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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展眉     盛唐永宁txt下载     盛唐永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 觐见(PK中,求票)

    马车到了月华门便停了下来,再往里走便是内宫需要步行了。永宁和房遗爱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跟在卢夫人身后,谁都没心情左顾右盼。

    大兴宫名字里不愧有个“大”字,她们这一行人走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才走到了长孙皇后的居所——立政殿。立政殿里今天挺热闹,不仅高阳公主、晋阳公主、晋王都在,还有两位永宁不认识的小姐与长孙婧。

    按着规矩行了大礼之后,长孙皇后让人搬来绣凳让卢夫人坐下,然后便把永宁叫到了身边。

    永宁这才有机会悄悄抬头看清了长孙皇后的模样。这位历史上著名的贤后,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只是五官异常的柔和,气韵天成。她身上穿着褚红色的襢衣,头上的珠翠并不繁复,身上戴的首饰也是那有限的几样,可是她只是坐在那里,便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气势,让人心生敬意。

    永宁只看了一眼,便快速的低下了头,任由长孙皇后拉着她的手打量。

    “你们家这小娘子,只这样看来就知道是个聪慧过人的,”长孙皇后笑着对卢夫人说道:“难怪前些日子皇上夸她,连兕子都对她念念不忘呢!”

    卢夫人欠了欠身,谦虚地说道:“小女素性顽劣,实在当不得娘娘的夸赞。”

    长孙皇后轻轻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站在卢夫人身后的房遗爱身上。关于房遗爱的纨绔行径,她很是知道一些的,经常有人在她耳朵边嘀咕,只是她跟李世民一样,都有些不以为然。少年儿郎年少轻狂些,算不得什么大错,虽然常闹出些事情,但却从来没真的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房家一向家风严谨,她也认为房家的孩子本性应该坏不到哪里去的。这会儿见着真人站在眼前,愈发觉得那些传闲话的人别有用心了,这房遗爱虽然不似父兄气质儒雅,但却突显刚健英武,仪表堂堂,该是个不错的驸马都尉的人选。

    长孙皇后笑着召手叫了身边的女官过来,让她们领着房家兄妹跟那些公主千金们一起去外面的花园逛逛,然后才跟着卢夫人聊天似的说起话来。

    高阳公主一见房遗爱,立刻就乍起了毛,眼睛瞪的圆鼓鼓的,随时准备应战似的。反而是房遗爱撇了撇嘴,抬头挺胸拉着永宁一步三晃的往前走着。旁边的几个孩子多多少少都看出来或知道些什么,一个个捂着嘴偷笑。

    永宁苦着一张脸,冲着晋阳公主做了个鬼脸,惹得小萝莉一阵娇笑。然后很够朋友的从房遗爱手里把永宁抢了过来,这下前方战场上就只剩下了房遗爱与高阳公主。

    看着前面越走越快,不停斗嘴的两个人,永宁叹了口气,说道:“我二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晋王笑眯眯地说道:“干嘛非要长大呢?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平时我十七姐装淑女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可是每次一碰上你二哥,她就原形毕露了……其实,我挺喜欢这样凶巴巴的十七姐的……”

    永宁斜眼瞄了这位未来的高宗皇帝一眼,噘着嘴说道:“我二哥这样,要是让我爹爹知道了,他可就惨了……上次从月白楼回家后,他可是跪了一夜的祠堂,我爹爹气得连国子监的学业都给他停了。”她的话说的半真半假,那国子监是房遗爱自己强烈要求退学的,他觉得《三十六计》比《论语》更适合他用心研读。

    “停就停了呗!”晋阳公主笑着说道:“反正过几天你们都要去弘文馆,跟我们一起读书的嘛!”

    永宁满脸的不乐意:“二哥去念书是应该,可是为什么我也要去呀!”

    “怎么?你不喜欢?”晋王挑了挑眉,没想到永宁会有这样的表情。这弘文馆一向是皇子、公主读书的地方,这次能入选的都是家世不凡的贵胄子弟,荣耀非凡,怎么还会有人不乐意呢?

    “当然不喜欢啦!”永宁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好容易找到了个好玩的东西,刚刚开始,就要进弘文馆读书去了,太可惜了……”她是真的舍不得在这时候离开她心爱的小庄园呀!虽然初建阶段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看着自己的房子一点点建起来,那是种成就感呀!

    “什么好玩的东西?”晋阳公主颇感兴趣地问道。

    永宁眼睛亮晶晶的开讲:“我家在西郊的农庄发现了一块热地,我求我娘在那里建个温泉庄子,我娘答应了,前几天就已经开始动工了,再有一个来月,大概就能建成……”

    “一个温泉庄子罢了,哪里值得这么大肆宣扬?!”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永宁回头一看,说话的是那两位她不认识的小姐中的一位。这两位她不认识的小姐应该与长孙婧关系都不错,三个人手挽着手一起走在后面。永宁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看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明显有些生气,板着脸冷哼了声,也没开腔,只是拉着永宁转身快行了几步,仿佛要跟身后的人拉开距离似的。

    永宁悄悄的凑到晋阳公主耳边问道:“那人是谁呀?怎么好像很凶的样子?我又没有得罪她,干嘛那样说我……”

    “你别理她!”晋阳公主满脸的厌弃,说道:“刚才说话的是邳国公家的孙女,她旁边的长孙婧你该是认识的,另外一个是长孙家的庶女,哼,一个个就会在我母后跟前卖好装乖,讨厌死了!”

    邳国公,长孙顺德。永宁记得自家父亲大人提起过,当时替她推辞了做晋阳公主伴读的差事后,这位子落到了邳国公家了。说不得,刚才说话带刺的这位,就是晋阳公主的伴读呢!

    她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她这新职位还没来得及上岗,就已经先得罪了人,成了别人的眼中钉,看来以后还要多加小心才是。而眼前的这位小公主,更是要巴结好,虽然跟晋阳公主亲近会更让人忌恨,但是却也是个很好的保护罩呀……永宁的笑容越发的甜美了,她开始详细的描述关于她的仙境小庄园,然后得意洋洋地邀请晋阳公主和晋王等到庄园建成后,一起来玩……

    晋阳公主和晋王早被永宁的描述迷花了眼,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到时候一定要去好好看看那地方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在逛了大半个御花园后,经过永宁的刻意结交,她和晋阳公主、晋王的阶级友情迅速升温,彼此都觉得可以继续深入交往。等到了最后永宁跟着母亲、哥哥在立政殿跟皇后辞行时,皇后也很满意的看着三个小萝卜头儿在那里依依惜别。

    一场觐见,从永宁的角度看来,算得上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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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灾民(PK中,求票)

    这次觐见,永宁知道长孙皇后肯定和娘亲大人对于某些事达成了共识。只是,对于这些早有预料的事,她已经提不起兴趣去打听了,她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从宫里回来后,卢夫人突然对永宁和房遗爱的管教严厉了起来,甚至专门从外面礼聘回来了两个宫女出身的教养嬷嬷来教导他们兄妹宫廷礼仪。永宁还好些,上辈子在魔法学院的时候也有礼仪课,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房遗爱就惨了些,他一向大大咧咧、随性惯了的,为这没少挨抽。

    这一切当然是为了二月初一入读弘文馆做准备的。

    一连好几天,永宁都没能挪出时间去西郊,这天管家房德过来汇报新庄子的修建进度的时候,说道桃树苗已经运到了一部分,而且地基已经打的差不多了,一些地方可以先把桃树种上了,问永宁有什么意见没有。

    永宁听的一阵兴奋,跑去跟卢夫人磨了半天,才得了出门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永宁的效果图画的太诱人了,在准备施工的时候,房玄龄居然亲自托了营造司相熟的人员帮忙筹建,从施工图纸到工程用料,都相当的规范,永宁的想法设计也都得到了很好的实现。或许是为了巴结宰相大人,这些来“帮忙”的人干劲儿十足,十几天下来,庄子已经小有规模了。

    永宁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挖坑,准备种树了。

    “德叔,沱河的活水,可引过来了?”永宁四下了看了看,从这个角度,没能发现水源。

    管家房德朝着西边指了指,说道:“引水的水渠现在才挖了一半,大概还要三、四天,才能完工。”

    “那现在就种树……”永宁不解地看着房德,现在把树种上了,那水渠过来的时候,难道再挖出来?

    房德知道永宁在担心什么,笑了笑说道:“小娘子不用担心,那水渠经过的地方营建司的师傅们都给标注了出来,小娘子说的石头铺成的小径也已经留出了位置,现在种树的地方,都是不妨碍建造的。小娘子是不是先看看这些树苗,虽然选的这些春树都是花期长的,可是这跟小娘子说的花开不谢,差别可大着呢,真的没关系吗?”

    房大管家对于自家小娘子说的“不谢的桃花”实在是心存怀疑,尤其是他汇报过工作后,这小娘子居然挑了这些很普通的桃树,他真不相信这些在别人地里都会结桃子的桃树,到了自家地里就光开花不结果了。他这几天也一直惦记着,要是结了桃子,该怎么办?几千棵桃树,到时还要雇人摘桃子,还要处理桃子……

    他现在想起桃子两个字都觉得头疼——这些桃子可是长在内院的,摘的时候雇什么样的人都是事儿呀!

    永宁自然也猜得出来房德为什么脸色突然难看了,笑眯眯的说道:“德叔放心,等桃树都种好了,我自然有办法让它们长年开花不结果的……”她早就想好了,等到树都种好了,她就找个没人的晚上,将已经根据需要调配好的魔药按剂量洒下去,一切都会跟她预想中的一样的!

    房德却不敢有这样乐观的想法,可是自家小娘子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听着,不过他还是决定等回府就去跟大人、夫人商量一下,这庄子虽说是要建给小娘子的,但也不能真的全都让一个六岁的女娃娃来拿主意吧!

    永宁可不管房德在琢磨些什么,她只顾着巡视自己名下的第一份产业。她已经想好了,等庄子建成了,就让父亲大人亲笔提上“桃园房府”的牌匾,然后她就要长住在这里,嗯,要是能把父母亲大人一起拐来同住,就更好了,反正这里离城里也不算太远。

    回家的路上,永宁心情很好的撩起了车帘子看风景,身边跟着的大丫环秋兰心疼她最近被管教的狠了,也没有阻止。可是当永宁看到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蹒跚着进城的,有就地坐在路边的,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问道:“秋兰姐姐,这外面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呀?”

    秋兰朝外看了一眼,面露怜悯地说道:“听说去年的时候,关内道、河东道、陇右道都闹了灾荒,想来这些人是出来逃荒的吧……”

    “这可才过完年呀……”永宁眉头皱的更紧了,哪有刚过完年就出来逃荒的?而且这些人看着倒像是远道来的,说不得都是年前就跑出来了,这还没出正月呢,就到京城长安了,难道都没人管吗?

    秋兰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说,这次的灾荒闹得厉害,好多地方都是全村一起出来逃荒的,这些人想来是实在没去处了,才想着到京城来碰碰运气的吧……”

    “他们往别处去,怕还好些,往京城来,说不得连京城的城门都进不去……”永宁说的虽然是猜测,但却是很有根据的,这些人出来逃荒,那是地方官失职,如果这些人再进了京城,岂不是连那些京官都要牵连进去,顺带的还往大唐盛世的脸上抹黑?

    果不其然,等永宁的马车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见有几队官兵正在驱赶这些灾民。永宁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子。虽然她也觉得那些人可怜,可是她的能力太有限了,还是等回家见着了父亲大人,再说说这事吧。

    这些灾民既然已经到了京城门口,这事就已经注定不能善了。房玄龄也同样是职责所在,不能妥善解决的话,出来背黑锅的肯定得有当朝宰相大人。为了父亲大人的政绩着想,永宁也不能袖手旁观。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帮上父亲大人的忙呢?嗯,她得好好想想,或许,去翻翻储物手链里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灵感呢……

    刚才攒起来的那点好心情,一下子就散的没影了。她心里还在不停的想,这些灾民怎么就会往京城来了呢?一路上的那些地方官怎么敢放他们过来?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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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挑人(PK中,求票)

    永宁刚回到府中,就有家人传话说,卢夫人让她先去前厅一趟。

    永宁扯了扯身上外出穿的裘衣,有些不解地问前来迎候的丫环:“娘亲那里有什么事?怎么这么急着要见我?”

