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刚才做了一个梦
没有等到霍檀动手,折返的穆淮已经将人打出了窗外。
对方只来了两个,却都是身手诡谲的高手。
只是他们遇到穆淮,顷刻间就被灭掉。
穆淮甚至懒得留活口逼问什么,手段快准狠。
碧纱窗被阖上,银白的月光透进,洒下一片微弱的光影。
屋内静谧,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霍檀浑身的杀气逐渐收敛,看向穆淮。
穆淮回眸,犀利的眼神趋于柔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她摇了摇头:“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能在她和穆淮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可见实力非凡。
穆淮微眯着桃花眸,冷冽地说:“看武功招式不像是中原人,我猜是赫连家有人想阻止我们联手。”
霍檀拧眉,这个时候庆帝和穆洵必须是沉得住气的,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北漠。
不过,以她对赫连诀的了解,他似乎不会用这种手段。
她思忖一瞬,心中恍然:“莫非是赫连慎?”
穆淮嗯了一声:“他们兄弟在对抗大庆时向来齐心,可处事方面总有分歧,赫连诀好战,赫连慎手段阴狠残酷,喜欢背地里刷花样。”
霍檀也是早有耳闻的,那个不怎么上战场的王子,喜欢研究歪门邪道。
她捋了下脸颊的发丝:“如此说来,我们还得提防赫连慎暗中搞破坏。”
赫连诀在前线挑衅,他在后面使阴招,看似是他们兄弟性情不合,其实上对大庆来说都不是好事。
穆淮浅淡一笑:“自然都得防备,不能给他们有破坏的机会。”
霍檀牵强地笑了笑:“人家兄弟不合是一致对外,而我们却是内忧外患。”
穆淮眸子微沉,没有接这个话题。
他走近她,替她将微微敞开的衣襟拢紧:“天凉了,你身上的水都不曾擦干,小心着凉。”
霍檀敏感地察觉到,他有几分不悦:“我提到让你不开心的话题了?”
“没有,你别多想。”穆淮冲她温润地笑了笑,“我再去给你拿套干净的衣衫。”
霍檀看着他转身,颀长的身影夹着些许落寞。
她轻轻叹气,他们兄弟相争,也并非他所愿,只是身处那样的环境,形势所迫情非得已,否则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还在出神时,穆淮已经从采苓那里拿来了衣衫。
霍檀重新穿好,把头发拧干后,才走到屏风外。
穆淮坐在窗口的桌案旁,正在翻阅着书卷,右手执笔时不时地低头写着什么。
烛火的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绝色的容颜映照得半明半暗。
霍檀走到他旁边:“你要沐浴吗?要不我去给你打水?”
穆淮抬眸,调侃道:“除了打水,还侍候我沐浴吗?”
她斜睨了他一眼:“想得倒是美,你自己让林鹤去打吧,我睡觉去。”
“好,你先去睡。”穆淮挪开目光,继续看书。
霍檀怔了怔。
看他这副整夜都是正人君子的形象,应该是对那段往事毫无印象了。
今夜住在这家客栈,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她愣神了片刻,轻声说:“那你也别看得太晚,床留给你,我睡躺椅。”
穆淮邪气地笑道:“你这是关心我吗?还是想让我早点睡,跟你一起。”
霍檀扔给他一个白眼:“你爱睡不睡。”
话落,霍檀转身走向离床榻几尺远的躺椅,又羞又怒的。
穆淮看向她的背影,半晌不曾回神,眸光痴缠而汹涌。
夜色越发幽暗。
他的眸子比夜色更加深邃幽暗。
凉风吹散几分迷离,他唇畔漾开一丝笑意。
他和她,就是在这里交付彼此的。
可惜他只能这般猜测,依然没有记起那些画面。
霍檀躺下后,许是白天赶路太累,很快就入了睡。
片刻后,客栈后院的榕树下。
林鹤垂首禀报:“殿下,两名杀手都是北漠皇室的暗卫,看来您猜测得没错,是赫连王子干的。”
穆淮冷着眉宇,语气清淡:“嗯,增派人手一路保护霍檀。”
林鹤愣了愣,说道:“据风影的观察,霍将军背后似乎有人暗中在保护,北漠的暗卫一路跟随,除了这家客栈,其他地方的都已被解决了。”
穆淮微微一怔:“可知道是什么人?”
林鹤摇头:“神出鬼没的,风影没有去深究。”
穆淮轻笑,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应该是落絮阁。”
能巧妙避开他的隐卫,还不被轻易查出,只有霍檀的人能做到。
看来落絮阁为了霍檀,也参与进来了。
林鹤诧异地问:“落絮阁跟霍将军有关?他们就是个杀手组织,莫非还想搞出什么大事情来吗?”
穆淮点头:“落絮阁可不是普通的杀手组织,他们若是倾巢而出,可抵精兵数万。”
林鹤霎时惊呆了。
他暗自悱恻,虽然霍檀表面上没了兵权,但实际上她拥有的足以让人震撼。
须臾,林鹤忍不住打趣:“殿下和霍将军还真是绝配,凑一起恐怕就是天下无敌了。”
穆淮笑得如沐春风,然后转身往客栈而走。
“让谢景枫带兵一早就出发,不用等我们。”
林鹤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您就是嫌弃他们碍事,打扰你们谈情说爱呗。”
他实在想不通,两男人有什么好谈的?
瞧着他家王爷,乐此不疲,仿佛魔怔了一般。
莫非霍将军是女人的消息属实?
林鹤摇了摇头,没有被证实的事情不能随意猜测。
月上中天,星河璀璨。
霍檀侧身而睡,正睡得迷糊时,忽然感觉腰肢上有什么搭了上来。
她陡然惊醒,右手猛地抓过去:“谁?”
“别紧张,是我。”温雅磁性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
霍檀紧绷的心弦逐渐放下:“穆淮?”
“嗯。”他的呼吸撒在她脖颈,让她顿时安心。
转瞬即逝后,霍檀豁然清醒,倏地转身,对上他高深莫测的幽暗眸子。
“你要做什么?”
穆淮紧紧盯着她,唇角微勾:“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很奇怪也很…销魂。”
霍檀怔了怔,此时才发现自己是睡在床榻上的。
她什么时候从躺椅到这来的?
他…他在说什么?
销魂的…梦?
第212章 久旱遇甘霖
气氛瞬间尴尬暧昧。
穆淮继续说:“因为梦境太真实,所以想问你,在这间屋子里,我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霍檀只觉得脑子嗡嗡响,错愕地盯着他:“我们之间能发生什么?不就是你给我了一些内力,帮我解毒吗?”
穆淮追问:“只是给你内力了吗?”
她扯了扯嘴角:“不然呢?梦里的事情你也能当真啊?”
“我似乎还没说是什么梦。”
他似笑非笑,隐约有着几分危险的侵略气息。
霍檀心下一慌,解释道:“你说销魂,还能是什么啊?你这点心思,我一猜就知道。”
穆淮笑了。
他的手在她的眉眼处轻抚着,嗓音极其低哑:“若是哪天发现你骗了我,可别怪我惩罚你!”
霍檀的心乱跳着,先前刺客出没时,他分明心情有些凝重,是个不近女色的君子。
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样狼性了?
她故作冷静,嘴角扯开一抹笑容:“我能骗你什么呢?说得你好像多吃亏,经常被我骗了一样。”
他们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近距离的接触,陡增旖旎的气氛。
穆淮眸子迷离晦暗,微弱的烛火下,能瞅见她微红的脸色。
他将她搂紧:“我倒是甘愿被你骗,只是现在我很想将梦境变成现实,霍檀,你说我该怎么办?”
霍檀顿时哑然。
心弦被他撩动,一时间难以平复。
须臾,她脑子清醒几分,然后装傻起来:“你别闹,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梦哪能轻易成为现实的?”
穆淮轻笑:“你答应,就可以。”
霍檀呼吸有点快:“若我不答应呢?”
他眸光顿了顿,炽热地凝视她。
四目相对,情意与某种欲念悄然萦绕。
气氛沉默一瞬后,他邪气的神色仿若被魔附体:“你若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强求,可梦里面,你是很乐意的。”
霍檀惊住。
乐意个什么啊!
当时是形势紧迫好吧!
双手紧紧蜷着锦被,愠怒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在勾引你,主动对你投怀送抱,乐意与你发生什么?”
穆淮的手搂在她后背,听着她带着怒气的话,顿时可爱。
“我只是说梦里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那不是梦?”
霍檀脸色微变。
一向头脑清晰,擅于辩解的她,竟然被他绕得头昏脑胀。
她怒视着他,哼哼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肯定是思想龌龊,才会做那种梦!”
穆淮说:“你说的都对,我喜欢你,所以图你的一切。”
话落,他的唇往她的靠近。
霍檀眸光紧缩,明明想要抗拒,此刻却都化作柔软。
既然明里暗里都没有排斥他,就没必要总是纠结。
他以后不再想起也好,迟早会想起也罢,那也都不重要了。
她半闭着凤眼,心如鹿撞。
“霍檀,这束胸布带以后还是不要再缠了。”
吻没有落下,沙哑低沉的声音拂在她耳畔。
霍檀蓦然睁开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啊?你…说什么?”
穆淮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欲望,说道:“我在你的医书上看到,经常这样缠着容易导致血液不畅,经脉不通。”
“还有,会影响长大…”
她怔了怔,脸色顿时尴尬:“你每天都在关注些什么啊?”
穆淮眸光深情款款,挪了下视线,与她对望着。
继续没脸没皮地说:“不过,其他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绑着难受,会影响你的健康。”
霍檀抽了抽嘴角,无语地瞪着他。
说得一本正经,像是多懂医术似的。
什么光风霁月,清贵雅致,他分明就是个流氓。
她伸手推他,可是无济于事。
霍檀整个人僵住。
穆淮不知何时,手已经从她衣衫探进,将布带一层一层地在解开。
她只觉得脸都是烧红的:“你告诉我了就可以,我自己会解。”
情急之下,她语无伦次。
穆淮忍不住揶揄:“当真自己来解吗?”
霍檀又气又怒:“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不打折扣的色鬼。”
他邪肆地笑了笑,亦正亦邪的神色宛如半神半魔:“我还没把色发挥到极致,否则你这样的绝色在眼前,再好的定力都不管用。”
跟他有脸有皮地说话,他只会得寸进尺。
霍檀眸光一动,调侃道:“我这张脸很普通,你怎么看出绝色的?”
他凝眉,不疾不徐地回她:“霍家出美人,你定是能让人惊艳的,何况我见过你掉了近半妆容的样子。”
霍檀沉默,她竟忘了,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没什么隐藏的了。
穆淮将布带松开,心尖剧烈颤动,掌心的温度与触觉,带给他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霍檀反应过来时,惊愕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真是越来越放肆大胆了。
熟悉的感觉从心尖弥漫,她不禁想起两个月前。
就是在这客栈,这间屋子,屏风后面,将最珍贵的东西交付。
此刻,记忆犹新的画面,加上他掌心轻柔的摩挲,无疑是在挑战她忍耐力的极限。
望着眼前男人俊美无暇的脸,她犹如魔怔了一般。
她说面前的男人是色鬼。
女人又何尝不是?
她伸手挽住他的脖子,红唇凑了过去。
穆淮的眼瞳骤然一缩。
她这主动奉上的亲吻,让他欣喜若狂。
很快,他就反客为主,攻城掠夺地强势让霍檀毫无招架之力。
屋内静谧,旖旎风光无限放大。
穆淮倾身,俯视着她的凤眼,吻变得稍微温柔浅显,他寻着空隙询问:“可以吗?”
