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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帝歌     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txt下载     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7章 情敌见面,绵里藏针(2更)

    老板娘要亲自为航空公司拍宣传片,宣传部特意找了国内口碑最好的一家传媒公司,让他们花最短的时间拿出最完美的广告策划方案。等宋瓷将电影拍完,回来就要拍宣传片。

    分别在即,韩湛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上班都无法静心。

    到后来他干脆将宋瓷带在身边,让她陪着自己一起上班。宋瓷哭笑不得,心说我只是外出一个多月的时间,又不是出国了就不回来了,你至于这么暴躁吗?

    宋瓷出发前的那个晚上,韩湛就跟吃了炸药一样,要的有些凶狠。宋瓷彻底成了一个破碎的瓷娃娃,躺在床上浑身都是无力的。

    第二天早上,宋瓷从床上醒来时,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就是感到饥饿。她从房间走出来,就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宋瓷赶紧小步跑到餐厅,见韩湛给她做了许多种类的早餐,鸡蛋还特意煎成了心形的。宋瓷望着那个鸡蛋,又看了看沉默不语低头大口吃饭的韩湛。

    她坐下,用刀把鸡蛋切开,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韩湛抬头,盯着宋瓷那斯斯文文的吃相,他突然说:“出国了,在剧组吃饭的时候,别这么斯文,可以粗鲁一些。”

    宋瓷:?

    “为什么?”宋瓷完全是一头雾水,不明白韩湛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湛表情不悦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吃东西的样子特别迷人?”

    宋瓷:啥玩意儿?

    宋瓷觉得有必要让韩湛认清楚一个现实。“韩哥,这个世界上,也就你觉得我吃东西迷人了。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韩湛忧心忡忡地摇头,他说:“你本来就很迷人。”韩湛眼里的宋瓷,吃饭是优雅的,走路是妖娆的,说话是俏皮的,笑容是灿烂的,整个人都是在发光的。

    宋瓷被韩湛这幅患得患失的模样,弄得心里怪难受的。她便说:“韩哥,其实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优秀,真的。你也看到了,没外人在的时候,我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第一名媛那都是我包装出来的外壳。”

    “我能骗到你,就是我这辈子干得最厉害的事了。你一个我都招架不住,我哪里还会去招惹别人。”

    韩湛将筷子往盘子上用力地一搁,说:“总之,裙子穿长一点,对人少笑一点。”

    宋瓷沉默了几秒。

    她隐约明白韩湛如此不安的原因了,她与母亲江时雨长得十分相似,能让爱德华那样的凶残人物都惦记了一辈子,足以说明母亲的魅力有多大。

    而自己与母亲长得如此相似,有江时雨的例子在前,韩湛难免就会不安。

    “好。”她答应了韩湛。

    尽管百般不愿与宋瓷分开,但韩湛还是乖乖地帮宋瓷将行李搬到了车里,并亲自开车送她到了机场。到机场后,韩湛使用特权陪宋瓷进了VIP候机厅,两人挨着坐,却没有说话。

    直到听到登机的提醒声,宋瓷站了起来,韩湛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宋瓷垂眸望着韩湛,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些不舍。“韩哥...”她真怕韩湛开口求她别走。他求一声,她可能就真的心软留下了。

    但韩湛只是说:“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尽快把手里的事做完,看能不能腾出时间过去探班,陪你几天。”

    宋瓷的脸上倏然展开一抹明媚动人的灿烂笑容。“好。”

    韩湛嘴角一抿,又说:“以后别这样对人笑。”像个小太阳似的,那些心理阴暗的人最容易被拥有这种笑容的女孩子吸引住了。

    韩湛看似正直高大,其实他心里也藏着一个肮脏的角落,他都不愿意承认,他一开始就是被宋瓷的笑容给吸引住的。

    闻言,宋瓷便赶紧将嘴巴闭上,对他说了声拜拜,就转身走了。

    盯着宋瓷离去的背影,韩湛眼里的温度一点点淡下去,最后变成了一片冷漠。

    宋瓷一路睡到法国。

    醒来时,巴黎正处于正午。

    宋瓷下了飞机,站在机场抬头看了眼骄阳,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懵逼感。摇了摇头,她往脸上喷了一些保湿水,皮肤被冷水刺激了一下,这才觉得精神了些。

    都均斐派的车已经到了机场,宋瓷带着龙雨坐上车,前往酒店。路上,都均斐那个叫做陶陶的女助理给了宋瓷一份剧组演员信息册,方便宋瓷提前熟悉这些同事。

    宋瓷翻开演员信息册,就看到了男主演。

    男主演叫做达米恩·贝尔,曾出演过一部大制作的玄幻片,在电影里出演男二号,他算是小有名气,却又远没到红星的程度。

    宋瓷对外国人的名字总是记不太熟,为了方便分辨这些人,宋瓷在达米恩的名字后面,备注了一个‘达达’。

    她按照这个法子,在每一位演员的名字后面都写下了一个好记的小名。

    翻到第三页,宋瓷在中间位置看到了一个中国女人。那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西装,黑发染成了黄棕色,竟然是杜雪妍。宋瓷瞪大了眼睛,问陶陶:“杜雪妍也要参演这部剧?”

    陶陶点了点头。

    “芳...”看见杜雪妍要扮演的角色叫做‘芳’,宋瓷又问陶陶:“杜雪妍要扮演的是男主角的师妹?”这个芳,是科莱曼现实生活中的师妹,也是科莱曼的追求者之一,但科莱曼死心眼,只认定一个Rain。

    这个师妹注定是个单相思。

    陶陶说:“是啊,上次去望东城海选,要挑选的就是这个角色。当时都导就相中了杜雪妍,而科莱曼则相中了你来演女主角。能找打你,真的是意外之喜。”

    知道宋瓷是都导好友的徒弟,陶陶有意讨好宋瓷留个好印象,因此说话也比较好听。但宋瓷一颗心圈被‘杜雪妍’三个字填满了,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些旁的。

    她心里堵得慌,就跟吃辣椒时,发现筷子里的辣椒里中有半条虫,而另外半条已经被她吞进了肚子里的感受一样。

    龙雨觉得不妙,赶紧掏出手机给韩湛发短信。

    他刚拿出手机,就被一只玉手给按住。

    龙雨惊愕抬头,见宋瓷冲他摇头。“这些事,就不要烦韩哥了,我会处理好。”她就不希望韩湛再跟杜雪妍这个前任有牵连。

    龙雨只好点头答应,“好,我不告诉韩先生。”

    宋瓷先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休息了一晚调整时差,第二天清早,换好便服与龙雨一同开车前往剧组。韩湛提前给宋瓷备好了车,仍是自己旗下的翱宇一号。

    路上龙雨开车,宋瓷看自己的剧本。

    宋瓷来得稍晚了一些,错过了开机仪式,她便直接去了拍摄现场。

    都均斐见到她来,就让电影造型顾问将宋瓷带去试穿衣服。女主的戏份不多,到时候成片剪辑出来,总时长可能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可服装却有十套之多,其中更有四套高级定制的奢华礼服。

    那些服装,皆是按照宋瓷的身体尺寸量身打造,其风格全都与八十年代的香奈儿风格相似。宋瓷问造型师:“这些服装,是仿照香奈儿设计的?”

    造型师竟说:“不是仿造,这都是八十年代香奈儿的收藏品,你手里这套黑色的套裙,是法国超模Inès-de-la-Fressange穿着走过秀的。”

    宋瓷吃惊不已。

    她抚摸着手里这件时尚珍宝,心里感慨不已。曾有人说过都均斐的作品是当之无愧的艺术品,每一帧每一幕都是电影海报画质。

    不愧是都均斐的作品,处处皆是大手笔。

    宋瓷将每一套服装都换上,造型师觉得可以,就打了个沟。

    宋瓷刚换上一套黑色的抹胸长裙,就听到有人说:“科莱曼来了!”

    “来的正好。”造型师拉着宋瓷从更衣室走出来,她叫住科莱曼,说:“科莱曼,我相信宋一定是最完美的女主角。”

    听到‘宋’的名字,科莱曼这才抬起了头,朝宋瓷望了过来。

    当看见宋瓷身穿香奈儿黑色抹胸礼服的模样后,科莱曼的瞳孔颤动起来,最后双眼朦胧。见状,造型顾问直接懵逼,宋瓷却有些心疼科莱曼。

    科莱曼一定是想起了他的初恋。

    宋瓷走到科莱曼的身前,说:“科莱曼,我符合你心目中Rain的期待吗?”问完,想到科莱曼不喜欢被人问问题,宋瓷正想换个说法,就听到科莱曼说:“你真是天赐给我的宝物。”

    宋瓷:“...”

    法国人都这么浪漫的吗?

    科莱曼揉了揉眼睛,转身就走了。

    他来得突然,去得匆匆,像是专程过来只为瞧宋瓷一眼。

    都均斐瞧见宋瓷的模样,突然朝她招了招手,“宋瓷,去台上。就穿这个衣服,我给你拍几张宣传照。”宋瓷便走了过去。

    剧组今天正好在拍科莱曼第一次去乐团遇见挚友莱姆的戏份,莱姆就是电影中Rain的哥哥。

    一条戏拍完,都均斐让两名男演员先休息,他给了宋瓷一把小提琴,让她登台去拍摄宣传照。宋瓷拎着琴,往那台上一站,范儿就来了。

    都均斐亲自掌镜为宋瓷拍了十张宣传照,然后将照片交给助理陶陶,让她拿去交给后期P图师。宋瓷将小提琴递给剧组的道具师,正要下台,就看到杜雪妍带着助理进了剧组。

    杜雪妍今天穿了一件驼灰色的大衣,妩媚的长卷发披在脑后,十公分的高跟鞋踩在脚下,将杜雪妍衬得高挑细长,而又气场十足。

    她的助理童心带着两个人,将咖啡发给每一位同事。杜雪妍则走向都均斐,跟他赔罪:“都导,不好意思,接受了一个采访,来的有点迟了。”

    杜雪妍的名气摆在那里,都均斐也没说什么,“去换衣服。”

    “好的。”

    杜雪妍转身就要走,突然又被都均斐叫住,“等等,女主演已经到了,你跟她在片中也有两场戏,要不要先认识一下?”

    片中,Rain跟科莱曼相识以后,芳跟Rain有两场对手戏,对话都是绵里藏针的那种。

    她们也算是一对情敌了。

    杜雪妍有些惊讶,“女主来了么?在哪里?”

    “台上呢。”

    杜雪妍抬头朝高台上望去。

    台上,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正在搬动乐器,来来往往间很匆忙,但杜雪妍却一眼就看见了宋瓷。原因无他,宋瓷实在是太耀眼了,她站在台上,就有种所有人都只是背景板,而她是灯光下的主角的气场。

    杜雪妍一直都知道宋瓷很白,是许多女演员追求的那种自然白,但穿着黑裙的宋瓷,就真的像是极品的宋瓷,白净细腻,美不胜收。

    意识到宋瓷就是电影的女主角,杜雪妍的表情略有些复杂。明明海选那天她跟宋瓷都去面试了角色,但都导却挑中了宋瓷当女主。

    她败给了宋瓷。

    宋瓷拎着裙边,踩着侧方的阶梯走下高台,走到杜雪妍的面前。“你好,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乐痴》的海选现场。

    杜雪妍很快就恢复了从容,她朝宋瓷伸出右手,“你好,宋小姐。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能一起工作拍戏。宋小姐这是打算闯荡娱乐圈了?”

    笑了笑,杜雪妍又意味深长的说:“听说宋小姐已结婚,你家那位,怎么会舍得你踏入这个大染缸?”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这是共识。

    杜雪妍故意提到宋瓷家里的那位,这明显是要将韩湛拉出来搞事情。

    宋瓷握住杜雪妍的手,她用最美丽的笑容,说出最伤人的话:“杜小姐,你大概还不明白,韩湛从来都不是我追求梦想路上的绊脚石。他是那种,你要飞,我就心甘情愿给你垫背,让你飞得更高的人。”

    闻言,杜雪妍一张绝美的脸蛋,微微变了表情。“是、是么,那韩先生还挺大度的。”杜雪妍笑得很牵强,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些。

    宋瓷便顺着杜雪妍的话说:“我家韩哥当然大度。”玩味地睨着杜雪妍,宋瓷又道:“虽然他曾被身在娱乐圈闯荡的杜小姐伤害过,但他仍然支持我想要拍戏的决定。”

    陡然从宋瓷嘴里听到自己和韩湛的往事,杜雪妍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有多深。

    她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失去了从容之态,她声音喑哑地问宋瓷:“你知道我跟韩湛的事?”她以为,自己是韩湛永远不会对宋瓷提到的秘密。

    宋瓷坦然一笑,道:“谁还没有谈过几场恋爱呢,你是韩哥曾经正大光明喜欢的人,他自然也能正大光明的跟我提到你。”

    “喜欢过一个人从来不是一件可耻的事,主动抛弃别人的人,才是可耻的人。杜小姐,你说是不是?”

208章 宋瓷:总有人想偷我的猫

    面对宋瓷的问题,杜雪妍竟然失去了开口说话的本能。她那对卷翘的长睫翼在轻颤抖动,竟不敢直视宋瓷看穿一切的目光。

    “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杜雪妍感到难以置信,“怎么会呢?”

    把杜雪妍的惊讶反应看在眼里,宋瓷心里难免感到快意。“怎么就不会?”

    宋瓷微微向前一步,头凑到杜雪妍的脸庞,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对杜雪妍说:“杜小姐,你知道人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坦然的跟自己的现任提及前任吗?”

    杜雪妍咬住了红唇,一声不吭,她听到宋瓷嚣张地说:“只有在他彻底对前任释怀的情况下。”

    杜雪妍猛地捏住了一双拳头。

    就在这时,都均斐嗓音沉沉地在两人身后惊响起:“杜雪妍,宋瓷,磨蹭什么呢,都去换衣服!”都均斐见两人嘀咕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他脾气上头,直接开吼:“要不要我给你们开个茶馆,倒杯茶详聊?”

    宋瓷抬眸朝都均斐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都导,对待女孩子可得温柔些,你这么凶,怪不得一直找不到老婆呢。”

    都均斐眼皮一跳,就想打人。

    宋瓷在都均斐正式暴走之前,赶紧转身进了更衣室。杜雪妍也强装镇定,回头对都均斐说了声抱歉,这才走进她自己的更衣室。

    换了衣服,杜雪妍坐在椅子上,让剧组的化妆师给她上妆。

    童心在一旁整理杜雪妍的东西,他并不知道杜雪妍与宋瓷之间横着一个韩湛,就把自己观察到的事,告诉杜雪妍:“雪姐,我打听到了,这个宋瓷并不是艺人,而是望东城的第一名媛。对了,她的老公是宙斯国际的老板。”

    “宋瓷从来没有拍过戏,这是她第一次拍戏,一出道就能出演都导电影的女主角,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她家那口子,往剧组里面砸了钱。”

    杜雪妍心不在焉,没有说话。

    童心见杜雪妍不表态,就大着胆子继续吐槽:“宋瓷命可真好,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做什么都事半功倍。我们雪姐一路走来不容易,但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奋斗过来的,宋瓷跟雪姐还是比不得的。”

    杜雪妍忽然沉下脸来,呵斥童心:“童心,慎言。”

    童心一愣,见杜雪妍不悦起来,忙将嘴巴闭紧。他看了看化妆师,见这个老外一脸什么都没有听明白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等化好妆,杜雪妍让助理和化妆师都出去。

    杜雪妍独自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盯着镜子里那么容貌无瑕的女人。杜雪妍的脑子里,反复地回响起宋瓷刚才说的那些话——

    【韩湛从来都不是我追求梦想路上的绊脚石。他是那种,你要飞,我就心甘情愿给你垫背,让你飞得更高的人。】

    杜雪妍多聪慧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到宋瓷的话外音。宋瓷是在告诉杜雪妍,你当做绊脚石累赘一样抛弃的人,其实是会奋不顾身去助你成功的人。

    是她错把靠山当累赘给一脚踢走了。

    宋瓷这个人吧,你可以说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仗着年轻貌美就恃美行凶,但就凭她先所有人一步得到了韩湛,她就赢了!

    杜雪妍收敛好所有的情绪,拿出演员该有的态度,全身心投入电影拍摄工作中。这是她从歌坛转战演艺圈的第一部戏,她绝对不能演砸了!

    杜雪妍本以为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宋瓷会给她穿小鞋,或是故意跟她作对。毕竟她现在可是宙斯国际的老板娘,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真要对杜雪妍做点儿什么,也是办得到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之后宋瓷真的就把杜雪妍当做一个普通的同事,没有再挑衅过她,也没有讽刺过她。

    杜雪妍警惕了一段时间,见宋瓷每天不是在练琴,就是在琢磨戏份,也就放了心。

    宋瓷这是第一次拍戏,真的就是一只毫无拍戏经验的小菜鸟,她不会走位也不会演戏。而且因为Rain从小就生活在英国的关系,电影里Rain会说一口纯正流利的伦敦腔英语,而宋瓷开口说的却是一口美式英语。

    发现宋瓷语言上的短板后,都均斐特意给她找了一个会讲一口伦敦腔英语的老师。宋瓷全天跟组,不拍戏的时候就跟着老师练习台词发音,搞得嗓子都有些哑。

    好在龙雨准备周全,每天都给宋瓷泡了胖大海茶,宋瓷渴了就喝上一口,嗓子保护的倒还算好。

    同她一样,杜雪妍也遇到了想同的问题。

    不仅宋瓷是个菜鸟,第一次尝试拍电影的杜雪妍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她也不会讲英式英语。但杜雪妍有过拍摄MV和综艺的经验,她演技虽然不好,但很会找镜头感,这点还是要比宋瓷强。

    这天,杜雪妍不拍戏时,手握着剧本跟老师一起练习了一个多钟头的台词。练完,她拧开矿泉水正要喝,这时,一只白净的手忽然伸了过来。

    那只手中握着一只灰色的保温杯。

    杜雪妍侧头望着身旁的宋瓷,表情略显不解。

    宋瓷将保温杯塞到杜雪妍手里,面无表情地说:“胖大海茶,喝了对嗓子好。别到时候嗓子哑了,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

    犹豫了下,杜雪妍才捏住了那个保温杯。“谢谢。”

    宋瓷唇角一勾,说:“你杯子里的胖大海是我助理买的,我杯子里的胖大海是韩哥买的。”

    杜雪妍:“...”

    她心中郁闷,却又哭笑不得。“怎么的,跟我炫耀?”杜雪妍发现宋瓷这人真的挺有意思,按理说她俩这关系,就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但宋瓷却主动跟她搭了话。

    宋瓷点了点头,“是啊,跟老公的初恋炫耀我老公对我的疼爱,这感觉真的爽爆了。”宋瓷故意冲杜雪妍眨了眨眼睛,说:“可惜了,你体会不到。”

    杜雪妍拧开杯子喝了一口,胖大海并不好喝,但她也不嫌弃。

    “宋瓷。”杜雪妍突然叫住了宋瓷。

    宋瓷低头凝视着杜雪妍,“有话要说?”

    杜雪妍:“宋瓷,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说说看。”

    杜雪妍了然道:“韩湛是宙斯国际CEO的身份公布开后,你担心我知道他如今混得很好,会后悔,会扭头来吃回头草。”

    宋瓷揉了揉翘鼻,没吭声。

    见宋瓷没反对,杜雪妍反倒是笑了。她的笑声很平和,没有嘲笑与讥讽。“我的确后悔了。”

    宋瓷表情微变。

    果然啊...

    宋瓷表情不善地告诉杜雪妍:“杜雪妍,不是你后悔了,回头看一看,那个人还会在原地等你。人长了腿都是会走的,你走了别人也会走。你后悔了,也没有用。”

    这话着实伤人,杜雪妍美丽的脸颊上也蒙了一层灰色。

    她摇了摇头,才说:“我后悔了,不是因为韩湛如今辉煌腾达了,而是后悔我不该在韩湛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抛弃了他。”

    金钱名利,杜雪妍已经拥有,嫁给有钱人跟嫁给普通人,对如今的杜雪妍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她足够富有,她就是自己的女王,她根本就不需要再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杜雪妍真正后悔的,是曾经那样伤害过韩湛。

    “当年,是我主动追求的韩湛。在那样的情况下狠心跟他分手,也的确是我对不住他。宋瓷,你对我有敌意,我能理解。”

    宋瓷眉心一跳,冷笑着说:“那你很厉害嘛,主动追了他,追到手了,又主动甩了他。”她就特别心疼韩哥。

    听到宋瓷的讽刺,杜雪妍也只是一笑而过。

    “宋瓷,你不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你也放心,我不会再去骚扰韩湛。当年韩湛入伍,我独自去音乐学校求学,那时候聚少离多,我们的感情本就岌岌可危。就算那时没有分手,后来也会分手。只是我们分手的样子太难看了,所以回想起来未免就觉得愧疚,遗憾。”

    杜雪妍这些话,是剖心之言。她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跟韩湛提出分手。那样,说不定他们还能笑着祝福彼此。

    宋瓷闷闷地呵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晚上回到酒店,宋瓷把杜雪妍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几遍,心里还是信不过杜雪妍。宋瓷睡不着,就打开微信联系上宋翡。

    宋翡那边天还没亮,被宋瓷吵醒,宋翡头顶笼罩着一股低气压,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望着宋瓷。

    宋瓷咳了一声,故作委屈的跟宋翡告状,说:“姐,我遇到了韩湛的初恋。”

    宋翡眉头微挑,“你们打起来了?”

    宋瓷摇头,“打什么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打架未免太难看。”

    “蠢货。”

    宋瓷被宋翡骂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宋瓷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那鬼灵精怪的样子让宋翡看了只觉得好笑。“行吧,说说,找我做什么。”

    “姐,你是不是认识黑客?”

    宋翡撩开眼皮子,懒洋洋地看了宋瓷一眼,才说:“怎么?”

    “姐,你帮我查查杜雪妍最近一周的网页跟社交软件浏览记录呗。”杜雪妍说她不爱韩湛了,宋瓷对此是保持着怀疑态度的。

    她韩哥人帅魅力足,谁沾染上了都会惦记,她不信杜雪妍真的对韩湛没有感觉了。

    宋翡忍住想要家暴妹妹的冲动,丢下一句:“睡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宋瓷以为宋翡是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她睡觉前还在心里把宋翡嘀嘀咕咕地骂了几遍。第二天早上,宋瓷准时起床收拾妥当,随龙雨一起去剧组。

    去的路上,宋瓷这才得空拿出手机。

    一打开微信,看到宋翡发来的十多条截图留言,宋瓷顿时精神了。

    她打开图片,就发现那些截图上的浏览记录,全都是跟韩湛有关的。其中,还有几张QQ空间相册的截图,相册里面,全都是高中时候韩湛的模样。

    宋翡:【恭喜你,你男人的前任好像还对你的男人念念不忘。瞧瞧,高中时候的照片都还留着呢,还反复看过呢。】

    宋翡:【小蠢货,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就大方的把你男人送给对方,要么就弄死对方。二选一,别手下留情。】宋翡不愧是宋翡,做事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宋瓷:!

    杜雪妍这狗东西,演技还真不错,若不是宋瓷对她韩哥魅力了解至深,说不定还真的就信了杜雪妍昨日的鬼话连篇!

    宋瓷这次十分赞同宋翡的观点。对付情敌,要么成全,要么弄死。

    将韩湛拱手送人,那是不可能的,她宋瓷吃到嘴里的肉,还能被人强行扳开嘴巴抠出来?舍不得把韩湛送出去,那就只能弄死杜雪妍了。

    宋瓷心思莫测地来到剧组,就看见了杜雪妍。

    杜雪妍已经换上了戏装,她笑着朝宋瓷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杯。“昨天谢谢你,喝了胖大海后,晚上睡了一觉,今天嗓子就好受多了。”

    杜雪妍一副优雅亲切的样子,看得宋瓷频频皱眉。

    见宋瓷态度冷淡,表情恹恹儿的,杜雪妍以为宋瓷是生病了。“怎么了,你不舒服?”

    宋瓷摇头,说:“我养了一只猫,那只猫特别招人疼爱,我身边有个认识的人,嘴上说着不喜欢我的猫,暗地里却时时刻刻策划着该如何偷走我的猫...”

    宋瓷锐利深邃的眸,落在杜雪妍微微变了表情的脸上,她问杜雪妍:“杜小姐,你说我是该把我的猫拱手送人呢?还是该把那个偷猫贼弄死呢?”

    杜雪妍不傻,她听懂了宋瓷的暗示。“宋瓷,你还是认为我对韩湛念念不忘?”周围的外国人也听不懂中文,杜雪妍就直接用正常的音量跟宋瓷谈话。

    宋瓷一脸冷漠,“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知道。”宋瓷将杯子里的胖大海倒进了垃圾桶,她说:“杜雪妍,别抢我的人,代价你付不起。”

    那之后,宋瓷与杜雪妍就没有再讲过话。

    宋瓷是个话痨,片场没有能跟她聊天的人,宋瓷没事做的时候就玩游戏。宋翡最近爱上了吃鸡,开始几天还带着宋瓷抢地盘,但宋瓷是个游戏黑洞,一个炸药包丢出去,能把自己跟宋翡一起炸死。

    宋翡服气了,后来就拒绝再带宋瓷玩了。

    没人带宋瓷玩游戏后,宋瓷就自己玩起了贪吃蛇,这天,宋瓷把自己玩贪吃蛇破纪录的截图发到了朋友圈。

    韩湛看到这条朋友圈,可以想象到宋瓷在那边有多无聊。他看了看日历,距离宋瓷离开,已经十八天了。

    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这天下午,夕阳斜挂在西边的天空,将城市的轮廓拉得很长,让这座繁华都市都变得慵懒起来。

    剧组这天来到巴黎音乐学院取景拍摄。

    宋瓷穿着一条泡泡袖短衫,一条牛仔短裤,坐在学院一颗大树上,晃荡着一双白皙匀称的小腿。科莱曼的扮演者达米恩盯着树上的人,表情有些痴迷。

    都均斐拍了拍达米恩的肩膀,“少看,人家有老公。”

    达米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盯着宋瓷那张年轻靓丽的脸颊,问都均斐:“宋看着很年轻的样子,有二十了吗?”

    “快23了。”

    “你们中国人就是年轻。”

    都均斐担心达米恩对宋瓷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又提醒他:“她的老公是你惹不起的人,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都均斐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达米恩再意识不到这事的严重性,就枉为艺人了。他压下心里那点悸动,自欺欺人地说:“我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她很可爱。”

    都均斐咬着烟,闻言不置一词。

    “行了,要开拍了。”

    这场表白戏份,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戏,都均斐得以科莱曼的视角去拍摄宋瓷。在科莱曼眼里的Rain,就是完美的天使,没有一处瑕疵。

    因此,这场戏,必须拍得完美。

    都均斐最擅长拍摄人物,这段戏他得亲自掌镜。

    宋瓷已提前记熟了分镜,也跟都均斐讨论过拍摄时需要注意的走位。真拍摄的时候,宋翡的表现竟超乎了都均斐的预期。

    夕阳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宋翡的发丝与身上,光线点点,她像是只存在于梦中的天使。宋瓷微微歪着头,俏皮地望着镜头。这个时候,宋瓷的眼里有光,因为她看见自己的意中人正踱步走来。

    都均斐将镜头推近了一些,宋瓷的脸在镜头中越放越大。宋瓷皮肤瓷白细腻,双眸神态令人心醉,在镜头的捕捉下,那双眼睛格外地抓人心。

    这幅美景,别说是达米恩了,就是都均斐也感到心动。当然,他的心动是从艺术角度出发,无关爱情。

    “Cut!”

    这条长镜头是一次性过。

    接下来,便是拍摄宋瓷从树上掉下来,被科莱曼接住,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戏了。

    开机前,韩湛九层往剧组投资了不少钱,要求只有一个——

    宋瓷不能有吻戏。

    但都均斐很有骨气的拒绝了韩湛的要求,他觉得这场吻戏至关重要,删减了就失去了电影的味道。面对固执的都均斐,韩湛也没有办法。

    当韩湛低调地出现在拍摄现场时,宋瓷正好在拍那条吻戏。

    为了不影响宋瓷拍戏的状态,韩湛就蹲在剧组工作人员的后面,他望着在夕阳下与陌生男人接吻的宋瓷,心里酸的直冒泡。

    杜雪妍听说宋瓷今天要跟达米恩拍吻戏,她特意留了下来,想要看个热闹。她坐在导演都均斐的身旁,看宋瓷的表演。见镜头中宋瓷那张脸依然完美无缺,杜雪妍不得不感慨年轻真好,皮肤也好。

    跟陌生人接吻,宋瓷总是找不到感觉。

    拍摄第一遍,直接NG。

    NG就意味她还得再跟达米恩亲吻一遍,甚至是很多遍。宋瓷心里有些焦急,她找不到状态,她急得脸蛋都有些红。

    达米恩倒是善解人意,安慰她:“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第一次拍吻戏,大家都会NG的。”

    “不好意思。”宋瓷偏头对都均斐说:“都导,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都均斐挑了下眉,笑她:“给你老公打?”

    宋瓷红着脸,默默地离场。她走到人少的地方,做了一个深呼吸,方才拿出手机,找到韩湛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听。

    “瓷宝。”

    听到韩湛醉人的嗓音,宋瓷就觉得委屈。“韩哥。”她说话声音都多了一些鼻音。

    韩湛站在人群后方,望着远处那个躲起来打电话的女孩子,心里就生出了一丝疼惜。“哭了?”韩湛一步步朝宋瓷所在的位置走过去,声音很轻地问道:“受委屈了?”

    宋瓷自然不会把自己这边遇到的问题告诉韩湛,让他工作时间分心。“不是,就是拍戏遇到了一点问题,总NG,想听听韩哥的声音,找找灵感。”

    韩湛:“怎么找?”

    宋瓷揉了揉鼻子,说:“你随便说点儿什么吧。”

    韩湛说:“那你转身吧,灵感就站在你的身后。”

    宋瓷:?

    她好像听到了韩湛的声音。

    “怎么不转身?”韩湛的声音现在宋瓷身后响起,接着才在听筒里面响起。

    宋瓷捏着手机,愕然地转过身来。

    一转身,便跌进了一个坚强宽厚的怀抱。

    宋瓷闻到了熟悉的木质冷调香水的气味,她诧异地抬头,茫然无措的双眼,直接望进那双灰蓝色深邃的眼眸中。宋瓷睁大了眼睛,“韩哥...”

    宋瓷用手捂住嘴,眼睛里突然就涌满了泪水。

    韩湛将她按在怀里。“嘘,这么多人看着呢,哭的话会不会很丢脸?”

    宋瓷双手拉开韩湛的大衣,将小脑袋埋在韩湛的怀里,偷偷地哭了半分钟。再抬起头来,宋瓷的脸上泪水还未干,嘴角却噙着笑。

    “你来多久了?”

    韩湛说:“从你从树上掉下来,被那个男演员接住的时候,我就到了。”

    宋瓷微微脸红,“那你也看到了我跟他接吻的样子了?”

    闻言,韩湛眼神就有些不悦。他用力地擦了擦宋瓷的嘴唇,这才问道:“找不到感觉?拍不好吻戏?”

    “嗯。韩哥,我突然就后悔了,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来拍戏的。”宋瓷有些埋怨沈渝北,她说:“老师的主意不一定就是对的,我这么厉害,凭我的真本事,照样能在小提琴国际比赛上大放光彩。”

    但人不能言而无信,签了合同,宋瓷就得把这部戏拍完。

    韩湛说:“这部剧拍了对你有好处,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半途放弃的做法。”

    “我知道。”

    “来,韩哥帮你找找感觉。”韩湛直接捧住宋瓷的脸,低头,先是很轻地碰了一下宋瓷的嘴唇。

    分开后,韩湛告诉宋瓷:“记住,你亲吻的对象是个自闭症,他对这个世界是充满了恐惧与不自信的。亲吻,对他来说是种陌生的事,接受新鲜事物需要一个过程。”

    “先轻轻地吻一下,试探他的反应。”

    宋瓷认真地听着,嗯了一声。

    韩湛又低头,这一次,他的吻变得大胆了一些,然后,他们唇齿相交...

    再次分开时,宋瓷的脸是红的,心跳是迅速的。

    她听到韩湛嗓音温柔地教导自己:“只要是爱情,都会让人怦然心动。科莱曼是自闭症,但他也是人。当他跟Rain接吻的时候,是会脸红心跳的。”

    “试着像亲吻爱人一样去亲吻对方,而不是想着要完成任务。”

    言尽于此,韩湛便让宋瓷在原地休息几分钟,自己好好找找感觉,他则回到剧组并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去继续蹲着。

    过了三分钟,宋瓷回来了。这一次,她的态度明显变了,并且主动告诉都均斐她已经准备好了。

    都均斐点了点头,重新拍摄亲吻这一段戏。

    老实说,都均斐没指望这一条能直接过的,但宋瓷就跟吃了神丹妙药一样突然变得通透起来。会演戏了,也会找镜头了。

    当她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吻住达米恩的时候,都均斐就有种穿梭了时光,亲眼目睹到三十六年前,科莱曼与Rain在树下初吻时的场面。

    整个拍摄现场都静悄悄的,只有达米恩的心跳紊乱了,失去了节奏,每一次的跳动都不受他的控制。

    “Cut!”

    宋瓷身子退后半步,她仰头冲达米恩浅浅地笑了下,便转身去找韩湛了。

    韩湛直接拉着宋瓷的手去了厕所,他跟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支牙膏,和一支牙刷。“刷个牙。”韩湛贴心地将牙膏挤在牙刷上,递到宋瓷手里。

    宋瓷目瞪口呆。

    “韩哥占有欲这么强吗?”宋瓷鞠了一捧水,漱了漱口,这才接过牙刷认认真真地刷了起来。刷完牙,韩湛又用湿纸巾将宋瓷嘴角的水渍擦干净。

    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韩湛突然捧着宋瓷的脸,将她抵在墙壁边上亲吻。

    咚咚咚——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宋瓷慌忙地去推韩湛,但韩湛仍然摁着她在墙角亲吻,强势而又霸道。宋瓷直接闭上眼睛,仿佛自己闭上双眼看不见别人了,别人也就看不见她了。

    “雪姐,没看出来,宋瓷的演技还不错...呃!”童心忽然脚步一顿,回头对杜雪妍小声地说:“有人在厕所里接吻。”

    杜雪妍推开童心,说:“没事,他们接吻,我上厕所,互不打扰。”杜雪妍走了进去,就看到洗手池旁边的墙边上,一个男人正摁着一个女人在接吻。

    男人很高,女孩子并不矮,但在男人的怀抱里,就显得特别娇小。

    杜雪妍觉得那女孩子的身影有些眼熟,她多看了一眼,这时,正好宋瓷转过脸来,闭着眼睛来换气。

    看清楚宋瓷的模样后,杜雪妍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女人是宋瓷,那...

    杜雪妍慢慢挪开目光,盯着那个背影健硕而又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短外套,修身的西装长裤下藏着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少年时候的韩湛体型纤细劲瘦,成年期的韩湛,则更像是一只雄壮的猛狮,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感。

    杜雪妍心里一阵难受。

    原来韩湛跟宋瓷接吻的时候,竟然是这么狂野纵情的。

    在这里看见自己的初恋男友和他老婆接吻,杜雪妍心里并不好受。杜雪妍下意识转身要逃走,就在这时,韩湛突然转过身来,“谁?”他锋利逼人的眉宇之间满是被人扰了好事之后的戾气。

    杜雪妍步伐更快了。

    宋瓷睁开眼睛,瞧见一个匆匆逃走的背影,她说:“我去上个厕所,韩哥去外面等我。”

    “要多久?”

    “两分钟吧。”

    “好。”

    韩湛松开宋瓷,看着宋瓷进了女厕所,他这才将宋瓷用过的一次性牙刷和牙膏都丢进了垃圾桶,转身走出厕所。

    他盯着不远处那道仓皇逃走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杜雪妍?”韩湛直接叫住了杜雪妍。

    杜雪妍脚步骤然停下。

    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转过身来,朝韩湛故作镇定地招了招手。“韩湛,你来探班啊?”

    韩湛朝她走过去,隔着半米的距离站定,低头问她:“有空聊聊吗?”

    杜雪妍点了点头。

    “外面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谈吧。”

    闻言,杜雪妍则朝厕所方向看了一眼,她说:“你不等宋瓷?”

    “没关系,我让助理等会儿接她。”

    “...好吧。”

    两人徒步走出学院。

    路上,韩湛给宋瓷打了一个电话,杜雪妍听到韩湛声音温柔地跟电话那头的宋瓷讲道:“瓷宝,我遇见了杜雪妍,有点事要跟她聊聊。你等会儿跟龙雨先去车里等我,我们谈完再过去找你。”

    “嗯,好。”

    韩湛挂了电话,抬头看见了咖啡店,说:“就这家吧。”

    杜雪妍没有异议,同韩湛走进咖啡馆。

    韩湛问杜雪妍:“你想喝什么?”

    杜雪妍说:“你忘了,我只喝摩卡。”

    闻言,韩湛点了一杯摩卡,又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等服务生走,韩湛才说:“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记得了你爱喝什么咖啡了。”就像是曾经对杜雪妍的那份喜欢,也早就忘记了。

    杜雪妍表情有些难看,像是要哭了,但她一直忍着。

    咖啡还没好,杜雪妍觉得尴尬,她主动找话题跟韩湛聊,便说:“宋瓷,今还没满32岁吧,这么算来,她比你小了十岁。”

    “嗯。其实我跟宋瓷早就认识了。在我们还没分手之前。”

    杜雪妍表情突然僵住。“什么意思?”他们八年前就分手了,八年前宋瓷才多大?“宋瓷那会儿,还是个未成年吧,韩湛你...”

    “你想歪了。”韩湛止住杜雪妍的臆想,他说:“我的确是在我们分手前认识的宋瓷。我跟宋瓷第一次见面,是在碧江。”

    听到碧江这个地名,杜雪妍脸上红润之色淡了一些。碧江,那是让韩湛断了两根手指,断了梦想的地方。

    韩湛告诉杜雪妍:“我的手指,就是在救宋瓷的时候,被水泥板压断的。”

    杜雪妍愕然地问道:“宋瓷就是你救的那个孩子?”

    “嗯。”

    服务员将咖啡端了上来。

    韩湛捏着冰美式,并没有喝。喝惯了养生热茶,韩湛已经喝不惯咖啡了。他转着咖啡杯,自顾自说:“杜雪妍,你不要觉得愧疚我,也不要对我旧情未了。”

    无视杜雪妍将要破碎的表情,韩湛冷酷地道出一个事实:“我现在过得很好,也有另一个人比当年的你更爱我。”

    杜雪妍嘴唇动了动,半晌后才喊了一声:“韩湛...”这一声韩湛,包含爱意与不甘,以及悔恨。

    “韩湛,如果...”

    杜雪妍盯着摩卡上面的拉花,她羞愧而脸红,声音很轻地说道:“如果没有宋瓷的出现,如果我主动回到你的身边,你还会接受我吗?”

    韩湛像是猜到她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一样,表情并没有变化,仍是那副冷漠自持的模样。他说:“杜雪妍,你可能忘了,在我们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个晚上,我曾说过,我最讨厌被人愚弄,玩弄感情的人,让我恶心。”

    凝视着杜雪妍那张漂亮绝美的脸,韩湛语气冷漠地反问她:“我是贱还是蠢,我为什么要再去接受一个让我恶心的女人?就好像是一只蛆虫,你明明很恶心它,你还要假装去爱它,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杜雪妍一直都知道韩湛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当年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逐渐打动他的心。如今多年过去,曾经韩湛那颗会为她软化的铁石心肠,再度变得坚硬起来。

    她早就不是韩湛心里最特殊的那个女孩了。

    杜雪妍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还是那个自傲的女孩子,她自欺欺人的认为韩湛就该对她念念不忘,毕竟,她可是娱乐圈公认的男神收割机。不知道有多少男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杜雪妍咬着唇,不甘心地问韩湛:“既然这么讨厌我,这么不愿意看见我,那你还来见我做什么?韩湛,私下里单独见我,你就不怕你家那个小醋精误会?”

    并未被杜雪妍的话激怒,韩湛推开那杯冰美式,他双手交握着放在桌面上,静静地凝视着杜雪妍。

    被韩湛这样盯着目不转睛的看,杜雪妍发现自己那颗早就不会再轻易为一个男人悸动的心,突然乱了起来。这么多年来,能让杜雪妍芳心大乱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韩湛。

    “我来见你,是要跟你要回一样东西。”韩湛说。

    杜雪妍下意识问道:“你、你要什么东西?”她开始在脑海里清算曾经韩湛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其实都不是些值钱的玩意儿。

    韩湛说:“以前热恋时,我曾对你许下过一个承诺。我承诺你,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只要你认真道歉,我就会原谅你。”

    韩湛身子微微往前靠近了一些,他告诉杜雪妍:“现在,我要收回那个承诺。”

    再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杜雪妍脸色的苍白。

    她握着咖啡杯的手开始发抖。她不禁问道:“若我,不答应呢?”问完,杜雪妍便看到韩湛的目光瞬间冰凉下来,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见状,杜雪妍心都凉了。

    她听到韩湛说:“那我,会动用所有我能使用的权利,将你在全世界封杀。你所在乎的,所拥有的,都将离你而去。”

    杜雪妍还不服气,怒目瞪着韩湛,骂他:“韩湛,你以为你有钱,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他怎么能这么对她!他以前明明是很纵容她的!

    杜雪妍的愤怒落在韩湛眼里,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韩湛唇抿着,竟显得薄凉。

    再开口,他口吻冷漠地讲道:“你突然决定拍戏的原因,并不像你在采访中说的想要尝试不同的新鲜事物那样冠冕堂皇。而是因为你得了喉癌,你必须尽快做手术。而一旦你做了手术,到时候声带势必会受到影响。不能再唱歌的你,当然只能抓紧时间尽快转行。”

    “督导现在执导的这部电影,是你转行是否成功的关键点。你现在根本就没有回头路走。杜雪妍,我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确定还要跟我硬碰吗?”

209章 神秘莫测的大佬

    韩湛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做个不挑战法律的爱国的中国人,是外公花了十多年时间才植入韩湛心里的种子。

    但韩湛,他是爱德华的孩子,他天生就是冷漠残忍的。他见过的善与恶,是杜雪妍无法想象的。如何精准杜雪妍的七寸,对韩湛来说轻而易举。

    杜雪妍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双手死死地捏住咖啡杯,咬着银牙问韩湛:“韩湛,就为了让你的小娇妻安心,你就要对我赶尽杀绝。我们好歹爱过一场,你真的狠心至此吗?”

    杜雪妍不相信韩湛会是这样的的人。

    闻言,韩湛许是想起了少年时期两人相爱的时光,他眸中冷色不知不觉软弱了一些。

    见状,杜雪妍松了口气,趁热打铁,又说道:“韩湛,你都结婚了,就算我对你还抱有妄想,也不会做出格之事,更不会主动去惹宋瓷不快。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也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至于你说的那个承诺,我还给你就是。”她对韩湛绽放了一个魅惑人心的灿笑,笑起来时眼睛微弯,眼里有迷人的光彩。“韩湛,做不成情人,我们还是可以做个朋友的吧。”

    韩湛望着杜雪妍那勾人的笑容,不仅没有立马点头答应,眼神反而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他说:“只有余情未了的旧情人才会做朋友,你跟我之间,就没必要做朋友了。”

    闻言,杜雪妍的笑容僵在了脸颊之上。

    她眼睁睁看着韩湛推开咖啡杯站了起来,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杜雪妍突然惊觉韩湛是那样高大,胸膛是那样的宽厚,给足了人安全感。

    恍惚间,杜雪妍又听见韩湛说:“杜雪妍,不要去惹宋瓷,也不许惦记我。还想当你的大明星的话,就安分守己一些。别惦记我,没结果。”

    韩湛目光穿过窗户,朝咖啡店外马路边上站着的美丽女人点了点头。杜雪妍缓慢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夜幕降临下,宋瓷在对韩湛挥手。霓虹夜灯为衬,宋瓷比巴黎繁芜的夜晚更妩媚动人。

    杜雪妍紧紧捏住了咖啡杯,余光瞥见韩湛从自己身侧大步走出去,笔直且坚定不移地走向了那个叫做宋瓷的女孩子。直到他们的车子走远,杜雪妍这才低下头,望着面前的桌面,逐渐朦胧了双眼。

    原来,被喜欢的人往心口上插刀子,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

    一坐进车子,宋瓷就直白地开口盘问韩湛。“韩哥,你跟杜雪妍说了什么?”她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心里好奇一件事,就一定要问清楚。

    韩湛就知道宋瓷会追问这事。

    他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将手机递到宋瓷的手心,“我录音了,你自己听吧。”怕宋瓷会疑神疑鬼,韩湛特意录了音。

    宋瓷有些吃惊。

    “你还录音了?”

    韩湛点点头,这才说:“背着你去见我的前女友,录个音,对你对我都好。”韩湛承受不起任何可能会让宋瓷误会,会失去宋瓷的风险。

    宋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韩湛,当你的前女友真惨。”韩湛对杜雪妍拎得清,宋瓷的确很开心,可一想到韩湛能对自己昔日爱过的人这样冷酷无情,宋瓷又觉得可怕。

    知道宋瓷在怕什么,韩湛偏过头来对她说:“所以,你就乖乖的一直做我的现女友就好了。”

    宋瓷心境复杂地点了点头。

    她从包里掏出耳机,打开录音文件。

    听完韩湛与杜雪妍的对话,宋瓷感到快意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为杜雪妍点燃一颗蜡烛。

    多惨的前任啊。

    在一家口碑不错的老餐厅吃了晚餐,宋瓷跟韩湛又一起去老佛爷商场逛了一个多小时。

    宋瓷是时尚穿搭博主,每年新款上市她都要买大量的服装跟鞋包,很多衣服穿几次就排不上用场了。为此,宋瓷特意给自己开了一个咸鱼账号,专门用来二次售卖穿过的品牌服装或是鞋子包包。

    韩湛跟龙雨两人老老实实的跟在宋瓷身后拎东西。

    回到酒店,宋瓷坐在地毯上清理自己的战利品。“韩哥,这个是给你买的。”宋瓷将一个精致的盒子丢给韩湛。

    韩湛一把抓住盒子,低头一看,目录惊讶之色。“爱彼手表?”

    “嗯。”

    韩湛打开盒子,瞧见盒子里面腕表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喜爱之色。

    宋瓷为他挑选的是爱彼家皇家橡树系列超薄陀飞轮腕表,表盘是烟熏蓝色,有种内敛低调的奢华,非常适合韩湛的个性。

    韩湛迫不及待的将手表取出来,戴在手腕上。他走到镜子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对它有种爱不释手的喜欢。“瓷宝,很好看。”

    宋瓷笑了笑,说:“我精挑细选的,当然适合你。”

    宋瓷将衣服全部整理好后挂在柜子里,她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单独放到一边,这才去洗澡。洗完澡,宋瓷穿着精心准备的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却发现韩湛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宋瓷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将韩湛睡着后还皱着的眉宇抚平。

    为了来见自己一面,他这几天一定是忙坏了吧。

    半夜里,宋瓷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她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就看见韩湛压在她的身上。他脱了衣服,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正跪压在她的身上,动情地亲吻她的肩膀。

    怪不得会觉得喘气困难。

    “韩哥,你怎么醒了?”宋瓷打开壁灯。

    韩湛用手蒙住宋瓷的眼睛,他说:“不好意思,昨晚太困了,睡着了。”尽管睡着了,韩湛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的小点心。半夜里醒来,见宋瓷穿得漂漂亮亮的睡在自己身边,韩湛决定先做个畜生。

    宋瓷被盖住眼睛,她双手抱住韩湛的胳膊,问他:“盖着我眼睛做什么?”

    韩湛:“你眼神迷迷糊糊,我觉得我在犯罪。”

    宋瓷:“...”

    拿掉韩湛的手,宋瓷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宋瓷突然推开韩湛,“等等,仪式感还不够。”

    韩湛被推得坐在床上,他歪着头,有些哭笑不得。“箭在弦上,你确定要拒绝我?”

    宋瓷冲韩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仪式感不能少,你等会儿。”说完,宋瓷还把房间的灯全部关了。

    屋子里突然又暗了下来,韩湛愣了下,好奇地问宋瓷:“你早搞什么东西?”

    宋瓷:“韩哥不许偷看,我要准备一下,准备好了就告诉你。”

    “行,你准备好了告诉我。”

    “嗯。”宋瓷摸黑走出了卧室。

    韩湛听到了拉链合上的声音,他动了动耳朵,问宋瓷:“还没好吗?”

    “马上就好。”

    韩湛嗯了一声。

    约莫过了两分钟,韩湛听到宋瓷说:“可以了韩哥。”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像是从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传出来。

    韩湛睁开眼,打开灯,没在房间看到宋瓷。

    他先去了厕所,然后打开了衣柜,统统没有宋瓷的身影。韩湛皱眉来到小客厅,小客厅里陈设简单,韩湛一眼就把屋子里的摆设尽收眼底。

    他的注意力最后被地上的行李箱夺走了。这个行李箱是韩湛今天带过来的,32寸的,很大。韩湛蹲下行李箱前,他咳了一声,说:“我要开箱了啊!”