    那丫环笑着说道:“回小娘子的话,今天人牙子带了好些小丫头过来,想来夫人是要替小娘子挑贴身丫头呢……”

    永宁点了点头,挑贴身丫环的事,卢夫人倒是早就跟她提过的。一直以来永宁身边跟着的人,年纪都比较大,除了奶娘等几个嬷嬷级的人物外,就是身边服侍的丫环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跟在她身边,除了照顾她的起居外,行动举止什么的都是会管的,这样的人当然算不得贴心。

    而选贴身丫环,通常都是找些年纪相当的小女孩,是要跟着主子一起长大,要使唤起来既贴心,又忠诚可靠的才行。

    等永宁到了前厅,就见卢夫人和杜氏都坐在那里,厅中间站着二十来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旁边有个婆子正拉着一个还没她个头儿高的小女孩在那里做介绍,左右不过是些聪明伶俐、能干活、能吃苦什么的。

    卢夫人见永宁过来了,连忙招呼着人帮她脱了外面的裘衣,又有丫环拿来了热帕子帮她擦了手、脸,再递了杯热茶汤给她,才笑着对那牙婆说道:“今天挑小丫头,主要就是给我这小女儿选几个可心的人贴身侍候,这要挑个什么样的,还得我这女儿说了算……”

    那牙婆其实来前就知道今天宰相府挑人,是要给府里的小娘子选贴身丫环,这可是笔上好的大买卖,虽然贴身丫环挑不了几个人,可是这单买卖是宰相府的,以后说出去宰相家小娘子的贴身丫环都是从她手里边卖出去的,别人也能高看她几眼不是?

    牙婆扭捏着走上前两步,冲着永宁道了个万福,然后肃手立在那里,等着永宁说话。

    永宁也没看那牙婆,转头向卢夫人问道:“娘亲,今天要挑几个人?”她对这事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卢夫人以前也没具体说过,所以只能现问了。

    卢夫人被永宁这一问才想起来,上次虽然跟她提过一次挑贴身丫环的事,却没来得及详细讲,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挑出合适,不过转念一想,不过是几个丫环罢了,就算自家闺女挑的不合适,大不了做粗使丫环也是可以的……于是,卢夫人笑了笑,说道:“不拘几个,六个或八个都使得,左右你挑了合眼的出来,也是要调教一番才能使的,你也别操心这个,只管先挑出来就是了……”

    永宁点了点头,对那牙婆说道:“你带来的这些丫头里头,可孤女?”

    那牙婆连忙点头,伸手召过来了四个小丫头,说道:“这四个丫头都是孤女,家里头的人都死绝了的,没奈何,只能卖身为奴,求口活命饭……

    永宁点了点头,让这四个小丫头先站到了一边,然后又问道:“这剩下的人里,可有全家一起卖身为奴的?”

    那牙婆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回一下子拉出来了九个小丫头,说道:“这九个丫头都是全家一起卖的……”

    永宁将手里的茶汤放在了几案上,说道:“那你将她们和她们家人的情况都说一下给我听听……”

    那牙婆连忙从左边第一个开始介绍:“这个丫头叫春桃,老家是庆州的,去年家里遭了灾,不得已才全家逃了出来,结果路上她父母都没了,只剩下她和她哥哥,她哥哥今年十三了,会一手木匠活,人也老实……”

    ……

    牙婆一个挨着一个介绍,这几个全家一起卖身为奴的,大多都是逃荒出来的,结果剩了孤儿寡母没活路了,才走了这条路的。永宁看着这些小姑娘,一个个脸上带着惊惧之色,心里隐隐发酸,可是她也不是做救世主的料,还是咬着牙将其中一个犯事官员官卖的家眷和两个眼神太过伶俐的女孩挑了出去,至于剩下的这些女孩,她也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卢夫人。

    卢夫人心里倒是说不出的喜悦,自家闺女虽然说年纪小,可是想事情却挺周全的,先是让牙婆挑出了外头没牵挂的孤儿,然后就是全家都要卖身为奴的,这样的下人用起来才是放心的。这会儿见永宁可怜这些小丫头,便笑着将永宁抱到怀里,揉着她的头发,说道:“我家小娘子既然可怜她们,那这十几个丫头,连她们外面的家人,咱都一起买回来,可好?”

    “可以吗?”永宁忍不住笑着问道:“咱们家用得了这么多人吗?”

    “怎么用不了?”杜氏在一旁抿嘴笑着说道:“你西郊那个庄子,再过个把月就建好了,难道那里是不使人的?原本就是要去外头再买些人回来的,只今天这些怕是还不够用呢!”

    那牙婆一听,原来后头还有生意,连忙凑上前一步,说道:“少夫人若是还要用人,只管跟我说,我这里且有好使的给府上送来呢!”

    卢夫人摆了摆手,说道:“那些还不急,只这几个我呆会儿会让管家跟着你去问清楚,如果家世都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我便将她们都买下来,如果有什么差错……”说到最后这一句,卢夫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凌厉了起来。

    “不能,不能,万万不能!”那牙婆连连摇手,说道:“您只管查去,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房府的管家房德自然是非常有眼色的,眼见着挑丫头的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了,连忙走了过来,引着那牙婆和她带来的那些小丫头出去,后面查证、付款、签契约的事,自然有他一手完成。

    等那些闲杂人等都出去了,卢夫人才问永宁:“刚才那个叫兰芷的丫头,看着也是个好的,你怎么没把她留下?”

    永宁想了一下,知道卢夫从说的正是那个犯官的家眷,于是撇了撇嘴说道:“她身后的关系太麻烦了,虽然家里的男人都死了,可是那些大家出来的女人哪是省心的?别带坏了咱们家的家风……而且,谁知日后会不会冒出来什么沾亲带故的,再惹来什么麻烦,岂不是糟糕?”

    卢夫人点了点头,房家很少买人进府,便是买人也从不买这些大家子里出来的,犯官的家眷更是沾也不沾的,为的就是怕麻烦。她心里倒是很得意女儿能想到这些,又笑着问道:“那另外那两个丫头呢?我看着模样也是好的,人也机灵,怎么也被你给挑出去了?”

    “哼,模样是挺好,人也挺机灵,那心,怕也是大的吧!”永宁一脸不屑的说道:“如今二哥才刚学着上进,可不能让这些心大的丫头给带坏了!”

    卢夫人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朝着永宁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皱着眉头说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这些话都是哪里学来的?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吗?”

    永宁抱着脑袋,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些话哪里还用学?古往今来的稗传野史上,不知有多少,凭什么他们做的,我却说不得?!”说完,没得卢夫人反应过来,便拉着秋兰跑出了前厅。

    卢夫人与杜氏相视而笑,姑娘家聪明知事些,其实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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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林邑(PK中,求票)

    永宁回到自己屋里,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由着奶娘和秋兰几个丫环服侍着梳洗、宽衣后,便将自己关进了隔壁的小书房。

    她记得以前在哪本书里见过,说是周边某小国有一种高产稻种,是隋唐时期就已经有了,但是直到宋朝才通过民间交流引进种植。她现在想做的就是从书堆里把曾经看到过的那本书找出来,然后想办法换个样子把相关资料送到自家的父亲大人面前。

    天灾不可怕,只要国家手里有粮食,赈灾及时,就不会出大乱子的。

    可是,究竟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呢?!永宁看着自己手链里那五大书架的书,在心里回忆了一下检索条件,然后说出了关键词:高产稻种、隋唐……

    然后永宁低头看着飞到自己手里的这本书,眼泪哗哗的——XX初唐,给了她那么深刻的记忆的东西,居然是来自一本穿越系小说?!

    她再一次后悔,早知道会穿,她一定会去搬空新华书店,把手链里放满靠谱的书!绝对不会再让这些小说之流的东西占据了她宝贵的空间……她紧握着手里的这本小说,仰望四十五度角,默默祈祷:大人,看在我虔诚的从当当邮购了您的小说的份上,您书里的资料,希望都是百度回来的、没有经过艺术加工的吧!

    这本小说的内容,其实永宁早就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虽然当初很喜欢,但是毕竟时间已经隔了很久,如今再看,她实在是感慨颇深呀!人家书里怎么就能过得那么生猛,轮到她这儿就缩手缩脚的?为毛人家就能穿成男人,她就非得做女人呢?话说,她一点都不在乎会变耽美文的说……

    永宁以一目一页的速度,很快就找到了她想找的关于高产稻种的内容。她将其中的关键字记录了下来,然后将书收了起来。

    据小说上写的,那些高产稻种是从一个叫林邑的小国家弄来的,那里应该是热带气候,一年三熟,亩产两到三石。而就永宁所知,现在大唐的粮食亩产平均只有一石。这中间的差距可就大了。

    可是,林邑这个国家真的存在吗?她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呀?!永宁一边想一边出了书房。秋兰和另一个大丫环秋芳正坐在廊下的避风处做针线,见她出来,连忙迎了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永宁抬头问秋兰。

    秋兰笑着回道:“已经申末了。”

    “我大哥可回来了?”房遗直下午一般是不办公的,只不过经常有些应酬,所以回来的时间非常不固定。

    “大郎已经回来了,刚才我去夫人那里送东西的时候,还见到了呢……”秋芳一边收着手里的活计,一边说道。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书房里的东西不用收,我呆会儿还要用……”她边说,边朝院子外头快步走去。

    秋兰和秋芳连忙跟在了她后面,一个劲儿的叫她走慢些。

    房遗直这会儿正在给房遗爱讲书。房遗爱最近也迷上了读史书,然后从史书的事件里,跟三十六计对照。房玄龄和房遗直都对他的这种学习方法很是赞许,于是他每天除了学那些宫廷礼仪之外,就是抱着史书自读,等父兄回家后,再找他们讨教。就冲着他这好学的劲头,虽然程度还浅,但是在房玄龄跟前,还是很得了些夸赞的,如今日子可是好过多了。

    今天房遗直回来的比平时早些,兄弟两个正在聊些学业上的事,还没正式开讲,永宁就闯了进来。

    “大哥!”永宁一进屋,就先扑进了房遗直的怀里。

    房遗直一愣,他这个妹妹可是很少这样“热情”呀!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闯祸了?想着,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个戏谑的笑容,问道:“小妹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是闯了什么祸事,等着为兄我救苦救难?”

    永宁瞪了偷笑的房遗爱一眼,然后满脸委屈的对着房遗直说道:“我像是那样爱闯祸的人吗?我今天不过是有些事想要问大哥而已,结果还被大哥取笑……”

    “好好好,是大哥的错,”房遗直一边笑着认错,一边把永宁抱到了榻上,问道:“小妹有什么事要问我?”

    “大哥可听说过林邑这个地方?”永宁满是期待地看着房遗直,如果真有林邑这个地方,那么最起码小说里的资料就先对上了一半,如果连这个地方都是杜撰的,那别的也就更不用问了。

    “林邑呀,”房遗直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犹疑着说道:“似乎听说过,前两年南边有个进贡的小国,好像就叫林邑,所说那里贫瘠的很,人也多未开化,尚在交州往南千余里之处……小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永宁大喜过望,拉着房遗直的手,说道:“大哥你能确定,南边真的有个国家叫林邑?!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房遗直其实不太能确定,他去年才入职,这些东西都是听热闹的时候听来的,自然有些拿不准,不过他更好奇自家小妹怎么突然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一手扶着永宁坐稳,问道:“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问这个地方?”

    永宁愣了一下,她还没想好借口呢!不过眼前的房遗直和房遗爱两个人,显然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去,四只眼睛直钩钩的盯着她呢……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今天我出城,见到很多逃荒的灾民,他们都是因为没有粮食吃,才不得不背井离乡的……嗯,我听人说,林邑那个地方,有一种稻子,在他们当地可以一年三熟,亩产两到三石……我想着,如果咱们大唐也种这样的稻子的话,是不是吃不上饭的人就会少很多了……”

    房遗直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连忙问道:“这事可是真的?你是听谁说的?”