霍檀深呼吸着,没有接受也没拒绝。
四目相对,火焰不断在对方眼底燃烧。
都是开荤过的人。
虽然一个记得,一个忘记。
可是身体是不会撒谎的,霍檀清楚他此刻的想法是如何强烈。
她不是圣女,不是清心寡欲的尼姑,她有七情六欲,也会动心动情。
面对这样的郎君,又如何不动心?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动力。
清风拂动帷帐,投在上面的双影也随风轻轻漾着。
在这样的氛围中。
即使还没做更亲昵更进一步的举动,也早就如久旱遇甘霖。
穆淮的唇贴在她额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而过。
脑海中随之浮现那些零碎的片段。
他仿佛是在重温什么,轻车熟路。
他眸子愈加晦暗幽深,将那些画面慢慢拼凑起来。
原来,那夜他们真的交付彼此。
原来,是她放弃最后的解毒方法,选择上…了他。
然后,她再扎银针封锁他的记忆。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啊。
“霍檀,我真该惩罚你。”
“什么?”
“…”穆淮还未回话。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霍檀顿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第213章 他最好是有急事
彻底清醒的霍檀,发现两人几乎快要坦诚相见。
穆淮如猛兽一样,眼神中满是征服欲与侵略性。
此情此景下,本该是水到渠成地继续暧昧下去。
可那急促的敲门声,很是煞风景。
穆淮的呼吸略微紊乱。
他好不容易想起一切,眼前的女人曾与他那般深情交缠,现在浑身都是想要她的冲动。
敲门声还在继续。
随后是谢景枫焦虑的声音:“淮王殿下,霍兄,你们都醒了吗?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啊!”
霍檀轻声说:“听他的声音似乎火烧眉毛了,出去看看吧。”
穆淮深邃地盯着她,将所有的情绪与震惊压下。
须臾,他低头咬了下霍檀的唇:“先欠着,下次一起补。”
话落,他坐起身无奈地披衣服,动作中都带着懊恼:“他最后是有急事,不然有他好看。”
霍檀憋着笑,将脸侧到一边。
她在他晦暗幽深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阴霾。
他快速整理好衣袍与乌发,朝门口走去。
霍檀缓缓起身,调息一番后,低头瞅着自己的一身凌乱与吻痕。
他们刚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越了雷池。
他下腹某处地方,与她的都有了触碰…
霍檀揉了揉眉心,急速的心跳还未完全平复,浑身如过电的异样逐渐褪去。
穆淮那个男人,真是太会撩了。
见惯俊男美色的她,也算是定力不错的女人,可是在他面前,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她将散落到腰间的衣衫披上,这才发现布带早已被他放到床榻的角落。
匆匆忙忙地又拿起,随意地缠了一下,这才起身。
她刚才忘记他说什么了,要惩罚她吗?
窗外透着微弱的光线,远处的公鸡鸣叫声偶尔传来。
门外,谢景枫一身狼狈,忐忑不安。
林鹤隔着较远的距离,沉着脸,暗自替谢景枫叫苦。
他家王爷好不容易和霍将军独处,特意选好的地方,就这么被搅和。
怕殃及池鱼,他都只敢远远站着,不敢去敲门。
砰地一声!
门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穆淮那张绝世容颜,同时阴沉得可怕。
谢景枫惊得往后退一步,眉心突突跳动。
愣神一瞬后,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开口:“那…个,殿下,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实在是遇到了火烧眉毛的事。”
“说!”穆淮冷冷地扔下一个字,淡漠地扫着他。
谢景枫心惊肉跳的,面前的俊逸郎君,此刻犹如修罗阎王。
他清了清嗓子,苦哈哈地说:“我带着驻扎在河边的几千精兵,夜间被突袭围攻,对方来势汹汹,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找你们前去解围。”
“对方多少人?”
“大…概几百人,夜间视线不好,我也不太确定。”
穆淮凝着眉宇,语气寡淡:“几千精兵都应付不得几百人?这样的军队留着何用?”
谢景枫哑然。
穆淮这神态这语气,都带着浓浓的怒意。
究竟是他来得不是时候,还是他带的兵士真的一无是处?
他一时分辨不清。
气氛霎时凝固,空气陡然冷却。
霍檀整理好妆容,走到门口,就瞅见神态怪异的两人。
穆淮那盛世美颜上,满是雾霭。
谢景枫苦着一张脸,像是从战场逃亡而回,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瞬间恍然:“谢世子,怎么了?遭遇埋伏了?”
“霍兄真是料事如神啊,他们虽然不中用,但好歹也能凑个人数吧,没有死在战场,丧命在半路上多不值啊。”
谢景枫倒豆子似的,吐着苦水,他第一次带兵出征,就遇到这种事,他心里也极度悲催啊。
而且他也猜测到,穆淮肯定是与霍檀在一起。
明知道会遭到白眼,他还是麻着胆子敲了门。
霍檀又问:“那你有没有受伤?”
谢景枫差点就要感动得泪流满面,连忙摇头:“没有。”
霍檀看向穆淮:“我们去瞧瞧。”
穆淮神色舒缓过来,朝她温柔一笑:“你还去睡会,我去处理。”
她避开他灼热且仿佛穿透一切的视线:“那让采苓一起去。”
穆淮颔首。
谢景枫松了一口气,暗想着对比穆淮,还是他的小舅子好说话。
一行人很快离开客栈,赶往不远处的营地。
霍檀倚靠在门框上,哭笑不得。
谢景枫不知是来得及时呢,还是搞了破坏,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总之,暂时与穆淮拉开点距离,能让她汹涌的情绪舒缓片刻也好。
她想到谢景枫那副惨状,大概也是冒着很大风险才跑出来求助。
不知道是谁要杀他们,要选在奉旨去潼关的路上。
她重新回到床榻上,瞅着凌乱褶皱的被单,想到他刚才说,下次再一起补?
霍檀陡然明白,她与穆淮这算是情侣关系了?
要发生那种事情,是随时都有可能的啊…
再躺下,辗转反侧,已经了无睡意。
东方的天际泛着一丝鱼肚白,空气中夹着露珠的气息,有几分寒凉。
穆淮他们回来时,已是巳时。
霍檀在大堂点好了膳食,招呼着大家一起吃。
谢景枫垂头丧气的,并没有因为穆淮的力挽狂澜而愉快。
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到,谢景枫带的七千人,折损了五百。
只是在路途中遭遇一场刺杀,就折了几百人马,也确实够丧的。
林鹤与采苓很快就查到,是天风寨柳夫人付瑶做的。
这样的调查结果,令大家颇为诧异。
谢景枫拍着桌案:“就因为我冒充神女,柳庭那个龟孙子就怀恨在心,让他婆娘暗中使诈。”
穆淮不搭理他,视线一直在霍檀身上,那双潋滟的眸子深幽而宠溺。
谢景枫骂骂咧咧,骂到后面又颓然了下去:“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太菜,带着几千人都干不过人家几百人。”
霍檀淡淡地安慰:“你在明她在暗,这也不全是你的错,不过你确定她是因为你冒充神女这事蓄意报复?”
谢景枫抬眸:“那还能因为什么?”
他的语气忽然顿了顿:“不对啊,那个女人最近搬到我家对面住,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看来她征对的是谢家,而不单单是我。”
霍檀沉默,谢家的私事,她不想掺合。
第214章 他就是想占便宜
吃完早膳,马车继续北行。
本来打算先行的谢景枫,因昨夜的事心有余悸,紧紧跟在穆淮的马车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惊动了沿途百姓,大家顿时好奇,莫非是北方快守不住,朝廷派兵增援了。
另一边,穆洵率领十万大军,缓缓朝北而动,声势极其浩大,更加增添忧心忡忡的感觉。
酒肆中,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好不容易太平了一阵,这次赫连王子没有成为驸马,相当于和亲失败,这是要给咱们大庆下马威了啊。”
“还不是因为皇上冷落霍家,才让北漠有恃无恐,你们想想,以前霍将军镇守潼关时,咱们一直可都是高枕无忧啊。”
“可不是,自从霍将军没了兵权,潼关就屡屡战败。”
“别担心,这次皇上让霍将军与谢世子一同去克敌,说不定转机就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且对未来堪忧。
就在大家抱怨愤恨时,一道温凉的声音响彻大堂。
“潼关失守是迟早的事,宁江才是至关重要之地,若能与北漠在水上决战定乾坤,才能彻底击溃北漠的防线。”
话落,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去。
大堂角落,坐着一对男女。
女子二十出头,生得端庄秀丽,穿着最普通的布衣,却也隐隐透着几分贵气。
男子剑眉星目,相貌堂堂,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
说话时,神态举止从容淡定,哪怕是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他依然泰然自若。
他们正是霍明华与柳知文。
很快,就有人反驳他:“你一介书生懂什么?自古以来,潼关就是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只要死守住潼关我们大庆就固若金汤。”
“就是,养精蓄锐后,还能有机会攻破北漠,统一天下呢。”
柳知文轻嗤,喝了一口酒。
还要再说什么时,被霍明华制止住:“知文,不要再多说,当心祸从口出。”
柳知文眉目一凛,顺从地点头:“娘子说得对,与这些人说也是浪费口舌罢了。”
霍明华温柔地笑了笑,给他夹着菜:“我倒是很久不曾见你这般了,这科举考试对你可是太有吸引力。”
柳知文体贴地将肉都夹到她碗里,笑而不语。
一旁的柳氏满目鄙夷地暼了眼霍明华,碍于在儿子面前不好使脸色,皮笑肉不笑着。
二楼的雅室。
穆洵拢着眉宇,思忖着刚才听到的话。
身着男装的赵婉兮,温柔地开口:“殿下有心事吗?”
穆洵拉回神思,疑惑地问:“你觉得那个书生说的可有道理?”
赵婉兮微微一怔,淡淡地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殿下听他的做什么?”
穆洵皱眉:“可本王觉得那个书生不太一样,穆淮的封地被分在宁江,他顺从地接受,兴许是打着别的主意。”
赵婉兮抬眸,眼底一片迷惑:“那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敢反抗吧?”
“嗯。”穆洵此时也只能这么想。
片刻后,他吩咐李绪,去调查楼下那对男女的身份。
赵婉兮问:“你怀疑他们什么呢?看上去不过是一对普通夫妻。”
穆洵冷笑:“看他谈吐不凡,应该是去京都等待考试的书生,若是能被本王所用就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趁早杀了省得被穆淮看上。”
赵婉兮心尖一窒,被他残酷冷冽的手段惊住。
她故作不经意地说:“既然是参加考试的书生,将来是为皇上效力,也算是替你招揽全国人才,你何必…杀呢?”
穆洵不以为然,嘴角的笑愈发诡谲:“那怎么能一样?本王要的是只忠于一个主子的人。”
赵婉兮哑然。
她不安地蜷着手指,挪开话题:“大军驻扎在柳城外,我们还是不要耽搁太久。”
穆洵嗯了一声,神色柔和起来:“你跟着一起随军受苦,这些本王都看在眼里,我定然不会负你。”
赵婉兮牵强地笑了笑,垂眸静默不语。
很快,李绪就把调查的情况禀报给穆洵。
他眸底闪过杀伐之意:“原来是霍家大小姐和姑爷,难怪看上去就不是俗人。”
李绪垂首:“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穆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的人还留着添堵吗?科举本来就是穆淮搞出来的!”
李绪会意:“属下这就去办。”
穆洵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赵婉兮的脸色略微苍白,眼前的男人,手段毒辣,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
…
马车在官道行驶,尘土飞扬,落叶飘零。
霍檀眯了片刻后醒来。
穆淮正在看她。
她忽然有种错觉,那样的目光像是能洞悉一切,深邃而炙热。
她端坐好,平淡地问:“你总是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穆淮的视线从她的脸往下挪,定格在她胸口处:“你还是绑了布带?”
霍檀睨了他一眼:“你在看哪呢?要不要脸啊?”