    宋瓷没做声,还故作神秘的保持着安静。

    韩湛觉得好笑,他将行李箱拉链慢慢拉开,一块黑色的真丝面料便从箱子的缝隙里掉了出来。韩湛拽着宋瓷的裙子拉了拉,说:“看,我抓住了一只小老鼠。”

    宋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小声,韩湛这才将箱子的拉链彻底打开。

    然而,待他看清楚箱子里宋瓷的姿势后,笑容忽然收了起来。

    宋瓷蜷缩着双腿,很委屈的躺在箱底,她的手里却拿着一张A4纸。纸张上,是她匆匆用钢笔写下的一段话,上面写着——

    我愿做一颗糖,弥补你儿时吃的苦。

    愿你余生璀璨如星河。

    韩湛,生日快乐!

    大概是年纪越来越大,人的心就越来越容易被感动。就那么简简单单几句话,竟然把韩湛给感动到了。韩湛眼眶微微发热,他用手按住额头,有些无奈地喟叹道:“宋瓷啊,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不然怎么担得起‘瓷宝’这个爱称?”宋瓷朝韩湛抬起双臂,撒娇说:“快把我抱起来,这样不舒服。”

    韩湛将他的礼物从行李箱里抱出来。

    抱着宋瓷直接走进房间,韩湛将宋瓷放在床上,他说:“现在,我要拆我的礼物了。”这一个晚上,韩湛要宋瓷的时候特别温柔,温柔得像是窗外的月色。

    温存之后,韩湛抱着宋瓷的腰,右手抚摸着宋瓷的小腹,指尖在她小腹上面轻轻地点着玩。他问宋瓷:“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宋瓷在他怀里动了动,说:“我早就知道了,我刚到巴黎就去百货楼给你买了一块腕表寄回国去。按理说,今天就该到了。”

    “是么?”韩湛说:“坐飞机手机一直关着机,快递公司可能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韩湛又问宋瓷:“地址写的哪里?”

    “你公司。”

    “我问问助理有没有收到。”

    法国这边是夜里三点半,望东城正好是上午。韩湛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助理告诉韩湛今天上午八点半钟的确帮他签收了一个快递,就放在他的办公室。

    闻言,韩湛叮嘱助理:“将那个快递收好,不许弄丢了。”

    “好的韩先生。”

    挂掉电话,韩湛将宋瓷搂得更紧。“以后我的每一个生日,你都要陪着我,瓷宝。”

    宋瓷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说:“我希望,明年你的生日,咱家还能再添一个人,他得跟我一起陪你过生日。”

    韩湛想象着那副画面,心中一阵悸动。“好。我们如果有了孩子,不管男女,小名都叫伴伴,你说好不好?伴伴,希望他平安健康,能陪伴我们一辈子。”

    这小名深得宋瓷喜欢,“好,就叫伴伴。”

    两人说着话,最后睡意袭来,宋瓷先睡着了。

    抱着宋瓷,韩湛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宋瓷跟剧组请了假,陪韩湛去吃遍巴黎的美食。

    第三天,宋瓷得工作了。

    她去拍戏,韩湛也正大光明陪伴在她身侧。这次,韩湛特意穿了一身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打上领带,一副高冷尊贵的霸道总裁范儿扑面而来。

    达米恩第一次看见宋瓷的丈夫,就被她丈夫那身强大气场给震住了。以至于拍戏的时候,达米恩总有些放不开,NG的次数都多了几遍。

    韩湛明天就要走了,走之前,韩湛宴请了所有主要演员跟导演,以及剧组主要工作人员,去ASPIC餐厅吃了一顿美味的晚餐。

    那顿饭,美味又昂贵,成功获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他走后,剧组还流传有关韩先生绅士大方疼老婆的传说。

    宋瓷的戏份并不多,韩湛走后,她一个人在巴黎又待了二十天,便迎来了最后一场戏。这最后一场戏,拍的是宋瓷坠海的戏份。

    都均斐是个吹毛求疵的人,要拍海上戏份,他便将整个剧组都带到了地中海。

    为了追求逼真的影视效果,宋瓷必须亲自表演沉海的戏。而宋瓷因为上一世的经历,落下了深海恐惧症,她担心自己拍不好这段戏。

    都均斐得知宋瓷有深海恐惧症后,他决定给宋瓷动用替身。

    宋瓷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段戏换了人,感觉就不对了,我还是想自己试一试。”

    “那就试试。”都均斐同意了。

    湛蓝的天空下,地中海美得像是一块蔚蓝的宝石,一艘游轮静静地行驶在海面上。

    宋瓷的最后一场戏,科莱曼也跟着来了,他就坐在宋瓷所在的游轮上的观众席中。

    拍摄现场很安静,身穿墨绿色抹胸礼服的宋瓷,手持小提琴站在甲板上演出。宋瓷的头上顶着漫天的星光,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她,美得朦胧不真实。

    科莱曼痴痴地望着宋瓷,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船开始往下沉,下沉的过程中,不知是谁碰了宋瓷一把,宋瓷后腰撞在栏杆上,人就落进了海里。坠海时,宋瓷仍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提琴。

    剧本上这样写着——

    【逃跑间,有人冲撞到了Rain,她穿着高跟鞋,没站稳,身子朝后退了几步,腰身撞在栏杆上。她翻滚着落入海中,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落海时,她还捏着她的小提琴。

    海水冰凉,她被海水渐渐吞没。

    Rain和她的小提琴一同沉入海底,随之沉下的,是科莱曼交付一生的爱情。】

    宋瓷落入水中的时候是憋了一口气的,但恐惧使她忘了如何游泳。她知道都均斐安排了救生人员就藏在水里,她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她的身子被海水吞没,恐惧害怕使她不停地挣扎,挣扎间,宋瓷忘记了都均斐先前的叮嘱,她张开了嘴巴,海水便倒灌进了她的口腔。

    仿佛间,宋瓷像是回到了上一世车祸发生的那一晚,她孤零零地躺在御龙渊河岸边,血从她的眼睛上面滴下去,她望着黑夜里的滚滚江水,身子冰冷...

    就在这时,宋瓷好像看到有个人朝她扑了过来。

    一定是都导派来的救生人员。

    宋瓷失去了意识,她被人带到隔壁船的甲板上。

    有人在按压她的胸腔给她做心肺复苏,宋瓷听到有人在哭,哭着用英文说道:“不许死,Rain!”

    “Rain,拜托你,不要死。”

    见溺水的女孩仍然没有醒来,科莱曼那双长满了褶皱的手都在颤抖。“江时雨,求你,睁眼看看我。”

    江时雨...

    江时雨?

    “咳咳!”宋瓷突然张开嘴,咳出几口海水。

    “她醒了!”都均斐松了口气来,这才停止按压宋瓷的胸腔,将她扶了起来。

    宋瓷靠在都均斐的怀里,她望着科莱曼,见科莱曼双手不停地抖动着,嘴里反反复复地说着:“江时雨,不许死,不许死...”

    明白科莱曼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宋瓷看科莱曼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无比悲悯。

    宋瓷缓缓抬起手,捏住科莱曼冰冷的手。

    手被握住,科莱曼愣了愣,他停下自言自语,慢慢地抬头望着宋瓷。那双苍老的眼眸中,布满了不安跟害怕,还有泪水。

    宋瓷低头吻住科莱曼的手指。

    “科莱曼,我没事。”

    科莱曼盯着宋瓷看了很久很久,这才镇定了情绪。

    他将手从宋瓷的手心里抽出来,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身往船舱里面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Rain死了,Rain死了,我的Rain死了,她不是Rain。”

    都均斐告诉宋瓷:“科莱曼病情发作了。”

    宋瓷说:“我去看看他。”

    “你还是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别感冒了。”

    “嗯,好。”

    船只停靠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巴勒莫的沿岸。

    科莱曼站在临海的公路旁,眺望着夜色中漆黑一片的海洋。听到脚步声走近,科莱曼没有回头,他望着那片海,目光中充满了追忆之色。

    宋瓷站在科莱曼的身旁,海风很大,她裹紧身上的大衣,静静地陪科莱曼站着。

    科莱曼兀自开口说:“她坠海后,我来过地中海。我在这海上漂泊了一个月,我没有找到她,就连她的白骨都没有找到。”

    在茫茫大海中寻找爱人的白骨,那是怎样绝望的一件事?

    宋瓷侧过头,望着科莱曼苍老的容颜。

    想到上次在望东城见面时,科莱曼曾问自己母亲是何时去世的。想必那时,科莱曼便已经认出了自己就是江时雨的女儿了。

    宋瓷有些心疼科莱曼。

    她的妈妈,当真是红颜祸水,让多少优秀的男人为之痴狂。自闭的天才钢琴家科莱曼,傲然不可一世的毒枭爱德华,淳厚温柔如春风的父亲...

    “科莱曼,她死了。”尽管很残忍,宋瓷还是得让科莱曼认清现实,“科莱曼,你等不回你的江时雨了。”

    科莱曼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哭了。

    “你长得,和你妈妈年轻时非常相似,尤其是你拉奏小提琴的样子。”科莱曼拿起他面前的那把小提琴,他把小提琴递向宋瓷,说:“这是我在海上找到的你母亲的琴。”

    宋瓷吃了一惊。

    她低头望着那把琴,借着微弱的路灯,看见琴上面刻了名字——

    Rain。

    宋瓷双手颤抖的握住那把琴,她舔了舔嘴唇,告诉科莱曼:“谢谢你替我妈妈保管着这把琴,科莱曼。”

    夜色吹动宋瓷的长发,她瓷白的脸蛋上蒙着一层悲伤,不说话的宋瓷,就更像是科莱曼记忆力的Rain了。科莱曼突然说:“你能,为我拉奏一曲《The-Rose》吗?”

    The-Rose是1979年的老电影《歌声泪痕》里面的歌曲,是一首流传了几十年的英文歌。

    科莱曼告诉宋瓷:“我生日的时候,Rain曾为我拉奏过这首曲子,这么多年,我总能记得那段旋律。”科莱曼开始哼唱,他钢琴天赋极高,但唱歌却不好听,哼出来的调子并不悦耳。

    宋瓷听着科莱曼的哼唱,于夜色中,她左手抬起小提琴,右手握住琴弓,拉奏起那首经典的脍炙人口的曲子。

    科莱曼仿佛置身于清晨朝阳初升的森林,层层淡淡的雾气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

    温柔缠绵的琴音,将科莱曼拉回到了三十六年前的那个盛夏的夜晚。Rain站在他家的院子里,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拉奏了一首The-Rose,并摘下院子里的玫瑰,将玫瑰别在他的耳朵上,笑意吟吟对他说:“科莱曼,You-are-my-rose。”

    玫瑰,在西方代表着爱情。

    江时雨说,科莱曼是她的爱情。

    不知不觉,科莱曼已泪流满面。

    拉奏结束,宋瓷抱着小提琴,她望着满脸泪水的科莱曼,轻声告诉他:“这把琴被你保护的很好,科莱曼,我会好好地爱惜它。”

    科莱曼没说话。

    自闭的科莱曼并不爱跟人亲密接触,但他,却在短暂的犹豫后,轻轻地抱住了宋瓷。

    宋瓷愣了愣,没有抗拒,反而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科莱曼。

    这是一个道别的拥抱。

    科莱曼松开宋瓷,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公路顺着海岸线的弧度蜿蜒,科莱曼走过蜿蜒的马路,禹禹独行。从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会心甘情愿陪伴着他,余生,他都将一个人独自生活下去。

    夜色深邃,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科莱曼忽然听到了一阵琴音。

    一闪,一闪,亮晶晶。

    漫天,都是,小星星。

    科莱曼脚步一顿,他缓缓回头,看着身后那个面带灿烂笑容的年轻女孩子。

    科莱曼忽然就笑了。

    他转身继续往前奏,边走,边唱着:“Twiwile-star,Hohat-you-are...”

    送走科莱曼,宋瓷独自在海边待了一会儿,觉得冷,这才转身回酒店。她嫌弃高跟鞋累脚,便脱了高跟靴,一手抱着高跟靴,一手抱着琴,步行回酒店。

    寒冷的夜里,街边行人很少,车辆倒是有几辆。

    宋瓷步行走了十多分钟,才回到了酒店。龙雨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看见宋瓷回了酒店,他想到烟没有了,就去买烟。

    宋瓷在酒店门口穿上鞋,走进大厅,拐了个弯进了电梯间。

    电梯门打开,宋瓷走进去后,按亮自己所在的楼层。宋瓷又低头打量起手里的小提琴来,之前在外面视线昏暗,她没有看清楚这琴的样子。

    电梯里灯光明亮,宋瓷才发现这把琴虽然年纪大了,但琴身上却十分有光泽,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呵护着的宝贝。

    就在这时,宋瓷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有规律,很沉。

    宋瓷好奇地抬头,看到五个人黑衣男人走了过来。前面两个后面两个,中间簇拥着一名个子高挑的英俊男子。韩湛算是宋瓷见过的高个子了,这个男人却比韩湛还要高一些。

    男人肩宽腰窄腿长,穿着黑灰色的宽松长风衣,******,一双眼睛神色冰冷却走路带风。

    宋瓷听说过,西西里岛这边多大佬,她直觉自己这是遇到了大佬。

    宋瓷默默地往后面退了半步,直到脚跟抵住了电梯,无路可再退,宋瓷这才没动了。

    那群人见电梯里面有个女人,他们略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来。宋瓷注意到,即便是进了电梯里面,那个风衣男人也是被其它四人护在中间保护的对象。

    与五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独处在一个电梯里,宋瓷精神高度紧绷着,眼神都不敢乱飘。

    几个人在讲话,说的是意大利语,宋瓷一句都听不懂。

    电梯到了9楼,宋瓷发现前面这拨人也要出去。她等大佬先出去了,这才跟着走出去。

    发现宋瓷尾随在自己这些人身后走了出来,那个眼镜男突然转过身来,用没有温度的眼神斜了她一眼。

    求生欲很强的宋瓷忙举起双手,低声解释道:“我住这里。”

    那个男人还看着她,略微皱着眉头,一副怀疑她的样子。

    宋瓷只能掏出房间卡号,和自己的护照身份证,用英文跟对方说:“我是这家店的顾客,我是中国人,你看,我有身份证跟护照的。”

    宋瓷有种自己随时会被人杀了抛尸的恐惧感,拿着身份证的双手的指关节都是僵硬的。

    那个男人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宋瓷等他们走远了,这才同手同脚地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后,宋瓷赶紧把自己塞进被窝里,躲在被窝里面许久,浑身才温暖起来。西西里岛太可怕了,她明天一定得尽快买机票飞回国。

    宋瓷给龙雨打了个电话。

    “夫人?”龙雨咬着烟,蹲在酒店门口抽。

    宋瓷问:“你在哪里?”

    龙雨说:“楼下抽烟。”

    宋瓷告诉他:“别抽了,上来,你今晚就睡我隔壁房间。”

    龙雨站了起来,灭了烟,一边往酒店内走,一边问宋瓷:“夫人,出什么事了?”

    宋瓷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事,跟龙雨讲了一遍。龙雨听完,告诉宋瓷:“夫人好好休息,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就不会有事。”

    宋瓷都把自己藏被子里面躲起来了,她还看什么听什么!“我不会乱来,我马上就睡,你快些回来。”

    “好。”

    龙雨回到9楼,敲响宋瓷的房间门,告诉宋瓷:“夫人,我回来了,就睡在你隔壁,你放心。”

    宋瓷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好。”

    宋瓷心想,下次再出远门,一定要带个女保镖,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跟女保镖一起睡。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情况很少,一辈子可能也就遇到这么一回。

    宋瓷没把这事跟韩湛说,不想让韩湛担心。

    第二天一早,宋瓷去楼下跟都均斐他们一起吃早餐。她的剧情,算是杀青了,吃了早餐她就要回国了。

    酒店里开了暖气,宋瓷穿着连衣裙下楼来到酒店的餐厅时,都均斐跟扮演莱姆的男演员已经到了餐厅。

    三人一起吃了早餐,宋瓷跟莱姆说了几句话,这才靠近都均斐,问都均斐:“二爷,我这次的表现,你给我打几分啊?”

    都均斐指了指盘子里的鸡蛋。

    宋瓷挑眉,要被气哭了。“什么意思?零分?”

    都均斐又将叉子放在鸡蛋的左边。

    宋瓷顿时眉开眼笑,“十分么?”

    都均斐嗯了一声。

    逗够了宋瓷,都均斐这才问宋瓷:“你几点的飞机?”

    宋瓷说:“十一点半。”

    “我们的航班是十点,那我们不能同行了。”都均斐用餐巾纸将嘴巴擦了擦,他跟宋瓷说:“你老公不差钱,下次我回国,你得请我去最贵的饭店吃饭。”

    宋瓷一拍胸脯,道:“没问题!”

    在餐厅与都均斐他们分别后,宋瓷见时间还早,就想去海边走走。

    披上风衣外套,宋瓷来到沙滩上。

    Mondello沙滩在当地很有名气,细软的沙子踩着很舒服。有些爱美的姑娘不怕寒冷,已经换上了比基尼,躺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

    宋瓷盯着那些女孩子的好身材,心想: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姐姐我一脱衣服,你们那身材都不够看的。

    想归想,宋瓷是不会去换比基尼跟她们争奇斗艳的。

    阳光当顶晒着,宋瓷也觉得有些热,她脱了外套,脱了鞋子,拎着外套跟鞋子踩着细软的白沙,沿着海岸线慢慢地往前走。

    宋瓷来到一处人少的沙湾,她见地上有些小贝壳,便放下衣服跟鞋子,蹲在沙滩上,用手在沙子里面找贝壳。

    她也没打算将它们带走,就是单纯的觉得它们漂亮,想要将它们找出来洗干净,拍几张照做个纪念。

    宋瓷刚挖了两三个贝壳,突然听到一道磁性十足的男音在身后的头顶说道:“深海的贝壳才好看,这都是废料。”这人开口说的是一口中国话,腔调虽然不准,但每个字的发音都没错。

    宋瓷捏着一枚小贝壳,愕然地回头,便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男人只穿着一条沙滩裤,戴着墨镜,遮住双眼,露出轮廓分明的俊脸线条。他有一身古铜色性感的肌肤,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都充满了爆发力。

    性感,而又给人致命的威胁感。

    见到他,宋瓷瞳孔突然紧缩成两个小点。

    是昨晚那个风衣男人!

    宋瓷后背一阵发凉,她慢慢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刚到对方的下巴高。宋瓷往后退了一步,仰头望着男人,问他:“你跟踪我?”

    男人说:“这片沙滩是我的。”

    男人的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公告牌,宋瓷望过去,看见了一段意大利文。

    她:“...”

    她看不懂意大利文。

    自己闯进了别人的私人领盘,宋瓷感到抱歉。“不好意思,我这就走。”宋瓷捡起衣服和鞋子,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两个黑衣男人。

    他们直接挡在宋瓷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处。

    宋瓷下意识想要求救,但她努力保持住镇定,尽可能平静地开口,告诉男人:“先生,我的保镖就在路边的车旁等着我,我告诉过他我只会出来闲逛半个钟头。”

    她看了看手腕上镶满了钻石的手表,说:“距离半个钟头,还有十分钟。”她心跳特别快,但表情仍然平静镇定。“我的丈夫在中国是非常有势力跟地位的人,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男人双手抱臂地看着她讲话,等她说完,他的左手食指在右手的手臂上面轻点了几下,才笑着说:“小可爱,我不会吃了你。”

    宋瓷被这声‘小可爱’刺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伸手夺走宋瓷手里的小贝壳,男人轻轻一捏,就把小贝壳捏成了碎渣子。

    宋瓷眼皮狂跳,觉得被捏碎的不是贝壳,是她的骨头。

    “想见到最漂亮的贝壳吗?”男人低头对她说:“等我十五分钟。”说完,他摘了墨镜换上潜水镜,没有背潜水设备,就那么一头跳进了海里。

    宋瓷被男人这番骚操作给惊呆了。

    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守在身旁,宋瓷根本就走不掉。她就抱着衣服,身姿笔挺地站在海岸边,望着那片翻腾的地中海。

    宋瓷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没见到男人从海里冒出来,宋瓷觉得他可能已经死了。

    她有些不安,用英语问身旁的大汉:“你们的老大是不是淹死在海里了?”

    两人像是耳朵聋了,一声不吭。

    宋瓷撇了撇嘴。

    又过去了两分钟,就在宋瓷以为这片地中海里又要添一具尸体时,那个人却从海里冒了出来。

    这是人吗?他是怎么做到在海里憋气十几分钟的?

    宋瓷震惊地望着这个神经病男士,一言不发。

    男人摘了潜水镜,踩着浪花走近宋瓷。他右手捏着一只扇形大贝壳,左手掌心随意地擦了把脸上的海水,动作有几分狂野。

    走到宋瓷面前站定,男人突然朝保镖伸出手。

    保镖就像是男人肚子里的蛔虫,知道男人的所有心思。他拿出一把刀,递给男人。男人右手持刀,几个动作便将贝壳里面的肉刮掉,丢在沙滩上。

    他把清理干净的贝壳递给宋瓷,说:“小可爱,送你的礼物。”

    宋瓷:“...”

    她低头看着那贝壳,扇形贝壳的背面上,隐约可以看见淡蓝色的色彩。

    的确很美。

    男人非常贴心地补充道:“听说中国的海关挺严,我已经把贝壳的肉刮掉。这贝壳,你可以带回国了。”

    闻言,宋瓷仍没有伸手去接贝壳。

    见宋瓷迟迟没有动作,男人忽然笑了。他把玩着那个贝壳,突然说道:“霍夫会很乐意看见我送给你的礼物的。”

    宋瓷有些迷茫,“霍夫?”宋瓷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便对男人说:“抱歉,我不认识叫做霍夫的男人。”

    “哦,我忘了,从被那个老头子接走以后,他就改了名字。”男人弯下腰,脸靠近宋瓷的脸。他灰蓝色的眸子凝视着宋瓷褐色的眼眸,轻声说:“韩湛,他现在是叫这个名字吧?”

    宋瓷:!

210章 宋瓷怀孕

    从神秘大佬的嘴里听到韩湛的名字,这是宋瓷所料不及的。

    宋瓷大脑死机了那么几秒。

    重新启动程序,宋瓷大着胆子问男子:“你认识韩湛,你是谁?”

    “他愿意告诉你,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那个男人将贝壳塞到宋瓷的手心,又丢下一句:“代我向霍夫问个好,就说,赛西里奥很想念他。”说完,他带着两名保镖走了。

    宋瓷抱着那颗贝壳,在初春的骄阳天下,坠入冰窖。

    他一走,龙雨便大步跑了过来。“夫人,你怎么一个人走这么远?”

    龙雨盯着前方那几个远去的人,他偏头问宋瓷:“夫人认识他们?”

    宋瓷要哭不哭的举起手里的贝壳,告诉龙雨:“龙雨啊,夫人差点就被人杀了抛尸丢进海里去了。”

    龙雨表情微正,问宋瓷:“那拨人是谁?”

    “我不认识。”宋瓷将贝壳塞到龙雨手里,她说:“但他们认识韩湛。”

    龙雨眯起了眸子,脸色凝重了一些。

    宋瓷又指着前方的公告牌,问龙雨:“你认识意大利文么?”

    龙雨盯着那个牌子,瞧了瞧,才摇头说:“我不认识。你等等,我有个朋友认识。”

    龙雨掏出手机,对着那公告牌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一个微信好友。

    只等了几秒钟,对方便回复了龙雨信息。

    龙雨看完消息,收起手机,对宋瓷说:“夫人,那是‘小心溺水’的警告语。”

    宋瓷:...

    不愧是大佬,撒谎的时候也面不改色。

    还说这是他的私人海滩,脸呢?

    脸怕是有洗脚盆那么大。

    “走吧,我们回去。”

    回程途中,宋瓷在脑海里为韩湛和那个男人编了一出‘爱恨情仇’的剧本,后来想的累了,才歪在飞机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飞机已经进入中国的领空。

    宋瓷去厕所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她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飞机一阵颠簸,平安抵达望东城。

    出去了一个多月,在巴勒莫又遇到了那样一个可怕的男人,直到双脚都踩在了中国的土地上,宋瓷这才感到踏实。

    --

    盛辉科技最近推出了一款全新的高科技全息游戏舱,今日正式上市。

    宋瓷飞机落地时,盛辉科技正在召开产品介绍发布会。

    VR眼镜当年上市后,曾引起过全球性的轰动,但这么多年过去,技术人员始终没办法攻克脑机接口这个难题。

    而盛辉科技今日上市的这一款全息游戏舱,它成功突破‘脑机接口’的难题,使得计算机成功与大脑直接连接,大脑可以向计算机传达指令,计算机也可以直接屏蔽人脑和人身的连接。

    这款产品,是盛辉科技研发了八年时间,才于两年前开发出来的高科技产品,它凝聚了盛辉科技所有精英人才的心血。

    这两年,公司的研发人员与领导人曾无数次反复地使用和测试过它的性能。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公司方才选择在愚人节这天,让它正式面市。

    盛辉科技已经与全球多家游戏公司取得合作,他们将多款市面上畅销的游戏植入进游戏舱,只要拥有这款游戏舱,玩家就能在游戏里面大杀四方,如同置身游戏当中。

    今天是游戏舱正式上市的日子,韩湛要出席产品介绍发布会,并将和黎离北战一起,现场为大家展示游戏舱的使用方法。

    下了飞机,宋瓷与龙雨坐上车,她告诉龙雨:“送我去御龙大厦。”

    “好的夫人。”

    全息游戏舱发布会将在网络直播平台上同步直播,方便网民更好的了解产品信息。

    宋瓷打开宙斯国际的官方直播平台,就看到技术员正激动地介绍他们的新产品。而韩湛他们三人,已经躺在了游戏舱内,大屏幕放大了韩湛三人的细微表情,他们正在玩的是一款叫做‘修魔道’的网游,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恶心残忍的打斗画面,黎离的眉头一直皱着,显得非常难受。

    北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表情同样痛苦。

    只有韩湛,他的面部始终平静,肌肉都没有动一下。

    黎离突然退出了游戏,他从游戏舱里坐起来,一脸难受,像是要吐了。

    一名记者站起来,采访黎离:“黎总,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感受?是全息游戏画面太逼真使你不舒服,还是游戏舱连接了你的大脑,让你身体不舒服?”

    黎离一笑,他盯着记者说:“以后大家玩修魔道这款游戏的时候,记得给魔兽打上马赛克功能。真的,它们太恶心了。”

    闻言,所有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意。

    但黎离的话,也算是侧面证实了这款游戏舱的逼真性。

    又过了很久,韩湛才退出游戏舱。黎离跟北战忙问他:“感觉如何?”

    韩湛回了两个字:“通杀。”

    大家又在笑。

    主持人现场抽了五名幸运观众,让他们在现场体验了一番游戏舱的趣味。五人分别选了不同的游戏,有的因为选择的游戏太血腥暴力,没坚持几分钟就退了出来,有的则因为选择的游戏画面太精良迷人,而陷入游戏中不可自拔,舍不得回到现实生活。

    这时,韩湛拿起话筒,介绍道:“游戏只是一种调味剂,切不可沉迷游戏不可自拔。为了杜绝网瘾患者的产生,我们特意给游戏舱设置了一个身份认证功能。”

    “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每天使用游戏舱总长时间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超过时限,则当天游戏舱所有功能都将全部自动关闭,二十四小时后才能重启运行。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每次使用时长不能超过五个小时,超过就会自动退出并强行关闭游戏舱。”

    韩湛板着脸,盯着镜头,表情非常严肃,像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毕竟,未成年人要搞学习,要听妈妈的话。成年人还得吃饭,得努力工作不是?”

    “是。”众人又忍不住笑了。

    这时,又有人举手发言问:“按照韩总的说法,游戏舱必须实名认证,那我请问一下韩总,这款游戏舱是否认主呢?”

    “它的确是认主的。”韩湛说话时,身后的大荧屏上,也出现了产品的介绍说明。韩湛道:“每一位顾客在购买游戏舱的时候,都要留下他们的身份信息,我们公司的程序员会亲自为每一个顾客认证好身份,并且开启面部识别功能。”

    “但是,考虑到玩家的购买能力,我们贴心的为游戏舱设立了三个家庭号。也就是说,在经过了玩家的认可后,玩家可以将游戏舱的使用权限授权给另外三名亲属。当然,亲属也是需要身份认证的。”

    ...

    “第一代全息游戏舱,我们将其命名为‘伴伴一代’,今晚八点,伴伴一代将正式在宙斯国际官方网站上线,第一批预售一千台,售价二十万。预售款皆是量身定制款,机身上会刻有玩家的姓名,以及我们总工程师的亲笔签名。二十万的售价虽贵,却有道理。”

    二十万的报告一出,宋瓷便看到满屏幕的人都在骂韩湛是资本狗。

    宋瓷选择将滚屏留言屏蔽。她直接买了一艘价值一万元的游轮砸给直播平台,并留言称——

    【麻烦给老板娘留一台,么么哒。】

    黎离正在看直播平台上观众的实时留言,见到一艘游轮飘过,黎离盯着游轮上下面的留言,笑了起来。他抬头看向韩湛,戏言道:“韩老板,你家老板娘让你给她也留一台伴伴一代。”

    闻言,韩湛望着直播镜头,一直严肃冷峻的脸上,突然间绽开了一抹温柔动人的笑。他说:“我人都是你的,你要什么我不给你?”

    直播平台上,无数人都在疯狂刷屏——

    【啊啊啊,韩总在线虐狗!】

    【总裁邪魅狷狂一笑,说:女人,我人都是你的,你还不知足?】

    【宋瓷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嫁了个这么有钱有颜又有本事的帅逼!】

    宋瓷听到韩湛的话后,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无以回报韩湛的宠爱,宋瓷只好疯狂砸游轮了,一口气砸了十个,把老板娘的派头做足了,这才作罢。

    晚上八点,全息游戏舱将正式在宙斯国际官方网站上上架。如韩湛所言,第一批果真只预售一千套,售价也高达二十万元。

    这是土豪才玩得起的烧钱货。

    但尽管价格如此之高,产品一上架,还不到一分钟,就被国内的土豪们给抢购预定了。

    黎离看着后台的实时销售数据,确认还不到一分钟产品就脱销完了。他弯唇浅笑,抱臂对身旁的韩湛说:“干得漂亮,不到四十秒,产品便脱销一空。今晚的第一场预售,算是打响了全息游戏舱的第一战。”

    韩湛对这个成绩也很满意。

    北战在一旁补充说道:“我们的产品是经过技术员数千次测试和亲自使用过的,它的产品性能不容置疑。相信不出一周,我们就会收到玩家们的回馈与评价。届时,好评如潮,再加上自来水的吹捧,之后的第二次预售,效果一定更好。”

    “按照这个营销策略,在产品明年正式全面上线前,它的知名度必将在全世界范围内打响。到时候,我们再将产品价格下适当下调投入市场它势必会走进千家万户。”

    “盛辉科技,将要迎来它真正的盛世。”

    黎离点了点头,也认可北战的看法。

    “至于价格这方面...”黎离征询韩湛的意见,“韩先生,你觉得定价多少比较合适?”

    韩湛说:“这事再论,我先走了。”走之前,韩湛又看向北战,说:“跟盛辉那边的负责人打个电话,让它给我家送一台游戏舱去,你们老板娘游戏技术不咋的,但兴趣很浓。”

    北战笑了笑,对黎离说:“这哪里是老板娘,这是小祖宗。”

    黎离正在看短信,看完,他收起手机,抬头对北战说:“我家小祖宗今晚想吃火锅,我也走了。”

    北战心都凉了。

    他拿出手机,给远在国外出差的老婆发了条短信:【他们都有老婆疼。】短短七个字组成一句话,言简意赅,充分的表达出北战对别家夫妻的羡慕,对自己老婆的幽怨不满。

    寒情深忙中抽空安抚她家的宝贝儿,说:【乖,等我回来,带你去冲浪。你上次看中的那块手表到货了,我已经取到货了,回去就给你。】

    北战陷入了深深的忧伤中,【你不爱我,你只是馋我的身子。】

    寒情深:【要点逼脸,说话别昧着良心。】

    北战怒气冲冲的关上手机,也不加班了,回家抱着他女儿出去吃大餐。

    韩湛走到地下车库,就在自己的车旁看见了他的老板娘。

    老板娘今天没化妆,素颜朝天,穿着一套粉粉嫩嫩的水貂毛套裙,短裙刚遮住屁股。她踩着过膝长靴,靠着车头,造型凹得又妖又魅。

    韩湛脚步停驻,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笑着走近她。“今天吃了什么药?怎么这么骚?”

    宋瓷低头从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来,她捏着签字笔对韩湛说:“韩总,我现在大小也算是个演员了,你是不是该找我讨要个签名?”

    韩湛配合地伸出左手心,“来,麻烦宋大明星给我签个名。”宋瓷左手捏住韩湛的手指,右手在他左手掌心里,唰唰几下写下‘宋瓷’的名字。

    韩湛盯着那两个字看了看,突然说:“这艺术签名不够酷,还得再练练。”

    宋瓷撇了撇嘴巴,将笔收了起来。

    韩湛突然靠近宋瓷,将她压在自己的胸膛与车身之间。低下头,韩湛在宋瓷的脖颈轻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韩湛说:“瓷宝,你喷了香水。”

    宋瓷大方承认,“是啊,要见男朋友,当然得喷香水。”

    韩湛纠正她:“是老公。”

    “男朋友。”

    韩湛懒得再跟她斗嘴,直接将宋瓷拖进车里,关了车灯,将她压在车椅上索求。

    夜里八点多,大厦里很多员工都还在加班,地下车库里停着许多车。韩湛有专属停车位,距离员工车位还有一段距离。尽管如此,宋瓷还是担心会有人突然下班来车库,她精神高度紧张,一紧张,就更觉得刺激。

    登上高峰时,韩湛的手掌猛地拍在车窗上,手掌落下之处,打出一个汗渍渍的巴掌印。

    ...

    副驾驶已被放倒,宋瓷疲惫不堪地躺在上面,她望着韩湛大口喝水的模样,突然说:“韩湛,我月经推迟了七天,一直没来。”

    韩湛一口水哽在喉咙里。

    关上保温杯的盖子,将杯子放进中央扶手的杯座中,韩湛这才低着头,目光幽深地望着汗涔涔的宋瓷,哑声问道:“你确定吗?”

    宋瓷点了点头,“我确定。”

    韩湛想到几分钟前激动的冲刺,他的心肝抖了抖。“你怎么不早说?”

    宋瓷沉默了下,才说:“我怕是我空欢喜一场。”宋瓷握住韩湛的手,发现韩湛的手有些凉。“韩湛,你陪我去药店吧。”

    “...好。”

    韩湛开车的时候,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表情特别凝重。

    宋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心跳有些快。

    到了药店,韩湛找到车位将车泊好,他准备叫宋瓷一起下车,偏头一看,才发现宋瓷已经睡着了。

    她衣裳略有些不整,睡着时手还放在小腹上。韩湛拿起后座上的西装外套给宋瓷盖上,独自下了车,快步走进药店。

    药房快要打烊了,几个穿着白色长褂的女店员正在拖地。见韩湛走进来,经理笑着走向他,问道:“先生,您需要买点什么药?”

    韩湛盯着那一排排的货架,说话时,嗓子发紧:“有验孕棒吗?”

    经理脸上露出一抹善意的笑。“有的先生,在这边。”

    韩湛跟在经理的身后走到陈列验孕棒的那排货架前,他望着不同品牌包装的验孕棒,也是一头雾水。“你帮我挑几只吧,要准的。”

    “先生,我们的产品一般都是没问题的。”经理问韩湛:“先生,您要几只?”

    韩湛:“五只吧。”

    “好的。”

    经理给韩湛挑了五只验孕棒,都是最贵的。

    韩湛拎着一袋子验孕棒回到车里,宋瓷还在睡。韩湛听黎离说过,苏蓓蓓怀孕后就特别嗜睡,上午睡下午睡晚上也在睡。

    韩湛盯着宋瓷巴掌大的脸蛋,一想到这个女人的肚子里可能怀着自己的孩子,就有种心跳加快的失控。

    他又喝了一口温水,待情绪平静,方才开车回家。

    到了楼下,韩湛不得不叫醒宋瓷。

    宋瓷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她要下车,又被韩湛阻止了。“咳。”韩湛指着宋瓷的双腿,说:“你忘了穿裙子。”她身下只穿着一条保暖打底裤。

    宋瓷脸蛋爆红。

    她忙找到裙子穿上,这才下了车。

    进电梯后,宋瓷发现手里提了一包验孕棒,她吐槽:“韩哥,你被宰了,买两只就够了。”

    拿走韩湛手里的包装袋,宋瓷打开里面的发票,被价格个气笑了。“五根验孕棒要两百?”

    宋瓷服气了。

    韩湛下意识说:“那个卖药的说,这是进口的。”

    “甭管进口还是国产,原理都是一样的。”宋瓷仰头望着韩湛那副认真的模样,幻想到一些画面,忍不住笑话韩湛:“韩哥,是不是以后,孩子吃的喝的穿的,你都得用进口的?”

    韩湛摇头,“那不会,我小时候就喝的国产奶粉,你看我这个子和智商,哪点比外国人差?”韩木兰生下韩湛就去上学了,韩湛小时候就喝的就是国产奶粉,那时候就长得白白胖胖。

    韩湛也不是迷信什么进口货,只是今晚他脑细胞有些不够用,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回到家,宋瓷脱掉高跟鞋,韩湛盯着她的高跟鞋,说:“怀孕了是不是就不能穿高跟鞋?”

    “一般是这样,除非情况特殊。你看那些明星,出席活动,不照样穿高跟鞋?不管怎么说,多注意一些总是没错的。”宋瓷之所以穿高跟鞋,是因为行李箱里没有平底鞋。

    宋瓷的经期一向很准时,这次月经推迟了七天,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怀了。韩湛听她这么说,便说:“那以后就不要穿了。”

    “可我喜欢漂亮的鞋子。”高跟鞋普遍要比平底鞋好看。

    韩湛又说:“那我给你买带钻的平底鞋。”

    “行。”

    宋瓷洗完澡出来,见韩湛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验孕棒在仔细地看。

    宋瓷走过去挨着韩湛坐下,问他:“这个有什么好研究的?”

    韩湛告诉宋瓷:“说明书上说,最好是清晨检测,那个时候验的最准。”

    “那我明早再验。”

    “好。”

    许是有些亢奋,晚上韩湛怎么都睡不着,半夜里还去楼下健身了两个小时。后来累了,冲了个澡,上床倒头就睡了。

    睡觉的时候,宋瓷喜欢将落地窗那面窗帘全部关上,窗帘遮光性极好,窗帘一合上,白昼如黑夜。韩湛睁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房间,以为天还没亮。

    他看了看手机,一看时间都八点钟了,韩湛顿时坐了起来。

    他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顿时洒进主卧室的木地板上。

    韩湛有些吃惊,他竟然睡过头了奇怪的是,手机竟然一直没有响过。

    想到已经迟到了,上午索性就不去上班了。韩湛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通知他自己今天不去上班。

    放下手机,韩湛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个漂亮的盒子。

    他记得,这盒子是宋瓷装礼服的盒子,因为上面有厉妖服装品牌的Logo。

    盒子上面有张纸条,宋瓷劲瘦的钢笔字在纸上写到——

    【韩哥,我去宋翡家了,中午不回家吃饭,你记得打开盒子,里面有惊喜。】

    韩湛隐约猜到这个盒子出现在床头柜上的原因,他放轻了呼吸,用双手揭开盒盖。

    盒子内,整齐地平放着五只验孕棒,每一只验孕棒上,都有两条紫红色的横线。

    说明书上说,两条紫红色的横线,代表着早孕。

    韩湛猛地把盒子关上。

    他冷静地下楼,冷静地走进厨房,冷静地打开冰箱,往玻璃杯中倒了一杯冰水,然后冷静地一口喝完整杯冰水。

    那杯冰水下肚,韩湛闹哄哄的脑子里,终于是安静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家门突然被打开,韩湛扭头望过去,看见是做保洁的张阿姨上们打扫卫生来了。

    “韩先生,您今天在家休息啊?”见到韩湛,张阿姨有些拘谨,说话态度都毕恭毕敬的。

    韩湛点点头,突然开口蹦出一句:“我要当爸爸了。”

    明明是在分享一见喜悦的事,但韩湛的俊脸上表情仍然严肃。

    张阿姨愣了下,明白韩先生刚才那话的意思后,张阿姨开心地笑了起来。

    张阿姨赶紧恭喜韩湛,“哎哟韩先生,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恭喜你啊!”

    韩湛严肃地点了点头。“嗯,谢谢。”

    张阿姨觉得韩先生真的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点也不好相处,还是韩夫人比较和善。张阿姨不怎么敢跟韩湛说话,就埋头干活。

    收拾了一个钟头,张阿姨准备走了。

    这时,韩湛突然叫住她,并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朝张阿姨走了过来。“张阿姨,家里添新丁,心里实在是欢喜,这个红包你收下,谢谢你的祝福。”

    张阿姨这次没犹豫就接住了红包。

    捏着红包张阿姨对韩湛说:“夫人肚中的孩子一定是个健康聪明活泼的乖宝宝,他会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幸福的家里,以后也会成为像韩先生这样优秀的人。”

    张阿姨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每一句话都说进了韩湛的心坎。

    韩湛点点头,又道:“那就承你吉言。”

    送走张阿姨,韩湛这才回到房间,把那五根验孕棒摆放在床头柜上,放得整整齐齐,然后将它们拍了下来,用微信发给了外公。

    韩翱宇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近来,晚上他的瞌睡越来越少,白天瞌睡却渐渐增多。天气好的时候,晒着太阳就昏昏欲睡。桌旁的手机响了几声,听出那是微信的声音,韩翱宇眼皮抖了抖,这才睁开眼睛。

    他拿起手机,用指纹解了锁,打开手机一看,见是韩湛发来了一张图片。

    韩翱宇不慌不忙地拿起茶桌上的老花镜,慢悠悠地戴好,这才打开那张图片,凑近一些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韩翱宇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哪里认得验孕棒!他冲屋子里喊:“不悔,你来给我看看,湛湛这是发的什么东西。”

    钟不悔正在做午饭。

    他把丝瓜去皮切成细条,丢进大碗里,撒上一撮盐,用手指将盐和丝瓜条揉搓入味,打算做盘蒜香丝瓜。

    突然听到韩翱宇的喊声,钟不悔摘了手里的一次性厨房手套,大步从厨房里走向花园。“哪里,我看看。”

    韩翱宇把手机递到钟不悔手里。

    钟不悔低头随意地瞥了一眼,就说:“这东西看着挺像小孩子用的那种体温检测器,我放大看看啊。”

    钟不悔放大图片,看见那每一根东西上面都有两条杠。他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

    钟不悔看了眼一脸迷茫的老爷子,又眨了眨眼睛,说:“这个好像是...”验孕棒啊!

    怕是自己搞错了,钟不悔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韩翱宇就有些不耐烦。他催促钟不悔,问他:“是什么!说完!”

    怕是空欢喜一场,钟不悔又说:“老爷子,你别急,等我拿手机查查啊!”

    钟不悔虽然没用过这东西,但也是听说过这东西的,他以前看过一部电视,里面的女主角好像就用过这个。

    钟不悔打开百度,搜索了验孕棒的样子。

    浏览器上跳出来的图片,就跟他手里这张图片上的东西一模一样,都有两条杠。

    确认自己没搞错,钟不悔喜不胜收,他笑呵呵地一拍大腿,那动静把韩翱宇都吓到了。

    “做什么这么激动?”韩翱宇白了钟不悔一眼,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不悔啊,你都到了当爷爷的年纪了,还没个稳重。”

    “老爷子,大喜啊!”钟不悔弯着腰,将手机递到老爷子面前,指着上面的图片,笑呵呵地说道:“老爷子,这是验孕棒啊,你看,这每一根棒上都有两道杠,这是怀了啊!老爷子,快打个电话问问湛湛宋丫头是不是怀了!”

    韩翱宇瞪大了眼睛。“怀了?”他瞌睡顿时清醒了。

    韩翱宇站了起来,夺走钟不悔手心的手机,他戴着老花镜将那图片仔细地又看了一遍,越看越开心。“这都是两条杠,准没错!”

    韩翱宇忙给韩湛打了个微信视频。

    将图片发送出去后,韩湛就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

    听到微信视频的声音,韩湛看了看腕表,心说:老爷子这速度不行啊,视频发来的时间,比他预料的迟了几分钟。

    韩湛接通了视频,韩翱宇的脸便出现在屏幕上。

    老爷子凑到镜头前,刚要说话,就听到韩湛说:“外公,你这视频打来的有些慢,我以为你看到图片就会迫不及待打电话过来追问的。”

    韩翱宇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情绪,他低声含糊地说道:“我不认识验孕棒...”

    韩湛:“...”

    韩翱宇盯着韩湛这边,没瞧见宋瓷的身影,便说:“宋丫头没在家?”宋丫头要是在家的话,听到他打视频,肯定会跑过来甜甜地喊一声外公。

    韩湛点了点头,“宋瓷去她姐姐家里玩了。”

    嗯了声,韩翱宇小心翼翼地韩湛:“湛湛,宋丫头当真怀孕了吗?”

    “嗯。”韩湛盯着外公苍老的容颜,心里有些怅然。老人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去年还能下田种地的韩翱宇,今年身体急速衰退,就像是一颗古老的参天大树,短短一个冬天就掉光了叶子,渐渐枯萎了树干。

    “外公,你一定要注意照顾好自己,多活几年,陪你重外孙长大。最好还能再看着他念幼儿园,考试拿一百分。拿不到一百分也没关系,拿个及格分也可以。”

    闻言,韩翱宇眼里渐渐浮出一层朦胧的水雾。

    他揉了揉眼睛,笑呵呵的点头,“那是一定的,我还得跟我重外孙拍几张照片了。”

    “嗯,外公一定要说到做到。”

    “行,你抽个空,带宋丫头过来住几天,再过段时间她就要开始孕吐了,那个时候就什么都吃不下。你带她来我这里,外公好吃好喝的招待她。”

    一想到那么能吃的宋瓷因为怀孕,即将进入吃啥吐啥的地狱模式,韩翱宇就有些心疼宋瓷。所以,他打算在宋瓷还没有孕吐反应之前,多给宋瓷做几顿好吃的。

    韩湛忍着笑点了点头。

    挂了视频,韩湛这才起身离开家,去颜江家里。

    他到颜江家时,正好是饭点,知道宋瓷怀孕了,宋翡特意给她煲了个鸡汤。

    韩湛来之前也没有打电话,宋翡就没煮他的饭。

    韩湛一坐下,宋翡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速冻饺子,丢到韩湛面前的餐桌上,说:“自己煮去。”

    韩湛也不嫌弃,就拿着饺子去了厨房。

    饭后,宋翡跟宋瓷针对孩子叫什么名,跟谁姓展开了讨论。宋翡问宋瓷:“你打算生几个孩子?”

    宋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两个。”

    她跟宋翡吵吵闹闹一起长大,虽然彼此嫌弃,但也互相照顾。体会过姐妹情深的宋瓷,就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有个兄弟姐妹陪伴。

    宋翡点了点头,她说:“那第一个孩子就跟韩湛姓,第二个孩子就跟你姓,咱老宋家的香火不能断。”

    宋瓷惊呆了。“宋翡,你还在乎这个?咱们老宋家是有亿万家产要继承,还是有王冠要继承?”

    宋翡:“他们韩家难道就有亿万家产...”话说了一半,宋翡想到韩湛的身价,猛地闭上了嘴巴。“总之,咱老宋家香火不能断。”

    宋瓷哭笑不得,“行行行,第二个孩子姓宋。”

    回家时,宋瓷问韩湛:“你介意孩子跟我姓么?”

    “这有什么?反正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也是跟我妈姓韩?”韩湛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说:“只要孩子身上流着我们的血,姓韩还是姓宋,都没关系。”

    “那外公会介意么?”

    韩湛说了句要遭天打雷劈的话,他说:“等你生二胎,我外公他老人家也管不着了。”那个时候,老爷子坟头的草只怕都有两米高了。

    宋瓷:“...”

    “对了,我外公让我带你回半山别墅住一段时间,他说再过段时间你就要开始孕吐了,趁还没有孕吐反应之前,他要天天给你做好吃的,让你吃个尽兴。”

    宋瓷表情微变,心里是抗拒的,但她又不舍得拒绝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便点头答应了。“那就去住一段时间吧,吃胖了就胖了,反正到时候孕吐一段时间,就又瘦了。”

    宋瓷是破罐子破摔了。

    “那行。”

    回到家,宋瓷去刷牙,韩湛则一个人收拾衣服,准备明天就带宋瓷去外公家小住一段时间。

    宋瓷昨日回国的行李箱还没有整理,韩湛打开那个箱子,将衣服拿出来挂在柜子里。

    将衣服全部取出来,韩湛这才发现箱底放着一枚扇形的淡蓝色贝壳。

    韩湛觉得那贝壳还挺好看,他便将贝壳放到了卧室的黑色博古架上。

    宋瓷刷完牙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见那个贝壳,她目光微凝。

    “去躺着,东西我来收拾。”韩湛将需要穿到的衣服,一件件的叠放进行李箱里,全然没有注意到宋瓷的表情有多纠结。

    宋瓷走到博古架前,她踮脚取下那个贝壳,想到在巴勒莫遇到的那个神秘大佬,一阵不安笼罩在宋瓷的心上。

    韩湛关上行李箱拉链,抬头看见宋瓷抱着那个贝壳,像是在发呆。

    韩湛笑着问她:“在想什么?那贝壳是你买的?还挺好看。”

    “韩湛,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宋瓷决定将那个人的出现,告诉韩湛。

    韩湛挑起眉头站了起来,他拿走宋瓷手里的贝壳,走到落地窗旁。

    背靠着落地窗,韩湛低头凝视着宋瓷,问她:“你要跟我说什么?”

