这些话她自己说来,都有些鄙视自己。

    房玄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其实为父如今也不愿你再趟这混水……眼看着晋王殿下就要再高升一步了,到时候他……”他心里其实还有几句话没说出口,如今李治将自己的后院平衡的很好,让他们这些老臣颇感欣慰,可是如果永宁真跟了李治……

    房玄龄真的愁呀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家闺女如果跟了李治,都少得要受委屈。李治若是真喜欢她,那她不免被人嫉恨,成为别人打击的靶子,而李治若对她不是真心,那她的下场更是堪忧……原本房玄龄还在琢磨着怎么打消永宁的念头,谁知这会儿永宁便自动说出了她并不是非跟李治不可的话,于是,房玄龄板起了脸,开始了一番滔滔不绝的分析,以史为鉴,以如今的大明宫为范例,将后宫的险恶描述的入骨三分,成功地把永宁心里燃起的那点小火苗,给压得只余死灰。

    等房玄龄看出永宁的眼神终于黯淡了下去之后,他才饮了口微温的茶水,总结性地发言:"你若没有义无反顾的决心,那就最后离晋王远着些,若是近了,难免伤人伤己……唉,这几天你且安份地呆在家里,听皇上的意思,御驾东征之时,你是要随驾同去的,等战事结束,你也暂时不要回长安的好……”

    永宁其实在来找房玄龄之前,便有预感,觉得父亲大人估计对于她和李治的事情不会太乐观,这会儿又听了房玄龄的细致分析之后,她自己也是很认同他的观点的。虽然心里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是同时也松了口气,她暗暗想着,或许以后也不必东奔西跑的,只找一个景色怡人的好去处住下,也未尝不可。

    “皇上竟然还要我随驾?”永宁皱了皱眉头,东边那破地方,她实在没兴趣再去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气候还冷得很,虽然眼看着天就该暖和了,可是大夏天跟着军队跋涉,那也不会是个什么舒服的事

    房玄龄斜睨了永宁一眼,说道:"皇上今天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当时晋王殿下正好在场,倒是替你圆了两句,不过依我看,皇上的心意已定,此事怕是难以更改……”他倒是宁可闺女上战场吃苦去,也好过再留在这里跟晋王牵扯不清,反正永宁就算是真的跟去了,也是会留在皇上身边的,安全方面绝对不用操心。

    永宁撇了撇嘴,都不用掐着指头算,就觉得李治这一天下来可真够忙的。一天里往她这里和晋阳公主那里各跑了两趟不说,这皇上身边的问策居然也没耽误了,还能赶上替她说几句话,真是不容易……不过,感慨归感慨,她这会儿一放松下来就又想起了那个萧氏,自然而然地对着李治便有一份牵怒。

    结果等着第二天一早,看着李治送来的一箱非常符合她道姑身份使用的衣物用品,和两个娇俏伶俐的宫女时,永宁没怒,房玄龄却怒了。据说老爷子很温和地笑着,亲自把东西和人给李治送了回去,用很温和的感激、感谢的言辞,把李治噎得都快哭了——这完全是看完了现场后,特意跑来跟永宁分享的晋阳公主的描述。

    “永宁,听父皇说,他这次东征要带你去,我就也求了父皇要一起去,父皇可是答应了呢……”晋阳公主在兴灾乐祸地笑话了李治一番后,便笑眯眯地拉着永宁说道:"我原以为父皇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还想了好多法子,谁知道我一说,他便点头了……”

    永宁挑了挑眉,说道:"战场之上,危险万分,殿下怎好轻易涉险?皇上怎么就同意你去了?你真没使什么小手段?”她上下地打量着晋阳公主,实在不能相信李世民居然会同意让她同去。

    晋阳公主狠狠地瞪了永宁一眼,说道:"什么叫我使小手段?明明就是父皇自己答应的……”

    永宁盯着晋阳公主上上下下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着说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晋阳公主其实也想知道为什么这次李世民这么好说话,于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永宁,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提示。

    “殿下当年不是说过吗?将来一定要选一个盖世无双的英雄做驸马的……”永宁这两天净被晋阳公主看笑话了,这会儿难得逮着机会,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这英雄自然是要在战场上寻的,皇上这么轻易的答应下来,莫不是想让公主殿下亲自去相个驸马回来?”

    “你——”晋阳公主可不比永宁的厚脸皮,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拉着永宁就是一顿锤:"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你且等着,总有我好好收拾你的一天,等你成了我嫂子,看我怎么磨搓你”

    永宁本是没来得及闪避,才被晋阳公主抓着捶了好几下,不过一个公主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手劲儿,永宁倒是笑得肚子比较疼。不过她转念一想,倒真觉得李世民说不定就是这么个主意。

    这几年长孙皇后一直都没有放弃游说皇帝陛下,将最宠爱的晋阳公主嫁到长孙家去。晋阳公主这次会气性这么大,闹到离宫出走的地步,也实在是这几年的争执将母女情份消磨得所剩无几的缘故。而李世民虽然一直都没有对晋阳公主的婚事松口,但是如房玄龄之辈都认为,一旦长孙无忌亲自向李世民为儿子求娶晋阳公主,那么李世民怕还真是拒绝不出口。

    就目前这种状况来看,李世民若真不愿意将晋阳公主嫁到长孙家的话,那么尽快为她定下婚事,便是当务之急了……

    从东征勇士中择一良将,许嫁公主——这可是一举数得的好事。永宁绝对相信李世民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第一四六章 兄妹

    永宁与房玄龄沟通过一番之后,总算是将心底的那点小郁结给放下了,然后每天都过得悠哉悠哉的,除了偶尔被李世民叫去问话之外的时候,大多数都消耗在了青云观。

    袁天罡与青云观的观主东阳子相交莫逆,常常闲来无事便会坐在庭院之中论道,永宁与晋阳公主两人倒是都挺喜欢这种氛围,往往端茶奉水,坐在旁边旁听。

    晋阳公主经过永宁若有似无的提点,又小心地套了李世民的话,也就把选驸马的事放在了心上。这事她自然不会瞒着李治,她还指望着李治能帮她把把关呢,相较其他人,她自然更信任李治这个从小就对她宠爱有加的同胞兄长……

    李治最近挺郁闷。不光是因为兼任着教授他学问的任务的房玄龄,莫名地每天总会布置了一堆课业给他,更因为他明显地感到了永宁在躲着他。这些天他多少次亲送、派人送、请晋阳公主转送的物品,总是一样不落的被退了回来,这让他每次回到住处见到萧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眼下不是处理这些私事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萧氏再多留一天

    他也知道了李世民点了永宁随驾出征的事,心里更是不痛快。他这边还没想出怎么把永宁留下来呢,结果永宁就要上战场上再逛一圈去了。

    这些年来,李治在李世民的悄悄培养下,已经很有了些储君的气势,身边也围了一些忠臣谋士。本来这些人对于李治后院的问题,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可是当李治这几天不断地出现愣神的现象后,他们就不得不劝说起了李治来了。

    从“美色误国”到“君子之诫”,那帮嘴皮子溜溲的能人硬是把李治训得头晕眼花,也没能挡住晋王殿下惦记红颜知己的念头,于是一个个慨叹着把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房玄龄,再于是,这样一个循环之后,李治的课业再度增加了。当他脸色苍白地向李世民求助的时候,再次被李世民笑而不语的态度给打击到了。

    这些天被打击过头的李治,终于抗不住,在李世民领兵向辽东进发的前几天,病倒了。倒也不是大病,只是见风着凉了,可是却也是让李世民很是担心了一回,如果不是房玄龄难得的态度强硬了一回,皇帝陛下说不得就在自家儿子可怜兮兮的目光中,答应让永宁留下了。

    永宁虽然心里已经做了抉择,但是到底还是有些放不下李治,硬是顶着房玄龄的压力,去看了李治一回。这回李治倒是挺聪明的,虽然发热得人有些不清醒了,但还是坚定地一早就把来他房里侍疾的姬妾都撵了出去,并且严令她们不许到他的房里来,于是在永宁跟着晋阳公主一起来探病的时候,他自我感觉,永宁的态度好了很多……

    其实李治对永宁的这点小脾气是挺得意的,只是不满意她的躲避的行为。在他看来,若不是心里有他,又怎么会在意他身边的女人?可是,就算吃味儿、生气,那哪怕跟他吵一架都好,干嘛非要躲起来不理、不见他呢?

    或许是李治那小眼神儿太过哀怨,又或者房玄龄就等在门外的消息太过骇人,总之永宁只得了片刻,关心了两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李治看着永宁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兕子,你说我跟阿房,最后能走到哪一步?”他心里总有种心事难成的违和感,这几年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将来会坐上太子位,再将来会成为这个帝国的主人,可是他对永宁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把握,那种“会失去”的不安,时时笼在心头。

    晋阳公主这些天来,倒是对永宁的心思明白了七八分,可是却不知该怎么跟李治说起。她和高阳公主不同,后宫倾轧她听说过,却不曾经历过。没有过那种切肤之痛,心中就会留着一份对美好的期待,对爱情、对婚姻,她和永宁的看法和观念更一致些。也正因为这样的一份认同,她说不出来让永宁平静接受现实的话。

    甚至从她的心底来说,在了解了永宁的顾虑之后,她也是赞同永宁的想法的。与其将曾经那么纯粹、美好的感情在岁月侵蚀中消磨干净,倒不如离得远远得相互怀念,至少垂垂老矣的时候,还可以坐下来说起当年……

    晋阳公主是真的喜欢、在乎永宁这个朋友的。永宁是她第一次通过自己接触而认定的朋友,她在跟永宁相交的时间里,学会了很多,懂得了很多,有时候她甚至有一种永宁改变了她的感觉。而李治更是她最爱的兄长,她希望李治和永宁都可以很幸福的生活,曾经她也认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会幸福,可是现在她心底的这种信念已经动摇了。

    “哥,”晋阳公主将房里的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然后坐在榻边,拉着李治的手,说道:“你真得可以让永宁幸福吗?”无错不跳字。

    李治一愣,他一直以为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都是他和永宁在一起的坚定支持者,可是这会儿晋阳公主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些年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对他的教导,立刻让他认识到,这很可能与永宁躲避的态度有关。于是,他皱着眉头,问道:“兕子,你为什么会这样问?你觉得我给不了她幸福吗?”无错不跳字。

    晋阳公主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跟你在一起了,永宁以后会不快乐的……”

    “什么意思?”李治半撑起身子,将旁边的软枕垫在了身后,一脸的认真。

    晋阳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直都记得,当日永宁曾吟过一支小令,‘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时她的眼神透着向往,可是后来她却再出没提起过,就连我说喜欢,让她写下来送我,她都不肯,还要叫我忘了……她说,这样的梦做多了,会醒不过来,以后的日子就会觉得苦了……”

    李治有些恍神,他也是记得这首小令的,或者该说永宁写的、唱的、提起过的诗词小令,他都记得,有永宁的手迹,更多的却是他回宫后自己抄录下来的。他突然明白了晋阳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永宁面对他的时候,总是进退失踞,所为何来……

    他也曾经犹豫过,想放弃过,可是最后却发现,他越想忘记,就会记得越清晰,永宁这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像是刻在了他心上一样,再也没有办法抹去。五年前永宁离开,他伤心之余,也曾庆幸,以为隔开了距离,心里的那点念头便会慢慢地淡下去,谁知道时间过去的越久,他就越想念。

    当在洛阳,永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其实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楚永宁的眉眼,可是一见到站在梅树下的少女,他的心就跳动的格外有力,一声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见惯了身边美貌的姬妾,永宁的容貌并没有出众到让人一见难忘,可是他就是会觉得,这样的眉,这样的眼,这样的红唇刚刚好,只这个人站在眼前,便是他的心意。

    迷惑时,他也去请教过袁天罡。袁天罡虽没给他答案,却说出了四个让他释然的字——情根深种既然无法抗拒,那他便只有争取,而且,他不接受失败未来会如何,他不知道,他只想抓住眼前,抓住这个让他动心难忘的人……

    “兕子……”李治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掌,说道:“我会尽我所能,我也只能做到,尽我所能……我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不知道我们最后会走到哪一步,变成什么样,我能把握的只有现在……不放手,以后可能会后悔,可是,如果我放手,我现在就一定会后悔……”

    “哥……”晋阳公主从来没有听李治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尤其是说出这样的话,她完全能感觉得到李治的决心——他,比她们都有勇气

    “兕子,”李治拉着晋阳公主坐得更靠近了自己一些,很认真地拜托道:“我知道,房相并不看好我与阿房的事,而阿房这几日的躲避怕也不只是因为那天萧氏去闹得那一场,多半原因还在房相身上,我知道她心中仍有去意……父皇既然同意了你同往辽东,那么这一路上你与阿房想必同行同住,我所求不多,只盼着你能跟着她同去,再带着她同归……眼看着出发在即,我却有了这一场病,有些话,怕是要等到她回来,我才有机会说给她听了……兕子,我想要这个机会……”

    “哥,永宁在外面虽然过得辛苦,可是从她的言谈中,我却听得出来,她这些年很快乐……我不能劝说你放手,也同样不能劝说永宁接受……哥,你的话,我会转告,可是,我却无法承诺做到……”晋阳公主缓缓地用力回握住李治的手,却不能应下他的请求,因为那并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多年的交往,她自然早就了解,永宁看起来脾性温和,极似房玄龄,可是她一旦认定了什么事,那么就不会为谁而改变……

    室内一时无声,兄妹二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第一四七章 掺和

    李治其实是一直盼着能在东征大军开拔前,有机会可以和永宁再好好约谈一次的。可惜永宁这次似乎是心意甚坚,晋阳公主游说了她好几天,她都没有答应。而后又有出征前繁杂事务缠身,所以,李治再见永宁,已经是送李世民出征的这天了。

    这天一早出城时,送行的人不少,而且个儿顶个儿的有份量。自从李治监国的事情下了明旨以后,他的待遇明显就已经不再是王级了,身边时时围着一圈人,又有房玄龄在他身后不远处盯着,他硬是没找着机会跟永宁说声“保重”,永宁便跟着晋阳公主的身后进了车辇。

    晋阳公主透过杏黄色的车帷,看向身后渐渐离远的李治,低声埋怨永宁:"你的心可真够硬的,我哥都这样了,都没见你心软……”

    永宁白了晋阳公主一眼,说道:"我倒是想心软,可是你们可有想过我心软的下场?撇开皇上和我爹爹不说,旁边可还有一堆儿重臣在场呢,我但凡有些不合身份的举动,别人可不会说是晋王殿下如何如何,只会说我不尊重……”