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记得我说过的?你那是对自己身体不好的自残。”
她气笑了:“我还不想在大军面前暴露身份。”
穆淮也笑了:“越往北走,天气越凉,你只需稍微缠一下,厚重的衣物是看不出来的。”
霍檀怼道:“殿下似乎很懂,知道女人的多大可以被衣物掩藏住。”
他轻笑:“我这一生也只跟你这个女人亲密接触过,对你倒是有研究过,冬衣的确遮掩不得你的身段,但是随意绑一下就好,实在不需要那么紧。”
霍檀无语,脖颈爬上一抹淡淡的绯色。
穆淮盯着她。
此时此刻,脑海中皆是他那晚替她解毒的场景。
眼前清冷绝艳的霍大将军,竟然有那么狂野的一面。
这样的女人,是妖孽,是魔女,将他的心神彻底勾走。
他总算是明白,自己的定力为何越来越差,除了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外,还有…
还有已经初次与她云雨的自己,分明还在贪恋她的全身啊!
他是很贪心的,也很难满足。
霍檀的身心,他都想要。
抱她在怀,将她的软握在掌心,都是从未有过的体会。
还真是无法言喻的…舒适…
须臾,穆淮收敛满心的邪念,无波无澜地说:“以后在我面前做女人,外人面前做霍将军就是。”
她怔了怔:“什么意思?”
穆淮浅笑:“到了宁江,我再告诉你。”
“还卖关子了。”霍檀反正觉得,他就是想占便宜。
什么影响血液流通,筋脉顺畅,那都是假的。
他那不安分的手想时不时地来揉捏几下才对。
披着羊皮的狼,穆淮一旦动了欲念,是比狼还要野的。
第215章 再见霍明华
秋风过境,凉意更甚。
霍檀将马车的窗户阖上,拢了拢衣衫。
她暼向穆淮时,总觉得他挺怪异的,看她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放肆了。
这时,采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将军,有您的飞鸽传书。”
霍檀连忙起身,推开车门,劲风透进,浑身倍增凉意。
她接过采苓手中的信件,边拆边走回座位,忽然,整个人怔住。
穆淮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霍檀将信纸紧紧捏在手里,清澈的眸子寒芒阵阵:“有人要对我大姐一家下手。”
穆淮挑眉:“他们离开清溪镇了,打算去京都?”
瞅着她的神色,气愤之余并未慌乱,可见霍明华夫妇已经安然无恙地被解救。
霍檀点头:“嗯,柳知文才华横溢,在柳城初次考试就拔得头筹,此次一家三口去京都大概是准备明年的考试。”
穆淮眼底流露出赞赏:“是金子总会发光,你家姐夫生性高傲,不愿意屈服各种恶势力,这次科举考试,对他而言确实是个机会。”
霍檀紧拧的眉宇稍微舒展,柳知文夫妻本就不该埋没在那穷乡僻壤之地。
到了京都,那就是海阔凭鱼跃了。
她缓缓起身,重重地叹口气:“我想去见一下他们,不会耽搁太久,很快就能赶上队伍。”
“好。”穆淮也跟着起身,“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她摇了摇头:“我猜是洵王从中作梗,你出现在他们面前,只会徒增他的恨意。”
穆淮眸光一寒:“他这是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终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霍檀蜷着手指,那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背地里阴险残酷,世人多数还被蒙在鼓里。
他的真面目,还得一层层去揭开才是。
须臾,穆淮神色柔和下来,叮嘱道:“你自己小心,按这行程晚上应该是在柳城的北边歇脚。”
霍檀微微垂敛:“嗯,我知道了。”
穆淮虽然知道冷絮阁在暗中助她,但还是让林鹤与采苓都跟她一起前去。
三人骑马往回飞奔,如同离弦的箭。
采苓忍不住问霍檀:“既然大小姐被冷姑娘安顿好,您为何还不放心呢?”
霍檀蹙眉:“他们夫妻去京都带着柳氏,本意是孝顺,方便照顾。可那老婆婆刻薄势利,大姐又不愿找霍云和霍蓁帮忙,我不能坐视不理。”
采苓抽了抽嘴角,她家将军可真够操心的,莫非人家婆媳矛盾也要去调解一下。
“将军,您虽然能震慑住柳氏,可此去潼关与宁江,可能是大半年的事情,能管得了那么久吗?”
霍檀笑了笑:“我只是去帮她一把,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座村子,午后的阳光温暖,驱散些许秋日的寒凉。
一间雅致的阁楼前,冷絮坐在桂花树下,悠闲地喝茶。
枯黄的桂花洒落,散发着丁点余香。
林鹤和采苓面面相觑后,守在了院子外。
霍檀缓缓上前,在她对面落座。
冷絮熟练地沏茶,轻描淡写地说:“就知道你会来,你大姐那婆婆可真是朵奇葩,我替你收拾了一顿,现在老实了。”
霍檀喝了一口茶,浅笑着问道:“柳氏是怎么奇葩的?竟然值得冷大小姐动手教训?”
“老婆子说他们家霉运是霍家带来的,说霍将军得罪了狗皇帝,此去京都就是送死。”
冷絮清冷的脸颊上,一对梨涡若隐若现,说话时似乎在笑,却萦绕着寒凉之意。
霍檀盯着她,笑了笑:“她倒是活得明白,你在气什么?”
“背后说你坏话就得挨训,她也不照照镜子,他们家能娶到你家姐姐,可是祖坟冒青烟了。”
霍檀笑了笑,转开话题:“他们在哪?”
冷絮抬手往右边指了指,嘟囔道:“那边的小阁楼。”
霍檀把茶喝完,然后起身:“谢了。”
冷絮跟着站起然后拦住她:“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霍檀瞅着她正经的神色:“怎么了?”
冷絮摸了摸鼻子:“落絮阁很多弟子都对水战有经验,你这次去宁江训练水军,还不打算接管落絮阁吗?”
霍檀挑了挑秀眉,揶揄道:“原来是想当甩手掌柜。”
“你当初给洛清的那些招收弟子要求,不都是奔着水军而去的吗?不然那家的杀手有那些规定?不仅得凫水不晕船,能滑冰滑雪,还要能适应北方的极寒天气?”
“既然你早就有打算,如今不正是机会吗?”
冷絮定定地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欣赏与惊异。
霍檀怔了怔,原主多年前就有这样的布局,的确算是有远见。
事实上,她还真是愚忠到底!
哪怕是暗中组建落絮阁,都是在替朝廷着想,替狗皇帝培养能征善战的将士。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没有背叛朝廷吧!
微凉的风拂过脸颊。
霍檀拉回思绪:“落絮阁还是你们来管,你选一些精英出来,去淮王的帐下投军。”
冷絮有点懵:“还要去投军啊?不是直接带到宁江一起训练?”
霍檀嗯了一声:“投军,自愿。”
话落,她沿着枯叶铺成的小径往小阁楼走去。
柳氏见到她,犹如老鼠见了猫,说话毕恭毕敬,神态唯唯诺诺。
霍檀不想啰嗦,避开柳氏,将霍明华夫妇带到不远处的溪水旁,说明来意。
柳知文略微窘迫:“霍将军是要给我们看病,调理身体?”
霍檀颔首:“你们成亲多年,想必是急在心里,我或许能查出原因,看看是你们哪方面出了问题。”
柳知文很配合,连忙伸出手腕:“好。”
霍檀微微诧异,生不出孩子,自古都是把源头怪罪在女人身上。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两个人的原因可能皆有。
但他没有丝毫不悦,而是坦然面对。
霍明华在旁,内心暖意弥漫。
婆婆每次刁难,他都替她解围,哪怕是一无所出,也从来不曾埋怨半句。
霍檀下意识暼了眼霍明华,心想她当初执意要嫁给柳知文,这个选择是对的吧。
有些女子嫁入高门,却得不到丈夫的尊重,只将其当成玩物,哪有这般相互尊重来得珍贵呢?
第216章 路遇毒阵
霍檀在把脉之初,便已知晓症结所在。
霍明华捕捉到霍檀细不可察的微妙变化,温婉开口:“小檀此去潼关,下次不知何时见面,你要多保重才是。”
霍檀看向她。
四目相对,她已明白霍明华的意思。
须臾,霍檀挪开指腹,霍明华把手递了过来。
柳知文询问:“可是发现我身子有问题?”
霍檀避重就轻:“无妨,只是往日你忙于教书,作息紊乱导致身子有点虚而已。”
柳知文腼腆地笑了笑:“那还是我的问题了,我就说娘子这么好的人,是不会有问题的。”
霍檀一时无言,看向霍明华的眼神,仿佛是在说我已经尽力了。
现在她就是说是霍明华的问题,眼前这个憨憨肯定也会说是自己造成的。
霍明华垂敛,唇角微微扬着:“小檀有办法是吧?”
霍檀笑言:“当然有。”
替他们诊完脉,开完药方,霍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她笑着打趣:“等我回来时,定能有你们的喜事,就是看是在肚子里呢,还是已经呱呱落地了。”
柳知文抱拳弯身致谢:“有霍将军这位贵人相助,是我的荣幸啊。”
言罢,他握着霍明华的手,笑容是出自内心的。
这一刻,霍檀对柳氏的憎恶也没那么强烈了。
柳氏爱演,霍明华从不抱怨,忙于琐事的柳知文兴许不清楚自家母亲的所作所为。
此去京都,三人同行,是人是鬼他大概都将看在眼里。
霍明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正值丰收季,树林里的橙和橘早已转了色。
枯叶被踩得咯吱响,风一过,地上又厚了一层。
霍檀回身,朝霍明华说:“诺大的霍府如今很是冷清,霍蓁在家也挺无聊,你若是得空,回去瞧瞧她。”
霍明华眸光微动,笑着说好。
霍檀不知道她对父亲的怨还有多深,可她知道,大姐对几个妹妹向来关爱。
这次愿意再回京都,一部分是因为丈夫的前途,或许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娘家在京都。
默了一瞬后,霍檀说:“不用送我了,你早点回屋休息。”
霍明华微笑,一双澈亮的眸子里蓄着疼惜:“淮王是个不错的人,小檀的眼光果然不错。”
霍檀怔住,随后脸颊浮现一片绯色:“你怎么知道他不错?”
霍明华笑言:“科举制度若不是淮王的主意,你以为知文会去京都吗?”
霍檀恍然,柳知文这是对狗皇帝不满,心向穆淮啊。
她暗想,穆淮的光环未免太过强大?
要知道他一直给人呈现的是,软弱可欺,无权无势的形象。
果真是能看懂的不需要强行解释,大多数人的眼神都是雪亮的。
霍檀打着迷糊,调侃道:“大姐在山野中也打听这些八卦吗?”
霍明华轻笑:“总还是知道一点的。”
霍檀笑而不语。
她清楚自家大姐是看破不说破,心如明镜。
霍明华看着霍檀腰间的香囊,眉宇间尽是温柔:“我知道你想自己强大护住整个霍家,可太累的时候若能有个可靠的肩膀倚靠,也算是你付出多年的回报。”
霍檀懂她一字一句的深意。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离开前,霍檀找到冷絮,让她调集十来个落絮阁弟子,暗中护着霍明华一家。
夕阳西沉,觅食的鸟儿陆续归巢。
霍檀带着林鹤与采苓,骑马往北而去。
夜幕垂笼,官道寂静。
来往的马车与商队很少,厚重的树影下,已是一片昏暗。
忽然,阴风阵阵。
马儿受惊了般陡然驻足,发出的嘶鸣声响彻山林。
扬起的尘土随风狂舞,落叶翻飞,树枝疯狂摇曳。
两侧的树林飞出一群身着绯色衣衫的男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采苓连忙将霍檀护住,浑身已迸射出杀意。
林鹤瞅了眼四周:“霍将军,这是赫连慎的亲卫,与他一样喜欢绯色,神态举止跟妖精一般。”
霍檀蹙眉,连亲卫都安插过来了,赫连慎想杀她的心这是有多强烈!