    摸不准宋瓷要讲什么,韩湛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宋瓷走到韩湛面前,指着他手里的贝壳,告诉他:“你手中这个贝壳,是我在巴勒莫停留的那一天,一个男人硬塞给我的。”

    韩湛表情微变。

    又是宋瓷的爱慕者?怎么总有人想撬他墙角呢?

    韩湛眯起眸子,声音没有温度的问道:“有人搭讪你?还给你送了这个?”韩湛抛着那个贝壳,一个不小心,贝壳就掉在了地上,缺了一个角。

    韩湛没有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把你追求者给你的定情信物摔坏了。”十分没有诚意的道歉,听上去充满了敷衍与酸意。

    宋瓷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追求者,是个神经病。”

    望着韩湛的脸,宋瓷试探问道:“韩湛,赛西里奥你认识吗?”

    韩湛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两个黑色的小点!

    “你说谁?”韩湛声音冰冷,语气僵硬。

211章 Fox宋翡

    韩湛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宋瓷的注视。“你果然认识他。”应该还是关系匪浅的那种。

    宋瓷捡起地上的贝壳,她捧着碎成两块的贝壳,告诉韩湛:“那个男人让我向你问好,就说,赛西里奥很想念你。”

    闻言,韩湛的表情变了又变。

    恐惧、憎恨、艳羡、以及害怕全都在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交织。

    不知是被什么吓到了,韩湛猛地一把抱住了宋瓷。他将宋瓷紧紧箍在怀中,像是害怕宋瓷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用尽了力气。

    “韩湛,你勒疼我了。”虽然被韩湛抱得太紧有些不舒服,甚至肩膀都被按得有些疼,但宋瓷并没有挣扎。

    韩湛将下巴放在宋瓷的头顶,他深深地叹息一声,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宋瓷,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相信我。”

    宋瓷察觉到韩湛的心态有些崩。

    赛西里奥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出现,会让韩湛这么忌惮?

    宋瓷脸颊被藏在韩湛的胸膛之间,她发出来的声音像是蚊鸣。“韩哥,赛西里奥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怕他?”宋瓷是第一次见韩湛在提到一个人的时候,语气神态都充满了对那个人的忌惮。

    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地震来临时也能面不改色将她护在怀里的韩湛啊!

    韩湛起先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他松开宋瓷,牵着宋瓷在窗边坐下。春日午后的阳光很乖巧,它静悄悄溜进主卧室,轻轻地覆盖在韩湛的身上。

    他的身上有骄阳,可他的眼里有冰霜。

    宋瓷放下破贝壳,伸手去摸韩湛的手,发现韩湛的手有些凉。宋瓷用双手护着韩湛的手,告诉他:“韩湛,怕什么,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韩湛神色恍惚地看了宋瓷一眼,又偏过头,抿着唇,朝着窗外望去。金灿灿的太阳,也没法融化不了韩湛眼里的冷漠。

    韩湛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蛇其实并不可怕,它虽然有毒,但它很细很娇小,你一锤子敲下去,其实就能把它的脑袋敲碎。”

    韩湛说的话听上去没头没脑,宋瓷听得一头雾水。她眉头微微轻蹙着,却没有打断韩湛的自言自语。

    “有句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被一种东西伤害过,它在你心里给你留下过深刻的阴影,你这一辈子,一想到它,就下意识会感到害怕。”

    “同理,如果有人从小就将恐惧植入你的脑海里,你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对那个人的害怕与忌惮。”

    韩湛的眼珠颤动起来,他低下头去,轻声叹道:“我是那个被蛇咬过的人,于我而言,赛西里奥就是那条毒蛇。”

    听完韩湛的话,宋瓷心都揪成了一团。她搓了搓韩湛冰凉的手,问他:“赛西里奥,是你儿时认识的人?莫非他是你父亲身边的人吗?”

    韩湛提到了‘从小’这个次,就说明赛西里奥跟韩湛小时候便认识了。

    韩湛却摇起了头。

    “那他究竟是...”

    韩湛突然打破宋瓷的猜想,他说:“宋瓷,赛西里奥就是江时雨跟爱德华的孩子。”

    “什么!”宋瓷当场傻了眼,她惊愕的呢喃着:“我妈妈跟爱德华的孩子,那他不就是我的...”哥哥这个称呼,宋瓷没法说出口。

    韩湛表情冷漠地点了点头,“是,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他紧拧着眉心,又道:“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宋瓷被这个真相,震惊到失了言语。

    那个人,怎么会是她的哥哥?

    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神经病,做事乖张狂妄,与母亲可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赛西里奥是爱德华最骄傲的孩子,他骨子里留着跟爱德华一样冷漠残忍的血液。从我有记忆一来,赛西里奥就一直是个很强大的孩子,那时候,我们都很怕他。”

    韩湛对儿时的记忆还很深刻。

    都说孩子是没有记忆的,那是不对的,只能说,那份记忆还不够刻骨铭心。

    韩湛一边回忆,一边讲述道:“赛西里奥只比我大一岁多,但他从小受爱德华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赛西里奥也变成了和爱德华一样的人。在我一握住枪就忍不住双手发抖的时候,他就能面不改色地用枪去杀人。在我们面对爱德华不敢抬头的时候,他敢公然跟爱德华反抗。”

    “据说,赛西里奥四岁的那一年,爱德华让他自己挑选一个人,成为他洗礼仪式上的被诛杀的对象。可你知道赛西里奥选中了谁吗?”

    韩湛语气莫测,宋瓷感到不安。

    宋瓷认真想了想,惊疑不定地问道:“莫非选中了你?”

    韩湛摇头,他说:“我好歹也是爱德华的孩子,我并不在祭品行列中。”

    知道宋瓷猜不出来那个答案,韩湛直白告诉她:“赛西里奥选择了他的奶妈。”

    宋瓷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奶妈,不应该是赛西里奥很亲近的人吗?

    韩湛告诉宋瓷:“江时雨在生下孩子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便假死逃开了爱德华的身边,留下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跟着爱德华。赛西里奥不爱喝奶粉,爱德华便给赛西里奥挑选了一个健康温柔的奶妈。那个奶妈,是赛西里奥最亲近的人。”

    听到韩湛的讲述后,宋瓷就更加无法理解赛西里奥的行为。她提出了质疑:“既然奶妈是赛西里奥最亲近的人,那他怎么舍得对她下手?”

    “正因为舍不得,才更要动手。”韩湛见宋瓷还没想明白赛西里奥杀掉奶妈的理由,他叹道:“瓷宝,你就是太心善了。你真的想不通赛西里奥杀掉奶妈的原因吗?”

    对上韩湛那双幽暗的眸子,宋瓷心里产生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她眼睛一点点地瞪大,因为觉得难以置信,嗓音都是沙哑的:“亲手杀掉自己最亲近的人,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影响并威胁道赛西里奥。赛西里奥是在斩断自己的亲缘吗?”

    “对。”

    赛西里奥深得爱德华喜爱,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成功的遗传到了爱德华的狠辣邪佞,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腹黑。

    “如果说我和阿让是冷漠的人,那赛西里奥就是真正没心没肺的领导者。”韩湛的表情非常复杂,有钦佩,也有厌恶和天生的忌惮。

    他用一句话去形容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是为黑暗而生的人。”

    他生来,便注定是爱德华最完美的继承人。

    韩湛对赛西里奥的描述,彻底颠覆了宋瓷心里对‘人’的认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生来就生活在黑暗之中,道义法律对他们来说,都是形同虚设。

    宋瓷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母亲当年宁愿抛弃刚出生的孩子也要逃离爱德华的原因了。想来,爱德华跟赛西里奥是一样的人,都是那种冷漠无情到了骨子里的人。和那样的人日日夜夜待在一起,长久下去,江时雨不会死也会疯。

    宋瓷想到赛西里奥那个人,心里就感到害怕。

    “赛西里奥已经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了,说不定他也猜到了我跟江时雨的关系。”宋瓷瞳孔不安地颤动着,她问韩湛:“我是不是,有危险了?”

    宋瓷终于能理解,为何刚才韩湛在听到赛西里奥的名字后,会不安地将她抱住,会突然的跟她发誓,说会保护好她。

    韩湛反握住宋瓷的手,目光坚定无比。他跟宋瓷发誓:“宋瓷,你不会有事,我会保护好你的。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

    将头抵在宋瓷的额头上,韩湛又讲道:“再说,赛西里奥与你和我并无深仇怨恨,他不是蠢货,不会贸然对我们动手。我再怎么说,也是韩翱宇的外孙,是我国年轻的出色的企业家。”

    宋瓷有些被韩湛的话安慰到。

    也对,她生在中国,外公是受人尊敬的韩将军,丈夫是宙斯国际的老板。他们不是无名之辈,赛西里奥再猖狂,想要动她,也得权衡一番。

    成功的安抚住宋瓷的情绪,韩湛又盯着宋瓷腿边那破碎的贝壳,他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有句话他没有告诉宋瓷,赛西里奥不会动她,可不代表爱德华不会动她。

    一旦爱德华发现江时雨当年没有死,是故意假死逃离他,还跟他昔日最信任的下属结了婚,生了一对优秀的女儿。嫉妒成狂的爱德华会做出什么事来,才是韩湛最忌惮的。

    赛西里奥故意现身,并让宋瓷将那句话转达给韩湛,不一定就是在威胁韩湛。也有可能,他是在提醒韩湛要提高警觉,保护好宋瓷,不要被爱德华那个老东西发现。

    当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赛西里奥不是个会做好事的人。

    知道了赛西里奥的事,宋瓷午觉都睡不着觉。

    躺在床上,宋瓷总忍不住去想,如果赛西里奥没有被爱德华养大,而是跟在母亲身边长大成人,他也许就是另一种模样了。

    睡不着,宋瓷便打开微信,将赛西里奥的事跟宋翡说了一遍。

    宋翡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太吃惊的反应,她回了宋瓷一句:你们竟然见面了...

    看到这条回复,宋瓷心生狐疑,听宋翡这意思,像是早就知道了赛西里奥的存在。

    宋瓷问宋翡:宋翡,你知道赛西里奥?

    宋翡:韩湛在你身边吗?

    宋瓷看了眼身边的韩湛,她给宋翡回了一条:稍等。宋瓷戳了戳韩湛的肩膀,韩湛根本就没睡,只是闭着眼睛在休息。

    被宋瓷戳了戳,韩湛睁开眼眸,无声地看着她。

    宋瓷说:“韩哥,我有些饿了,你去煎个牛排好不好?”

    韩湛有些吃惊,“就饿了?”宋瓷中午可是喝了一碗鸡汤,吃了半只炖鸡!

    宋瓷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难为情地说:“可能是咱们孩子太能吃了?”

    “我去给你煎牛排。”韩湛掀开被子,披上外套就下楼去给宋瓷煎牛排去了。

    韩湛一走,宋瓷这才给宋翡发了视频过去。

    宋翡正在射箭馆练习箭术,她短发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天气渐暖,宋翡又穿上了她的宽大卫衣,穿着黑色紧身裤的大腿上,绑着箭筒。

    别看她瘦,真正拉开弓的时候,手臂上竟然也有一些肌肉。

    看样子,宋翡这几个月身体锻炼的不错。

    宋瓷问她:“在哪个箭馆?”

    宋翡回头瞄了一眼手机里的宋瓷,她说:“小蠢货,看着,姐给你表演个一箭穿心!”说罢,她手中弓已拉到极致,手指骤然松开,长箭在弓上弹了弹,随后带着穿云破雨的气势,击中靶子正中间的红心!

    “漂亮!”宋瓷激动得捏紧了拳头,“宋翡,好样的,都这么多年了,你射击还是那么准!”

    宋翡冷冷地瞥了宋瓷一眼,她说:“膜拜吧。”

    宋瓷切了一声。

    宋翡取下射击设备,她拿着手机走到休息区域,找了一个无人的区域坐下。宋翡床腿交叠,背靠着椅子,坐姿懒散又随性。

    箭馆里的男男女女都隔着一段距离偷瞄她。

    宋翡是射箭馆的箭神,箭无虚发,每一根都正中红心,连箭馆老板都得管她喊翡姐。听说,这个翡姐就是前段时间引起过全国关注的病毒专家宋翡,大家对宋翡此人充满了崇拜与好奇心。

    宋翡只是那么懒散地坐在那里,就有种低调大佬的气场。宋翡她告诉宋瓷:“我的确知道赛西里奥的存在,但我没有料到我们的人生会跟他有交集。”

    毕竟,她们姐妹俩生活在中国,赛西里奥一直生活在意大利。

    早已猜到宋翡知悉赛西里奥的存在,真听到宋翡承认,宋瓷还是有种被亲姐姐欺瞒的不快。“你知道,那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见小蠢货真的生气了,宋翡只能哄着她,“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宋翡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她闭眸,声音又轻又慢地讲道:“大概是在九年前,我无意中听到爸爸妈妈深夜里聊天,知道了妈妈曾经跟一个意大利男人有过纠缠,还和那个生过孩子的事。”

    宋瓷在心里暗骂宋翡不厚道,那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竟然一直都不跟自己通气。

    但宋瓷也只敢在心里骂宋翡,骂完,宋瓷又控制不住好奇的心,低声下气的问宋翡:“那你是怎么查到赛西里奥的身份的?”

    宋翡说:“我去查了西西里岛那几个大佬的背景,最后查到爱德华曾与一个小提琴家有过纠缠,他还有个比我们大十一岁的儿子。直觉告诉我,爱德华的孩子就是我们同母异父的哥哥。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又破解了爱德华家庭医生的电脑,看到了赛西里奥的DNA信息...”

    宋翡将自己的DNA信息跟赛西里奥的DNA信息做了个对比,便发现他们是亲兄妹。

    但这事刚发现不久,宋翡就在地震中成了植物人。宋翡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跟赛西里奥有牵连,没想到,宋瓷这个倒霉孩子只是出国去拍了部戏,便招惹到了那个家伙。

    宋瓷听得瞠目结舌。

    所以...

    “宋翡,你电脑技术很牛吗?”

    宋翡没正面回答宋瓷这个问题,而是说:“宋瓷,你去查查黑客Fox吧。我的代号是Fox。练箭去了。”宋翡挂了电话,就起身继续练箭去了。

    听说警局里有个狗东西对她家颜狗垂涎不已,她不把箭术练好,怎么大杀四方!

    连小警察也敢跟她抢男人!

    宋翡心情不好,一箭穿破靶子,丢下靶子就往外走。

    被宋翡挂断视频后,宋瓷将信将疑的去查了查Fox。浏览器上,出现了许多有关黑客Fox的讨论帖和膜拜贴。宋瓷能找到的最早的帖子,始发于十年前。

    十年前,那个时候宋翡才12岁啊!

    禽兽啊!

    同样一对爹妈生的,还是双胞胎,怎么宋翡就那么聪明,自己就这么傻逼呢?

    宋瓷看完了几篇帖子,才知道Fox在中国黑客中处于什么地位。宋瓷将浏览记录删掉后,才穿上拖鞋来到楼下。

    韩湛刚将腌制好的牛排放到铸铁锅里,就听到宋瓷下楼的脚步声。“很饿么?再等几分钟就好了?”

    宋瓷走进厨房,靠着橱台,问韩湛:“韩哥,你知道Fox吗?”

    只听到Fox这个代号,韩湛的目光便从锅中的牛排上挪开,停在宋瓷的脸上。韩湛目露探究之色,问宋瓷:“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湛的一系列反应,让宋瓷意识到Fox也许真的很有名气。

    宋瓷撒了个谎,说:“我一个写的朋友最近准备开一篇都市热血电竞文,男主角的人设是顶尖黑客,他就去了解了全球的黑客排名。然后发现,有个叫做Fox的黑客很厉害。”

    “我刚才在群里看到他们在讨论那个Fox,他们把Fox吹得像是个神仙,我就想问问你,看你知不知道这个人。”

    “原来是这样。”

    韩湛用烹饪夹将牛排翻了个面。刚煎好的那一面牛排颜色焦黄,一看就很好吃。韩湛往锅里丢了一截迷迭香,这才回答宋瓷的问题。

    “Fox是非常神秘的黑客,也是‘小毒物联盟’的会长。他非常善于隐匿身份,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人查到过Fox的身份,只知道,他应该是个中国人。”

    “约莫在十年前吧,小毒物联盟在Fox的带领下,攻破了许多官员和大佬家电脑防火墙,把他们的犯罪证据公之于众。那段时间,我国查出了不少贪官跟罪犯。据传,Fox是可以随意进入所有国家安全信息网的大佬。当然,这都是传说,我没见过,不知真相。”

    宋瓷听得一愣一愣的。

    宋翡,真有那么牛逼么?

    然而这还没完,韩湛犹在说:“九年前,Fox挖掘出全球最大的贩卖人口的地下网组织,将网站的创始人与所有的会员信息在世界论坛上公布。国际警察顺着Fox给出了的信息,第一时间将该组织的所有成员一网打尽。”

    “Fox一战成品。但那之后,Fox突然就隐匿了。”

    之所以如此清楚Fox这个人的事迹,也是有原因的。“那会儿我还没退伍,我认识信息工程部的老大,他就是Fox的资深迷弟。那时候,他给我们科普了不少Fox的事迹。”

    “那时候,黑客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个Fox,抵得上一个国家过安全。听说我们国家安全部一直想要招揽Fox,但Fox消失匿迹了,谁也联系不到他了。”

    陡然发现自己姐姐还有另一个厉害的身份,宋瓷精神恍恍惚惚的。深受打击的宋瓷丢下一句:“我去趟厕所。”便匆匆离开厨房,转身进了一楼的厕所间。

    宋瓷盯着镜子里漂亮妩媚的女孩子,忍不住骂道:“宋瓷啊宋瓷,同样是吃白米饭长大的,怎么宋翡的营养全被大脑吸收了,而你就只长了胸跟屁股,没长脑子呢?”

    宋瓷百思不得其解。

    叩叩——

    韩湛的声音在洗手间外响起:“牛排做好了,瓷宝,快些来吃。”

    宋瓷捡起那颗破碎的玻璃心,洗了个手,来到餐厅。并不饿的她,在韩湛关爱‘饥饿妻子’的宠溺眼神中,把那份牛肉全部消灭干净。

    韩湛盯着被吃干净的牛排盘子,心说:外公说的是对的,怀孕的女人的确很能吃。

    曾在江湖上留下无数传说的Fox宋翡,在公安局快下班的时候,开着她的悍马,高调地停在了公安局的门口。

    她从车上下来。

    骑士靴,紧身牛仔裤,宽松的黑色卫衣上写着一个惹眼的白色字母‘F’,这幅打扮衬得宋翡野性十足而又颓丧懒散。

    宋翡往悍马车头上一坐,短发从帽子里面溜出来几缕,她眯着眼睛,盯着大门口,等着她的颜狗下班。

    公务人员下班后,三三俩俩结伴走出来,打算下班回家。一走到局子门口,看到那个坐在悍马车头上,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美丽女人。

    他们都忍不住小声地议论纷纷——

    “这是谁啊?敢这么嚣张地往我们局子门口坐的人,挺狂啊。”

    “好像是宋翡,咱们局技术中队颜法医的女朋友。”

    “啊,就是那个病毒专家?”

    “怎么这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同样是吃大米长大的,她为何如此优秀?”

    总觉得宋翡是来者不善,一些爱看八卦的小警察也不回家了,他们坐进车里,摇下车窗,朝宋翡那边好奇的张望。

    他们期待等会儿能看见点儿什么令人兴奋的画面。

    宋翡嘴里含着跳跳糖,她面无表情地将它们通通咬碎,仿佛是在咬某些不要脸的女人的骨头。

    五点五十分,颜法医脱了白褂,洗干净手,迈着优雅而翩跹的步伐朝着公安局大门口走。

    身为曾经的顶流红星,如何把‘优雅、贵气’融入骨子里,已经成了颜江的日常。哪怕是当了法医,颜江身上仍残留着昔日颜大明星的星光。

    颜江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妹子在前面的樟树下等着他。

    这妹子是网络安全部的妹子,叫张菁菁,听说是网监大队的扛把子。别看年纪不大,一身电脑技术却玩得很溜。这人,据说还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女儿。

    颜江看见她就心烦意乱,下意识转身要换个路径下班。

    漂亮妹子看见了颜江,赶紧追上来,跟在颜江身后,说:“颜法医,听说你们那个案子已经破解了,林队他们今晚要去聚餐,你又不去吗?”

    颜江:“不去。”

    颜江步伐加快,想要快些甩掉这颗牛皮糖。

    “颜法医,咱们能合个影吗?我可是你的粉丝,你之前的粉丝见面会,我还去现场看过你。我还给你送过一只熊猫玩偶,你应该对我有印象吧?”

    张菁菁是颜江的粉丝,粉了他三年,她还是颜江官方粉丝群的副会长。

    颜江停下脚步来,低头冷淡地看了眼张菁菁,词严义正明明白白地告诉张菁菁:“张队,谢谢你多年的喜爱,但我已经退圈了,退圈宣言现在还在我微博头条上明明白白地挂着。”

    “我现在是法医,吃的是公务员那口饭,不再是靠粉丝疼爱赚粉丝钱的明星了。张队,我没有义务再跟你合影,或是接受你的纠缠。”

    被颜江直接巨白,张菁菁表情微变,脸色有些白。

    见状,颜江并没有对她心软,仍保持着那副冷静自持的神态,告诫张菁菁:“另外,我有未婚妻。”

    下班后,颜江便将订婚戒指规规矩矩的戴在左手上,他举起左手,亮出自己的戒指,对张菁菁说:“张队,以后不要再给我发短信,会让我未婚妻误会。”

    说完,颜江转身就走。

    张菁菁跟在他身后快步地小跑着,见颜江越走越快越来越越远,张菁菁脾气上来了。她忍不住大声地质问起颜江来:“颜江,为了那个女人退圈,抛弃我们这些粉丝,你真的对得起我们吗?你真让我们这些粉丝失望!”

    颜江目光突然冷冽起来,他张嘴正要说两句什么,这时,一道鼓掌声在后方响起。

    “精彩!精彩!”这熟悉的冰冷的带着嘲弄之意的嗓音,是颜江极为熟悉的。

    颜江诧异地转过身,就看到宋翡从她的悍马车头上跳了下来。她慢悠悠地走到颜江的身边,不冷不热地斜了他一眼,骂道:“废物么,被人纠缠到了都不知道反抗吗?”

    颜江:“我刚想反抗来着...”

    “啧。”宋翡往颜江面前一站,她将鸭舌帽的帽檐转到脑侧,抬头盯着站在阶梯上,一脸傲气的张菁菁。

    宋翡抬了抬下巴,问:“你就是张菁菁?”

    张菁菁戒备地盯着她,没有说话。她已经认出了宋翡的身份,对这个年纪轻轻就成为病毒研究院成员的天才女孩宋翡,张菁菁还是有些忌惮的。

    宋翡嗤笑了一声,说:“你是我们颜法医的粉丝?”

    张菁菁点了点头,自信又傲气,“是!我粉了他三年。”

    宋翡讥诮的笑了起来,嘲讽地问道:“是粉他人品的粉丝呢?还是想睡了他身体的粉丝呢?不好意思啊张队,我们颜法医不睡粉。”这话一针见血,杀的张菁菁血流满地。

    张菁菁羞得一张脸通红。“你别血口喷人,我可没有那种想法!”

    “呵...”

    “是谁三天前的晚上,不小心把自己的性感艺术照发到我们颜法医的手机上,然后又假装发错了说不好意思。是谁昨天晚上喝醉了,不下心让酒吧老板将电话打到我们颜法医的手机上,让他去接人?”

    宋翡这些话爆出来,那些还没有开车离开的同事都惊呆了。

    原来张菁菁在勾引颜江啊!

    她难道不知道颜江是有女朋友的吗?

    张菁菁羞得脸蛋涨红,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张菁菁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都要哭了,见颜江站在宋翡身后,一点要开口为自己说话的打算都没有,张菁菁忽然感到愤怒。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粉丝不闻不顾!

    张菁菁也是被家人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子,被宋翡当众羞辱,她怒火攻心,说话变得口不择言起来。她说:“宋翡,我好歹喜欢了他三年,你呢?你一醒来,就害得颜江退圈,还把他拐到了非洲那种危险的地方去!”

    “你以为你智商高,是病毒专家你就了不起吗?”

    “你根本就配不上颜江!”

    这是毒唯!

    宋翡今天就是来碾压小三的。闻言她一撇嘴,盯着张菁菁的脸,突然说:“你是网络监察大队的副队长?”

    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张菁菁就更傲然了。“对!”她才27岁,就是网监大队的副队长,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父亲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她本身就是一名计算机高手。

    在她的监管下,望东城这几年网络犯罪的现象少了许多。

    宋翡冷笑了起来,问她:“副队长就很吊吗?”

    张菁菁:“...”

    宋翡朝张菁菁抛了一个诱饵,她说:“为了证明我很了不起,我足以配得上你的偶像,这样,我们来场比赛。”

    张菁菁眉心拧了起来。

    颜江猜到宋翡要做什么,他赶紧拉住宋翡的手臂,小声地跟宋翡传消息:“阿翡你别冲动,这个张菁菁虽然没有脑子,但在电脑技术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在颜江的眼里,宋翡就只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是病毒研究院的成员,是傅寒深的弟子。至于黑客高手?颜江都没敢往那方面想。

    “没事。”宋翡拍拍颜江的手,她走向张菁菁,在距离张菁菁还有两米远的位置站定。

    宋翡一边剥开跳跳糖的包装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样吧,前段时间不是曝光了一起企业高管玷污未成年养女的案子么?我记得那起案件的犯罪人,好像就是通过网络送养黑产业链,才成为那名少女的养父的吧。”

    “这样,我们来比比,看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将那个隐藏在暗网中的送养黑网站找出来,谁就赢了。”

    闻言,张菁菁心里狂喜,她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假装善意的提醒宋翡:“宋翡,我可是网监大队的副队长,我的计算机技术在我们市名列前茅,你确定要跟我比?”

    在张菁菁看来,宋翡这是在自寻死路。

    宋翡舌尖玩弄着那颗跳跳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比啊。”说话时,她还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张菁菁开始给宋翡挖坑,问她:“你要是输了,该怎么办?”

    宋翡:“我输了,我就跟颜江分手,给你一个追他的机会。至于能不能追到他,就凭你本事了。”

    颜江:!

    “宋翡,你把我当什么!”颜江当场暴怒,抓着宋翡的手臂就要走。

    宋翡捧着颜江的脸,直接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大庭广众之下被女友强吻,颜江...颜江很开心,一身尖刺都变得温顺起来。

    “放心,我不会把你拱手送人。”宋翡拍拍颜江的胸口,这才指着张菁菁,她对张菁菁说:“但你若输了的话,你立马给我辞去网监大队副队长一职!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许出现在我跟颜江的面前。”

    张菁菁没有犹豫,直接一口答应,“行!成交!”

    宋翡将手机抛了抛,嘴角扬起一个嘲弄的笑。“有录音为证,张菁菁,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张菁菁目光微闪。

    宋翡那副运筹帷幄的表情,让张菁菁心里生疑。她凭什么这么自信?莫非宋翡也懂计算机技术?

    张菁菁不信!

    这是现实生活,可不是!宋翡已经是病毒研究院的成员了,她还能是个黑客高手不成?

    真以为演戏呢?

    这样一想,张菁菁便又信心满满。“行啊,比就比,我是不会输的。”

    “那就拭目以待咯...”

    天色已黑,望东城公安总局网监部门的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今晚格外热闹。

    所有还没有下班的警察,都围成了一圈站着。在包围圈的正中央,摆放着两台性能一致的电脑,两名女子并肩坐在电脑前。

    左边的女孩子,短发桀骜眼神冰冷不训。右边的女人一身警服穿在身,一脸傲气。

    网监大队的队长骆文生手里拿着一枚秒表,他倒数三二一,随后按下秒表。在他按下秒表的第一时间,两双白净的手同时落在黑色的键盘上,手指在键盘上迅速的跳舞,速度之快,叫人眼花缭乱。

    这手速,拿去打电竞,绝对能以速度碾压所有玩家。

    宋翡用最短的时间写了一个编程代码,并将它投入到网络海洋中,这个编程十分的狡猾聪明,它会顺着任何一丝蛛丝马迹不停地追查,帮宋翡抓出那个隐藏在冰山之下的罪恶之首。

    颜江站在宋翡的身后,他盯着不断闪烁的电脑屏幕,脑子里有些懵。

    阿翡为什么会精通计算机技术?

    她明明没有学过啊...

    骆文生站在颜江的旁边,他盯着自己的下属看了一会儿,这才将目光挪到宋翡的身上。盯着宋翡那双在键盘上跳舞的手,骆文生有些诧异地抬起眉头。

    也许外行人看不出来,但身为内行人,骆文生很容易便能发现,宋翡的手速要比张菁菁更快一些!而且,她写的这个追踪编程,怎么那么像...

    想到一个消失已久的大神,骆文生表情开始起了变化。

    她竟然成功地编写出了Fox的‘迷踪步’!

    当年,Fox凭借迷踪步追踪编程,抓出了全球最大的地下黑网,并成功突破对方的防火墙,把该网站的创办人以及会员资料外泄,使得国际警察将罪犯一举抓获!

    这个女孩子是谁?

    她跟Fox又是什么关系?

    ------题外话------

    大家会不会觉得宋翡女主屌爆天,就显得宋瓷太平庸?

    但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宋翡有宋翡的优秀,宋瓷有她的发光点,苏蓓蓓也有自己的特长。

    我就特别喜欢把买一个角色都安排的饱满,写不来女主吊炸天的打脸文,大家多包涵。

212章 不怪小三心坏,只怪颜江太帅(1更)

    作为F神Fox曾经的小迷弟,骆文生是绝对不会认错Fox的迷踪步的。

    难道宋翡是Fox的徒弟?

    骆文生很激动,他迫不及待想要跟宋翡求一个真相。

    但现在是比赛时间,他不能打扰了宋翡的发挥。骆文生双手抱臂,手指甲捏着自己的胳膊肌肉,用疼痛让自己保持冷静,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冲动。

    藏在暗网之下的黑手数不胜数,张菁菁花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才揪出了那个送养网站的网址。可她竟然突破不了对方黑客设下的防火墙。

    渐渐地,张菁菁的额头开始冒出汗水来。她偷偷地瞄了眼身旁的宋翡,却见宋翡还在优哉游哉地吃着跳跳糖,那副从容自在的气场,让张菁菁感到不安。

    宋翡是在装?还是她真的有把握?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骆文生便追踪到过这个网站,但他技不如人,同样没能破解对方设立的这道防火墙。张菁菁心想,骆队都办不到的事,宋翡应该也办不到...吧。

    心里刚产生这个想法,张菁菁就听到宋翡轻飘飘地说了声:“OK。”

    张菁菁愕然地望过去,便看见宋翡成功地突破了对方的防火墙,并在电脑上敲下一只红色的火狐。那火狐还在冲对方黑客扭动屁股,一看就特别欠揍。

    骆文生看到这只火狐,他眼里骤然迸射出骇人的光芒。他猛地一把捏住了张菁菁背后的椅子靠背!死死盯着那只火狐,骆文生轻声呢喃道:“Fox...”

    颜江听清楚这个单词,心里有些迷茫。

    Fox?

    狐狸?

    是谁?

    颜江盯着盘腿坐在椅子上,表情宠辱不惊的宋翡,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成型。难道...阿翡就是Fox?

    宋翡推开键盘,站了起来。

    淡淡地看了眼骆文生,宋翡告诉他:“骆队,那个人的IP地址显示在奉城奎复大道建设银行附近,你看看,要不要通知奉城的网警去抓人?”

    骆文生眼神狂热地盯着宋翡,他语气难掩一激动的说:“宋翡,你先别走!等我打完电话回来,我有事跟你说!”骆文生转身去打电话,脚步匆忙,像是怕多耽误一秒,宋翡就会走了。

    宋翡抿着唇,低头,盯着呆坐在电脑前的张菁菁。

    “张小姐,人该言而有信,请你立即辞职,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颜江的面前。”宋翡捏着手机,表情是真正的倨傲轻蔑,她说:“你搞什么不好,偏搞我男人。”

    不知道男人和车不外借吗?

    闻言,张菁菁面色惨白如死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颜江则被宋翡那句‘我的男人’给刺激得心脏怦怦狂跳。

    一屋穿制服的民警,都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感到费解——

    怎么张队,就输给了宋翡呢?

    骆文生打完电话后,就快步回到比赛大厅里。他打开门,将其他同僚都请了出去,“时候不早了,家人孩子还等着你们回家呢!”

    骆文生这是下了逐客令,凑热闹的同事们便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大厅里,顿时只剩下骆文生和宋翡两口子,以及败者张菁菁。

    张菁菁等人都走光了,她这才站了起来。她先是不甘心地看了眼宋翡,见宋翡表情冷漠,没有要对自己手下留情的打算,再傲气的女人这下子也快哭了。

    “骆队。”张菁菁双手交握垂于小腹前,不安地抠着手指头。

    她咬着唇,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了不甘心与委屈,眼里都有了一层朦胧的泪水。“骆队,明天早上我会把辞呈拿给您,还望批准。”

    说完,张菁菁眼泪直流。

    骆文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差点忘了比赛前张菁菁跟宋翡还做过一个赌约。骆文生下意识看向宋翡,想替张菁菁求个情,“宋翡姑娘,你看...”他刚开二楼,就被宋翡给打断了。

    宋翡直接将掌心向外对着骆文生,强势地回绝骆文生:“求情没商量。既然骆队如此疼爱下属,不如你主动辞职,把大队长这个位置让给张菁菁算了?”

    “如果骆队舍得,那我也是愿意让步的。”

    宋翡如此强横,软硬都不吃,这让骆文生为难不已。

    张菁菁确定宋翡不会放过自己,便又眼巴巴地朝颜江望过去。她虽然没有开口求颜江为自己说好话,但那幽怨可怜的眼神,却胜过千言万语。

    颜江是坚决向着宋翡的。“张小姐,愿赌服输,都是成年人了,玩得起就要输得起。”

    颜江只用这一句话,便打破了张菁菁对他所有的期待。

    张菁菁捏紧了拳头,哑声对骆文生说:“骆队,再见,明早我会带着辞呈来见你。”说完,张菁菁就拿起自己的包,一边抹泪一边跑了。

    盯着张菁菁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骆文生这才忧心忡忡地回头,拍了拍颜江的肩膀,讪讪说道:“张菁菁的爹可是张老大。”

    颜江:“怕什么?我微博几千万粉丝,他敢威胁我,我就敢威胁他。”颜江猖狂惯了,多年前就能做出暴打资本大佬的事,又哪里会怕张菁菁她爹!

    骆文生有些佩服颜江这份狠劲,但眼下,宋翡才是最让骆文生在意的人。骆文生忽然一把拉开颜江,挤到颜江和宋翡的中间站定。

    骆文生低着头,眼睛发亮地看着宋翡,他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问宋翡:“宋翡姑娘,请问,你认识Fox吗?”

    再次听到Fox的名字,颜江也竖起了耳朵。

    宋翡点点头,说:“她是我老师。”

    “果然,名师出高徒啊!”骆文生第一次离自己的偶像如此之近,心里激动万分,他谄媚的问道:“你师父他还好吗?自从八年前他隐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都很想念他。”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Fox一直都是个男人的形象。

    强大的黑客就该是个男人!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宋翡睫毛眨了眨,撒谎不打草稿,轻描淡语地说:“我师父已经死了。”

    “啊?”骆文生如遭雷劈,当场怔然,“怎么会...”

    “我师父身体不好,以前出过一场车祸,虽然救回了一条命,但体内各个器官又相继出现了毛病,两年前便离世了。”说话时,宋翡脸上布满了情真意切的悲伤。

    骆文生对宋翡的话丝毫没有产生怀疑,他心里充满了感慨,“F神是我的信仰,在我还在读书的时候,F神就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想要见一见F神,一直是我的执念。可惜,见不到了。”

    宋翡:“这么多年过去了,骆队还能记得师父,也是有心了。”

    见不到F神,但却见到了F神的徒弟,也算是弥补了骆文生的遗憾。

    宋翡是颗好苗子,一想到这样的好苗子被颜江藏在家里,骆文生便觉得是暴殄天物。他腆着脸问宋翡:“宋翡姑娘最近没去研究院工作?”

    “身体不适,不宜奔波劳累,今年不工作。”

    闻言,骆文生忙朝宋翡抛来橄榄枝,他殷勤说道:“我们监察队现在正缺人,你瞧,明天就会走一个。”

    “宋翡姑娘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来我们监察大队工作啊。我们这里工作福利好啊,五险一金,还有双休!你也不需要做什么苦活,坐着上网就行。”

    宋翡有种进了传销中心的错觉。

    “工资太低,看不上。”宋翡拒绝的非常干脆。

    又想到颜江还在局里工作,不想得罪了他的这些同事,宋翡勉为其难地说:“我可以每周腾出两天时间,给你们做技术指导。”

    身为Fox的学生,宋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骆文生像是坐在过山车上,心情忽上忽下。宋翡愿意来给他们网监队做技术指导,骆文生也很知足。了“那感情好!宋翡姑娘,我们也不会让你白跑,这样,我们给你工资,按天算!”

    “行。”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宋翡和颜江并肩走出公安局大楼时,已是夜里九点多钟。两人都没说话,就一路沉默的来到了悍马车旁。

    上了车,颜江非常自觉地坐在副驾驶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宋

    翡开车就跟她这人性格一个,桀骜不驯,野得很。颜江已经养成了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安全带的好习惯。

    宋翡低头启动车子,突然听到颜江说:“咒自己已经死了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骆文生或许会相信宋翡之前那些荒唐言论,颜江却是不信的。

    宋翡两年前还昏迷着呢,哪里来的黑客师父?

    宋翡把车子从车位里挪出来,驶进马路上的车流。操控着方向盘,她突然告诉颜江:“阿江,我就是Fox。”

    颜江在经历过最开始的刺激后,这会儿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能够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了。听到宋翡的坦白,颜江淡淡地点了头,说:“我已经猜到了。”

    发现颜江反应平淡,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宋翡就觉得没意思。“你就不好奇?”

    “你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颜江开始吹宋翡的彩虹屁:“你从小就聪明,是天才,你哪天告诉我你会补天,我也会相信你是女娲再生。”

    宋翡:“...”

    她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颜江的脸颊。想到什么,本来是在温柔抚摸的那只手,突然用了些力气,一巴掌拍在了颜江的脸颊上。

    颜江蒙了。

    他愕然偏头,委屈又愤怒地质问宋翡:“你打我做什么!”

    宋翡瞅着颜江今天这身装扮,撇嘴说:“上班穿这么好看做什么?整得跟个花孔雀一样,难怪会遭小三惦记。知道自己魅力大,就不能收敛点?低调点?”

    不怪小三心坏,只怪颜江太帅。

    颜江:“...”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衣着。

    当了多年的艺人,颜江的时尚品味自然是一流的。哪怕每天上班都要披着法医的白大褂,但他白大褂之下,一定要穿得精致有型。

    比如今天,颜江便穿了一件暖白色高领毛衣,毛衣外搭配了一件淡蓝色香奈儿外套。从非洲回来也有几个月了,颜江的头发又长长了,前些天刚去染了个淡棕色的发,这么一打扮,顶流明星的气场便展露出来。

    被宋翡骂了,颜江竟然还笑了。

    见他笑,宋翡便困惑地皱起眉头,表情凶残地问他:“你笑什么?”

    颜江用拳头抵住嘴唇,挡住那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待笑意止住,颜江这才说:“宋翡,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闭嘴!”

    宋翡将帽檐朝右侧脸颊压低,挡住发红的耳朵。

    颜江还是没有忍住,笑了。

    考虑到外公身体每况愈下,宋瓷便决定回半山别墅长住一段时间。韩湛将东西收拾好,就跟宋瓷一起开车回了半山别墅。

    路过程家的门口,宋瓷发现程家的大门口停着许多豪车。她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程家的远亲,宋瓷上一世曾见过他们几面。

    一般,只有发生大事,或是重要节日时,这些远亲才会过来。

    人多车多,韩湛将速度放慢了一些。程家那几个远亲听到车轱辘声,回过头来朝韩湛的车看了一眼,见是一辆沃尔沃,就又收回了目光。

    韩湛望着后视镜里照射出来的程家的轮廓,有些纳闷。“程家怎么了?”

    宋瓷摸了摸婚戒,表情淡淡地说道:“听说程家老太太身体不行了,可能就这两天的事吧。”

    “这么突然?”

    程家老太比韩翱宇还要小一岁,去年程家还为老太太办过一场生日宴,那会儿老人家身体就不算好。她熬过了冬天,却倒在了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想到韩翱宇,宋瓷突然说:“韩湛,生产前,我们就长住在外公家吧。”

    韩湛侧目过来,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这就是宋瓷,她没有宋翡聪明狡猾,但她也有她的可爱之处。

    “...好。”

    得知宋瓷孕期都会一直住在这边,韩翱宇可高兴坏了。他说:“要不是宋丫头肚子里怀着孩子啊,我真想把家里的装修翻新一遍,布置成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样子。”

    “算了吧外公,就这样挺好的。”宋瓷见韩翱宇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一副想伸手摸摸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她会心一笑,伸手握住韩翱宇的手,将他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小腹上。

    韩翱宇愣了愣。

    掌心放在宋瓷平坦的小腹上,一想到这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不久后他就会呱呱坠地哇哇大哭,韩翱宇的心都要软化了。

    “小重孙啊,我是你太公!”

    宋瓷忍俊不禁,她学小宝宝说话的口气,跟韩翱宇说:“太公太公,你好啊,我是伴伴。”

    韩翱宇嘿嘿一笑。他拉着宋瓷坐下,并用眼神暗示韩湛给自己倒茶。韩湛给外公倒了茶,就听到外公突然说:“也不知道宋丫头肚子里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闻言,韩湛赶紧朝宋瓷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怀孕的妈妈,最讨厌听到他人议论肚中孩子的性别。

    宋瓷朝他摇头一笑,表示不在意。

    韩湛这才态度严肃地告诉韩翱宇:“外公,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的。”韩湛以为外公是重男轻女,想要宋瓷生个男孩。

    明白韩湛这是误会了自己,韩翱宇抬起腿踩了韩湛一脚,怒骂道:“滚蛋!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嫌弃女孩了?”

    韩湛:“...你那话听上去就有歧义。”

    韩翱宇嘿了一声,才说:“我是在给未来的重孙想名字,我怎么可能重男轻女,你妈小时候都爬到我头顶上撒野去了!”

    韩湛这才没做声。

    倒是宋瓷笑着问韩翱宇:“那外公,你有什么好听的名字,可以说给我听听。”宋瓷还是比较尊敬韩翱宇的,能让外公给孩子取个名字,也是荣幸。

    韩翱宇想了想,说:“这个孩子,我对他寄予众望,我想把我名字中的‘宇’字赠与他。若是男孩,就叫凌宇怎么样?韩凌宇!”

    韩翱宇为宋瓷肚中孩子取名韩凌宇,是希望孩子将来能凌驾于他之上。

    宋瓷有所犹豫地说道:“这名字取得太大了。”

    “再娶个贱小名就行了。狗蛋,铁蛋,卤蛋,丫蛋,虎子...”韩翱宇一口气报出十多个贱名字。

    宋瓷听得一愣一愣的。

    韩湛便问:“那若是女孩呢?”

    韩翱宇略作沉吟,才道:“若是女孩,就叫她韩靖宇。”韩翱宇歪头望着宋瓷,问她:“宋丫头,你看怎么样?你若不喜欢,那就按照你喜欢的取。”他还是比较开明的。

    想了想,宋瓷才说:“韩靖宇这个名字我喜欢,至于韩凌宇...”宋瓷斟酌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太大了些。这样,若是个男孩,我们就给他取名韩臻,待他弱冠之年,我们再为他赐表字‘凌宇’。外公,你看如何?”

    韩翱宇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韩臻这名字倒也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既然提到了表字这事,宋瓷突然朝韩湛望了过去。韩湛的外婆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韩湛二十及冠那年,说不定外婆也为他赐过字。

    宋瓷就问韩翱宇:“外公,韩哥的字,是什么?”

    听到宋瓷这个问题,韩湛突然起身就走了。

    宋瓷望着韩湛快步上楼的背影,心里正觉得奇怪,就听到韩翱宇说:“韩湛的字,是振华。”

    振华?

    宋瓷呆了呆,脑子里下意识蹦出陆振华这个名字。《情深深雨蒙蒙》里面,大名鼎鼎,有九个老婆的依萍她爹陆振华!

    怪不得韩湛溜得那么快,这是不好意思了。“名字取得挺好。”虽然陆振华已经成了网络上的一个梗,但‘振华’二字,却是一个妙计了的佳名。

    时候不早了,韩翱宇必须睡了,宋瓷目送韩翱宇回了房间,这才上楼回他们的房间。站在房门口,宋瓷举起手正要敲门,想到什么,她突然停了下来。

    宋瓷捏着嗓子咳了咳,这才用力地拍门——

    韩湛洗完澡,边擦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就听到门外宋瓷尖着嗓子,学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里面雪姨骂人的语气,怒骂道:“韩振华!你有九个老婆,难道就我一个给你戴绿帽子吗?”

    韩湛眉心狂跳。

    他就知道宋瓷这戏精不会放过他。

213章 老爷子才是最强大佬(2更)

    屋内,韩湛一动不动,表情莫测。

    屋外,宋瓷戏精附身,开始即兴发挥上了。她双手抱臂,态度倨傲又讥讽地嘲弄道:“韩振华!开门啊!有本事找小三,没本事开门是不是?”

    韩湛只能拉开门,满头黑线地盯着宋瓷。

    宋瓷表演的正得劲,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一股水汽便朝宋瓷扑了过来。宋瓷闭上嘴巴,抬头,看见刚洗了澡,身上还滚着水珠的韩湛。

    盯着面前的性感老男人,宋瓷笑得眼睛弯弯,她嗓音妩媚轻轻地喊了声:“振华,让我进去嘛。”

    陆振华拽着宋瓷的手臂把她拉进屋。将门一关,韩湛凶神恶煞地凶宋瓷:“闭嘴,以后不许喊这个名字!”

    宋瓷赶紧在嘴前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ok,我不喊了。”

    答应说不再喊他这个名字的宋瓷,却在当晚就把韩湛的微信备注和电话号码,从韩三胖改成了韩振华。

    因为这个名字,宋瓷开心了好几天,逮着机会私下里就管韩湛叫振华。

    这天韩湛下班回到家,已是深夜。

    因为半山别墅位置比较偏僻,韩湛加班到深夜,司机也得跟着熬夜。路道弯曲,宋瓷担心回家路上有危险,每晚不等到韩湛回家,是无法安心睡下的。

    这晚,韩湛从车上下来,他见司机也累了,便说:“阿松,今晚你就在一楼住下,别回去了。”阿松一看时间都十二点过了,现在开车回去,到家都得一点多了。

    阿松点了点头,应道:“那就打扰夫人和老爷子一晚。”

    韩湛走在前面,阿松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韩湛见宋瓷还没睡,正担心宋瓷会在下属面前叫他振华,结果就看到宋瓷迅速放下书,捂住嘴,快步直奔厕所而去。

    韩湛微愣,明白宋瓷可能是要孕吐,他丢下西装外套就跟在宋瓷身后进了厕所。

    宋瓷把门关上了。

    韩湛一靠近厕所门,就听到宋瓷在里面吐得翻江倒海的动静。

    韩湛将门打开,见宋瓷跪在马桶边上,吐过之后的她眼泪汪汪,一片红润。这是宋瓷怀孕后第一次呕吐,一吐就有些止不住。

    韩湛有些心疼她,问她:“还好吗?”

    宋瓷点了点头,说:“还行。”

    “我给你倒杯水来。”

    韩湛给宋瓷倒了冷水漱口,又给她倒了半杯温热的柠檬水。喝了柠檬水,宋瓷觉得好受了一些,怕自己还会吐,宋瓷赶紧上楼往床上躺着。

    韩湛快速洗漱了一番,再来到床边时,宋瓷已经睡着了。

    韩湛这才放心睡下。

    然而昨天的孕吐只是一开始的警告,第二天早上开始,宋瓷就开始狂吐。吐得有多厉害呢?几乎是隔个十几分钟就要吐一回,哪怕是不吃不喝也忍不住吐。

    韩翱宇想办法给她整了些清淡开口的菜。宋瓷以前挺爱吃泡椒萝卜丁,韩翱宇又给她泡了一坛子。宋瓷吃了两块,没一会儿还是吐了。

    韩湛回到家,见宋瓷病恹恹的躺在沙发上,脚边搁着一个干净的垃圾桶,他这才知道宋瓷今天竟然呕吐了几十次。

    “这正常吗?”第一次当爹的韩湛,将目光投向了韩翱宇。

    韩翱宇想了想,说:“不正常,你妈跟你外婆怀孕那会儿,吐的最厉害,一天也就十多回。哪像宋丫头,这一吐就吐出了黄水。”

    韩湛放心不下,第二天上午特意陪在家里,并叫了一个产科老医生过来。那是一个优雅的老太太,据说韩湛当年就是这位婆婆接生的。

    婆婆到韩家刚坐了半个钟头,宋瓷就吐了三次,每次都吐得停不下来。

    老婆婆见状,便对韩翱宇说:“宋丫头这情况,我们叫做剧烈妊娠呕吐反应,若一直没转好,会引起电解质紊乱,营养不良。你们可以先观察两天,若还这么吐,就送去医院住院,补充营养和电解质。”

    韩翱宇也不懂这些,就问:“不是说孕妇不能用药吗?”