    晋阳公主撇了撇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可是倒也能理解永宁的顾忌。虽然如今大唐女子多是言行无忌,比前朝自由许多,可是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待,时时小心在意,才是立身之本,这些道理晋阳公主也是自小就懂得的。她也就是被李治那天的那些话给打动了,虽然在见着永宁的时候,也会想那样的生活并不适合永宁,可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贪偏向自己的兄长。

    晋阳公主本来还待再说些什么,可是一抬头间,正看见永宁落寞的眼神,憋在心口的那些话,突然便觉得说不出口了。她拿起茶杯,掩饰般地急啜了一口,然后便拉着永宁要她讲故事。

    一路往辽东行进,永宁也时不常地会被李世民宣去御辇问话,说得多了,听得自然也就多了,她这才知道,原来李世民在定州多呆了这么多天,却是又募了五万兵马,加上原有的十万人,这次东征的兵士已经有十五万之众,比永宁所知的历史记载,多了五万人。

    永宁其实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关心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她最初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让房遗爱在战场上能多些制胜的筹码,而如今她的行事更为随性,只是偶尔遇到极好的机会,才会适当地在李世民面前说上几句需要深思后才能理解的话。

    辩机的事情如今已经有袁天罡全权接手了,为了辩机,袁天罡居然也不辞辛劳地随军前来。永宁每天便又多了个可以闲聊的人,而晋阳公主如果不侍驾的时候,也多半会跑到袁天罡这边,三个人倒也不寂寞。

    永宁发现袁天罡这一路上都很忙,不时地有大小飞禽送纸条给他,不过这老道却极为小气,纸条上的内容怎么都不肯告诉她。永宁很是郁闷了一回,然后便很快把心思放到了那些送消息的飞禽身上,在跟袁天罡讨教了修行界的训兽方法之后,她研究了几天,居然也弄出了个魔法版的训练飞禽送信的办法。一路上逮了好些小鸟做试验,其中一些漂亮的,不免成为了晋阳公主的玩物。

    永宁本来习惯性地想弄一对儿猫头鹰送信用,结果走了好些天,她晚晚悄悄去宿营地附近的山林里寻觅,都没找着这种在她看来最适合的信使,最后只得逮了一对尚未成年的青隼试用。这青隼的速度倒和能力倒还真不差,近千里的路程,三天就能打个来回。

    房玄龄对于她弄到了这么好用的信使的事,把功劳全算在了袁天罡身上,让这位这些天光看没动过手的老道,很是得意了一把,不知自夸了多少回,收对了徒弟。

    晋阳公主本来从永宁这里的抢的都是小巧可爱漂亮型的小鸟,可是自打她知道了那对青隼的功效之后,很不客气地要求永宁也弄一对这样的鸟给她,这位公主殿下自称也有极多的私人信件要传达。永宁很大方地示意晋阳公主不用客气,有信只管让那对青隼去送,可是人家小公主的本意是在能送信的鸟,而不是送信这件事——毕竟一位帝国的公主,是绝对不会缺了替她跑腿的人的

    好在永宁这些年早就已经被晋阳公主等人敲诈习惯了,虽然抱怨了好几天,却还是逮了对漂亮的翠鸟依法训练好,送给了晋阳公主。结果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晋阳公主居然把李世民的兴趣给勾了上来,一路上见识了几回这些飞禽送信的本事后,居然让人去辽东多鹰栖的高山险地,掏了不少的鸟窝,等永宁随军到了幽州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专门的营地划拨给了她,让她训练送信的飞禽。

    永宁本来弄这些东西,只是闲极无聊解解闷儿,万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成了有任务量的工作了。好在还有袁天罡顶在前头坐镇,她新琢磨的这套绝活儿,倒没太让人往其他地方想。袁天罡这个当师傅的倒也算厚道,见永宁一脸欲哭无泪状,便很是仁慈了一回,从星衍宗借了几个擅于此道的门人,才算是很好的把这项任务给完成了。

    永宁为了这场东征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而李世民便也投桃报李地把奖励狠狠地砸到了房遗爱的身上。还没出征,身上背着的军功就已经够他班师回朝后,换个爵位回来了。永宁自然高兴万分,她会在这里搅和,起因就在房遗爱身上,这回有了回报,干劲儿更足,天天笑眯眯地跟着她星衍宗的师兄弟们,在一圈儿鸟笼子跟前忙个不停。

    房遗爱心里却很是不乐意。他从小就有一种英雄主意的倾向,他上战场虽然也是冲着军功来的,可是他更希望这一切都是他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而不是这样跟捡便宜似的捡回来的。不过看着永宁天天那副高兴的样子,他心里的闷着的这口气,也只能强咽了下去。尔后暗下决心,等领兵出战时,定要拼尽全力地搏上一搏,不能让人笑话他房家儿郎是个坐享其成的

    永宁自然看得出房遗爱那副热血的表情,心里不免暗暗担心他鲁勇之下,会受什么伤害,于是除了缠着袁天罡弄了道平安符之外,还用手里仅剩的一点秘银做了一个触发式的防御魔法饰品,叠加了三重的盔甲护身,只要这条项链不断,那么她每次往里面输入的魔法,可以支持触发三次魔咒。

    袁天罡对于出自永宁之手的这些小东西,非常的感兴趣。他逮着机会就跟永宁研究魔法的玄奥,在对比了东方术法后,也时常琢磨出一些居家实用性的小法术,这让老道很兴奋,一门心思都投入到了新法术的钻研中去了,倒把关于辩机的那些事情,又交回到了永宁手上。

    永宁一直都对辩机这个人很在意,每天送过来的相关消息她都看得很认真,并且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确保不会有什么遗漏之处。结果她是越看越心惊,本来这次东征的主要对象是高丽,而辩机所在的百济虽然素性奸狡,遇事总是摇摆不定,可是他们这次居然在辩机的牵线下与高丽结下了攻守同盟。

    永宁一发现这个消息,立刻把正钻研法术入迷的袁天罡从营房里拽了出来,将事情解说了一遍之后,说道:"师傅大人,如今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张亮可是已经带着战舰五百艘,准备借道新罗和百济直趋高丽,如果我军没有防备之下,遇到了百济军队的突袭……”

    袁天罡皱着眉翻看了一番那些情报,然后叹了口气,有些左右为难地说道:"你想为师怎么做?”

    “自然是希望您出面把消息送给陛下呀”永宁瞪圆了眼睛看着袁天罡,有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袁天罡再次叹气,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些方外之人,其实是不能参与到战争中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个辩机在,为师也断然不出现在战场上,杀孽太重,总是有碍修行……”

    永宁翻了个白眼,所以说,她一直就看不惯东方的修真界,实在是太让人无法理解了。她冲着正在外面空旷的场地上训练飞禽的几个星衍宗弟子呶了呶经,说道:"不能参与到战争中来?那么那边那几位师兄是在做什么?您要是少做些自欺欺人的事,就过不去呀?”

    这飞禽训练出来自然也是要在战场上用的,一个及时送达的消息,坑杀上几万人,都是完全有可能的。依着袁天罡的说法,这完全属于“造杀孽”的范畴。

    袁天罡看着永宁认真中夹杂着不满的眼神,顿觉头疼不已。要说起来,他完全是被这个天仙小徒弟给带沟里去了,可是难道就真能一错,而再错吗?一时之间,他手中的这些情报竟似有千均之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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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被同事大姐勾去贴吧看同人文,结果把眼睛哭肿了。。。我得说,贴吧的后妈真多~~~~~~~

第一四八章 中毒

    袁天罡最后还是没抗住永宁的软磨硬逼,将手里的那些情报精简了一番之外,万般不愿地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上。李世民并没有好奇这些情报的来历,毕竟早有了永宁前番的作为,此时再见这些东西,也就觉得顺理成章了,而且原先心里对永宁升起的那一点小芥蒂,也被抹平了。

    袁天罡或许是被永宁的逼迫给刺激到了,把情报的事情交待清楚之后,居然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着星衍宗那几个训练飞禽的门徒,悄悄地离开了。

    永宁很是生了一回气,不过也幸好那些飞禽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而且辩机那边的问题,袁天罡也留说他会继续跟进,这多少让永宁的心里舒坦了些。

    李世民对星衍宗训好的这些飞禽非常的满意,很快便将它们都分送了出去。这训练飞禽的营盘没几日便空了下来,李世民大手一摆,永宁便被打包到晋阳公主处,陪公主解闷去了。

    晋阳公主这些天兴致颇佳,从永宁手里硬是又多拗了两对飞禽,然后一天一封信的往定州寄,永宁就奇怪了,她哪来那么多话对李治讲?居然还每次都是厚厚的一封。等着永宁搬到了晋阳公主这边,与她同住之后,这下可好,李治每回来信都变成了两封,只是厚薄程度不同,让晋阳公主很是愤愤不平了一回,明明是她费心出力的,结果这“好处”却落到了永宁手里。

    永宁每次看着李治写来的信,都觉得挺无奈的,他每封信都写得平平淡淡,大半是他这一天都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样有趣的事,再来就是在信尾处会看似不经意地说说房玄龄,从身体状况,到心情好坏,很是让永宁小小的感动了一回。

    李世民领军出战的时候,终究是没舍得让晋阳公主跟着上战场,让永宁陪着晋阳公主留在了幽州城里,并派了一哨禁军侍卫陪同保护。晋阳公主很是遗憾不能亲眼见识到那金戈铁马的威壮豪情,可是永宁却悄悄地松了口气,她虽然手上也不算干净,可是只要一想到曾经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尸骨成山的画面,会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她还是会忍不住想打哆嗦。

    李世民这一出征,晋阳公主忧心之下,倒是小病了一场,好在不是什么大病,可是永宁也不敢再让晋阳公主整天无与事事地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于是便时常拉着她在侍卫们的保护下,或出城骑马打猎,或在城内闲逛喝茶,总之就是要把晋阳公主累到一回住处,便倒头大睡。

    几天下来,随着不断有告捷的消息传过来,晋阳公主的心情才算是放松了几分,出门游玩的兴致也上来了,再不用永宁生拉硬拽地才肯动地方。这样一来,倒是永宁开始觉得辛苦了,可惜这事还是她起得头儿,也算得上是自做孽不可活了,只能奉陪到底。

    幽州城外的青平山上有座天玄观,永宁与晋阳公主无意中找到了这个地方,才知道原来自称已经离开幽州的袁天罡,居然借住在此处,这下永宁可高兴了,每天晋阳公主再吆喝出门的时候,她都直接把人拉到了天玄观去,有袁天罡陪着,她实在是能省不少的心。

    一晃眼儿,就已经到了五月初,青平山上的景色此时最佳,永宁与晋阳公主干脆就在天玄观住了下来。袁天罡被永宁和晋阳公主两人缠得实在无奈,放下手边的事务,接连几日陪着她们俩在青平山上游览。永宁爱水,偏偏这青平山上东脉有温泉,西脉有瀑布,熟悉了道路之后,她与晋阳公主两人每天倒真是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这世事总是容不得人自在,这天永宁与晋阳公主又跑去东脉泡了小半天温泉回来之后,她就被袁天罡叫了过去。

    永宁一进静室,就看见袁天罡满脸的难色,见过礼之后,便问道:“师傅,可是出了什么事?”

    袁天罡叹了口气,说道:“辩机带了一队死士在陛下轻骑赶往辽东城的路上,劫杀陛下……”

    永宁一惊,急忙说道:“那陛下……”她怎么都没想到,辩机居然在狠玩了一把阴谋之后,还留着这样的后招,如果李世民此时出了事,那绝对是会动摇军心的,对大唐兵马的打击可谓是摧毁性的。

    “据说伤势倒是没什么,只是……”袁天罡真的头疼呀,他怎么就一时想不开,掺和进了这事里呢?或许若不是他参与其中的话,李世民还未必倒会有这一劫……这命数呀,确实天定,想改便要付出代价他有些懊悔地瞪了永宁一眼,说道:“陛下的伤势虽不重,但辩机这些人用的兵器上都抹了剧毒,陛下天命所归,身边恰有延缓毒素蔓延的丸药,可是毕竟不算对症,未能尽数将毒拔除……”

    永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当初在符丘集遇上孙思邈的时候,倒是跟这位神医老先生提过,希望他能随军同行,当时也见他多有心动之意,可是最终永宁也没在军医帐里找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眨巴着眼睛看着袁天罡,说道:“师傅现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懂医术……”她实在有种袁天罡正打算算计她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

    果然,袁天罡一脸谄媚的笑容,将早就握在手中的一只小瓷瓶交给了永宁,说道:“为师计算了一下时日,陛下如果三天之内不能服下解药,怕是就再也无力回天了,可是从幽州前往辽东城,便是日夜不停地赶路,最快也要五天才能到……这个……”

    永宁挑了挑眉,将小瓶子接了过来,在手里左右地把玩了一番之后,问道:“这就是解药?哪里来的?”这事也太巧了吧?无错不少字那边李世民中毒,袁天罡这儿就立刻能拿出解药?天底下的毒那么多,他怎么就这么“神”,能将这解药准备的正正好?

    袁天罡见永宁将东西接了过去,立刻就轻松了下来,捋了捋长须,笑着说道:“这是索情宗的人送来的,他们虽没能阻止辩机行事,却也将事情查得清楚,这解药为师倒是不疑的……”

    “那索情宗可有处置了辩机?”永宁是真想知道辩机这个麻烦有没有彻底歇菜的可能,目光中透着期盼地看向了袁天罡。

    袁天罡叹了口气,说道:“辩机已经被带回宗门处置了,怕是难免要落个终身监禁的下场的……”他语气里透着惋惜,到底是坎坷的身世,毁了辩机这个好苗子呀……

    永宁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这个东西为什么索情宗不自己送?这可是借机上位的好机会呢……”这些所谓的世外宗门,其实对于世俗的势力从来都是不嫌多的,其中的明争暗斗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一点也不比世俗之人的野心小。

    “你以为他们是不想吗?”无错不跳字。袁天罡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因为失了先手,所以特意卖个人情给为师,将来若是陛下真察到了辩机身上,也好请为师替他们圆场罢了……”

    永宁顿时明白过来,如今李世民尚不知来刺杀他的人是辩机,如果一旦让他查到了辩机,那么索情宗就算献上了解药,也照样落不着好儿。要知道,当年要不是索情宗护着,辩机哪里有可能那么自在的出家为僧?当今这位天子,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顾念亲情的主儿,就冲着隐太子血脉这个身份,这会儿辩机坟头儿上的草都该有一人高了。

    “好了,我知道了,”永宁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不再废话,直接说道:“那师傅就亲自写封信,我这就去找最稳妥的鹰隼把信和解药一起送去……”

    “那怎么行?”袁天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若是要动用那些飞禽相送,老道又何必找了你来?难道老道自己不会使唤那些飞禽不成?”