这两兄弟,一个想暗杀她,一个想战场上俘虏她。
她拔出手中青剑,沉声吩咐:“你们小心点,切记不要恋战。”
赫连慎的亲卫有七十七位,按等级分成七等,这十一位应该是属于第七等的。
是否留有后招还不确定,他们必须防备,得保存实力。
采苓与林鹤应允,寒芒猝闪之际,已经主动发起攻击。
同时,已有两个绯衣男人,提刀朝她砍了过来。
霍檀提剑纵身跃起,袍裾被吹得猎猎生风。
刀剑触碰,闪过万千寒芒,在暗黑的夜色中,显得无比瘆人。
这群人招式阴柔阴毒,妖娆多姿,不同于北漠将士的彪悍粗犷。
霍檀的剑法奇特,令人琢磨不透,所过之处一片哀嚎。
采苓武艺高强,林鹤也不俗,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即使对方是北漠厉害的武士,也遭不住他们的抵挡。
片刻功夫,一群绯衣男子皆倒在地上。
乌鸦的叫声,突显凄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林鹤将剑收回剑鞘,哼道:“赫连慎的人也不过如此。”
采苓凝眉:“林公子不可轻敌,我们一下就灭了人家十二位亲卫,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林鹤不语,采苓的话不无道理,他看向霍檀。
大半的人都是死于她的剑下,而她那副淡然闲散的模样,压根不像是刚打斗过的人。
他很好奇,她究竟只用了几分实力。
霍檀瞟了眼四周:“我们走吧,赫连慎肯定不会只有这点埋伏,你们都谨慎点。”
林鹤不敢松懈,朝采苓说:“我收回刚才的话,的确不能轻敌。”
采苓淡淡一笑,收剑上马,整个过程与她家主子一样,潇洒利落。
夜色越来越暗。
稀疏的星挂在苍穹。
偶有擦身而过的车队或者行人,灯盏在秋风中摇曳,光影交错。
逐渐,雾气萦绕在树林里,蔓延到管道,除了风声鹤唳与马蹄声,周身似乎不再有活物。
霍檀目光一沉:“这雾有毒,快把这药丸服下。”
她快速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几颗药丸,分发给采苓与林鹤。
林鹤诧异:“莫非是毒瘴?”
霍檀颔首:“差不多,这是阵法。”
第217章 他屡次失败
毒瘴越来越浓。
霍檀翻身下马,再倒出药丸给几匹马吞下。
“这药能抵挡小半个时辰,我们得尽快破阵。”
采苓紧挨着霍檀,精锐的眸子四处扫视着:“将军,这阵摆在官道上,属下还是第一次见,您得小心才是。”
“嗯。”
赫连慎向来出其不意,别人越是觉得不可能布阵的地方,他越是喜欢。
霍檀开始寻找突破口,耽搁越久,过往的商客行人就会伤亡的越多。
她先将两端加了迷阵,让其他经过的人都徘徊在外,进不得毒瘴。
林鹤首当其冲,提着剑阴沉着脸护在霍檀与采苓前:“霍将军,需要属下做什么就尽管吩咐。”
霍檀嗯了一声,抬眸仔细瞅着毒气的动向。
她抬袖拂了下口鼻,蹙眉:“等下你们若是先出了阵,原地等候就行。”
采苓心下一紧:“将军,属下要跟您一起。”
霍檀淡淡地说:“我能应付这种毒,你们如果中毒反而不利于我们,万一再遇赫连慎的六等亲卫军,我们会很吃力。”
采苓知道她说一不二,只得点头。
迷雾中,树影犹如暗夜的鬼魅,张牙舞爪的,有几分瘆人。
周围阴风阵阵,呼啸的声音如鬼哭狼嚎。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腥味,像是雨后的清新,却又透着几分诡谲。
片刻后,采苓与林鹤仿佛见到一丝光亮。
两人对视一眼,皆恍然霍檀的用意,她是要留在里面独自破阵,先给他们打开了一条生路。
采苓环视一圈,再也寻不到入口:“我们听将军的,在此候着她吧。”
林鹤面露忧色:“你确定你家主子能全身而退?”
若是被他家王爷知道,他把霍将军独自留在阵中,非得惩罚他不可。
那可是被王爷放在心尖的人啊。
万一有什么好歹,他这条命也得搭进去了。
采苓瞟了他一眼:“你莫非不知道我家将军如果是阵法第二的话,就没人敢称第一?”
林鹤扯了扯嘴角,这话当然是听过的,他曾以为那是大家对霍檀过于崇拜,将她神化了。
若说排兵布阵,他家王爷也不耐的,必定能和霍檀决个高下。
采苓没有闲着,四处观察是否有何破绽。
林鹤靠在树干上,若有所思地望着采苓。
能被霍檀信任的亲信,其风度气度都不同于普通的丫鬟侍卫。
另一边,毒气越来越重。
霍檀没入一片深林,灌木丛中窸窸窣窣,似乎有爬行动物出没。
她微蹙着眉,拢紧裙摆,生怕衣物沾染到缠着蛇的灌木。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微弱的月光下,身上泛着寒芒的各种毒蛇匍匐在地上,缓缓游了出来。
舌头上的毒液仿佛一碰就能毙命,霍檀握着剑的手倏地一紧。
抬手挥剑,剑落蛇断。
霍檀忍着浑身的不适,胸腔内的恶心,将近身的蛇一一斩杀。
该死的赫连慎,连她怕蛇都了解得清楚,果然是来者不善。
此时,她发现除了地上,连树上都爬满了蛇,时不时掉下一条,惊得她连连后退。
倏地,脚边传来异动,霍檀低头瞅见,一条黑白相见的蛇,顺着她的袍裾蜿蜒而上…
她整个人僵住,瞳孔缩了缩。
那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觉,让她有片刻的愣神。
只是极短的一瞬间,霍檀的掌心已汇聚内力,朝那条畜牲轰了过去。
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
霍檀陡然发觉,松软的土里似乎都开始往外冒着什么。
鞋底处被拱了拱,对她而言,很是恐怖。
霍檀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一整瓶药丸悉数碾碎,然后撒了出去。
她和原主一样,从小就怕蛇。
随身一直携带着避虫蛇的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那些蛇老实了,有的在地上动弹不得,有的爬进了树丛。
趁着间隙,霍檀迅速根据五行八卦来破阵。
不多时,迷雾逐渐散去,树林里恢复生机,阵阵鸟儿展翅的声音打破夜的沉寂。
官道上,几辆马车来回转着。
只听到各种惊奇迷惑的声音。
——官道上怎么会遇到鬼打墙?
——刚才还迷雾重重,突然就豁然开朗,莫非是我出现幻觉?
——此地不宜久留,以后晚上得留意才是。
路过的人只当这地方诡异,匆匆离开。
采苓瞧着霍檀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将军,您没事吧?”
霍檀的脑海中依然是密集的蛇群,她定了定神,平淡地说:“没事,我们走吧。”
采苓瞧着她脸色略微苍白,继续问:“遇到棘手的了?”
霍檀点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的确是够棘手的,赫连慎知道我的弱点。”
其实她早已是一身冷汗。
让她对付那些爬行动物,还不如让她上阵杀敌。
闻言,采苓恍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定没有被咬伤,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林鹤把马牵到霍檀面前,忍不住夸赞:“霍将军真是无所不能,令人佩服。”
霍檀跃到马上:“别松懈,我估计赫连慎不会就此算了。”
采苓和林鹤纷纷点头。
一行三人继续往北。
秋风萧瑟,疯狂地摇着路旁的树枝。
赫连慎没有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时间,十二个绯衣男女从天而降时,月已开始西沉。
这一批亲卫中,有男有女,可神态举止雌雄难辨,他们与赫连慎一样,妖娆多姿,邪魅猖獗。
霍檀对阵中的毒蛇还心有余悸,最初面对这群武功高了一层的杀手,有片刻的松懈。
她很快调整过来,攻击之势快如闪电,让杀手们防不胜防,措手不及。
而采苓和林鹤无形中能取长补短,配合着对付那些杀手,也很游刃有余。
虽然是第六等杀手,但是并没有耗费他们多少精力。
片刻后,那些绯衣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鲜血染红了泥沙,乌鸦在头顶苍凉地鸣叫,然后扑腾扑腾翅膀,消失在夜色当中。
林鹤笑道:“赫连慎一夜之间被灭了二十多名亲卫军,一定会气得呕血。”
采苓看向霍檀:“您觉得还会有埋伏吗?”
霍檀摇头:“暂时不会,他屡次失败,大概要回去研究战术了。”
第218章 我还有点疑惑
破晓的晨光映照着万物,驱散几分薄雾。
柳城以北,接近晋州地界,气温又低了些许。
地上染着一层轻薄的银霜,枫叶已经红透。
霍檀他们赶到驿站时,已是疲惫不堪。
谢景枫正带着精兵准备出发,同时还有追上来的穆允。
听谢景枫说,穆允本来是随军一起的,可他沿途要去邂逅美人,不想错过任何花红柳绿之地。
他在谢景枫出发前两天就动身,这应该也是快马加鞭才追上。
霍檀淡睨了他一眼,视线犀利而寡淡。
穆允看霍檀的眼神,充满敌意,只是短短交汇,就已是暗藏杀机。
她知道,穆允觉得她是来跟他抢功勋抢兵权的,所以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谢景枫上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霍兄,你们终于回来了,淮王找你去了。”
霍檀微微一怔,穆淮找她?是对她不放心吗?
她似乎说过昨天晚上就能追上,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赫连慎连设三局,这前前后后延误了一整夜。
她对谢景枫说:“你们先走,我在这等他。”
谢景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瞧你们这模样,简直就像新婚燕尔啊。”
霍檀抽了抽脸皮:“谢世子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这都是什么比喻?!”
谢景枫哈哈大笑,然后跑开。
他觉得,霍檀虽然厉害,也让他害怕,可是玩笑能随便开,把她气怒的模样,像极了女子。
林鹤拉着采苓:“我们随谢世子一起。”
采苓不依:“我的任务是保护将军,不是谢世子。”
林鹤低声说:“你好歹也跟了霍将军这么多年,就这点心思难道都发觉不了吗?”
采苓也不是憨憨,自然懂得林鹤的意思,于是她点了点头。
等他们都走后,霍檀回到驿站,洗漱一番后,坐在二楼窗户前,点了一壶茶和早点。
秋阳从窗棂透进,细碎地打在她身上,踱着一层淡淡的光华。
精致的侧颜,宛如从云间探出的明月。
霍檀轻轻推开窗户,清风拂面,夹着朝露的湿润气息,拔凉拔凉的。
茶香四溢,青烟袅袅。
更增几分朦胧优雅之美。
霍檀自斟自饮,热茶顿时驱走秋日的寒凉。
她捏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是熟悉,是她喜欢的口味。
霍檀盯着那盘点心,若有所思。
她靠着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没有等来穆淮,逐渐睡了过去。
一夜未睡,很是困倦,霍檀睡得有点沉。
醒来时,已在马车内。
她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风尘仆仆的穆淮,眉间略微憔悴,眼神深邃幽暗。
霍檀坐起,尴尬地轻声咳嗽:“我睡多久了?”
穆淮浅笑:“两个时辰吧。”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我是怎么到马车上来的?”
她的警惕性一直很高,对周围的细微情景也极其敏锐,然而,在穆淮面前,设下多少防备都是徒劳。
她在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防备被安心所取代。
他神色淡淡,语气也极其平静:“无意间占了你便宜,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霍檀顿觉无语。
这话很明显了,她是他抱上来的。
不过她也是魔怔,这样无脑的问题不是给他找机会撩吗?