    “韩老,这你放心,这种治疗对胎儿是没有影响的。我家那孙女去年怀孕,也是这状况,去医院住了几天,回头就好了。两个月前不是刚生了一个女孩么,现在孩子长得可好了。”

    闻言,韩翱宇这才放心。

    韩湛明天在舜臣有个慈善演讲,早已定好的行程是无法更改了,第二天在家陪宋瓷呆了半天,吃过午饭韩湛便乘坐私人飞机去了舜臣。

    飞机上,韩湛问助理:“孕妇吐得特别剧烈,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缓解孕吐吗?”

    身为男性且还单身的男助理就很懵啊。

    他为难地说道:“这我也不清楚啊,我妈怀我那会儿,据说吃嘛嘛香。对了,黎总的老婆不是怀孕了么,韩先生可以问问他。”

    韩湛表情就有些不悦,“我问过了。”黎离家的苏蓓蓓就是传说中怀孕就跟生蛋一样轻松的女人,她是真正的能吃能喝,胎儿还不满六个月,体重就涨了十多斤。

    一想到自己的瓷宝每天都在掉肉,脸上都没有多少肉肉了,韩湛就特别心疼她。

    韩湛落地舜臣时后,与主办方吃了个午饭。下午两点举行了慈善演讲,演讲结束后,韩湛坐在台下拿出手机,就看到黎离给自己分享了一条微博链接。

    链接上有个惊人的标题——

    【第一名媛宋瓷疑似怀孕,独自入院保胎却不见丈夫?看来富婆也不好当...】

    韩湛:?

    他看到这个标题的第一反应就是:宋瓷住院了?

    第二反应就是:放他妈的狗屁!记者就是爱造谣。

    韩湛打开连接,看到新闻报道者是‘新日报’网,他先在心里给对方记了一笔,这才点开报道内容认真看了起来。

    原来,今天中午宋瓷住院治疗去了,去的时候只有龙雨和韩翱宇陪着她。记者没有拍到韩湛的身影,便开始造谣说宋瓷跟韩湛婚姻情变,有钱太太不好当。

    台上的商业大佬还在振振有词的做演讲,台下的韩湛正眯着眼睛发微博。

    几秒种后,韩韩韩韩湛V更新了一条微博。

    韩韩韩韩湛V:【脑子是个好东西,别放着不用生锈。身为媒体人,说话就该有依有据,张嘴就造谣,是谁给你的特权?造谣生事,告了@新日报。】

    韩湛说告就是真的告,不过几分钟,宙斯国际官方微博上,便发了一张文件截图。截图上,赫然是宙斯国际法务部起诉新日报抹黑韩湛及夫人,致他们名誉受损的维权书。

    韩湛前脚刚发微博,公司立马就放出了维权书,这办事效率之高令人咂舌。韩湛本人看到这份维权书后,对法务部的下属深感满意,决定给他们再加工资。

    自从韩大佬的身份公开后,微博上就冒出一拨拨韩大佬的小迷粉。见状,一众粉丝都幸灾乐祸,纷纷在韩湛的微博下面留言——

    一楼:【造谣一时爽,爽后火葬场,新日报,该!】

    二楼:【我韩总赛高!】

    三楼:【恭喜韩总要当爸爸啦,是不是应该发红包?】

    四楼:【新日报: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就被告了?】

    而身为另一个当事人,宋瓷也拿着手机在看微博上的瓜。看完,只想说狗仔真是无处不在。她今天刚住院呢,记者就知道了消息,狗鼻子都没这么灵。

    韩翱宇打算在医院陪宋瓷,晚上再回去。见宋瓷在看微博,韩翱宇也戴上老花镜,打开微博看了起来。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微博了,他最近爱上了刷抖音。

    打开微博,韩翱宇就看到外孙韩湛在一个钟头前发的微博了。

    新日报已经删掉了那条造谣微博,韩翱宇通过其它人的截图,才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子挺生气的。

    不行,不能让别人这么误会下去,他得解释两句。

    于是,老爷子打开键盘手写模式,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到:【无良媒体乱造谣,我外孙媳妇是住院了,可不是没人陪的。韩湛是出差去了没法来,我老头子亲自送宋丫头来医院,现在还在医院里陪着呢。请把‘独自’两个人去掉@新日报。】

    发完微博,老爷子还觉得不解气,又拿出手机,拍了张自己怒目瞪着镜头的照片,又对宋瓷拍了一张照片,一起发到了微博上。

    宋瓷都不知道外公背地里做了什么,等她刷到外公这条微博的时候,微博已经炸裂了。

    因为,有人在看到了韩翱宇那张自拍后,认出了他的身份!

    韩翱宇因为艾特了新日报,又承认他是韩湛外公。因着这些原因,他的那条微博很快就被人发现。评论者越来越多,渐渐地,就引起了一些军事爱好迷的注意。

    经常看军事纪录片的人,对韩翱宇的那张脸都不陌生。这位老爷子,虽然退休多年,但江湖上却处处留着他的铁血传说!

    认出韩翱宇的身份后,小家伙们直接在韩翱宇的微博里面发出了尖叫鸡的声音——

    野哥:【啊啊啊啊!老爷子!是韩老爷子吗?我的妈!我有生之年竟然也能翻到韩老爷子的微博,我的妈啊,我竟然给韩老爷子留言了。】

    天大地大我心最大:【乖乖,老爷子你竟然会玩微博?】

    绿色素:【膜拜!这是真的最强大佬!】

    这些人的评论,成功吸引了吃瓜群众的注意,大家都在问韩老爷子是谁。那些军事迷都不愿意解释韩老爷子是谁,只让他们去百度条搜索韩翱宇三个字。

    网民们去搜了搜韩翱宇,搜完后,心跳都快了。

    可乐多:【...这是真的大佬。】

    瑶瑶:【宋瓷这是什么好命,姐姐是大佬,老公是大佬,外公还是最强大佬!】

    同步君:【宋瓷才是被团宠的女主啊!!】

    苏菲玛索:【韩湛这样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将门之子吧。看看韩湛,我就想到了XX,真正的将门之后,他们往往都是低调且谦逊有涵养的人。】

    韩翱宇的马甲已经被扒光了,而他本人却不自知,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刷抖音,偶尔还发出乐呵呵的笑声。

    宋瓷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提醒韩翱宇了。

    算了,老人家开心就好。

    杜雪妍最近都在舞蹈室排练舞蹈。

    嗓子就要动手术了,公司决定在她住院前,为她举办一场告别歌坛演唱会。这场演唱会,是杜雪妍歌唱生涯中最后一场,将成为绝唱。

    公司跟杜雪妍本人,都很看重这场演唱会。

    为了在舞台上将最完美最精彩的自己尽情绽放,杜雪妍这些天都在舞蹈室排练舞蹈,刻苦而敬业。

    顾生遥突然推门而入,叫住杜雪妍:“雪妍,演唱会的服装全部送过来了,你去试试。”

    “好。”

    杜雪妍跟着顾生遥去服装造型师,路上,顾生遥问她:“你今天有看微博吗?”

    杜雪妍早上起来就在练舞,根本没空看微博。“怎么了?又出什么绯闻了?”微博上好像天天都有大新闻。

    顾生遥摇头,说:“宋瓷怀孕了。”这事杜雪妍迟早是要知道的,顾生遥也没瞒着她。

    杜雪妍停了下来,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顾生遥目光非常的深邃,他望着杜雪妍,问她:“有什么感想?”

    杜雪妍瞥了顾生遥一眼,突然说:“你故意告诉我这个,就是想看我心灰意冷,彻底死心吧?”

    顾生遥坦然地点了点头。“是啊。”

    杜雪妍有些无语。

    推门要进更衣室前,杜雪妍突然转过身来,对顾生遥说:“顾生遥,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胡来的。韩湛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就算我想回头,我不要脸主动贴上去,他也不会接受我。”

    韩湛是最合格的前任了。

    顾生遥有些意外。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肖想杜雪妍,她是女生,是海妖,是男人抵抗不了的魅物。“他真能拒绝你?我怎么有点儿不信呢?”

    杜雪妍忽然一把将顾生遥拉进屋。

    顾生遥被杜雪妍按在墙上。杜雪妍踮起脚,头靠近顾生遥的脸,张嘴咬住顾生遥的耳垂。

    顾生遥的反应很明显,目光都变得幽暗起来。

    他刚想伸手去抱杜雪妍,就被杜雪妍无情地推开。

    杜雪妍退后一步,冷漠地望着顾生遥,她说:“你看,你会为我色迷心窍,但他不会。他看我的时候,眼神正直而冷漠,就跟看路边一颗石头一样。”

    顾生遥整理自己紊乱的心,没说话。

    杜雪妍打开更衣室的灯,转身就要去试衣服。这时候,顾生遥突然哑声说道:“如果当年你母亲不是急需要钱去换肾,雪妍,你还会选择跟我走吗?”

    杜雪妍脚步停驻。

    她没回头,也没有正面回答顾生遥的提问,而是避重就轻的说:“没有如果。”那些事已经发生,那些选择已经做出,还谈什么如果。

    杜雪妍伸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礼服,她直接当着顾生遥的面脱了舞蹈训练服。

    杜雪妍刚将礼服套在体外,顾生遥便走过去,弯腰帮她将后背的拉链拉上。

    拉链声音响起时,杜雪妍听到顾生遥在身后说:“雪妍,你知道吗,韩湛的外公是韩翱宇。”

    杜雪妍茫然问到:“韩翱宇?身份很特殊吗?”杜雪妍脑海里闪过韩湛外公的形象。

    顾生遥便将韩翱宇的身份,跟杜雪妍科普了一遍。

    杜雪妍听完,表情有些怔然。

    她没说话。

    顾生遥突然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杜雪妍肩膀上,在她耳旁蛊惑说道:“雪妍,你们恋爱了那么多年,他都没有跟你坦白过他的家世。你母亲病重成那个样子,他都没有帮过你一把...”

    “雪妍,他对你的爱,不过如此。”

    杜雪妍浑身都在抖。

    韩翱宇...

    她模糊地想起,曾经韩湛也是对她提到过韩翱宇的。大概在九年前吧,韩湛的外婆去世了,韩湛从部队里请假回来参加了外婆的葬礼。

    葬礼结束后,韩湛要赶时间回部队,他乘坐飞机匆匆来到望东城见了杜雪妍一面。

    一见到她,韩湛便将她紧紧抱住,声音哽咽的跟她说:“雪妍,我没有父母了,我是我外公外婆养大的。现在,我连外婆也没有了。”

    杜雪妍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韩湛的,她说:“韩湛,你还有我,我会疼你的。”

    韩湛只在望东城呆了半个小时,就要坐飞机去西南方。走之前,他忽然对杜雪妍说:“雪妍,我外公是韩翱宇,他挺厉害的,等我下次回来,我带你去见见他。”

    带杜雪妍去见外公,便是带媳妇回家。那会儿杜雪妍心里也是期待的,但她没有想到,下一次见面,便是韩湛受伤断了指。

    杜雪妍也见过韩战的外公,就在韩湛受伤的医院病房里。

    他外公穿着普通的灰衬衫和宽松长裤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眼睛通红。可能是收到了外孙受伤的消息,老人家心急如焚,衣服都没换就搭乘高铁从舜臣市赶到了望东城。

    杜雪妍见到韩翱宇的时候,韩翱宇的脚上还穿着一双解放黄胶鞋,上面还沾着农田里的泥巴。

    杜雪妍的母亲在2008年患上了尿毒症,尿毒症患者要定时做肾透析。杜雪妍记得很清楚,那会儿尿毒症还不属于大病范畴,没有被纳入医保,在2013年才被国家纳入医保。

    连续多年为母亲治病,家里的一些积蓄全都花在了母亲身上。

    2012年的时候,杜雪妍母亲身体越来越衰弱,面临着再不换肾就叫死亡的危险。

    换肾需要一大笔钱。

    当杜雪妍在医院里看到韩湛外公那身淳朴农民大爷的打扮时,心都凉了。

    她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

    她必须出人头地,挣更多的钱,让生活变得更好!

    而断了手指的韩湛,根本就给不了她需要的一切!

214章 哟,双胞胎(万更章)

    在经过三天时间的犹豫后,杜雪妍最后还是向现实低下了头。

    她与顾生遥签订了合同,同韩湛分了手,拿到了一笔钱给母亲换了肾。可换肾后不到半年,母亲便因为强烈的身体排异反应,最终撒手人寰。

    想起那时种种,杜雪妍突然间血红了一双眼睛。

    她委屈,而又不甘。

    她恨命运的玩弄,也恨韩湛的隐瞒。

    耳旁,顾生遥还在刺激她:“雪妍,他真的爱你的话,早就把家底跟你交代的一清二楚。韩湛也许的确爱过你,但他对你的爱,一直都是有所保留的。”

    “他根本不如我!”说完,顾生遥吻住了杜雪妍。

    没有人知道,顾生遥不仅仅是杜雪妍的经纪人,还是她唯一的床伴。

    他想跟她走心,她只跟他走肾。

    更衣室里,情绪崩溃的杜雪妍抓着顾生遥的发丝,将所有的恨跟怨都发泄在顾生遥的身上。

    顾生遥淡然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很狠绝。

    他巴不得韩湛对杜雪妍心狠手辣。

    韩湛心狠手辣,杜雪妍才会知道他的温柔以待。

    宋瓷住院后,医生就不许她再进食,每天靠营养液和维生素B1保胎。韩湛一抵达望江山机场后,便匆匆赶到医院。

    他到时,宋瓷正好去B超室做检查去了。

    韩湛跟其他家属们坐在长椅上,耐心地等着。只等了几分钟,宋瓷拿着一份报告走了出来。

    孕吐才开始几天,宋瓷就瘦了许多,之前养的那点肉全都掉没了。

    韩湛看着消瘦的宋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一走出B超室,见到韩湛,宋瓷是有些开心的。也不知为何,眼睛突然就红了。

    韩湛知道她是辛苦委屈了,他走上去,轻轻地握住宋瓷的手。“瓷宝,我回来了。”

    宋瓷止住了眼泪,这才笑着将B超单递给韩湛,“给你看看,你的孩子。”

    韩湛先牵着宋瓷回了病房,让宋瓷先躺下,他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打开那张报告单看了起来。

    孩子刚不满两月,B超照上都找不到孩子的位置。

    韩湛看完检查报告,见上面写着怀孕7周,宫腔内可见一妊娠囊回声,暂未听到心管搏动。

    韩湛拧起眉头,问道:“为什么听不到心管搏动?”

    宋瓷告诉韩湛:“给我做检查的那个医生说,得在观察几天,有些孕囊着床时间晚,可能得等等才能听到心管搏动。”

    韩湛这才放心,“那我们再等等。”

    宋瓷住院保胎了四天,孕吐反应总算是没有那么严重了。她办了出院手续,出院时,医生叮嘱她记得一周后来复查胎儿胎心情况。

    宋瓷谨记医嘱,回家后尽量只吃一些饮食清淡的食物。

    韩老爷子费了很多心思,变着花样给宋瓷做一些清淡而又富有营养的食物。他老了,也无所事事,能精心照顾外孙媳妇,也是一种享受。

    宋瓷有韩老爷子陪着,听他讲年少时跟外婆相知相遇相爱的趣事,和在部队时遇到的那些经历,也觉得十分有趣。

    就在宋瓷回到家的第四天,程家老太太去世了。

    大早上,三声电子礼炮放响,惊醒了宋瓷。

    宋瓷从被窝里惊醒,睁眼就看到韩湛临窗而立,正盯着程家的方向在出神。

    “程老太太走了?”宋瓷问。

    韩湛嗯了一声,他转身从自己的书架墙上取来一枚望远镜,递给宋瓷。“你看看。”

    宋瓷握着望远镜,便看到程家门口站着许多人,大家都披麻戴孝,神色肃穆。

    “咦?”宋瓷盯着人群中的一抹黑影,诧异说道:“程子昂回国了?”

    韩湛一听到程子昂这名字就炸毛。

    他夺走望远镜,便清楚看到了程子昂的模样。几个月不见,程子昂的气质沉淀许多,看着内敛而低调,眉宇间没有了往日那股嚣张跟张扬之气。

    看样子,韩旺旺那顿毒打,把他打乖了。

    “听说程砚墨给他找了一个不错的医生,那东西没能像上辈子一样坏死。很遗憾。”

    旺旺狗到底还是不够狠。

    宋瓷拿回望远镜,边看边说:“我记得上辈子,打程子昂的人也是个女人。听说程子昂看上了舜臣市一个姓韩的姑娘,误以为对方是个菜包子好拿捏,就给人家下了药,将人带到了酒店。但那姑娘的大学室友察觉到了不对,就跟着去了酒店,把程子昂打得奄奄一息后,还拿走了他的手机。”

    “程子昂被酒店工作人员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程子昂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所以才落得个不能人道的结局。”

    “事后程砚墨想要给程子昂讨个说法,却发现那个女孩子竟然是舜臣市一个有钱有权的大家族的宝贝女儿。所以程子昂被打这事,程家也就只能忍气吞声。”

    说话时,宋瓷看到了苏欢颜,她正从车上下来。

    婚后的苏欢颜,看上去与婚前有了一些变化,那是从少女到少妇的蜕变。

    苏欢颜穿着一条黑色束腰短裙,天气还清凉,裙下便穿了一条薄薄的黑色丝袜。黑色的高跟鞋,衬得她高挑而纤细,气质清雅温婉。

    苏欢颜与程砚墨的那场婚礼,办得非常盛大,宋瓷与跟韩湛也去参加过。婚礼上,苏欢颜穿一条苏绣旗袍,盘着黑发,惊艳了满桌的嘉宾。

    苏欢颜与程砚墨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婚后过得也是相敬如宾。宋瓷不明白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别人的生活她也不能指手画脚。

    “不看了。”

    韩湛把窗户关上,取走宋瓷手中的望远镜,问她:“你是再睡会儿,还是跟我一起下楼?”

    “不睡了。”

    外公家离公司有些远,韩湛早上都没空锻炼了,只能中午抽空在公司的健身室里健下身。

    陪外公和宋瓷吃了早餐,韩湛便去上班了。

    吃过早饭,韩翱宇告诉宋瓷:“我得去程家一趟,那老太婆跟你外婆以前关系非常亲密,我去看看。”

    宋瓷刚想说陪他一起去,韩翱宇便又说:“你怀孕了,就别去程家了,在家等我就好。”

    “...好。”

    宋瓷懒洋洋的在家看了半天书,中午程老爷子回家,进屋就说:“程砚墨那媳妇怀孕了。”

    “啊?是苏欢颜怀孕了?”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老爷子坐下,喝了杯茶,觉得有些热,又脱了外套。他对宋瓷说:“守灵的时候,那丫头突然捂着嘴跑了,还没跑到厕所,就吐了。”

    “幸好当时有个垃圾桶,不然...”

    老头子幸灾乐祸地摇摇头,他盯着宋瓷的肚子,说:“咱们家的孩子一定要比程家的先出生,要当哥哥姐姐。”

    宋瓷觉得这话莫名有些耳熟。

    这话很像宋翡说话的风格。

    三天后,程老太太被火化下葬,葬在了程老爷子的墓旁。

    下午,宋瓷觉得精神尚可,便换上舒适的运动鞋出门去散步。

    走到上次韩湛爬过的桂花树下,宋瓷有些累了,她停下来就歇息,却看到那颗桂花树的背后,站着一个人。

    宋瓷看到了那个人浅蓝色的衣角。

    “谁在哪里?”宋瓷警惕地皱眉。

    那人这才从树后闪身走出来。

    那人穿一件浅蓝色衬衫,衬衫扎进了白色长群里,宋瓷刚才看见的是女人胸前衬衫的蝴蝶结。

    “苏小姐?”宋瓷这声苏小姐喊了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该改口了,“我应该叫你程夫人了。”

    苏欢颜弯唇浅笑,她说:“你今年满23吧?我已经25岁了,你叫我一声欢颜吧。”

    宋瓷改口:“欢颜。”

    注意到苏欢颜今天穿着一双白色的平底单鞋,宋瓷笑道:“真怀孕了?”

    “你怎么知道?”苏欢颜有些诧异,“这事还没对外公开呢。”

    宋瓷说:“我外公说的。”指着远处的半山别墅,宋瓷说:“那是我外公的家,老太太仙逝那天上午,我外公去你家去吊唁过。”

    “原来如此。”苏欢颜也是看微博的,前些日子便看到了宋瓷怀孕的事。苏欢颜问宋瓷:“一起走走吗?”

    “好啊。”

    山下有一条清水河,两人边走边聊,就来到了河边。

    河边有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宋瓷在石头上坐下,也不嫌脏。见她这般随性,苏欢颜略作迟疑,便也在石头上坐下。

    苏欢颜想到前些日子看到的一本有关韩湛和宋瓷的,就问宋瓷:“宋瓷你是民航大学毕业的吧?听说你跟韩总是在宙斯航空的面试会上认识的,你当时是去应聘飞行员吗?”

    宋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知道吧?你跟韩总相识相爱的细节,被人写成了连载,放在论坛上面连载呢。”

    宋瓷:“...”

    那个写的人,一定是宙斯航空内部的员工,且还是韩湛身边的人,不然不会清楚面试当天的细节。

    宋瓷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苏蓓蓓的影子。

    绝对是她!

    北战是面试当天的面试官,他跟黎离关系铁得很,那些事再通过黎离的口述转达给苏蓓蓓,轻易就能写出一篇《霸道总裁爱上我》!

    “看来写的都是真的啊!”苏欢颜感觉挺神奇的,她说:“我还以为,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漂亮飞行员的事,只存在于中呢。”

    “你也看?”宋瓷挺意外的,她觉得苏欢颜这种温婉优雅的江南美人,就该看经典文学。

    苏欢颜却是一笑,她说:“你知道我大学时,读的是什么专业吗?”

    宋瓷歪头,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

    苏欢颜说:“我在意大利米兰音乐学院学竖琴,另外我还专修过电子音乐,我还跟人做过一些电子舞曲呢。”

    “在意大利的时候,我也是那种穿露脐装超短裤做卷发化大浓妆的女孩子。”

    宋瓷吃惊不已。“你?穿露脐装超短裤?”宋瓷感到违和,想象不出来苏欢颜那时候是什么模样。

    苏欢颜摇头失笑,她说:“谁没有张扬叛逆的时候呢?”

    同是音乐爱好者,宋瓷对苏欢颜的好感更深了。“你在意大利读书啊?”

    “嗯。”

    想到赛西里奥那个神经病,宋瓷对意大利就没有好感。“你觉得意大利怎么样?”

    “不错,时尚之都,浪漫之都。”

    “那你觉得意大利男人怎么样?”

    苏欢颜眯着眼睛,笑容渐渐没了。“就那样吧。”

    宋瓷跟着点头,说:“多神经病。”

    苏欢颜竟然也认可宋瓷的评价,“是,多神经病。”

    宋瓷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见是韩翱宇打来的,便对苏欢颜说:“外公打电话催我了,可能是要吃晚饭了,回去吧?”

    “好。”

    第二日,钟不悔开车送宋瓷和韩翱宇一起来到妇幼医院。

    宋瓷去做检查,韩翱宇就坐在等候厅里,逗那些小孩子玩。他瞧着这些孩子撅着小屁股满屋子里跑的模样,就想起了韩湛一岁多的时候。

    韩湛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的,略带混血的面孔使他看上去像一个洋娃娃。那时候,他外婆推着他出去买菜逛街,谁看了不得说一声这孩子真可爱。

    可两岁那年,他们弄丢了韩湛。

    再见到韩湛,他的眼里已经失去了童真,目光冷漠如一潭死水。

    韩翱宇想得有些远了,还是宋瓷做完了检查,拿着报告单喊了他几声,才把他唤醒。

    韩翱宇回神,望着宋瓷手里的报告单,见宋瓷的表情有些凝重,还以为是孩子出了问题,他心里也咯噔一响。

    “怎么了宋丫头?你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宋瓷摇了摇头,说:“有点儿问题,外公,我们先去看医生吧。”

    “哎,好。”

    韩翱宇跟宋瓷一起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宋瓷将检查报告交给医生,她说:“医生,你看看这个检查报告,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低头盯着报告单看了几眼,解释给宋瓷听:“小姑娘,你看啊。这一个妊囊,一个胎芽,两个卵黄囊,皆可见原始心管搏动,这意思是说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呢!”

    宋瓷大吃一惊。

    韩翱宇也瞪大了眼睛。

    宋瓷心跳快得不可思议,她盯着那报告单,问道:“是单卵双胎?”

    “是的。一般双卵双胎孕早期就能发现,但单卵双胎则会迟一些。以前我们医院也见过几例比较特殊的例子,也是单卵双胎,但一个可见胎心搏动,一个没听见。医生跟孕妈妈都以为是单胎,结果四个多月孕妈妈来做B超,才发现是双胞胎。”

    “恭喜你啊,一下子就添了俩孩子。”

    医生的话,砸得宋瓷人都有些懵。

    韩翱宇则当场用手拍了拍大腿,激动地脸都有些红。“宋丫头,这可是大好事啊!”

    一想到再过七个多月,就能抱到两个重孙,韩翱宇顿时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个几年。

    宙斯国际。

    北战将广告公司写的广告策划方案带到韩湛的办公室里,递给他过目。

    韩湛看完广告策划方案后,把他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提了出来,驳回了原案,让他们继续修改。

    北战啧啧两声,“这广告方案我觉得很不错啊,很有新意,这都不能入你眼,你要哪种的?”

    “要有创意的。现在的广告,创意越好,越吸引人。”

    “那你倒是说个好创意。”

    韩湛冷笑,“我要能想出创意,还要广告公司做什么?”

    北战:“...”

    也对,总要给广告公司留条活路不是。

    叮咚——

    “哟,是不是弟媳又给你发微信了。”

    韩湛没应声,他将手机解锁,打开微信,看到宋瓷将检查报告发了过来。韩湛打开图片,盯着报告总结看了许久。

    见韩湛一直不说话,表情似喜似狂,北战有些被吓到了。“怎么了?弟媳今天不是去产检了么?难道是产检结果有问题?”

    一个胎芽,两个卵黄囊...

    韩湛心跳微微加快。

    这是它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时,宋瓷又追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韩哥,是双胞胎!

    韩湛深吸了一口气。

    北战见韩湛突然放下手机,站起身,粗鲁地松开领带,然后走到落地窗前,盯着楼外壮阔波涛的御龙渊大河。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北战心里发怵,小心翼翼问道:“产检结果难道真有问题?”

    韩湛这才转过身来。

    他双手叉腰,脸上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北战,我要有一对孩子了。”

    一对。

    北战吃了一惊,“弟媳怀的是双胞胎?”

    韩湛用力地点头。

    北战忍不住笑了,是真的为韩湛感到高兴。“行啊你,这效率可以啊,一中就俩!”

    韩湛也有些骄傲自得。

    北战走后,韩湛按下内线,将秘书叫了进来。

    秘书走进来,恭敬地站在韩湛的办公桌前,尊敬开口问道:“韩先生,您有什么指示?”

    “通知财务部,给每位员工包个红包。再通知张助理,以我跟夫人宋瓷的名义,尽快建立一个基金会,致力于帮助患有疑难杂症的新生儿治病。”

    “基金会名字,就叫伴伴慈善基金会。”

    秘书将韩湛的吩咐铭记于心,见韩湛脸上笑容很浓,秘书大胆问道:“韩先生,可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这突然发红包,总得有个原因。

    韩湛忍不住炫耀:“我要当爸爸了。”

    夫人怀孕这事,已经被狗仔曝光,秘书听了倒也不惊讶。

    但韩先生要炫耀,她就得捧场。“那可真要恭喜韩先生和韩夫人了,您二位都这么优秀,你们的孩子,一定是天之骄子。”

    韩湛指着秘书,说:“给你包个大红包,八百!”

    秘书喜滋滋地道了谢,忙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写了一份文件,给韩湛签字盖章后,拿到楼下的财务部去。

    当晚,宙斯国际总部大楼的员工,都拿到了一个两百元的红包。

    回家路上,韩湛的嘴角总是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将车挺稳,韩湛从车上下来,见到站在家门口等自己回家的妻子,韩湛心里一阵发暖。

    “今晚回来的挺早。”宋瓷帮韩湛拿着公文包。

    韩湛脱了西装外套,取下领带,把衬衫纽扣解开了两三颗,一股子慵懒范散了出来,有种迷人而不自知的性感。

    韩湛拉着宋瓷走到沙发边,他坐下,将宋瓷拉到自己怀里站着。

    右手扣着宋瓷的细腰,韩湛左手放在宋瓷的小腹上。

    掌心之下,宋瓷的小腹微微隆起,一想到这里面有两个小生命的存在,韩湛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韩湛说:“看样子,我还得抽空再做一个婴儿床。”

    宋瓷手掌落在韩湛的寸头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韩湛的硬发。宋瓷说:“我今天跟宋翡说了双胞胎的事,宋翡气死了,还挂了我的电话。”

    韩湛笑了,“你这个当妹妹的,结婚生孩子都跑在了她前面,也不怪她生气。”

    “但她挂了电话后,就给我支付宝转了五万块钱,让我给买点儿好吃的,别苛待了她的侄子侄女。”

    到底是亲姐妹,宋翡也是关心宋瓷的。

    说到宋翡,宋瓷就想到了那日宋翡说的事。“上次宋翡说,咱们的孩子,一个跟你姓,一个得跟我姓。现在好了,一来就俩,到时候孩子出生,外公那关肯定就过不了。”

    “看来我老宋家的香火要断了。”宋瓷是在开玩笑,说话时声音都带着笑音。

    韩湛就问她:“你怎么想?你若是愿意孩子跟你姓,那就跟你姓。”

    “我无所谓,其实我更想我们的孩子一个姓,要么姓韩,要么姓宋。算了,我们老宋家的香火,就让宋翡跟颜江的孩子去继承吧。”

    见宋瓷对这事真的不在意,韩湛这才说说:“那就姓韩吧。”

    “行。”

    “什么时候会显怀?”

    “现在还不明显,可能下个月就显怀了。”宋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惆怅地说:“我的漂亮裙子,我的露脐装,我的高跟鞋,都只能先丢开了...”

    韩湛被宋瓷这幅样子逗笑。

    “看来广告要抓紧时间拍了,等你肚子显怀,就不好拍了。”

    “广告策划写好没?”

    “写了几份,我都不满意。”韩湛想到宋瓷鬼主意多,便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说给我听听。”

    宋瓷还真有。

    “我前段时间看过一个香水广告。那广告拍的特别有意思,一群维密的超模扮成天使从天而降,追着一个男人狂奔。结果画面一转,几个天使抓住了男人,凑近他的身子,却是用鼻子去嗅他身上的香水味。”

    韩湛一听便觉得这广告有意思,“那你有什么想法?”

    宋瓷说:“我的想法,可能有点儿不成熟。”

    “说说看。”

    宋瓷兴致勃勃的跟韩湛分享了自己的想法,韩湛听后,眼前一亮。

    他当即拿起手机,给北战打了一个电话,将宋瓷刚才的点子跟北战说了。

    北战听后,懵了几秒,然后问他:“谁想出来的这个点子,鬼才啊这是。”

    韩湛说:“我家韩夫人。”

    北战:“...弟媳有才。”

    广告点子有了,宙斯航空宣传部的部长很快便找到了国内最有名气的广告导演来拍广告。

    广告拍摄了一周时间,后期制作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广告成片送去相关部门审核又等了一段时间,等到广告正式上市,已经是七月份了。

    七夕节这天,宙斯航空包下全国多个商场的LED屏,全天间隔轮播他们的新广告。

    这天太阳不大,略带凉风,市民都走从家里走出来,上街购物或是旅游出行。

    三生桥金融街最高的那栋金融大厦的LED屏上,正在播放一段广告,是杜雪妍新拍摄的洗发水广告。

    广告中,杜雪妍一头秀发乌黑秀发,身穿白色紧身包臀裙,美得像是一个仙子。

    杜雪妍前段时间刚开了一场告别乐坛演唱会,演唱会结束时,她正式宣布暂别娱乐圈,要去做手术养病。

    这条广告,是杜雪妍身为歌手时期拍的最后一条广告。她的粉丝们为了给杜雪妍打Call,可以说是人手一瓶该品牌的洗发水。

    洗发水广告一结束,一条新的广告便插了进来——

    云雾缭绕美如仙境的天庭中,一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小仙娥走进一处梅林。

    镜头拉远,隐约可见穿一身红色衣裳,躺在梅花树上睡觉的女子。一株分叉的红梅遮住那女子的脸和唇,隐约可见她瓷白色的肌肤,与那只凹凸线条堪称绝美的翘鼻。

    夕阳下,她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垂落在梅花林间,那一身如红枫般火红的长裙,像是燃烧的火焰,热情,令人惊艳。

    那小仙娥站在梅花树下,望着满地的白色酒瓶子,仰头望着树上的仙女,轻声告诉对方:“织女仙子,你又喝酒了?今天是乞巧节了,这一年中,仙子就只有今天可以看到牛郎。天色已晚,仙子还未出发,今年怕是见不到牛郎了。”

    镜头中,一对卷翘的黑色睫毛轻轻地颤抖起来。忽然,那双眼睛睁开,榛色的翦水秋瞳,澄澈如清泉。

    镜头一转,红裙女子猛地坐了起来,一张倾城容颜在镜头中放大。

    尽管是近景拍摄,女子的肌肤也没有一丝瑕疵。瓷色的白,妍丽的颜,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什么时辰了?”仙女问。

    小仙娥道:“酉时。仙娥,时辰已晚,您现在飞过去也赶不上了。”

    仙子从树上跳下来,变戏法似的拿出手机,说:“不慌,宙斯航空,最快最稳,带你去往世界每一个角落!”

    画面一转,仙子已经坐在了飞机上。她享受着航空公司最舒适贴心的服务,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了幽会地点。

    仙子一头扑向身材高大挺拔,有着一双灰蓝色眼眸的英俊男子的怀里。

    镜头拉远,两人相拥的画面定格成了一幅画。一段话出现在屏幕上,随之响起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嗓音——

    宙斯航空,带你飞到我身边。

    七夕节这天,宙斯航空的宣传广告直接爆了!

    总长两分钟的广告,被宙斯航空拍出了电影的水准。精致用心的布景与服装,堪比电影的画质,美貌非凡的广告演员,以及声控福利的旁白,让这条广告想不火都难!

    微博上许多网民都对这条广告发出了评价——

    徒有一颗变美的心:啊!!!!我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声,谁来告诉我,宙斯航空宣传片的男女主角,是不是宋瓷和韩湛啊?老板娘和老板亲自上阵为自己的公司代言,敢问还有哪家公司有这种高标配?

    给你吃玻璃:我的妈啊,韩总好帅!韩总我要给你生孩子!

    加油鸭:我不管,我不管,妈妈,我想取那个红衣小姐姐。韩总不厚道,这么漂亮的小仙女怎么能独享?

    呆龙:深吸一口烟,我告诉自己,上帝是公平的。上帝给了别人惊人美貌的同时,还给了他权势滔天的身份。上帝给了我丑陋容貌的同时,也给了我与容貌相匹配的贫穷。

    菜鸡卡卡:我的妈,好甜。

    我的女孩:偷偷告诉大家哦,最后那句话,是韩总配音哦。看过望东电视台春晚的宝宝们,还记得韩总那把让人怀孕的好嗓子吗?

    托这条广告的福,暑假外出旅游选择宙斯航空公司的乘客,明显比平时多了许多。

    北战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得知这两天航空公司的销售额比近期日销售额增长了百分之十,他心里美滋滋的。

    挂了电话,北战看向身边身材性感穿比基尼的老婆,他说:“航空公司拍的新广告反应非常不错,这才播出两天,航空公司的销售额便涨了一大截。今年年底分红,能买一台迈凯伦了。”

    寒情深摘下脸上的墨镜,偏头问他:“想要迈凯伦?什么颜色的?我现在给你定。”

    北战:“...”

    “我想买来送给你。”他说。

    寒情深微微一愣,那总是霸道的目光里添了一些柔情。“我喜欢黑色的。”

    “好,给你买黑色的。”

    一旁戴着沙滩帽,穿着小短裤在堆沙滩城堡的小团子突然举起手里的小铲子,望着北战,说:“耙耙,我要蓝色的南瓜车,灰姑娘那种。”

    灰姑娘是北小宝最喜欢的童话故事了,她特别想要一辆灰姑娘坐过的南瓜马车。

    北战伸手在女儿头顶揉了一把,应道:“好,爸爸给你买南瓜车。”

    寒情深拿起平板,搜索宙斯航空的宣传片。看完,寒情深说:“别的不说,宋瓷这容貌是真的妍丽绝色。”

    “你认识她么?”寒情深是帝国娱乐的总裁,她也许真的认识宋瓷呢。

    寒情深果然点了头。

    “认识,宋瓷十七岁那年,我就相中了她,想签她进我公司,我打算把她打造成一颗明星。”

    北战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17岁的宋瓷,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那时候的她气质还很清雅,远比不上现在风情万种。”寒情深回忆起宋瓷这人,有些佩服。

    “我当时给她开的签约条件十分诱人,但她拒绝了,拒绝的非常干脆。”

    北战就问:“为什么拒绝?”

    “她说她要当女兵飞行员,将来是要开着战斗力保家卫国的,对演戏唱歌什么的没兴趣。”

    寒情深皱着眉头,有些纳闷,“就是不知道,她后来怎么去了民航。”

    北战也不知道这之中的内情,他晚上跟韩湛打电话的时候,顺嘴就把这事跟韩湛说了一遍。

    韩湛听完后,只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接到北战电话的时候,韩湛正在坐车回家的路上。

    他转动着手机,侧首看着车窗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东西。

    他在想,上一世的宋瓷在嫁给程子昂的时候,心里是否也绝望过,不甘过。

    明明她心里藏着一个暗恋的对象,都为了那个暗恋对象拒绝了娱乐圈的诱惑,去读了飞行学院,到头来,却嫁给了一个纨绔之辈,她得多难过啊...

    韩湛按着自己的心脏,心道:我韩湛何德何能,得你这般喜欢。

    韩湛回到家,一看到宋瓷那笑嘻嘻的脸,想到她曾经蒙受过的那些委屈,没忍住,一把抱住了宋瓷。

    宋瓷在他怀里扭了扭,问他:“怎么了?憋得不行了?看见我就骚断腿?”

    从发现怀孕后,两人便没有再亲近过,不止韩湛憋着,宋瓷也憋着。

    韩湛摇了摇头,他说:“瓷宝,当你决定去报考飞行员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我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宋瓷有些诧异。

    韩湛也不吭声,就紧紧的抱着宋瓷。

    宋瓷将掌心贴在韩湛的手背上,她低头看着韩湛右手上那只皮手套,她说:“韩湛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不打算嫁人的。”

    韩湛一愣。

    宋瓷说:“我原本想着,就在朝阳公司上一辈子班,给我养父打一辈子的工,照顾植物人宋翡一辈子。”

    “遇不到喜欢的人,我也不想去相亲,更不愿意费尽心思的去讨一个陌生男人的喜欢。”

    “所以。”宋瓷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韩湛的俊脸,她说:“嫁给程子昂是无可奈何,嫁给你是我心甘情愿。”

    一开始接近韩湛,宋瓷的确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给自己和宋翡求个安身之处。

    可之所以愿意选韩湛,也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

    宋瓷喜欢过上辈子的韩湛。

    那个瞎了眼睛,走到哪里都拿着一个保温杯,说话温柔,耐心十足的韩湛。

    其实这辈子刚跟韩湛结婚的时候,宋瓷对韩湛是没有爱情的。

    她心里喜欢的是40岁那个成熟温柔的韩湛,而不是行事作风诡谲难以捉摸的,三十岁的韩湛。

    但长久的相处,宋瓷也发现了韩湛身上的优点。

    无论是四十多岁成熟温柔的韩湛,还是三十多岁生性多疑的韩湛,亦或是二十多岁赤诚热血的青年。每个年龄段的韩湛的身上,都有着宋瓷喜欢的样子。

    宋瓷忽然踮脚去问韩湛的嘴角。

    韩湛以为宋瓷只是想亲一亲她,但宋瓷却转过身来,动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韩湛吃了一惊,眼里有惊讶之色,“瓷宝,你肚子里怀着孩子...”

    宋瓷小声地说:“都六个月了,小心点就好了。”

    韩湛本来就有些躁动,得到宋瓷的首肯后,还能拒绝就不是个人。

    他也不敢弄出大动静,一直都很温柔。

    尝到了一点甜头,第二天早上韩湛起来,神清气爽。

    集团新开了一家航空飞船旅游公司,数月前已经选定好了总部大楼的地址,就在望东城管辖范围内的万禹县。

    万禹县是望东城经济发展最落后的县区,将公司地址定在这里,也是出于多方面考虑。

    第一,望东城的领导曾亲自登门拜访过韩老爷子和韩湛,恳求他将公司地址建在万禹县,希望这份旅游业能为万禹县带来经济发展。

    第二,万禹县经济相对落后,当地的拆迁费用相对便宜,韩湛也是个商人,自然是怎么省钱怎么来。

    第三,万禹县地势较平,便于建造大型的航空飞船站。加之该区域环境污染小,便于后期再建酒店跟度假村。

    韩湛打算将万禹县打造成一个旅游文明县城。

    这几个月,当地拆迁工作已经做好,明天将要正式动工建造航空旅游站。

    这是一件大事,韩湛必须亲自去现场参加动工仪式。

    大早上,阿松跟龙雨便将韩湛接走了。韩湛此行得去三四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宋瓷在家给孩子做胎教,上午练琴,下午看书,晚上给孩子们听音乐。

    这天晚上放音乐的时候,手机里自动播放到了杜雪妍的歌。

    宋瓷想着杜雪妍的歌声好听,说不定宝宝们喜欢,就没有切换。

    可原本还没动静的宝宝,在听到杜雪妍的歌声后,突然开始踹她肚子。

    宋瓷啧了一声,说:“不愧是我的崽,跟我一样,都不喜欢这女人。那妈妈把她的歌都删掉好不好?”

    宋瓷删了音乐软件里面杜雪妍的歌,顿时神清气爽。

    “我们听梁博叔叔的,好不好?”她放起了梁博的歌,小家伙们就在她肚子里翻身,轻轻地踢脚。

    宋瓷忍着笑,把这件事趣事写下来发给梁博。

    梁博回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梁博:女神,你看微博没?

    宋女神最近修身养性,都没怎么看微博,怕被微博上那些八卦污了眼睛,带坏了孩子。

    宋瓷:没有,出什么事了,我现在看看。

    梁博:大瓜啊,今天上午杜雪妍治病归来,下午突然有媒体爆料了杜雪妍曾经的情史,说...

    宋瓷:说什么?

    梁博:说她是韩先生的初恋女友。

    宋瓷:“...”

    媒体爆料?

    她才不信呢,只怕是杜雪妍自己找人爆料的吧。

    这狗东西,这是病愈了,身体好了就忍不住要作妖了?

215章 外公教杜雪妍做人(万更章)

    宋瓷回了梁博一句:【我去看看。】就打开了微博,将今天的热搜栏看了一遍。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宋瓷才理清楚了今天的绯闻事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绯闻还真不是杜雪妍传的,宋瓷冤枉她了。

    事件起因是这样——

    曾毕业于舜臣一中,与杜雪妍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在最初得知韩湛就是宙斯国际CEO后,她就曾在微博上发表过一条内涵影射杜雪妍与韩湛关系的微博。

    她的微博名叫做一只卑微的臭虫。

    一只卑微的臭虫如此写到:【女神当年嫌贫爱富踹了草根校草,哪知道多年后,草根校草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企业的CEO。就想问问女神,心里悔不悔。】

    她的这条留言发表于大年三十的晚上,她的粉丝也有几百个,大多都是工作上的同事和曾经的同学。

    看到这条微博动态后,知道内情的朋友都在她的微博底下留下幸灾乐祸的评论,却也没有指名道姓说出女神和校草的名字。

    这件事本该无人发觉的,可就在今天上午,杜雪妍病愈归国出现在机场的视频在网上引起了关注。也不知这位昔日的老同学是跟杜雪妍有仇,还是单纯的想要惹人关注,就发表了一篇大爆料,还明目张胆地艾特了杜雪妍,艾特了韩湛。

    她在爆料上这样写到——

    【想当年,校园女神与校园男神是多么引人关注的一对。那时候,女神为了追男神,使出了浑身解数。

    据说,女神为了追到男神,曾费尽心思去弄了一颗姚明亲笔签名的篮球,在一个大雪天的夜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男神家楼下表白。

    高冷不近人情的男神竟狠心将女主挡在门外,让她在楼下站了三四个小时。后来雪越下越大,男神终于被女神打动,接受了女神的追求。

    高三那年,男神女神恩恩爱爱,出双入对,煞羡旁人。

    女神是艺术班的学生,有一把悦耳动人的好嗓子,立志要考上音乐学院,最终也的确考上了望东音乐学院。而男神,他家境普通,是理科尖子班的优等生,高中毕业后没有去读大学,而是去参了军。

    那时候大家便预言,男神女神一定会分手。

    但大学四年,女神竟然一直没有跟男神分手。就当大家都以为女神和男神会终成眷属不如婚姻殿堂的时候,他们却分手了!

    听说分手是女神主动提出来的,原因是男神受了伤,被截断了两根手指。家境普通而又身体残疾的男神给不了女神想要的生活。

    女神心野,想要功名利禄,便撇弃了曾经用满腔热血去追求过的初恋男友。

    我就想问问女神,你如今歌唱事业登峰造极,风光无限,看到昔日的贫穷男神翻身成为跨国大企业CEO,你心里应该也蠢蠢欲动了吧?

    @杜雪妍。@韩湛。】

    这条微博发表时,带上了当天的实时热搜话题。

    网民们在看热搜微博的时候,自然就刷到了她的爆料贴。

    很多人都在质疑这位博主是在造谣。

    就在这时,博主又放出了几张陈年旧照。照片上共有三人,有当事人韩湛和杜雪妍,还有另外还有一个女生。

    那女生长得也非常漂亮。

    博主又发了一条微博,她说:【没错,我就是照片上的另一个女生。别问我是谁,只是当年曾默默暗恋过男神,却被女生关在厕所里,指着鼻子骂是一只卑微的臭虫的路人甲。】

    一只卑微的臭虫,是她的微博名,是杜雪妍曾经赐给她的名字。

    有照片为证,就给爆料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这篇爆料如迅龙一样迅速爬到了微博热搜栏,待梁博发现时,全国网民都已经吃完了瓜。

    等宋瓷发现这事时,热度已经压不下了。

    韩湛今天肯定很忙,想必都没空看微博。他如果不忙,在发现这些爆料的第一时间,便会让公关部拿出解决的方案。

    宋瓷打开杜雪妍的微博,竟然看到杜雪妍在一分钟前更新了微博动态。

    杜雪妍V:【曾经爱过,是我主动追求,也是我主动提出分手。没有蠢蠢欲动,互不打扰就是对彼此最好的尊重。】

    宋瓷看得叹为观止。

    她就这么大方承认了?

    这还不够,宋瓷再一刷新,就看到杜雪妍又更新了动态。

    杜雪妍V:【林飘飘,当年的你在我眼里是一只臭虫,如今的你升级了,成为了一只跳梁小丑。】

    要说这杜雪妍,讨厌也是真的讨厌,性子刚起来也是真的刚烈。就这么在微博上公然跟高中时候的情敌开撕了。

    对这事,宋瓷打算静观其变。

    这是韩湛跟前任和暗恋者之间的纠葛,身为韩湛的正牌妻子,宋瓷还是安安静静的,独自美颜比较好。

    宋瓷退出微博准备睡觉,却收到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宋瓷打开微信,就看到杜雪妍的头像跳到了第二位。

    因为她早就把韩湛的微信设置成了顶置消息,所以别人再发消息来,永远都排在第二。

    宋瓷挑眉,心想这家伙这时候给自己发消息,是何居心?她打开对话框,看到杜雪妍问:【宋瓷,在么,我们聊聊。】

    宋瓷:【...】

    她心想: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杜雪妍:【你看过今天晚上的爆料了吧?】

    宋瓷:【。】

    杜雪妍:【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我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瓷:【哦。】

    宋瓷的回复不是句号,就是一个简单的‘哦’字,杜雪妍就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里,特别郁闷。

    宋瓷见杜雪妍不再吭声了,就准备退出微信。这时,杜雪妍又发来了消息。

    杜雪妍:【你生气了吗?】

    宋瓷:【我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宋瓷:【身为前任,就安安静静的独自美丽不好吗?干什么还要扯上我男人去上热搜?我男人跟他前任上热搜,我难道应该开心?】

    宋瓷就像是一个小钢炮,性格率性而火爆,倒叫杜雪妍刮目相看。

    数月前从顾生遥口中得知了韩湛外公的真实身份后,杜雪妍就觉得自己当年是被韩湛给欺骗了。

    韩湛若是不对她隐瞒真实家世,她当年也不会因为走投无路被迫跟他分手,跟顾生遥签了合同!

    杜雪妍心里也有气,气对她有所保留的韩湛,气不愿跟韩湛坦白家庭困境的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人一生气,就容易做错事。

    杜雪妍冲动之下,给宋瓷发了一条挑衅十足的语音。

    宋瓷点开语音,放大了声音,听到杜雪妍说:【那怎么办才好呢宋瓷,谁让我是韩湛的初恋呢?宋瓷,我不仅拉着他上了热搜,我以前还拉过他的手,亲过他的嘴。】

    宋瓷炸毛了!