    永宁当下想到了一种可能,脸立马黑了一半,低声喝道:“那师傅什么意思?难道说还想让我亲自将东西送去不成?”她幻影移形的本事,袁天罡是见识过的,她当时也并没想着要瞒他,毕竟做为一个修士,对这样的事情接受度还是很高的,尤其是在她知道松明子,甚至连珏都是身负这种术法的,就愈发地没想着要避着袁天罡,结果,这会儿她就后悔了。

    袁天罡眯着眼笑着,说道:“这鹰隼虽说已经训好了,可是谁知道中途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若是真的出了事,那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好徒儿,你就受受累,走一趟吧”

    “我去了,可要怎么解释?”永宁狠狠地瞪着瞎出主意的袁天罡,说道:“但凡有人留心一下,便会知道这时间是对不上的,到时候可要我怎么圆场?”

    袁天罡摆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为师早就为你想好了,如今陛下正在李道宗处安置,而你二哥也正在此处,你只悄悄去找了你二哥,那不就都解决了吗?当然,为师还是会写封信给你,让你借托宗门的名义……”

    永宁无力地抚额,看来袁天罡是一早就把这些事情都给想好了呀……

第一四九章 伏兵

    其实永宁感觉得到,袁天罡这个时候这么坚持让她亲自去辽东城,绝对不是他说得那么简单的原因,这些已经训练好的飞禽,虽比不上那些修真门派中的灵禽,但是送个东西什么的也算是万无一失的,这辽东城一定是有什么事,是需要她亲自过去一趟的。

    于是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去跟晋阳公主说了一声,只言道袁天罡安派了些小事,需要她出门走一趟,让晋阳公主且安心地呆在天玄观。晋阳公主虽然心里不高兴,可是看着永宁认真的表情,也知道她要去办的怕不会是什么“小事”,也没有多阻拦,便由得永宁自去。

    这时天色尚早,永宁并不急赶路,慢悠悠地步行下山,找了个隐蔽无人之处,便直接幻影移形到了辽东城西北十余里的一个小树林。她上次来辽东城的时候,曾在这里歇过脚,地形还算熟悉,只是这次她一到地方,立刻便察觉到不对劲儿之处。

    这时的太阳尚未落山,可是这林子里倒鸟雀皆无,一片肃杀。她第一时间给自己加上了个隐身咒,然后立刻向树林外的方向幻影移形出去了十余米远。等她反应过来刚才林子中响起了两声弓弦拨动的声音时,再看她刚才站的地方,果然见到两支雕翎箭正颤微微地插在地上。

    永宁一阵心慌,如果她的反应慢上那么一分一毫的话,那这会儿怕是已经躺在地上,任人宰割了。她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射箭之人隐藏在何处,只觉得四周弥漫着杀气,硬是让她不敢擅动。她倒是可以再次幻影移形离开,可是被林子里这两支箭一闹腾,偏偏想不出个方便又安全的落脚点,只得耐着性子跟这林子里的人耗着,好歹也要耗到天黑了,才好有动作。

    她站的地方,身后正好有棵大树,她轻轻地靠在树上,倒也不觉得累,然后一个探测小魔咒扔了出去,虽然依旧没看见人影,却已经知道这林子里树上猫着、地上趴着藏匿了起来的这队人马,约有二三百号人,而且她明显觉得这些人不是唐军所属。

    就冲着这份隐匿的功夫,永宁不免有些忧心,她这似乎是撞见什么阴谋了呀

    就在这时,永宁左手侧的林子中,鬼鬼祟祟地冒出来了两个人,前后掩护着蹭到了永宁刚才立足的那块空地,将地上的那两支雕翎箭收进了箭壶后,两人满脸惊讶地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然后低声地交谈了两句,便又再度隐藏回了林子中去。

    永宁挑了挑眉,她虽没听清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却听出了那两个人说得是百济的方言,不知怎么就把这些人跟刺杀李世民的事给联系了起来。虽然袁天罡说索情宗已经出手制裁了辩机,可是谁知道辩机有没有其他后续安排?万一……她的眼神暗了暗,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还是不能再等下去,这些人现在这样的安静,怕是跟她一样在等天黑了。

    李世民遇刺受伤中毒,本就是件非常影响军心的事,如果再被人劫营,那情况怕是会更糟。虽然这一队人只有二三百号,可是谁知道这样的人这附近有几队?这附近可以藏人、藏兵的地点可不在少数,这会儿唐军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就照着这林子中这么杀气肃然的人马来上一两千,怕是能就够让李道宗围着辽东城那几万人马吃个大亏了。

    永宁咬了咬牙,一狠心,也不管青天白日的会不会吓着人,直接再度幻影移形到了唐军军营前的开阔地边上。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要是就这么直接到辕门前请见的话,将来的后患实在太大,不说别的,但凡有人提起来今天的事,让晋阳公主听见了,就是个**烦。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用着隐身咒,施了血缘魔法,直接找到房遗爱的所在,悄悄潜进了唐营。

    李世民遇刺的事情被李道宗等人瞒得很紧,虽然中军大帐中这两天不分昼夜地有人进出,可是碍于军规威严,倒也没人敢去打听其中内情。但是少数几个知情的高层将领,倒是都很有默契地将麾下的人马看得极严,并不许随意走动、传话,不当值、不训练的时候,基本上兵将们都呆在自己的营帐里。

    这倒是方便了永宁一回,这房遗爱仍旧是高规格的单人帐篷,而且他此时也正在帐中休息。永宁先是用魔咒探出来帐篷内只有房遗爱一个人之后,才闪身进了帐篷,见房遗爱睡得正香,不由一笑,先撤了隐身咒,又在帐篷内外加了些实用咒语后,才在房遗爱的床边轻轻推了他几下,叫道:“二哥,二哥,快醒醒,快醒醒……”

    房遗爱刚睁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他万没想到永宁居然能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潜进他的营帐里来,但惊讶过后,眉头随即紧皱了起来,紧盯着永宁不吭声。

    永宁微微一笑,从袖拢里把装解药的小瓷瓶和袁天罡的信拿了出来,往房遗爱手里一塞,说道:“师傅传话给我,说是陛下中了毒,让我将这解药送来……”

    房遗爱一听到“解药”两个字,立刻激动万分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双手捧着那只小瓷瓶紧张兮兮地说道:“这真的是解药?袁天师如今何在?陛下中毒的事情并未外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还得了解药?袁天师既有解药,那定是也知道刺杀皇上的是什么人了?……”他心里一大堆的疑问,虽然以前就知道这袁天罡是个神人,可是神到这个份上,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无错不少字

    永宁撇了撇嘴,打断了房遗爱的这一大串问话,说道:“你问的这些,我要去哪里知道,我也只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这里还有师傅的一封信,只是我也不知道师傅在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她并不乐意房遗爱掺和到辩机的事情里去,不管怎么说,辩机身上流着的都是李家的血,皇室阴私,哪里是好参与的?

    房遗爱这会儿也没心思多追究这个,拿着那解药与信件便要往外走,永宁连忙拉住了他,说道:“哥哥可是要去见李帅?”

    李道宗做为皇帝的叔父,又兼着这一路人马的主帅,这解药的事自然是要跟他汇报的。房遗爱不解地看着永宁,说道:“这是自然,这事除了李帅,还有谁能帮主?”

    永宁眨巴着眼睛问道:“那你要怎么跟李帅说起,这解药的来处?”

    “呃……”房遗爱这会儿倒是有些明白永宁的意思,她既然是悄悄潜进来的,显然是不愿意让别人把她和这件事牵扯到一块儿,可是这要是不实话实说地解释清楚了来路,那这解药谁敢喂进皇帝嘴里?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永宁,说道:“那你说,我要怎么回话?”

    永宁早就为难一路了,从袁天罡说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在想辙儿了,可是一直到这会儿,也没想出什么两全齐美的好办法,不免有些泄气地说道:“我也没想好,该怎么说呀……都怪师傅,偏把这事交待给了我,真是麻烦死了……”

    房遗爱皱着眉头盯着那解药看了一会儿,说道:“为什么这东西是你亲自送来的?你训练的那些飞禽挺好用的……”

    “还不都是师傅说是怕中途出什么意思,偏偏要我亲自跑一趟……二哥,要不我这会儿召只飞禽过来,你就说这些东西是飞禽带过来给你的可好?”永宁眼巴巴地盯着房遗爱,希望他能接受这个说法。

    房遗爱感觉很无奈,他一个参将,哪有直接使用飞禽传递消息的资格?永宁这样说法,完全是在坑他他狠狠地瞪了永宁一眼,说道:“既有飞禽,你且让他直接送到中军帐给李帅就好,我现在就过去副帐那边盯着,以保这解药万无一失……”

    军中的消息传递,如今都在中军大帐旁边的一顶副帐中进行,随军的几只鹰隼也是养在那里的。这些天,唐军中人早就习惯了用飞禽传递消息,而房遗爱这样的年轻将领更是一天几趟地往副帐跑,将来往消息盯得死紧,这会儿他再过去,倒是一点也不会惹人注意。

    永宁笑眯眯地谢了房遗爱一声,她想了一路,怎么想都觉得袁天罡信不过的怕不是那些飞禽,他信不过的怕是皇帝身边的人吧?无错不少字不过袁天罡既然没说,她也就装做不知道就是了,反正这些事她也不想掺和。

    这解药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是还有另一个问题待解,于是她再度拉住了要出去的房遗爱,一脸正色地将她来的路上在小树林里遇到的事,仔细地说给了他听,吓得房遗爱拉着她一阵打量,生怕她伤着了哪里没吱声。等确认了永宁确实没有受伤之后,暴跳如雷的房遗爱先是教训了永宁一通关于她私入战场,险险受伤的事,然后又开始抱怨袁天罡不近人情,居然让永宁一个小姑娘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最后才开始考虑关于永宁说的百济伏兵的事。

    永宁并没有打断房遗爱的思路,就连先前的那一大篇训话都乖乖地受了,只坐在床上装淑女,一副低头思过的样子。

    好一会儿,房遗爱才皱着眉头说道:“这伏兵的事先不说了,我去想办法,你且去准备一下,快些把解药送过来才是……”说完,他也不理永宁,便径自离帐而去。

    永宁轻吁了口气,直接幻影移形。

第一五零章 诱敌

    盛唐永宁

    诱敌

    历史时空

    永宁这次并没有走太远,她还真是有些担心那些埋伏着的百济人,只从她刚才的遭遇来看,显然那些人的箭术还是不错的,若是真在远处放飞禽,她还真有些担心会被射下来。

    在唐军营地的东北有座不算太高的小山坡,永宁直接幻影移形到了小山坡后面,然后召来了一只青隼,将袁天罡的信和那瓶解药一起塞进了青隼脚上的竹筒之中。

    将青隼放飞之后,她用了隐身咒,站到了小山坡上面张望着,手里紧紧地握着魔杖,以防不测。结果还真让她看到从旁边的隐蔽之处,零星地有三五支羽箭射出,支支劲道十足。因为她一早就有准备,所以那几支羽箭尚未能够给青隼构成威胁,就已经被她用魔咒打了下来。

    直到看见青隼平安地飞进了唐营,永宁才松了口气,退回到小山坡后面坐下休息。只从方才射鸟的那几支箭来看,唐营附近怕是埋伏的人不会少,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永宁不免有些忧心,对着手指琢磨着,要不要在周围再探看一番呢?

    她这会儿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过来的时候,要去跟晋阳公主报备呢?而且还说要过个两三天才能回去……她现在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可是却突然发现居然没地方可去了。轻轻地叹了口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会儿魔力循环状况也很不错,绝对不会出现遇到危险无法脱身的情况,于是,她再度闷着头钻进了刚才有箭射出来的那片灌木丛。

    永宁并没有莽撞地深入其中,而是站在边缘地带,用魔咒探查隐藏其中的敌人的位置,发现他们多是三人一组地蜷缩在草木之中,倒有些为难。她的本意是抓一个活口,带到一边去好好“审问”一番,这样省事、省力,口供还安全可靠。

    但是这要是三人一组……她想了想,然后绕到了最边缘上的三个人旁边,先加了个静音咒,然后三个人集体昏睡,再然后,握住其中一个的脚脖子,直接幻影移形。

    她照旧没跑远,还在那个小山坡后面,同样的静音咒之后,她解开被扔在地上的俘虏的昏睡咒,没等那人反应过来,直接就对上了他的眼睛,慑魂取念。

    永宁其实平时不太喜欢用慑魂取念这个魔法,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变成白痴,这会让她这个施术者感觉压力很大。虽然眼前这人是敌人,可是她还是一了秉承着一颗“仁爱”之心,只选择性地读取了关于这次伏兵的相关记忆。

    看到了想看的东西之后,永宁默了。她一边将头晕目涨的俘虏小姐重新弄昏扔回原处,一边在心里暗骂辩机这货,就是个祸水呀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回纠结了这部分百济和高丽死士的人,居然就是辩机的一个小情人儿。为了“伟大”的爱情,这姑娘决定完成辩机的心愿——接着刺杀李世民,不死不休她的希望是能够在辩机被处置前,可以把李世民干掉,然后让辩机可以走得了无遗憾……永

    宁读完这部分记忆后,觉得自己运气真是一级棒,随手一抓,就能抓到正主……

    她不方便直接杀人,而且这会儿也不好打草惊蛇,只得认命地在周围凡是埋伏了人的地方都走了一圈,把敌人埋伏的方位都探查清楚之后,一咬牙,又闪回了房遗爱的帐篷。

    房遗爱这会儿还没有回来,想来是被拘在中军大帐或是李世民的御帐了,毕竟这空投的解药安全系数没人能保证,把所有有份量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等万一要是有了闪失,担责任的时候也能多个人均摊,这也算是职场定率了。

    永宁取出纸张,用魔杖在上面勾画出敌人埋伏的具体位置,还有大概人数后,见房遗爱还没回来,也不敢再等了,将图纸又看了一遍,便收进了袖拢。离敌人定下的偷营时间离现在也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了,这情报递上去,一样是要层层落实,然后再开始安排,如果再耽误,说不定会误事。她咬了咬牙,保持着隐身咒,就往戒备最森严的营帐走去。