    永宁撇了撇嘴,说道:“我哪里知道是真是假?我连是不是真有林邑这个地方都不知道,至于听谁说的,我不记得了!”说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她一脸耍赖的表情,大有一付我就是不说的意思。

    房遗直这会儿也顾不上再问其他,忍不住站了起来,绕着屋子来回转着圈,一边用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什么,一边还在嘴里不停的嘀咕着:“这要是真的……这要是真的……”

    永宁捂嘴偷笑,也不打扰房遗直,拉着房遗爱一起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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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凶吉(PK中,求票)

    永宁将林邑国的事透露给房遗直以后,就没再把精力放在这件事上,反正依着房遗直的个性,他是肯定会跑去告诉房玄龄的,然后这件事能走到哪一步,就先听天由命吧。反正她本人是挺乐观的。

    结果当天晚上的饭桌上房玄龄和房遗直父子一起缺席,彻夜未归。等到第二天晚上房遗直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新官服,顶着礼部主客司郎中的头衔,背负起了出使林邑的任命。

    原来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好,那林邑国去岁恰逢朝贡之期,而今使团尚滞留长安未返,这产粮之事一问之下,却是正如永宁告诉房遗直的那样。这样的好事自然没人肯瞒下的,上奏之后,果然龙颜大悦,相关章程也很快拟定。

    一天的工夫,房遗直就从从七品的官职,一路飙升到了正五品。他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点飘,满面红光,抱起永宁就是一通猛亲!

    房玄龄跟在他后面进的门,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见儿子一副忘形的神态,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压根没答理卢夫人叫吃饭的茬儿,直接把房遗直和永宁兄妹俩叫进了书房。

    最先被审的自然还是永宁。

    “说吧,林邑的事,你是哪里听来的?”房玄龄脸上不带一点好颜色,语气也极为严厉。

    永宁有些发懵,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事呀?她本来以为,只要有了个好结果,那她开始的这点小纰漏就应该被遗忘了,谁知她家父亲大人上来第一句就问这个。心慌意乱之下,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套路,只得沿续了前一天对房遗直的说法,怯怯懦懦地说道:“我,我是听别人说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要是她家父亲大人问这个别人是谁可怎么办呀?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房玄龄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给她,紧接着问道:“这个‘别人’是谁?”

    永宁心更慌了,她平日里见的人实在有限,而且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根本没有跟人单独见面的机会,这会儿让她上哪儿编个人出来呀?她要是随便编个人,房玄龄找人一对质,立马就会漏馅……于是,她只能对着手指,不说话了。

    房玄龄猛的一拍桌子,语气也越发的严厉了:“嗯?说呀!是谁?!”

    永宁被吓得一哆嗦,心里泛起点点的委屈。她明明是办了件好事,父亲大人为什么拿她当贼审?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随时准备决堤。

    房遗直也万分不解,父亲大人干嘛这么难为小妹,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在外头随便听来了句话,就就是记不住谁说的,又有什么奇怪?想想父亲的火气多半还是因为他新得的这个差事来的,不由得心疼起永宁,伸手便将她拉到了身后,硬着头皮、陪着笑脸说道:“父亲大人,小妹年纪还小,您……”

    房遗直的意思是想劝着房玄龄消消气,谁知他这一站出来,反倒让房玄龄的火气旺了,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呢?难道也年纪小?做事这么毛燥!这事就真的重要到不能等我回来再商量?今日得了个郎中的衔,你得意了是吧?你就没看见别人在算计你的小命?!”

    房玄龄显然是气极了,手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房遗直和永宁却都是一愣,这升官是好事,出使林邑虽然中途远了些,可是最多辛苦点,哪里又牵上小命的问题呢?

    房玄龄看着大儿子还是一脸的无知状,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失神地坐了下来。

    看见房玄龄这般神态,永宁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的初衷只是想当灾民的问题爆发出来的时候,这个高产粮的出处可以让房玄龄的日子好过点,到时候功过相抵,最起码能少受些攻讦。刚才听说房遗直升官了,而且还得到了出使林邑的差事,她也挺高兴的,这算是一箭双雕,父亲大人和哥哥各得一份功劳,本来挺好的事,怎么到了父亲大人嘴里,就成了祸事了呢?

    她慢慢的从房遗直身后蹭了出来,走到房玄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爹爹,是不是我做错了事情?有人要害大哥吗?”说着,她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房玄龄见女儿哭了,才惊觉刚才太过严厉吓到小女儿了,可是那个问题还是要问的:“永宁,听话,告诉为父,究竟是何人告诉你林邑有粮的事的?”

    永宁心里更纠结了,怎么还在纠缠着这个问题呀?她低着头,认真的回想,这些天见过的哪个人可以背起这个黑锅来?

    房遗直有些沉不住气了,皱着眉头问道:“父亲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朝议不是挺顺利的吗?而且那林邑使臣言之凿凿,粮食之事应非虚言,这趟差事虽然辛苦些,可是并无什么危险吧?”

    “你懂什么?!”房玄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再次长叹了一声,才又说道:“你可知道那林邑使节为何逾期未归?那是因为他们国内动乱,有乱臣谋国,此次范氏遣使来长安,本就是来求救的,今日与他们提起出使之事,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那侯君集素来与我不合,可朝议之时,他却那么大方的举荐了孙成化,而且还调了右武卫三千勇士随行,你以为他是安了好心?!”

    “他——”房遗直这会儿脸色也变了,他总算知道了房玄龄为什么朝议的时候脸色就那么难看。

    “那孙成化是侯君集的义子,他一向视之为心腹,而林邑之地又有兵灾,你这一去……你这一去……”房玄龄说到这儿,语气越发的沮丧,抚着额头,“凶多吉少”这四个字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永宁这时也全然明白了房玄龄的担心,心下不由懊恼,早知道会惹来这种麻烦,她才不会这么多事,外面那些灾民再多、再苦,在她心里,也比不上房遗直的安危来的重要。可是,这会儿再想这些,却已经晚了……

    她也明白了房玄龄一直追问她,是谁跟她提起林邑这件事的用心,父亲大人是担心她这个小女儿身边有意图不轨的歹人……

    房遗直呆愣了一会儿,仍然有些不解地问道:“儿子自问平时并不出众,也不曾得罪谁,那侯君集,说不定……说不定……”他想说,或许侯君集并无为恶之心,可是这话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房玄龄摇了摇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挥了挥手,将他们兄妹赶了出去。孤灯之下,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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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地图(PK中,求票)

    卢夫人见儿女被脸色不善的丈夫叫进了书房,哪里能放得下心?一步没离的等在书房外面,这会儿见到房遗直和永宁兄妹两个出来,连忙迎了上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父亲刚才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房遗直并不想母亲担心,强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爹爹教训了我一顿,怕我得意忘形罢了……”

    卢夫人哪里肯信他的话,将永宁拉了到了身边,问道:“如果只是这样,那为什么要永宁跟着进去?永宁可是又闯什么祸了?”她最近发现这个平时省心的小女儿,也开始让人不省心了,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些心事……

    听见母亲的问话,永宁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了,也不哭出声,只是一串一串的掉眼泪。

    房遗直连忙蹲下来,将永宁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小妹不怕啊,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小妹不怕……”他知道妹妹是被父亲刚才的话给吓着了,他这个妹妹虽然年幼,却是个什么话都听的懂的。

    卢夫人也是一惊,见女儿这样,还以为是被自家夫君大人训斥的厉害了,也蹲了下来,拿着帕子一边帮她拭泪,一边说道:“可是被你父亲吓着了?永宁不怕啊,有娘呢,呆会儿娘就去找你父亲,怎么能这么吓唬娘的宝贝女儿呢……”

    在母亲和哥哥的安慰下,永宁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但是任何问题都是有解决之道的!

    她借着卢夫人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然后便很认真地问房遗直:“大哥,那林邑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可有地图?”虽然房遗直跟她说过,但是她对什么“交州往南千余里”一点直观的概念都没有,还是需要地图,才能知道林邑的具体位置。

    谁知房遗直却摇了摇头,说道:“那样远的地方,哪里会有地图,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那大哥能不能把长安的位置和林邑的位置在纸上给我标注出来?嗯,简单的画一下就行……”永宁也知道这个年代想找份全国地图都不太可能,更别说现在还牵到“国际”问题,地图就更难得了。不过好在她也只是想对出这个林邑在后代地图上的位置,这应该还是不难办到的。

    果然,房遗直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不难……不过,小妹,你要这图做什么?”

    “你别管,你先画出来给我再说!”永宁非常霸道地推着房遗直往他住的院子走,边走边回头向卢夫人说道:“娘亲,我跟大哥呆会儿再吃饭,您跟嫂子、二哥、三弟他们先吃吧……”

    卢夫人看着儿女不正常的反应,再回头看看紧闭着房门的书房,叹了口气,自回前厅去了。这外头的事,不是她这妇道人家该管的,她只要管好这个家,管好孩子们,也就是了……

    简易地图的绘制非常容易。永宁先大致画出了后世中国地图的公鸡形,然后按着印象描出了黄河、长江,再大笔一挥,一个弧线把现在应该属于吐蕃和西域的位置给括了出去,才让房遗直来标注哪里是长安,哪里是林邑。

    卢遗直看着自家小妹画出来的这个东西,心里总有种古怪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大唐的疆域能画成这个样子,可是看着永宁认真的小脸,他满心的疑问怎么也无法问出口。

    他认真的回忆着别人提起林邑的说法,再根据自己的印象,不仅在这张纸上标注出了长安、林邑,为了方便起见,还将一些他能记清楚的道、郡、府、县也标识了出来。

    永宁看着新鲜出炉的地图,愣住了。这林邑的位置,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应该就在后世的越南中部。

    越南呀……永宁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她穿越之前翻到的一篇新闻,说是越南的宝石矿盛产翡翠、红宝石、蓝宝石。宝石虽然是好东西,可是做为筹码却轻了些,还不够!越南还有什么?永宁捧着地图慢慢的靠在一个墙角席地坐下。

    房遗直有些心惊,永宁的举止根本不似平时,而且靠墙席地而坐,更不是千金小姐所为。他缓缓地走到永宁旁边,蹲了下来,生恐惊吓了她,小声地说道:“小妹,怎么坐在这里了?地上凉,大哥抱你去榻上坐,可好?”

    永宁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听清楚房遗直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房遗直吓的脸色发白,想伸手去抱永宁,却又不敢。回头看了一眼也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侍候的小丫环,轻声说道:“快去请夫人和少夫人过来一趟,另外让管家快去请个大夫回来……”

    那丫环连忙点头,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小妹,跟大哥说,你在想什么呢?”房遗直也学着永宁的样子靠着墙席地坐了下来,却仍是不敢碰永宁,怕吓着她,听说魔怔的人是最怕吓的。

    谁知,永宁语气虽然有些恍惚,却条理分明地说道:“我在想,越南除了宝石还有什么……”

    “越南?宝石?”房遗直一愣,这说的都是什么呢?他探头看过去,刚才标出来的地图上,根本就没有越南这个地方,更别提能从哪里看出什么宝石了。他越发觉得自家小妹是被吓的魔怔了,心急不已。

    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工夫,永宁突然大叫了一嗓子:“我知道了!”然后从地上跳了起来,满脸兴奋地喊道:“那里还有铜矿和银矿!”她仔细的回想当初看到的那条新闻,为示慎重,还特意用魔法回放了那段记忆,终于找到了答案。

    “你慢点……”房遗直见永宁猛然间这样大的动作,吓出了一头汗,连忙站起来在她身后虚扶着,就怕她一不小心摔着了。

    永宁却没心思理会房遗直,将那张地图随便叠了一下就塞到了身上的荷包里,然后扭头就往外走。

    迎面正赶上卢夫人、杜氏和房遗爱满脸焦急地走过来。见了永宁要往外走,卢夫人连忙拦住:“你这是怎么了?你大哥叫人过来传话也没说清楚,你是哪里不舒服?”

    永宁一愣,摆了摆手,说道:“我哪有什么不舒服,我好的很,我现在要去见爹爹,有事呆会儿再说……”说罢,也不理会卢夫人的叫声,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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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忧思(PK中,求票)

    永宁一路急行,小胳膊小腿的,待到了书房门前便有些喘。她站在门口,没待气息平稳便想推门。这手都挨到了门上,却突然的停住了。

    她的脑子这时候才清醒过来——她进去书房,见到了父亲,要说些什么?!

    难道她真能跟父亲说,林邑之地矿产丰富,有铜、有银、有宝石,请父亲设法将利益最大化,然后将大哥这使节的任命撤换掉,另选老成干练的能臣办理此事?