    宋瓷要还能忍就不是人!

    韩湛前任都朝她开炮了,她不丢个炸药包回去,那像话吗?

    宋瓷咳了一声,端着嗓子,故作高贵冷艳,冷静而从容地回了杜雪妍三条语音。

    杜雪妍点开第一条语音,宋瓷那妩媚的嗓音就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

    【杜雪妍,你很得意是吗?你牵过他的手很了不起?亲过他很了不起?你再风光再骄傲,你也不过就是个前任。你只能牵他手一阵子,我却能牵他手一辈子。你只亲过他的嘴,我却能光明正大的亲吻他身上每一寸肌肤。】

    杜雪妍喘气都变得重了一些。

    她又打开第二条,宋瓷的口气依然平静——

    【杜雪妍,你见过他哭吗?见过他深夜里重重喘息时,用满足的语气喊宋瓷的样子吗?你只是他的初恋,我却是他的妻子。你最亲近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跟他牵个手亲个嘴。而我呢?我却是把宋瓷两个字印在他韩湛户口页配偶栏上的人!】

    第三条,宋瓷说:【曾被你瞧不起主动抛弃的那个人,他成了我的丈夫,是我的心头宝,是我孩子的爸爸。你没资格喊外公的人,现在天天变着法子给我炖汤做饭,把我宠成了小公主!杜雪妍,你除了是他的初恋,你还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宋瓷用最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最戳心戳肺的狠话。

    深夜里,杜雪妍的卧室非常寂静,宋瓷的声音传遍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杜雪妍听完那段语音后,又气又激动,浑身都在抖。

    看不出来,那个看上去没心机好欺负的宋瓷,竟这般伶牙俐齿,说的话字字诛心。

    杜雪妍气不过,她用力地将手机砸在墙上,把墙面都砸出了一个坑。

    还觉得发泄不够,杜雪妍又转身想要将桌面上的东西打碎。她举起手臂正要挥下,这才注意到桌面上摆放着的,全都是她的音乐奖杯。

    这是她的荣耀,她不能没有它们。

    杜雪妍站在原地梗着脖子喘粗气,过了片刻,她一身骨头都软绵绵的,一屁股坐在了木地板上。

    她把头埋在腿间,就有些想哭。

    宋瓷发完那条语音,没等到杜雪妍的回复,她这才觉得解气了一些。

    就你能?

    就你会诛心?

    往人身上捅刀子多简单的事,全看你愿不愿意捅!

    宋瓷余怒未消。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用电脑编辑了一段长文,发表到微博主页上,供君阅读——

    宋宋宋宋瓷:【曾经有个小女孩,她喜欢上了一只小野猫。她连哄带骗将小野猫带回家,告诉小野猫:“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以后我们做家人吧。”

    小野猫渐渐地接受了小女孩,把小女孩当做了家人。

    可后来又一天,小女孩看到了一只更漂亮更贵气的波斯猫,她被波斯猫的高贵漂亮深深折服,想要将它带回家。

    波斯猫告诉小女孩:我品种高贵,我最不喜欢野猫。你想要我,就必须丢掉那只丑陋低贱的野猫!

    小女孩纠结了几天,最后还是丢掉了小野猫,将波斯猫带回了家。

    后来,小野猫遇到了另一个女孩子B,他被女孩B带回了家,用心呵护,长得越来强壮帅气。

    而丢掉野猫后的小女孩,在发现波斯猫脾气大,难相处等缺点后,渐渐地开始厌恶起波斯猫来。

    后来一天,小女孩在街上无意中看到了被女孩B养得强壮帅气的野猫。

    发现那只猫就是她丢弃的,小女孩嫉妒了,她开始跟所有人哭诉,说:“明明小野猫是我的,我们曾经是彼此的唯一,可女孩B却偷走了它!”

    ——就发个睡前小故事,没别的意思,懂的人自然懂。】

    关掉笔记本电脑,宋瓷将手机也关了机,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宋瓷倒头就睡,一夜好眠。

    第二天宋瓷醒来,竟发现卧室靠窗那堵墙边的沙发椅上坐着一个人。

    因为窗帘关着,那人的身影在微光中特别模糊,却也高大强势。

    宋瓷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这人的容貌。“韩哥?”宋瓷诧异极了,“韩哥你怎么回来了?”韩湛本该今晚回来才对。

    韩湛一夜未眠,答话是声音略喑哑:“昨天很忙,看到那些爆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看见了你发的那条微博,我给你打了电话,但打不通。”

    韩湛抬起头来,望着宋瓷那张睡得微微酡红的脸蛋,他说:“宋瓷,我很在乎你。因为担心你会独自怄气,便连夜赶了回来。”

    当他赶回家,看到开着空调呼呼大睡的宋瓷时,真是哭笑不得。

    宋瓷掀开身上的空调薄被,她起身走到韩湛的身前蹲下来。

    将头放在韩湛的膝盖上,宋瓷抬眸看见韩湛眼底那抹青灰色,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你昨晚没睡?”

    韩湛摇头。“飞机上睡不着,回到家已是凌晨四点钟,索性就不睡了。”

    “你啊...”本来宋瓷心里是还有些余怒未消的,可大清早一醒来就看到了自己最思念的人,宋瓷心里的怒火全都消失了。

    “韩哥,你放心,我没那么小心眼钻爱牛角尖。我看谁不爽,我就要怼回去,我从来不会委屈了我自己。”上辈子过的太委屈了,这辈子宋瓷决定活得洒脱些。

    韩湛摸了摸宋瓷的头发,他说:“你才23岁,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容易冲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倔得像头炉,我们领导都拿我没办法。”

    “我担心你一怒之下会做出不理智的事,不回来看看你我不放心。”到家后,发现宋瓷睡得可香了,韩湛总算是安了心。

    宋瓷站起来,然后坐到了韩湛的怀里。

    抱着韩湛的脖子,宋瓷问他:“你等会儿还要回舜臣那边吗?”

    “要的,我要去考察度假区的建址,晚上回来可能会有些晚。”

    宋瓷便说:“那你在路上一定要多睡会儿。晚上时间若是迟了,就在那边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晚上我回来,明天我休假。”韩湛连续工作二十多天了,再不休息人都要倒了。

    宋瓷这才满意。

    “对了,昨天的事,我已经做出了回应,你等会儿手机开机了可以看看我的回复。我现去洗把脸,等会儿你陪我下楼去吃早餐,吃了早餐我就得走了。”

    “好。”

    韩湛去厕所洗脸,宋瓷这才将手机开机。她直接进入韩湛的微博主页,看到韩湛在昨晚一点,也发了一条微博动态。

    韩韩韩韩湛:【野猫很幸运能遇到女孩B,是她用包容善良和耐心,重新点燃了被丢弃的那只野猫那颗冰冷的心。@宋宋宋宋瓷,瓷宝,你才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有韩湛这句话,宋瓷便感到满足。

    六个小时过去,韩湛的微博下,竟然有了六万条留言。宋瓷粗略翻了翻评论,见大家的留言都很中肯,并无诋毁,她这才放心。

    韩湛洗完脸,刮了胡子,这才从厕所里走出来,叫上宋瓷一起下楼去吃早餐。

    韩翱宇今天早上要打太极,早餐是钟不悔做的。

    钟不悔并不关注微博上那些事,见韩湛跟宋瓷一起下楼来,他还笑话韩湛:“湛湛结婚后,变得恋家了。今早上我看到你的车停在外面,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钟不悔以为韩湛是因为舍不得跟宋瓷分开,所以连夜赶回家的。

    韩湛跟宋瓷相视一笑,没有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告诉家人。“啊,钟叔做了牛肉面?”

    湛湛是个爱吃肉的人,尤爱钟叔做的一碗牛肉面。

    “湛湛最近工作辛苦,不得做点儿你喜欢吃的,犒劳犒劳你?”钟不悔指着分最大的那碗面,他说:“那是你的。”

    韩湛也不客气,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动。

    等韩翱宇打完太极回来,韩湛已经吃完了东西,正在擦嘴。韩翱宇看着韩湛,冷哼了一声。

    韩湛感到莫名,“外公...谁惹你生气了?”

    韩翱宇在宋瓷旁边的主位上坐下,他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说:“有些人,自己的感情生活处理不好,别影响了我们宋丫头的心情。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不开心,我找你算账。”

    韩湛有些无奈。“外公,你都知道了?”

    钟不悔听得一脸迷茫,他问韩翱宇:“老爷子,出什么事了?”

    韩翱宇看了眼宋瓷,见宋瓷表情平静,他这才告诉钟不悔:“就以前踹了湛湛的那个女娃娃,最近开始搞事了,昨天还被人爆出湛湛和那个女娃娃的往事。”

    韩翱宇拍着宋瓷的手背,对她说:“宋丫头,你放心,韩湛跟那女娃娃的事都是陈年旧事,韩湛对你还是一片痴心的。”

    宋瓷忍着笑点头,“外公你放心,我没生气。”

    韩湛告诉韩翱宇:“外公,我已经跟杜雪妍见过面,将我们的事讲得很清楚了。”

    知道韩翱宇要的是自己的一个态度,韩湛表情一正,他说:“如果杜小姐再闹事,我会采取强制手段。”

    韩翱宇嗯了一声。“你记住,当年把你踩入尘埃里的女人,不值得你心软。”

    “外公放心。”

    韩湛吃了早饭,与宋瓷依依不舍的道了别,飞回舜臣工作去了。

    宋瓷昨天就跟苏欢颜约好今天要去购买婴儿用品,吃过饭后,她简单收拾了下,也坐车出门了。

    宋瓷一走,韩翱宇便将钟不悔叫到跟前来。

    韩翱宇换了一身白色的T恤,黑灰色的西装裤,和黑色的露趾凉鞋。钟不悔垂首立在韩翱宇的身旁,瞧见老爷子这幅打扮,他躬身问道:“老爷子,您这是要外出?”

    老爷子只有要外出的时候,才会穿T恤,平时在家里,天热的时候都是穿背心的。

    韩翱宇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说:“备车,我们去会会那个女娃娃。”

    钟不悔表情显得迟疑,他说:“要不要跟湛湛知会一声,这毕竟是他们的事。”

    “没必要!”

    见韩翱宇执意前往,钟不悔便亲自开车,载着老爷子离开了半山别墅。

    杜雪妍今天要去参加她代言的一个珠宝品牌的商业活动,她简单地吃了一点早餐,这才让造型团队给她做造型。

    杜雪妍今天穿一条黑色亮片收腰短裙,白皙修长的双腿下踩着一双十公分红色高跟鞋,脖子和耳朵上戴着一家奢侈品珠宝品牌的成套首饰。

    烈焰红唇,卷发妩媚,稍作打扮,便珠光宝气,艳光四射。

    助理童心看了看时间,对杜雪妍说:“雪姐,怕塞车,我们得提前出发了。”

    “好。”

    杜雪妍从家门口走出来,正要上房车,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套装的男长者走了过来。那位长者年纪五十出头,个子不高,却很魁梧,一双眼睛像鹰隼一样狠辣。

    童心见那个男人直接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下意识站在了杜雪妍的身前,眼神警惕地盯着那个人。

    男人在距离童心还有一米的地方站定,他盯着童心身后的美艳女子,态度温和地开口说:“杜雪妍小姐,我家老爷子邀你一叙。”

    童心蹙眉,没好气地说:“你家老爷子是谁?他想见,我们就得去?我们雪姐还有工作,请让开。”

    杜雪妍却一把按住了童心的肩膀。“童心,你让开。”

    童心回头看了杜雪妍一眼,虽不放心,但还是不敢违抗杜雪妍的话,只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杜雪妍微微抬头看着钟不悔,她问:“先生,您口中的老爷子,可是韩老爷子?”

    “杜小姐是通透人。”钟不悔朝身后那辆黑色的翱宇一号点了点下巴,才说:“我们老爷子就坐在车里,杜小姐,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去茶室一叙。”

    杜雪妍略作沉吟,便对童心说:“打电话给顾生遥,就说我有事没法去参加今天的活动。你让他跟品牌商协商下,若协商不好,便赔钱吧。”

    童心下意识说:“雪姐,对方是什么人你都不清楚,就这么丢下工作走了,这不好!”

    杜雪妍沉下脸来:“童心,听我的。”

    童心只好闭嘴。

    杜雪妍自己上了车,开着车跟在钟不悔的车后面。

    把车停在一间茶室门口,杜雪妍走下车,站在车旁,跟对方车上走下来的老人遥遥相望了一眼。

    多年前,杜雪妍曾见过老人家一面,那时老人家穿着粗布麻衣解放鞋,指甲缝里跟鞋面上还有黄泥巴。

    谁敢相信呢,赫赫威名在外,仅凭一个名字就能让外邦小鬼祟们忌惮的韩翱宇,退休后竟然卷起裤脚种起了农田呢?

    杜雪妍见老人朝自己望过来,她微微俯身,态度恭敬地喊道:“韩老爷子。”面对韩翱宇,杜雪妍有种不受控制想要对他跪下的冲动。

    这就是威压吧。

    是常年位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的领导人才具备的气势。

    可她眼睛瞎,八年前初次见到老爷子,她竟然被他那一身过分朴实的装扮给蒙蔽了双眼,真就以为他是个农民大爷。

    韩翱宇朝她抬抬手,说:“杜家女娃,我们进去聊吧。”

    “...好。”

    钟不悔在前面带路,韩翱宇走在中间,杜雪妍落后了老人家两米的距离,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茶室里今天除了服务员,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也许是因为时间尚早,也许是被清场了。

    韩翱宇在临窗的茶桌前坐下,杜雪妍乖乖地站在一旁,没得到韩翱宇的首肯,不敢落座。

    但韩翱宇并没有摆谱,他见杜雪妍站着,语气和蔼地说:“别站着,坐就是了。”

    “好。”

    杜雪妍轻轻地拉开椅子坐下。

    服务员走过来,低声询问韩翱宇是否需要她为他们煮茶。

    韩翱宇挥挥手,说:“都下去,我自己来。”

    “好。”

    茶室里的老板、经理、服务员,通通退场。

    茶室大厅里静幽一片,杜雪妍听着茶水滚动的声音,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找自己,是要做什么。莫非是昨天的事,传到他老人家耳中了?

    还是宋瓷在老人家的耳旁吹了风?

    像是听到了杜雪妍的心声,专心煮茶的韩翱宇忽然开口说:“你别误会,我来找你,不是因为宋丫头,也不是因为韩湛。”

    见韩翱宇用‘宋丫头’来称呼宋瓷,杜雪妍心里微酸,但她脸上始终保持着恬淡的笑容。只是化了浓妆,微微一笑也添了风情与妩媚。

    韩翱宇看着杜雪妍的容颜,他说:“你跟照片上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杜雪妍惊讶。“照片上?”杜雪妍很快便想明白了,她有些诧异的问道:“老爷子也看娱乐新闻的么?”

    杜雪妍以为韩翱宇是在新闻上看到过她的照片。

    “娱乐新闻没什么好,天下太平歌舞升平,才会出现娱乐明星独占各大社交软件头条的现象。”

    韩翱宇笑了笑,说:“娱乐事业的发展,也带动了我国的经济发展,我从来不觉得歌手演员,是上不得台面的职业。”

    “任何一种职业,但凡存在,即是合理。”

    杜雪妍听到老爷子的这番见解,心里油然生出一丝佩服来。

    她见过不少地位超然的大佬,但那些人的心里,都是瞧不起娱乐圈人士的。没想到,真正位高权重的韩老爷子,竟然有如此见地。

    韩翱宇又开了口,打断了杜雪妍的心思,他说:“十年前,我曾见过你的照片。”

    见杜雪妍目光愕然地望过来,韩翱宇朝她抿唇一笑,点了点头,说:“没错,韩湛曾给我和他外婆看过你的照片。”

    杜雪妍愣住。

    “我不知道...”她有些呆。

    韩翱宇说:“那时他外婆身体不好,过年那几天韩湛请假回来了一趟,为了让他外婆开心,他把你的照片给她外婆看了。”

    “韩湛告诉我们,照片上那女孩子是他女朋友,高中时候认识的。他说,等你事业稳定下来,他会跟你结婚。”

    杜雪妍愕然不已。“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他那个人那时候很沉闷,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他跟我们说,你是学音乐的,你想当歌手。他说想等你再闯荡几年,等你事业有了成绩,再跟你求婚。他认为,过早结婚是对你的捆绑。”

    韩翱宇语气很平静地说着这段往事,杜雪妍却听得心如刀绞。

    “对、对不起。”杜雪妍盯着韩翱宇嘴边包容的笑意,感到无地自容。想到分手时候自己做的那些狠事,杜雪妍就想哭。

    她将眼泪忍了回去,决定将当年分手的真相告诉韩翱宇。“韩老爷子,在那种场合下跟韩湛分手,是我对不住他。但我,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韩翱宇眼神平和地看着杜雪妍,没有打断杜雪妍的话。

    杜雪妍说:“我母亲在我大一那年被检查出得了尿毒症,她每个星期都要去做血透。为她治病的那几年,我们家的积蓄全都花完了。后来医生告诉我们,母亲的病情加重了,必须换肾。”

    “那会儿,我为了母亲的病情急得焦头烂额。没钱,让我走投无路。我本来也想过跟韩湛说这事,但韩湛突然就受伤了。我闻讯赶到医院,看见了外公...”

    杜雪妍停了下来,盯着对面衣着不算奢华尊贵,却很干净的老人家,表情自嘲地说:“我把韩老爷子错认成了种地老汉,我便以为韩湛家里家境普通,在那种情况下,我实在是无法对韩湛开口借钱。”

    “恰逢那时候,经纪公司找上了我,想要签了我,捧我做歌手。签约费很可观,我需要钱,所以我便狠心抛弃了韩湛。”

    杜雪妍没有夸大事实,也没有想要为自己粉饰太平,她只是想要将真相说出来,想要在老人家的心里,为自己挽回一些好的印象。

    韩翱宇听她讲完隐情,竟说:“还真是这样啊...”

    杜雪妍听他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她心里生出一丝疑惑,不由得问道:“韩老爷子,莫非您知道我家当时的情况?”

    韩翱宇点头承认。“你当年狠心抛弃了我外孙,我心里气不过,就去查了你的家庭,便发现了你母亲的事。”

    茶煮开了。

    韩翱宇将热水注入茶叶内。他看着浓缩的干茶叶在热水里舒展开身子,冒出嫩绿的芽。

    “韩湛出院后,我把你家的那些事同韩湛说了一遍。韩湛猜到了你对他提出分手的原因,他很平静的接受了事实。”

    “念在你们相爱一场的份上,韩湛特意聘请了一支优秀的医疗团队,给你母亲做了手术。”

    杜雪妍惊呼了一声,她捂着嘴,愕然呢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韩翱宇问杜雪妍:“医院是不是告诉你,那支医疗团队只是刚好来望东城坐镇,所以就给你母亲做了换肾手术?”

    杜雪妍忙点头,“对,我一直以为只是巧合,是我母亲运气好。这么说,那支医疗团队是韩湛特意找来的?”

    “对。”韩翱宇眯起眸子,他望着窗户外的蓝天,叹道:“我们韩湛,是个对待感情非常认真的人。他那时候说喜欢你,就是真的喜欢你,哪怕你跟他分手了,他也还是帮了你家。”

    “雪妍丫头。”韩翱宇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杜雪妍有些不安。

    她听到韩翱宇说:“你们恋爱期间,韩湛一定跟你说过,他的外公是谁吧。”

    杜雪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对,他跟我提起过你,也说过你的名字,只是我...”

    “只是你并不关注军事,不关心国家大事,不知道韩翱宇这个人。”韩翱宇将杜雪妍没脸说完的话,继续补全。

    杜雪妍羞愧地低下了头。

    韩翱宇又道:“从头到尾,韩湛都没有对你隐瞒过身份。你不要觉得韩湛对不住你,我们韩湛,没有半点对不住你。他能做的,都已做了。”

    杜雪妍再大的脸,也不会觉得韩湛对不起她。

    错的人是她!

    韩湛对她,已是仁义至尽!

    韩翱宇将一杯茶递到杜雪妍的面前。杜雪妍伸手握住那杯茶,说道:“谢谢。”

    韩翱宇但笑不语。

    他喝了一杯差,忽然问杜雪妍:“我们韩湛在了解过你跟他分手的真正原因后,仍没有再联系过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杜雪妍想了想,才说:“因为韩湛也有他的骄傲和尊严。”

    “是。韩湛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吃回头草的蠢事。他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去忘记你,又独自过了六年的平静日子,终于遇到了另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韩翱宇端起热茶,抿了一小口。他放下杯子,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响。

    老人说:“人生如茶,人走茶凉。雪妍丫头,你自己离开了他,你就得自己承受这份果。”

    “已经有新的人用双手捂热了那杯冷却的茶,你不能自私的想要再将那杯茶抢回去。”

    “请你手下留情,放过我们韩湛。”

    最后这句话,才是韩翱宇此行的目的。

    无论昨天的事,到底是不是杜雪妍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她跟韩湛这件事已经曝光了,社会的舆论跟目光势必会将宋瓷也拉扯出来。

    而韩翱宇,他绝对不允许外界对宋瓷和韩湛的感情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杜雪妍必须从韩湛跟宋瓷的生活中消失。

    韩翱宇连‘请’字都涌上了,他一番话堵得杜雪妍哑口无言。杜雪妍五脏六腑都在痛,这一刻,她才无比深刻的意识到,她是真的失去了韩湛。

    韩翱宇没再讲话,只是端着茶,一口一口地品着。他望着窗外的风景,等着杜雪妍的一句承诺。

    杜雪妍知道老人家在等她的一句话。

    她心里很清楚,那句话一旦说出口,她与韩湛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杜雪妍双手垂放在桌下,紧紧地捏在一起,下唇已经被她用上牙齿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唇痕。

    韩翱宇耐心不足了。

    他放下杯子,作势要站起身。

    杜雪妍心脏骤然紧缩。那一瞬间杜雪妍意识到,韩翱宇嘴上说着‘请’字,实际上只是在告诫她要认清现实!

    真让韩翱宇就这么走了,那她的事业,她的前程也就全没了。

    杜雪妍一把抓住了桌面,哑声说道:“我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我、”见韩翱宇垂眸望来,杜雪妍又说:“我会去好莱坞发展。”

    韩翱宇赞许地点了点头,他说:“杜小姐是个通透聪明的姑娘,去了好莱坞,一定也能打拼出一番事业来。”

    有他这句话,杜雪妍到了好莱坞,也不用再愁没有资源。

    杜雪妍怔然的松开了桌面。

    韩翱宇拿起遮阳的草帽准备走了,杜雪妍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冲动劲儿来。

    她对着韩翱宇的背影,急切而又愧疚地说道:“老爷子,请代我向韩湛说一声对不起。”

    韩翱宇没答话,就那样走了。

    宋瓷跟苏欢颜一起逛了母婴店,觉得这也需要买哪也需要买,等她结账的时候,都装满了两个推车。

    两人的孩子大小差不多,宋瓷的预产期是农历冬月底,苏欢颜的预产期则是腊月中旬。

    两人买的东西都差不多。

    结了账,苏欢颜邀请宋瓷去看电影。

    恰逢泰坦尼克号重映,两人便买了泰坦尼克号的票。现在还没到中午,电影院人不是很多,两人坐下,一边吃着水果拼盘,一边看电影。

    看完电影,苏欢颜告诉宋瓷:“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十四岁那年,那时候我觉得杰克跟Rose真的太般配了,为他们的别离大哭了一场。”

    宋瓷何尝不是呢?

    “那现在呢?”

    苏欢颜温婉一笑,她道:“现在看,就悟出了另一个道理。这出轨的男女啊,都是不得善终的。”

    宋瓷忍着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这南方苏家养出来的苏小姐,跟她外表看上去不太一样。

    看似一朵解语花,温柔皮囊下却藏着的一颗小炮弹。平时不吭不响的,一点着就会引火上身。

216章 麻烦,离婚协议上签个字(万更章)

    快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苏欢颜突然叫住宋瓷。

    “宋瓷。”

    闻声,宋瓷回头望着苏欢颜。“怎么了?”

    苏欢颜认真地打量着宋瓷,见宋瓷眉宇间并无忧伤愁苦,反倒还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她这才放了心。

    苏欢颜温声说道:“宋瓷,微博上那些爆料,你看看就行了,切莫伤了心。再说,现在你才是韩湛的官配,她杜雪妍就算是要吃回头草,那也是个三儿。三儿的下场,你刚才也瞧见了,那是要被海淹死的。”

    宋瓷本来就已经释怀那天那些事,听苏欢颜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有些好笑。她笑了笑,应道:“我从来不委屈我自己,谁惹我,我就报复回去。”

    说罢,宋瓷又想到苏欢颜跟程砚墨的事。

    一想到程砚墨的心里还藏着个穆秋,宋瓷就有些为苏欢颜抱屈。“欢颜,你跟程先生,你们还好吗?”

    宋瓷是真的把苏欢颜当朋友了,她还是盼着苏欢颜跟程砚墨能真的相爱,那样将来漫长的岁月里才不会感到孤独。

    夫妻是要走携手相伴一辈子的,若两人之间没有感情,那这一辈子得多难熬。

    “我们么?”苏欢颜与程砚墨本就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还谈什么好不好。他们之间互相尊重且理解,就是相处融洽感情不错了。

    苏欢颜见宋瓷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有些事也就不避着她。她直言告诉宋瓷:“我跟砚墨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凑合着过吧。砚墨性格虽然冷淡了些,但还是挺尊重我的。这就够了。”

    她倒是看得开。

    宋瓷听苏欢颜这么说,明白她对程砚墨并没有产生感情,反倒放心了。她怕的就是苏欢颜对程砚墨动了心,而程砚墨心里却藏着一个别人。

    宋瓷心里这么想着,就听到苏欢颜突然问:“宋瓷,程砚墨跟穆秋的事,你知道吗?”

    宋瓷:!

    万万没想到,苏欢颜竟然连穆秋的事都知道!果然是苏氏家族里走出来的女儿,就没有善茬!

    宋瓷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就沉默以对。

    她的沉默,让苏欢颜明白了一切。“你不要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问问。再说,砚墨婚前的那些事,我也管不着。只要婚后他不乱来,能给我应有的尊重,我也别无所求。”

    宋瓷走到电影院门前小广场的铁椅上坐下,她尴尬地摸着手机,问苏欢颜:“欢颜,你是怎么知道穆秋跟程先生之间的事的?”

    苏欢颜的回答非常玄妙,她说:“爱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不爱一个人,眼神也是装不出来的。”

    成婚的那个晚上,程砚墨抱着她温存,后来睡得迷迷糊糊,苏欢颜却从他嘴中听到了小秋的名字。

    苏欢颜便暗中找人去查了那个小秋的身份。

    之所以要去调查那个小秋的身份,倒不是嫉妒小秋,要将小秋斩草除根。就是想要了解自己的丈夫,曾经到底爱着怎样一个女孩子。

    查到的消息,令苏欢颜吃惊。没想到,那个小秋竟然是穆家的小女儿,宋瓷的妹妹穆秋。

    苏欢颜也是把宋瓷当朋友了,不然不会主动问起穆秋跟程砚墨的事。

    苏欢颜告诉宋瓷:“我也想要你跟韩先生之间那种爱情,但宋瓷啊,爱情这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我现在就盼着孩子平安出生。以后,我带着他看这个世界,认真地过好我们的生活。”

    说这番话的时候,苏欢颜脸上的表情沉静如水。她是真的心如止水,对爱情没有期待,也可以说是,对爱情失去了期待。

    宋瓷忽然意识到苏欢颜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她温婉却坚韧的目光中,藏着不肯说的过去和秘密。

    “行了,我们去吃饭,然后也该回去午休了。”

    “嗯,好。”

    宋瓷带着苏欢颜去上回她与韩湛吃过的那家旱蒸鸡吃了午饭。

    用过午饭,两人这才道别各自回了家。

    车停在半山别墅的车库里,宋瓷刚从车里下来,就听到了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她诧异地抬头朝后方看过去,便瞧见钟不悔开着车,载着老爷子回家来了。

    等车稳稳停好,宋瓷走过去打开车门,将外公从车内扶出来。

    “宋丫头,午饭在外面吃了吧?”韩翱宇生怕宋瓷没有吃饭。

    宋瓷点点头,告诉外公:“我跟苏欢颜一起去吃了旱蒸鸡。倒是外公,你这是出去玩了?”

    “嗯,去见了个人。”

    韩翱宇一下车,就戴上了遮阳帽。

    见宋瓷没戴帽子也没撑伞,韩翱宇又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戴到宋瓷的头上,“出门怎么也不带把伞,这么大的太阳,别把你晒黑了。”

    “谢谢外公!”

    宋瓷扶着韩翱宇进屋。

    上午在外面闲逛时出了一身汗,回到家宋瓷洗了个澡,午睡了会儿,醒来就看到了沈渝北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留言。

    沈渝北:有空过来一趟,我新创作了一首曲子,你拥有优先所有人听到它的权利。

    宋瓷盯着这条消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话,怎么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傲娇之意呢?

    宋瓷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是什么呢?

    晚上韩湛回了家,已经九点。他洗了澡却没睡,而是拿着手机在坐在床头看什么。

    宋瓷见韩湛在玩手机,心说:他手机里面莫非住着一个小蜜?

    宋瓷朝韩湛的手机屏幕瞥了一眼,却看到韩湛在看女士珠宝。

    “给我买珠宝?”宋瓷眸子亮晶晶的。

    韩湛将宋瓷搂入怀中,他问:“你喜欢哪套?”

    宋瓷就爱那种艳丽的东西,闻言她指了指一套蓝色坦桑石珠宝,说:“我喜欢这个。”

    “我就知道你爱这个。”够大够闪够浮夸。

    韩湛当即将那套珠宝下单,地址写的是半山别墅。

    宋瓷心里喜滋滋的。

    “我墨谣干妈要过生日了,她爱收藏珠宝,我在给她挑选生日礼物。瓷宝,你眼光高,你跟我说说,我该给她送什么礼物好?”

    宋瓷便说:“我前些天收到了一份珠宝拍卖会的邀请函,就在后天晚上举行,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韩湛思忖着点头,“也好。”

    听韩湛提到生日这两个字,宋瓷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一巴掌拍在韩湛手臂上。

    韩湛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老师明天过生日!”宋瓷竟然忘了沈渝北的生日!

    沈渝北今天特意发那条微信消息给宋瓷,哪里是要宋瓷去听他的新曲子啊!他那人傲娇,说话口不对心,其实是想要邀请她去给他过生日!

    “沈老师明天过生日?”韩湛垂眸问宋瓷:“你给沈老师准备好生日礼物没?”

    宋瓷有些尴尬,“我都忘了,你刚才提起墨谣干妈的生日,我这才想起来。”沈渝北的生日就在明天,宋瓷现在为他选礼物也来不及了。

    宋瓷有些心焦,而又愧疚。

    她怎么能忘了老师的生日呢!

    “打火机吗?”

    韩湛想到了一个人,他说:“我记得帝国娱乐的总监也有收藏打火机的爱好,我给你问问。”

    “好。”

    韩湛一看时间还没到十点,就给北战打了电话。

    电话被寒情深接了。

    “北战在洗澡,等会儿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寒情深这人说话的口吻就跟她做事一样,干脆果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嫂子。”

    韩湛这一声嫂子,喊得寒情深心里舒服。

    “嫂子,我刚好有事找你。”韩湛打电话给北战,本意就是要找寒情深。被寒情深接了电话,正中韩湛下怀。

    寒情深问他:“找我做什么?”

    韩湛说:“是这样,有一位我很尊重的长辈明天过生日,他有个独特的癖好,爱收藏打火机。我听说贵公司颜总监也有想同的爱好,就想托嫂子问问颜总监,是否愿意割爱,卖给我一枚打火机?”

    寒情深说:“稍等给你回复。”

    寒情深迅速的挂了电话,没有一分一秒的迟疑。

    宋瓷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她笑道:“北经理的老婆,做事真讲效率。”

    “她就是这样,做任何事都果决。”

    不到三分钟,寒情深便用自己的手机给韩湛回了一个电话。“颜如风人在国外没法回来,他说会让人明天将东西送到你家里。”

    “好,麻烦嫂子了。对了,嫂子有帮我问过打火机需要多少钱么?”

    寒情深:“他说就送给你了,权当交了个朋友。”

    “好,这份情我记下了。”

    挂了电话,韩湛对宋瓷说:“好了,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宋瓷眉宇间的焦虑也淡了。

    “这个颜如风,是谁啊?”提到帝国娱乐,每个人下意识都会想到帝国娱乐的总裁寒情深。寒情深名气在外,公司其它高层反倒没有多少存在感。

    韩湛告诉宋瓷一个秘密,“这个颜如风,他是寒情深的小爸爸。”

    宋瓷:?

    爸爸就爸爸,还小爸爸。

    “小爸爸是指...”

    韩湛告诉宋瓷:“寒情深的父亲是寒辰逸,也就是帝国娱乐的创始人,这人你应该知道。寒辰逸一生未婚,却有一个聪明的女儿,外界对寒情深母亲的身份猜测颇深,却鲜有人知,寒情深其实是寒辰逸找人代孕,生下的继承人。”

    “代孕?寒情深也三十多岁了吧,那个年代代孕是非常少见的事。寒辰逸为什么要找人代孕?”

    韩湛表情有些古怪,他反问宋瓷:“你觉得呢?”

    一个男人需要代孕,无非就只有那两个原因。一是妻子不能生育,二是他本人不愿结婚娶妻。

    至于不愿娶妻结婚的原因,也分两种,一是不婚主义者,二是...

    宋瓷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猛地捂住嘴巴,一副吃了一个惊天大瓜的震惊模样。“韩哥,这个颜如风跟寒辰逸不会是...”宋瓷小声地说出了一个英语单词。

    说完,见韩湛竟真的点头肯定了,宋瓷只觉得匪夷所思。

    “好刺激!”

    宋瓷拿起自己的手机,兴奋地说:“我得把这事告诉苏蓓蓓,让她把我们的写完后,就再以寒辰逸的故事写一篇。”

    韩湛一把抓住宋瓷的手,皱着眉头,困惑地问道:“什么叫‘我们的’?”

    宋瓷眨了眨眼睛,说:“你不知道苏蓓蓓怀孕后不写悬疑侦探了,她以咱俩为主角,写了一本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吗?”

    韩湛:“?”

    这是人干的事吗?

    “发表在网上了吗?我去看看。”韩湛就特别好奇,以他和宋瓷为主角的,会是什么样子的。

    宋瓷说:“我把链接发到你手机上。”

    给韩湛发了链接,宋瓷这才兴奋地跟苏蓓蓓分享她今晚听到的故事。

    果然,在听完她的讲述后,苏蓓蓓当即拍板说:“等着,你们这本就快完结了,我争取在生产前将寒辰逸他们的故事也写出来!”

    宋瓷深感满意。“那你发表了告诉我,我去给你打榜。”

    苏北别:“好!”

    宋瓷怀孕后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见都快十点半了,宋瓷自觉地关了手机,对韩湛说:“韩哥,晚安,我先睡了。”

    “嗯。”韩湛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宋瓷躺下,见韩湛盯着手机看得专心致志,便问他:“你在看什么?”

    “在。”

    宋瓷哭笑不得,“苏蓓蓓写的那个?”

    “...嗯。”说话间,韩湛又点开了新的一章。

    “好看么?”

    韩湛看得入神,都不愿跟她说话了。

    宋瓷就睡了。

    半夜里,宋瓷被尿意憋醒。她一睁眼,就发现旁边韩湛那边有灯光。

    宋瓷揉了揉眼睛,朝韩湛那边望过去,发现韩湛竟然还在!

    宋瓷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深夜三点钟了。

    宋瓷脑子里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说好的早睡早起养生大佬呢?

    宋瓷先去上了个厕所,回到床边后,二话不说直接抢走韩湛的手机。

    韩湛本来就很困了,手机被拿走后,也没打算再抢回来的打算。

    “韩哥,你以前可是十点就睡觉的乖孩子。”宋瓷把韩湛的手机锁到了床头柜里。

    她一躺下,就被韩湛给抱住。

    韩湛闭着眼睛说:“这要把我笑死,一股浓浓的傻屌风。通篇用词浮夸,令人捧腹大笑的同时又忍不住追下去。”

    “她怎么这么有才呢?”

    在里,韩湛被苏蓓蓓描写成了‘邪魅狷狂’,动动手指就能让人‘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而宋瓷,则被苏蓓蓓描写成了胸大34D,蛮腰细如柳,说话娇滴滴让人肉麻的女妖精。

    韩湛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骂个不停,骂完又继续看。

    自虐一般。

    宋瓷说:“可不是,我每天都有在追呢,我还给她打榜了。”

    韩湛失笑,“是个活宝。”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都睡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钟,便有一个司机模样的人来到半山别墅,交给钟不悔一个礼盒。

    钟不悔拿着礼盒进屋,见宋瓷在练琴就把礼盒放在桌上,没打扰她。

    等宋瓷练完琴,钟不悔这才说:“宋丫头,刚才有个司机帮一个叫颜如风的人,送了一个打火机过来。你看看。”

    “好。”

    宋瓷打开盒子,见到打火机实物,顿时眼前一亮。她抱着打火机来到后院,叫了韩翱宇一声:“外公。”

    韩翱宇戴着帽子,拿着一个小锄头,弯腰在花园里面锄草。

    听到宋瓷叫自己,韩翱宇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她。“怎么了宋丫头?”见宋瓷穿得很漂亮,他说:“要出去?”

    “是,沈老师今天过生日,我跟韩哥去给他庆生,午饭和晚饭就不回来吃了,您自己注意身体,不许偷喝酒啊。”宋瓷私下里逮着好几次韩翱宇偷偷喝酒了。

    “我不喝!”他嗓门洪亮,就是眼神有点飘。

    宋瓷无奈一笑,进屋后又叮嘱着钟不悔看紧韩翱宇,一定不能许他喝酒,这才回房间去叫韩湛。

    韩湛昨晚熬夜看了,早上偷了个懒没起床晨练。宋瓷推开房门,就看到床上没人,倒是听见浴室里有水声。

    “怎么大清早洗澡?”宋瓷问完,对上韩湛那幽怨的眼神,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她眼神揶揄起来,好笑地问韩湛:“大清早的,火气很旺盛嘛韩哥。”

    韩湛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都怪苏蓓蓓的描写的太黄暴,还写了什么飞机Play。今早天快亮的时候,我一直在做梦。”在梦里,在飞机上,他对宋瓷可是为所欲为。

    醒来,韩湛就只能去洗澡了。

    宋瓷走过去抱住韩湛,在他耳旁说:“现在时候有些迟了,我们得去老师家了。晚上回来,我陪你玩。”

    韩湛眸色深暗,呼吸略重。

    用了极大的自控力,韩湛才狠心推开宋瓷。“去帮我挑衣服吧,天怪热的,今天不穿西装。”

    “好。”

    沈渝北的生日宴是家宴,并没有外人在,韩湛也不必穿正装。韩湛喜欢穿Polo衫,舒适又宽松。

    宋瓷走近衣帽间,给韩湛挑选了一件舒适的深蓝色Polo衫,配一条烟灰色西装裤。

    最简单的款式,穿在韩湛身上也显得大气耐看,男人味十足。

    沈渝北的家位置比较偏远,远离市区。两人走郊区省道,没经过市区,只开了三十分钟的车便到了沈渝北的家。

    韩湛在停车,宋瓷先按门铃。

    叮铃铃——

    宋瓷按了一边门铃,就耐心地等着。

    韩湛拿着车钥匙走过来,见门没开,就问她:“怎么没人来开门?”

    “难道没在家?”

    宋瓷正要再按门铃,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沈渝北亲自来开了门。

    今日,沈渝北穿得特别好看,内穿一件白色贴身短袖衫,外面披了一件月白色印荷花的真丝薄衫。长发扎成了小丸子头,干干净净的脸蛋微微有些红。

    宋瓷以为沈渝北是热的。

    她把礼物递到沈渝北面前,笑意吟吟地祝福沈渝北:“老师,生日快乐啊!”沈渝北四五十岁的人了,但因为长得年轻,看着就跟那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样英俊富有个人魅力。

    他像是有些惊讶,说:“难得你还记得我生日。”

    宋瓷心里憋着笑,心想:我要真忘了,你就该把我赶出家门了。

    当着宋瓷的面,沈渝北打开了那个礼盒。

    瞧见里面是一块手表,沈渝北兴致缺缺。“是手表啊,谢谢。”他正要盖上盒子,宋瓷赶紧按住他的手,说:“这可不是手表,这是打火机!”

    闻言,沈渝北眼神变得神采奕奕起来。“打火机?我还从没有见过这种打火机。怎么打火?”沈渝北像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特别开心,脸上的表情纯粹而干净。

    宋瓷便取出那个手表样式的打火机,戴在沈渝北的手腕上。

    沈渝北迫不及待地问她:“火呢?”

    宋瓷指着表盘正面那个小孔,说:“拨一下表盘旁边的按钮,火焰就会从这里出来。”说罢,宋瓷拨动表盘旁边那个调时间的按钮,一股深蓝色火焰便从那个小孔里钻了出来。

    “有趣!”沈渝北脸上的笑容灿烂,他说:“这礼物我喜欢。”

    宋瓷适时说:“这是韩湛给您找来的礼物,他有眼光吧。”

    韩湛挑眉,含笑地看着宋瓷。

    沈渝北抬头盯着韩湛看了几秒,才低头说:“嗯,眼光是不错,挑人挑东西的眼光,都很好。”

    宋瓷笑着挽住沈渝北的手,说:“老师,我现在也学会做饭了,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荷香排骨,我做给你吃啊!”

    沈渝北有些尴尬,他说:“嗯,好啊...”

    三人进了屋,一走进客厅,韩湛便听到厨房里有人在唱歌。

    这歌声莫名的耳熟。

    韩湛皱着眉头朝厨房望进去,就看到了帝蓉蓉。

    帝蓉蓉今天打扮的像只花孔雀,穿了一条粉嫩嫩的露背长裙,披着发,完美精致的她本该站在舞台上唱歌。但她,却站在沈渝北家的厨房里,一手拿平底锅,一手拿锅铲。

    韩湛:?

    为什么干妈会在这里?

    帝蓉蓉笑着转身,对沈渝北说:“北北啊,是不是我叫的海鲜送来...”了...

    帝蓉蓉看到自己的干儿子和干儿媳妇一左一右地站在沈渝北的身边,她僵在了原地。回忆起自己刚才说话时那娇滴滴腻死人的口气,帝蓉蓉顿时红了脸。

    帝蓉蓉赶紧丢了手里的锅铲,关了炉火,转过身低头在洗菜池龙头下面洗手。

    她在干儿子面前丢进了脸,没脸见人。她只想把自己丢进那个平底锅里,油炸烹饪。

    宋瓷在短暂的失神后,终于回过神来。她笑了笑,对沈渝北说:“老师,你还叫了蓉蓉干妈来做客啊,你们老朋友要聚会,我们小辈还是不参合了。”

    宋瓷拉了拉韩湛的手肘,说:“韩哥,我们不是跟医生约好了今天去做产检吗?咱们先去过去怎么样?”

    对宋瓷的话,韩湛如若未闻。

    韩湛深吸一口气,他盯着厨房里那人,沉声说:“蓉蓉干妈,你给我出来!”

    帝蓉蓉视死如归般回头,迈着悲壮的步子,朝韩湛走了过来。

    韩湛盯着帝蓉蓉身上那花里胡哨还有些暴露的裙子,心里就一阵窝火。“跟我来。”韩湛转身就往外走,帝蓉蓉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老老实实跟在韩湛的背后走了出去。

    宋瓷见沈渝北担忧地追着帝蓉蓉的背影望去,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才说:“我去做饭,老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沈渝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沈渝北很少做菜,偶尔会动手做个西餐。他的一双手养尊处优,白白嫩嫩,洗菜都觉得是委屈了他。

    宋瓷将帝蓉蓉之前准备的食材放进锅里,她盯着锅中冒热气的菜,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蓉蓉干妈还是漂亮依旧啊。”

    沈渝北将生菜放在菜篮子里,他说:“宋瓷,你是不是有些生气啊。”

    宋瓷没吭声。

    沈渝北说:“我跟她,我们最近才开始接触,我们并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

    宋瓷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老师。”

    宋瓷关掉火,她将锅盖盖在菜上,这才走到沈渝北的身边。

    两人并肩而站,宋瓷偏头看着沈渝北。一想到沈渝北苦恋帝蓉蓉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再另寻新欢,宋瓷就有些心疼沈渝北。

    宋瓷语重心长地开口:“老师,蓉蓉干妈跟霍静安还没有离婚,你现在是在插足干妈的婚姻!老师,你这事说的好听是追求真爱,说得不好听,那你就是个破坏别人婚姻关系的小三!”

    沈渝北忍不住大声反驳:“可霍静安早就出轨了别人,蓉蓉这些年跟他过的是形容陌路的生活,他们早就没有感情了。”沈渝北仪态尽失,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宋瓷犀利冷静地指出一件事,“可她仍是霍太太。”

    沈渝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宋瓷叹气,“老师,你糊涂啊!”

    良久后,沈渝北才哑声叹道:“不糊涂,就不叫爱了。”爱一个人,本来就是糊涂不理智不可控的事。

    宋瓷就没再多说了。

    都是成年人了,沈渝北无论是阅历还是眼力,都远超于宋瓷。宋瓷明白的道理,沈渝北何尝不明白?

    明白,但不理智,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无可奈何。

    屋外。

    沈渝北家院墙外有一颗大古树,古树的树枝伸展开,遮天蔽日般。

    韩湛走到那颗树下。

    这里阳光要弱许多,空气中都有一丝丝的阴凉。

    帝蓉蓉老老实实地跟在韩湛身后,见韩湛停下,帝蓉蓉也停下。走路时,怕弄脏了裙边,帝蓉蓉都是拎着裙子的。

    韩湛回头的时候,帝蓉蓉做贼心虚似地松开了手里的裙角。

    她心虚地抬头,瞧着干儿子那副严肃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帝蓉蓉声音嗫喏地开口问:“湛湛,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湛湛何止是生气了,简直是惊怒了好吗!

    韩湛目光严肃,他盯着帝蓉蓉看了一会儿,才说:“我得给洛兰干妈和墨谣干妈打电话,让她们来给你洗洗脑子。”

    闻言,帝蓉蓉一惊,忙伸手去抢韩湛的手机。边抢边惊慌地低喊:“湛湛你别,干妈知道错了!”

    韩湛高举着手机,没再继续打电话,却也没有将手机放回口袋。他垂眸望着帝蓉蓉红扑扑的脸蛋,问她:“你真的知道错了?”

    帝蓉蓉点头,“知道了。”

    “说说,错哪里了。”

    帝蓉蓉说:“我不该勾引沈渝北。”

    韩湛眉心一跳,“是你勾引的他?”

    韩湛一直以为沈渝北勾引的帝蓉蓉,毕竟沈渝北喜欢了帝蓉蓉太多年。

    帝蓉蓉惴惴不安的点头。

    韩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现在勾引他,早干嘛去了。当年他跟你表白的时候你看不上他,现在婚姻生活过得不满,你发觉了沈渝北的好,又转过身来吃回头草。蓉蓉干妈,我劝你做个人。”

    帝蓉蓉羞愧得抬不起头。她说:“我也是在婚后才发现霍静安的许多缺点,我们不停地争吵,最终以他出轨而宣布感情破裂。我跟霍静安早就不相爱了。”

    “湛湛,我并没有把沈渝北当做备胎,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他是那么的好。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爱,被我逗得面红耳赤也不会逾越唐突,他是我见过的最干净最纯粹的男人了。”

    “我好像,对他动心了。”

    说来可笑,年轻的时候帝蓉蓉看不上沈渝北,觉得他天真固执,脑子是个缺根筋的。却没想到,人到中年,反倒发觉了沈渝北的好,竟然腆着脸来主动勾搭他。

    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韩湛是个头脑冷静的人,在听完帝蓉蓉的真心话后,他并没有被帝蓉蓉的‘真爱论’打动。

    他说:“干妈,你这样,是要置沈渝北与万劫不复之地!”

    帝蓉蓉吃了一惊,“怎么会...”

    “怎么不会?一个名扬全球的小提琴家,却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成了一个男小三。你说,外界会怎么评论沈渝北!蓉蓉干妈,你这样,是在害沈渝北。”

    帝蓉蓉瞪大了眼睛,眼眶微微发红。

    “我...”帝蓉蓉无话可说。

    韩湛见帝蓉蓉要哭了,又不忍心说更重的狠话。他心里无声地叹气,心想:这事怎么就这么糟心呢?

    “蓉蓉干妈,沈渝北为了你,一辈子都没有娶妻谈恋爱。与他的爱相比,你的爱未免太不值一提。”

    韩湛的话犀利而直白,帝蓉蓉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立场。

    是啊,沈渝北是个缺根筋的,他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得不到帝蓉蓉,他便一辈子不再娶妻生子,这是死脑筋的浪漫。

    “你若真的喜欢他,就必须拿出你的决心与诚心,不然,你对沈老师的喜欢看上去就像是个笑话。”

    言尽于此,韩湛不肯再多说,便回了屋子里。

    沈渝北见韩湛进屋,他忙站起来,对韩湛说:“你骂她了?”

    韩湛心情复杂。

    沈渝北是真的很喜欢蓉蓉干妈啊!