    因为有李道宗这位宗室王爷在,房遗爱这个驸马就有点不够瞧了,所以虽然他也被拘在御帐,但是却被挤到了将近门口的位置,跟两个年轻小将站在一处,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床榻的方向看着。

    永宁也没进御帐,站在不远处施了个魔咒,让她的说话只有房遗爱能够听到:“二哥,别说话,别回头,你就听我说就行了……外面埋伏的人应该跟刺杀皇上的人是一伙的,他们埋伏在三处,有千余人,你现在想办法去接一下消息,我很快就用青隼把埋伏地点的图纸给你送来……”

    房遗爱初一听到永宁的声音,便是一惊,随即被她话里的内容给惊得脸色都白了,他心里暗恨永宁太不听话,居然敢独身一人去侦察敌情,这也太不将自身安危放在心上了……可是,他这会儿偏偏逮不着机会好好训斥永宁一番,甚至还得被永宁牵着鼻子,让往哪儿走往哪儿走,让怎么做就怎么做,气得他胸口直发闷。

    永宁只看着房遗爱绷紧的背脊,就知道她家兄长大人生气了,悄悄地吐了吐舌头,然后迅速地回去了小土坡后头,又召了只青隼,把图纸和一封加了袁天罡印信的说明书,再度传到了房遗爱的手里。

    其实如果不是李世民这会儿正是生死关头的紧要时刻,她是完全没必要非从房遗爱这儿经一道手的,但是皇帝陛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万一管情报的人胆子小一点,再马虎一点,时间上一耽误,那可就麻烦了。

    天色这会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色有些晦暗,永宁盘腿坐在地上,掏了块特制肉干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手边还放了一壶花雕,一副闲坐等戏开场的模样。

    大唐的这票猛将,她是一点都不担心,那打起仗来都是牛人。即使会怀疑情报的来源,但是却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尤其是在李世民遇刺之后,更是如此。而不管别人会怎么议论,李世民的解药和伏兵的情报都是经房遗爱的手递上去的,这功劳就是实打实的,没人抹得掉。

    房玄龄一直在矛盾着,不知该不该支持房遗爱立大功,得大赏,可是永宁却始终觉得让房遗爱站上去,是件好事。他不光是高阳公主的驸马,也同样是与李治一起长大的总角之交,又惯常在众人面前树立了一个莽直的形象,这样的人是李治可以信任也愿意信任的,即便偶尔犯点小错,也不会和他计较。

    将来有军功在身,便是真犯了什么大错,议罪的时候,也有将功折罪一说,只要不犯了大忌讳,压着李治的底线,就冲高阳公主与李治的姐弟之情,房遗爱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搬倒的。

    至于贞观一朝,永宁基本就没想过房家会有大难,李世民对房玄龄的依赖日深,君臣之间的感情几经升华,如今已经是别人挑拨不动的了。所以,她现在考虑的都是新君登基后的事,即便她没入李治的后宫,房家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灾祸临门才是。

    小时候,她执著于亲近李治,其实也只是怕这位高宗皇帝即位后,房家没了房玄龄,再加上一朝天子一朝臣,会被政敌打压陷害。可是,经过这些年来的运作,她发现她当年的隐忧,如今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反而是她和李治之间的感情事件,才是房家的不安定因素。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是被李治吸引了,甚至确定,如果她想要嫁人,那么那个人选她同样希望是李治。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她从来都认为感情是一点点堆积出来的,就像她与李治一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最纯粹的年华缓缓同路走来,她才愿意付出信任和感情。

    斩断情丝的话,她自己说不出来,可是经由房玄龄口说出来,她却是愿意去做的。她愿意相信李治,却不确定她可以付出同样信任给高宗皇帝。当感情与权利相碰撞时,倒下去的从来都是感情。她对那段唯美的纯爱时光,是在意的,于是就更不愿意让这段美好淹没在权缰利索之中……她宁可现在放手,然后在垂垂老矣的时候,仍能微笑着面对曾经爱过的人。

    辩机的小情人儿,也算是个能人,统筹协调能力很不错,袭营的准备很充分。虽然唐营前已经开拓出了一片近里长的开阔地,但是也没能挡住那些擅于隐藏的死士,一直都显得很安静的唐营,直到被敌人烧了营门,才人影幢幢地喧哗了起来。

    永宁半倚着山坡躺下,拎着酒壶一口口轻抿着,半眯着眼看着左前方的火光冲天,绚烂夺目。几万人的营帐冲进去近千的敌人,很快就被人山包裹着像浪花般消失了,但是喊杀之声却一直未停,整个大营热闹得跟赶大集似的。

    永宁本来还有些不解,唐军的表现就跟毫无准备一般,这也太不正常了。可是当她后来发现辽东城的城门居然大开,一直死守龟缩在城内的高丽军队居然大张旗鼓地跑出来趁火打劫,才叹了口气,感慨着姜还是老的辣呀

    一场恶战进行了整整一夜,当黎明的曙光再度照耀上辽东城的时候,城头的旗帜已经换上了唐军的标志。永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着远处尸横遍地的战场微微一笑,闪身走人。

    她想吃林州云安楼的水晶包子了……

    继续召唤所有能召唤的。。。。

    诱敌

第一五一章 红鸾

    永宁在外面逛了三天之后,才又回到了天玄观。袁天罡一听说她回来了,立刻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静室,把闻迅来见的晋阳公主弄得很是莫名其妙,坐在庭院里琢磨了半天,心里不停地想像出种种的不幸消息,一串串地冒出来些悲剧泡泡。

    等永宁简洁地跟袁天罡介绍完情况之后,便叹着气把泪光涟涟的晋阳公主给捡了回去。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难道是我又惹到你了?”永宁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没想明白,晋阳公主这么伤心是为了什么事。要知道李世民遇刺中毒的消息一直都被封锁在李道宗的大营之中,并未外传,晋阳公主远在幽州,就这么几天的工夫,应该是得不着什么消息的。

    “是不是我父皇出事了?”晋阳公主惶恐不安地绞着手指,她想了一圈,能让袁天罡那么紧张的事,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而她这会儿能联想到的也就是东征战事了,而且李世民如今正置身于险厄之中,这更是让她忧心忡忡。

    永宁一愣,她没想到晋阳公主能一语中的,刚想问晋阳公主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却在抬头间看见晋阳公主复杂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刚才那句话只不过是晋阳公主的猜测而已。她迅速地收拾好情绪,抿唇一笑,说道:“是啊,皇上出大事了,圣天子威名远播,亲上辽东城督战,一战功成,如今已经攻克了辽东城了……”

    晋阳公主的心情随着永宁的话,从一个极端瞬移到了另一个极端,猛喘了两口气之后,才明白过来刚才永宁只是在戏弄她,立刻不依不饶的追着永宁笑闹了起来。既然永宁没接她说的“出事”的话茬,她也就只当没这么回事,毕竟她与永宁的交情再深,永宁如今与袁天罡的师徒情分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只要与己无关,她倒也没心情理会太多。

    永宁自然也不会去提她这几天的行踪,只是继续陪着晋阳公主东游西逛,直到有一天,发现在幽州这地界再也玩不出什么新鲜花样的晋阳公主,斜倚在软榻之上,一脸幽怨地看着永宁不说话时,永宁才意识到,似乎要麻烦临身了。

    “公主殿下,您别这样看着小道,您的目光,着实让小道心绪难宁……”永宁悄悄地往门边移动着脚步,试图找机会开溜。

    晋阳公主自然不会给永宁这样的机会,婉转回肠地叹了口气,柔媚地瞟了永宁一眼,说道:“宁真小心肚儿,本公主……”

    永宁转身干呕。她万分后悔头一天讲了一个活色生香的狐狸精的故事,晋阳公主的模仿实在是让她的胃很受刺激。

    晋阳公主这会儿的表情、动作和那小眼神儿,是她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对着镜子练出来的结果,她本人表示很满意,谁知这会儿做出来,永宁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公主殿下立马就怒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你这是什么动作?是嫌弃本公主不成?”

    永宁以手抚胸,回头便看见晋阳公主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满脸通红,漂亮的眼睛里都恨不得能冒出火来,连忙摆着手说道:“这个跟殿下无关,是小道,嗯,是小道,早上吃撑了……”她这话说得有气无力的,忍笑忍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身体也微微地颤抖着。

    晋阳公主指着也同样哆嗦着手指着永宁,却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就跟着永宁一起大笑出声。笑过这一场之后,晋阳公主拉着永宁一起坐在榻上,半靠在永宁身上,撒娇似地说道:“永宁,呆在幽州好无聊呀,父皇居然说话不算数,说是要带我上战场,结果却把我扔在这里……永宁,你可知道父皇如今在什么地方?你不是对高丽很熟吗?你陪我去找父皇好不好?”

    晋阳公主原先还觉得能留在幽州挺好,既没人管着,可以随便玩,又不用亲眼目睹残酷的战争,可是这些天来身边熟悉的人只有这么几个,而幽州也远不如长安繁华,玩来玩去也就那么几样儿。而每每有从前线送来的战报,却总让她升起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她时常想像着那个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属于英雄的世界,渐渐由衷地为自己身为帝国的公主而骄傲。

    她想上战场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她想见识见识真正地大唐勇士,是怎么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铺平了大唐走向辉煌的道路

    永宁安静地听完了晋阳公主的心情描述,倒也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却万万不敢应承于她,只得拿袁天罡来敷衍。谁知当晋阳公主去游说袁天罡的时候,袁天罡居然只是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将满面笑容、脚步轻浮、心满意足的晋阳公主送回了她的静室之后,永宁立刻火烧火燎地跑来见袁天罡。“师傅大人你疯了吗?”无错不跳字。她气得满脸通红,说道:“你以为那位是谁呀?你可看清楚了,那可不是你可怜的徒弟我,那是咱们大唐的公主殿下她要去的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战场瞬息万变的战场但凡有一点闪失,就小命难的战场您居然同意让我陪她去战场上找皇上,您真的确定您方才说这话的时候,脑子是清醒的?您确定您不是睡迷糊了?您……”

    袁天罡笑眯眯地打断了永宁的声讨,捋着长须,说道:“乖徒儿莫急,为师哪里是那么鲁莽的人?为师既然同意让你们去,那么自然就有让你们去的道理……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他递给永宁一张纸。

    永宁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仅凭手感就知道这是军中常用的信笺纸张,她低头细看,信笺的前面三分之二都是用蝇头小楷写的一些感谢之语,当然这感谢的自然是关于那瓶“解药”,而信笺的最后两行,一笔漂亮的飞白,却是永宁曾见过的李世民的亲笔,竟是请托袁天罡送晋阳公主到军前的

    永宁顿时觉得头有些发蒙。这李世民是什么意思呀?这前线这仗正打得如火如涂,他倒是要把娇生惯养的公主给带到战场上去永宁面带不解地看向了袁天罡,期待他的解释。

    袁天罡轻叹了口气,笑意未减地说道:“晋阳公主的红鸾星动了……此去必得佳婿”他并没有说出李世民的打算,而是从命数上说了这么一句,以安永宁之心。

    永宁撇了撇嘴,十分不习惯如今这种没有自主能力的小棋子的身份,可是这袁天罡要是不想说,她还真没办法。不过这“必得佳婿”的行程,应该会挺有趣吧?无错不少字电影、电视、里,这种男女主人公命定的相逢,通常都充满了传奇色彩,尤其这会儿宏大的战争场景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关于爱情的支线任务开场,这让永宁的心中,竟也多了几分的期待。

    既然李世民都已经发话了,又有袁天罡这位大仙儿的指点,永宁也就把心里那点忧思给放下了。这带着晋阳公主同行,可不跟她自己出门那么方便,从衣食住行,到随从安排,样样都得操心,晋阳公主倒是每天只东晃晃、西晃晃地催促着赶紧准备起程,具体事务是半点都不经心,基本上都是靠永宁和李世民安排给晋阳公主的侍卫统领林安之在处理。

    林安之这些天那眉头就没展开过,那一个愁呀。如果不是有李世民的手书,再加上袁天罡做保,打死他也不敢动把晋阳公主送去前线的念头。可是如今皇命在身,再难也得咬着牙往上顶了。

    永宁对高丽路熟,跟袁天罡确认了几回李世民如今的位置,然后又简单地分析了一下李世民下步可能的动向,这才跟着林安之一起制定了行进的路线。

    因为战场是在高丽的国土上,即便行进路途中的城镇已经被唐军清扫了一遍了,可是林安之还是不敢太过张扬,轻装简骑,只几十号人护着晋阳公主的的临时车辇,另安排了两百多人,分了几个小队打前哨和垫后,从战术安排上看,还是很认真细致的。

    永宁对这些其实并不太懂,这样的活计自然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做比较好,而且照她几天来的观察,这林安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手底下很有一套,这单从他用人上,就能看出一斑。

    等着真的要起程的时候,袁天罡亲自来送。这老道又仙风道骨的装了回高人,硬是塞了三个锦囊给晋阳公主,说是等到为难之时,按顺序打开,自有妙用。永宁当时差点笑场,这一招是想当年“青山旧客”经常在话本里用的桥段,而晋阳公主却紧紧地捏着那三个锦囊,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很郑重地谢过了袁天罡一番,才叫起程。

    可是这马车一动,晋阳公主立刻便把那三个锦囊给扔到了车厢的角落里,拉着永宁的手直抱怨:“宁真小娘子,你出家其实是对的,看看你当年俗家的时候,写的那些话本,多毁人呀……”说着,她便笑倒在了永宁怀里。

    永宁翻了个白眼,然后忍不住也陪着她笑了起来……

第一五二章 临危

    从某些方面来说,永宁对于袁天罡还是很有一些信任度的。所以当袁天罡说出,晋阳公主红鸾星动,会在此行觅得佳婿,永宁这一路上对于遇见的每个适龄未婚男子,都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仔细打量着,结果倒把晋阳公主吓得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生怕她生出“移情别恋”的念头来。

    等着永宁发现自己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晋阳公主与沿途遇上的那些唐军年轻将领相处时,她们已经到了辽东城了。此时的辽东城已经正式置于大唐的管辖之下,改称辽州,临时委任的官员、城防部队都已经全员到位,城内的高丽遗民多是妇孺,几乎不具备什么威胁性。