    这些话只要她敢说出口,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重新回归她无法解释的第一个问题:“谁”告诉的她这些……她怎么知道的关于林邑的事情?!

    然后,她要怎么回答?

    永宁缓缓的后退了一步,脑子“嗡——”的一声,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她突然惊觉,从这个世界清醒过来之后,她给自己的定位出现了偏差,她不是神仙,不是救世主,房家的女儿只能是一个或许聪慧过人,但绝对不会也不该妖孽的女孩儿……

    她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太高,一直在以俯视的态度看人和事,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所作所为,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怎么了?怎么会得意忘形至此?!

    永宁的腿一软,顿时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卢夫人带着杜氏、房遗直、房遗爱也赶到了书房门口,正看见永宁跌坐的这一幕。这做儿女的都是当娘的心头肉,卢夫人这时哪里还忍的住,心疼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走过去弯腰将永宁一把抱了起来,一边拿帕子擦着永宁头上的冷汗、脸上的眼泪,一边连声问着:“可摔着哪里了?可是哪里不舒坦了?”

    杜氏也拿出帕子帮着擦,边擦边小声说道:“母亲大人,我看着小妹好像是被吓着了,你看这眼睛都有些直了……”

    房遗直一跺脚高声问道:“大夫呢?刚才不是让人去请大夫了吗?怎么还没来?”

    房玄龄终于被门外的这些声音给吵了出来,沉着一张脸,皱着眉头,问道:“吵什么吵?!这里是你们吵闹的地方吗?”

    “你还有心思管这是什么地方?”卢夫人本就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听房玄龄的话,愈发的忍耐不住,哽咽着说道:“你也不看看,你刚才都跟孩子说什么了?女儿都吓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说什么‘地方’不‘地方’的……”说着,她的眼泪掉的更快了。

    房玄龄这才看见小女儿正脸色苍白的被妻子抱在怀里,一身病态,心下也是一惊,可是又拉不下脸认错,只是转头问房遗直:“我刚才听见你喊大夫,可有派人去请?”

    “已经派人去了……”房遗直一边朝着院口的方向张望,一边对着卢夫人说道:“娘亲,还是先送小妹回房去吧,这夜风生冷,别再吹出些毛病来……”

    等他们将永宁送回她自己的屋子的时候,管家房德也正好引了大夫进来。

    偏这大夫是个慢性子,一手捋须,一手把脉,且皱眉,且摇头,好一会儿就是没说永宁的病情如何。房遗爱急得直喘粗气,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高声问道:“杜老头,我家小妹这究竟是怎么了?你倒是给句话呀!”

    这大夫姓杜,这些年来房家上下有个头疼脑热的,多是找这位看诊。房遗爱儿时体弱,长大后又调皮,经常混些外伤出来,都是这位杜大夫医治的,天长日久的,两人之间倒也磨合出了些交情,言谈之间百无禁忌。这会儿情急之下,房遗爱说话难免不客气,直到被房玄龄瞪了一眼,才脸红脖子粗的退回到了房遗直的身后。

    卢夫人也有些心急,刚才抱着永宁过来的时候,这孩子还睁着眼,可是这会儿却跟睡着了似的,愈发的让人不安。她虽也着急,但好歹还知道放低音量,轻声问道:“杜大夫,小女这病?”

    杜大夫叹了口气,看了房玄龄夫妇一眼,低下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先开个安神的方子,待小娘子喝了之后,再与她行针……”说着,他起身来到外间的几案前,开了个药方,然后又瞩咐了跟着他的小药僮几句,便让小药僮带着房府的人回药店取药去了。

    房家上下都被杜大夫叹的那两口气给吓到了,一齐跟到了外间,只等着杜大夫给解释。

    因为本就极相熟,杜大夫也没有跟房家的人客气,只是冲着房玄龄拱了拱手,皱着眉说道:“从小娘子这脉相看,想来是今日受了惊吓,这症状眼下看来倒是不妨,安神行针之后,将养些时日,便无大碍,只是……”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处。

    “只是什么?”卢夫人这会儿恨死杜大夫的慢性子了,是人都知道大夫嘴里的“只是”是最吓人的,偏偏这位还在这里卖关子。

    杜大夫抬头看了看房玄龄两口子,再次叹了口气,说道:“只是老夫方才给小娘子把脉之时,发现她脾肺郁结,症候不轻呀……这思伤脾,忧伤肺,这脉相明显是忧思过度有些时日了……这么大的孩子,忧思过度……”说着,他不由自主的再次摇起了头。

    房玄龄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背着手在屋子里急促地踱着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卢夫人只剩下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了,至于房遗直夫妻俩与房遗爱除了叹气,就是跺脚。

    这时,在里屋侍候的丫环秋兰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娘子醒了!”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让杜大夫先行,都再次跟进了永宁的卧房。

    永宁这会儿已经在秋兰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卢夫人一见,连忙快行了两步,走到床前扶住了她,心疼的说道:“我的儿,好端端的起身做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她们去拿就是了……”

    永宁抬起头,目光从卢夫人、房玄龄,再到房遗直夫妻、房遗爱,缓缓的看了过去,然后眼泪不知怎么的就又流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拉卢夫人的手,说道:“娘亲,我有些话,想单独跟父亲大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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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心结(PK中,求票)

    房玄龄从来都知道他的这个幼女是不同的。

    有件事,房玄龄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永宁出生那日袁天罡就曾亲自登门送了一道平安符,言道她幼逢大劫,若是能耐过十月之期,当可得一线生机。结果,果然如袁天罡的谶语,他这个女儿十个月都不会吃、不会动,若非一口气在,便与死人无二,全靠妻子凭着那腔母爱不遗余力精心照看才活过了那艰难的十个月。

    次年二月十五,道祖诞辰之际,乾元观的祝祷钟声响了一百零八声后,永宁才睁开眼哭了第一声。

    房家的长女永安出生的时候,房玄龄刚刚投奔到了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麾下。在长女的成长阶段,是他一生中最为动荡不安的时候,所以对长女他有愧疚,感情上却并不算亲近。而永宁,却是他陪着妻子从孕期到出生,为她操足了十个月的心之后,再亲眼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一笔一画的教她读书写字,他花在永宁身上的精力甚至多过长子房遗直。

    整个大唐的人都在传,当朝宰相家最娇惯的孩子是二郎房遗爱,其实在他和妻子心里,最心疼、最担心的却始终都是小女儿永宁。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烛光透过晕黄的纱罩,将整间屋子映的透出了几分迷离。房玄龄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坐在了永宁的床前,一言不发。

    永宁此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涩涩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低着头,并不敢看向房玄龄,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该对房玄龄讲,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头好像要炸开了似的生疼生疼的。不由自主的,她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双手环膝,将额头抵在了膝盖上。

    看着幼女如此举动,房玄龄说不出的心疼。

    房玄龄深深地看了永宁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永宁,我们是血脉相承的一家人,对着为父,你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杜大夫说,你忧思过度,你平日里究竟在忧思些什么?!”

    我们是血脉相承的一家人啊!永宁缓缓地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坐直了身子,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房玄龄。这一刻,她在心中做出了某种决断。深吸了口气,她轻声问道:“父亲大人,我这里还有一些关于林邑的消息,如果我同样不能说出消息从何处得来,您还会不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房玄龄眉头紧皱,心下暗自后悔,今日不该将永宁叫去书房质问,怕是此事也成了她的心结了。只是,林邑之地甚是荒僻,连他这个当朝宰相都所知不多,永宁究竟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呢?她素日里是从不爱出门的呀……房玄龄的思绪一下子飘的老远,几乎忘记了永宁还在等他的答案。

    永宁见房玄龄不说话,只当他还是放不下这消息的来源,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闭上眼睛,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父亲大人,可相信世上真的有人会生而知之?”

    “什么?!”房玄龄被永宁的问话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只从永宁这一句问话,他便能明白太多的东西了,怎么能不吃惊!

    “父亲大人,这世上,真的会有人,生而知之呢!”永宁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笑的很悲伤。

    房玄龄知道自己的举动让女儿伤心了,可是,换了谁突然听到这样的事,都会这样的反应吧?!他轻咳了一声,再次落坐,摆了摆手,说道:“这个‘生而知之’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跟我讲讲林邑吧。”

    永宁一愣,她没想到房玄龄居然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心中最大的秘密,反而将话题再度扯回到了她希望的正题。

    房玄龄看着永宁呆愣的表情,忍不住轻轻一笑,俯身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不管你再怎么‘生而知之’,你也是我房玄龄的女儿……这些事,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去说,现在还是先跟为父讲讲你知道的林邑的事吧……”

    她的孤注一掷似乎赌赢了呢!永宁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终于忍不住扑进了房玄龄的怀里,搂着父亲大人痛哭了起来。

    听到永宁的哭声,一直在外间坐立不安的卢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推门便走了进来,脸色不善地问房玄龄:“你跟永宁说什么了?孩子还病着呢……”显然,她以为永宁又是被房玄龄给骂哭的,这笔帐自然而然的就记在了房玄龄身上了。

    虽然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永宁的确是为了房玄龄才哭的,但是房玄龄的确很冤枉呀!这位大唐宰相大人摇头苦笑,却无可辩驳。恰好杜大夫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给他解了围。

    房玄龄将永宁抱回到床上安置好,亲自接过了药来喂她,倒让永宁有些不好意思。

    安神药的方子里大多都是些助眠的药物,再加上永宁这大半天下来心绪起伏也着实是累着了,一碗药下去,便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间,倒还记得拉着房玄龄的手,将林邑之地多矿产的消息告诉了房玄龄,又把自己关于扩大利益、置换使节的想法说了个大概,这才沉沉睡去。

    房玄龄看着沉睡的女儿,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的想法虽然幼稚了些,用心却是好的。只是,她如今尚不满七岁,怎么就总是惦记着这些事呀……

    他轻轻的揉了揉额头,今天的事,他的确还要好好的想想——不止儿子的“命”,更有闺女的“病”!

    其实他在书房的时候,便已想到了解决房遗直出使之事的办法,只是如今永宁提出的另外这个思路,又让他有了些新的想法。这些都好说,可是这永宁的问题却是真的难为住了他。

    生而知之。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可深可浅,实在让他不好拿捏。可是,这明显是永宁的心结所在,不为她解开是不行的……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房玄龄不得不承认,或许这件事还是要着落在那人身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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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写的好累。。。甚至我已经有预感,下一章会更累。。。。各位亲,撒点票票,来点评论,鼓励一下吧~~~~~~~~

第三十二章 新庄(PK中,求票)

    病了这一场之后,永宁发现自己的生活突然之间有了很大的改变。

    小书房里的书,经过房玄龄与房遗直父子俩的亲自筛选后,所有的史书都被清理了出去,连那些稗传野史都不例外,但是在她的强烈抗议下,那些传奇小说什么的,倒是都给她留下了。这一下子,她这间原本摆满了书的小书房,顿时显得空空荡荡的了。

    不仅是那些史书被清理了,就连平时晚饭后的教学活动,房玄龄也禁止她再参加,只是每天抽出时间给她讲解《道德经》。如今永宁正读着的这本《道德经》可不一般,这可是房玄龄亲自去乾元观求来的。永宁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这父亲大人不会是把她当成什么妖怪了吧?难道这本经书是用来降妖的?