    韩湛站直了身子,对沈渝北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渝北愣住。

    韩湛说:“沈老师,蓉蓉干妈糊涂,做事全凭脑子发热。这些天,蓉蓉干妈一定给沈老师造成了诸多困扰吧,我替她为您道个歉。我已经说过她了,她现在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

    沈渝北呆呆的,没说话。

    她想来就来,说走就走,从来都是这样。

    韩湛知道沈渝北被蓉蓉干妈伤透了心,他又说:“沈老师,你不妨给自己一个选择的余地。”

    沈渝北眉头轻拧,不太明白韩湛的意思。

    韩湛斯斯文文地说:“给自己一个选择,告诉自己,如果她能拿出最大的诚意,再次回来我的身边,那我一定不计前嫌,会接受她的告白。如果她当真就这样一去不复返,那只能说明她的爱只是一时的玩闹。”

    换个说法,如果帝蓉蓉真能为了沈渝北与霍静安离婚,然后再来追求沈渝北,那她一定是真的爱上了沈渝北。若帝蓉蓉回去后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一去不回,那她就真的不值得沈渝北用一生去爱。

    沈渝北明白了韩湛的意思后,他没再说话。

    门外,帝蓉蓉站在门垛下,听到了韩湛与沈渝北的谈话后,她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韩湛那话,既是在说给沈渝北听,也是在讲给她听。

    韩湛余光瞥见门口那道粉色倩影转身逃走了,他假装没看到。

    这顿午餐,吃的索然无味。

    吃过午餐,沈渝北直接下了逐客令,将宋瓷和韩湛送走了。

    送走他们后,沈渝北独自来到顶楼,他关上落地窗的窗帘,一个人躲在昏暗的房间里,拉奏了一个下午的小提琴。

    音乐家能通过自己的乐器传达出自己的心情。

    管家听到沈渝北今天的琴音,知道先生心里一定乱极了,他忍不住唉声叹气。

    霍家从政,霍静安在望东城也是受人敬仰的人。

    他与帝蓉蓉结婚十二年,幸福的婚姻生活只维持了两年,便因一场变故而破裂。后来,霍静安在外面秘密养着一个情人,情人是个女演员,容貌不俗风情万种,是帝蓉蓉所比不了的。

    但那张脸,却跟帝蓉蓉有几分神似。

    帝蓉蓉的父母都是革命歌唱家,她本人也是中国女高音歌唱家,是国家一级演员。她是唱民族音乐的,上春晚就跟明星上综艺一样普通平常。

    帝蓉蓉在国家的知名度非常高,也是曾经去维也纳金色大厅开过个人演唱会的歌唱家。

    帝蓉蓉的形象正面,且家世不俗,尽管与帝蓉蓉感情破裂,但出于两个家族以及个人形象和前程事业的考虑,霍静安跟帝蓉蓉这么多年,一直都维持着夫妻关系,没有离婚。

    霍静安也以为,他们会一直当一辈子的夫妻。

    可这天,当他下班后,回到秘密情人的别墅里,两人刚温存了一番,身上还流着汗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帝蓉蓉的电话。

    “霍静安,回霍家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帝蓉蓉很少给霍静安打电话,霍静安意外了那么几秒,便下了床,穿上了衣服准备回家。

    小甜心见他要回家,就有些不悦。“你要回去?”

    “嗯。”

    “那个女人随便一个电话就把你喊了回去,你还说疼我呢。”小甜心吃醋了,语气里布满了酸意。

    霍静安习惯了伪装自己,最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生气了,可小甜心没有察觉到,还在那里小声地抱怨:“你答应过今晚要陪我的,你这段时间这么忙,我好想你的。”

    霍静安冷漠地注视着她,说:“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三,蓉蓉才是我的妻子。是三,就得做好三的本职。她给我打电话,我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霍静安渣得明明白白。

    小甜心:“...”

    霍静安生气了,小甜心也不敢再多嘴了。

    霍静安驱车回到家,见家里灯火通明,他忽然停下了车。坐在车里,霍静安看着这栋大房子,眼皮莫名的跳得有些快。

    电话又响了。

    霍静安拿出手机,看到是帝蓉蓉打来的。霍静安接了电话,听到帝蓉蓉说:“进来吧,坐车里做什么。”

    霍静安下了车,灭掉手里的烟,准备进屋时,想到帝蓉蓉不喜欢烟味,又回到车里,在车内找到了一瓶没有开封过的口香糖。

    这一年里,今晚是帝蓉蓉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口香糖都快要过期了,他才有用到它的时候。

    霍静安飞快地嚼了几颗口香糖,这才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屋。

    大厅里,没有一个佣人,霍静安一进屋便看见了帝蓉蓉。今夜,帝蓉蓉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化了妆,坐在水晶灯下,美得令人心动。

    霍静安突然停下了脚步,痴痴地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帝蓉蓉还是像年轻时候一样,初看惊艳,久看倾心。

    帝蓉蓉闻声回头,冷淡地看了霍静安一眼,淡淡地说:“坐吧,我们聊聊。”

    帝蓉蓉那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将霍静安看得心里痛楚。在没有失去那个孩子之前,她看他的眼神也是带着爱慕之意的。

    霍静安一步步走到沙发边,坐下,便看到茶几上摆着一份文件。霍静安看到离婚协议书着‘离婚协议书’几个黑色的正楷字时,眉头骤然间皱成了川型。

    “霍静安,这么多年没有麻烦过你了,今天得破例了。”帝蓉蓉丢给他一支笔,口吻平静地说:“麻烦,签个字。”

    ------题外话------

    猜猜,颜总监是谁。

    猜对了吃糖。

217章你要的是江山,他要的是我(万更章)

    帝蓉蓉:“麻烦,签个字。”

    闻言,霍静安眼里骤然聚起阴霾,闪过狂风暴雨,但一对上帝蓉蓉那双看淡一切的双瞳,就又跟没了脾气一样,瞬间软化下来。

    “怎么突然决定离婚?”他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有种不显山不显水的稳重。

    帝蓉蓉说:“当年因为孩子的死,我恨透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愿意跟你离婚,其实不是在跟你怄气,我是在跟我自己怄气。”

    听帝蓉蓉主动提起那个孩子,霍静安瞳孔微颤。

    这么多年过来,她从来都不会提到那个孩子。忽然提及这件伤心往事,她是真的释怀了那些痛,也决定遗弃他了?

    霍静安心里堵得难受,有种即将失去一生挚爱的觉悟。

    帝蓉蓉弯腰在离婚协议上写下她自己的名字,边写边说:“现在,我决定放过我自己了。”她把纸张和笔,推到霍静安的面前。望进霍静安深不可测的双眼中,帝蓉蓉告诉他:“霍静安,我也饶过你。”

    霍静安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捏着笔,手指颤抖,迟迟没法写下自己的名字。

    凝视着帝蓉蓉白净而俏皮的漂亮脸颊,霍静安突然小声地问道:“蓉蓉,如果当年,如果若若没有因为我被害死,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再次听到那个小天使的名字,帝蓉蓉眼眶一阵发红。她仰头,望着刺眼的水晶灯,哑声说:“没有如果。”

    霍静安手在抖。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飘回到了二十年前...

    望东城属于墨安省,是墨安省的省会。墨安省下,除望东城外,还有其它几个市区。其中微安市地势较陡,土质疏松。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一场暴雨降临在微安市,微安市城区被水淹没,多个山村发生泥石流灾害,数百村民被埋。

    那是一场令人痛心的自然灾害。当时微安市的领导人因为灾后救援工作指导无能被撤职,霍静安临危受命前往微安市指导工作。

    事业正处于迅速爬升期的霍静安为了自己的仕途高升,整天整夜都在灾难现场指导灾后重建工作,因此对家庭便多有忽视。

    那时,正逢帝蓉蓉生产完,还在坐月子。

    知道霍静安做的是救国救民的大事,明白他工作辛苦,帝蓉蓉也表现得很大度体贴。她独自在家坐月子,有保姆帮忙做饭伺候,倒也不算累。

    但霍静安树敌太多,他在前线指挥灾后重建,仇人却偷偷地跑进他的家中,绑架了帝蓉蓉和他们的孩子。

    敌人让帝蓉蓉给霍静安打电话,让帝蓉蓉向霍静安转达一个要求:只要霍静安愿意主动请辞并保证再也不入仕途,他们便会放过帝蓉蓉和女儿若若。

    但霍静安很忙,忙得没空接电话。

    帝蓉蓉连续打了五个电话,霍静安终于接通了,可他没给帝蓉蓉说话的机会,便告诉她:“我这里有领导在视察工作,蓉蓉,我晚上再打给你。”

    然后,霍静安便打了电话。

    帝蓉蓉等霍静安的电话,等了十个小时,等到第二天天亮霍静安也没有回电话。他忙得焦头烂额,早就忘了下午跟帝蓉蓉做出的承诺...

    帝蓉蓉被霍家人找到的时候,已奄奄一息。那时,她怀里还抱着已经死去身体僵硬的女儿。亏得当时医疗团队强悍,才抢救回了帝蓉蓉的一条命。

    当霍静安赶回望东城,去到医院,看到帝蓉蓉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时,他痛苦自责不已。他在帝蓉蓉的床前下了跪,哭着扇自己的巴掌,哭着忏悔,祈求帝蓉蓉的原谅。

    但帝蓉蓉的目光却再也没有看过霍静安一眼。

    从此,这对恩爱的夫妻形同陌路。

    霍静安望着帝蓉蓉,瞧见帝蓉蓉的眼眶里有泪水,想到他们的女儿,霍静安也没忍住红了一双眼眶。

    他迟迟下不去笔,便猛地将笔拍在桌上,哑声说:“蓉蓉,我对不住你们母女俩。”

    帝蓉蓉仰望着天花板,对霍静安的道歉,置若未闻。

    霍静安想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帝蓉蓉的脸颊,手才伸出去了一半,又跟被烫岩浆到了似的,迅速收了回去。

    霍静安喉咙吞咽了数次,他说卑微问道:“能不能,不离婚?”

    帝蓉蓉这才低下头来,目光冷漠地看着霍静安。

    “不能。”帝蓉蓉态度坚决。

    霍静安忍不住问:“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婚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突然要离婚,这是为什么...”

    帝蓉蓉开了口,声音轻飘飘地打断霍静安:“我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霍静安如遭雷劈。

    帝蓉蓉:“我想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去追求他。”

    霍静安脸上的横肉都在抖,他双手紧捏成拳头,用了很强的自控力才压住了满心的不忿和嫉妒。他磨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帝蓉蓉知道霍静安在生气,却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帝蓉蓉语气疑惑的说:“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反正我们的婚姻早就是名存实亡,离婚对彼此都是解脱。我们离婚了,你就可以把你的小情人抬进霍家。我自然也可以去找我的白马王子。”

    “我问你,那个人是谁!”霍静安一心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帝蓉蓉:“沈渝北。”

    霍静安猛地站了起来。

    “沈渝北!”霍静安在口齿间撕扯着这三个字,恨不能将它们咬碎,他气得身子都有些发抖。“你告诉我,你爱上了沈渝北?”他觉得可笑,有种被当头被打了一棒的荒唐感。

    帝蓉蓉蹙眉看着霍静安发疯,一声不吭。

    “帝蓉蓉,你诚心气我是不是!你找谁不好,你找上那个缺根筋的死古板!”霍静安追求功名利禄,渴望成为人上人。就特别看不起沈渝北那种一心追求艺术,故作清高又死心眼的艺术家。

    沈渝北要比霍静安小五岁,比帝蓉蓉还小上两岁。那家伙搞音乐的,说话做事文绉绉的,霍静安总觉得沈渝北是个装逼犯。

    当年霍静安在追求帝蓉蓉的时候,沈渝北就像是只苍蝇,霍静安和帝蓉蓉走到哪儿都有沈渝北嗡嗡嗡叫的身影。好在后来帝蓉蓉选择了霍静安,霍静安这才觉得扬眉吐气了一番。

    婚后,霍静安也曾在多个场合见到过那个穿得跟个谪仙一般,像是立马就能原地飞升,得道成仙的沈渝北,总是忍不住对沈渝北冷嘲热讽。

    霍静安嘲讽沈渝北是个感情的失败者。

    而沈渝北总是不反驳。

    直到后来若若的死,霍静安性格收敛了许多,再见到沈渝北,也无颜在沈渝北面前趾高气昂。而沈渝北也因为霍静安辜负了帝蓉蓉母女这事,连多看霍静安一眼都觉得是脏了眼睛。

    如果问霍静安这辈子最讨厌谁,那沈渝北一定是长居榜首的那个人。

    当年娶到帝蓉蓉,霍静安笑得猖狂嚣张。却没成想,他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到头来,沈渝北还是偷走了帝蓉蓉的心。

    霍静安不服气。

    他红了一双眼,厉声问帝蓉蓉:“沈渝北哪点好?当年你就嫌弃他没有男子气概,看不上他,怎么现在反倒对他有了感情?”

    帝蓉蓉一点也不怕霍静安,她平静与霍静安直视,语气淡淡地说:“是,他的确没你有男人味,没有你霸道专横,没有你这般惊人的家世。但他心里有我,眼里全是我,我一出现,他的目光都亮了。”

    帝蓉蓉嘲讽般盯着霍静安,她说:“我就是个小女人,我就想找个满心满眼都装着我的男人。霍静安,知道你跟沈渝北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霍静安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帝蓉蓉道:“你要的是江山,他要的是帝蓉蓉。”

    霍静安怔住。

    “我已经错过他二十二年了,不能再错过他后半生。霍静安,签字吧,别耽误我追对象。”帝蓉蓉将那支笔拿起来,她站起身,用力地扳开霍静安的右手指,将笔塞进霍静安的手心。

    霍静安面红耳赤,想要将那支笔丢开。

    帝蓉蓉盯着霍静安垂死挣扎的右手,忽然就叹了一口气。

    帝蓉蓉说:“霍静安,还挣扎做什么,我早就不爱你了。”

    霍静安脸上神情非常难看,他不挣扎了,就用一双满是受伤的眼睛看着帝蓉蓉冷漠绝情的脸。

    帝蓉蓉用双手包着霍静安的手,用力地带着那只手,伸向离婚协议书。在帝蓉蓉的逼迫下,黑色的笔尖摇摇晃晃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霍字。

    帝蓉蓉说:“我什么都不求。你的财产,你的房子,你的所有不动产,我都不求。”

    霍静安还在挣扎,但帝蓉蓉夏下一句话,彻底让霍静安丧失了挣扎的力气——

    她说:“我只求,摘掉霍太太这个身份。”

    霍静安一身蛮力都被帝蓉蓉这句话给抽干了。他任由帝蓉蓉握住他的手,在离婚协议书上写下霍静安三个字。

    帝蓉蓉收起离婚协议书,将它们放到包包里。她拿着包,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霍静安,又从包里拿出结婚戒指。

    那是一枚紫宝石戒指,戒指有六克拉大,当年这枚戒指,也是霍静安费了些力气才弄到手上的。

    帝蓉蓉将戒指放到霍静安的手里,她说:“去卖了吧,用它卖的钱,还能给你的小情人再买一套昂贵的首饰。”

    说完,帝蓉蓉便拿着包,踩着她的恨天高,身影摇曳地走出了霍家的大门。

    从此,世上再无霍太太。

    夜色浓黑,沈渝北像是听到了一阵车轱辘飞快转动的声响。

    他睁开眼睛,凝神听了听,还真的听到了车轮声音。

    沈渝北坐了起来,他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朝门口望了一眼,便看到他家的树下停着一辆车。

    认出那是帝蓉蓉的车,沈渝北猛地捏紧了窗台上的大理石。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帝蓉蓉在车里坐了会儿,这才推开车门,迈步走到沈家大门口。帝蓉蓉站在沈渝北家的门口,见沈家一片漆黑,她便抱臂坐在了沈家大门前的碎石子阶梯上。

    晚上蚊子多,沈家周围又多大树,蚊子一把一把的。

    帝蓉蓉很快就被咬了几个包。她拍死了几个蚊子,那蚊子在她粉裙上留下一摊血迹,像极了朱砂痣。

    帝蓉蓉快要被蚊子咬的没脾气了,这时,她身后沈家的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帝蓉蓉身子僵住,坐在阶梯上突然就不敢动了。

    沈渝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深夜至此,霍夫人是要做什么?”

    帝蓉蓉缓缓地回头,便看见身后站着一个沈渝北。

    他穿着白色的居家睡衣,手里提着一盏手工灯笼,因为睡觉长发放了下来,全部披在他的肩后,把他衬得如画如卷。

    帝蓉蓉慢慢站起来,她抓了两把发痒的胳膊,这才低头打开包,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递向沈渝北。“沈渝北,现在开始,我叫帝蓉蓉了。”

    沈渝北微愣。

    他眼神几番变换,这才低头,提高了手中的灯笼,看清楚了那份文件上的字。

    离婚协议书。

    沈渝北的喉咙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沈渝北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瞎几把乱跳,就像是被洒在鼓面上的黄豆似的,跳得可欢乐了。

    沈渝北一直不吭声,帝蓉蓉就有些心慌。

    她将离婚协议书收了回来,故作冷静且从容优雅地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我先回去了。”帝蓉蓉转身之际,手腕猝然被一只手抓住。

    握住她的手触感略凉,但这双双手冰凉的手的主人,却有一颗炽热长情的心。

    帝蓉蓉仰头看着沈渝北,没说话。

    沈渝北说:“你能去哪里?”

    帝蓉蓉:“我...”

    “你家在舜臣那边,你跟霍静安离了婚,你还有去处吗?”帝蓉蓉在外并没有房子,在舜臣那边倒是有一套公寓,她把钱全都拿去做投资去了。

    帝蓉蓉只能去酒店。

    但这个时候,她总不能说自己可以去酒店吧。

    帝蓉蓉顺着坡坎往下走,表情变得惨兮兮的,她说:“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我可以去洛兰那里住一宿...”

    “留下吧。”

    沈渝北拉着她进了院子,就转身关门。

    帝蓉蓉怕他后悔,赶紧往院子里面走了几步,站在沈渝北的身后,盯着沈渝北关门。沈渝北提着灯笼转身,见帝蓉蓉表情可怜兮兮的,他说:“二楼有客卧,我去给你铺床。”

    “打扰了。”

    帝蓉蓉和沈渝北合力铺好床单。

    沈渝北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过来,是男士专用的。“家里没有女性,这套洗漱用品是我给自己备的,你凑合着用吧。”

    帝蓉蓉接过洗脸毛巾跟浴巾之类的生活用品。

    沈渝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压抑着狂喜的心,故作冷淡地对她说晚安。沈渝北转身要走时,又被帝蓉蓉拉住了衣服。

    “还有什么事?”沈渝北没回头,就背对着帝蓉蓉。

    帝蓉蓉用贝齿咬住粉唇,羞于启齿却不得不开口,她问沈渝北:“沈渝北,能把你的睡衣,借我一套吗?”

    沈渝北:!

    他:“我去拿。”

    沈渝北离开帝蓉蓉房间的时候,是同手同脚的。

    他拿了一套睡衣过来,是真丝的套装,长袖长裤,屋子里有中央空调,穿长袖倒也不热。沈渝北将睡衣用一个袋子装着,挂在帝蓉蓉房间的门锁把上。

    “睡衣挂在门锁上,你自己来拿。”沈渝北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才说:“晚安。”

    沈渝北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关门时,听到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

    沈渝北盯着黑色的门锁把,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他躺在床上,听到房子外面的虫鸣声,他有些心猿意马。帝蓉蓉穿着他的睡衣,会是怎样的美景?景色美不美沈渝北不知道,但他心里一片发烫。

    管家第二天早上起床,和佣人一起将一楼打扫干净。佣人开始做饭,管家则上楼去准备叫醒沈渝北。

    沈渝北今天要去参加一个电视台的节目录制,吃过早饭就得出发去机场了,不能迟到。管家踩着阶梯上楼,一走到二楼的走道上,便看到一道白影。

    管家没多想,张嘴就说:“先生,你已经起床...”说话时,管家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才发现那是一个身材玲珑凹凸有致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先生的睡衣,加之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女人来留宿过,所以管家便下意识认为此人就是先生。

    管家盯着帝蓉蓉那张保养得宜,不仅不显老,反倒风韵十足的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霍...”管家下意识就要喊帝蓉蓉一声霍夫人,但他又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在先生的家里,在先生主卧的房门口,他是绝对不能管帝蓉蓉叫做霍夫人的!

    管家改口说道:“帝女士,您醒了?您是想吃中式早餐呢,还是西式早餐?”

    不愧是管家,遇到任何荒唐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帝蓉蓉红着脸,小声地说:“沈渝北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的,我明白了。”

    管家摸不准帝蓉蓉跟沈渝北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以为帝蓉蓉是从沈渝北房间里出来的,怕自己进去,会看到什么瞎眼睛的画面,便对帝蓉蓉说:“麻烦帝女士叫醒先生,就说该起床吃早餐,然后出发去机场了。”

    帝蓉蓉问:“他最近没有演出吧?”

    “是通告,一月前先生便答应了要上一台综艺节目做嘉宾,今天中午一点钟开始录制节目,不能迟到。麻烦帝女士了。”说罢,管家便默默地转身下了楼。

    帝蓉蓉看着沈渝北的房门,忍不住笑了。

    她刚才完全可以跟管家解释昨晚她跟沈渝北是分开睡的,但管家误会了,帝蓉蓉就让他误会。她巴不得全天下的都误会才好。

    帝蓉蓉站在门口,心想:管家让我代他叫沈渝北起床,可不是我自己擅自闯入的。

    这么一想,帝蓉蓉底气十足,便推开了门。

    沈渝北的家装修成原木森林风,他主卧室摆着一张由原木打造的造型古朴的实木床,床柱造型弯曲呈现出原生态的形状,每一根床柱都有她的小腿粗。

    沈渝北睡觉的时候,姿势竟意外的很可爱,双手乖乖地放在胸前,微微张着嘴,发出轻轻地鼾声。

    帝蓉蓉站在床边上,盯着沈渝北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推了推他。

    沈渝北以为是管家,他用薄被盖住脑袋和脸,说:“别喊我,再睡五分钟。”

    帝蓉蓉开口说:“再睡你就要迟到了。”

    沈渝北意识到不对。

    他一把扯下薄被,睁眼就看见了帝蓉蓉的脸。沈渝北眨了眨眸子,压下心里的各种情绪,非常镇定地坐了起来,说:“你怎么在我房间?”

    帝蓉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管家让我来叫你起床。”

    沈渝北刚醒,脑子还有点蒙,就又听到帝蓉蓉说:“他以为我们昨晚睡了。”

    沈渝北脸蛋上浮出一些微红。

    “行了,我起来了。”

    沈渝北走进厕所去刷牙,刷牙的时候,还偷偷地盯着帝蓉蓉打量。沈渝北虽然不胖,但男人的骨架天生就要比女人宽阔一些,沈渝北穿着显得贴身的衣服,穿在帝蓉蓉身上却显得宽大。

    帝蓉蓉的腰很细,沈渝北睡裤的腰身比较宽,穿在她身上像是要掉下来。帝蓉蓉就用手不停地拉。

    沈渝北不敢多看,看多了会有反应。

    吃过早饭,帝蓉蓉起身告辞,走时,故意将自己的一对耳环留在了沈渝北的家里。不遗忘点儿什么东西,下次怎么有理由继续上门?

    帝蓉蓉刚走,佣人便上楼去收拾房间。

    片刻后,佣人就下来了,手里捧着一对精致的女士耳环,走到沈渝北身旁,说:“沈先生,帝女士的耳环落在床头柜上了。”

    沈渝北说:“放这里。”

    佣人便将那对耳环放在了沈渝北身旁的角几上。

    沈渝北上楼去换衣服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那对耳环。

    走到主卧室门口,沈渝北脚步一顿,他拿出兜里的耳环,想了想,才举步走进了客卧,将耳环放在了床头柜上。

    就好像,那对耳环一直都呆在那里,从不曾被人发现过。

    --

    “宋宋,这条裙子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你。”艾伦挑了一条桃粉色长裙,宽松的大裙摆非常适合孕妇穿,尤其是宋瓷这种六七月孕肚大小的准妈妈。

    宋瓷穿惯了艳丽的大红大紫,突然面对这般粉嫩嫩的裙子,她还有些犹豫。“我这皮肤,最近看着好像黯淡了一些,这个颜色怕是不好驾驭吧。”

    “都是错觉!”艾伦盯着宋瓷那张瓷白漂亮的脸蛋,他说:“你皮肤状态很好,你最近长胖了一点,把卷发披下来,用刘海修饰下脸型。就是最漂亮的孕妈妈了。”

    宋瓷也知道自己长胖了,但她现在肚子里揣着两个孩子呢,也不敢节食,只能等生产后再考虑减肥的事了。

    “我试试吧。”

    艾伦便叫了女助理跟着宋瓷进更衣室。

    换衣服时,女助理注意到宋瓷的后背上有吻痕,她心想:韩先生跟韩夫人感情真的很好,怀孕了都还这么激情四射。

    昨晚情迷时,韩湛没忍住在宋瓷的后背上留下了一些痕迹。韩湛特别喜欢宋瓷穿着漂亮的衣服,衣服底下白皙的肌肤上却藏着他的痕迹的那种感觉。

    只要一想想,就浑身酥麻,身心满足。

    而宋瓷,她早就忘了昨晚韩湛的行为,因此也不知道自己后背上有痕迹。若知道,她就不会让别人帮忙。

    换好裙子,宋瓷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番,见这裙子她穿着还是挺好看的,这才跟艾伦说:“我明晚就穿它了。”

    “好。”艾伦盯着宋瓷看了几秒,突然问她:“宋宋你有那种造型夸张些的耳环吗,最好是深紫色或者蓝色的。”

    宋瓷说:“有,韩湛今天送了我一套蓝宝石首饰。”宋瓷之前给那套首饰拍了照,她递给艾伦看了一眼,艾伦说:“就这个,挺合适的。”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

    “嗯,好,明天中午我到你家来给你化妆。”

    “好,我等你。”

    宋瓷离开艾伦的造型工作室,给宋翡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宋翡说:“箭馆。”

    宋翡每周二跟周五都会去网监大队指导技术,平时,她一般不是在箭馆便是在家里。

    “我来找你。”

    “嗯,好。”

    宋瓷开车来到AK箭馆,就看到宋翡在练箭。宋瓷走过去,取下一把复合弓,她拉动弓弦试了试力道,这才取来箭筒,走向宋翡。

    宋翡摘下帽子,侧头对宋瓷说:“来一场?”

    宋瓷耸肩,“你不怕我完虐你?”

    宋翡嗤笑,“你也就射箭跟拉琴算那么回事。”

    宋瓷:“完虐你足够了。”

    宋翡挑起了眉头。

    她说:“我先来。”

    宋翡随意射了一箭,那箭射中了七环。宋翡指着那个箭孔,她说:“这么多年了,给我看看你的箭术退步没。”

    宋瓷左手执弓,右手执箭,拉弓,瞄准,射击!

    咻!

    宋翡眯着眸子,看见从宋瓷手中射出去的那支箭,从她刚开打穿的那个孔洞里穿了出去。

    宋翡点了点头,鼓起了掌,“不错,你当年真该听爸爸的建议去参加奥运会射箭比赛的,你为什么放弃了?”宋瓷成绩不咋的,但她却传承到了母亲的艺术细胞,以及父亲的射箭天赋。

    而宋翡,她则遗传到了宋停云的高智商。

    宋瓷说:“妈妈说,小提琴是她没能完成的梦,我想要完成妈妈的梦想。”

    许久没有练箭了,刚才只射了一箭,宋瓷的手腕便有些发麻。“等我生完孩子,体力恢复好,我再跟你认认真真比一场。”

    宋翡点头,“行。”

    宋瓷将弓箭和箭筒都放了回去。

    她在休息沙发上坐了会儿,宋翡练完射箭,这才走到她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

    宋翡翘着腿,撕开一包跳跳糖丢进嘴巴里。“找我做什么?”

    宋瓷说:“明晚本市要举办一场拍卖会上,有个东西你一定很感兴。”

    宋翡皱眉,问她:“什么东西?”

    “一枚玉狐狸。”

    宋翡:“我对珠宝首饰不感兴趣。”她兴致缺缺,闭着眼睛开始吃糖。

    宋瓷告诉她:“上次我婚礼的时候,我将爸爸整理的那本治疗不孕不育的中医笔记,交给了韩湛的干妈。他的墨遥干妈多年不孕,我觉得爸爸曾经编写的那本笔记能对她有所帮忙。”

    宋翡仍闭着眼睛,她说:“那笔记很值钱,你等墨谣身体好了,记得把笔记本拿回来。再让你家韩湛开一家制药公司,专门研发治疗不孕不育的药,绝对赚钱。”

    宋翡现实,一切向钱看齐。

    宋瓷思考了下,觉得宋翡这个提议还不错。“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是个生财之道,我下次记得将笔记本拿回来。”宋瓷想跟宋翡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墨遥干妈当时拿到这份笔记,她问我父亲是不是莫家人。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回头我问了韩湛有关莫家的事,韩湛告诉我,莫家是传奇中医世家,有神医莫南风坐镇,是全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医学氏族。”

    宋翡听着宋瓷的科普,终于生出了一丝丝的兴趣。她说:“宋停云的确是父亲伪造的名字,我查到父亲原来的名字,叫莫以北。”

    宋翡跟宋瓷对视一眼,眼底都起了暗涌。

    莫以北,莫非真是莫家的人?

    宋瓷又说:“我后来去找过墨遥干妈,跟她问起了莫家的事。对莫家的事,墨遥干妈知道并不多,只晓得,每隔五年,莫家都会向外界投放两百枚玉狐狸,拥有玉狐狸的人,可以前往莫家参加考试选拔。经过层层严格考核,并最终获胜的十人,可以进入莫家学习中医。”

    宋瓷凑近宋翡耳旁,低声对她说:“现在中医协会的会长,就曾在莫家学习过三年时间。”

    宋翡按了按双手,指关节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拍卖会邀请函能给我再弄一张吗?”问完,不等宋瓷回答,宋翡就又说:“弄不到我就只能自己造假了。”

    宋瓷:“...”

    宋瓷:“能的。”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宋翡,像是一个关爱孩子的老父亲一样叮嘱宋翡:“宋翡啊,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做。”

    宋翡:“嗯。”

    宋瓷觉得宋翡就是在放屁。

    “那明晚见。”想起个事,宋瓷不忘提醒宋翡:“拍卖会要求穿礼服,不一定是裙子,但一定得是礼服。你的卫衣,是绝对不行的。”

    宋翡低头看着自己的可达鸭短袖卫衣,有些不服气,“可达鸭多可爱。”

    “那你看看他们让不让你进去。”

    宋瓷起身走了,宋翡陷入了为难状态。

    礼服,她没有礼服。

    宋翡拿出兜里的手机,给颜江发了条短信:“男人,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颜江:“?”

    宋翡:“给我买礼服。”

    颜江缓缓地打出了一段省略号。

    宋瓷下午直接去了韩湛的公司,打算在他办公室玩半天,晚上再跟他一起回家。

    宙斯国际成立后的这半年里,韩湛一直都在忙,宋瓷去了公司,韩湛也没有空陪她。他忙着开会,忙着接电话,忙着接待国外来的合作商。

    宋瓷擅长给自己找乐子。

    她最近不知怎的迷上了给广播剧配音,她接了两个本子,专门给那种妖艳贱货的女配角配音。宋瓷就坐在沙发上看配音的剧本,偶尔还现场练上几句。

    韩湛办公室外是一条宽阔且狭长的走道,走道的中间是一间宽敞的开放式办公室,他的几名助理跟总裁办的秘书都在这个办公室里工作。

    秘书办公室的隔壁,则是各种会议室。

    韩湛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宋瓷也不怕被人听见了,她靠着沙发而站,左手拿着剧本,捏着嗓子发出妩媚而挑衅的声音:“妹妹,你还不知道吧,你跟维生的主卧室,我都睡过好几次了。我啊,不仅睡过你的床,我还睡过你的老公呢!”

    宋瓷说完,又跳到下一句:“妹妹,这都是你欠我的!维生本就是我的男朋友,是你不要脸,仗着自己是苏氏集团的千金就横刀夺爱!”

    “我告诉你,我不仅要睡你的老公,睡你的床,我还要让你的儿子管我叫做妈妈!”

    韩湛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宋瓷捏着嗓子,说着恶毒女配才配说的尖酸刻薄的话。韩湛一个激灵,快步走过去夺了宋瓷的剧本。

    宋瓷练得正入迷呢,剧本就没了。

    她瞪眼回头,看到韩湛那张脸,立马舒展了眉宇,翘起了嘴角。“韩哥,会开完了?”

    “嗯。”韩湛翻了翻手里的广播剧的本子,看了几段宋瓷的台词,满头都是黑线。“你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这种没三观的东西,还是少看。”

    宋瓷被训了,也没敢吭声。

    韩湛训就是,训完了她该配音的还是得配音。

    韩湛将本子丢在办公桌上,问宋瓷:“你之前在电话里说,有生财大道要跟我详谈,是指什么?”说到‘生财大道’四个字的时候,韩湛的眼里笑意藏不住。

    宋瓷将宋翡之前出的主意,跟韩湛说了一遍。

    韩湛沉吟须臾,方才说:“岳父的笔记,真有那么灵?”

    宋瓷一脸骄傲,她炫耀道:“我爸爸当年在蔡家村可有名气了,城里的妇女都搭车去找他把脉的。”

    “如果干妈真的能怀孕,那这事的确可以考虑。”

    “嗯啊。”

    孩子开始踢人了,宋瓷站着不太舒服,就走到沙发上坐下。韩湛见她按肚子,就知道孩子们又踢她了。

    韩湛走过去坐在宋瓷身边,抱着她的肚子,将脸贴在宋瓷的小腹上。

    小家伙的力气很大,一踹一个小鼓包。韩湛的脸被踹倒了,他笑了。

    “我觉得,踹我的是小子。”韩湛通过关系,已经查到了两个孩子的性别,还真的是龙凤胎。宋瓷跟韩湛一致决定剖腹产,便擅自做主管男孩叫做哥哥。

    宋瓷:“说不定我们家妹妹更皮。”

    “那也有可能。你看个电影,或是看看书,我还有点事要做。今天我提前下班,晚上带你去吃石锅鱼,你不是想吃那个么?”

    “好。”

    第二天中午,艾伦亲自来到半山别墅给宋瓷化妆做造型。

    别看艾伦爱捏兰花指,看着像是个小娘炮,但他知道就要见到韩湛的外公了,也一本正经地穿上了西装,把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到了半山别墅,艾伦张口就哄韩翱宇:“老爷子您可真有福气,这一抱啊就俩重孙,还一男一女,龙凤呈祥啊这是。”

    韩翱宇眉开眼笑,觉得这年轻人嘴巴甜,等艾伦给宋瓷做好造型离开时,韩翱宇还把他当做宝贝一样珍藏的葡萄酒,给了艾伦半瓶。

    艾伦跟包菩萨一样抱着那支酒上了车。

    下午五点钟,龙雨开车来接宋瓷,他们先去公司跟韩湛汇合,再一起携伴去参加拍卖会。

    今晚的拍卖会很盛大,主办方是国内第一奢侈珠宝品牌‘为爱加冕’,听说今晚‘为爱加冕’珠宝品牌的老板乔总也会亲临现场,韩湛有意与他相交,这才特意挪开工作,陪宋瓷来参加拍卖会。

    他们到拍卖会举办酒店的大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来颜江和宋翡。

    今晚,宋翡跟颜江穿了情侣装,颜江穿白西装,宋翡穿黑西装,同款不同色,令他们有种性别颠倒的错觉。

    “等很久了?”颜江问宋瓷。

    宋瓷摇头,她踮脚跟颜江耳语,说:“我以为宋翡会穿裙子。”

    颜江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说:“阿翡说穿裙子不方便,施展不开。”

    施展不开?宋瓷感到不安,“她要做什么?”

    颜江摸了摸鼻子,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她好像要抢劫。”

    宋瓷张大了嘴。

    进了拍卖厅,宋瓷拉住宋翡,小声同她说:“宋翡,你今晚带钱来了么?”

    宋翡摇头,“没钱。”宋翡很穷,两袖清风。

    宋瓷问她:“那你拿什么拍买那枚玉狐狸?”

    宋翡目光在现场嘉宾身上扫过,她的回答有些玄妙,她说:“我没有,别人有啊。”只要玉狐狸离开了这拍卖会,最后花落谁家,谁说得准呢?

    宋瓷倒吸一口凉气。“宋翡,你不许给我惹事。”

    宋翡朝宋瓷伸出手,说:“那你借我点钱。”

    宋瓷捂着自己的手拿包,问她:“什么时候还?”

    宋翡说:“等你姐姐打败所有竞争者,从莫家医学归来赚钱后,一定还你钱。”

    宋瓷:“...”

    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了。

218章 你是在恨爸爸吗

    宋翡见宋瓷沉默着不说话,心道姐妹情也就那么回事,说破就破。

    “怎么,不愿意借给我?”宋翡冷笑,“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宋瓷心虚,声音很轻地说:“我钱不多...”

    宋翡:“你男人钱多。”

    宋瓷:“颜江也有钱。”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用男人的钱!”宋翡大姐大包袱很重。

    这话听得宋瓷眼皮狂跳,她翻着白眼反驳宋翡:“你有手有脚不能用男人的钱,我就断手断脚了吗?”宋瓷凶巴巴地瞪着宋翡,她说:“我也不想用韩哥的钱。”

    宋翡嗤笑了一声,告诉她:“你们是结过婚的,结婚证上戳过章的,你们的财产共有。你用他的钱那是天经地义。”

    宋翡又说:“再说,莫家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爸爸是我们共同的爸爸,既然要查清他跟莫家人的关系,那没道理让我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你既不出钱又不出力气,真把自己当首富太太了?”

    宋翡平时话不多,话多起来能怼死人。

    宋瓷理亏,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说:“这里面有六百万,是梁博给我分的红,以及我给航空公司代言赚的代言费。宋翡,钱给你,你可别给我惹事。”

    宋瓷时时刻刻担心宋翡会犯罪。

    宋翡一把抽走那张卡,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将银行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放的时候还问宋瓷:“早就准备好了,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巨款啊,我可舍不得。”宋瓷望着宋翡西装裤子口袋里那张银行卡的轮廓,心都在滴血。

    宋翡被宋瓷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逗笑了,她抬起右手搂住宋瓷的胳膊,像极了渣男哄骗女朋友的口气,她哄宋瓷:“小蠢货放心,姐姐挣钱了,一定还你。”

    宋瓷根本就不信她的话。他们搞病毒研究的,一辈子也赚不了几个钱,这钱宋瓷拿出来了,就没打算再要回来。

    如宋翡所说,查清爸爸与莫家的事,不是宋翡一个人的责任,身为宋停云的女儿,宋瓷同样有义务。她出钱宋翡出力,,那是应该的。

    韩湛现在是香饽饽,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围堵,他见宋翡陪在宋翡左右,这才安心地与人交谈。

    颜江进入大厅后,看到了许多娱乐圈内的同事跟好友,也被别人拉过去叙旧。姐妹俩得了个安静,便在沙发上坐下,翻开那本拍卖册研究了起来。

    “宋瓷。”苏欢颜温婉清越的嗓音,在宋瓷的身后响起。

    宋瓷一回头,便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美丽动人的孕妇。苏欢颜的腹部也已隆起,穿旗袍都不合身了,今天苏欢颜舍弃了旗袍,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很宽,遮住了她的孕肚。

    “欢颜,快来这里坐。”宋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置。

    听到欢颜这个名字,宋翡这才抬头看了苏欢颜一眼。冷淡地对着苏欢颜点了点头,宋翡就低头继续翻册子。

    苏欢颜被穿西装的宋翡给帅到了。

    在宋瓷身旁坐下后,苏欢颜偷偷地同宋瓷咬耳朵,说:“宋瓷,这是你姐姐宋翡吗?好神奇,你们长得明明很像,但穿上不同风格的衣服,却是两种气质。”

    宋瓷好笑地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气质,宋翡又是什么气质?”

    苏欢颜说:“你贵气,大气。”

    宋瓷眯眯眼笑着。

    苏欢颜瞥了眼宋翡,声音更小地说:“你姐姐是匪气,霸气。”

    “总结的到位。”宋瓷忍笑,她撞了撞宋翡的胳膊,说:“坐姿能不能雅观点?你这样可一点也不淑女。”

    宋翡嘴里嚼着跳跳糖,身上穿着黑色西装套装,脚下倒是踩了一双黑色钻面的高跟鞋。她坐在沙发上,叠着一双腿,微抬下颌看宣传册的样子,就跟那霸道总裁一样,的确不淑女。

    听到宋瓷的话,宋翡就当她是在放屁。千人千种姿色,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她就要坐那最独特的女人。

    宋瓷跟苏欢颜是同种类型的女孩子,都抵挡不住漂亮首饰的吸引力,两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哪套首饰好看些,那对耳环适合配什么样的裙子。

    宋翡听得索然无味。

    她抬头,朝颜江那边看了过去,便看见一个姑娘几乎要把身子贴到颜江身上了。宋翡起身,端起酒,一步步朝那边走过去。

    跟颜江站在一起讲话的共有三人,两男一女,男的都是演员。都是多年前,曾在颜江的成名作中,跟颜江合作过的老朋友。

    那时候,他们都还稚嫩,不懂圈中规则,那会儿建立起来的友情颇为纯粹。再加之颜江性格我行我素,不操人设也不矫情,大家都很喜欢他的真性情。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始终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一年中也会抽空碰面几次,聚个会,吃个饭,唱唱歌。在聚会上见了面,难免要拉住颜江叙叙旧。

    而那个穿着一袭深紫色抹胸裙的高个女孩子,则是国内一名名气不小的模特,曾与颜江一起拍摄过时尚杂志。

    这姑娘以前追过颜江,但颜江心里眼里都只有宋翡,直接拒绝了这姑娘。

    宋翡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正好是那姑娘贴近颜江在问:“江哥,听说你谈恋爱了,女朋友带来了么?”

    颜江下意识退后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在女孩子的手臂上戳了戳,提醒她:“说话注意距离,我有家眷已订婚,距离太近遭人误会。”

    闻言,那女孩子表情就有些尴尬。

    两个老朋友见颜江辣手摧花的手段还这么狠,都挺同情女模特。

    叫魏莱的男演员就问颜江:“对了,上次你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公然承认你追宋翡追了很多年。你刚才说你们订婚了,没把未婚妻带过来?”

    颜江第一次和宋翡参加这种公开场合,他巴不得所有人都晓得他和宋翡是一对。“她也来了。”

    颜江抬头,朝着宋翡坐的位置望过去。

    瞥眼看过去,就看到宋翡起身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颜江对着宋翡走来的方向点了点下颌,说:“那就是我未婚妻。”

    魏莱和女模特们同时抬头转身,朝宋翡所在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一个内穿白色露脐小背心,外穿一套黑色西装的女孩子信步走了过来。

    那女孩子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又细又白,没人敢多看。

    女孩美则美矣,奈何一双眼睛却冷冽如高山泉水,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姑娘。

    魏莱身旁那个叫做钟相守的男演员看清楚宋翡的长相好,他挤眉弄眼地冲颜江挑眉,笑着说:“未婚妻很飒嘛。”

    颜江似笑非笑,“那可是我的小祖宗。”

    宋翡小祖宗走到他们的身边,直直地看着颜江身边的女模特,眯起了冷眸。

    只冷漠地看了一眼女模特,宋翡就走到颜江身旁,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颜江的右臂,像是在清理病毒一样,嫌弃又恶心。

    那里没沾灰,只是刚才被女模特的头发扫到了。

    知道宋翡一定是生气了,颜江心花怒放,他维持好脸上的表情,为宋翡和两个朋友做了介绍。“阿翡,这是魏莱和钟相守,我的圈中朋友。”

    轮到介绍那个女生的时候,颜江笑容收敛起来,口气冷漠地说道:“这位是米其儿,以前工作中接触过的一个女同事。”

    宋翡对魏莱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不冷不热地看了眼米其儿,她没有任何反应,就跟看空气一样。

    米其儿从宋翡给颜江拍衣袖开始,就脸色难堪。这会儿,再次被宋翡给无视,米其儿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就溜了。

    魏莱跟钟相守对视一眼,眼神都很兴奋。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杠神颜江,找了个霸神宋翡。

    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挺配。

    魏莱他们同颜江又宋翡聊了几句,宋翡看在颜江的面子上,对魏莱他们还算客气和善。等那两人走后,宋翡神色莫测地盯着颜江,说:“以后自觉点儿,别拈花惹草,你的身子是我的,别什么人都给摸。”

    颜江心里可开心了。

    宋翡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他赶紧辩解证明清白,“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贪慕我的美色和男体。而我,只贪慕你。”

    宋翡:“嗤!”

    肉麻!

    宋翡她说:“走,该入座了。”说完,宋翡大步往前走,从后面看上去,她一双耳朵又红又透亮。

    颜江眸色深暗地看着宋翡那对耳朵。

    想咬。

    他捏了捏激凸的锁骨,这才跟在宋翡身后往会场走去。

    头顶是星球苍穹的吊顶,水晶灯绽放出炫目的光,男男女女坐在光芒下,低声议论着今晚的拍卖品。

    拍卖会正式开始后,一名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士走上高台。

    他有一双褐色迷人的眸,看人时,显得温和,没用演讲稿,男人脱稿开口,说道:“欢迎各位嘉宾来参加为爱加冕一年一度的慈善拍卖会,我是为爱加冕珠宝品牌的老板,乔森。”乔老板的声音也很好听。

    乔森来自于滨江市,他在滨江市的地位,与程砚墨在望东城的地位相当。他做完自我介绍,嘉宾们都给面子地鼓起了掌。

    宋瓷一边鼓掌一边跟韩湛说:“这位乔总,颇为帅气。”

    韩湛告诉她:“这位乔总,已有妻室,你少妄想。”

    宋瓷被冤枉了,她嗔怪地白了眼韩湛,眼神都是委屈的。“韩哥说什么呢,我这一颗心全都被你填满了,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啊。”

    韩湛知道她爱贫,闻言只是笑笑,便不再言语。

    乔森讲完致词,便走下高台,坐在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拍卖会的主持人款款上台,在她那张巧嘴下,每一件拍卖品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和传奇故事一样,变得珍贵而独特。

    销售的嘴,唬人的鬼,在主持人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煽动下,嘉宾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地喊价。

    宋瓷感慨:“有钱人真多。”

    韩湛挑眉,仍是不语。

    “下面这件拍卖品,是玉雕大师Erza的新作‘采莲’。”司仪双手端着一件宝物走上来,主持人拉开遮布,露出里面的玉雕作品。

    那是一件碧玉雕刻的摆件,在纯黑色的石盘上,立着一副蜻蜓采莲雕像,莲花甚至是那只娇小的蜻蜓,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大屏幕上放着这幅作品的细节图,在场嘉宾看了,无不心动。

    主持人先把这尊玉雕的选材跟雕刻工艺跟大家科普了一遍,这才介绍起玉雕作品的主人来。

    “Erza大师在玉雕界的名气无需多说,她每年都会拿出一件最满意的作品用作慈善拍卖事业,她的作品也是近几年最受玉器爱好者追捧的珍宝。‘采莲图’拍卖起价50万元,价高者得!”

    Erza不仅仅是一名玉雕师,她更是今晚主办方乔森先生的妹妹,滨江市豪门世家方家的少奶奶,乔玖笙。嘉宾们愿意拍下它,不仅仅是因为这份作品本身拥有的收藏价值,他们更是想要跟乔森做个朋友,与方家少奶奶结一份缘。

    宋瓷是认得Erza的,她们曾在几场时尚晚会见过,只是两人的年龄差了几岁,加之朋友圈不同,所以关系便一般。

    宋瓷偏头跟韩湛说:“我们把这个买下来怎么样,还挺好看的,我看你办公桌上也没有一件摆饰,这个就挺合适。”

    韩湛瞧着那碧玉的颜色和造型也挺喜欢,便说:“买。”韩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东西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韩湛最终以四百万的价格,拍下了‘采莲’。

    后面,他们又为墨谣拍下了一条宝石项链,便没有再出手。

    宋翡从拍卖会举办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喊过价,她觉得无聊,甚至还拿出手机玩起了奇迹暖暖。这玩意儿花了她好几万块钱了,宋翡发誓要成为奇迹暖暖第一氪金玩家。

    倒是颜江见其中一条墨绿色的手链非常漂亮,便将它拍下来,打算送给宋翡。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寒情深才姗姗来迟。她跟乔森是旧识,寒情深到了现场,直接挨着乔森坐。

    宋瓷瞥见寒情深的身影,她问韩湛:“寒情深都来了。北经理怎么没来?”

    “他在加班,代我招待福克斯他们。”因为韩湛要来参加拍卖会,北战只好代韩湛去招待那群从英国来的考察商团了。

    宋瓷有些同情北战。

    寒情深很给乔森面子,她坐下不到一刻钟,便拍下了两件物品。拍完东西后,她就没再举牌,而是低头跟乔森议论着什么。这两人,大概是把拍卖会当成了商业交谈会。

    又过了几分钟,那枚玉狐狸终于被摆了上来。

    所谓玉狐狸,其实并非玉器,而是由红玛瑙雕刻而成的小玩意儿,因色泽明亮呈现出如玉般的光感,故被称为玉狐狸。

    那枚玉狐狸做工还算精致,但它既不是名珠宝大师的作品,材质也只是普通的红玛瑙,嘉宾对它是兴致缺缺。

    主持人介绍道:“这是一枚用红玛瑙雕刻而成的狐狸,它来自川东地区,这枚红狐有改善内分泌,加强血液循环之效。长期佩戴它,对身体大益。”

    大概是明白这东西就是个废物玩意儿,主办方给它定下的拍卖价格并不高,仅仅只有一万元。

    宋瓷举牌,“五万。”

    宋瓷以为无人会跟她争夺这玩意儿,却听到一道男音从西侧的座位席上响起:“十万。”那是一道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音,有些哑。

    众人心想:十万块钱买这么个玩意儿,莫不是傻?

