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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字微言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txt下载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姐姐送你一个惊喜哟

    后世有人说,我不在乎大国崛起,我只在乎小民尊严。

    这话说起来极为煽动人心,也戳中了不少生活之中失意小民的心。对于不少人而言,的确,国家强大距离自己似乎太过遥远了。但要说自己过得好不好,那却是一个非常实际的事情。

    只可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说他蠢,因为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单纯简单,充满爱与正义的世界。这个世界,更多的时候是黑暗的,是通行丛林法则的。

    单纯看这句话,似乎理解起来就是说,只要将用在大国崛起的力气转移到在乎小民尊严上,就可以让小民得到尊严。

    但这显然是一句十分冲突的话。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尊严,那么他的小民定然是更加没有尊严的。

    建奴国家虽小,却强大蛮狠,他们横冲直撞闯入关,烧杀抢掠。大清国显然是崛起的大国,他们的小民也显然是有尊严的。

    当然,似乎要问,大明难道就没有有尊严的人吗?

    那显然也不能这么说。

    有尊严的人肯定是有的。

    但那绝对不会是小民百姓。

    没错,对于大部分平民而言,自己的一身荣辱很多时候就是与国家息息相关的。对于小民百姓而言,国家强大与衰弱,便意味着他们这些底层百姓面临的底线生活是怎样的。强大的国家有余力面对天灾**,能兴修水利施粥赈灾,抵抗外侮,维持社会治安与平定,总能小民百姓寻到一点生机与希望。

    对于百姓而言,能够平安活下去,那就是最大的尊严。

    可如果一个国家国力衰弱,那就意味着惨到没有底线,易子而食,天灾**面前,大家都尸骨填沟壑。不要说尊严了,命都没有。

    但对于那些有钱有势之家而言,大部分情况下,他们总是在社会的顶层之上。除非是灭世一般的灾祸,要不然再怎么闹,他们受到的影响都是最小的。甚至可以趁着灾祸搞土地兼并,反而能够廉价而迅速扩张实力。

    对于郑氏集团而言,他们是真的不在乎大国崛起,而只在乎自己的权势富贵。因为,他们并不与这个国家的利益一致。甚至很多时候,只有这个国家衰落了,他们这些割据一方的诸侯才能寻找到茁壮成长的机会。

    故而,郑芝龙自然就是渴望大明帝国衰落,而不希望帝国强大。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崛起有多少契机左右。正是因为当年大明忙于关外建奴,国内闯贼,这才会让郑芝龙在福建被熊文灿招安。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是乱世发家的不二法门。借着官方身份,郑芝龙迅速扩张,而今已然东南海上霸主。

    故而,此刻眼见大明已经平了李自成张献忠,又要收复辽东,重新振作国力,如何不让郑芝龙心中不安?

    毫无疑问,他要阻止这一切。

    当然,阻止的办法很多。用文的,用武的,都各不一样。

    鉴于此前已经明白了大明皇家军队的强大,在一系列的胜利之下,不管是遵化之战全歼来犯清军,还是收复漠南,收复旅顺的振奋人心,都让郑芝龙等人意识到了正面刚的难度与绝望。

    毫无疑问,想要动手来硬的,那是最愚蠢的办法。

    既然武的不行,那显然就只有用文的了。

    这个时候,还辽令出来了。

    还辽令的出台刺激了郑芝龙的焦虑,他很清楚,一旦帝国解决了北方的战乱,那么南方的一切危机都会摆上皇帝的案头。

    对于已经渐渐强大的大明水师而言,郑氏集团这个海上势力显然是一个尴尬而特殊的存在。

    尴尬是他们听调不听宣,**自成体系。

    特殊,是因为大明眼下显然还没有余力收拾他们,所以两边相安无事。

    但自从朱慈烺决定海外殖民,要朝着海外扩张以后,朝廷与郑氏集团的矛盾与冲突便会越发迅速激烈,以至于到一个无可挽回的状态。

    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郑芝龙没有听过这一句话,但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他要提前下手,至少要延让大明在北方持续消耗国力,耗到郑氏集团做好准备迎接冲突。

    毫无疑问,明清战争就是这样一个契机。

    要做到这个目的,捣乱还辽令的实施显然就是一个十分可行的办法。

    比如,拍卖辽东田地。

    这既是暴露了大名军费缺乏的现状,也说明,朝廷同样需要捆绑更多人的到辽东战争的战车上。

    所以卫苍来了。

    他的一番手脚施展出来了。

    此刻的他躺在卡座里的长塌上,自在地来了一个葛优躺。

    作为完全有实力可以预定包厢的存在,卫苍喜欢大厅这种可以听到在场人议论的地方。

    果不其然,刚刚那个询问他的四川商人忧心忡忡:“这么说,这辽东的地,买不得啊。”

    “咱们都是些小本钱的商人,这等风险奇高的事情,还是别碰了。辽西都那么乱,去了辽东,那还如何了的?”