    可是后来她观察了几天,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房玄龄一门心思的在跟她讲解什么叫“无为”,永宁这才恍然,原来还是在担心她的身体,怕她想的太多,忧思郁结,所以才不让她再读史书,所以才不让她做学问,所以才让她念《道德经》……

    永宁的心情终于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每天按着房玄龄希望的那样,早上看看书,中午练练字,下午学学女红或乐理,晚饭后跟母亲、嫂子说说话,一天天过的很平静。

    因为她病的这一场,二月初一的时候,只有房遗爱一个人去了弘文馆,她则被房玄龄报了病休。那位皇帝陛下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居然派了两位太医前来看诊,还好她这病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当时也正是调养的关键时期,于是倒也得了不少名贵药材的赏赐。

    待到三月初的时候,房遗直还是没能推脱掉出使的任务,由孙成化带兵护送而去。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永宁顿时有些懵,她不明白房玄龄怎么就能放任房遗直陷入危险之中。等她跑去问房玄龄的时候,却也只得到她家父亲大人神秘兮兮的微笑和几句不许她再管外面这些事的训斥。

    后来还是房遗爱见她接连几天都心神难安的,私下里悄悄告诉她,房遗直这次出使随行的亲兵护卫,是几家与房府交好的国公府的少国公们和他们带的亲随,除非侯君集真敢一次与这么多家国公府对立,否则是绝对不敢随便下黑手的,至于背后使黑招,只要房遗直跟这些人抱成团,形影不离的,想来要害他也不容易……

    永宁心下大安,详细追问了一番,才知道这次居然是房遗爱立了大功。房玄龄虽有心去几家国公府借人,可是却不好开口,结果房遗爱便把这个差事接了过来。他捡着在弘文馆上课前人正齐整的时候,在那里一通卖弄,大叹自己年幼,眼看着这么出趟远门就能到手的大功劳,居然挨不上边儿……

    结果,当时在场的几家国公府里年纪不小,却没机会赚功劳的小一辈便开始动了心思了。起先这些少年是想着军功,希望能从孙成化的麾下占个名额,结果人家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死咬着不松口。结果这群少爷们一咬牙,就鼓动着父亲去素来好说话的房玄龄那边讨人情。于是,房玄龄皱着眉头、叹着气,把他们编成了亲兵护卫队,专职保护房遗直。

    这样一来,自然是皆大欢喜。老一辈的想着的是战场上刀箭无眼,这排上个亲兵跟着正使,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回来后功劳却是大大的!而小一辈想的就更简单了,出趟远门玩一圈,然后回来顶着功劳捞个好差事,正合适呀!……

    永宁长长地吁了口气,笑眯眯地狠夸了房遗爱一通,这位莽二郎,如今真是长进了。

    房遗爱听了这些夸赞却显得很平静,脸上的笑容也淡淡的,拍了拍永宁的头,说了一番话:“我知道,他们想对付大哥,只是因为大哥如今没有子嗣,如果大哥出事,以后继承房家的自然就是我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等我成了房家的嗣子,咱们房家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败亡只是早晚的事……可惜,他们小看了我房遗爱!我不会永远都那么没出息的,别说大哥不会有事,就算大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一定会撑起房家的!小妹,你以后别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养身体,等大好了之后,该玩就玩,想闹就闹,二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永宁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何其有幸,能成为房家的女儿,曾经不敢信任亲情,如今面对房家,却让她不能不付出这份信任!

    房遗直这一去,少说也得年余才能回来,卢夫人与杜氏两人心情难免低落。可是没过几天,杜氏就被诊出有喜了,一时之间房府上下人等个个是喜笑颜开,卢夫人更是整天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长房长孙呀!

    永宁心里也说不出的欢喜,她一边高兴府里要添人进口,一边更高兴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杜氏身上,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趁着卢夫人心情好的时候,她提议全家一起去刚刚完工的温泉庄子小住几日,卢夫人毫无异议的同意了,就连房玄龄都笑着点头。

    在准备了几天后,终于定下了出城小住的日子。因为房玄龄还要在中书省处理政务,而房遗爱则在弘文馆进学,所以这天一大早收拾好东西之后,卢夫人便带着杜氏、永宁和房家三郎房遗则先去了新庄子。

    这新庄子最终还是没有尽种桃花,没等永宁开口,房玄龄便做主,让人把其他那些准备种桃花的地方,都改种了海棠,以前已经种好了的便也由得它去。海棠的树种是有一年四季都可开花的,便是中间夹杂着几株桃花四时不谢,倒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永宁从病了之后,还一直没有机会过来新庄子看看。等一出了城,永宁便将车窗上的帘子撩了起来。三月正是出游踏春的时节,城外此时游人不断。起伏的田野已经透出了点点的绿意,田边路角更是时不时的冒出几丛野花迎风摇曳。

    等拐了两道弯之后,便远远的看见了房家新建的庄子。白色的围墙,黑色的重瓦,却也遮不住满院深深浅浅的红艳。永宁分不清那远处怒放的是桃花还是海棠,只是这么远远的看着那些深深浅浅的红色,映着远处小山坡上的绿树与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心里只剩了欢喜。

    卢夫人与杜氏也被眼前的景色震憾了,这远比原先永宁画出来的效果图更动人,更有生命力。离着庄子还有半柱香的路程,卢氏禁不住永宁和房遗则的闹腾,放了他们姐弟下去步行逛着玩,她到底还是不放心杜氏,婆媳两个依旧是坐在车上,只交待永宁的贴身丫环和跟着房遗则的大丫环要小心看护。

    永宁的贴身丫环最后还是卢夫人亲自从那批新买回来的丫头里挑出来的,这两个丫头都是刚满了八岁,安静点的那个赐了个名叫添福,活泼点的赐了名叫添喜。永宁对这两个丫环说不上来满意不满意,平时她习惯了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而且也不喜欢有人跟着,这两个丫环说是贴身侍候,但是其实也没能贴身到哪里,只是随处跟在她身后罢了。

    现在永宁比较满意的是奶娘徐氏不再时时突击检查似的闯进她的房间,而秋兰等大丫环也已经配了家丁,正在备嫁,不再不错眼的盯着她。自由,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收获!

    房遗则今年才两岁多点,正是活泼好动,还听不懂话的年纪,最难照看。不过好在这小子向来粘永宁,这会儿倒也肯老老实实的让永宁牵着手,不会乱跑。

    房家这几十顷地尽是薄田,关中土地肥沃,平均亩产能达到一石五,可是房家这些地里的出息连一石都不到。眼下正是春耕时节,早有农人在田里耕作。房家的租子一向收的少,这些佃户倒也肯用心劳力。

    永宁对田地里的事也是不懂的,面对房遗则层出不穷的问题,不觉得有些头大,只好找些花草虫鸟的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远的路程他们姐弟俩倒走了快半个时辰。

    来到庄院门前,看着匾额处的空白,永宁提醒自己一定要不要忘了跟自家父亲大人讨张墨宝。管家房德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他们姐弟好一会儿了,见他们终于过来了,忍不住悄悄地松了口气,迎了他们进院子。

    这庄子的大门没有用朱漆,只是普通的黑漆木门,永宁的原意也是不想太显眼,房玄龄对些也很满意。对着正门的影壁上没用什么松鹤延年的吉祥图案,只雕篆一个大大的“福”字——这字却是皇帝的亲笔所书,是过年的时候,永宁撺掇着房玄龄趁着李世民心情好的时候求来的。

    绕过影壁,入目的便是满眼的花海。各色的海棠,有的成树,有的论丛,高高低低恣意怒放,中间偶尔夹杂着几株的桃花,一片春色缭乱。

    三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分别通向三个方向。永宁接着拉着房遗则选了正中间这条去正院的路,缓缓走进了花丛之中。

    永宁早就知道会很美,可是真的走在其中,那感觉更是不一样的。如果不是脚下的鹅卵石时时提醒着她,她不定会随着花走到哪里去了。顺着一个半圆的池塘又走了半刻钟,才算是到了正院前厅。

    卢夫人早就坐在那里候着了,而杜氏则早被她撵回自己院子歇着了。见他们姐弟进来,卢夫人忙把永宁拉到了怀里,一边用手帕替她擦着额头上的薄汗,一边问道:“可是累着了?怎么没让人用软榻给抬进来?”说道,她将目光转向跟着永宁姐弟进来的管家房德。

    房德低眉顺眼的正要回话,就听旁边的房遗则大声吆喝道:“好孩子,要自己走路!”

    这话是永宁教给他的,这孩子小时候太喜欢让人抱着了,于是永宁就经常跟他说这句,倒还真让他给记住了,这几个月来,走累了宁可坐下来歇歇,也轻易不肯让人抱了。

    卢夫人无奈地指了指了自家小儿子,见他也是满头的汗,也顾不得教训,一连声地叫人给他梳洗换衣。

    永宁也觉得身上粘粘的,早惦记着这里的温泉,便嚷着要回自己的小院去。卢夫人也知道自家这个小闺女好干净,也不拦着,只交待这回要坐着软榻过去,不要再过了风,便让人送她出去。

    永宁的院子在西南边,跟正房的格局是一样的,都是标准的唐式建筑。只是永宁悄悄的让人将她这个院子里的温泉分了两个池,一个在室内,另一个却是在室外的。室外的温泉池子建在屋子的后边,另有一些巨石遮掩,面积也不大,可谓是不显眼到极了。而室内的这个倒是中规中矩,一点逾越之处都没有。

    因为快到午饭时间了,所以永宁只是简单的洗了一下,并没有来得及好好体会温泉的舒服,便又急匆匆的赶回了前厅去。她一到前厅,就觉得气氛不对。卢夫人与杜氏的眉头都皱的紧紧的,连房遗则都老老实实的坐在榻上,不敢闹腾。

    “娘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永宁对着卢夫人行了礼,就凑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卢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你二哥!”

    “二哥?他又怎么了?”永宁心里有点小紧张,房家二郎不会又闯祸了吧?

    卢夫人摇着头说道:“这个二郎呀,做事也太没章法了,刚才跟着他的家丁回来报信,说是下午他弘文馆里的那些同窗要来咱们这庄子玩耍……”

    永宁不解地说道:“以前那些人不是也常常来咱们家玩吗?也没见娘亲发愁呀……”

    “以前的那些人,跟现在的能一样吗?”卢夫人拍了拍永宁的脑袋,说道:“以前的那些个小子,随便招呼不招呼都无所谓,由着你二哥去就是了。可是如今这弘文馆,可不光是有那些小子,还有别人呢!”

    永宁这才反应过来,如今房遗爱的同窗里,可是还有皇子公主的,谁知道今天这些人会不会一起出来放风?先不说怎么招待这些人,就是安全方面,都是大问题。

    于是永宁也开始跟着卢夫人、杜氏一起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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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锦绣(PK中,求票)

    也不知是家丁传话有误,还是房遗爱心里有了算计,到了未时他居然只带来了高阳公主、晋阳公主与晋王。平时与他交好的那些公子少爷们,居然一个都没来。

    不过,这倒让房家上下悄悄松了半口气。这三位皇子公主年纪小,能出宫想来是皇帝、皇后允许了的,身边自然就不会缺少保护的人,安全方面最起码不用房家操心,只要招待他们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

    卢夫人与杜氏在见过礼之后,就很主动的各找借口走了,临走还把房遗则这个不懂事的奶娃娃也顺便给拎了出去。高阳公主在卢夫人消失的第一时间,卸下了她脸上的淑女面具,恶狠狠的拽着房遗爱的衣襟将他拉了出去。

    永宁引着晋王和晋阳公主沿着路徐行,边赏风景,边聊天。远远地看着高阳公主活力四射的背影,她忍不住摇头赞叹:“高阳公主好厉害哟!”

    晋阳公主点头附和:“没错,我父皇就常说,十七姐是皇室公主中最像平阳姑姑的人了,英武爽朗!”

    英武爽朗?!这词是形容女孩子的吗?这话放到公主身上,是夸奖?还是……永宁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晋王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听说前阵子你大病了一场,如今可大安了?”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我爹娘紧张我,所以硬是把我关于屋子里呆了好久……”

    “唉,当爹娘的都一样!”晋阳公主终于找到了有共同语言的朋友,拉着永宁的手就开始诉苦:“前些天我也着凉了,本来也就是几贴药的事情,结果我母后也是紧张的不得了,天天不错眼的盯着我,我都替她累的慌!”