    众人好奇地朝西侧望过去,便认出这个少年是望东城医学世家龙家的小公子。他们心里都觉得奇怪,就这玩意儿,真就那么好?值得龙家小公子跟宙斯国际老板娘开撕?

    宋瓷也朝那少年看了过去。

    见宋瓷往自己这边看过来,龙家小少爷默默红了脸。他用唇语对宋瓷说了一声:“对不起。”

    宋瓷心累。

    这小家伙,以前可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跑,扬言长大后要娶她的小可爱。

    少年的爱,狗屁不是。

    宋瓷继续举牌,“二十万。”

    少年淡定追加:“三十万。”龙家出医生,有中医有西医,家里有人制药也有人卖药,最不缺钱那玩意儿。对这枚红玛瑙狐狸,少年是志在必得。

    宋瓷跟少年杠上了,两人面不改色地继续加价,你追我赶,竟生生的将那枚废物玩意儿喊到了两百万的天价。

    宋瓷想打退堂鼓了。

    花几百万买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太不值当了。她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琢磨起把龙小少爷打晕后,成功抢走红狐狸的概率有多大。

    见宋瓷偃旗息鼓,有了想要放弃的打算,龙小少爷也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出完,就见一个穿黑色西装,长得与宋瓷有九分像的女人举起牌子,开口喊道:“两百五十万!”

    龙小少爷愤怒了。

    这又是哪里杀出来的扫把星!

    龙小少爷正打算举牌继续加价,这时,他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小少爷打开手机,看到他好哥们发了条求救消息——

    坤哥:【龙龙,我出车祸了!】

    这位坤哥是小少爷最好的朋友,坤哥下个月才成年,但已经偷偷玩了一年半的摩托赛车。龙小少爷曾劝过他几次,让他收手,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但坤哥不听。

    你看,这不就出事了!

    收到这条消息后,小少爷没有任何质疑,他站起身就走,也不要那狐狸了。

    见小少爷突然起身说走就走,全场都有些呆。

    这是被气走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里承受能力不行。

    龙小少爷主动放弃了,那枚红玛瑙狐狸,自然就落入了宋翡的手中。

    龙小少爷叫龙高高,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的那个高高,这名字取的就跟玩似的。

    龙高高一口气跑到会场外面,他拿出手机,一边给坤哥打电话,一边往地下车库走。电话没打通,龙高高以为坤哥受伤昏死过去了。

    他心急如焚。

    上了车,龙高高又打了一遍坤哥的电话,这次电话通了。

    坤哥接了电话,嗓门洪亮地问龙高高:“龙龙,干啥呢?你哥正在KTV唱歌呢,你来吗?”

    龙高高:“...”

    “你不是车祸了吗?”龙高高咬牙切齿,表情阴晴不定。

    坤哥一愣,“车祸?”

    坤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他直接挂了电话,给龙高高打了一个微信视频。龙高高接了视频,看见生龙活虎的坤哥,顿时明白自己是被人给耍了!

    是谁,竟然能操控坤哥的微信,在那个时候给他发短信!

    “谁知道你的微信密码?”龙高高拷问坤哥。

    坤哥懵圈不已,却还是乖乖地回答道:“就你啊。”

    龙高高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用力地丢在旁边的空位上,怒骂道:“妈个鸡的黑客,搞老子!看老子逮着你,不把你丢臭水沟里去喂老鼠!”

    会场中,宋翡突然打了个喷嚏。

    颜江问她:“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宋翡揉了揉鼻子,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说道:“不,是有人在骂我。”

    颜江以为宋翡是在开玩笑。

    见宋瓷跟韩湛就站在他们后方,颜江转身问他们:“宋宋,韩先生,你们是现在回去,还是等会儿再走?”

    宋瓷反问韩湛:“韩哥,我们走吗?”

    韩湛看了看时候,九点四十分了。孕妇总是易饿的,韩湛低头问宋瓷:“你饿吗,饿的话我们就去吃夜宵。”

    宋瓷一听到夜宵,口中便分泌了许多唾液来。

    “饿!”宋瓷问颜江:“江哥,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烤肉店还在营业吗?”

    “在,一起去?”颜江正好也有些饿了。

    “那行啊。”

    四人走出会场,穿过走廊往电梯入口那边走。

    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他们遇见了寒情深。这里安静些,寒情深正靠着走廊墙壁在接电话。隔得不远,宋瓷听到寒情深说:“颜叔你到了吗?”

    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寒情深就说:“我现在就下来找你们。”

    寒情深挂了电话,抬眸便看见了宋瓷他们四人。寒情深跟韩湛自然是认得的,跟颜江也曾在电影颁奖晚会上说过话。

    都是熟人,寒情深先开口问他们:“不再待会儿?”

    韩湛说:“宋瓷累了,我们就先走了。嫂子,需要我打电话让北战来接你么?”

    寒情深就轻嗤了一声,看韩湛的眼神没有温度。“你这个当老板的,挺会压榨下属啊,自己跑来潇洒,把北战一个人丢在公司里做牛做马!”

    寒情深心疼北战。

    她真想把北战抓回来,在家里给他做一个漂亮的笼子,让他做自己的金丝雀。

    可是北战不想当金丝雀,他只想当大金刚。

    宋瓷以为韩湛会心虚,但韩湛脸皮忒厚,在听到寒情深的控诉后,竟一本正经的跟寒情深提了一个建议,他说:“嫂子,你可以收购了宙斯国际,让北战来当CEO,我来当副经理。”

    “老板有吩咐,刀山火海,韩湛定义不容辞!”

    寒情深:“...”

    她要能收购宙斯国际,她不早收购了?可宙斯国际是块硬骨头,她想啃也啃不动啊。

    寒情深冷笑了一声,迈开长腿就走了。

    全程旁听谈话的宋翡这时仰头,盯着韩湛似笑非笑,说:“妹夫嘴巴也挺毒。”

    韩妹夫敢得罪寒情深,却不敢得罪宋翡,便装聋作哑。

    四人跟在寒情深后面进了电梯,在电梯里,寒情深问宋瓷:“几月生,宋瓷?”

    宋瓷对寒情深还是很尊敬的,毕竟这女人能坐稳帝国娱乐总裁的位置,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宋瓷回复寒情深:“还有三个月多,应该是冬月尾吧。”

    “那比我们小宝要小四岁。听北战说是一对女儿?”

    “嗯,检查过,的确是一对女儿。”

    “恭喜啊。”

    说话间,电梯到了一楼。寒情深回头问颜江:“你们的车也停在室外?”

    “对,在B区。”

    “那一起走吧。”

    五人的车都停在室外的B区停车场,他们从酒楼左侧往外走。远远地,宋瓷便看到前方一辆宾利车前,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应该不年轻了,眼尾有几道很淡的皱纹。但那些皱纹并未给他添老态,反倒沉淀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像是醇厚的酒,越久越香。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娃,正是北小宝。

    农历八月的天晚上不算很热,北小宝穿着一条泡泡袖长裙,头上的长发绑成了一对小羊角辫。

    听到脚步声,北小宝抬起头来。看见寒情深,北小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猛地迸射出惊人的光芒,她张开双臂,甜糯糯地喊道:“妈妈!”

    颜如风看见寒情深后,这才将北小宝放在了地上。北小宝扭着小屁股朝着寒情深冲了过来,动作迅速,像一颗小炮弹。

    北小宝抱住寒情深的腿,仰头笑眯眯地对寒情深说:“妈妈,我跟小爷爷等了你很久了,你还带我去吃芋圆吗?”

    北小宝爱吃芋圆,寒情深前天便答应过她,今晚会带北小宝去她最爱的那一家饮品店吃芋圆。

    寒情深看着瘦,却轻松地将三十多斤的北小宝抱了起来。刮了刮北小宝的鼻子,寒情深说:“当然去啊,妈妈这不就来了么。”

    北小宝喜得不行,忙回头对身后的颜如风说:“小爷爷,妈妈答应了带我去吃芋圆,我给你吃两颗。”

    颜如风没说话,只是怔然地看着寒情深的身后。

    准确地说,颜如风的目光,看的是宋翡身旁的颜江。

    夜色下,颜江一身白色西装非常显眼,年轻而英俊,这让颜如风有种穿越时空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错觉。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注视着颜如风,颜江的眼神惊疑不定。原来帝国娱乐的颜总监,就是颜如风。

    不管过去多少年,颜江都不会忘记颜如风的脸,记得他这个人。

    面前这个人,就是颜江痛苦的根源。

    颜如风虽然是帝国娱乐的总监,却很少在公开场合现身,他低调而神秘,只活在众人的口口相传中。颜江也曾听说过颜总监的一些事,知道帝国娱乐的总裁寒情深,其实是颜总监一手拉扯大的。

    也知道,颜总监跟帝国娱乐的创始人寒辰逸,是那样匪夷所思的关系。

    颜江知道很多关于帝国娱乐颜总监的事,却唯独不知道,颜总监叫做颜如风!

    寒情深注意到颜如风的异常,她诧异地问道:“颜叔,怎么了?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寒情深转过身来,看着韩湛他们四人。

    看见了颜江,寒情深想到了什么,表情略起了变化。

    颜如风,颜江...

    寒情深被自己的猜测给惊住了。

    颜如风走到寒情深的身侧,他表情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颜江,良久后,颜如风开口说:“你长大了,江江。”

    寒情深微微睁大眸子。

    颜江真的就是那个孩子?

    听到颜如风的话,颜江朝他投来一个陌生而不屑的眼神,颜江语气冷漠地说:“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颜如风听出了青年字里行间隐藏的恨,跟深深的怨。颜如风微微蹙眉,问颜江:“你是在恨爸爸吗?”

    爸爸!

    在场人,除颜江本人外,全都变了表情。

    宋翡打量着颜如风的脸,很难把他跟记忆里那个穿着平价休闲装,脸上总是萦绕着一股阴郁之气的叔叔联想到一起。宋瓷已经不记得颜江爸爸的模样后,所以听到颜如风这话,她只觉得荒唐可笑。

    开什么玩笑?

    颜如风竟然是阿江的爸爸?

    不是说,颜如风当年跟那个人私奔后,就离开了望东城,从此杳无音讯吗?

    “爸爸...”颜江并不是在喊颜如风,而是在口齿间,把玩着‘爸爸’这两个字。

    在别人那里,爸爸和孩子,应该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之一。但在颜江这里,爸爸是恶心的名词。

    “先生莫不是搞错了,我爸爸死去已有十四年,坟头草已三丈高。”漠然地一撇嘴,颜江请问颜如风:“先生怎么会是我爸爸?”

    颜如风:“...”

    他也不气,反而叹道:“江江,你性格跟小时候完全不同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很懂事,很乖巧的。”哪像现在,一身反骨,说话咄咄逼人。

    颜如风不提小时候也就罢了,提起来,颜江就感到讽刺。

    “你也配提到我小时候?”颜江一瞬间通红了双眼。

    颜江捏着拳头,特别想把拳头往颜如风的脸上招呼。可他看到寒情深怀里那个睁着一双天真懵懂眼睛的小女孩,又生生忍下了。

    他不能当着一个小女孩的面,揍她的爷爷。

    颜江梗着脖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待心绪平静下来,颜江这才仔细地望着颜如风,打量了起来。颜江突然发现,记忆中那个又高又壮硕的男人,竟然比他还要矮上两公分。

    颜江冷笑了起来,语气讥讽地开口说:“颜如风,你做出那样不为人齿的事,我恨你,不是应该的吗?”

    颜如风没反驳,只是拧着眉心,轻声辩解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颜江笑了起来,因为觉得荒唐可笑,他笑得眼眶里饱满泪水。

    颜江忍住随时都能夺眶而出的眼泪,他声音带着哭音,低声说道:“那片小区里,谁不知道,颜老婆子的儿子,为了一个死变态,抛弃了年轻孝顺的妻子跟读小学的儿子,以及年迈的母亲!”

    颜如风眼珠颤动了起来,还是没说话。

    颜江突然大步冲向颜如风,作势要打人。

    韩湛骤然伸出左手,准确而迅速地扣住颜江的手腕,嗓音沉沉却充满了压迫感,在颜江耳边低声说:“颜江,附近有记者,这里有孩子,别冲动。”

    经韩湛提醒,颜江猛地止住步伐。

    他深深地喘着气,因为心情激愤,胸膛起伏得非常厉害。

    隔着一段距离,颜江死死盯着颜如风,骂道:“姓寒的是个变态,你也是个变态!而我,被人叫‘死变态的儿子’,叫了好多年!”

    “因为你,我被人打,被人欺辱,我受尽了校园霸凌!”

    “因为你,我没爹疼没妈爱,成了一个孤儿,只能跟着奶奶相依为命!”

    “因为你,奶奶承受不住流言蜚语,最终用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房间的门框下!而我,日日夜夜不敢睡觉,被惨死去的奶奶噩梦缠身了十多年!”

    颜江的脖子上筋陆毕现,他红着脸与眼睛,愤怒咆哮质问颜如风:“颜如风,我不该恨你吗?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恨你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这个世界上,最后资格恨你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颜如风神情微动。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有苦楚,有委屈,也有愧疚。

    “你可以恨我。”颜如风态度冷冷淡淡,他偏头望着远处街景的霓虹灯,呢喃一般,说道:“你是无辜的,你当可以恨我。”可我,又该去恨谁?

    颜江冲颜如风轻蔑不屑地一笑,他说:“颜如风,你放着自己的孩子不要,跑去给别人养孩子,你还真是伟大啊。”

    颜如风一言不发。

    颜江又看了眼一旁静默不语,表情不太好看的寒情深,他心里嫉妒得发狂,说话阴阳怪气,“寒总,你可真是好命。”

    寒情深蹙眉,“颜江...”

    颜江拉起宋翡的手,说:“阿翡,我们走。”宋翡反握住颜江的手,叫上宋瓷,一起走了。

    颜江他们走远后,颜如风挺拔的背脊,突然弯了下去。

    寒情深抱着北小宝走到颜如风身边,她望着颜如风表情落寞又迷茫的脸,轻声说道:“颜叔,你别动气,那孩子他不知真相。他恨你,也是没错的。”

    颜江今晚说的话,不可谓不狠毒,每一个字都在是诛颜如风的心。但颜江又是没错的,毕竟,他才是那个最可怜的受害者。

    颜如风缓缓地直起身子来,他转身望着已经走到车边的颜江,眼睛里面,有了一些莹润的水雾。颜如风愧疚地说:“我不知道,他奶奶的死,给他造成了那么深的阴影。”

    日日夜夜被噩梦缠身不敢入睡,这样煎熬痛苦的日子颜江过了十多年,颜如风不敢深想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他突然,就有些心疼颜江,也有些懊悔。

    “这个孩子,我对他亏欠太多。”颜如风这些年也有在留意颜江的生活,知道颜江后来成了一名演员,红得发红发紫。也知道他后来退圈了,跑去当了一名法医。

    颜江过得恣意潇洒,我行我素,与年轻时候的颜如风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颜江的个性却像极了寒辰逸。

219章 弟弟再出场,独领风骚

    今晚会遇到颜如风,是谁也始料不及的。

    颜江在遇到颜如风后,突然就变成了一条疯狗,情绪崩溃后说话口不择言,咄咄逼人。

    后来拉着宋翡走了,上了车后,颜江的眼睛都是红的。

    宋翡这次把车开得很慢,车窗全部放了下来。她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伸在车窗户外。

    左手手指在车门上面敲了几下,宋翡忽然将车停在了路边。

    前面,韩湛见宋翡停了车,他也就近找了个位置停下。

    韩湛和宋瓷坐在车里,没有下来,就静静地等着他们。

    宋翡给宋瓷发了条微信:【等会儿再走。】

    宋瓷:【好。】

    宋翡关了手机,偏头看着颜江。见颜江双眼一片泛红,宋翡心里也不好受。

    没有人比宋翡更清楚,颜如风对颜江的影响有多大。可以说,颜如风就是颜江痛苦的根源。

    被同学霸凌、被邻居嘲笑、被歧视被侮辱,全都是因为那个被人骂作‘变态’、‘兔儿爷’的爸爸。

    宋翡永远都记得,在颜奶奶上吊去世得那个深夜,颜江慌张地敲响他们家门,跌跌撞撞跑进屋后,一膝盖无力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地喊着奶奶死了的样子。

    他那么无助,他怕得人都在发抖,嘴巴都在打哆嗦。但那个时候,颜如风又在哪里?

    宋翡想要颜江开心。

    她找到烟,抽了一根出来,递给颜江。“他们说,心情烦闷的时候,抽支烟能解闷。”宋翡把烟塞到颜江的手心里,在颜江低头看过来时,宋翡告诉他:“颜江,我喜欢你快乐的样子。”

    颜江没去捏那根烟,而是握住了宋翡的手。

    宋翡凝眉,没做声。

    颜江哑声说:“你抱抱我,我就快乐了。”

    宋翡摘了安全带,靠了过去,将颜江抱在怀里。那一瞬间,宋翡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深夜,那晚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抱住了那个因为害怕浑身都在颤抖的小少年。

    颜江抱着宋翡的腰身,他说:“我以为他死了,以为他出国了。我真没想到,这些年他一直就生活在望东城,做着一份与我职业打交道最多的工作。”

    宋翡轻轻地拍着颜江的背,依然没做声。

    颜江又说:“我在娱乐圈混了四年,与帝国娱乐的艺人合作过无数次,我还去参加过帝国娱乐的庆功会。我有那么多可以遇见他的机会,但都错过了,你说,他是故意与我避而不见呢?还是我们真的没有缘分?”

    事实如何,颜江心里自有一杆秤。

    “我名气那么大,娱乐圈人无人不知颜江的名号。身为帝国娱乐的总监,颜如风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他知道我,他宁愿躲在暗处看着我,他都不肯走出来与我见一面。”

    “阿翡,我妈妈抛弃了我,我奶奶也遗弃了我,我父亲则对我视而不见。”

    紧紧抱住宋翡的身子,颜江的眼泪落在宋翡的肩膀上,他说:“阿翡,我是个孤儿,我不贪心,我就求你别离开我。”

    宋翡心里特别难受,她哪里能拒绝脆弱伤心的颜江呢?

    亲了亲颜江的侧脸,宋翡告诉他:“别为不值得的人掉眼泪。”

    她擦掉颜江的泪珠子,口吻霸道地命令他:“你记住,你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流。其他人,不值得你哭。”

    颜江被宋翡这幅霸道的样子给安慰到了。“我心情好了很多了,走吧,去吃夜宵。”

    宋翡松开颜江,盯着他英俊的脸,心里揪成了一团。“你还吃得下去么?”

    “能。”

    “那走吧。”

    看着宋翡的车重新启动了,韩湛也跟着启动了车子。

    等宋翡的车先走,韩湛才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车屁股后面。

    韩湛知道过问别人的私事不好,但他也是有好奇心的。韩湛忍不住问宋瓷:“颜江跟颜如风是怎么回事?”

    宋瓷:“对颜如风这个人,韩哥你了解深吗?”

    “了解深刻谈不上,但对他和寒辰逸之间的事,我也是略有耳闻的。”

    “别人都怎么评价他们的?”宋瓷

    “称赞大于诋毁。”韩湛告诉宋瓷:“听说,寒辰逸跟颜如风大学时就认识,两人感情颇深,寒情深就是大学毕业后,寒辰逸找人代孕生下来的孩子。但后来不知为何,两人闹僵决裂了,颜如风消失了十二年。”

    “后来寒辰逸被检查出得了白血病,颜如风又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接管了帝国娱乐,成为副总。寒辰逸死后,颜如风代替寒辰逸坐上了总裁的位置。他一个人掌管了帝国娱乐长达八年时间,直到十年前寒情深从国外过来,颜如风才退位。”

    韩湛想到有人曾用一句话评价过寒辰逸颜如风和寒情深三人之间的关系,他说:“有人说颜如风是当代诸葛亮,寒辰逸是刘备,而寒情深是争气版本的刘禅。”

    从韩湛的讲述中,宋瓷看到的是一个情深义重的颜如风,这与她心中那个抛妻弃子遗母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形象。

    因为跟颜江关系亲密,宋瓷对颜如风就没有好感,但她隐隐觉得颜如风当年的离开,也许是有原因的。

    寒情深名义上是寒辰逸的女儿,实际上,她也算是颜如风的女儿。而颜江比寒情深要小六岁,这样说来,颜江的母亲极有可能是个三儿!

    宋瓷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如果颜江的母亲才是三,那颜江未免太惨了。

    韩湛问宋瓷:“颜江跟颜如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瓷表情恹恹的,声音闷闷地说:“颜江十二岁那年,颜如风抛弃了颜江和他的母亲,以及他的奶奶,从那个家里跑了。”

    “当时大家都说,曾有人看到颜如风在小区门口跟一个变态做了举止亲密的事。颜如风为了一个变态,抛弃了家庭,所以他也是个变态。”

    “因为颜如风,颜江从小就被人戳脊梁骨。那时候,同学们都暗地里喊他是小变态。颜江小时候总被人欺负,所以他恨死了父亲颜如风。”

    “原来是这么回事。”韩湛多聪明,宋瓷刚才能想到的事,韩湛也能想通。

    韩湛说:“颜如风与寒辰逸决裂,消失十二年,这之中只怕是另有隐情。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不管颜如风有没有罪,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对不住颜江。”

    聊着聊着,车已开到闹市。

    宋瓷闻到了一股香味,她勾了勾鼻子,扭头望窗外看去,便见到路边上有个穿白背心的小伙在烤榴莲。宋瓷那个馋啊。

    “韩哥。”宋瓷声音听上去特别软糯,乖的不像话。

    韩湛心都软了,忙嗯了一声,“怎么了?”

    宋瓷说:“能靠边停下车吗?”

    “做什么?上厕所?”

    “不。”宋瓷指着后面,说:“哪里有个帅哥在烤榴莲。”

    第一次,在宋瓷提到别人的男人的时候,韩湛的注意力没有放到那个勾走了宋瓷注意力的男人的身上。

    韩湛一听到榴莲这魔鬼,就心里作呕。

    但他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跟宋瓷一起下了车。

    烤肉店就在附近,宋瓷给宋翡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去烤肉店点餐,她则拉着韩湛来到烧烤摊前。

    韩湛闻到那味儿就心里难受,可宋瓷大着肚子,他又不能让宋瓷一个人站在烧烤摊前等,怕她被人撞到伤到。

    靠近烧烤摊就特别热,怀孕后的宋瓷很怕热,不到两分钟脸上就冒出了一层汗。韩湛舍不得见她受罪,便说:“你去车里吧,车里有空调,我在这里等着。”

    宋瓷特别感动,“韩哥,我真爱你。”宋瓷没有任何负担的钻进车子里吹空调去了。

    韩湛快要被烤榴莲的味儿给熏窒息了。

    榴莲烤好后,韩湛跟另一个顾客将那个榴莲分成两半。韩湛拿了大的那一半。

    他让店家将榴莲肉挖出来,用密封盒装好。将榴莲拎上车,韩湛迅速将车开到附近一个人少的公园。

    韩湛将榴莲和宋瓷送到公园的椅子上坐好,然后就回了车。

    他坐在车里,摇下车窗关注着宋瓷。

    宋瓷吃完了榴莲,一上车,就被韩湛迎面递来一瓶木糖醇口香糖。

    宋瓷老老实实地倒出两颗口香糖丢进嘴里,她嚼着口香糖都不敢说话,怕带着榴莲味儿的口气会熏吐韩湛。

    吃完烤肉,已经十一点多了。再回半山别墅就很晚了,给钟不悔打了个电话告知了情况,韩湛便带着宋瓷回了他们的家。

    一进屋,韩湛就抱着宋瓷想亲热,结果一贴近宋瓷的唇,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榴莲味,韩湛顿时就下不去嘴了。

    他表情古怪,一副舍不得放过甜点又怕吃了甜点会长胖的纠结模样,叫宋瓷看了忍不住捂嘴轻笑。

    宋瓷推开韩湛,笑着说:“我去刷牙。”

    韩湛扶额叹息:“抱歉,我真的接受不了榴莲的气味。”

    “我懂。”

    宋瓷去刷了牙,又嚼了几颗口香糖,才爬上床睡觉。

    韩湛抱着她,两人说了会儿话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宋瓷睁开眼睛,就看到韩湛站在床边换衣服。从怀孕后,害怕太兴奋引起宫缩对孩子不好,宋瓷都不敢放肆的占韩湛的便宜了。

    此等美景,也就只能看看。看得着却吃不着,宋瓷有些忧伤。

    “有更衣室,你就不能在更衣室换衣服吗?”做什么要跑到她面前来勾引她?

    韩湛一本正经地答道:“让你过过眼瘾。”

    “你好残忍。”

    韩湛闷笑。他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机说:“干妈在半个钟头前打了个电话过来,是找你的。”

    “找我?”宋瓷坐了起来,问韩湛:“找我做什么?”

    “没跟我说,可能是你们女人之间的秘密?”韩湛挑着眉头,心里也有些好奇,干妈单独找宋瓷是要说什么呢?

    “我跟她说你还在睡,让你睡醒后再给她回电话,你等会儿记得给干妈拨个电话过去问问。”说话时,韩湛将领带丢给宋瓷。

    宋瓷捡起领带,扶着床头站了起来。她弯下腰,将领带在韩湛脖子上绕了一圈,细细地打好结。

    因为站在床上的原因,宋瓷要比韩湛高出一大截,韩湛的下巴就挨着宋瓷的大肚子,他将手掌贴在宋瓷的肚子上,笑着说:“我一想到咱们家即将要添两个女崽子,就觉得神奇。”

    宋瓷感到好笑,“别的男人都管自己的女儿叫小公主,你怎么叫她们女崽子啊?”多难听,一点父爱都没有。

    韩湛挑眉说:“我的小公主不是你吗?”

    宋瓷心跳快了一些。“别花言巧语。”

    抚平领带,宋瓷又将韩湛身上的西装外套抚平,才满意地说道:“好了,可以去上班了。”

    “嗯,晚上见。”

    “晚上见。”

    韩湛走后,宋瓷起床上了个厕所,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早餐,这才给墨谣回了个电话。

    墨谣很快便接听了电话。

    “干妈,早安。”宋瓷嘴巴甜,开口就喊干妈。

    墨谣说:“我在美国,宋瓷,你该对我说晚上好。”

    “干妈去美国了?公差?”

    “不是。”墨谣故弄玄虚,她让宋瓷猜猜她去美国纽约做什么。

    宋瓷想了想,说:“难道是跟厉叔一起去旅游?”

    “你厉叔是跟我在一起,但不是旅游。”

    “那我真猜不出来了。”

    墨谣笑了一声,声音颇为愉悦。

    墨谣身上一定发生了好事,不然她不会这么开心。

    “宋瓷,我跟你厉叔的试管婴儿,做成功了。”墨谣这半年时间里工作量都减少了,将重心都放在了试管婴儿这件事上。

    墨谣都53岁了,她已经不年轻了。她年轻时候因为中过毒,导致排卵期紊乱,且卵子质量不好,做了好几次试管婴儿,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墨谣告诉宋瓷:“去年你不是给了我一本你父亲写的中医笔记吗,我在那本笔记里找到了我这种症状。我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按照你父亲写的方子抓了药,调理了三个月的时间,排卵期竟然正常了。”

    “就在昨天,医生告诉我,我跟你厉叔的试管婴儿终于成了。”墨谣年过半百终于得到一子,素来善于控制情绪的她,也有些激动,以至于声音都哽咽起来。

    “宋瓷,干妈得谢谢你。”

    厉妖见墨谣红了眼睛,他握住墨谣的手,拍了拍。两人相视一眼,又都笑了。

    宋瓷听到墨谣的话后,也是真的为她感到高兴。“能帮到干妈,我很开心。恭喜干妈和厉叔,荣升为准爸爸准妈妈啦。”

    被宋瓷恭贺,墨谣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说:“身为干妈,我的孩子反而比你和韩湛的孩子还要小上半岁,我还挺难为情的。”

    “这有什么,等干妈孩子出生,我跟韩湛照样会管他喊弟弟或妹妹。”

    墨谣又笑了。

    “不过,干妈是打算自己生下这个孩子,还是找个人代孕?”墨谣毕竟都五十多岁了,是高龄产妇了,她现在生产的话,对自己身体和胎儿的危险都大。

    墨谣告诉宋瓷:“我们决定用人造子宫代孕。”人造子宫是这两年才新研发出来的技术,代孕价格高昂,但墨谣不缺钱,人造子宫的确是最理想的代孕工具。

    “那就好。”

    分享完这份喜悦,宋瓷想到昨晚宋翡提出的建议,便对墨谣说:“干妈成功怀孕,说明我爸爸留下的那份笔记还是有用的。我跟韩湛商量了下,打算将这本日记捐献给国药集团,让国家来研发并推广它们,避免私企坐地喊价,卖天价药。”

    韩湛心里很清楚宋停云的那本笔记有多值钱,他完全有能力重新开设一家制药集团,自主研发自主生产,到时候产品售价随他定,定能赚得钵满盆满。

    但韩湛放弃了这条暴富之路。

    他说,他小时候在爱德华的逼迫下做过很多错事,后来入伍,双手染过太多血。韩湛特别信因果报应。他想要将笔记捐出去,造福更多人,好为两个孩子积福。

    而宋瓷本身就是那种,只有一百万存款也能过得开心,有一千万也过得潇洒的人。只要不是穷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步,钱多点还是少点,宋瓷并不是很在乎。

    对韩湛的提议,宋瓷也是赞同的。

    墨谣在听到宋瓷跟韩湛的决定后,她沉默了少倾,才说:“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笔记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宋瓷,这次真得谢谢你了,下次干妈过去找你玩,再给你带一口袋钻石。我最近又收购了几十枚钻石,肯定有你喜欢的!”

    墨谣一言不合就送黄金送钻石,宋瓷喜得直咧嘴,“谢谢干妈!”

    挂断电话,宋瓷简单收拾了下,等阿松赶到,便跟着他回了半山别墅。

    回半山别墅的路上,宋瓷问阿松:“阿松,这几天怎么都是你在接送我,龙哥呢?”

    阿松笑了笑,说:“龙哥这段时间负责接送韩先生,我们调班了。”

    “怎么突然调班了?”

    阿松说:“以后经常会这样。”

    “是么?”

    宋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中午,韩湛送走从英国来的客户团队后,就回了公司。

    在路上,路过一家甜点屋,韩湛让龙雨将车靠边停下。他进屋去买了一份甜品,打算下班后带回家给宋瓷吃。

    拎着甜品回到办公室,韩湛将甜品放在办公桌上。他脱了外套,坐下来,刚打开电脑,对面的落地玻璃上,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

    韩湛猛地抬头盯着那玻璃,便看到玻璃正中间镶着一颗黑色的子弹头。

    韩湛瞳孔猝然紧缩!

    咔——

    防弹玻璃上面,蔓延开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破裂纹路。

    韩湛迅速起身躲到了工作桌下,并打开手机,拨通了龙雨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秒,便被龙雨接听。

    “韩先生,您有...”

    “大厦北侧的商业街有狙击手!”

    在车里昏昏欲睡的龙雨在听到韩湛这话后,第一时间醒了瞌睡。

    他下意识将枪佩戴好,启动车子。一边开车,龙雨一边询问韩湛那边的细节。

    韩湛告诉龙雨:“我办公室北侧的防弹玻璃窗被击中,未破,我没事。狙击手应该藏在北侧商业街,楼高八十米以上的大厦里。”

    韩湛没再听到枪声,他正准备从桌底出来,这时,又是叮地一声,防弹玻璃终于全部破碎,落在韩湛的办公室地面上。

    一枚子弹,旋转着钻进办公室,落在韩湛头顶的桌面上。

    韩湛迅速从桌底起来,翻滚进了里侧的休息室。

    龙雨听到了动静,他骂了一句什么,当即吼道:“韩先生,保护好你自己,我这就去抓住那鳖孙!”

    韩湛挂了龙雨的电话。

    他在屏风后面躲了近两分钟,然后抓起床上黑色的枕头,朝办公桌那边扔了过去。

    噗——

    几乎是在枕头即将落到办公桌上的一瞬间,一枚子弹便精准的打中了枕头,枕中的鹅绒散在空中,场景还有点儿唯美。

    韩湛眯眸,盯着那个枕头,以及桌面上被子弹打中的甜品盒子。

    韩湛足足在原地站了五分钟,才又丢了一个枕头过去。这次枕头稳稳落在桌上,安然无恙。

    确认狙击手已经撤离,韩湛这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站在办公桌旁,盯着碎落满地的防弹玻璃,眼里一片冰冷。

    按下内线,韩湛对秘书说:“让黎总上来一趟。”

    “好的韩先生。”

    不过三四分钟,黎离便上来了。

    黎离直接推门而入,看见韩湛面前破碎满地的玻璃渣子,眼皮猛地一跳。

    那可是防弹玻璃!

    “韩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韩湛的左手中,捏着两枚子弹头。

    他转过身来,将弹头举起来,对黎离说:“通知人来,把这面玻璃装上。”

    黎离盯着韩湛手中的子弹,心跳有些迅猛。他就是个普通的商人,从没有见过子弹这种东西。

    黎离走到韩湛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两枚子弹。

    触感冰冷,散发着森森寒意。

    黎离眉头紧蹙起来,他问韩湛:“韩先生,你这是得罪了谁?”

    “我的仇家,数不胜数。”小到道上的,大到国际通缉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了韩湛的命。

    黎离在心里吐槽:这个回答,装逼一百分。

    “先把玻璃处理干净,这事不许声张出去。”韩湛转身走向办公桌,将子弹头丢进抽屉里,这才把坏了的甜点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韩湛按下秘书内线,告诉对方:“给我点个外卖,要一份米苏家的栗子蛋糕。”

    “好的韩先生。”

    黎离已经被眼前这幅景象吓得懵逼了,韩湛却还惦记着给宋瓷买的蛋糕,果然是个狠人。

    黎离有些佩服韩湛。

    龙雨带着人迅速赶赶到北侧的商业街,仔细地搜查了每一个角落。最后,龙雨在一家快捷连锁酒店的顶楼天台上,找到了那个狙击手的痕迹。

    狙击手将东西都带走了,地上只留下他匍匐过的痕迹,但在那趴痕的旁边,却用石头压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正面朝下背面朝上。

    龙雨谨慎地拿开那个石头,将照片翻了个身,便看到了一个靓丽的背影。

    背影是一个女人的,女人身穿着黑色的长袍,头发披着,站在一个泳池的前面。尽管女人背对着拍照人,但龙雨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是宋瓷!

    龙雨认得照片上的场景跟宋瓷身上的衣服,是上次去文莱,他们在寺庙里面穿的衣服。

    龙雨心里布满了惊骇。

    这个人,留一张夫人的照片在此处是什么意思?

    龙雨及时给韩湛打了电话,汇报了这边的情况。“韩先生,我们来晚了,人已经撤走了,没留下任何能够查到身份的痕迹。不过,那个狙击手留下了一份东西。”

    韩湛低声问道:“是什么?”

    龙雨犹豫了下,才说:“一张...夫人在文莱游玩时的照片。”

    韩湛骤然捏紧了拳头。

    龙雨猜测说道:“韩先生,我怀疑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在文莱寺庙里,搭讪夫人的那个男人。”

    韩湛松开了拳头,他说:“龙雨,你带人回来吧,把照片也拿回来。”

    “好。”

    龙雨很快就回到了韩湛的办公室,他把照片放在韩湛的办公桌上,说:“韩先生,就是这张照片。”

    韩湛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几秒,才说:“拍得挺好看。”

    龙雨蹙眉,没敢多说话。

    韩湛将照片收进抽屉里,对龙雨说:“派人保护好夫人,她不能出事,她肚中的孩子也不能出事。”韩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

    龙雨盯着韩湛的手看了数秒,才保证道:“韩先生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夫人就不会出事。”

    “嗯,辛苦了。”

    龙雨走后,韩湛无心再办工,他关了电脑,只想回家去抱抱宋瓷。

    关掉电脑后,韩湛抽走在充电的手机,将西装外套穿上就走了。

    到了地下车库,韩湛坐进车厢,想要看看宋瓷今天有没有更新朋友圈或是微博。

    刚打开微信,韩湛便接到了一条好友请求。

    韩湛打开好友审核,看见对方是个头像一片漆黑的用户,那人的微信名字很简单,叫做——

    Alan。

    是阿让。

    阿让真名叫做阿兰·克隆尼,但韩湛小时候总管他叫阿让。

    韩湛出了会儿神,才通过了Alan的好友申请。

    对方一直在输入,输入了好半晌也没有发送一条信息。

    韩湛挑眉,心想:你到底是在输入什么,这么久还没写好,是在写忏悔书?

    片刻后,阿兰发了一段语音过来,三秒钟长。

    韩湛打开语音,听到阿兰笑意吟吟地说道:“好久不见,霍夫,你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吗?”阿兰的中文发音十分华丽,听上去咬文嚼字。

    韩湛也回了对方一条语音。

    阿兰打开语音,听到韩湛沉声问道:“所以你刚才输入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不会打中文,才不得不放弃打字改发语音?”

    被韩湛完全猜透了套路的阿兰:“...”

    阿兰将嘴里的棒棒糖嘎吱嘎吱咬碎。

    韩湛好讨厌啊!

    阿兰一脚踢在身旁的路灯杆上。

    一旁,同样在等出租车的少年听到阿兰搞出来的动静,他皱眉开口,警告阿兰:“这位先生,损坏公共物品,被举报了是要罚款的。”

    阿兰回头,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

    那小少年被这张美颜冲击到,一时间失了语。

    阿兰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到那小少年的面前,说:“贿赂你,别举报我,好吗?”

    小少年:“...”

    小少年收下阿兰的贿赂品,拆了包装纸袋,拿出棒棒糖塞进嘴巴里尝了尝,说:“这棒棒糖真好吃,这是什么?我没吃过。”

    阿兰:“氯胺酮。”

    小少年一脸懵逼。

    阿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把对方闹得脸蛋红红的,又轻飘飘地丢来一句:“合成毒品。”

    小少年一愣,然后脸都白了。

    阿兰嗤笑一声,又说:“骗你的呢,小孩!”他想到什么,一撇嘴角,轻蔑地说道:“小孩子就是好骗人,别人说什么,都信以为真。”

    明明说好将来要一起逃走的,某些人却自己先走了。

    阿兰转身就走了,他上了一辆公交车,坐下来,这才按下语音键,回复韩湛:【霍夫,请代我向瓷瓷美人问好,就说,我非常地思念她。】

    韩湛听到阿兰的语音,指尖都是冷的。

    发完消息,阿兰用帽子压着自己的半张脸,遮住了骄阳,然后就闭眼打瞌睡。

    第一次来中国,阿兰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就连拥挤的公交车,都成了他眼里的有趣的玩具。

    公交车到站停靠,见没人要上来了,司机启动车子关门要走。这时,一个拿着伞的大妈,骂骂咧咧地跑了过来。

    司机看见那人一直在追车,便将车停下。

    车门一打开,大妈风风火火地上了公交车,她狠狠地瞪了眼司机,用手中的伞,用力地敲打着司机旁边的投币机。

    敲完,大妈骂道:“没看到有人要上车啊!你开公交车的了不起啊!真以为公交车就是你的车呢!”

    “我出钱坐车的,你有权利不让我上车吗?”

    司机忍不住申辩,说:“大娘,是您来晚了,而且已经过站了。”

    “你拒绝载客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大妈打开小钱包,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了两个五毛的硬币,丢进了投币机。

    她又骂了两句司机,这才拿着伞找座位。

    结果一转身,看到车内座位全都坐满了,寻不到个空位。大妈面色一沉,径直走到一个身形比较瘦的,穿着宽松体恤的男孩子身边。

    大妈用力地推了一把那个男孩子,嘴里骂道:“年纪轻轻的坐什么位置!不知道要给老人让位置吗!你眼睛瞎吗?”

    满车人都皱起了眉头,表情厌恶地看着那个大妈。

    见男孩子没反应,大妈来气了,她嘿了一声,又推了一把男孩子。

    睡得迷迷糊糊的,阿兰突然被人摇醒,他不悦地睁开眼睛。

    正要将帽子拉起来,阿兰就听到一个大妈嗓门尖细的在他头顶骂道:“还装睡,你有没有道德心啊!有没有良心啊!”

    “起来!”

    阿兰:?

    啥玩意儿?

    他摘了帽子,抬头,盯着身旁的大妈。

    大妈看着也就五十左右的年纪,她左手拎着一把伞,右手提着一袋菜。

    见阿兰抬起头,露出一张欧美面孔的脸,那大妈愣了愣,接着又骂道:“原来是个外国佬,怪不得不懂规矩呢!”

    大妈用手里的伞敲了敲阿兰屁股下面的椅子,凶巴巴地说:“给我让个座,我腿疼!”

    阿兰又将帽子压下。

    他垂着头,只将线条好看的下颌线露出来。“你要我让座?”年轻男人的声音,非常的华丽,像是中世纪的公爵发表演讲一样。

    大妈:“我上了年纪,你给我让座不是应该的吗!”大妈横惯了,态度嚣张的不行。

    阿兰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令人头皮发麻。

    但那大妈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她又敲了敲阿兰身下的椅子,催促阿兰:“快起来!”

    阿兰偏着头,扫了眼贴在窗户边的宣传语。认出那排中文字的意思后,阿兰他说:“公交车上,应该礼让老弱病残。”

    阿兰微微抬头,冲大妈诡谲一笑。

    那一笑,把大妈给吓住了。

    阿兰慢慢地站了起来,一边起身,一边说:“我看你年龄不老,也不是小孩子,更没有怀孕...”

    阿兰嘴角咧到了耳根,他说:“所以你是残疾?”

    大妈意识到这年轻小伙是在骂人,她呸了一声,大声嚷嚷道:“你才是残疾!你全家都是残疾!看你年纪轻轻的,心肠忒歹毒咧!”

    阿兰嫌她聒噪欠虐,直接伸出右脚,脚掌迅速切用力地踹在大妈的膝盖弯。

    大妈的膝盖犹如被锤子敲击中,顿时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跪!

    “啊!”

    乘客们都吓到了。

    阿兰踩着大妈的膝盖,他面带微笑,脚下用力地压了压。

    大妈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她悲天跄地的哭喊起来:“不得了啊,外国人打中国人啦!”

    满车乘客都被阿兰给吓到了,再加上大妈的确遭人恨,竟然没有人帮忙。就连司机,也只是把车停在路边,忘了做出反应。

    阿兰用一只手将大哭大闹的大妈拽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她说:“大娘,您腿有残疾身体不便,请坐。”说着,阿兰还贴心地把大娘残废了的腿,认认真真地摆好,垂在座位前。

    大妈被阿兰这幅伤了人后,还彬彬有礼的模样吓得遍体发寒。她疼得额头都在冒汗,却是不敢再骂一个字了。

    这就是个神经病!

    阿兰走到公交车驾驶座,他压低帽子冲司机微微一笑,并夸赞司机:“师傅,您的车技不错,很稳,值得五星好评。”

    说完,他按下开门键,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下了车,留下满车瞠目结舌的乘客,和嚎啕大哭的大妈。

    ...

    韩湛回到家的时候,宋瓷正在用手机看视频。

    韩湛隐约听到手机里面有个男人在说:“看,就是这个戴帽子的小伙子,他上车后就在睡觉,这个大妈呢,上车后就开始骂人。”

    “大妈推醒了小伙子让他让座,言辞有些激烈,说话不中听,小伙子就把她右腿膝盖打残了,然后将她请到位置上坐下。因为小伙子一直戴着帽子,没有露出脸,想要查清他的身份,是比较困难的。”

    韩湛走到宋瓷身边坐下,问她:“你在看什么?”

    宋瓷直接把手机递给韩湛,言简意赅地告诉他:“有个大妈太蛮横,要求一个年轻人给她让座,结果那年轻人竟然把她腿打残了,然后给她让了坐。”

    那青年真的做到了‘文明行车,为老弱病残让坐’。

    韩湛说:“是么,还有这种人才?”

    韩湛重放了视频,视频中,脑子将青年的脸几乎全部遮住,只露出下巴和鼻子。

    韩湛没认出这人的身份,他将手机还给宋瓷,这才说:“狠人自有狠人收。”

    想必这位大妈,以后再也不敢倚老卖老了。

    就在这时,韩湛的微信又响了。

    韩湛打开微信,看见阿兰说:【原来输入法还支持手写。】

    韩湛?

    阿兰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哥,我好像因为在公车上揍人,成了新晋网红。】

    韩湛有些心累。这个惹事精,怎么走到哪里都不肯安生!

220章 爱德华:废物!

    宋瓷看了下时间,见才下午四点钟。

    平时这个时候,韩湛还在公司做牛做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宋瓷问韩湛:“韩哥今天工作忙完了?”

    韩湛本想告诉宋瓷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一低头,目光看见宋瓷的大肚子,韩湛便又笑了笑,他说:“就是想起许久没陪你好好吃一顿饭了,听黎离说孕妇是要哄的,所以我今天特意早点回家,打算给你做顿晚餐。”

    韩湛从脱下的西装外套里面,拿出早就藏好的甜点盒子,“看,你爱吃的栗子蛋糕。”

    宋瓷忽然就笑了,是非常干净愉悦的那种笑,一笑,漫天的星辰都被她装进了双眼里。韩湛看得有些着迷,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宋瓷的眼睛。

    宋瓷笑容微敛,她没有说话,还歪着头,在韩湛的拇指下蹭了蹭脸蛋。

    韩湛突然说:“瓷宝,我爱你。”

    宋瓷一愣。

    结婚这么久了,这好像是韩湛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这句话。

    听到这话的第一瞬间,宋瓷心里不是感动跟窃喜,而是疑惑。“韩湛,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宋瓷看着像是个马大哈,其实心细如发,韩湛今天着实古怪,他今天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一个几乎从不将爱字挂在嘴边的男人,突然开口表白了,绝对是受到了刺激。

    韩湛莞尔,“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宋瓷有些骄傲,她说:“我会读心术。说吧,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韩湛略作沉吟,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今天,遇到了枪杀。”韩湛口气挺平淡的,眼神都没有任何波动。

    但宋瓷听到了‘枪杀’这两个字,红润的脸颊顿时变得寡白起来。

    “枪杀吗?”宋瓷一把握住韩湛的手臂,她急切担忧地将韩湛的浑身上下都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确认韩湛身上没有血迹,没有伤痕包扎的痕迹,宋瓷提到了嗓子眼的一颗心,顿时落回了实处。

    “你没有受伤。”她一脸后怕。

    韩湛眼中有了笑意。“我没事。”将宋瓷揽入怀中,韩湛告诉她:“办公室的防弹玻璃碎了一块,我人躲过了一劫,你不要担心。”

    “抓住了凶手没?”不抓住凶手,宋瓷睡觉都不会安生。

    “还记得上次在文莱,你遇到过的那个青年吗?”韩湛抚摸着宋瓷的肚皮,他说:“今天来杀我的人,也是他。”

    宋瓷怎么会不记得!

    “是阿让?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嗯。”

    宋瓷不清楚阿让对韩湛的恨有多深,她问韩湛:“阿让为什么突然要对你动手?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烦扰过你,今天突然搞这么一出,也太突然了。”

    “这我不清楚。”

    韩湛指着沙发上宋瓷的手,又说:“你刚才在看的那个视频中戴帽子的青年,就是阿让。”

    “啊?”

    宋瓷捡起手机,又把视频看了一遍,经韩湛一提醒,再看视频中的青年,宋瓷也觉得青年的身形的确有些像文莱的那个男人。

    “抓不到他么?”宋瓷希望韩湛能抓住阿让,以绝后患。

    韩湛摇头,“阿让是爱德华训练出来的人,想抓住他可不容易。”

    韩湛见宋瓷的眉头一直皱着,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他捧着宋瓷的脸,将她脸上的皱纹抚平,这才说:“别担心我,我有铜墙铁壁之身,不会有事的。”

    “倒是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最近不要乱跑。”韩湛亲了亲宋瓷的唇,叹道:“宋瓷,你们母女三人平平安安,我才会安心啊。”

    “好,我答应你,最近绝对不外出。”宋瓷最会审时度势,知道阿让就在暗处盯着,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跟外公呆在一起,绝对是最安全的。

    “嗯。”

    韩湛站起身,拍了拍皱了的裤子,说:“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先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吧。”

    “好。”

    韩湛在做饭,夕阳正准备落下,森林树叶的缝隙里落下霞光的余晖,半山别墅隐匿在光影斑驳的森林中,炊烟缭绕,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韩湛将桌子摆到小花园里,端上菜,摆好碗筷,摘了围裙冲蹲在菜园子里种大白菜的韩翱宇喊了声:“外公,吃饭了!”

    接着,他又对屋内喊道:“瓷宝,钟叔,吃饭了!”