    “是极是极。本来就是胜负未定的事情,输赢两说,什么时候打下来也两说,到时候能不能顺利占下田地一样两说。这三重两说,一重比一重凶险啊。果然,便宜没好货……”

    “这一回的还辽令也好,拍卖也罢,我看,咱们还是别掺合了……”

    英哥儿听着大家都是丧气,心中一阵烦闷。

    他看着卫苍,却觉得卫苍这阴沉的脸上,藏着无数的阴谋。

    一阵议论过后,场面渐渐沉寂了起来。

    台上,田英琦消失了一阵子,回来以后,面无表情,直到站在台上才重新恢复了一点笑容。

    卫苍看着田英琦英气勃勃的面容,嘿笑一声,心道:“这商场,也是你这女流之辈能纵横的地方?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这个时候,才知道我的手脚不成?哼哼,也不想想,为什么明明没多少人会买的场子,竟然会这么火爆,还不是我……哼哼……”

    他环视周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有这些人在,气氛,怎么都会让卫苍满意。

    终于,田英琦开口了,他挤出笑容,缓声道:“诸君,现眼下,辽阳一号沿河一号地,上等水浇地开始拍卖了。底价一百元,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元。”

    卫苍默不作声,他葛优躺的躺在长塌上。

    全场死寂,宋二皱着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等了这般久,终于开场了?”二楼包厢里,李香君慵懒起了身,他遣人喊来了吴巧儿。吴巧儿一脸忧心,见了李香君才多了一点笑容。

    见此,李香君笑道:“巧儿妹妹,别丧气了。来,姐姐送你一个惊喜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一份大礼

    听人说李香君喊她,吴巧儿虽然心焦这个焦距者的出现,可还是告了一声罪,打算去瞧瞧情况。

    比起懵懵懂懂的吴巧儿,田英琦就知道更多了,虽然惊奇这个世界这么小,竟然让吴巧儿相识了李香君,但至少田英琦心中是欢喜的。

    故而,对于吴巧儿告退离开,她倒是很大气的样子,让她去了。

    吴巧儿急匆匆到了李香君这里,还心中担忧这里是出了什么状况,一进来,却见李香君好好的,屋内也没有什么异常。

    而且,李香君脸上还带着笑,一见吴巧儿脸上愁眉苦脸便是心疼的拉着吴巧儿的手坐了下来,宽慰着,说道:“巧儿妹妹,别丧气了。来,姐姐送你一个惊喜哟。”

    “香君姐姐何以晓得我丧气?我……我……我只是气不过那人胡说八道!”吴巧儿开了个口,接下来的话怎么都都停不住了。

    只见吴巧儿脸上一脸委屈与气愤:“那人怎能这般昧着良心说胡话。这哪里是什么卖不出去的地,咱们恒信拍卖行拍卖辽东土地这才第一回,哪里有什么拍卖不出去的?再者,再者,这辽东的地,低价已然到了一公顷一元,也就是一两银子十五亩的地步。和江南的地差着百倍,品质却一般无二,如何不是良心价?竟然……竟然这般污蔑,真是……真是……”

    “哎呀,说着说着,怎么还更急了。巧儿,巧儿!你且放心,这人心自有公道在。有人花言巧语,能骗的人一时,却瞒不住所有人。辽东的地,我又如何不知道?你只看到了他贬低辽东低价,却没猜到那背后更是诛心的地方。”李香君顿了顿,斟酌着词句,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的土地,陛下如何处置不得?辽人失地,已然可以去有司领取土地,有大军护送,有朝廷分发种子耕牛农具,甚至可以暂居衙署军营。那辽东之地,而今已为鞑虏所占,眼下夺回,重新处置,自然是理所应当之事。”

    “以此质疑朝廷重新拍卖土地,不过是想要让朝廷军费少一大截,从而到时候拖后腿罢了。”说到这里,李香君幽幽的说着,渗着寒意。

    “竟是这般多的心机……”吴巧儿听了李香君的分析,看向卫苍的卡座,只恨不得将此人狠狠揍一顿:“实在可恶,太可恶了!”