    永宁笑眯眯的说道:“公主殿下要惜福哟,有人疼,可是好事呢!虽然天天被看着挺烦的,但是一想到爹娘是因为疼我才这么紧张的,我就忍不住悄悄开心哟……”每次跟晋阳公主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助词就特别多,整个人也幼龄化起来。

    晋王似乎很高兴看到晋阳公主交到可心的朋友,坐在一旁只是笑看,并不插话。晋阳公主拉着永宁叽叽咕咕地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个劲儿的报怨永宁没来弘文馆,让她都找不着人说话,又问起永宁打算什么时候进学。

    永宁对于进学的事情其实并不排斥,但是房玄龄眼下似乎无意让她入读弘文馆,她病愈之后对这个问题是只字未提。于是她皱了皱眉,无奈地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病了这一场之后,爹爹连书都不怎么让我看了,我的小书房都被清空了,都是那大夫,说什么我体虚,不宜劳累,结果我现在也就是每天练练字打发时间罢了……”

    “既是大夫这么说的,你还是听了的好……这念书的事,也不必急在一时。”晋王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永宁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

    永宁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指点着四处的景物给这两位观赏,时间过的倒是极快。傍晚的时候,宫里面便派人来接他们了,并没有留在房家别院用晚饭。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极平静,再没人来打扰他们一家人。房玄龄在永宁的缠磨下,为别院题了个“锦绣山庄”的名,乌木洒金的匾额没出两天就被挂在了大门上。

    住在城外的日子虽然娴静清幽,但是对于房玄龄和房遗爱来说,还是大为不便,不过三五天,他们父子俩就先搬了回去。卢夫人倒是又多住了两日,可终归放心不下也要跟着回去。永宁死缠活赖的,终于还是让卢夫人答应让她再多住些日子。

    等卢夫人和杜氏一回城,永宁便不由自主的长长吁了口气,这下可是真的自由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过得格外悠闲。每天不是泡温泉,就是可着别院乱转。当然,她也没忘记趁得这难得的机会,重新调配了一剂草木营养剂,中和了硫磺对土壤成份的破坏,找了个晚上在整个别院的范围洒了下去。第二天,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总觉得满院的花开的更艳了。

    将别院逛遍了之后,永宁忍不住将目光转到了别院之外。

    虽然卢夫人回府后将永宁的奶娘徐氏送了过来,但是徐氏如今却不太管永宁,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一般都由着永宁自己做主。于是在看见永宁拉着添福、添喜穿了粗布衣裳要去别院外头玩去,她也只是交待了不许跑太远,又嘱咐了两个家丁远远的跟着,便也由得永宁去了。

    这个时节庄户人家的孩子但凡能干点活的,都跟在大人身后帮忙,而实在是小的也多是带到田边,由着孩子们滚泥牛。永宁虽穿着朴素,可是从长相、举止就能看出来,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那些满山野跑的村娃们哪里敢靠近,只远远的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永宁也不在意,只叫着添福、添喜拎着竹蓝子朝小山坡上走。当初从沱河引水进别院的时候,从这小山坡上绕了一下,有了水源的滋润,山上的草木更加的青翠可人。永宁沿着水渠往前走,时不时的捡些野果或认识的植物放到篮子里。

    添喜性子活泛,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忍不住问道:“小娘子,您捡这些做什么呀?”在这丫头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穷人家吃用的,甚至有些她不认得的草叶子是送人都没人要的,实在不明白永宁这个娇小姐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添福虽然跟添喜一般大,可性子却稳重的多,悄悄地拉了拉添喜的袖子,生怕她多嘴惹了永宁不高兴。

    永宁却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捡着玩呗!咱们捡回去尝尝,如果好吃,便在别院里撒上些种子,来年只在庄子里捡也就是了……”说着,她让添福、添喜也跟着一起捡,有时见到不认得的东西,还要回头问问她们,这些山野里的东西,这两个丫头懂得确实比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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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人偶(PK中,求票)

    永宁往这小山坡上跑,最终目的是想找些能泡水喝的植物。她恨死了那辛辣苦涩的茶汤,偏偏如今的高门大户都拿着这个东西当身份的象征,煮得跟刷锅水似的东西,还整出套规范动作,每每让永宁黑线无语。

    现在下春暖花开,这山坡上的树种驳杂,想来这里的植被应该都是自然生长的,那么她就很有可能找到想要的东西。沿着水渠往山坡上走,一路上倒真让她在背阴处发现不少野薄荷、野菊花,顿时心情大好。等到回程的时候,添福和添喜两个人手里的蓝子基本上都已经装满了。

    庄户人家午饭吃的早,永宁她们从山坡上下来的时候,田间地头已经蹲坐着许多正吃午饭的农人。孩子们的心思却没在吃食上,里外里好几层的围在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货郎身边。永宁也满心好奇地凑过去看热闹。

    这货郎的独轮车上还真是不少的东西,从脂粉盒子,到松子糖,还有些不占地方的农具家伙什儿,吸引孩子们的自然是那些吃的、玩的,花红柳绿的永宁好多都不认得,自然她也不耐烦细看那些。倒是两个被货郎挂在货架高处的人偶,吸引住了永宁的目光。

    这对儿人偶是木头雕成的,一个宫装少女,一个儒生装的文士,被旁边的那堆劣质玩意儿衬得格外精致。永宁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么合心意的东西了,扬声冲那货郎说道:“小郎,麻烦把那对人偶拿下来给我瞧瞧……”

    那货郎倒是好脾气,笑着应声,将那对人偶取下来递给了永宁。

    永宁拿在手里左右看看,虽然近看有些瑕疵,但是也还算过得去,便又问道:“这对人偶多少钱?”

    货郎似乎没想到永宁会问价,愣了一下才说道:“要一个的话十五个大钱,如果要一对儿的话,只要你二十八个大钱……”

    永宁很少出门买东西,对于这“二十八个大钱”的价格也不知道是贵是贱,不过这些钱在她这个宰相千金眼里也只能算是小钱,回头冲着添福点了点头,添福便会意地从荷包里数了钱递给货郎。

    永宁高高兴兴地捧着两个人偶娃娃边走边琢磨,或许这回真的找到了些好玩的东西了。一回到别院,就见房遗爱居然正坐在门口等她,不免有些好奇,问道:“二哥今天怎么过来了?”前天来给她送鲜果的时候,还说过这几日都没时间过来呢。

    房遗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指了指她手里的两个人偶问道:“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这是人偶呀,二哥不认得?”永宁瞪大了眼睛,说道:“那边的货郎整车的东西,我也只看上了这一对……”

    “我自然知道这是人偶……”房遗爱没好气地弹了永宁的脑袋一下,说道:“我是说,你平日里不是不喜欢这样的东西的吗?以前我淘换来的那些瓷娃娃也没见你玩过,现在怎么拿着这样的破玩意儿当起了宝贝?”

    永宁回身将人偶塞到添喜怀里,不满地揉了揉头,噘着嘴说道:“以前我忙呀,每天读书都嫌时间不够,现在可好,每天就是那一本《道德经》,早就读得烦了……刚才看到这对人偶,我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所以才把它买了下来……”

    “什么好玩的事?”房遗爱拉起永宁的手,一边往别院里走,一边问。

    “我要自己做人偶娃娃玩!”永宁大声地宣布自己的决定。

    “自己做?”房遗爱回头看了一眼添喜搂着的木头人偶,说道:“这人偶不是木头雕的,就是泥巴烧的,你要怎么自己做?”

    永宁歪着头讨好般地冲着房遗爱笑,边笑边说道:“二哥帮我弄一套雕木头用的刻刀好不好?等我学成之后,肯定送一套漂亮的人偶给你!”

    “胡闹!”房遗爱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头:“你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学什么雕木头?!这是你该学的吗?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偶,只管告诉二哥,二哥帮你找人做!”

    永宁低下头悄悄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在很诚恳地承认了错误并表示绝对不再提学雕刻的事之后,她缠着房遗爱帮她找一个会刻东西的匠人送过来。

    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房遗爱满口答应。

    永宁这才满意地再次问起房遗爱突然来别院的目的。

    房遗爱有些尴尬地说道:“下个月初七是高阳公主的生日,我,我不知道该送什么样的寿礼,所以……”说到最后,他的目光有些飘乎不定,耳朵尖也可疑的泛起了红晕。

    永宁捂着嘴偷笑,把房遗爱恼得狠狠拽了拽她的发髻,才强忍着笑意,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赶快把会雕刻的匠人给我送来,我弄一套人偶你去送她,保管她喜欢!”

    “这样好吗?一套人偶才值多少钱,只怕,只怕她会看不上吧……”房遗爱有些犹豫,最近他与高阳公主渐入佳境,虽然是他有意为之,但是对目前这样的“无冲突”局面,他还是很满意的,如果因为寿礼再闹出点什么事,就不太好了……

    永宁白了房遗爱一眼,说道:“高阳公主在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你就是真弄来些值座金山的东西,她也未必放在眼里,还不如弄些有趣、好玩的小玩意儿来的讨巧……”

    房遗爱想了想,觉得似乎挺有道理,于是立刻派了人回城,去寻精于木雕的匠人。

    木雕本也不是什么难得的技艺,第二天房遗爱就让人带了四个匠人让永宁挑。永宁让这四个人各雕了一只小木头猪,看了下手艺,最后留下了一个五十多岁、手艺并不出众的老手艺人。

    然后,永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人偶娃娃上,每天画好了图,就送去王老头儿那儿盯着他雕刻。等雕好了,她便拿回房,亲自上色。永宁画的图,都是Q版的人物造型,在描眉画前上色前,是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的,但是经过她的后期加工以后出来的成品,让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就是王老头儿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些人偶就是他雕出来的。

    永宁暗暗偷笑。当时她会留下来年纪最大、手艺最差的王老头儿,就是看中这老汉老眼晕花,人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她在雕好的木头胚子上做手脚才容易。

    每每王老头儿雕好了木头胚子,她拿回房后都会把添福、添喜撵出去,然后自己再用变形术修饰一番才算真正完工。说白了,这些人偶也不过是借了王老头儿一个名儿,其实成品都是永宁用魔法变出来的,所谓上色,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这样做出来的成品,怎么可能不让人喜欢?!

    这中间房遗爱又跑来了好几趟,可是永宁都没有让他看那些做出来的人偶,一个劲儿的地吊他的胃口。那些见过的人也一个个只夸好看,却绝口不提怎么个好看法,把房遗爱急地抓耳挠腮却无计可施。最后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回家跟卢夫人磨了不知多少回,终于把卢夫人请到了别院来视察。

    结果永宁故意下绊儿,找了管事的拖住了房遗爱,只悄悄的把做成的两套共十六个巴掌大的人偶娃娃给卢夫人看。这些娃娃逗趣的模样把卢夫人笑得前仰后合的,一连声叫好。

    有了卢夫人出马做保,这才总算是稳住了房遗爱。

    永宁又让王老头儿做了几大箱子、四五百个的原型胚子,然后就结算了工钱,让王老头儿回去了。有了这些原型,她以后再想变什么娃娃出来,也都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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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回府(PK中,求票)

    高阳公主生日的前几天,房遗爱亲自来别庄接永宁回府。永宁也正好有些想家了,很爽快地收拾好了东西。一回到府中,房遗爱也不等永宁安置东西,便缠着她要看准备给高阳公主的寿礼。永宁也不恼他添乱,只笑眯眯地叫添福把那两只装了寿礼的锦盒给了房遗爱,便将他撵了出去。

    永宁这些日子以来着实做了不少的人偶,用魔法做后期加工的手法也是越来越纯熟了。如今她手里称得上精品的人偶,都已经不再是那些纯木头的了,而是仿现代芭比娃娃式的。

    一个光着身子的娃娃,外面的衣服什么的都是一针一线量身定做的,而头发是拿了绣线细密的穿在了染了肤色的小布块上,然后再粘在木头娃娃的脑袋上的,钗环首饰也是样样不缺,这些零七杂八的东西把奶娘和她身边的丫头累的不轻。

    永宁卧房隔壁的小书房如今也基本荒废了,正好让她摆放这些人偶娃娃。那些空着的书架子,三个一排、两个一堆儿的竟也摆得满满腾腾的。收拾好了之后,永宁四下里看了看,非常有成就感。

    等到卢夫人与杜氏腾出工夫来看她屋子收拾的怎么样的时候,倒是都吃了一惊。然后便对着满屋子的人偶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东挑西挑的挑走了不少喜欢的。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房遗爱以外,其他人心情都很不错。饭后,房玄龄首先对永宁送回家来的那些野薄荷的功效做出了肯定,然后便将满脸沮丧的房遗爱拎进了书房。

    永宁看着房遗爱可怜兮兮的背影,捂着嘴偷笑:“二哥肯定是对我帮他准备的那两套人偶不满意了……”

    卢夫人听了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永宁的额头,说道:“哪有你这么捉弄自家兄长的?那些人偶……不过,那些人偶倒是有趣……”

    杜氏看着笑成一团的婆婆和小姑,忍不住问道:“什么人偶呀?”