    李世民却在辽州改建之后,稍事休整便亲率大军,前往白岩城去了。晋阳公主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便跟永宁商量了一下,只在辽州呆了两天,缓了缓乏,便又再度起程,直奔白岩城而去。

    因为前面走的这一路,都已经归属在唐军的辖区,所以安全方面并不用太费心思,可是从辽东城再往前走,便基本属于前线了,所以林安之格外的小心谨慎。从起程开始,每隔一柱香的时间,便会有探马过来回报前面的路况,而在队伍后面垫后的人马,他也特意从辽州借了五百兵马,倒是不用太担心被人从后面给兜了圆儿。

    晋阳公主此时也已经过了初出门时的那股兴奋劲儿,一上马车就无精打采的喊累,到了吃饭的时候,更是看着那些比御膳粗糙许多的食物,直皱眉头。

    “永宁,高丽这破地方怎么就贫瘠成这样?”晋阳公主撇着嘴拨拉着桌子上的方便食品——肉干,这一路上,只要没遇着村镇,她的食物都是这种又硬又没什么滋味的东西,而且最让她气愤的是,以前好歹到了吃饭的点儿,林安之还会让队伍停下来升火烧水将肉干煮软了才让她吃。可是自打过了辽东城,这林安之就直接以安全问题为由,让她开始干啃肉干了,她现在一看见这肉干就觉得腮帮子发酸,胃里头也顶得慌。

    永宁其实也不待见这肉干,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几乎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可是如今跟在晋阳公主身边,也只能凑合了。她将那些肉干用小刀割成小条,然后分别放在两个碗里,然后又取出了路上配的佐料各撒了一些,趁着晋阳公主自怨自艾的时候,将水袋中早就显凉的开水用魔法加热后,倒进碗中浸泡肉干。

    “这能吃吗?”无错不跳字。晋阳公主对于为什么走了一上午水还是这么热这样的问题,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她以手托腮,噘着嘴看着永宁拿了两只碟子将碗口盖住,显然是打算将肉干焖软后再吃的,可她怎么想都无法将如今碗里的东西想像成美食。

    “出门在外,殿下若是跟在家里一般挑剔的话,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的……能忍就忍忍吧,您看看外头,那些兵士可比咱们辛苦多了,得要连走边吃不说,他们吃的那些肉干也断没有咱们的这些精致的……”永宁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其实在淌泪,她平时可比这挑剔多了,如今这罪受得实在痛苦。她的痛苦之处不在于没有美食,而是在于有美食却没法吃到嘴里……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无错不跳字。晋阳公主的耐性几乎一点都没剩下,对于盖在她跟前那只玉碗上的小碟子,几乎是三秒钟就要掀起来一回,可是每回都没有能够看到她想像中能进口的食物。她这会儿开始想念幽州客来居的小菜素羹了,在幽州呆的那些天里,她不止一次说过已经吃腻了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美味。

    “您自己说呢?”永宁实在忍不住了,将晋阳公主再度按到碟子上的手给拍掉,说道:“您要是一直这样掀来掀去的,那它可就真没机会变成能下咽的东西了……”

    晋阳公主无聊地掀开窗帷,外面倒是绿成了一片,可是再绿也当不了吃喝,她叹了口气,问道:“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白岩城呀?”

    永宁计算了一下自己当初骑马过去所用的时间,又比较了一下他们现在的行进速度,说道:“最快也还要四、五天呢,如果前面战事吃紧,路况不好的话,只怕还有得耽搁……皇上也真是的,怎么就想起这个时候把您拎到战场上来了呢?”她这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这就算要给晋阳公主选驸马,也不至于战事正吃紧的时候,把她往战场上带吧?无错不少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晋阳公主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虽然走这一趟是她的本意,可是这中意要是再加上皇帝的意思,那其中的含义自然就天差地别了。她一晚一晚的睡不着,总有些让她不安的念头在她的心里闪现,让她忧惧不已。这会儿听到永宁突然把她压在心底的话隐晦地点了出来,她的神情便不由得有些恍惚,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永宁,你说,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他这是想做什么?我,有些害怕……”

    李世民再疼爱她,她也从来都没有混淆过自己的地位,公主的责任,更是长孙皇后从小就一直在教导她的。虽然很多时候她都努力地在李世民面前扮演一个敬爱父亲的女儿,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是帝国的公主,享受了权利,就意味着要承担责任,只是,即使心里再明白这些道理,等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还是会害怕,会难过……

    永宁沉默了。她自然听出来晋阳公主话里的担忧,也知道她们俩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都认为李世民怕是动了与哪方势力和亲的意思。她低头盘算了起来,可是怎么想这巴掌大的一片地方上,压根就没有能匹配晋阳公主这位皇后嫡女身份的人物,于是皱着眉说道:“那个,殿下,说不定是咱们多想了,也可能是陛下想您了,才把您接来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呢?现在都还是没影儿的事呢,咱们这不是瞎操心吗?再说了,就算将来真的有什么,到时候再想法子化解也就是了……”

    晋阳公主叹了口气,虽然点了头,但脸色却仍旧显得很抑郁。永宁将自己面前这碗焖得比较好的肉干汤推到了晋阳公主面前,劝道:“好歹也要吃一些,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咱们就算是到了皇上跟前,怕是饮食也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倒是更奔波劳累些还有可能……”

    晋阳公主有些心不在焉地将碗接了过去,拿着勺子搅来搅去,半天都不见吃上一口。永宁叹了见状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将自己的那份很快吃完。她从早上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一直都在提醒自己要随时保持良好的状态。虽然她也有心想去提醒林安之一声,但是她和林安之毕竟不熟,只凭“感觉”两个字,怕是也难让他相信,倒添不便,只好自己时刻留意。

    这一白天的路赶下来,倒颇为顺畅,等着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永宁见林安之愁眉不展地站在营地外朝外张望,忍不住走过去问道:“林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安之回头看了永宁一愣,然后依旧朝外面看着,低声说道:“今天这一路上探马都有发现过一些不寻常的痕迹,可是我让他们细细寻察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偏偏这会儿赶着扎营又遇上了这么个地方……”

    永宁不解地朝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这个地方怎么了?这么空旷,若是有敌人来袭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到了?”

    林安之瞟了永宁一眼,却没再接着说下去,一副这些问题不该女人来操心的样子,把永宁怄得掉头就回了她和晋阳公主的营帐。

    晋阳公主有了跟孙思邈同行一路的经验之后,如今也喜欢上了自力更生,不带宫女侍候的习惯,这次出门硬是以路上不方便为由,把李世民另赏给她的几个宫女都给留在了幽州。等永宁回到营帐的时候,晋阳公主已经自己梳洗好了,还有一桶温水放在地上,显然是留给永宁的。

    永宁虽然对军事方面不在行,但依旧认为林安之这样的专业人士还是值得依赖的,她梳洗了一番之后,便将已经瘫在行军床上的晋阳公主给拉了起来,从衣物箱中挑出了行动方便的胡服让晋阳公主换上。

    晋阳公主倒也没有抗拒,只是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这都要休息了,怎么倒想起来让我换衣服了?”

    永宁的一边将两人行李中重要的东西,如信鉴之类的能证明身份的物件,都收拾了出来,专门用个小包袱裹好放在了枕头边,一边说道:“刚才我跟林安之聊了几句,听他那意思,怕晚上会出什么事,咱们俩先收拾好,如果真有事,应对起来也方便……”

    晋阳公主一听不免害怕,紧紧地握住永宁的手,问道:“那个林安之究竟发现了什么?会出什么事?难道有敌人准备偷袭我们?”

    永宁安抚似地拍了拍晋阳公主的背,说道:“这也只是猜测,我让你换衣服,也不过是预防一下,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呢,你也别太担心……”

    她哄了晋阳公主好一会儿,才算是让晋阳公主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吃了点东西后,她便给了晋阳公主一个安眠咒,让晋阳公主沉睡了过去。然后她吹熄了灯,在帐篷上加好了防护咒语,悄悄地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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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大人在游说我下周加更。。。。很苦恼呀~~~~~~~~~

第一五三章 敌踪

    永宁并不清楚林安之担心的所谓地势问题是指什么,虽然出了大营,却有些茫然,不知该朝哪个方向探查下去。不得已,她站在营地门口用从袁天罡那里学来的半吊子小法术,随便占出了一个方向,然后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心态,往东边的山路走去。

    说是山路,其实这所谓的山并不算高,只是青石嶙峋,夜色中显得有些吓人。这山上几乎可以算是寸草不生,除了偶尔在石缝中能看见一点绿色的小草根儿之外,并无树木之类的掩映之物,一望之下,并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永宁顺着山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觉得差不多可以放弃这个方向往回返了,这一路上探查了差不多有三十多里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来这边应该还算是安全。虽然她是这样想的,但是谨慎起见,她还是在路上,尤其是出山口的位置丢了好几个监测魔法以防万一。

    这座石头山是在营地的后方,永宁在确定了这个方向基本安全之后,就没再用她对明显不太管用的占卜术,而是直接随心所动转向了她们来时的方向。

    因为这条路是来的时候走过的,所以永宁探查的时间用的更快,同样三十多里地只用了十分多钟就查了个明白。除了发现了林安之安排在后面垫后的两队人马之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个方向没有探查了,永宁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倒不是她盼着出什么事,而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当她直觉要出问题的时候,却始终没找到问题所在,会让她格外不安。于是再往前行的时候,她格外的小心,甚至比探查那两个方向的时候,多走出去了二十多里地,结果这样一来,居然还真是让她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就在离她们现在宿营的地方,前行约五十多里有一个村落,永宁来到村落外的时候,倒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她会进村也只是一时兴起,结果却发现虽然整个村子都黑灯瞎火的,可是却不时地有人在阴暗中活动。

    永宁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顿时把心劲儿给提了上来,小心仔细地在全村的范围内逛了一圈之后,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相当于联络处的屋子,虽然也没有点灯,但是屋子里却不停地有人进出,而且还有人小声地说话,像是在交待些什么。

    永宁正想潜进屋子里去细查一番,不想却突然感到她设在她与晋阳公主的帐篷外面的魔咒被人触动了,虽然不知是敌袭,还是有谁来叫她们,却也不好再在此处耽搁,连忙幻影移形回去。

    帐篷里因为有永宁临走前设的静音咒,所以外面的动静并没有吵醒晋阳公主,永宁却知道外面这会儿正有人在叫她们,连忙撤了静音咒,一边应声,一边将灯点亮。

    林安之在帐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有人应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正在考虑要不要冒险冲进去看看,结果幸好永宁这个时候答应了一声,等着帐篷里的灯亮了之后,他强压着火气,恭敬地说道:“请宁真小娘子转告公主殿下,刚才探马来报,前方出现了一队来历不明的人马,末将恐有变故,所以特来请公主殿下随时准备起驾……”

    永宁一愣,她刚才走出去了五十多里远,也只发现了那么一座不同寻常的小村落而已,并没有遇上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马,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她心中多有疑惑,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了一声,然后便请林安之去做其他安排,晋阳公主自有她照看。

    晋阳公主本就是被永宁下了咒才睡得那么沉的,不过也可能是这些天确实累到了,所以即使永宁将安眠咒解开之后,也是推搡了她好几下,才把晋阳公主给叫醒。

    “怎么了?”晋阳公主睡意正浓,虽然被永宁拉着坐了起来,却并没有清醒过来,揉着眼问了这么一句之后,险些又躺回到了床上去。

    永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取了帕子浸上凉水,然后直接捂在了晋阳公主的脸,把公主殿下冰得一个激零便自己猛地坐了起来。愣愣地拿着凉帕子看了永宁五秒钟之后,才瞪着眼说道:“你干嘛呀?吓死了我……”

    永宁一边将两人的行李归拢了一下,叫了门外守着的侍卫将东西搬上马车做准备,一边将林安之的话转告给了晋阳公主,虽然她是斟酌着词句尽量说得平淡,可是晋阳公主仍旧吓得脸色发白。

    “永宁,我有些怕……”晋阳公主在永宁跟前说话一向随意,并不曾掩饰什么,拉着永宁的手,握得紧紧地,不敢松开的样子。

    永宁抿唇一笑,说道:“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这么多年来,永宁认真相交的朋友,其实要是严格算来,也就只有晋阳公主一个人而已。高阳公主,那是嫂子,而李治,自有另一番心思在,从朋友论,也只有晋阳公主了。她并不是很担心她们两人的安危,她自然有那份自信可以平安脱险,虽然很有可能会在晋阳公主面前暴露她的秘密,但是有了袁天罡这个师傅在,这些很玄幻的事情也并不是圆不过去的。

    晋阳公主却并不能理解永宁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瞟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说道:“这种时候还说什么‘有你在’这种话?要我说呀,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记得紧紧地跟在我身边,只要你跟紧了我,自然会有人保护咱们俩,如果你没跟紧的话,我可不一定有本事让林安之那个木头回头去救你……”

    晋阳公主对林安之的印象并不算好,这段时间的接触,让她对这个很得李世民信任的侍卫统领深感头疼,这人木头起来简直堪比金钢石,把那所谓的“原则”守得死紧,一点出格的事都不肯做,就算她怒火冲天地发起她那公主脾气,也没能动摇林安之半分。

    永宁是早就将这段恩怨看在眼里的,心里也偷偷地琢磨过,袁天罡所说的晋阳公主的姻缘,会不会就是应验在林安之身上的?如果是的话,这一对儿倒是也挺有看头的,估摸着将来这日子能过得跟高阳公主与房遗爱那么“精彩”吧?无错不少字……可是她又转念一想,如果晋阳公主的良人真的是林安之的话,那干嘛还要大老远的跑来战场上一趟?培养感情也用不着拎着脑袋来培养吧?无错不少字

    她扭头看着晋阳公主,发现这位公主殿下似乎已经把刚才的惊惧情绪给扔到了天边,这会儿正咬牙切齿地低声念叨着这些天来林安之的“恶行”……永宁低头闷笑,可随即又有些怅惘,如果晋阳公主真的在不知不觉间,把林安之悄悄地放在了心上,而到最后却要另嫁他人的话,岂不是要伤心?