    此刻,场内气氛沉默,偶尔有几分低语之声传来都是不看好的话语。

    更有甚者,已经零星有人起身离开,索要自己此前预留的押金。

    眼见场上起身离座之人越来越多,今天的这一个搅局似乎真的就要被做成了。

    吴巧儿想起皇帝陛下的模样,心道:要是陛下知道有这等贼人为了一己之私坏国家大事,恐怕真不知道要多生气呀。

    这样想着,吴巧儿恨得牙痒痒,就想起身离开,去寻干娘找办法收拾卫苍。

    但此刻,李香君却是挽着吴巧儿的受,走向看向内场的窗台,一边走,一边道:“记得没错的话,方才,田掌柜已经开始宣布拍卖了吧。唔,好像……是辽阳的一号地,我记得那地方,是个上等的位置。”

    “香君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吴巧儿焦虑着。

    “怎么,忘了刚刚姐姐说的了吗?”李香君轻笑着。

    吴巧儿回忆着,却更加生气了,他回想着吴巧儿说卫苍在败坏国事,让吴巧儿如何不义愤填膺?

    但很快,吴巧儿便预感到了哪里不对劲。

    此刻,李香君将手中一块号牌插在了窗台外的底座上。

    这是包厢贵宾拍卖的独特法子,意味着有人喊价了。

    很快,编号为六的拍卖号牌显露在了明亮寂静,甚至带着几分萧瑟的拍卖厅里。

    吴巧儿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刚刚,李香君还说着要送她一份大礼呢。

    与此同时,台下不少人已经打了退堂鼓,念着之前卫苍所言一句句让人心乱如麻的话,都纷纷没了原本的热情。

    一时间,台下竟是一个拍卖之人都没有。

    田英琦站在台上,身形寂寥。

    她已经喊出了拍卖品足足有数十息的时间了。

    但场上,却没有一个人应拍,让人看着田英琦,仿佛品味到了无边的落幕。

    直到六号包厢举起了号牌。

    一个有几分软糯,也带着干脆大气的女声道了出来:“这一百倾土地,我买了,两百元!”

    这是李香君的声音。

    当然,碍于包厢的关系。场内没有一个人知道六号包厢里的贵客是谁。

    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并不妨碍他们惊呆。

    就连那些起身离开的人,此刻也禁不住站定,仰望着二楼的包厢,看着那块插在基座上的号牌。

    号牌十分普通,白纸黑字,简单清晰。

    但其间代表的意思,却是让大家都惊住了。

    “竟然有人拍卖!”七爷震惊了。

    周二哥猛地想起了什么,惊呼问道:“等等,刚刚卖的价格是什么?谁还记得?”

    大家议论纷纷,都不大愿意买,甚至都有些记不住辽阳一号地的价格了。

    英哥儿很机灵,急忙道:“是辽阳的沿河水浇地,一共一百倾一起拍卖,地价是一百元!”

    “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元……”说着,英哥儿忽而又补刀了一下。

    众人闻言,纷纷对视着,都是读不懂了。

    七爷更不明白,他喃喃的道:“哪里跑出来的败家娘们,一百元,一百个银元,那就是一百两银子,在京师买个二进十数瓦房的宅子都够了啊!竟然……就这么败了?一百元买的下的东西,花两百元?”

    似乎,简单用财大气粗已经不能形容这位六号位贵客的举动了。

    “这牌子做的,有些刺手。”李香君将牌子插在了基座上,却是不去拿回了。

    吴巧儿惊喜难言,明白了李香君的礼物是什么:“姐姐……这份大礼,这份大礼……实在太重了。不信,我得去与干娘说,今日,手续费什么的各种杂费坚决不能收,我们也得回礼,得回礼!”

    这个紧要关头打破沉默高价拍卖,实在是救了恒信商行一把。

    吴巧儿此刻胸腔里暖流涌动,熨贴得她感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李香君浅浅笑着:“安啦,好戏,才刚开场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神秘的富婆

    吴巧儿明白这份大礼的分量,欢喜开心,又有些说不出的担心。

    毕竟,这事要是真让李香君吃亏了,纵然李香君大度宽容,她自己又如何能安心?