    永宁只是抿着嘴笑,卢夫人拿帕子拭拭了眼角,解释道:“过几天便是高阳公主的生日,二郎托了永宁做寿礼,结果这丫头做了两套人偶娃娃……一套男娃娃,一看就是二郎的样子,另一套是女娃娃,跟高阳公主简直一样一样的……”说到这儿,卢夫人又想起了那些好笑的画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杜氏有些不解,这样两套娃娃就算是像真人,也没什么好笑的吧?

    卢夫人轻咳了一声,仍轻笑着解释道:“如果这两套娃娃分开放着,那也没什么,可是永宁这丫头给我看的时候,偏偏两个一对儿、两个一对儿的摆出来,像是高阳公主的娃娃满脸怒容的掐腰站在后面,前面放着一脸得意望形的二郎模样的男娃娃,还有两个贼笑兮兮的男女娃娃对看着好像各自在算计着什么的,还有……哎哟,太好笑了,我看了都舍不得丢手了……”

    杜氏想像着卢夫人说的那些画面,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永宁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回来的早了些,离初七还有几天的工夫呢,说不定二哥一狠心,随便买些东西就抵了这寿礼呢……刚才看他那样子,对这礼物可是不喜欢的紧呢!”

    杜氏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就这几天的工夫,哪里去淘换精致的人偶去呀……二弟这些日子可把准备送高阳公主人偶的事嚷的人尽皆知了,只要小妹你把你屋子里的那些玩意儿都看好了,只怕二弟到了日子也就只能送你给他的这些了……”

    永宁一听也笑了,眨巴着眼睛说道:“其实二哥如果聪明点的话,是可以把那一对儿一对儿的拆开来放,单送一盒子都是高阳公主样子的娃娃,也不错哟!”

    卢夫人与杜氏又齐声笑了起来,她们自然听得出来,永宁这是故意在整房遗爱,如果他没反应过来,成盒按对儿的送出去后,等他想明白还可以拆开来送的时候,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了。

    不过卢夫人和杜氏可不会去提醒他这些,那娃娃原是要一对对的才有趣。这些玩笑也无伤大雅,且由着他们闹去,反正也出不了什么事。

    果然,房遗爱在多次试图从永宁手里再哄出来个人偶而没能成功后,不得已从永宁给他的那两只锦盒里随便选了一盒送给了高阳公主。

    结果第二天,高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晋王就大驾光临了房府。

    晋阳公主一见永宁的面,就噘着嘴说道:“亏我还拿你当朋友呢,你得了好玩的玩意儿居然也不想着我点……”一副今天不淘到喜欢的绝不罢休的表情。

    永宁无奈,只好请这三位去了她的小书房。

    永宁自打回了家,每天折腾这些娃娃的时间虽然少了,可是家里能打下手的人却更多了,有时候卢夫人和杜氏闲了也会过来帮忙绣件小衣裳,串个小首饰什么的。如今她这小书房里的娃娃也不再是单个的了,都是论组成套的。

    高阳公主与晋阳公主两人一进屋子,就被满眼的漂亮娃娃给迷住了。她们本来以为房遗爱口中更精致的娃娃,也不过就是雕工更上一层楼,却没想到所谓的精致居然都精致在了服饰妆容上。姐妹俩手拉着手,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看了过去,觉得哪一个都好、都喜欢,可是却也不好真的给人家都搬空,于是两人都纠结了。

    晋王做为一个男孩子,对这些东西天生就有着一定的距离感。不过他一进屋,也被放在门边几案上明显刚完工的一组娃娃给吸引住了视线。

    永宁注意到晋王的目光,心里暗暗赞叹他的好眼光,然后就开始后悔,昨天做好后怎么就没把这套二郎神的人偶给收起来呢?这可是她的最爱呀最爱!

    “这是谁?”晋王拿起一个浑身黑衣黑甲,头束飞凤登云冠,手握三尖两刃刀的二郎神人偶问道。

    “呃,”永宁愣了一下,才明白晋王大概是以为她这里的人偶都是以真人为雏形的,于是解释道:“这个是清源妙道显圣二郎真君……”

    “他是个道士?”晋王也是一愣,他实在没有办法把手里这个冷冽的人物,跟一向讲究无为的道士形象联系起来。

    永宁一看晋王的脸色,就知道他又想岔了,笑着说道:“他只是一个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晋阳公主与高阳公主各抱着一个人偶走了过来,听到永宁的话,忍不住问道:“什么神话传说?”

    高阳公主却在看见晋王手里的人偶后,眼睛一亮,随即将手里那个华丽宫装仕女的人偶往几案上一扔,伸手便将二郎神的人偶抢了过来,兴奋地说道:“嗯,这个人真好看,还是这个好,我就要这个了……”

    晋王有些无奈地说道:“十七姐,这个明明是我先相中的……”

    “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玩什么人偶,快快回宫去,好好念你的书吧!”高阳公主随意的挥了挥手,根本不把晋王的抗议放在心上。结果转头之间,她又看见了几案上另外那四个形象各异的二郎神,大喜之下不顾形象的统统抱进了怀里,可怜兮兮地对着永宁说道:“这些我都好喜欢……”

    永宁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就都拿去好了……”

    晋阳公主笑眯眯地拉了拉永宁的袖子,问道:“那我呢?”

    永宁冲着一屋子的人偶摆了摆手,咬着牙说道:“随意!”

    晋阳公主高兴的直拍手,然后拉着晋王当苦力就去挑她看得上眼的。

    等这三位兴高采烈的满载而归后,永宁的小书房已经空了一半了。当她看见在屋外朝里偷看的房遗爱时,不由得暗下决定,这些损失都要从他的身上找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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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卢家(PK中,求票)

    高阳公主毕竟还是年幼的小公主,没有大办生日的道理,只是在她生日正日子的那天得些赏赐罢了。于是永宁想象中热闹的庆祝场面什么的,都也仅止是想象,她这才知道房遗爱干嘛提早把寿礼就给了高阳公主——正日子的时候随大流,哪有私下里悄悄送来得妥贴?

    高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晋王三人从那日搜刮了永宁的小书房之后,就成了房府的常客,几乎日日都要来房府溜达上一回。走的时候一般也不会空着手,永宁这里新做好的人偶,或是人偶配件什么的,见着喜欢的就必定是要拿走的。

    这段时间房遗爱见着永宁就下意识的赔笑脸,他为自己带回家三个“土匪”的事情,感到万分的对不起妹妹。于是,对永宁是有求必应,永宁说一,他绝对不说二!

    永宁虽然每天都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可是心里其实一点都不生气。这些人偶得来的容易,拿来做人情有什么好心疼的?眼看着就凭几手简单的变形术、几块烂木头,就跟两位公主、一位皇子的把关系拉近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划算的事吗?就是这三位越来越不好打发了,拿了人偶也就罢了,还要打听关于人偶原形的故事,这着实让永宁觉得头大。

    四月底的时候,卢夫人突然打包行李宣布要出远门,随行人员名单中就有永宁。原来六月十三是永宁外公的七十大寿,卢夫人斟酌再三,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有孕在身的杜氏,但还是决定亲往贺寿。由于房遗直出使,杜氏有孕,房遗爱还要进学,最后被点名随行的就剩了永宁和房遗则。

    于是永宁极度热情的表达对娘亲大人决定的坚决拥护,然后万分遗憾的将这个消息转达给了“土匪”三人组,在出行前总算是消停了几天。

    因为路上的时间安排的很宽裕,卢夫人又心疼女儿的七岁生日要在路上过,所以十分迁就永宁。偶尔路上想在某个地方多停上一天半天逛逛玩玩的,卢夫人几乎都应了下来,让永宁这一路上玩的挺尽幸。房遗则也跟着添了不少的笑话,更学了不少新句子,说话也不再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了,一句十来个字的话都能很清楚的表达出来,这也算是收获。

    等过了河中府,卢夫人在剩下的路程里,开始将卢家的人事捡着主要的告诉永宁。她这半大不小的年纪,有些人总是要自己应酬的,出门在外,就算是亲戚家,也不好什么都不懂丢了房家的脸面。至于房遗则,倒真是最有福的,年纪小就是好。

    卢夫人娘家本是河东卢氏一脉的分支,祖上迁居汾州,几代人经营下来,在地方上也算是小有名望。更因着卢夫人嫁了当朝宰相,便是世居河中府的卢家嫡系一脉,对着卢夫人的娘家也礼让三分。

    卢夫人一母同胞的两位兄长都不曾为官,大哥卢承年继承家业,打点名下的商铺田产,二哥卢承望则在汾州建了一家书院,自任山长。兄弟俩都是温和宽厚的人,卢家老爷子虽然脾气冲了些,但是人缘也都还不错。

    卢夫人将父兄一带而过,话里话外的重点都放在了内宅上。详细说了内宅各人的喜好,还有一些忌讳,繁琐细碎。要是仔细说来,卢夫人与两位兄长都是嫡出,自然不会计较太多,偏偏卢家老爷子当日尚有三房妾生有子女,虽说分家的分家,嫁人的嫁人,可是却依旧时常闹腾出些事情来,卢家如今的事端也多是出自这些庶出的子女。永宁是最讨厌这些繁杂的人际关系的,只听了个头昏脑涨。

    卢家早就接着卢夫人要回来贺寿的信儿,卢夫人的母亲卢家的老夫人算计着时间天天派人在城外候着,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急得直上火,生怕自家闺女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等卢夫人终于到了汾州,早就候着的家丁赶紧快马将消息传回了府里,若不是被卢承年的夫人赵氏和卢承望的夫人崔氏拦着,老夫人都要亲自到门口接来了。

    最后还是赵氏亲自带人在府门接人,老夫人这才做罢。

    卢夫人在进城的路上已经听迎人的家丁说起,母亲天天着急上火的在等着她们一家三口,心里大为愧疚。这会儿又见大嫂亲自站在大门外相迎,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下了马车赶紧冲着嫂子行了个礼,然后拉着嫂子的手,说道:“都是我不好,没想着母亲大人惦记,路上净由着孩子们胡闹了,还给大嫂添了不少麻烦吧?”

    赵氏温和地笑着,拍了拍卢氏的手,说道:“且先别说这些,赶紧带着孩子们进去吧,老夫人可是真的等急了……”

    卢夫人这才恍然地回头看去,却见永宁已经自己从车上下来,房遗则也被丫环给抱下了马车。赵氏打趣的目光,直把卢夫人的脸看红了,眼见儿女自有有服侍,便挽着嫂子的胳膊,自往内堂而去。

    永宁拉着房遗则的手,慢慢的朝里走。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跟不上卢夫人的速度,更别提怎么都不肯让人抱的房遗则,刚能走的稳当,哪里快速的起来?于是姐弟二人再次被卢夫人“遗忘”,等内堂这边卢夫人跟着母亲抱头痛哭了一场之后,永宁姐弟俩才迈着小短腿儿赶到。

    等着永宁和房遗则对着屋里的长辈们行礼问安之后,老夫人连忙让人把她们姐弟带到了跟前,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了打量自家的外孙女和外孙子,连声的叫好,又嘱咐丫环们把早就准备好的点心吃食拿来,搂着虎头虎脑的房遗则就不撒手了。永宁也坐在了老夫人旁边的榻上,小口的啃着点心,坐在一边装淑女。

    这时外面有丫环报话:“三娘子、四娘子、五娘子、静慧小娘子到了……”

    永宁好奇地朝门口处看去,三、四、五这三位娘子应该是两位舅舅家的表姐妹,可这位被单列出来的静慧小娘子又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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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表姐(PK中,求票)

    门外翩翩然进来了四个姑娘。打头的一位穿了件水红色的短衫,嫩黄色束裙,年纪约在十六、七岁的少女,想来这位就是三姑娘了。后面跟着的四姑娘大概有十三、四岁,一样款式的衫裙,只是短衫的颜色是桃红色的。再后面跟着的小姑娘大概只比永宁大上个一、两岁,也跟永宁一样梳着童髻,缠了珍珠飘着丝带,身上的短衫却是银红色的。

    这姐妹三人的相貌多有相似之处,特别是一对大眼睛,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可最夺人眼球的却是走在最后的少女。说她最夺人眼球,并不是指她比别的姐妹长的都好看,而是她居然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衫裙进来,浑身上下的衣饰就没有别的颜色,乍一看,跟在带孝似的。