    但是此时她却是不便点醒晋阳公主的,晋阳公主此时看来并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若是她去点醒了晋阳公主,怕是反而会让晋阳公主更上心,反倒不好。

    营帐外面时时有兵士执着火把匆忙来去,整个营地都显得很紧张。永宁并不好出去,生怕给林安之添乱,只是站在门口,向外张望。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可是林安之并没有再过来汇报情况,也没有派人过来解说。这让永宁多少有些忧心。虽然很多时候,没有消息是代表着好消息,但还是会有些时候,没有消息代表着很危险……

    晋阳公主的紧张劲儿一过去,睡意便又笼了上来,可是却也不敢再睡,便也站了起来,在帐篷里来回地走动,没一会儿便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这林安之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这究竟是有敌情,还是没敌情呀?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尽耽误我睡觉……”

    永宁的脸色也有些阴沉,不过她想的却与晋阳公主有些不同。她想起方才她才探看过的那个村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按行程她们明天晚上多半会在那个村子落脚,那么今天晚上的动静就有些不寻常了。这么折腾上一晚,明天再赶上一天的路,那到了明晚……

    永宁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是敌人在消耗他们的精力她当下就有些着急,抬脚就想往外走,去找林安之将情况说明,可是随即想到,她说出来自然容易,可是要怎么取信于人呢?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一番幻影移形的魔咒吧?无错不少字

    永宁叹了口气,拉着晋阳公主回到床上坐下,说道:“这也不知道会折腾到什么时候,殿下若是累了,还是躺下休息好了,衣服不脱便是了,真有事,我叫醒你,咱们便能直接出发……”

    晋阳公主正觉得眼睛睁不开呢,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客气的话都没说完,人便又睡死了过去。永宁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下,合衣而卧,闭目养神。

第一五四章 埋伏

    盛唐永宁

    埋伏

    历史时空

    事情的发展果然一如永宁猜测的那样,林安之全神贯注地警戒了一整晚,可是却压根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捞,等到黎明将至时,他也明白过来了,这是敌人的扰敌之计,每每当他确认似乎安全了的时候,便会有一支莫名的人马被探子发现,但是这支人马却一直都不曾跟他正面对上。

    等天光大亮,林安之亲自来请晋阳公主和永宁起程的时候,脸色十分的难看,目光中也透着几分阴郁狠辣。永宁暗自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林将军,大家都忙碌了一整晚,精神难免疲惫,莫若暂留此地休整半日再行起程,可好?”

    晋阳公主虽然心急着想要早点赶到李世民身边去,可是她对永宁素来信任有加,即使不解永宁这样提议的用意,却也站出来表示赞同。林安之却心中憋着一股气,一门心思想要看看这背后捣鬼的是什么人,竟是硬声硬气地把话给堵了回来,只催促了赶紧收拾起程,便径自回去安排沿途哨探。

    晋阳阳公主被林安之的态度气得脸色发白,正想跟永宁抱怨,却在回头间发现永宁面带忧色,不由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永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林安之怕是……”她自然是能感觉得出来林安之这会儿是被火气迷了眼,她倒是不介意林安之吃点亏什么的,可是如果林安之吃亏倒让她与晋阳公主陷于险地,那可就划不来了……可是这会儿她也只能心中暗恼,话里却不能带出来分毫。

    晋阳公主本来还待细问,谁知林安之居然又派了来人催促,也只得气呼呼地上了马车。“永宁,我怎么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呢?”晋阳公主纯粹是第六感反应,被周围的紧张情绪带动得有些不安。

    永宁能说什么呢?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安慰似地拍了拍晋阳公主的手臂,说道:“大概是被昨晚的事给吓到了吧,不过也确实可怕呢,这个小包袱你且放在手边,如果遇到危险记得要带上,里面有你的印信,可别落在别人手里……”

    晋阳公主用力地点了点头,将小包袱紧紧地拽到了怀里搂住,那种害怕的情绪始终纠缠在她身上,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林安之一味的急行军,即使是疲惫不堪,却仍比前一日走得要快很多。本来永宁觉得差不多要到入夜的时候才能赶到她前一晚发现的那个有问题的村落,结果被林安之这一赶路,倒在申时刚过的时分,便有探马来报,已离那村落不足两里地了,而再往前赶路的话,就又是荒山野岭了。

    林安之本就是提着股心劲儿在赶路,这会儿他虽还能支持,可是他手下的那些认兵将却都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他咬了咬牙,策马来了晋阳公主的马车前,抱拳行礼之后,恭声请示:“公主殿下,前面有一个村落,眼下这个时辰,如果不投宿于此,怕是就又要露宿荒野了,您看……”

    晋阳公主自然不愿意再住帐篷,可是她刚想答应,就被永宁将话按了下来。永宁皱着眉头,心理很理解林安之想要提前投宿的意图,但是,选的这个地点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呀……“林将军,这会儿天色尚早,还是再往前多走一程吧,反正咱们也不差那点补给,住营帐也还便宜,还是赶路要紧……”永宁一边给晋阳公主使眼色,一边说道。

    晋阳公主撇了撇嘴,却依旧不愿驳了永宁的意思,也赞同了一声,让林安之继续赶路。林安之郁闷的脑门上青筋直冒,一路上都听晋阳公主抱怨过不知多少次辛苦了,他这会儿过来请示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原以为晋阳公主肯定巴不得能在屋子里睡个安稳觉呢,谁知请示的结果居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林安之强压着火气,再次阐述了一番他的提议,并且用了些很生硬的字眼,表达了他强烈的意愿,硬是把晋阳公主的火气也给勾了上来,要不是永宁压着,晋阳公主都想跳出去跟他大吵一架。

    永宁见林安之一副不打算让步的样子,虽然心里也恼得恨不得咬他两口,却也不觉得跟他争吵是什么好事。于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林将军,关于前面的村落,您让人查探过了吗?真的安全吗?小道师承乾元观袁天罡天师,术数之学也稍有涉猎,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是凶地”

    林安之冷哼了一声,说道:“陛下既将公主殿下的安全交托于末将,那么公主殿下的安危便是末将的责任,起止行程之事,末将自会安排,很是不用宁真小娘子费心”

    永宁和晋阳公主一起被林安之的话给刺激的面部表情呈现狰狞状,小手都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一个开始琢磨如果出事的话,要怎么带着晋阳公主安全脱身,另一个却开始计划着等见了李世民后,要怎么告状,一定要把某个自傲自大的“末将”告到无力翻身

    两个“弱”女子,反抗不能地住进了村子里被临时征用的一间民房里。永宁进村之后便注意到,这个村子里面也跟路上停留过的那些村庄一样,都只剩下了妇孺。她的心里更加的忐忑,她不足十个时辰前,还在这里看到过至少二三百的精壮青年,而现在这些人却都消失不见了……

    “永宁……”晋阳公主坐立不安地拉着永宁的手,问道:“你刚才跟那个林木头说,这个村子是凶地,你是骗他的?还是真的呀?”其实她心里一直有种感觉,觉得永宁说的是真的,可是还是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呆在这间屋子里,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永宁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她一进屋子就感觉到,这屋子里还有别人,魔法探查之后,发现屋里已经有条地道,此时地道口正埋伏了两个人,可想而知,是想拿下她们俩当人质的。大敌当前,她并不敢大范围的探查,那样太过消耗魔力,她知道地道里的人这会儿没动手,怕是想等着正往屋子里搬她们的日常用品的亲兵离开。

    她当下不敢耽搁,用力地回握住晋阳公主的手,将晋阳公主亲手拎进屋子的那只小包袱又塞了回去,表情很严肃,语气却很松快地说道:“我刚才那样说,那当然是为了气那根死木头了……别说这些了,咱们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淘换些好吃的东西来……”

    晋阳公主一阵紧张,有些踉跄地被永宁用力地拖出了房门,压低了声音,颤抖着问道:“那屋子里可是有什么不妥?我,我也觉得似乎有人,在一直,一直盯着我看……”

    永宁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晋阳公主不要说话,只拉着她快步朝着林安之的住处走去,沿途还不忘叫了些兵士护送。等到了林安之的住处外面,永宁并没有进去,而是让人叫了林安之出来说话。

    林安之一阵头疼,不知道这两位娇小姐又想做什么,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跟晋阳公主行过礼之后,便站在那里不吭声。永宁这会儿也没有心思跟他呕气了,脸带笑容地上前两步,紧挨着林安之,小声说道:“林将军,我不管你对我与公主殿下有多少不满,我现在告诉你的话,你最好给我相信我跟公主殿下住的那间屋子里有秘道,秘道里有伏兵,这个村子极不安全,你最好有所安排才好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那屋子的秘道口就在衣柜里面……”

    林安之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他本来见永宁凑近了笑着说话,还以为她是想到了什么折腾人的主意来折腾他,谁知永宁的表情与她说的话完全搭不上,他更对永宁话里的内容充满了怀疑,可是永宁说得又过于详细,不由得他不信,心里忍不住泛起了阵阵的寒意。

    配合着永宁的表情,林安之反应也算迅速,装出一脸不耐,大声叫过了几个副将,又点了一半的兵,让他们陪着公主殿下去村子外头散步。就在他交待那些个副将的工夫,他不着痕迹地与永宁交换了个眼色。

    永宁小小地松了口气,好歹身边有兵将保护,总好过呆在有埋伏的屋子里好。她握住脸色苍白的晋阳公主的手,低声说道:“殿下别太担心,咱们必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晋阳公主强忍着想哭的冲动,任由永宁扶着她上了一匹马,而为了安全起见,永宁也与晋阳公主同乘一骑,这样便是遇上什么不测,只要人在一起,永宁便有把握全身而退。

    几个副将已经从林安之那里得到了消息,拱卫的极为严密,也并没有往前面不熟悉的方向行进,而是朝着来时路慢慢地晃悠过去。他们的速度并不敢快,毕竟用的借口是散步,如今他们也只盼着能多拖延一些时间,便多拖延一些时间,拖延的时间越久,胜算越高。

    埋伏

第一五五章 藏身

    这一路慢悠悠地本来就走得有些提心掉胆,偏偏在左转右转做足了闲逛的姿态之后,将将走出了不路三里地的时候,永宁郁闷的感觉到前一天她放在山间小路上的魔咒被人触动了,而且根据强度来看,那个方向过来的人不少于五百。

    永宁很无奈地抬头望天,天色尚早。这队明目张胆出现的人马,会是哪一方的呢?这还真是不好判断。她干咳了两声,叫过了一个马前卒,弯下腰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让人牵了匹马给那小兵,一路探查了过去。虽然随行的几个副将多有不耐,但是到底碍着跟永宁同乘一骑的晋阳公主,没敢阻止。

    “又怎么了?”晋阳公主对于永宁的作为,虽说信任度挺高,但是依旧不喜欢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没什么……”永宁半真半假地说道:“只是让他去前面查探一下,看看是不是安全。”

    “咱们不是才从那边走过来吗?”无错不跳字。晋阳公主对于选择这个方向的理由,还是挺信服的。

    “小心没大错谁知有没有人摸到咱们后面去了……”永宁继续半哄半安慰地说道:“咱们就这么点人,还不知道林安之那边情况怎么样呢,如果前面再有问题,说不得咱们还是要转头跟林安之汇合才好……”

    晋阳公主对这些问题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这并不耽误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应承。伸手摸了摸紧紧系在外袍下面的小包袱,晋阳公主多少有些安心。

    当过了正对着村口的一个转弯处后,永宁他们这一行人才渐渐地加起速来。前面会不会遇到敌人只在五五之间,可是背后却一定有敌人,所以拼着赌一赌,这速度也得加上去。

    结果还没等他们加速跑出去多远,就听背后传来了一阵喊杀声,显然林安之那边动手了,只是不知道是谁识破了谁。永宁拍了拍晋阳公主的背,示意她全速前进,而且跟在她们身边的兵将已经有组织地分成了队,有负责垫后的,有负责随行的,有负责埋伏的,各司其职,显然平时训练有素。

    永宁这会儿倒也没心思去惦记林安之如何如何了,只盼着能尽快跑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点,其实她倒并不算太害怕,从她潜意识里就认为,袁天罡能在明知道实际情况的情况下,还让她陪着晋阳公主走这一趟,就说明她们两个不太可能出现什么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意外,只要小心应对,一切难关都是可以平安度过的……好吧,其实她一路上都是这么自我安慰的。

    晋阳公主却没永宁这样的心理素质,从永宁叫她加速开始,她的手虽然还是紧紧地握着缰绳,但是指尖却在不停地颤抖。可是紧张之余,却连害怕都不敢再说,只是本能地照着永宁的吩咐行事,本能的相信着永宁是可以带她脱离险境的贵人。

    即使没有回头,永宁也可以感觉到,身后已经渐渐地有追兵追了过来,兵刃撞击的声音离着她们越来越近。“别怕”她感觉到了晋阳公主的颤抖,轻轻地环住了晋阳公主的腰,低声说道:“你且注意着些,呆会儿我让你往林子里走的时候,你便立刻策马进树林,知道吗?”无错不跳字。

    晋阳公主用力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全神贯注之下,连眼泪都忘了落下来。围在她们身边的人渐渐地少了,而身后的追兵却越来越多,永宁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虽然她曾大致的走过一遭,可是因为天色与时间关系,并不曾对于一些岔路、小路过多关注,以致于这会儿完全不知道哪些小路是安全的,适合躲追兵的。

    永宁心里那个悔哟一连串地骂自己笨。明明早就知道有危险,为什么就没想到事先把退路给找好呢?结果这会儿骑在马上,只见那些似曾相识的小路“噌噌噌——”地往身后闪,却不知道哪条有用。若非她还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片连到深山里的茂密树林,怕是早就想办法找个僻静的角落拉着晋阳公主幻影移形了。

    果然,又往前走了没多远,便看见了永宁一直惦记着的那片林子,她赶紧凑到晋阳公主耳边,说道:“看见了没有?就是前面那片林子……等到了近前,你便直接策马进去,等进了林子,我便有办法躲过身后的追兵了……”

    “好”晋阳公主答应的非常有力,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缰绳一抖,坐下的骏马顿时又快了三分。

    这时跟在她们俩身边的侍卫已经只剩下了二十来人,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撇下晋阳公主,回身迎敌的,只是咬着牙紧贴在晋阳公主和永宁身前身后。

    等到了林子边,晋阳公主突然改道,这二十来人不免都愣了一下,却也不敢、更来不及说什么,只得跟着一起进了林子。

    这林子极茂密,骑着马根本寸步难行。永宁扶着晋阳公主下马,然后看了一眼跟在她们身边脸色难看的侍卫,一言未发,直接拉着晋阳公主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行走的过程中,永宁顾虑到晋阳公主的体力,一路上一直悄悄地用魔法尽量把路变得平整了些,心慌意知的晋阳公主虽然没有发现这些细节之处,可是跟在她们身后的几名侍卫却似有所觉。