    这样想着,吴巧儿欲言又止:“香君姐姐……”

    见了吴巧儿的神情,心思玲珑剃头的李香君如何看不出来?当下便牵着吴巧儿的小手,笑着说着:“一点银子,让我家巧儿妹妹一展笑颜,那就足够啦。值当什么?还让你这般就是……连你也觉得,我是吃了亏,未免就有些太过于没趣呀。来来来,看看,这一场好戏呢。”

    吴巧儿看着李香君的面容,打量着那种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浓郁自信,不由一阵子神情恍惚,为之倾倒。

    这样的自信,不仅是对自己判断选择的百分百相信,更是透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底气。这样的底气,吴巧儿见惯了身边无数人,也唯有在自己干娘身上看到过一星半点。

    那是一种**女性的气质。

    不靠天,不靠地,不靠男人,依靠着自己就可以获得足够好。

    甚至,李香君比起田英琦还要厉害几分。因为田英琦还只是商行高管,给人做事,算不得完全**。但李香君却是显然有自己的本钱,可以依靠自己就过得很好。

    故而,那二百两银子纵然是买贵了一百两又如何?纵然是到时候真的万一不巧的亏了,那又如何?

    这点钱,李香君的确是有那个底气与本钱亏得起。

    这些钱,当然不是李香君之前在秦淮河上攒下来的家底。纵然那段日子里如何风光,攒下了偌大金银,但坐吃山空的人是绝不会有这等底气的。

    坐吃山空之人,哪怕家底再是丰厚,眼睁睁看着每天用一点少一点,也只会有担心什么时候耗光了无以为继。而不是这样有底气。

    这一切,当然说到底还是缘起于朱慈烺。

    朱慈烺监国南京以后,带来的不仅是平定乱军,清洗左良玉此等军阀,也带来了经济的发展。一如启明市一样,在南京也照例单独设区兴办工坊。

    作为**上最接近朱慈烺的人,李香君自然不会错过这些机会。

    这个世界上,赚钱最辛苦的是出卖劳力,稍好一些的是出卖脑力智力,再上等一些的是依靠是依靠资本、权力。

    这个年代,资本的魔力还未释放。但权力的滋味,在这个国家早已体会百年。

    至于权力变现的最高形式,那也显然不是贪污。后世有一句话,叫做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那么如何找到风口?

    权力变现的要点就在这里。

    掌握权力之人,一举一动,都能深切改变这个世界。若是能够提前知晓,那显然就有机会率先准备出现在下一个风口,人呐喊起飞。

    显然,李香君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她能够发财,当然不是卖官鬻爵这种低级的玩法。而是高级的那种玩法。不是什么贪污,而是跟着朱慈烺的脚步一起投资罢了。比如,李香君离开了秦淮河,便将大半家底都入股了金陵报。

    金陵报自然是不差钱的。

    他们原本对李香君的入股并不以为意。当然,很快他们就改变了注意,欣然接纳。不提这其中的秘辛如何,有了金陵报,李香君对天下大事的了解便是远超旁人。尤其朱慈烺一举一动,有时候毕竟南京的那些大臣知晓的还要快呢。

    于是,朱慈烺麾下的恒信商行开办工坊,她就开办工坊。朱慈烺视察京师钢铁厂,她就入股京师钢铁厂。朱慈烺战前发表了对纺织业的关注。李香君便聪慧的直接买了一个成衣工坊,竞标成功了第一军的军装采购。

    靠着敏锐的嗅觉与不断买进的现金技术,李香君开办的工坊几乎个个都是盈利的现金奶牛。而总量,已然高达十数家的。依靠这这些工坊,李香君每年坐着不动都能余下数十万两打底的进项,存在恒信钱庄,每天的利息都足够她挥霍了。不说一百元,就是一千两银子那又如何?

    两人携手到了床前,借着灯光的便利,他们清晰的看到了台下的场景,但台下的人却不容易看清楚包厢内的情况。

    但毫无疑问,此刻整个场内都是对六号包厢里神秘人的关切。

    “一百两的地两百里买?听闻还是个女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那女子什么来路?”

    “我也更想知道,这女子是不是故意来寻我等开心的?她真的会买吗?”

    “谁能告诉我答案?”

    ……

    卫苍也有些坐不住了:“谁在捣鬼?”

    这个捣鬼的始作俑者似乎一点都没有异色,他环顾左右,厉声看过去,看到的却只是一张张茫然的脸庞。

    见此,卫苍咬着牙,脑海里急剧的想着办法:“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另一个卡座里,七爷看向自己的桌上,却发现不知何时英哥儿不在了,他茫然着道:“英哥儿去哪里了?”