见她沉默,穆淮继续说:“我倒是不介意你以牙还牙,把这便宜给占回去。”
霍檀调侃道:“殿下喜欢别人占你便宜吗?”
穆淮痞笑:“喜欢被你占便宜,特别是吃抹干净的那种。”
她怔了怔。
他的笑容看着挺怪异的,说话也是越来越露骨。
霍檀语凝,无言以对。
穆淮将她搂住,扣进自己怀中:“我很担心你,感觉度日如年,也懂得了一日不见的那种煎熬。”
周身都是他荷尔蒙的气息,伴着那清淡的香,撩人得要命。
霍檀的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的脸颊贴得很近。
她坦白而简短地跟他说了下遭遇,轻描淡写的,把遇到群蛇吓得心有余悸的一幕忽略掉。
穆淮心口一缠,将她抱得更紧,内心深处是有自责的。
霍檀稍微侧脸,唇触碰在他的脸上,摩挲了片刻,轻声问:“殿下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
脸颊被她的唇轻吻,那种感觉犹如爬上云巅。
穆淮紧紧望着她,唇畔漾开笑意:“很久以前吧,以前还有过困惑。”
霍檀垂敛,再问:“你困惑什么?”
他低哑地说:“曾以为自己喜欢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觉得自己有毛病,那时候有些困惑。”
她心尖一滞,他果然是喜欢原主,从很早就开始。
她故作淡定,扬眉看他:“那你现在还困惑吗?”
穆淮摇头:“后来我发现自己那是欣赏,直到确认你是女子,我的心开始沉沦。”
霍檀注视着他,思绪莫名有些复杂。
须臾,她挪开视线:“你何时确认的?”
穆淮凝眸,心底的涟漪阵阵弥漫,瞬间弥漫至全身。
沉吟一瞬,他说:“以前有怀疑,确认是在桃园那夜,你在沐浴,我给你送衣服。”
霍檀微蜷着手指,长睫颤动着,原来那时候他真的发现端倪了。
穆淮低头,将她的唇畔轻轻衔住,沙哑着嗓音:“想不想知道你怎么露出破绽的?”
霍檀的心神顿时混乱,蜻蜓点水的亲吻,也如烈火燃烧。
她苦思冥想,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她猜测:“是我带血的布带吗?”
穆淮轻笑:“那也是,不过不是最初的发现。”
他的手放在她耳后,指腹的触碰轻柔而含情。
他吻住她的耳尖,深吸一口气:“霍檀,你那时候耳后根都红了,若是男子,不该有那样羞赧的神态吧?”
霍檀再次怔住。
当时温泉池水汽氤氲,他是有透视眼吗?能看得那样清楚?
她怔愣的同时,穆淮对她动手动脚,什么儒雅温润,都丢在了一边。
霍檀握住他伸向自己衣襟的手:“你…你怎么时刻惦记这些啊?”
穆淮的瞳孔幽深而迷离,满满的都是征服与侵略:“你就像罂粟,我已经彻底栽在你手里了。”
霍檀看得清楚,那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是人最原始的欲望与冲动。
她将他推开几分,澈亮的眼眸如星辰大海:“可是我还有点疑惑。”
“什么疑惑?”
第219章 被他保护的感觉也挺好
霍檀能有什么疑惑呢?
她只是还没准备好再次发生关系而已。
第一次她是中了药,而整个过程他已然忘记,所以他们才能这般没有什么尴尬的相处。
可是话一说出口,她总得说点什么搪塞过去,以打散这暧昧的气氛。
沉默片刻,穆淮再次问:“你还没考虑好?”
霍檀拉回思绪,浅淡地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是头脑发热呢。”
穆淮凝眉:“这话从何说起?”
她抿了抿唇,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反正已经是下不去的贼船。
霍檀问道:“论背景势力,你还不如那废太子,论尊贵荣宠,洵王更胜于你,我当初为何就选了你呢?”
穆允和穆洵,都将她当仇敌,就是因为她立场太明确,他们忌惮的是穆淮。
最初,他们也是想拉拢霍家的,徒劳无功后,害怕别人得到,所以先下手为强想毁掉霍家。
穆淮沉了沉深邃的眼眸:“后悔了吗?”
霍檀笑而不语。
马车忽然摇晃了一下,本来已拉开点距离,穆淮又趁势将她揽住。
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相互缠绕。
穆淮垂眸,目光灼热地凝视她,嗓音低哑得不像话:“霍檀,你不选我还能选谁?我的病,唯有你能治!”
霍檀整个后背贴着窗子,他明明说着最温柔的话,可气场强势到随时要将她吞噬一般。
她调整一下气息,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病人了?”
穆淮轻笑:“别的病不敢说,可我这相思病的解药只有你。”
霍檀哑然。
相思病…
穆淮的唇划过她的鼻梁,然后停留在她的红唇上。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霍檀感觉浑身每个细胞都是颤栗的。
他滚动着喉结,沙哑的声音缓缓溢出:“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到了宁江,可要兑现了。”
她挑了挑眉:“你到底想要什么?现在不能说吗?”
穆淮顿了顿,深情的眸子能溺出水来:“你若是想听,现在说倒也可以。”
霍檀撅了撅嘴:“你反正左右是想占我便宜,心里也没装别的事情。”
他嘴角浮出一丝坏笑:“在宁江漫长而枯燥的日子,我们总得寻点乐趣,而你便是我所有的动力。”
她嗔怒着说:“敢情你是把我当成乐子了?”
穆淮连忙赔罪:“恰恰相反,我是你的乐子,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任由你摆布,保证极力配合你。”
霍檀狐疑地盯着他。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什么叫任由她摆布?
她唯一的那次摆布他,已经被她抹去记忆了呀,难道他想起什么了?
再仔细瞧他,却看不出他脸上的刚才那丝复杂神色。
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怔神的瞬间,穆淮本来浅浅的吻逐渐加深。
霍檀即使有抗拒的心思,此时也跟着他一起沉沦。
穆淮整颗心都装满与她有过的点滴。
缱绻痴缠。
那些令他血脉喷张的记忆越发清晰。
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闪过,挥之不去。
好像在指引着他,一步一步该如何做!
他胸腔内汹涌无比,异样的情愫迅速蔓延,全都汇聚到这个吻上。
霍檀只觉得,他强烈地掠夺如同要将她卷入一般。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快要窒息。
她的双手攀着他的脖子,身躯虚软地靠着他。
穆淮很想再做些什么,可是马车外面的动静,很是煞风景。
这一路上,不知埋伏了多少人,在晋州地界,他们再次遇到刺客的袭击。
穆淮终于松开她,意犹未尽,眸子里的欲望分毫未褪。
霍檀犹如回到水中的鱼,大口呼吸着,眼睑微垂,掩饰满眼的风情。
刀剑声阵阵,在这荒郊野外愈发诡谲。
林鹤与采苓并没有走远,此刻已加入到激烈的打斗之中。
霍檀掀开帘子,暼了眼外面。
穆淮淡淡地说:“不用担心,他们可以解决。”
看这实力的悬殊,霍檀没有担心,将帘子放下后,轻轻靠着车壁。
她看向穆淮,刚刚亲吻过后的唇,透着诱人的光泽,本就生得颠倒众生,现在更加魅惑妖冶。
霍檀微微定神,揶揄道“这一路上的杀手倒是勤奋,不知道是征对你还是对我?”
穆淮邪妄地笑了笑:“你我不分彼此,若是敢冒犯你,自然也没好下场。”
她静默不语。
这样小打小闹的,他们还不曾放在心上,以后面临的才更加严峻。
须臾,林鹤在马车外禀报:“王爷,他们不是普通的杀手,有点像民间的邪教组织。”
穆淮淡淡地嗯了一声:“知道了,继续赶路吧。”
车轱辘滚动,打破林间死一般的寂静。
霍檀顿觉迷惑:“民间还有什么特殊组织吗?”
穆淮点头:“各地有散发的组织,平时都隐于市井,最近可能有集中之势。”
霍檀以为隐于市井的一般都是远离世俗的高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组织。
她瞬间恍然,这样的组织她并不陌生,现代就有一些,那是令人可怕的一种癫狂。
霍檀叹道:“那些人武功虽然不高,可是被某种信仰牵引,其凝聚力不容小觑,他们甚至比那些杀手都不怕死。”
穆淮问:“你知道这些东西?”
她淡淡一笑:“偶尔有听说过,不过他们的主是谁呢?信奉的是什么人?穆洵吗?”
穆淮眸子一沉,语气寒凉:“他素来喜欢走偏门,暗地里研究歪门邪道的东西不无可能。”
霍檀收拢眉心,看来穆洵远不止表面那样简单。
“他来镇守晋州,野心已显而易见,那些组织选择现在聚集,就是为他谋权登基而准备吧。”
穆允这次想回京都,只怕是难了。
他本就不被庆帝待见,而且谢靖究竟有几分是真心,还不得而知。
穆允彻底解决后,穆洵要面对的只有穆淮,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对付。
不过,穆洵或许低估了谢家。
霍檀看着穆淮,心口倏地一惊:“你还得提防人家借刀杀人,穆允对我虽有敌意,可还是不值得你对他动手。”
穆淮冷着眉宇:“若是他对你不敬,我被当成利刃又如何?”
霍檀怔了怔。
眼前的男人,压根不在乎被误会被利用,只要是他想做的,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穆洵的心思早已被他看透,他懒得去绕开,似乎是在将计就计?
不知不觉,他言行间的霸气愈加明显。
忽然觉得,被他保护的感觉也挺好呢!
片刻后,穆淮缠着她说了一会兵法,傍晚时,他们在晋州城歇脚。
谢景枫与穆允带着将士,驻扎在郊外。
现在的晋州,有了深秋的寒凉。
第220章 不影响我们就行
到达晋州北部时,天气更加寒凉,枝条上的树叶几乎要落光,唯有松柏傲然挺立着。
再往北几十里就是宁江境内,西侧蜿蜒的黑风山脉犹如盘在大地的巨龙。
天风寨处于山脉中段,往外输出的粮食都是从山谷间的道路而出。
整个地段,两侧都容易设埋伏,穆洵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可袭击的机会。
特别是他现在率军镇守在晋州,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在晋州打算多停留两天。
谢景枫与穆允稍作修整后继续北行。
穆洵的大军还在柳城,他带着几名侍卫先快马加鞭地到晋州安排事务。
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晋州的主人。
好巧不巧的,霍檀与穆淮他们准备休息时,穆洵也来到了这家客栈外。
还有女扮男装的赵婉兮。
霍檀顿时疑惑,她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客栈的大堂内,人声喧嚣。
临近宁江与潼关,才能感觉到形势的严峻,这里来往的商客多数是从边关或是他国而来,剑弩拔张的气氛,多少都能体会得到。
相比京都的盛世繁华,晋州以北就显得无比萧条和紧张。
但是,此刻客栈内的气氛却是好的,因为时隔几月,霍檀再次要回潼关,这无疑是最大的定心丸。
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刚看见外面有好几千士兵驻扎,应该是霍将军到了附近啊。”
“潼关有霍将军,咱们可以安心了啊。”
“可别高兴得太早,我听说是大皇子为主帅,霍将军与谢世子只是左右副将呢。”
“谢世子就算了,咱们霍将军怎么能做副将,还是在那废太子的麾下!”