    等走到了一个看似平阔的地点后,永宁招呼了所有的人都站在一起,装模作样地搬了些石头,捡了些枯枝,貌似有规律地摆弄了一番,然后才长吁了口气,走到晋阳公主身边,席地坐下。

    远处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追兵慢慢地搜了过来,那些侍卫虽然着急,可是晋阳公主没说话,他们倒还真不敢多嘴,只是一个个紧张兮兮地握紧了兵器,都做好了以死相殉的准备。

    晋阳公主的嘴唇,随着追兵渐近而慢慢地泛起了青白之色,她扶着永宁的肩膀,随着一起坐在了地上,半搂住永宁的胳膊,低声说道:“永宁,你这玩的是什么花样?那些人可是就快要过来了……”

    永宁早在搬石头、捡枯枝的工夫,就已经在这一小片地方加了诸多如驱逐咒、忽略咒等适用咒语,当然,静音咒也是必备的。她探出手臂,安慰似地轻抚着晋阳公主的背脊,说道:“别怕,这个阵法是师傅教我的,那些人现在既看不到我们,也找不到我们,我们只要在此处多呆上些时候,等这些追兵都撤了,我们再想办法往白岩城,也就是了……”

    “那个……”侍卫甲就站在永宁背后,把永宁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问道:“宁真小娘子,您摆的这是什么阵呀?真的有您说的那么管用吗?”无错不跳字。

    永宁微微一笑,摆出一副从袁天罡那里拷贝来的高人姿态,很是瞎白话了一通,虽然她的话很难让人信服,但是最终的结果却很圆满的验证了她的“白话”,那些一路搜索过来的追兵,居然真的都绕开了他们所在的这一小片地方,仿佛他们真的隐形了一般,来来回回被搜了好几遍,居然都没发现他们。

    等到这个时候,这些侍卫和晋阳公主看向永宁的眼神,都上升到了看半仙儿的高度。特别是晋阳公主,拉着永宁一个劲儿的磨磋,强烈要求让永宁帮她引荐,公主殿下她也要拜袁天师为师,也要学这些非人的本事

    那些侍卫们这会也都有些放松了,也学着永宁和晋阳公主盘膝坐在了地上,看着晋阳公主磨磋永宁,目光中都带着艳羡。那样的高人,可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高攀的上的,不过,如果真能入了高人的眼,那可是平步青云的机遇呀

    永宁一边心不在焉地与晋阳公主应对,一边开始考虑下一步要怎么走。从敌人追过来的速度和人数来看,她很清醒地认识到,林安之那些人估计是难有好结果的。而从这个地方要往李世民所在的白岩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近五百里的距离,如果只靠着身边这二十来号人,怕是没什么希望平安到达的。

    她的魔法这次能顺理成章地用出来,不代表下次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有这样合适的机会。而把自己最大的秘密,不加遮掩地展露于人前,是绝对不符合她个人利益的,万一要是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怕是连房家都要被皇帝疑忌上的。

    这种怪力乱神的能力,就算有袁天罡给她做靠山,也绝对不是可以传出去的。

    等天色全黑下来了之后,树林中亮起的火把显得零零星星的,很显然敌人已经基本放弃了对这一片林地的搜索,但是却仍不死心地守在外围,生怕让他们有机会逃蹿出去。

    仍旧是那个侍卫甲,在起身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低声说道:“属下觉得,趁着敌人这会防备渐松,不如让人出去探看一下情况……”

    那侍卫是冲着晋阳公主请求的,而晋阳公主却直接地看向了永宁,用目光示意由永宁做主。这些侍卫这会儿对永宁已经很是信服,一路上曾经出现地这的那些轻蔑、不耐烦地目光都已经消失不见,看向永宁的时候,都带着信任……

第一五六章 无踪

    永宁其实并不喜欢身边留着这么多的侍卫在,如果只有她和晋阳公主两个人的话,她会觉得方便很多。可是有些事情是不会随意她的意愿做转移的,于是,她也只能认了。

    对于侍卫甲的提议,永宁考虑了片刻,并没有应下来。她一直觉得很奇怪,她明明感应到那条山路上过来了一队人马,可是为什么这些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呢?这些人越是不出现,她越感觉那是自己人,毕竟如果是敌人的话,知道这边在围杀他们,怎么可能不过来帮忙?

    唯有是自己人,才会掩下动静,暗中行事。

    她这会儿只是有些烦躁,不知道她派过去查探的人有没有遇上那队人马,如果是自己人的话,知道晋阳公主被困此地,断没有不来解救的道理。她愣愣地朝着林子外的方向看去,好一会儿,突然站了起来,低声说道:“殿下,你们且留在这里,千万不要出了这块地方,外面探看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做……”

    晋阳公主一脸吃惊地看着永宁,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说道:“这也太危险了,你虽跟着袁天师学过些奇门异术,可那些东西又哪里挡得住刀剑拳脚?外面那些人凶神恶煞一般,可不是好相与的,你还是留在这里……”她与永宁相交多年,自然对永宁的底细是有了解的,虽然骑射方面还算是差强人意,但要是论到拳脚耐力,永宁是绝对不够看的,她如何敢放永宁出去做这样危险的事?

    那些侍卫也脸色有些难看地纷纷站起身来,自告奋勇地要求去探查敌情。永宁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倒不是信不过诸位侍卫大哥,只是我自认隐匿的功夫学得还算到家,虽然这林子外头看起来人都撤得差不多了,可是实际情况又有谁知道呢?我出去看看,如果真的遇上危险,我还能如在此地这般,把自己给藏起来,可是如果换成是诸位,那麻烦就大了……”

    永宁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出去的侍卫被发现,想再回到这个安全的位置就很困难了,就算是能回来,要想不被人看见就进这个小圈子,也是不容易的……

    “我们不怕”某热血侍卫,站出来高声说道:“此乃我等职责所在,虽万死不敢辞”

    永宁郁闷的想吐血。她最讨厌这些热血青年了,总是会鼓动得她跟着热血沸腾之外,还通常都要留下些残局等人收拾。她也懒得再跟这些人说废话,用力地按了按晋阳公主的肩膀,低声留下了两个字“等我”,然后便闪身出了安全区。

    晋阳公主与那些侍卫都紧张兮兮地紧盯着永宁,生怕她出什么差错,可是没想到却只见永宁走出去了三五步后,便整个人都消失了,左右前后都再不见她的踪迹。

    “原来……”某侍卫两眼放光地说道:“宁真小娘子还有这等本事呀……袁天师果然不是凡人”

    所有人都没往歪里想,顺理成章地把永宁身上不可思议的地方,都挂到了袁天罡名下。

    晋阳公主更是浮想联篇地开始琢磨,等再见到袁天罡时,要怎么让这位高人也收她为徒,也教她几手这样的本事……

    永宁并没有在林子里多浪费时间,在一个相对死角的地方给自己加了隐身咒之后,便直接幻影行移形了。她盘算了下时间,又回想了一下路况,便没有再往山路上去,而是到了紧挨着林子另一边的一条岔路上。照她琢磨,如果真有救兵从山路那边过来,那么这个地方倒是最方便藏身的。而如果没有救兵的话,这里也应该不会是搜查重点。

    多少年来,永宁找东西、找人,都习惯了用魔法,她一落地站稳,便直接朝附近便于藏身的地点扔了几个魔咒,然后有些意外地发现,这边居然只藏了十来个人。她不免有些惊疑不定,这人也太少了,她明明感应到那队人马少说也有五百来号人,可是这里为什么只有十来个人呢?

    永宁心绪不定地朝着藏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她探查出来这十来个人是分了三堆儿分别挤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应该是军中老手,藏得很仔细,若非她用了魔法,便是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等蹭到了其中一丛灌木丛跟前的时候,永宁仔细打量了一下藏在其中的兵士的打扮,不由得有些失望。这些人身上穿着的居然都是贴身的软甲,而不是正规军常用的铁甲,而且从衣服、兵刃上看,也都不是正规编制内的东西。

    这应该不是自己人永宁有些泄气地告诉自己,然后便再度悄悄地蹭到稍远些的位置,想了想,便继续幻影移形,去了她们逃出来的那个小村子。

    这个村子这会儿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原先被摆出来当样子的妇孺,不少都已经横尸当场。永宁本能地认为,这些妇孺是死在那些追杀她们的人手里的,不管林安之这个人有什么样的缺点,她都不愿意相信他是个能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下得去手的人。

    战斗应该结束了不短的时间了,村子里此刻一片静寂,完全不见人影踪迹。永宁自认不是个胆子小的人,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地方这会儿不仅有死气,更有杀气尽管如此,她还是挨着整个村子走了一遍,把所有唐军装扮的死者都翻看了一番,确认林安之不在其中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她有些想不通,林安之等人不见了,不外乎两种结果,一种是被抓了,一种是逃了,可是原先那么多的敌人,这会儿都跑到哪里去了?全跑去追林安之那几个残兵了?这似乎也不太可能吧?无错不少字

    方才她离开林子的时候特意看过,守在林子边上的顶多有四五十号人,就算再加上刚刚被她发现的那十几号人,这加起来也没满百,而她们逃出来的这一路上,她几次回头都看到敌人对着她们这边的侍卫都是三五个打一个的,她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敌人就算没上千,七八百也是有的。

    那么剩下的那些敌人,都去了哪里呢?

    永宁在附近又粗略地搜寻了一番,依旧没有发现人迹,不由得有些灰心。又不敢再往远处去,便只得再幻影移形回了树林。她没有直接进林子,而是在林子外,又仔细地搜索了一遍,确定这边守着的敌人只有那么几十个之后,一咬牙,悄悄地拿下了一个落了单的敌人,拖进树林就直接丢了个慑魂取念过去。

    结果也可能这家伙的级别太低的缘故,她除了知道了这些人是高丽的正规军之外,其他的有用信息是一点也没得到。主持大局的将军,参与人数,计划安排,现阶段进展情况,等等一系列实际问题,这个小卒子是一概不知

    永宁的头更疼了。外面那四五十号人穿得都一样,也没见谁对谁格外的恭敬,好像他们这些人都是平级的一般,她都怀疑即使她再抓一个人进来,得到的消息也只能是这些了。她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倒霉蛋拖到林子边,让他靠在了树上,就像是犯困迷糊着了的样子,然后才缓步走回了安全区域。

    晋阳公主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永宁离开的方向,等到永宁的身影真的再度出现的时候,她甚至有那么一恍神的工夫以为是她自己眼花了,等到确认真的是永宁的时候,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朝着永宁就冲了过去。永宁吓了一跳,急行了两步,赶在晋阳公主冲出安全圈之前,把她给推了回去。

    “怎么样?你都查探到了些什么?”晋阳公主急切地问道。其实她在意的并不是永宁查探的结果,她在意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永宁又用了哪些神奇的方法。

    而那些侍卫这时也都围了过来,他们更在意的自然是结果。这结果不仅代表着在场所有人的将来,更意味着那些没有在这里的战友的下场。

    永宁注意到了侍卫们的紧张,不过她能提供的信息实在太有限了。只得紧抿着双唇,叹了口气,说道:“林将军已经不在那村子里了,那村子里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这林子外面只有四五十人看守,其他的敌人都没了踪影……”

    侍卫们沉默无语。晋阳公主也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给压制地没有了说话的心情。永宁再度席地坐下,随手捡了根树枝,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形图,对着已经围了过来的侍卫说起了这一路上的情况。

    虽然这会儿留在晋阳公主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被赋予了贴身保护公主这一任务的,这也是他们并不曾在路上脱队去与敌人厮杀的原因。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草包之类的蠢材,甚至于不曾在战场上以一挡十,都没资格站在这里。

    当永宁把情况详细地说明了一番之后,这些侍卫便开始用他们自己的那一套东西,琢磨起了眼下的破局之策。

第一五七章 可惜

    盛唐永宁

    可惜

    历史时空

    片刻之后,貌似已经被推举成了临时头领的侍卫甲,走到了晋阳公主和永宁跟前,说道:“公主殿下,宁真小娘子,属下等人刚才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如果现在往原路上回去,怕是不安全,如果两位不反对的话,属下等人觉得还是往林子深处再走走,绕过这个地方之后,再改道前往白岩城,会比较好……”

    永宁觉得这个提议确实可行,她也是不愿意再走原路的,刚才探查时看见的场面实在让她反胃的厉害。而晋阳公主在这种时候一向都是极识时务的,见永宁没意见,也就立刻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这二十多个侍卫便自动分组,依旧是前哨后探的布置,将永宁和晋阳公主夹在中间最安全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前行。

    晋阳公主自打小时候的顽疾被孙思邈治愈之后,便求着李世民给她找了个有功夫的师傅,几年下来,虽然说跟人动手还差得远,但体格确实练得不错,一路上倒是很让这些侍卫们刮目相看。永宁虽然在外“流浪”了好几年,但却少有这样纯靠脚力长途跋涉的时候,一路走来倒显得比晋阳公主狼狈得多。

    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透过茂密的树枝看天色,已经是丑时将过的时分了。就着夜色,黑呼呼地在树林里赶路,实在不是什么好挨的事情。若是遇上野兽什么的还好些,毕竟这里的壮汉很多,而且功夫都还不错,最恼人的却是那些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一眼没看着,就能恶心你一把。

    永宁沉着一张脸,魔力跟用不完似的,一个劲儿的丢着驱逐咒,生怕再踩上什么活物儿。晋阳公主也吓得够呛,紧拽着永宁的胳膊,不错眼儿地盯着前面侍卫的脚步,只敢走别人走过的地方。

    虽然疲乏,但是永宁和晋阳公主两人都没敢喊累,她们都很清楚,多走出去一段路程,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可是她们两个毕竟都是没吃过什么苦的人,再坚持又能坚持到哪里去?侍卫甲倒也机灵,等垫后的侍卫过来回报,后面已经彻底不见了追兵的影子了,他便让在前面探路的人散开了寻找能休息的地方。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居然让他们找到了一条小溪。溪水并不算丰盛,阔度也顶多就是能让两个人并行,最让人高兴的却是这小溪中居然还有鱼。这里的鱼虽然小了些,但是搁不住量足呀,虽然少了调味料,但是饿极了的时候,吃什么都会觉得好吃。

    因为怕泄漏行踪,侍卫们只点了一堆很小的火,而且还在外面围了一圈石头挡住了火光。等晋阳公主和永宁先吃饱了之后,那些侍卫才开始轮着班的吃东西、休息、放哨。

    晋阳公主挨着永宁,同靠在一棵树上,身子底下垫着某侍卫贡献出来的一件皮甲。永宁是累极了,很快就迷糊了起来,可是晋阳公主却还是清醒的很,一个劲儿地拉着永宁小声说话。永宁也知道晋阳公主这是过度害怕、紧张的缘故,只能强打着精神跟晋阳公主聊天,帮她疏解紧绷的情绪。

    结果,等着永宁把晋阳公主哄睡了,她却发现自己睡劲儿早过了。偏偏晋阳公主的头还靠在了她肩上,让她连想起身活动一下都不可能。周围的侍卫几乎都已经合衣躺倒,而远处依稀还能看到几个人影在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这时,东南方向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了几只惊鸟,扑棱翅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那些原本看起来似乎都已经熟睡了的侍卫,一个个动作麻利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永宁也赶紧摇了醒了晋阳公主。

    “这,这又是怎么了?”晋阳公主并没有听见惊鸟的动静,只是再次被侍卫们的动作给惊到了,有些站立不稳地扶着永宁,紧张地问道:“可是敌人追过来了?”