    “七爷,我在这儿!方才,我的确是离开了一会儿。去了交易处呢。”说曹操曹操就到。英哥儿回来了。

    “交易处?”七爷继续茫然。

    英哥儿解释道:“就是交割的地方!方才,真的有人拿出了六号的号牌,交了宝钞,拿了辽阳一百顷田地的地契!”

    “真给钱了?真花钱买了?”七爷的话一下子嗓门调高了两度。

    见七爷如此异状,英哥儿缺失差点被吓到了,好一阵子这才缓过来,不断点头,道:“是哩,这事儿是真的。那六号包厢里的确是有人买了,有田掌柜的助理亲自在呢,而且,也的确是个女子,看起来是个丫鬟付的款。”

    “莫不是……托儿?”七爷喃喃的说着。

    “托?”英哥儿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却是不敢应声了。

    场内,不少人听着这些人议论,心中几乎都是升起了同样的看法。的确,这种显然亏本的东西竟然有人买,实在有些出乎预料。

    对于已经信了几分卫苍所言的众人而言,辽东的地可是一个丢钱又丢命的地方啊。

    但是……

    竟然朕的有人买了。

    有人用实际行动来否认这样的论断,众人左右摇摆着,更加纠结了。

    就当七爷苦思冥想之际,忽而有一人高声道:“那位六号包厢的朋友,在下松江徐维舜,乃是众义商行之人。在座各位,想必也有人听闻过在下的名号。不巧,在下此前就已经从京南拍卖行购得铁岭沿河水浇地一共三百公顷,今日见阁下雅致,想要交个朋友。依着这恒信拍卖行的价格,在下也不提原价,就卖阁下五百元,不知如何啊?”

    众人看过去,发现一人站起身,朝着六号包厢喊话。

    角落里,郑森皱着眉头,却是觉得这样做有些过分了。

    在别人家的地头做生意,这似乎真么也算不得什么合适的事情。

    可卫苍却是着急了,根本顾不得这些。见计划仓促发动,效果不错,微微松了一口气。

    场内众人听闻此话,都是纷纷看过去,等待着六号包厢的回应。

    包厢里,吴巧儿更加生气了,李香君眼下的行为,不管李香君如何说,都是有些亏本赚吆喝的意思,就是给恒信捧场,稳固了生意场上的阵脚。可这会儿,竟然来了一个面善实奸的小人,口口声声说什么交朋友,其实还不就是想要转手就将三百元买的田加价两百元卖给李香君?

    这是要李香君当冤大头呢!

    更加诛心的是,吴巧儿清楚,李香君要捧场,定然是明白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不会半途而废。

    这个松江徐维舜公开叫卖,其实就是将李香君架在火炉上烤。

    如果继续买,那不就是继续亏本吗?

    如果不买,之前的投入全部作废,更要连累李香君的名声。当托儿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想到这里,吴巧儿气愤难平:“这些贼人,哪里是来拍卖货物的,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真当我恒信的人好欺负吗?不行,我得去寻干娘,要不然,便是直接报警,这生意,不做也罢。气都气死了!”

    李香君扯住吴巧儿,笑着看着吴巧儿一张生气的秀脸,捧着吴巧儿的小脸蛋,笑道:“好啦好啦,你呀,还是年轻气盛,更个小母狮子一样,一踩尾巴就炸毛。这人是坏,但你就这么不相信姐姐么?”

    “当然相信姐姐……”吴巧儿急了,看着李香君捧着自己的脸,气息离着自己这么近,一下子脸又疼得红了起来。

    李香君放开吴巧儿,转过身,笑着又是将牌子插到了窗外的基座上。

    很快,自然就有小丫鬟佩君扯着娃娃音的嗓子道:“我家主人说了,在商言商,朋友之言还请莫提。这地契,我家主人都买了。那位徐老爷若是真有诚意,还请且慢一步,我家主人已请左近公所的公人来此办理过户手续。一手交钱,一手过户,绝无怠慢!”