“…”提到这个,大堂内情绪高涨,义愤填膺。
都是替霍檀鸣不平,数落穆允与谢家的各种昏庸,有人说有他们在拖霍檀的后腿,潼关肯定失守。
甚至,还有骂狗皇帝的,这样用人根本就是涨北漠的士气。
北漠在攻克周边几个小国后,声势愈发浩大,气势更加嚣张,随时准备攻潼关城。
刚踏进客栈,听到这些没有遮掩且极其激动的议论声,大家神色各异。
一行人刚落座,大家的议论声也戛然而止。
穆允铁青着一张脸,目光露出凶恶的神色,浑身杀气腾腾。
他吩咐左右侍卫:“把那些嚼舌根的都给杀了,敢背后说本皇子的坏话,真是找死!”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是怒吼出声,霎时就让整个大堂内的气氛凝固。
多数人被吓得不敢噤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也有不怕的,他们对穆允本就鄙夷,此时见到如此暴戾,反而骂得更凶。
穆允气得快要吐血,拔剑就准备亲自动手。
谢景枫连忙拦住他:“殿下息怒,大战在即,你若在此大开杀戒,会对我们不利啊!”
穆允红着眼眶,恶狠狠地说:“几个刁民而已,还能翻天不成!不杀他们,把本皇子的威信放在何处?”
谢景枫欲哭无泪,跟着这样的主简直就是想死,他还不如上阵杀敌,也不愿跟穆允打交道。
穆洵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坐在那喝着酒,眉眼间挂着淡淡的冷冽。
赵婉兮总是借着抬袖喝茶时,看着穆淮,以往平淡无波的眸子,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谢景枫求助的目光看向霍檀。
霍檀与穆淮对视一眼,询问:“不用管吧?”
穆淮温润地笑了笑:“不管。”
霍檀回他一个笑容,那些人冲在前面,哪有真的不怕死?!
她猜想,他们若不是邪恶组织的人,就是穆洵安插的。
穆允将谢景枫猛地推开。
谢景枫急了:“淮王殿下,霍兄,这…你们要不要管一下啊?”
霍檀摇头,示意他不要管闲事。
谢景枫蹙眉,思忖一瞬后干脆也坐下喝茶。
穆允提剑怒气冲冲而上,怕惹事的早已溜之大吉,不嫌事大的直接与他干架起来。
哪有管他是什么身份,他们就像是亡命之徒,照打不误。
店小二吓傻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其他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刀剑无眼,还是逃命要紧。
大堂内一时间混乱不堪,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霍檀喝了一口茶,确定无辜而手无寸铁的那些普通人都退出了大堂,才将悬着的心落下。
穆允的武功只能算是中等,而那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穆允即使是带着侍卫一起上,也很快落了下风,被打得节节败退。
谢景枫顿时惊掉了下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我去,他就这点能耐,我还怕他滥杀无辜,死命去拦,这不是浪费我的表情吗?”
穆允闻言,扔给他一个冷眼。
谢景枫无奈,只得装模作样地帮他两下,刚出手就被打到一边。
穆洵抬眼瞅向在给霍檀夹菜的穆淮,眸子深沉得可怕。
须臾,他站起身,身子腾空而起飞到人群中,很快就结束了这场打斗。
穆洵冷冷地朝那些人低吼:“滚!”
不知是穆洵气势凌人,还是大家配合他演戏,几个男子皆落荒而逃,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被收拾得鼻青脸肿的穆允,悲愤交加,又因穆洵的两肋插刀而感激。
他趔趄着步伐走近穆洵:“三弟,还是你对我好,关键时候能救命啊。”
穆洵眼底闪着不耐,嘴上说着客套话:“都是兄弟,何必说两家话?”
穆允更加感动,拍了拍穆洵的肩膀:“这话是不错,可有的人却是冷血,巴不得我死在这儿呢。”
话落,他朝穆淮的方向看了看,双拳紧紧捏着。
穆洵笑了笑:“你想多了,四弟在跟霍将军商讨正事,顾不得这么多。”
“你就是过于良善。”穆允呵呵笑着,笑了两声连忙捂着脸,疼得牙齿都打颤。
那些人下手极重,他的脸都快被打变形,想到这,穆允胸腔内的愤怒又飙升到顶点。
“本皇子一定要查出是什么人,然后将他们碎尸万段!”
穆洵沉着眉宇,不语。
穆允气冲冲地坐下,开始吃饭。
用过晚膳,大家陆续回房间,打算第二日早上再赶路。
霍檀在穆淮旁边戏谑地说:“京都这下倒是冷清了,都赶着往这来了。”
穆淮浅笑:“不影响我们就行,随他们折腾。”
第221章 怎么又对赵婉兮感兴趣了
诺大的客栈只剩下他们一行人,店里的掌柜和小二这才反应过来,来的人是非富即贵,都是惹不起的人。
店掌柜战战兢兢地招呼着他们,吩咐小厮准备房间,只要不把客栈拆了,其他都好说。
穆允骂骂咧咧地进房,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找来店掌柜,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只见掌柜的脸色变了变,很是为难的模样。
大概是碍于穆允的淫威,点头哈腰地应着,然后腿脚不利索地跑开。
谢景枫冷瞟着他:“你可别使什么幺蛾子啊,父亲怪罪下来,到时候都得我担着。”
穆允怼道:“你们父子二人难道不都是为我办事的?”
谢景枫扯了扯嘴角,懒得跟他再废话。
他看见穆淮和霍檀进一间屋子时,嘴巴张得老大:“你们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们关系亲密暧昧,谢景枫是知晓的,可是穆洵和穆允都在,他们也都不知道避讳一下的?
霍檀觉得小腹有点疼痛,没有理会谢景枫的诧异,径直进了房间。
谢景枫拉住穆淮,欲言又止一番后,眼神八卦地问道:“你们这是成好事了?”
穆淮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寡淡:“谢世子管得似乎有点多。”
话落,他跟着霍檀进了房间。
什么避嫌,名声,在他们那里都是摆设。
谢景枫怔愣片刻才回神。
虽然是多管闲事,可他好奇两个男人处一间屋子会发生什么呀。
他见采苓都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心想穆淮大概是真栽到霍檀手里,这种事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谢景枫进屋前,瞥见长廊尽头的一抹身影。
很容易瞅出破绽的赵婉兮,身着男装,却依然婉约端庄,灯光下,隐约可见她神色略微怅然。
谢景枫朝她打了个招呼:“赵…公子在看什么呢?”
赵婉兮陡然回神,尴尬地笑了笑:“谢世子可以八卦,我就不可以吗?淮王和霍将军这样似乎很不妥呢。”
谢景枫嘿嘿道:“他们志同道合,谈论兵法经常是秉烛夜谈,有什么好稀奇的?”
赵婉兮眸光黯淡:“是吗?”
“当然!只有自己思想不纯,才会去想歪。”
谢景枫皮笑肉不笑地敷衍她,其实他自己的思想挺不纯的。
赵婉兮心口揪得疼,她好不容易能来晋州。只是为了离他更近,
可是在见到他对霍檀的一举一动时,她的心都要碎了。
霍檀进屋后,躺在了榻上。
穆淮察觉到她的异样,走近关切地询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微皱着眉,点头:“嗯,每个月都是如此,习惯了。”
穆淮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一时间,他心情跌宕起伏,她疼痛的模样让他心疼,她愿意跟他说女子的私密事,让他心情又激动。
定了定神后,穆淮柔声说:“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弄点红糖姜水来。”
霍檀调侃道:“你还会这个吗?你怎么知道可以喝红糖姜水?”
穆淮沉吟一瞬,凝眉露出心疼之色:“去天风寨时的那一次,我就开始留心了一下。”
她撅了撅嘴:“你这人真是坏得很,其实什么都知道了,还配合着我演戏。”
穆淮轻笑:“莫非你让我当时揭穿你?那种情况,我只能跟你完美地配合。”
完美?
她抽了抽嘴角,哂笑不语。
那次似乎极其尴尬,她当时还说是痔疮来着。
真是脸都丢尽了。
霍檀挪开视线,遮掩自己窘迫的神色。
穆淮凝着她好半晌后,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霍檀挪了挪身子,选择一个最恰当的姿势躺着,她好怕再次出现尴尬的场面。
身心疲惫,加上身子不适,霍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良久后,穆淮端着一碗红糖姜水从厨房出来。
肚子有些饿的谢景枫出来觅食,正好撞见,他瞅见穆淮手中那碗红糖水,顿时疑惑。
“淮王殿下,你做的?”
穆淮嗯了一声,与他擦身而过。
谢景枫探头去瞧个仔细:“红糖水?这可是女子喝的东西?你给谁喝呀?”
穆淮顿了顿,扔给他一个白眼:“谁告诉你的只有女子能喝?”
谢景枫凝眉:“我见母亲喝过,她说的呗。”
穆淮不跟他争辩,抬起步履踏上台阶:“不该说的别乱说。”
谢景枫愕然地盯着他,似懂非懂地点头,暗想道,莫非是穆淮端给赵婉兮的?
我去!
他顿时不淡定了,赵婉兮是跟着穆洵来的,穆淮献什么殷勤?
这不是公开与穆洵为敌,抢女人吗?
可穆淮不是喜欢霍檀吗?
怎么又对赵婉兮感兴趣了?
谢景枫想了一瞬,嘿嘿笑了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穆淮也不例外。
还让他不该说的别乱说,不就是怕霍檀知道了吗?
他将来与霍檀是要成为一家人的,怎么能昧着良心不说呢?
一时间,谢景枫的心里无比纠结。
霍檀小睡了一会,就被穆淮叫醒:“先喝了这个再睡。”
她坐起身子,端着碗一饮而尽。
穆淮拿着软枕,让她靠着,轻声问:“我还能做什么?你才会好一点?”
霍檀没有跟他客气,此刻她的确难受得紧,晋州以北越发寒凉,这个特殊时期的前两天她经受不住。
“你帮我弄个暖手炉,或者热水袋都可以。”
“好。”穆淮应允着,起身疾步往门外走。
霍檀心尖一暖,嘴角微微上扬着。
穆淮出现在厨房时,谢景枫还在找吃的。
四目相对,神色有些怪异。
谢景枫哼哼道:“淮王殿下又来做什么去讨好别人啊?”
穆淮睨了他一眼:“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没吃够?”
谢景枫噎了噎。
看着他准备热水袋。
暗想赵婉兮还真是麻烦,又是姜汤又是热水袋的,怕冷就别跟来啊。
他忽然想到在长廊见到赵婉兮的情景。
她当时是在吃醋?因为看到穆淮跟霍檀住在一个房间?
谢景枫没敢再停留,他觉得穆淮那眼神似乎想杀人。
撞见不该看见的事,还是溜之大吉比较好。
以后再找机会跟霍檀去说说。
第222章 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
穆淮把热水袋和暖炉拿来后,霍檀瞬间感觉好了些许。
屋外北风呼啸,透进的风将烛火吹得摇晃。
穆淮紧拢着剑眉,定定地望着她,像是在沉思什么。
霍檀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他拉回思绪,凉薄的唇轻启:“我似乎记得你还未到日子,怎么提前这么多天?会不会是跟天气有关?”
霍檀怔了怔。
还没到日子吗?
她细细想了一下,确实是刚过去半个多月的样子,这…
霍檀轻咳一声:“兴许是跟天气有关吧?我自己吃药调理一下就可以。”
穆淮坐到她旁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这样有症状就调理下不行,得彻底治好,若是潼关不适合你去,就不去了。”
她淡淡一笑:“没事,我自己有分寸,在潼关待了那么久,我不是都好好地过来了?”
穆淮却不认同她的话:“你就是没有重视,所以越来越严重,反正这次你得听我的。”
他内心有歉疚,没有料到她的身子会有影响。
她本该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扛着太多责任,而忽略了自己。
霍檀笑着说:“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去潼关不是重点,在宁江训练水军才是目的啊。”
而且是他要她来的…
穆淮思忖片刻,说道:“你把药方给我,我去准备药材,吃药和膳食还有各种保暖你都听我的,至于训练水军,你在营帐指挥我就可以。”
她听得心尖都是暖的,脸上笑意盈盈的:“好,我只需要两个月就可以。”
“没骗我?”
“莫非你不相信我的医术?”