    永宁安抚似地揉搓着晋阳公主的后背,低声说道:“那边似乎有人过来,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到惊鸟的方向,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兵刃撞击的声响。

    这时立刻便有侍卫拉着晋阳公主和永宁,躲回到了林子里,半蹲在灌木丛中。而其他人一个个掩饰着行迹,朝着交锋的地点移动。

    永宁这会儿也开始紧张了,轻轻地咬着下唇,随着着晋阳公主的动作,一起探头朝黑咕隆咚的远处张望。远处不断传来零星的打斗之声,但是双方居然都没有大声张扬,就像是一切都合该在黑暗中悄悄进行一般。永宁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不由得低声嘀咕了起来:“这来的是什么人呀?不会是敌人吧?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干嘛不大声叫嚷,召集同伙?”

    晋阳公主把永宁的话听了进去,稍带着些兴奋地说道:“那会不会是咱们自己人?你不是说林安之不见了吗?他会不会被咱们自己的军队给救了,然后知道我们被困的事,所以这些人是来找我们的?”

    永宁对于晋阳公主的乐观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但是其实她自己也是这么琢磨的,只是这话她不好说出口罢了。紧贴在她们两个身边的四名侍卫,居然也不由自主地被她们俩的话给感染了,低声商量了一下之后,又请示了晋阳公主一回,便分出去了一个人,再度悄悄地潜了过去,目的只是想提示同伴确认一下对战方的身份。

    不多时,远处彻底没了动静。永宁和晋阳公主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这动静没了,虽然有可能是确认过了对方是自己人,但也有可能是对方战斗力很强,于是,全军覆没了……

    晋阳公主与永宁互相将对方的手,紧紧地握住,一齐目不转睛地盯着根本什么都看不清的远处。直到那些貌似熟悉的人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两人才异口同声地长吁了口气。

    等着侍卫甲领着人过来为晋阳公主引见的时候,永宁这才看清,来的居然还是熟人

    “妹子”席君买对于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永宁,感觉格外的惊奇,连该跟晋阳公主见礼的事都给忘了,只上下地打量着略显狼狈的永宁,关切地问道:“可是受伤了?”

    “啊?”永宁看见席君买也是一愣,对于席君买的关切感觉异常的窝心,低头看了看身上已经看不出来原色的道袍,微微一笑,说道:“虽然刮刮蹭蹭的,但还真没伤到……这可真是巧了,席兄怎么会在这里?”

    与那些随行侍卫的谨言慎行不同,晋阳公主对于眼前这对貌似相熟的男女,直觉的有种反感,硬是往两人中间蹭了一步,扭头问永宁:“你们认识?”

    席君买此时才反应过来,忙向晋阳公主行礼,然后也同样微笑着看向永宁,说道:“宁真小娘子是末将的救命恩人……”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眼下这个场合,他喊永宁“妹子”并不适合。

    要说起来,其实席君买第一开始根本就不习惯“妹子”、“妹子”的这么叫,都是他那姐夫薛仁贵起的头儿,结果这么一叫就不可收拾,还真就叫成习惯了。而永宁原先也并不习惯被人这么称呼,总觉得过于亲昵、随意,可是等习惯了之后,便又体会出了另一种不同的味道,那就是另一种心境了。

    “当日里我救了你,想来就是为着今来救我的……”永宁一放松,心情顿时灿烂了很多,半挽着晋阳公主的胳膊,硬是把她当初遇见席君买和薛仁贵的经过,当成了评书来讲,虽然还是隐下了席君买的身份,但是故事的精彩程度却一点未减。

    有这样能力过人的名将随身保护,还有一队装备精良、人数也不少的士兵跟随着,一路逃亡而来的这些人,都泄了劲儿,一个个瘫在了地上不愿意动弹。

    席君买也并不催促,只是从他的部下中挑出了几个人,做了些安排,然后便与那些侍卫聊起了这一路上的情况。从头一晚发现敌情,到这一路逃亡的细节,他问的格外的仔细。

    永宁看得出,席君买战意极浓,不过她也是很乐意让席君买替她出口气的,这一路虽然没跑出来多远的距离,但是那提心掉胆的劲儿,也够磨人了。

    永宁被那股兴奋劲儿折腾的压根没了睡意,但是身体却在不断地叫嚣着疲惫,趁着没人注意,她给自己灌了一瓶恢复精力的魔药,然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席君买身上。

    席君买跟薛仁贵完全属于不同类型的人,席君买更倾向于儒将,而薛仁贵更有智将的风范。永宁一向欣赏席君买这种看起来书生气十足,但实际上爆发力极为惊人的男人,尤其当这个男人智商也在水平线以上的时候,交往起来更是会让人心生愉悦……

    可惜了……永宁眯着眼打量着坐在不远处的席君买,如果是在现代遇见这么个极品,她说不定会兴起念头倒追一回,可惜了,这个破年代,再加上她这么个破身份……

    她正可惜间,一转头正对上了晋阳公主略带着些恚怒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再次感慨,我当初为毛要用两个字的章节名呀?每次到起名的时候都恨不得能郁闷死我。。。。吐血爬走。。。。

    可惜

第一五八章 猜郎

    晋阳公主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心中着实为永宁方才看向席君买时那种赞赏的目光生气。更新最快去眼快她印象中,永宁似乎从来都没有用那样写满了赞叹的眼神看过谁,这个“谁”中就包括李治。

    虽然曾经,或者该说包括现在,她都对于永宁的未来的归宿,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想法。但是,在她的认知里,除非永宁一辈子都穿着身上的那件道袍,否则的话,是必定要当她嫂子的。于是,她认为自己是在替她家兄长郁闷。

    永宁对于晋阳公主此刻的别扭心情,一点都不能体会,哄了她好一会儿,也不见好,永宁撇了撇嘴,转身自顾自地欣赏男色去了。

    晋阳公主那个气哟一连几天,一路平安赶到了白岩城,这位公主殿下的气都还没消,对着永宁都还是爱搭不理的。

    李世民对于晋阳公主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欢喜,只是急匆匆地与她见了一面,然后便又与他的那些将军们讨论起了战事。

    晋阳公主对军营早就没有了好奇,一路上的磨难早就把她原先的那点向往给收拾干净了。对着满军营粗犷的猛男们,晋阳公主很没脾气地再度缩回到了永宁身边。

    永宁也正无聊中,泡了壶茶拉着晋阳公主坐在营帐里,喝茶聊天。“殿下呀,您最近可有遇见什么让您心跳加速的男子?”因为没有外人在,永宁的话说得非常直白。

    晋阳公主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永宁的胳膊上,柳眉倒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疯了吗?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若是让人听到了,那还了得?……”

    永宁含泪揉着火辣辣地疼着的胳膊,满是指控地说道:“这营帐内外分明就咱们俩在,难道凭咱们的交情,这样的话,还要我转弯抹角的问不成?”

    晋阳公主瞪了永宁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忽然脸色一变,微笑着凑到了永宁耳朵边,低声问道:“我们宁真小娘子莫不是开窍了?平日里一副不近情

    色的样子,这几天倒是常常在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小娘子倒是说给本公主听听,这是看上哪家郎君了?”

    “我就是看上了,也不能告诉你呀”永宁一点都不带脸红的,瞟了晋阳公主一眼,说道:“这回我肯答应师傅陪你走这一趟,也不过是因为师傅告诉我,公主殿下红鸾星动,此行将遇良人……人家一片好心,倒是让殿下取笑了起来,真是好人没好报”

    晋阳公主一愣,然后一时羞一时恼地抓着永宁就要打,永宁一边躲着晋阳公主白嫩嫩的小拳头,一边开始细数这一路上遇见的未婚男青年,硬是把晋阳公主给羞得趴在几案上不敢露脸。

    永宁也把下巴垫在了几案上,用手指捅了捅晋阳公主,问道:“殿下,您倒是说说看呀,您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趁着陛下现在还没工夫琢磨这事儿,您可要先下手为强……”

    晋阳公主啐了永宁一口,揉了揉胀红的脸颊,说道:“本公主若是看上了席君买,你可舍得?”

    永宁翻了个白眼,她对席君买也只是停留在了欣赏阶段而已,怎么这位公主殿下一提起来这个人,就一副她突破了什么奸

    情的样子?“您随意”她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到了地毯上,姿势粗野却也自在地翘着脚,说道:“只不过我倒是忘了打听,他有没有娶妻……”

    晋阳公主一脸吃惊地食指指向永宁,说道:“你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娶妻,就敢那样看他?”永宁那天看席君买的眼神,这些天来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拜托——”永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看他了?他娶没娶妻又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想着跟他怎么样,犯得上关心他家里的事吗?”

    听见永宁这样说,晋阳公主突然就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散了,笑眯眯地挨着永宁一起躺下,说道:“那个,我不就是怕你不要我九哥了嘛,你自己是不知道,你一看见那个席君买,眼睛都闪着亮光”她边说,还边用手做着动作,最后还用力地点了点头,以示佐证。

    永宁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晋阳公主,她这会儿才突然发现,这些天来晋阳公主要么就不理她,若是开恩跟她说上几句话,也必定是要提及席君买的,而且这会儿居然还会把席君买提到李治的高度……有问题呀

    永宁侧过身用手支着脑袋,挑眉坏笑着说道:“哟我怎么听着这话,似乎有些不怎么对劲儿呀……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起,这世上已经有了可以把你九哥挤到后面去的男人了?”

    这么多年来,永宁一直都深刻的了解,晋阳公主的兄控程度有多深。在这位公主殿下的心里,世上最好的男人,就是她家九哥李治同学其他人是再难望其项背的。可是就这样的一个兄控,居然会担心永宁看上席君买,而甩掉李治……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想法呀

    晋阳公主听了永宁的话,也一下子愣住了。关于兄控这个问题,早在几年前,永宁就曾经掰碎了给晋阳公主和李治分析过,最后的结论是针对李治的——这样崇拜他、认为他好的天下无人能及的妹妹,是一定要一辈子用心呵护、看护、保护的……

    于是,晋阳公主也开始迷糊了,她为什么会认为永宁会看上席君买,而不要她家九哥呢?要知道永宁和李治相识十几年,就算中间多有分离,可是感情却历久弥坚,即使她会担心永宁与李治步入婚姻后会出现危机,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那么……

    永宁看着晋阳公主一脸的迷茫,而且还有越来越迷茫的趋势,也不为己甚,不再强求她一个感情小白,自己能想明白这些感情问题,开门见山地问道:“殿下这么在意我看席君买的目光,难道就只是因为你九哥?”

    “不然还能是什么?”晋阳公主蹭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有些散乱。

    永宁抿唇忍笑,接着问道:“不然,自然就是公主殿下嫉妒我敢那么大喇喇地看着他,而公主殿下却只敢偷偷地看呀”她其实早就发现同行的那一日间,晋阳公主时不时地偷瞄席君买,只是当时她不曾往这方面想。如果她当时就看出来这个苗头的话,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走席君买去执行什么任务,而让别人护送她和晋阳公主前来白岩城。

    晋阳公主目瞪口呆地看着永宁,整个人跟傻了似的,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她回想着一路上遇见席君买的情形,然后发现她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席君买说过,更没有正大光明的打量过席君买,她,她怎么就会喜欢上这个男人呢?

    晋阳公主自以为想明白了,气呼呼地掐了永宁一把,说道:“你就在这里说这些胡话蒙我吧哼等回去见着了九哥,看我不把你的这些事都告诉九哥去”

    “我的这些事?我有什么事呀?公主殿下可不能冤枉小道啊……”永宁一点也不以为意,不过却也不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些事点到为止即可,过尤不及。

    晋阳公主见永宁不再往席君买身上扯,悄悄地松了口气,连忙另寻了话题与永宁闲扯了起来。

    可是话题绕来绕去,还是绕回到了晋阳公主的身上,永宁略带了三分认真地说道:“殿下这些天很该多往陛下那里走走的,也探探陛下的心意,好端端的把一位公主带到战场上来,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殿下也要心中有数才是……”近来她听到一些传言,说是李世民有意从高丽王的皇子中扶持出来一个高丽新君,以缓解战争压力,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恐怕李世民让晋阳公主奔赴战场,是真的起了和亲之念了。

    晋阳公主沉默不语。她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营帐之中,可是仍是有些言语会传进她的耳朵里,高丽如今被唐军打得几无还手之力,高丽王也因为战事不顺卧病在床,有消息说怕是不久人世。而高丽如今并未立太子,几位王子几乎都把心思放在了夺位上,反而没人真心关注与大唐的战争。

    若说李世民没有用一个公主,换一国之领土的心思,晋阳公主是绝对不信的。可是身为帝国的公主,既然享受了帝国赋予她的权力与荣耀,那么为帝国奉献自己的青春,便是她的责任所在。她的目光渐渐地坚定了下来,看着永宁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事,不是我该去想的,如果父皇真的起了这个心思,身为帝国的公主,我便要担负起属于我的责任……”

    永宁有些恍神,虽然是知交好友,但她一直到此刻才真切地感觉到,晋阳公主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稍不顺心便会撒泼耍赖的小丫头了……心里微微轻叹,如果永远不会长大,该有多好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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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永宁介绍:
走过初唐,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只是一个逍遥过客;
谁料从最初的身不由己,到后来的心不由己,
有些人、有些事却早已注定放不下了;
于是,她便只能把那份情,牢牢的握在手中!
于是,为了“盛唐”这个承诺,此生褒贬由他人!盛唐永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永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永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