    韩翱宇拿着锄头回了屋,洗了把脸,用肥皂将手搓干净,这才来到桌边。见到满桌菜肴,韩翱宇呵呵一笑,他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也知道做饭了。”

    韩湛今天死里逃生了一回,才发现自己因为忙于工作,对家人多有疏忽。无论是怀孕中的宋瓷,还是身子骨日渐孱弱的外公。

    韩湛给韩翱宇盛了半碗饭,他说:“我以后,周六周末都休息。”

    “哟。”韩翱宇瞅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嘲讽他:“平日不是比国家总统还忙吗?怎么有空闲下来了?”韩翱宇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韩湛的不满。

    韩湛自知理亏,他也不反驳。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端起来,对韩翱宇举杯道歉,说:“是我不孝,只知道挣钱,忽略了家庭。我自罚一杯。”说罢,韩湛将那杯白开水仰头饮干净。

    韩翱宇傲娇地一扭头,傲然地说:“要我原谅你也可以...”搓搓手,韩翱宇跃跃欲试,他说:“给我来一口!”

    韩湛放下茶杯,说:“那你还是别原谅我了。”

    韩翱宇嘿了一声,又嘀嘀咕咕说了韩湛几句不是。

    宋瓷旁观韩湛与韩翱宇的互动,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意,心中却是明白今晚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什么。因为劫后余生,在死亡的威胁前,他想到了家里,许是心里愧疚、不舍,所以才动手做了一满桌的菜,想要陪伴她和老爷子。

    宋瓷往杯中盛了一杯甲鱼鸡汤,她对韩湛说:“来,韩哥,我们碰个杯。”

    “好。”

    见他们都在干杯,钟不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跟韩湛碰了一杯。

    吃完饭,韩湛跟韩翱宇并排着躺在花园的躺椅上。这个季节还有蚊子,韩翱宇跟韩湛的身侧各点了一盏灭蚊灯,但韩湛天生吸引蚊子的疼爱,还是被咬了几个大包。

    他坐了起来,不停地拍蚊子,不停地挠痒。

    韩翱宇突然说:“听说,你今天遇到了抢袭。”

    韩湛用坚硬的指甲按着胳膊上那个蚊子包,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外公知道了?”他还以为能瞒着韩翱宇的。

    韩翱宇冷哼,“我不知道才奇怪。”韩翱宇想知道一件事,易如反掌。

    韩湛嗯了一声,才说:“是阿让。”

    “阿让?”韩翱宇第一次听这名字,觉得陌生,便问韩湛:“谁是阿让?”听韩湛这意思,想要杀他的还是个熟人。

    韩湛表情冷漠,他讲道:“爱德华的另一个孩子,小时候总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得非常好看,但是胆子很小的那个孩子。外公,你还记得吗?”

    韩翱宇想了想,才问:“是不是当年那个,站在很远的地方,偷偷地观察我的小男孩子?”

    “嗯。”

    韩翱宇已经记不起那孩子的模样,也不清楚他跟韩湛是什么关系,就问他:“你们小时候就不合?”

    “我们那时候关系很好,我们约定过,等成年了,等我们足够强大了,就要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但我幸运,遇到了外公你。阿让没有靠山,没有人惦记他,没有人带他脱离苦海,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嗯。”韩翱宇没再针对这件事多做讨论,他闭着眼睛,哼起了一段京剧。韩老爷子五音不全,一段经典名曲从他嘴里唱出来,完全改头换面,韩湛硬是没听出来他唱的是个什么东西。

    韩湛赶紧溜了。

    早晚的气候开始变凉了,宋瓷的许多衣服还留在复式楼里。第二天韩湛下班前,宋瓷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去一趟,帮她拿几双平底鞋和初秋的衣裳过去。

    韩湛让龙雨将车开进小区,他推门进屋,径直上了楼。韩湛找了一个行李箱,把宋瓷点名要的那几双漂亮单鞋收起来,又取了五六套秋装折叠好,放进行李箱。

    他拎着行李箱准备往房门口。

    手握在门把手上,韩湛刚按下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动静。韩湛迅速转身,同时抬起左脚,猛地一脚朝身后踢了出去!

    那一脚,直接踢在一道坚实的胸膛上。

    “哼!”一道闷哼声跟着响起。

    韩湛定眼看去,见一道灰色的影子急速地朝后退了两步,小腿撞在床柱上,这才稳住身形。

    那人抬起手摸了摸嘴角,这才站了起来。

    他猝然抬头,一双灰蓝色的眸与韩湛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睛,竟如出一辙的相似。男人金发蓝眸,唇与下巴之间生了一颗小小的黑痣,显得昳丽妖异。

    那男人朝韩湛咧嘴一笑,语气古怪地说道:“我以为退伍后的你成了一个病夫,没想到啊,你还挺抗打。”

    韩湛盯着青年,没有说话。

    时隔二十多年,这是韩湛第一次再见到阿让。记忆中那个瘦巴巴的小男孩,是真的长大了,高大英俊,身上几乎找不到半分儿时熟悉的感觉。

    唯独那颗黑色的小痣,一如既往,一直未变。

    韩湛松开行李箱,凝眉说道:“阿让,好久不见。”

    听到这声久违的阿让,阿兰愣了愣,接着脸上便露出一抹恼羞成怒的表情。“我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阿兰再度提拳,以光速奔向韩湛。

    来势汹汹!

    阿兰的打法很乱,他没有学过正统的功夫,他的打法都是在跟人实战中学会的技巧。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招数!

    阿兰一拳头直取韩湛的心脏。

    那一拳头砸下去,韩湛的心脏不会碎,也要震颤几次。

    韩湛用掌心抵在胸口,吃力地接下这一拳,脸色微变。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阿兰的胳膊,用头做武器,用力地朝阿兰的脑袋撞去。

    阿兰想要松开韩湛,但韩湛的手就像是铁钳子,抓住了阿兰就不再松开。

    在战斗时,韩湛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他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敌人最致命的弱点。

    而阿兰的缺点...

    韩湛脑门撞到阿兰鼻子上的时候,右腿也迅速抬起,一脚踹在阿兰的左小腿上。

    松开阿兰的手臂,韩湛扣住阿兰的短发,将他的头发连着头皮朝后用力地拽扯,朝墙壁上狠狠地撞击了几次。

    连续撞了四五回,韩湛这才抓着阿兰的发,让他抬起脸来面对自己。

    阿兰的额头已经出血了,但他的脸上却噙着狰狞诡谲的怪笑。

    阿兰的笑容,令韩湛难受至极。

    韩湛又一把将阿兰压在窗台上,他双手擒住阿兰的手腕,并用右腿膝盖压着阿兰的腰,完全限制住了阿兰的动作。

    压着阿兰,韩湛用右手将阿兰的脸按在窗台上,他俯身低头在阿兰的耳旁说:“你真以为我对你的潜入一无所知?你就没发现,我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监控吗?”

    阿兰怒骂:“你是变态吗?房间里都装监控!”

    韩湛笑着说:“我们谁不是变态?”

    阿兰没吱声。

    韩湛盯着阿兰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弄死他。

    阿兰看出韩湛眼里的杀机跟犹豫,他却跟癫狂的疯子一样,故意挑衅韩湛:“霍夫,你不杀我,他日必定会杀了宋瓷那个臭娘们!你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

    “老子动一次手,得三条命,赚了!”

    曾经那个因为伤了人,晚上睡觉醒来都会呕吐的小男孩,长大后竟真的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阿兰的话,让韩湛下了杀心。

    韩湛掏出自己兜里的匕首,正打算刺进阿兰的喉咙,膝盖下面突然感应到了一个东西。韩湛疑惑地望向阿兰的腰,透过薄薄的衣裳布料,韩湛看到了一只手枪的轮廓。

    阿兰还在凶巴巴地骂韩湛:“来啊!一刀捅死我算了!当年你抛弃我独自去过荣华富贵,你现在肯定也能杀死我!还犹豫什么,直接一刀通过来!”

    “惺惺作态令人恶心!”

    阿兰仰起脖子,体贴地告诉韩湛:“来,冲着我脖子捅,就捅大动脉这里,死得最快了!”

    韩湛盯着阿让愤怒的脸,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收了刀,并放开了阿让。韩湛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目光复杂地看着阿兰。

    见韩湛突然收手,阿兰愣了一下。他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坐在窗台上,冷笑地问韩湛:“怎么,不敢杀我?你真怂啊。”

    韩湛把玩着手里的刀,声音不高,但也不低,他说:“你没有朝我开枪。”

    阿兰诡谲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什么?”阿兰装作不懂。

    韩湛朝阿兰的腰部望了一眼,提醒他:“你带着枪。为什么没朝我开枪?”

    阿兰表情一变,表情变得高傲不屑起来,他说:“对你,不值得我掏枪!”

    阿兰表情憎恶,凶巴巴的,这让韩湛想到了很多年前陈述老爷子养的那只猫,看着威武霸气,但你一戳它的肚子,立马就会要抱抱要举高高。

    韩湛忽然笑了起来,“阿让,你是个乖孩子。”

    被调戏了,阿兰又开始骂人了:“狗娘养的霍夫,XX...”阿兰从英文骂到意大利文,又骂到德文,然后来了一句中文:“老子三十岁了,乖你妈X!”

    韩湛听得闷笑。“你小时候很闷的,现在倒是口齿伶俐。”

    阿兰索性闭嘴不语。

    韩湛垂眸,看到阿兰的左腿在抽动,是无意识的那种。可哪怕小腿已经疼到在抽了,阿兰脸上神色却很镇定,像是没有受过伤。

    他已经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韩湛突然说:“阿兰,离开意大利,跟我一起生活吧。”

    阿兰怔怔地看着韩湛,眼圈微微发红。

    他揉了揉鼻子,扭头望着窗户外面的小区景色,数秒后,才低声说道:“霍夫,骨头烂坏了的人,根本无法医治。”就算是刮骨割肉侥幸保住了一条命,那烂掉的骨头,还是缺了一块,再也不会长出来。

    他已经与地狱融为一体,他生是地狱里的鬼,死是地狱里的一捧灰。

    他离不开了。

    他已经烂在了那里。

    一听到阿兰的回答,韩湛心里并不好受。他又一次无比地感谢韩翱宇当年找到他,将他带了回来,并精心教导。不然,韩湛一定会成长为比阿兰还要扭曲邪恶的人。

    韩湛抬起手,想摸一摸阿兰的手头发。手伸出去了一半,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注意到韩湛的手放了下去,阿兰肩膀一榻,没做声。

    韩湛突然问阿兰:“阿让,想去看看你的妈妈吗?”

    这话题跳的有些快,阿让都没跟上韩湛的节奏。眨了眨眼睛,阿兰一头雾水,问道:“我妈妈?”

    见阿兰像是傻了,韩湛笑了笑,才说:“多年前,我便调查过你母亲的身份,前年终于调查清楚了。”韩湛告诉阿兰:“资料就在我的书房,我去拿来给你。”

    “谁要!”阿兰拒绝的话张口就来,但屁股下面却像是涂了胶水,粘在了窗台上面,下不来了。

    韩湛转身去了书房,他找到了那份文件。

    书房拉开一条缝,韩湛将文件从那条缝里丢了出去。他关了门,站在门后,竖耳凝听。不一会儿,他便听到一道脚步声从他主卧里走了出来。

    那脚步走到书房门口时停了一下,然后就下了楼。

    过了会儿,韩湛拉开门,见到地上干干净净,文件却不翼而飞。

    阿兰拿着文件回到酒店。

    他洗完澡,喝了一杯红酒,这才静下来,打开了那份文件。

    高芸芸——

    女,1969年生,现居沁水镇。

    三十年前,曾为港城女歌手,出道五年后低调退圈。现已成婚,名下一女。

    经调查,高芸芸18岁成为女歌手,19岁在一场饭局上,被老板送给合作伙伴爱德华。两人共度了三天两夜,1989年,高芸芸秘密产子,还未出月子,孩子便被爱德华派人接走...

    阿兰将这份文件看完,拢紧了身上的浴袍,就躺在沙发上,不安地入睡。

    ...

    江南水乡,八月多雨,淡雾朦胧,像是被囚禁在人间的一处仙境。

    阿兰穿着一件鸦青色的真丝衬衫,撑着一把手工制作的黑色油纸伞,伞上画着一只仙鹤。他金发蓝眸,五官深邃而端正英俊,清瘦俊挺的身影穿梭在光滑的石板路上,打破了静谧的江南小镇。

    这平静而优美的小镇,突然来了一位美男子,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

    这天下午,沁水镇中学的高三补习班放假了。

    钟灵尔下了学,走到学校门口,便看到站在小车旁,等着他放学的爸爸妈妈。她小步跑到妈妈的面前,一把抱住妈妈,撒娇着说:“妈,我好想你。”

    她妈高芸芸正要笑,又听到女儿钟灵尔说:“好想吃你做的可乐鸡翅,炒年糕!”

    高芸芸无奈地摇头,牵着钟灵尔的手上了车,高爸爸笑呵呵的跟在她们母女身后,一副正直健谈的模样。远处,一个俊美青年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那辆远去的车子,目光里,浮现出江南小镇的青山绿水,雾蒙蒙亮晶晶的。

    钟灵尔坐在车里,跟高芸芸说:“妈,他们说咱们小镇上来了个帅哥,长得就跟欧美明星似的,你们看到过没,明儿放假,我也去镇上瞅瞅。”

    钟爸爸一听到女儿提到帅哥,就心里发慌。女儿还这么小,怎么能谈恋爱呢?“你马上升高三了,好好读书才是正经事,看什么帅哥。”

    冲严肃古板的父亲吐吐舌头,钟灵尔又挽着妈妈的手,说:“妈妈让我去看帅哥吗?我就去看看,看一眼,偷拍个照片,回头鼓励我自己努力学习,将来才配得上超级大帅哥。”

    “就你歪理多。”

    回到家,等钟灵尔睡下,高芸芸洗完澡,将衣服丢进洗衣机。她来到客厅接了杯水,走到窗户后方喝水,一低头,就看到家院子里站着一个挺拔的青年。

    月亮散发着皎洁的光芒,在那人的身后,铺了一地暗黑。

    青年立在月光下,美如冠玉,身上却笼罩着悲伤。

    高芸芸吓了一跳。

    他们这边都是古镇的房子,独家独户,院子都在院门内。

    青年这是翻墙进来的。

    可奇怪的是,高芸芸只在最初的惊吓过后,便镇定了下来。隔着月色,高芸芸与青年遥遥相望,等她回神时,青年已经离开了,而她,不知为何满面泪水。

    第二天早上,高芸芸早早起床,提着一只保温壶去镇口王大爷那里买豆腐花。她穿着白旗袍,绣花鞋,腰身很窄,走路时身姿绰约,不少男人都在偷看她。

    都五十多岁的女人了,气质依然很优雅,身材也很精致细致,老钟还真是有福气啊。

    高芸芸走到王大爷的摊铺前,说:“打包三份豆腐花。”

    “好,芸芸还要油条跟麻圆吗?”

    “要三个。”顿了顿,高芸芸又说:“再给我来点年糕,我回家了自己炒。”

    “好嘞!”

    王大爷手脚麻利,很快便将高芸芸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高芸芸拎着东西,见天空又飘起小雨,她撑开一把油纸伞,沿着狭窄悠长的巷子往里走。走了一段路程,高芸芸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迎面走了过来。

    盯着青年的五官轮廓,高芸芸站在原地慌神。

    “小心。”青年接住高芸芸手里差点掉在地上的年糕。

    高芸芸回过神来,忙对他道谢:“谢谢。”

    “不客气。”

    青年越过走了。

    青年走了五六步,高芸芸突然转身叫住了青年。“等一下,先生。”

    阿兰脚步一顿,他慢慢回头,瞧着高芸芸。

    “先生,你这几天,是不是都在跟踪我?”高芸芸早就发现了青年的存在,他这些天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她的身边,无法忽视。

    阿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那手帕是在镇上一家刺绣铺子里买的,上面绣着一株傲然的红梅。阿兰将手帕递到高芸芸面前,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是高芸芸吗?”

    高芸芸点了点头,“我是。”

    阿兰展颜一笑,告诉高芸芸:“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特别喜欢你的那首《昨日不再来》。”阿兰哼唱了几句昨日不再来里面的调子,然后在高芸芸愕然不已的注视下,礼貌地问道:“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高芸芸呆住。“你是我的歌迷?”

    “是。”

    高芸芸年轻时,是个小歌手,后来没闯出大名气,便退圈嫁人。

    时隔多年还能遇见自己的歌迷,还是一个年轻的英俊的外国男人,高芸芸受宠若惊。她的手拿包里,就放着一只钢笔。高芸芸接过阿兰手中的手帕,在旁边一家小卖部的柜台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阿兰看着她签字的模样,与专注的表情,缓缓低下了头。

    “好了。”高芸芸将手帕递给阿兰。

    阿兰垂首一看,见手帕上写着——

    愿君平安顺遂,一世无忧,长命百岁——高芸芸。

    这实在是不像是偶像给粉丝的签名祝福。

    阿兰用双手接过手帕,并不着急将它叠起来,而是在等它的字迹晾干。高芸芸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相逢即是缘,先生,我请你吃早餐吧。”

    阿兰看着她,表情复杂。

    高芸芸解释道:“我已经退圈很多年了,还有人能记得我,这是我的荣幸。先生,我想请你吃个早餐,你愿意赏脸吗?”

    鬼使神差的,阿兰点了头。

    他们坐在一家早餐铺子里。

    小抽屉格子里的小笼包,浑圆白净,十分可爱,看着便可口。

    高芸芸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阿兰面前的碟子里。“先生,这个小笼包味道很鲜美,沾点酱,就更美味了。”

    阿兰盯着小笼包,出了会儿神,才夹起小笼包,沾了点酱料,一口塞进嘴里。

    浓郁的葱香肉味,满溢在口齿之间。

    阿兰嚼着小笼包,忽然双眼模糊。

    高芸芸盯着清隽美男子,也有些眼红。那一屉小笼包,有八个进了阿兰的肚中。吃完小笼包,阿兰放下筷子,他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唇,方才慢慢地站起来,弯腰告辞。

    “多谢款待,小笼包很美味。”

    阿兰眼睫毛抖了抖,又才说:“那么,高芸芸女士,我就告辞了。”

    阿兰正要走,高芸芸突然一激动,一把捏住了阿兰的手腕。

    阿兰怔住。

    他低头,看着高芸芸,没有说话。

    高芸芸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她赶紧说:“我还有分礼物想送给你。”

    阿兰轻声问:“是什么?”

    高芸芸打开自己手拿包,从里面取出一枚玉坠子,她将玉坠子放在塞到阿兰的手里,说:“这是一枚平安坠,不值钱,我上次去寺庙求来的。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缘分,我没有别的东西可送,这玉坠子,你收下。”

    高芸芸又深深地看了眼阿兰,方才提着东西拿起包,款款走出了早餐铺。

    阿兰望着高芸芸的身影消失在早餐铺子的门口后,他这才摊开掌心,低头望着上面的小龙玉坠子。

    阿兰突然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了一个问题——

    1989年,生肖属什么?

    答案:龙。

    阿兰捏着玉坠子,突然就双眼模糊了。

    他将手帕叠好,收进兜里,又将玉坠子挂在脖子上,这才回了民宿,退了房子,离开中国。在机场,阿兰拿着手机,给韩湛发了一条短信,就走了。

    那不勒斯国际机场人山人海,阿兰背着一只小包,上了一辆越野车。

    车子在城区绕行了四十多分钟,最后停在一处豪宅门前。他从车上下来,双手踹在兜里,步入屋内。

    路过泳池,看见在池中晨练的男人,阿兰脚步停下,对泳池方向恭敬地喊了说道:“赛西里奥,父亲呢?”

    赛西里奥从泳池里钻了出来,只穿着一条泳裤的他,胸肌腹肌线条非常凌厉,上面布着两道子弹伤痕。他甩了甩发,水珠四溅,男色生香。

    盯着阿兰深深地看了一眼,赛西里奥突然问:“阿兰,你去见了谁?”

    赛西里奥有着堪比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只一眼,他便发现了阿兰身上的变化。

    他的身上,多了一些道不清的情绪。那是他们身上,绝对不该有的情绪!

    阿兰心里一凛,脸上不露马脚地回答道:“任务失败了。”

    赛西里奥挑眉,没什么表情的说:“自己去领罪。”

    “是。”

    那不勒斯在意大利南部,临近地中海,这边的房子全都是地中海标准建筑风格。阿兰走进一栋白墙红砖的小楼里,他听到了动静,便脱了鞋,踩着木地板来到二楼。

    一个赤膊上身的男人背对着阿兰,坐在二楼厅堂的沙发上,正在保养他的爱枪。一旁,一名身材性感的女郎,手里端着一瓶威士忌,跪在地上给他倒酒。

    他将枪组装好,用枪口抵在女郎的下巴上。

    那女郎妩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张开嘴,主动咬住枪口

    男人冷笑,推倒了她。

    阿兰就站在哪里,看着他们胡闹。

    等一切结束,女郎拖着疲软的身子离开,男人这才捡起地上的浴袍穿上。

    他站起来,转过身,露出一双威严森冷的俊脸。年近六十,男人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加之生活自律,他的身材、精神面貌,都像是四十岁的壮年一样。

    眯着那双灰蓝色的眸,爱德华倒了一杯酒,递给了阿兰。

    阿兰用双手接住酒,没敢喝。

    “听说,这次你的任务,失败了?”爱德华面无表情,但阿兰握着酒杯的手,都在轻轻地颤抖。他小幅度地点头,嗯了一声,“对不起,父亲,是我失职。”

    爱德华问:“为什么失败!”

    阿兰沉默了片刻,才说:“孤狼,是霍夫。”

    “那个小畜生!”爱德华冷哼起来。他取走了阿兰手里的酒,放在桌上。摸了摸杯口,爱德华突然转身过来,举起手里的枪,朝着阿兰射了一枪!

    子弹钻进腹部,撕裂了阿兰的肠道。

    阿兰顿时跪了下去,没敢吭声,都不敢用手去捂伤口。

    阿德华端着酒走过去,直接将那杯威士忌泼在阿兰的伤口上。伤口被酒冲刷,钻心般的疼痛叫人窒息。

    阿兰疼得面目扭曲,额头上都是汗水,脸白得像是殡仪馆棺材里的死人,却还要恭恭敬敬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无能。”

    “废物!”

    爱德华抬起脚,越过地上的一滩血迹,直接走了。

221章 全世界,只有他对我好

    阿让跪在地上,盯着地上那摊被酒精灼烧过,翻滚着白色泡沫的血液,他一声也没吭。

    等爱德华下了楼,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阿让这才扶着沙发,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动作间,伤口被刺激,流出更多血液,阿让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从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阿让抬起头要走时,才发现赛西里奥不知何时来到了二楼大厅的入口处。

    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垛下,抱着臂,表情冷漠地看着阿让。

    阿让嘴唇嗫喏了几下,最后一声也不吭,拖着疼痛的身子打算下楼。与赛西里奥擦身而过时,阿让的手臂被赛西里奥拉住。

    阿让没动了。

    赛西里奥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用意大利语通知医生过来给阿让取子弹。他挂了电话,用一只手捏住阿让的下巴,迫使阿让抬头。

    阿让精神虚弱,脸蛋惨白,一双灰蓝色的眸中却布满了傲气与不服输。

    赛西里奥低下头,几乎要亲到了阿让,他没有表情地告诉阿让:“他抛弃了你,他拥有了全新的身份,成了一名中国军人,受人尊敬,走到哪里都坐得正行得直...而你呢?”

    阿让眼睑微颤,没答话。

    赛西里奥说:“你就是地狱里的老鼠,你的名字还挂在全球通缉犯的名单上。他是高空明月,你是地上淤泥。何必呢?”

    阿让眼眶渐红,他望着赛西里奥冷峻犀利的眸,说:“赛西里奥,从小你就受人尊敬,被人疼爱。”阿让微微一笑,笑得很凄凉,也很满足,他说:“这个世界上有六十多亿人口,但只有他,对我好。”

    赛西里奥眉头轻蹙,松开了阿让。

    阿让一步步地顺着楼梯往下走,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迷糊间,他仿佛看到赛西里奥疾步地跑了过来,他心想:赛西里奥是父亲最满意的继承人,他的心冷如蛇蝎,哪里会担心他呢?

    阿让离开中国那天,给韩湛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上说:【霍夫,我回去了。照顾好你的宋瓷美人,我还会来登门拜访她的。】

    韩湛将这条短信删掉,告诉宋瓷:“阿让走了。”

    彼时,宋瓷正在叠宝宝们的衣服,听到韩湛的话,宋瓷心情都轻松起来。“确定吗?”

    “嗯。”

    “那就好。”阿让离开了,韩湛就没有危险了。

    宋瓷跟韩湛说:“蓓蓓昨天摔了一跤,大出血险些出了大事。她不是住院了吗?我打算去看看她,韩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黎离家客厅铺的是地板砖,白天苏蓓蓓醒着的时候,黎妈妈是不敢拖地板砖的,就怕苏蓓蓓踩了滑倒。昨晚睡前,黎离他妈照例将客厅拖了一遍,可能是累了,没擦干就去睡了。

    苏蓓蓓夜里口渴去厨房喝水,结果就倒霉的滑了一跤。

    黎妈妈听到苏蓓蓓的喊声,她惊醒过来,忙跑到客厅一看。见苏蓓蓓躺在地上,下体还出了血,黎妈妈差点吓得当场晕倒。

    还是苏蓓蓓自己冷静,镇定地吩咐黎妈妈打救护车电话。好在他们家附近就有一家中医院,苏蓓蓓到医院比较及时,经过抢救,成功地止住了血,保住了一大一小。

    但苏蓓蓓接下来,必须得在医院卧床休息一周,等出院回家后,还得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医生说,她这种情况,就怕后期会早产,孩子能在妈妈的肚子里多待一天,便多待一天。

    黎离前天出差去日本了,今天正往家赶,还得过两个小时才能到家。宋瓷因为阿让的原因,一直都不敢出门,听说阿让回去了,宋瓷自然是要去医院看看苏蓓蓓的。

    韩湛当然也要一同前往。“一起去。”

    没吃晚饭,韩湛便带着宋瓷去了医院。

    他们到时,只有苏蓓蓓一个人在床上,她已经睡着了。

    昨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苏蓓蓓的脸色没有血色,看着非常憔悴。听到动静,浅眠的苏蓓蓓醒了过来。

    见是宋瓷和韩湛,苏蓓蓓冲宋瓷安抚一笑,不等宋瓷安慰,便笑着说:“别担心,孩子保住了,我也没事。”

    同为妈妈,宋瓷听到苏蓓蓓这话,心里挺难受的。

    她走到床边坐下,握住苏蓓蓓的手。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苏蓓蓓的手凉凉的。宋瓷将那双手护在自己的掌心,她说:“你受罪了。”

    苏蓓蓓摇头,“还是我自己大意了。”

    “哎,这不怪任何人。”没看见黎妈妈人,宋瓷问苏蓓蓓:“阿姨呢?”

    “妈昨晚被吓到了,下午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反正等会儿黎离就回来了。”黎母去年刚做过一场手术,身体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到底不如手术前。

    昨晚苏蓓蓓大出血差点失去了孩子,黎妈妈自责又愧疚,今天一直在抹泪,一双眼睛都哭红了。苏蓓蓓担心婆婆会哭坏了眼睛,便凶了她一顿,将人给凶回家去休息了。

    “是该回去多休息。”

    苏蓓蓓说:“也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昨晚摔着吓到了孩子,他今天都不怎么动。”苏蓓蓓的身旁放着胎心监测仪器,她说:“若不是胎心监测一一切正常,我真担心孩子...”

    宋瓷忙说:“孩子好着呢,他知道你难受,就想乖一点,舍不得折腾你。”

    “宋瓷,你说话就是好听。”

    苏蓓蓓与宋瓷聊着天,韩湛一个男人又插不上话,便一个人走到医院的走廊上去站着。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黎离匆匆赶来了。

    黎离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胡子都有了,明显是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将工作安排好,就坐飞机回国了。

    看见走廊边上的韩湛,黎离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急切地去了病房。

    韩湛也跟着走进病房,见黎离和苏蓓蓓两口子劫后重逢,明显是要抱要亲。

    韩湛拉着宋瓷的手,对苏蓓蓓说:“时候不早了,我跟宋瓷就先回去了,蓓蓓,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好,路上开车小心。”

    韩湛带着宋瓷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宋瓷还在睡觉,就听到楼下响起了货车的声音。宋瓷醒来,诧异地走到窗口,朝楼下一看,便看到几个工人在搬运东西。

    钟不悔跟外公都站在货车头前,在跟那些工人讲话。

    宋瓷脱了睡衣,换了家居服下楼。她来到前院,走到韩翱宇身旁,问他:“外公,这是做什么?”

    韩翱宇赶紧摘了自己的帽子给宋瓷戴上,他说:“这些师傅,是来咱家贴木地板的。”

    “贴木地板?”韩翱宇家这栋房子年数久了,那个年代都爱贴那种花里胡哨的花纹地板砖,觉得十分洋气。

    韩湛突然决定换木地板,应该是被苏蓓蓓摔倒这件事给吓到了。

    装修工人来了六七个,只用大半天的时间,便将全屋每个角落都贴上了实木地板。地板是顶好的牌子,也不担心甲醛超标。

    家里贴了木地板,拖地全用吸尘器了,老爷子用惯了鸡毛毯子,都不习惯用吸尘器。他拿到了新的吸尘器,在并没有灰尘的地板上拖着玩了半个钟头,还让宋瓷给他录像。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韩翱宇这样的人物老了,竟也有如此孩童心性的时刻。

    宋瓷拿着相机摄像,将老爷子拖地的滑稽场面录了下来。

    研究厌了新鲜玩意儿,韩翱宇突然跟宋瓷说:“宋丫头,你给你姐姐他们打个电话,就问他们今晚有没有空过来吃个饭。”

    “嗯?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外公?”宋瓷问。

    老爷子说:“那倒不是,作为你婆家,偶尔还是得请你娘家人过来吃顿饭。恰好今天周五,明天那颜江小子应该放假了,今晚过来住一宿也不耽误工作。”

    老人家都发话了,宋瓷自然不会拒绝。“外公等等,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宋瓷直接打电话跟颜江说了这事。

    颜江正准备下班,接到宋瓷的电话,他哪里会拒绝呢?“你告诉老爷子,我跟宋翡一定准时到。”快挂电话时,颜江又问宋瓷:“外公有什么爱吃的?或者喜欢吃的东西?我总不能空着手。”

    宋瓷想了想,才说:“能弄到泥鳅吗?外公说想喝泥鳅汤。”

    “我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宋瓷告诉韩翱宇:“我姐姐和颜江都有空,他下了班就去接我姐姐过来。”宋瓷走近厨房,见家里食材还很多,便撸起袖子和钟不悔一起准备晚饭。

    老爷子也参与进来,准备做几个他的拿手好菜,好在宋瓷的娘家人面前显摆显摆。

    韩湛下班回来的时候,正好在山脚下碰到颜江他们的车。

    宋翡在开车。

    看到韩湛的车,宋翡朝韩湛打了个喇叭,然后一脚踩下油门,像火箭一样横冲直撞地跑了。韩湛盯着一溜烟就消失不见的悍马,内心十分平静。身为准爸爸,韩湛不屑参与宋翡的游戏。

    韩湛将车开到半山别墅时,宋翡已经跟老爷子聊上了。

    韩湛一下车,就跟宋瓷告状:“瓷宝,翡姐飙车。”

    闻言,宋瓷猛地瞪大眼睛,扭头就开始教育宋翡:“宋翡,你答应过我不飙车的!你知不知道车速太快了会很危险,这可是山道,你要真出了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宋翡不驳斥,也不认错,就像个木头一样乖乖挨训。

    宋瓷嘴巴都说干了,见宋翡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她一腔热血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有些泄气。“算了,你不听我的话就算了。”

    一旁,颜江还没有从晕车状态中缓过来,他端着一杯水,坐在木椅子上用手托着额头缓神。

    将颜江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瞧在眼里,宋瓷都觉得颜江可怜。

    宋瓷指着颜江,跟宋翡说:“你看看阿江,他都晕成什么样了,你到底爱不爱他?爱他怎么会舍得他难受?”

    宋翡这才瞥了一眼颜江。

    见颜江扶着额头,像是难受至极,她这才意识到颜江竟是晕车了。宋翡心虚地说:“我以为他是觉得刺激好玩...”

    颜江听到这话也感到无语。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煞白的脸,有气无力地问宋翡:“你看我像是觉得刺激好玩的样子吗?”

    宋翡无话可说。

    半晌后,她才认了错,说:“我以后不开快车。”

    “最好是!”

    晚间,韩翱宇熬了一锅泥鳅汤,用豆腐一起煮了很久,味道鲜美,汤也美味。

    宋瓷喝了一碗汤,见宋翡一直盯着自己看,她放下碗,有些得意地跟宋翡炫耀,“宋翡,是不是很羡慕我?”

    羡慕她有个会做饭的好外公。

    宋翡的手在下巴上摸了摸,她说:“宋瓷,你最近有上称吗?”

    宋瓷表情微僵。

    宋翡说:“你都有双下巴了。”

    宋瓷如遭雷劈,顿时觉得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韩翱宇冲宋翡诶了一声,他说:“宋翡丫头你这话就不对,宋瓷不是一个人在吃,她吃的饭,吸收的营养,都是要供给肚子里那两个的。”

    “倒是你。”韩翱宇夹了一块大猪蹄子放在宋翡的碗里,他数落宋翡:“你是不是不爱吃饭?是不是很挑食?看看你,胳膊瘦的,我一只手都能掐断了。”

    “多吃点儿,长点儿肉才好看。”

    宋翡敢对任何人猖狂,但面对韩翱宇,她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宋翡将那块猪蹄吃完,就饱了。

    但韩翱宇似乎很喜欢宋翡,不停地用公筷给她夹菜,边夹边说:“宋丫头说你爱吃肉,外公今天特意给你做了许多肉,你都尝尝。”

    并不爱吃肉的宋翡听到这话后,暗自伸出脚,踢向宋瓷。

    钟不悔突然放下碗,一脸懵地问:“谁踢我了?”

    宋翡:“...”

    颜江说:“不好意思钟叔,刚才不小心踢到你了。”

    “没事。”

    颜江拉了拉宋翡的衣袖,让她稳重些,可别让韩翱宇觉得宋瓷的娘家人不可靠。

    吃完饭,韩翱宇又盛情邀请宋翡他们留宿。

    想着明天没事做,宋翡跟颜江便留了下来。晚上,韩翱宇、韩湛、宋瓷宋翡和颜江五人围着茶几,席地坐在木地板上,斗起了地主。

    韩翱宇不仅打仗厉害,斗地主那也是个高手。

    但高手再厉害,遇到会记牌的宋翡,也只有认输的份。韩翱宇玩了几把觉得没面子,就回房去睡了。

    老爷子一走,四个人就玩大了。

    四人都没有现金,便将手机微信打开,输赢都靠微信转账。

    宋翡牌技不好,奈何记性好,到最后几步的时候,总能准确地摸准对方的牌面。

    所以每次宋翡做地主,都能赢。

    韩湛记性不好,但牌技精湛,常常能杀得另外三人片甲不留。

    玩到夜里十二点半,宋瓷实在是困了,她丢下手里最后一张牌,说:“我得去睡了,你们三人玩。”

    “好。”

    韩湛他们三人玩到了深夜三点多,饿了,韩湛又去厨房煮了一锅面,三人吃了,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四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在半山别墅又吃了一顿午饭,颜江与宋翡这才告辞。

    路上,宋翡接到傅寒深的电话。

    “宋翡,最近有空吗?”傅寒深刚从非洲回来,回国后还没有休息,声音听上去充满了疲惫。

    “有,老师,有什么事?”

    傅寒深说:“我这次去带回来了几例特殊的埃博拉病毒样本,你能不能过来协同老师一起研究它们?我有预感,我们这次极有可能会攻克这个病毒!”

    宋翡心跳微快,“老师很有把握?”

    “前段时间,当地有个小镇爆发了鼠疫,那时我们恰好在那里,帮忙控制住了鼠疫。研究院带了几只老鼠的样本回来,我们初步鉴定检查发现,那些老鼠的样本里,竟有五只老鼠的体内,携带着与埃博拉病毒结构极为相似的不明病毒。”

    “所以我合理怀疑,埃博拉病毒,有极大可能是从老鼠身上感染来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来。”

    “老师需要你。”

    傅寒深不得不承认,天赋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宋翡此人,总能带给傅寒深惊喜,傅寒深觉得有宋翡在,研究一定能早日取得成绩。

    宋翡跟傅寒深一起研究这个病毒,研究了这么多年,她又怎么可能舍得丢下它?在听到傅寒深的描述后,宋翡的心跳都变得有些快了起来。

    如果,真的能找到老鼠病毒与埃博拉病毒之间的联系,就能从他们之间的联系作为切入点,去研究病毒的解药。

    这么多年了,大家都跟无头苍蝇一样,拿埃博拉病毒束手无策。患上这种病毒的人,死亡率竟高达是百分之九十。有多少人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最终抢救无效死亡的?

    若真能成功研发出解药,那将会拯救多少病人!

    若是在以前,宋翡决定会满口答应傅寒深的请求,拎着包就往傅寒深所在的城市奔去。但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老师,我等会儿回复你。”

    傅寒深那头沉默了下,才说:“宋翡,别让老师失望。”

    宋翡挂了电话。

    颜江知道宋翡在看他,他刚才也听到了傅寒深的话。颜江突然将车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望着欲言又止的宋翡。

    “你很聪明。”颜江说。

    宋翡蹙眉,没答话。

    颜江又说:“阿翡,这么聪明的你,不能被我藏在家里。我...我还是不肯让你离开望东城,离开我眼皮子看不到的地方。但是...”

    颜江握住宋翡手,他冲宋翡释然一笑,道:“我爱的,一直都是那个我行我素,潇洒落拓的宋翡。被我关在身边的宋翡,是失去了梦想与追求的残缺的宋翡。所以...”

    颜江低头亲吻宋翡的手指,他说:“我让你去。”

    “但你必须回来。”

    宋翡冷艳绝美的脸上,不然浮出一抹动人的笑意。她将手从颜江手心抽出来,一把搂住颜江的脖子,将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直接吻住他。

    这个吻,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情欲。

    “颜江,谢谢你。”

    颜江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

    他得试着对宋翡松绑,心理医生说,爱一个人,是要助她高飞,而不是把她困在原地。

    宋翡收拾了东西,当天下午便去了机场,颜江亲自送她去。

    周末颜江没事做,便回到公安局上班。

    晚上,他下班后,跟宋翡打了一个电话,两人聊了十多分钟,宋翡便挂了电话,重新投入工作。

    颜江一个人在家玩游戏。

    宋翡不在,颜江又睡不着了。

    魏莱突然给颜江发了一个微信视频,颜江接了视频,眼睛盯着激光电视,手指操控者游戏手柄,都没空看魏莱一眼。

    魏莱那头也有人在讲话,他走到安静一点的位置,问颜江:“你在打游戏?”

    “嗯。”

    颜江KO掉一个人头,听到魏莱说:“堆长城三缺一,来么?”

    颜江拒绝的话已经跑到了嘴边,才想起来宋翡并不在家。他目光从游戏上挪开,拿起了手机,盯着魏莱那边的背景看了一会儿,才说:“你在AK棋牌室?”

    “嗯,钟相守,徐艺,还有刘周洋都在这呢,就等你了。”这都是颜江的老牌友了。

    听说刘周洋也在,颜江这才说:“等着,我就来。”

    颜江换了衣服,开车去了AK棋牌室。

    AK棋牌室,AK射击俱乐部,AK音乐厅,都在同一栋楼,是同一个老板开的娱乐场所。

    棋牌室在六楼,颜江直接走侧门通道去六楼。

    他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身浅灰色西装内搭一件黑底白花衬衫,戴着链条眼镜,长过耳朵的发随意的朝后面抓了一把,用一根一次性橡筋随性地绑着。

    他一路走来,那些女牌友盯着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个男人咬着烟,盯着颜江那挺拔俊逸的身影,语气颇有些认命的无奈。“艹,一美哥怎么来了。这人退圈了,怎么还这么帅?这怎么让我们甘心?”

    “听说他当法医去了,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一名女子搓了搓手臂,佩服又害怕,“是个狠人。”

    狠人颜江在外面荡了一圈,成功地吸引了所有小伙伴的注意力后,这才去了包厢里。

    魏莱他们已经等候多时,见他一来,就开始洗牌。

    “就等你了,坐!”

    颜江大马金刀坐下,翘着腿,开始整理麻将。

    漫不经心地跟着出牌,颜江盯着对面的刘周洋,他说:“羊咩,你们帝国娱乐的颜总,看着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刘周洋有些诧异,他问颜江:“你见过我们颜总?”

    “嗯。前段时间,见过一面。”

    刘周洋说:“我们颜总最近准备退位了,打算养老了,听说是身体不舒服。他这几年很少抛头露面,我进公司这么几年了,就只在年会上看见过他一面。”

    刘周洋有些骄傲地说:“我们颜总的脸,放年轻的时候,一定吊打冠希哥。”

    颜江不置可否一笑。

    “颜总身体怎么了?”颜江像是随意地提了一句。

    刘周洋摇头说:“不太清楚,有人传,说我们颜总监好像是得了大病,需要去治疗。”

    颜江慌了会儿神,又问:“不清楚是什么病吗?”

    “这种事,肯定得瞒着。”

    颜江嗯了一声。

    一局打完,颜江从魏莱面前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刚咬住,另一边的钟相守便点燃了打火机,凑过来给颜江点烟。

    殷勤又谄媚。

    颜江抽了口烟,斜着眼,笑着跟钟相守说:“别给哥点火,你可没资格帮我灭。”

    钟相守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是满口黄腔?你未婚妻知道你这幅真面目吗?”

    在宋翡面前,颜江走的是怂软弱人设,他哪里敢在宋翡面前开黄腔啊。

    “对了羊咩,颜总监退位的话,那你们公司新总监是谁啊?”

    “姓陈,看着挺年轻,听说有几把刷子。”

    钟相守丢出一个七筒,痞痞地说:“没几把刷子也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呵...”颜江一边整理自己的牌面,一边说:“我听谁说,颜总监跟已故的寒总之间,关系匪浅,这事靠谱么?”

    闻言,大家都停了下来,郁闷的看着他。

    颜江脸上露出一抹迷茫之色,他说:“都看着我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魏莱说:“颜如风跟寒辰逸当年是在国外领过证的,听说现在的小寒总,就是他们领证后生的孩子。”

    “那个时候试管婴儿技术还不是很成熟,也很昂贵,两人做了很久的努力,最终才得了一个寒情深。”

    颜江一愣。“是、是么?”

    见颜江表情不对,魏莱笑了笑,他说:“我以为这些事你知道。”这些事,早就在圈内传遍了。

    颜江说:“我对这些事不怎么关注。”

    他但凡爱嚼舌根,爱听八卦,也不会直到那晚才知道帝国娱乐的颜总监,就是颜如风了。

    颜江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方才说:“所以,颜总监跟寒辰逸,在三十年前领过证?”

    “嗯。”

    颜江垂眸,没再说话。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惊愕有多浓。

    又玩了几把,颜江突然站起身来,说:“我有些累了,最近遇到了一起大案子,为了破案都两天没好好睡过了。你们继续玩,今晚我请你们玩,我就先走了。”

    颜江现在当法医,熬夜忙碌也不稀奇,听他这样说,魏莱他们就没再挽留他。

    “我送送你。”

    魏莱将颜江送走。

    进了电梯,四下无人,魏莱这才说:“你跟颜如风之间,是怎么回事?”颜江今晚频繁提到颜如风,也太奇怪了。

    颜如风跟魏莱也算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但颜如风跟他之间那些糟心事,他暂时不想说出去给别人听。

    再则,颜如风并不待见他,这事真传出去了,颜如风保不准会以为自己是要跟他拉关系。

    颜江摇头,说:“没什么,就是很少碰到本家姓,那天正好遇见了,发现颜总监也是个大帅比,心想我们颜家基因可真好,个个都英俊帅气。这不,看见了刘周洋,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魏莱:“...”

    “我算是明白,你能在娱乐圈长盛不衰的秘诀了。”魏莱一副看破机密的神秘表情。

    颜江朝他抬了抬下颌,“说说,为什么?”

    魏莱:“脸皮厚。”

    “多谢夸奖。”

    电梯到了一楼,颜江拍了拍魏莱的肩膀,“你上去玩吧,我没事,下次再约。”

    “那行。”

    等魏莱进了电梯,颜江眼里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颜如风跟已故的寒总,在三十年前就领过证了。尽管是在国外结的婚,并不受法律保护,但他们是灵魂上的合法伴侣了。

    那自己的妈妈,算是什么?

    自己,又是什么?

    私生子?

    还是...

    比私生子更不容存在的偷生子?

    颜江心绪难平,他不敢开车,怕出意外,便一个电话将阿伦叫了过来。阿伦来时,颜江已经在车里睡着了,他打开了所有的车灯,睡着时眉心也紧紧地拧着。

    车门没锁,阿伦拉开门坐进去,将颜江送回了家。

    车子停在院子里的车库中,阿伦叫醒颜江:“江哥,您到家了。”

    颜江嗯了一声,才睁开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伦好像看到颜江的眼神里,布满了迷茫。

    颜江下了车,又回头对阿伦说:“不早了,你今晚就在这边睡吧。”

    “好。”

    阿伦一觉睡醒,做好了早餐,上楼去叫颜江起床,才发现颜江竟然不在房间!他跑到院子里,便发现少了一辆奥迪车。

    阿伦赶紧给颜江打电话。

    “江哥,你在哪儿?”

    颜江的车,已经上了告诉,他说:“阿伦,我在去奉城的路上,你吃了早餐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

    说完,颜江摘了蓝牙耳麦,挂了电话。

    看见驶出奉城的高速出口,颜江提前改变车道,驶离出高速路。

    奉城这边的夜晚有些凉,颜江穿着短体恤从车里走下来,冷得一哆嗦。他赶紧从包里拿出外套穿上,想了想,又拿出口罩戴着。

    颜江走进一家商场,直接跟保安要求要见他们的经理。保安开始还不同意,无奈,颜江只能摘下口罩,说:“我是颜江。”

    颜江指着商场一楼一家奢侈品化妆店橱柜上的宣传照片,告诉保安,“A家化妆品的全球代言人,就是我。”

    保安已经认出了颜江。

    见是个大明星,保安赶紧取下腰后的对讲机,呼叫了经理。片刻后,经理匆匆来到大门口,将颜江请到楼上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经理笑眯眯地问颜江:“颜先生,您找我,是有何事?”

    “我找一个人。”

    “哦?您找谁?”

    颜江拿出一张老照片,递到经理的面前,问他:“南依依是这家商场的老板吧?”

    经理盯着照片上的女人。

    尽管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条朴素的白色连衣裙,素颜朝天,但经理也认得出来,这个女人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南依依。

    经理点点头,说:“我们的老板娘的确叫南依依,至于是不是你照片上的这名女士,我就不太清楚了。”

    颜江点了点头。

    他双手交叉贴在小腹上,身子微微后仰,闭眸温声开口,说:“麻烦经理帮我联系一下你的老板,就说,颜江想要见见她。”

    经理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给老板打了个电话。“南总,我这边有个艺人想要见见你。”

    南依依正在医院,她用手擦了擦病床上的少年的脸,不是很耐烦地问道:“不见!我不是说了,我这几天没空!”

    经理尴尬不已,他为难地看向颜江,还没开口解释,就听到颜江说:“告诉她,颜江要见她。”

    经理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南总,才说:“南总,是一个叫做颜江的男演员,指名道姓要见你。”

    听到颜江这个名字,南依依猛地呆住。

    “你说...谁?”南依依紧紧捏住手中冰凉的毛巾,眼瞳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经理:“颜江。”

    南依依闭上了眼睛。

    “告诉他,我会去见他,你先帮我好好招待他。”

    颜江被经理当做一尊活菩萨,请到了会客室。

    他喝着茶,玩着手机,等了一个小时,在时针即将转到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南依依站在门外,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颜江:“请进。”

    南依依推门而入。

    穿着蓝色套裙的南依依,身上带着一股成功女强人才有的强大气场。可再坚强霸气的神态,在见到面前俊美清隽的青年后,脸上血色一寸寸失去。

    南依依扶住门框,望着颜江的脸,喃喃道:“江江...”

    强调说明:改了几个设定,一是女主怀的是一对女儿,二是阿让名字统一为阿让,方便大家阅读,第三,阿让跟韩湛都是1988年的,阿让小半岁,是农历八月的,所以也属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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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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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第一名媛宋瓷嫁给了十级残疾人士韩湛!#
人人都笑话宋瓷瞎了眼,放着有钱有颜的川东集团二少不嫁,却嫁给了一个手有残疾的无名小卒。
只有她知道,不久后,这个人会成为望东城首富。

宋瓷重生回了22岁那年的夏天。
上一世被养父杀害的姐姐还活着,辜负了她的男人正在疯狂的追求她,而那个让整座望东城都高不可攀的男人,还默默无闻。
这一世,宋瓷要手撕人渣,保护亲人,嫁给最美的爱情!
【婚后篇】
一日,好友问宋瓷:“结婚后感觉如何,你家韩哥怎么样,体贴不?”
偷听墙角的韩湛正要窃喜,又听到他家小妻子抱怨:“都说三岁一代沟,我跟他中间横了三个沟,沟通困难,他聊天都不用表情包...”...韩湛气成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
嫁给老男人韩湛后,宋瓷喝起了养生茶,穿起了保暖裤,套上了长筒袜,过上了小日子。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