穆淮浅浅勾唇:“当然信你。”
连北漠宫廷自己都不曾研制解药的秘制媚药,她都可以解。
他完全信她的能力!
屋外的风像是要掀开窗户一样,更显屋内静谧。
霍檀睡着后,他把手探进锦被中,感觉她浑身都不暖和。
他迟疑了一瞬,然后解开外袍,在她身侧躺下,轻轻拥住她。
他与她贴得很近。
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她,将她拔凉的双脚夹在小腿间。
霍檀瞬间觉得暖意融融,微睁着迷蒙的双眼,对上他深邃而心疼的桃花眸。
她贪恋这样的温暖,没有拒绝他,往他怀里拱了拱。
穆淮深呼吸着,摒弃脑海中的杂念:“以后我给你暖床。”
霍檀慵懒地笑了笑:“我们这样在三军面前总是不合适的,军营就该有军营的规矩,让人见了多不好。”
他轻声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大战在即,军心的确不可动摇,我会考虑周全的。”
霍檀蹙眉,这话听着很正经,可她总觉得他没那么乖。
她的身份其实成了一张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会破。
只是现在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包括庆帝,都是想利用完霍家以后再秋后算账!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沙哑着声音开口:“我会寻个适当的时候将这事摊开,而不是被动地等着别人来戳穿。”
她这一蹭,让他整颗心都颤了颤。
她身上不再那么凉,纤细的身躯抱在怀里,温软温软的。
霎时间,他浮想联翩。
脑子里像是魔怔了一样,都是她曾经在他身上索取掠夺的画面。
穆淮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低语:“我都听你的。”
霍檀轻轻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他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已被她轻易地撩发,身体不受控制地早就变化。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躺在他怀里,静静地睡着。
穆淮在她耳畔低哑地开口:“不管你何时摊牌身份,总之我是赖上你了,到了宁江,该补给我的一样都不能少。”
虽然现在觉得挺煎熬,可他依然是快乐的,能这样与她相拥而眠,宛若拥有了整个世界。
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霍檀伸了个懒腰,身侧是空的,她侧首看去,只见采苓在忙前忙后。
见她醒来,采苓连忙上前:“将军,你感觉怎样?肚子还疼吗?这月事怎么会突然紊乱了呢?”
霍檀穿好衣服,轻描淡写地说:“别担心,只是小问题,我能调节好。”
采苓依然不放心:“以前都是秦公子治疗的,他对您的情况了如指掌,要不让他看看呢?”
霍檀摇头:“他的医术不如我,再说我们还是不宜接触得太近。”
采苓揶揄:“你就是怕淮王殿下吃醋,属下知道您医术好,可医自己能行吗?”
“放心,能行的!”
采苓放下心来,侍候霍檀洗漱时欲言又止。
霍檀捏了下她的脸颊,笑着问:“又憋着什么话了?说就是。”
采苓舒缓一口气,问道:“他知道你是女子,你们还做了那夫妻才能做的事?”
她不会拐弯抹角,问得很直接,目光紧紧盯着自家将军,试图在细微的神色上看出端倪。
闻言,霍檀愣了一瞬。
然后随性地笑了笑:“他知道我是女子,可我们没有做那种事。”
采苓表示怀疑:“您褪下男装后是怎样的美丽,属下一清二楚,殿下竟然没有对你做什么?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霍檀微垂着长睫,浅淡地问:“什么问题?”
采苓暼了眼门外,确定没其他人后,才低声说:“说明他有那方面的毛病啊!将军您得斟酌仔细呢,您花样年华又生得倾国倾城,不能只被他的外表迷惑。”
霍檀失笑,采苓这真是操碎了心啊!
她抬起潋滟的凤眸,调侃道:“你这是再说淮王不行,还是说他真是短袖,只对男人提得起兴趣?”
采苓挑了挑眉:“这谁知道呢?他一开始不就是喜欢你,以为你是男子吗?你们都共处一室不止一次了,他就真的能忍住?”
她一边摆着膳食,一边絮叨着,满眼都是质疑。
霍檀轻咳两声:“或许是你家将军魅力不够,没有女人味,你再别瞎猜了哈。”
“还有,我还不曾在他面前露过真容,他应该是把我当粗枝大叶的男人。”
穆淮压根不是不行,而是太行了。
她依然记得那晚在客栈,当时他也像中毒了一样,疯狂得如野兽。
若不是后来她用银针空隙他的大脑,她估计自己最后都快要散架。
身下陡然汹涌无比。
霍檀连忙默念清心咒,她是疯了啊,这个时候去想那些画面。
不是让本就不适的她,雪上加霜吗?
第223章 这误会似乎有点大
采苓还想说什么,见到门口的身影,立马把话压了下去:“殿下。”
穆淮缓缓走近,风姿清贵,像是不染凡尘的神袛,可眼尾挂着的那笑容,邪气而张扬。
采苓连忙行礼,然后告退,心里祈祷着他是刚来,没有听到前面的对话。
门被关上,穆淮在霍檀身旁落座。
霍檀连忙帮他拿碗筷:“你来得正好,还没吃早膳的吧?”
穆淮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采苓刚才说我有问题啊,这误会似乎有点大。”
她舀粥的手顿了顿,不以为然地说:“我知道不是那样就可以了,莫非你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穆淮勾了勾薄唇:“你的意思是知道我不是不行?”
霍檀怔住,这都是哪跟哪…
“你即使没有露出真容,我也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他继续补充,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里的热粥。
霍檀扯了扯笑容:“你一早去哪了?他们还留宿在这吗?”
穆淮眸光微沉:“让林鹤去办点事,他们都已经启程了。”
穆洵在晋州的府邸还有几十里就能到,在与宁江搭界的地方。
他率军驻扎在那,有监督宁江的意图,到底还是在提防穆淮的一举一动。
进可攻退可守,加上晋州原有的军队,穆洵此时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京都,此刻宛若一座空城。
南方不敢妄动,北方现在集中了举国之力,看上去京都倒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霍檀依旧觉得这样的操作是大忌,她暼向穆淮,不经意地问:“你有在京都做什么部署吗?万一被人来个釜底抽薪,可有应对之策?”
穆淮喝了一口粥,语气平淡:“都有安排,你放心。”
她不紧不慢拿起一块煎饼,心想自己真是多虑了,穆淮运筹帷幄,怎么可能不考虑到京都。
须臾,穆淮朝她微微笑道:“你不是也有部署吗?我无后顾之忧。”
霍檀怔了怔,没有否认。
她有安排一些精锐在京都,暗中保护霍家其他三姐妹,再加上冷絮的人,可以说她不惧怕狗皇帝暗中使诈。
她得提防北漠问题解决后,庆帝拿霍家的几个女人来威胁她,所以早已留着后手。
霍檀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我留着他们在京都,只为求自保,没有其他心思。”
穆淮浅笑:“我都明白,就是有其他心思,我也只会帮你一把,你何需和我解释呢?”
霍檀失笑,一时语凝。
用完早膳后,林鹤前来禀报,天风寨秋收的粮食,正准备运往宁江。
不过,沿途容易遭受埋伏,林鹤过来是想征求穆淮的意见。
穆淮看向霍檀,眸光熠熠生辉:“你有什么建议没?”
霍檀轻蹙秀眉,轻声问:“你原本是如何打算的?”
穆淮坦言:“除了山谷的道路,还有一条崎岖的山路通往宁江,我打算弃官道走山路。”
那条山路,霍檀是知道的。
马车通过不得,但是马可以,若是用麻袋装着粮食,再用马驮着出去,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费时费人费力,而且山路也容易被袭击。
霍檀思忖片刻,缓缓开口:“可以沿途设下一些阵法迷惑对方,同时派你的暗卫一路护送,也是可行的。”
“嗯?看来你还有其他法子?”穆淮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潋滟的桃花眸泛着光芒。
林鹤顿时也好奇,他们已经在山路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穆淮下令后开始运送。
霍檀微眯着凤眼,笑了笑:“好好的大路为何不走呢?”
穆淮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光明正大地走官道,把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山路上去。”
她点头:“沿途有人护送,还有阵法,穆洵一向多疑,肯定会将重心放在山路那边。”
“不过,官道处在山谷,容易中埋伏,正因为穆洵多疑,他也可能猜测你那是障眼法。”
林鹤忍不住说道:“霍将军,你的意思是不管走哪里,都会被盯上啊。”
霍檀嗯了一声:“我想淮王殿下应该还有其他东西要一并运出来吧。”
穆淮颔首:“还有兵马与兵器。”
霍檀笑言:“不都是天风寨的土匪吗?”
穆淮目光一沉,穆洵大概率会以剿匪为名率军围攻,他并不清楚天风寨里面的情况,可他疑心重啊。
若是将穆洵的兵力分散,自己的损伤便能降低。
他盯着霍檀,语气温润:“看来天风寨与穆洵即将有一战了。”
霍檀眼底闪着狡黠:“你将人马转移还能挫下他的锐气,短时间得休整没空盯着你,倒是一举两得。”
穆淮温脉地凝视她:“我的决策有欠考虑,还是你更有见解,既然是非打不可,还不如敞开来。”
霍檀轻笑:“天风寨打劫满载而归,光明正大地走大道就行,不过要注意他们用火攻。”
只要到了宁江地界,穆洵就没那么好动手了。
天风寨属于晋州,他嘴上可以打着缴费名义。
那就成全他,兵分两路疑惑他,让他头大去。
穆淮笑着点头。
林鹤听得一头雾水。
绕来绕去的,最终还是走山谷中的大道,山路大费周章地安排暗卫与阵法,就让人和马轻装上阵走空路?
不过,瞧他家王爷看霍檀那样直勾勾的目光,林鹤就知道,反正霍将军说什么都是对的。
穆淮连忙带着林鹤赶着去紧急部署。
傍晚时分,潼关前线传来消息,赫连诀亲自带兵二十万,已经在城外五十里地扎营。
来势汹汹,对潼关势在必得。
霍檀将信件放在烛火上烧掉,淡淡地问:“还能撑多久?”
采苓微微垂首:“最多半个月。”
她嘴角勾起一丝凉意:“你去安排,潼关易守难攻,至少坚持两个月,不要去管赫连诀的任何挑衅。”
采苓哼道:“将军放心,没有霍家出手,他们那群酒囊饭袋也只能忍着,闭门不出等着后援。”
霍檀轻声叹气:“两个月后等到援军,却打不了胜仗,大概大家都要大跌眼镜了。”
采苓凝眉问道:“您带的兵属下还是了解,可其他将士会不会丧失信心?”
霍檀凛着眉宇:“经受不得挫折不是好事,骄兵必败。”
潼关若是失守,他们的紧迫感才会重新提起。
与北漠的决战,只能在宁江,而不是依赖潼关。
第224章 不想再遵循那些规矩
寒风刺骨,霜染满城。
晋州以北靠近宁江的边缘,已如初冬时节。
穆洵安顿好一切后,唤来李绪:“本王怀疑穆淮这几天在天风寨附近有动静,探子可查到了什么?”
李绪颔首:“回殿下的话,天风寨弟子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可能是想劫朝廷送往晋州的粮饷。”
穆洵眸光寒凉,冷冷地说:“本王驻守在晋州,天风寨这就沉不住气了,想对本王的粮草下手!”
他负手来回踱步,有些心烦气躁,他的目的是摧毁穆淮的后路,而不是让自己成为天风寨的目标。
然而,晋州突增十万兵马,粮草迫在眉睫,耽搁不得。
思索片刻后,他停驻脚步,问道:“天风寨是准备在官道打劫吗?”