    四个姑娘一排站好,跟着老夫人见礼。永宁自然懂事的避到卢夫人的身旁,只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姐妹。老夫人本来看着挺高兴的,可是一看到站在最后那少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静慧怎么还穿成这样?我记得你不是去年就已经出了孝了吗?四姨奶奶万事都不经心的,你若是缺了什么,就去跟你大舅母要去……”说着,她看了一眼陪坐在一旁的赵氏。

    赵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见婆母提到她,连忙站了起来,回道:“回老夫人话,去年静慧出了孝以后,她的衫裙都是做了新的了,就是上个月她们姐妹们做新衣服的时候,也是给她做了的,只是看起来静慧不怎么喜欢……”她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这死丫头就不能懂点事吗?家里眼看着要做寿办喜事,她偏偏穿的跟哭丧似的,这分明是来寻她的晦气……

    那静慧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可是身量却已经开始发育,很有些少女特有的青涩意态,听见老夫人和赵氏的话,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畏缩了一下,才上前一步,泪眼汪汪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大舅母,大舅母给做了新衫子的,只是……只是静慧觉得这些旧衣还是可以穿的,所以,所以就没舍得穿新的……”

    永宁注意到那静慧一开口说话,其他三个表姐妹都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想来这是个不招人喜欢的。不过,就看她这番作态,也不难想像她为什么被人嫌了。卢夫人自然对这些家事异常熟悉,虽然这些年嫁到人口简单的房家已经多年不曾经历这些了,可是少年时代的记忆里,也绝对不缺少相同的画面。只是如今她再回来这里,已经变成了客人,这些家事却是不好插嘴的。

    老夫人又哪里是真心责怪自己儿媳妇儿?只不过是用来敲打静慧罢了,冷哼了一声,说道:“再过几日便是你外祖父的寿诞之日,你也该忌讳着些,家里现在人来人往的,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静慧忙应了声是,才又委委屈屈地站回到姐妹的行列。

    老夫人这才叹了口气,对着卢夫人说道:“这丫头你不认识吧?是七娘家的独生女儿,七娘也是个苦命的,出嫁十余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偏偏一生下来就没了爹,前两年七娘也没了,如今只养在府里……”

    卢夫人眼神恍惚了一下,想起当年那位四姨娘所出的七妹妹的为人行事,再看看这个外甥女的模样,心中暗生提防。只陪着老夫人感慨了几句,然后便笑眯眯的把话题转到了一直站在那里没出声的三个侄女那里。老夫人这才高兴起来,叫过了孙女们给卢夫人人见礼。

    三娘子玉芸是二房里的嫡次女,她前面的玉芙、玉蓉都已经出嫁,如今家里的女儿倒是数着玉芸年纪大。四娘子玉苓却是大房的庶女,但赵氏行事一向公正严谨,并不曾亏待打压于她,行动间并不见怯懦。而最小的五娘子玉茵,今年刚九岁,是大房嫡出的幺女,平日里最是得宠,可幸的是家教甚好,并不显刁蛮。

    卢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茂兰、芳兰早就准备好见面礼,待四位姑娘见过礼之后,便送了过去。玉芸、却玉苓、玉茵只是笑着谢过,便将东西递到了丫环手里,那静慧却哽咽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只不过被老夫人瞪了一眼之后,便也低头不语了。

    永宁在一旁悄悄看着,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看似弱势的静慧极不简单。不过她只是来做客几日,左右不会长相处,远着些就是了。玉茵难得见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妹妹,待永宁格外热情,拉着她的手坐在下首的几案旁,一个劲儿的介绍桌子上哪些点心好吃、哪些有些甜腻……

    玉芸和玉苓也都很有姐姐的样儿,与永宁时不时的挑些孩子间的话题聊上几句,气氛倒也融洽。只是坐在几案另一头的静慧的眼神,让永宁觉得非常不舒服。明明这静慧整个人都显得娇娇弱弱的,可是她的眼神却总让永宁觉得自己像是被狼盯上的猎物。

    “你别理她,”玉茵注意到永宁的不自在,悄悄跟她说道:“她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其实可会告状了,常常在祖父、爹爹和二叔跟前哭哭啼啼的让人觉得祖母、娘亲和婶娘亏待了她,有时还会在哥哥面前也这样,弄得我们姐妹也常常被训……”

    玉苓冷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玉芸拦住了。玉芸又瞪了玉茵一眼,压低了声音教训道:“这些话是你这做妹妹的该说的吗?女诫都是白读了不成?……”

    永宁原先心中对静慧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生起的那点同情心,被玉茵的话冲击的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下意识地朝着姐妹堆儿里挪了挪,然后笑着说道:“也不知我的行李收拾好了没有,我也有给你们带礼物哟!”

    “什么礼物?”玉茵眼睛一亮,这个表妹是从京城长安来的,想来这礼物该是些平时难见的。玉芸和玉苓也有些心动,只是不好像玉茵一样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永宁满脸得意的说道:“是人偶喔,我亲手做的!”

    “人偶呀……”玉茵有些泄气,这样的玩意儿她可有不少呢,都玩的不想再玩了。

    永宁噘着嘴说道:“等见过了,准保你们喜欢……要知道,我带来的这几个,可是从高阳公主、晋阳公主,还有晋王手底下抢下来的……”

    玉苓忍不住问道:“公主和晋王?他们也喜欢玩人偶?”

    “那是当然。我做的可漂亮了!”永宁继续引诱,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坐在这里难受了,那静慧的目光跟粘在她身上似的,越来越不加掩饰。

    果然,玉茵忍不住说道:“咱们去回了祖母,跟表妹出去看看吧……”

    于是她们姐妹一起去向老夫人回了一声,便由玉芸领着出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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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家宴(PK中,求票)

    卢夫人母子三人的下处被安排在了内宅靠角门的一个小院子。毕竟她们一家子不是外客,不好住在客房,这个院子进出倒也方便。永宁跟着玉芸姐妹进院子的时候,就见人来人往的很是忙碌,卢夫人身边得用的妈妈柳氏正站在院子中间指挥着家丁小厮搬东西,如今管着永宁房里物件的大丫环墨菊和红梅也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

    这会儿见永宁跟着几位小姐模样的姑娘过来,院子里的仆役纷纷过来见礼。柳氏有些犹豫地看着乱糟糟的院子,说道:“小娘子,这屋里还没收拾好,您看……”这会儿实在是没有招待客人的地方,由不得这位平日里极为干练的妈妈不皱眉头。

    永宁看了看,也确实是挺为难,不过好在已经是六月的天了,便指了指院角一棵石榴树下,说道:“先取了条案放在这里,我们也只是随便坐坐,碍不着你们干活的……”

    柳氏忙应了一声,一招手,便有机灵的家丁去搬了几案坐垫,红梅更是提了壳现冲的野薄荷茶给几位小姐都倒上。添福、添喜如今也越发的会侍候人了,不等永宁吩咐,就自己跑回屋从行李里翻出来了永宁从长安带来的装人偶的箱子,然后整箱给抬了出来。

    永宁捂着嘴直笑,然后冲着玉芸姐妹卖乖:“姐姐们可瞧见了?我的丫头可是怕亏着姐姐们呢,连箱子都搬了出来……姐姐们也别客气,快瞧瞧有没有喜欢的,若是看上了哪个,只管拿去!”她一边说,一边示意被她调笑的有些脸红的添福和添喜将箱子打开。

    本来永宁还想推荐一下她平时觉得好看的人偶,可是一回头,突然发现那静慧居然不见了,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添福:“你可瞧见静慧表姐哪里去了?”

    添福也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说道:“刚才进院子的时候还瞧见了,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了?”

    玉芸正与玉苓、玉茵说着手里精致的人偶,就见永宁皱着眉头跟添福说话,以为她这边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表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便宜的地方?还是缺了什么?”玉苓和玉茵听见这话,也连忙回头看向永宁。

    永宁满脸无辜地说道:“没什么,只是静慧表姐不见了,我想着是不是我刚才说话、行事哪里得罪了她,所以正问呢……”虽然她如今是来外祖家做客,可是静慧来了她暂住的院子,便也只能算她的客人了,这客人悄没声的不见了,那瞧在别人眼里自然会怪罪做主人的待客不周……永宁这会儿满心的冤枉,这位寄养在卢家的表小姐怎么比卢家正经小姐都难侍候呀?

    玉茵撇了撇嘴,说道:“理她做什么?刚才受了‘委屈’,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告状呢!”

    “委屈?”永宁满眼茫然,不解地问道:“受什么委屈了?我,我也没做什么呀……”

    玉芸连忙安慰道:“哪里是为了你的事,她只怕是方才在内堂让祖母说了几句,心里正不痛快呢……”

    玉苓也跟着说道:“这事这里是常见的,她惯常是这样没规矩的,你很是不用放在心上,若总是跟她计较这些,我们怕是没有气死,也早就累死了!”

    永宁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难道那位表姐大人是因为在内堂受了委屈,而在她这里没得到安慰,所以泪奔而去了吗?用不用这么夸张呀?!再说了,她是真不觉得那位表姐大人受什么委屈了,总不能这么喜庆的日子里,她穿得跟哭丧似的出来,还不许长辈说两句吧?

    玉茵笑着说道:“你只管由得她闹腾就是了,反正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来,她那德性祖母和母亲还有婶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定然怪不到咱们身上的……这会儿她不在,我倒自在些……”

    永宁见玉芸、玉苓都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估计这姐妹几个都是习惯了静慧的做态的,于是也不再想这事,只捡着她们挑出来的几个人偶详细的说起了外面那些华裳丽服是怎么做的,那些饰物又是什么东西制成的……

    姐妹几个直到老夫人房里的大丫环来催着过去内堂用饭时,还意犹未尽的商量着饭后接着来玩。

    今日因为卢夫人的到来,内堂摆的是家宴。下午时候没见着的卢家老爷子和卢承年、卢承望都在场,而且还有一些子侄辈的年轻人陪坐在下首。

    永宁在卢夫人的指点下,跟外祖父和两位舅舅见过礼后,便又坐回到玉芸姐妹身边。她打眼四下里看了看,居然又没见着静慧,不由得悄声问玉芸:“三姐姐,怎么静慧表姐又没来呢?我还说要跟她赔个不是呢……”从称呼上,她已经自动分出了远近。

    玉芸似笑非笑地悄悄点了点对面的六、七个少年,说道:“你跟她有什么不是好赔的,且不用理她……那边的几个你是不认得,如果你就知道还少了谁了……你看着吧,呆会儿准有场好戏看,只不知道这次她又要闹腾出些什么把戏……”

    永宁吃惊地看着在她印象里极为端庄的淑女玉芸,这话说的怎么就这么让人发寒呀?还是静慧真的人神共愤到了某种程度?可是,对面少了谁呢?都是子侄辈的,就算是少个人,玉芸为什么这样的表情?

    玉苓也听见了玉芸的话,悄悄拉了拉永宁的衣袖,冲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问了。玉茵也看出玉芸脸色难看,只捡了几案上当地特色的菜肴让永宁品尝。

    永宁越发的不好再问,只得把疑问都闷在心里,却也不免担心,一会儿若那静慧惹来什么风波,不知她会不会被牵扯进去……她下午的时候实在是冤枉呀!并不是她不肯招待这位表姐,实在是这位表姐没给她招待的机会呀!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脸色也郁闷起来。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菜,吃到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连带的玉苓和玉茵也都没了好心情。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有少年男女的争执声传来。人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清楚。就听那少年愤恨地说着:“你总是这样,忍忍忍,有什么好忍的,你越是忍让,她们越是不把你当回事,越是欺负你……有贵客?什么贵客?说来说去,还不是同你一样,都是自家亲戚?……哼!你快放手,有客人才好,今天我非要替你讨个公道出来不可!”

    永宁越听越吃惊,外面夹杂着的少女的声音虽低,但却与静慧一般无二,可这少年是谁?她偷眼向玉芸看去,却见玉芸脸上已经挂了层冷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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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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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永宁介绍:
走过初唐,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只是一个逍遥过客;
谁料从最初的身不由己,到后来的心不由己,
有些人、有些事却早已注定放不下了;
于是,她便只能把那份情,牢牢的握在手中!
于是,为了“盛唐”这个承诺,此生褒贬由他人!盛唐永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永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永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