“据探子的汇报,天风寨兵分两路,一路在官道劫您的粮草,一路埋伏在黑风山谷道路两侧的山崖,袭击淮王可能会经过的人马。”
穆洵凛冽地看了他一眼。
李绪挑了挑眉,继续说::“殿下,还有一事,淮王殿下许是在往宁江运送什么,黑风山脉的小道也有些异动。”
穆洵冷笑:“他果然是选择最艰难的那条路,本王早就在那一带部署好埋伏,就等着他入网。”
李绪沉着眉宇,没有说话。
他总觉得,淮王心思缜密,不可能顺着洵王的思路走。
思忖一瞬,李绪试探性地说:“殿下,淮王若是走山谷间的路,该如何是好?”
穆洵蓦然一怔,开始重新梳理整件事情。
须臾,他嘴角勾起一丝邪佞:“本王准备带五万大军守在山谷两侧,剿匪!他若是敢走那里,就别怪本王心狠了!”
李绪恍然:“你带兵驻守在此,是想先剿灭天风寨吗?”
穆洵嗯了一声:“天风寨迟早是祸患,趁着他们去攻打北漠,本王必须在后方,将穆淮的后路给断了。”
他一直怀疑,天风寨是穆淮的地盘,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穆洵浑身迸发着肃杀之气。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北漠是外敌,由他们去对付,穆淮是挡在他康庄大道上的最大绊脚石,他必须连根拔起!
天风寨隐约与穆淮有关联,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李绪瞬间明白他的用意,垂首应允:“殿下英明。”
穆洵没有耽搁,立即让李绪去整顿军队,随时准备出发。
一切就绪后,夜幕垂临。
穆洵回屋,推开门一眼就瞅见赵婉兮。
她已经换上女装,正站在窗户前,不知在看什么。
听闻动静,赵婉兮连忙转身,笑吟吟地看向穆洵。
粉色衣裙衬得她皮肤白皙,灵动照人。
整个人看上去婀娜多姿,温婉秀丽。
穆洵看得一时怔愣。
赵婉兮上前,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殿下打算何时出兵去黑风山呢?”
穆洵拉回思绪,冲她笑了笑:“明日一早就出发,你想随我一起去吗?”
赵婉兮目光一动:“我能去吗?别人是否会说我的闲话?女子随军总还是不太好的。”
穆洵揽住她的腰,眼中蓄满情欲:“本王既然带你来,就不怕闲言碎语,反正迟早都是要嫁给本王的,又怎么舍得让你待在京都?”
赵婉兮浑身僵了僵,心底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抬起惊慌的眸子:“殿下,你…要做什么?”
穆洵勾唇,将怀里的美人搂得更紧:“婉兮,我要得到你,不想再等了。”
赵婉兮错愕不已:“你答应过我,要等到大婚之夜的,怎么现在打算言而无信了吗?”
穆洵眉宇间隐着不悦,语气强势而冷冽:“你是不相信本王?还是存着其他想法?”
赵婉兮红了眼眶,瞳仁霎时氤氲迷离。
她内心惴惴不安,低眉垂敛地说道:“殿下,我自幼熟读女戒女训那些书籍,怎么能违背祖训家训,还未成婚就做那种事?”
“殿下若真是爱怜我,就该体谅我的心情,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处处彰显良好的家教,还有对他的情意。
换作平时,穆洵定然是感动的,可这样的拒绝方式,已是三番五次,如今的他,有些厌烦。
以往他都是将她当成仙女一样,觉得神圣不可亵渎。
接触久了,又似乎觉得她和其他女人没多大区别,除了这副皮囊更加好看,除了赵家显赫的势力。
穆洵把她打横抱起,语气依然分毫不让,强势得让她胆寒。
“本王这一生,有两个梦想,一是扫平障碍登上皇位,二是让你做我的女人!”
“穆淮如此难对付,以后的路注定不平坦,哪怕是父皇一直在相助,这个梦想都不是那么容易。”
“而你,本王势在必得,不想再遵循那些规矩,只想随心而欲!”
闻言,赵婉兮顿时呆了。
她坚守的清白,是为穆淮而留,她对穆洵只是虚情假意,怎能委身于他?
然而,她没有能力再拒绝。
穆洵浑身的威压与强大的占有欲,已经让她心生惧意。
赵婉兮被他扔在床榻上。
往日温润玉如的谦谦君子,其实比豺狼虎豹还可怕,他那身儒雅的皮囊下,是野心勃勃,是强取豪夺。
穆洵褪去两人的屏障,他是带着某种宣泄情绪的。
一直以来,他顺风顺水,是庆帝最重视的儿子,是培养的继承人。
穆允只是个炮灰而已,谢家一亡,他就什么也不是。
可那个最不被待见的穆淮,却成了极其难对付的人,这让习惯了走顺畅路的穆洵,心里的落差很大。
身下这个女人,还要拒绝他,曾经的绅士风度早就当然无存。
赵婉兮感觉到一阵撕裂的疼痛。
她喊着疼。
可穆洵没有怜惜,攻势越发放肆。
“赵婉兮,你记住自己是谁的女人,不该惦记的,给本王统统忘记!”
赵婉兮怔住,眼眶溢出泪来,不知是身体的疼,还是已然心碎。
他知道什么了吗?
她掩藏在心底的秘密,除了上次在霍檀面前提起过,谁都不曾说。
穆洵怎么怀疑的?
赵婉兮蜷紧手指,心底腾升起对霍檀浓浓的恨意。
同时,一阵异样的感觉席卷而来,她忍不住哼出声。
穆洵眸子里的占有欲越发强烈。
他附在赵婉兮的耳畔,言语间满是轻挑:“嘴上说着拒绝,其实你也是在享受的吧。”
赵婉兮哑口无言。
她也觉得羞耻,可她忍了忍后,却发现根本是抑制不住的。
她将脸撇到一边:“没有。”
第225章 横竖都是我的人
穆洵把她的脸扳正:“你的反应是骗不了本王的!”
赵婉兮觉得屈辱而委屈,怔怔地望着他,眼眸中的一丝倔犟在他强势的气场下,逐渐打散。
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现实。
微微调整情绪后,她嘴角扯开一抹笑容:“殿下风姿绰约,是人中之龙,让众多女子心折,我自然也不例外。”
听闻这番话,穆洵的眉宇稍微舒展,随之也变得温柔一些。
“本王还得依靠赵家在京都的声望,到时候联络各世家对抗穆淮,我们早就是不可分割的,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赵婉兮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语气沙哑而迷离:“我既已是殿下的人,赵家定然也与我是一条心,唯殿下马首是瞻。”
“如此甚好。”话落,穆洵低头附在她的唇畔。
窗外北风狼嚎,树影在碧纱窗上疯狂舞动。
屋内一片旖旎风光。
赵婉兮从最初的抗拒,到后面被征服,是连自己都恨的。
清晨,穆洵已经在点兵准备去黑风山。
赵婉兮虚弱地起身,彻底清醒过来后,她心中懊恼不已。
明明整颗心装的都是穆淮。
可她昨夜在无力抗拒后,竟然卖力地配合穆洵,与他一直纠缠到半夜。
她甚至在被他撩拨得情动时,忍不住说了很多难以启齿的话。
赵婉兮颓然地靠在床头,眼底一片苍凉。
在穆淮心里,她将不再是冰清玉洁的千金小姐,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儿时玩伴,她的身子已经不再干净。
而在穆洵的床榻,她俨然是一个浪荡的女子,不知他是怎样的眼光看她的。
一时间,赵婉兮的心情郁闷纠结痛苦。
须臾,门从外面被推开,穆洵疾步走了进来。
赵婉兮回神,抬眼看向他,收敛自己复杂的情绪,柔声问:“殿下准备出发了吗?”
穆洵沉着嗓音:“嗯,你在此等候就是,本王会速战速决的。”
赵婉兮微微一怔,昨天还说带她一起的,现在却变卦了。
以前没得到她时,他对她百依百顺,如今得到她,就满不在乎。
男人,都是这个德性吗?
她心里顿时酸涩无比,自己好歹是名满京都的贵女,失身给自己不爱的男子就算了,转眼间就被嫌弃,让她的骄傲犹如泼了一盆冷水。
穆洵走到屏风后,换了身衣衫,便匆匆离开。
赵婉兮无力地靠在床头,瞅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言不语。
阳光细碎,寒风凛冽。
晋州的紧张气氛,逐渐蔓延,就连客栈来往的商客,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
穆洵名义上是要剿灭天风寨,可实际上是与穆淮的一场较量。
与北漠的战争还未开始,内部的硝烟就已暗潮汹涌。
林鹤天还未亮时,就赶往了黑风山脉。
霍檀端坐在桌案前,翻阅着一本兵书。
冬阳从碧纱窗棂透进,打在她身上更添清冷。
白衣胜雪,气质清淡矜贵。
长睫如鸦羽扑闪,精致的轮廓一笔一划勾勒得极其完美。
穆淮轻轻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绝美画卷。
他静静地看着,一时挪不开眼睛。
霍檀眼角的余光暼见他的身影,侧眸朝他看去:“瞧你气定神闲的,天风寨那边是胜券在握了?”
穆淮浅笑,抬脚缓缓上前:“有你暗中相助,我高枕无忧,晚点再去收尾便是。”
他神态举止从容淡定,已将穆洵的思路掌握得一清二楚。
她顿了顿,语气淡淡地说:“穆洵率军五万,是铁了心要灭天风寨,看来他是认定你的兵马掩藏在那了。”
穆淮在她旁边落座,握住她的手,柔声问:“今天感觉好点没?”
他掌心的温度瞬间让她暖意弥漫,心尖跟着颤了颤。
她点头:“可以陪你去黑风山,你什么时候出发?”
穆淮摩挲着她的柔荑,语气依然温柔:“你在这里等我,黑风山夜间很冷,我怕你身子承受不住。”
“我哪有那样娇气?宁江冰雪天气时,我还掉进去过呢。”
他眼底划过心疼,那样冷的江水,她一个女子掉进去,是面临了怎样的极寒?
霍檀说得轻描淡写,眸光有些失神:“说到这个,我记得当时还被人所救,却没来得及感谢,他就离开了。”
穆淮闻言,心口一窒,他虽然只去过一次潼关,但记忆犹新。
那还是几年前了,她当时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
夜黑风高,冰天雪地。
一身戎装的她,让他未曾分辨过是谁。
莫非如此巧合,他在宁江救下的人,就是霍檀吗?
他凝眸怔怔地望着她,心底一阵阵刺痛:“你的寒症就是那次造成的吧?”
霍檀收回思绪,淡然一笑:“也许吧。”
穆淮再问:“在那以后,你就开始学游水了?”
她摇了摇头:“不是啊,我很小就能游水,水性很好的。”
“水性很好…怎么会掉进江里不省人事呢?”穆淮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霍檀垂着眼睑,并不想再提那件事。
她水性很好,武功也高,从小被当成男孩养,她连初潮来临都不知怎么回事。
正逢北漠大军突袭。
慌乱的她以为自己受伤或者是生病,才会被敌人有机可乘。
霍檀心中感慨万千,原主所经历的,远超过很多人的想象。
她除了要应对强敌,还得努力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生怕一步错满盘皆输。
须臾,霍檀抬眸,脸上云淡风轻:“总会有失误的时候,幸好命不该绝。”
穆淮注视着她,轻声问:“若是找到救你的人,你想如何感谢?”
霍檀怔住,嘴角微微上扬,一本正经地说:“如果长得不顺眼,就对他说:多谢壮士相救,小女子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你的恩情。”
穆淮扯了扯嘴角,眸子微沉:“若是好看呢?”
霍檀忍着笑,轻咳一声:“如果长得好看,那就说: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以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穆淮扬着嘴角,唇畔溢着如沐春风的笑。
他故作愠怒:“你这个女人,这事还得看脸吗?”
霍檀撅了撅嘴:“只准男子喜欢美人,不许女子喜欢美男子吗?”
穆淮扯了扯她的手,将她揽进怀中:“如此一来,你横竖都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