    场内,顿时一阵哗然。

    一则哗然竟然真的舍得这么多银子来买辽东的地。

    二则,也有些惊奇竟然真有这么一个富婆在。

    至于余下的,则有些为这公人二字吓到了。

    毕竟,这年头商人都怕麻烦。这普天之下最麻烦的地方又是哪里呢?是衙门官吏。

    对于有钱无势的商人而言,有权力的官家实在是太难对付了。甚至,有那专门盯着商人索要钱财的官员。俗话说,破家县令,灭门府尹。很多时候商人对于官员而言就是肥羊,要是没点硬扎的背景护着,就得被连皮带骨头吞吃喽。

    当然,公人与官员还是不一样的。

    官员就是有品级的官员,换句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领导。公人,有临时工也有编制工,很多其实就是些小吏。

    比起官员,这些小吏似乎杀伤力就没那么大。实情么,一半是如此,他们很少能有婆家灭门的本事。

    但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些小吏不应付好,后续麻烦更多,更让人必须深重。

    故而,这会儿一听佩君喊了衙门的公人来,不少人下意识就以为人家要找手段报复。

    郑森作为郑芝龙的二字,政治嗅觉敏锐,自然也明白了这一茬。他将这样的顾虑说出去,却是让卫苍得以的笑道:“若是真将这事通到衙门里去,那才叫好呢!”

    说着,卫苍左右看了一眼去,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凑过去细细的与郑森分说了起来。

    “官吏对商人们黑,那是对那些没背景的人黑。有背景有根底的,大家都得讲规矩。若是这神秘女子真要扯上官家的事情,那就是得对簿公堂里去。到时候,虽然明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可背地里,定然不知道多少惊涛骇浪。当然,紧要的不是这里。官场上的事情,一则凶险莫测。二则是拖沓低效。一件事情,要让他成是极难。可要是让他坏,却是有万般的注意。到时候,略施手段,拖下去,最终坏事的,还是这还辽令……”

    这时,一直沉默仿佛没了女强人本事的田英琦终于开口了,她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还请稍安勿躁,这里应当有不少是恒信商行的老顾客吧?我恒信商行家业大,也一向是规矩严,做什么事,都是按照规矩办事,按照朝堂法度行商。”

    屋内静了静,田英琦又道:“其实,诸位若是有心看过如常时发放的拍卖解说,应该能够在拍卖流程之中看到这一点。我恒信拍卖行里,不仅有恒信拍卖行的同仁为诸位服务,同样也花了大力气请来了东城警署的治安所的公人派驻,请了县衙户房登记处的公人前来办理过户手续。”

    这时,门口已然来了几人。众人看过去,都是看到了那一身显眼的黑色制服。朱慈烺登记以后,便发放公服。县衙里头大部分人纷纷都该换公服做事。

    衙门的公人来了。

    “真要让辽东的地卖出去了?”卫苍急眼了。最紧要的是,这些公人被大张旗鼓的请出来让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包场

    卫苍神情恍惚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公人们的出现却并未引起什么乱子。的确如田英琦所言,恒信商行这些年做事的确是积累了相当深厚的信誉。

    眼见公人们来了也不是要找麻烦,场内果然就有与恒信商行打过交道的人说道:“的确,卖地就与卖房子是一个道理。卖房子好歹拿了钥匙,手头还有几分凭证在。卖了地,要如何证明这真是卖给你了?不仅要订立契约,交换地契,也得去衙门办手续过户。这事儿,的确是正理。”

    “这几年打交道下来,恒信商行一向是守规矩的。”

    “不过啊,这地,楼上六号包厢的那位女子当真是要买?”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很快,二楼的包厢里走出了佩君。

    娇俏可爱的佩君身量娇小,让几人看过去眼中神采闪耀着不善的光芒。但很快,他们便讪讪的笑了起来。因为,佩君身后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壮妇。

    这些人簇拥着佩君,在门口与几个身着黑色制服的公人见礼。

    显然,这就是县衙户房登记处的公人了。

    那徐维舜见此,眼光若有若无的朝着大堂里卫苍的卡座里望去。

    但卫苍这个时候难道还会出面暴露身份?

    与此同时,田英琦的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女子,低声在她耳边说了起来。田英琦目光越来越亮,心道:“太好了……终于确认了,我也可以卸下这一个时辰里的伪装了……且让你们再闹腾一会儿,到时候,哼哼……”

    田英琦看向台下卡座里的卫苍,目光森冷,看得那来报信的女子既是有些畏惧,又是有些忍够了即将爆发的期待。

    为首的衙门公人目光严厉的扫了一眼徐维舜,掏出了县户房登记处孙正永的证件,道:“户房孙正永,是你要卖辽东的地契?”

    面对几个衙门公人,徐维舜定了定心,心想:反正这地契也是正儿八经买回来的……虽然其中只有一百公顷是他买的。其余的,都是他廉价收购的。

    最近的京师里头,可是有不少人唱衰这事呢。毕竟,拍卖一个虚物,实在有几分考验人心性的意思。后悔从而低价转让也是常理。总归,纵然到时候说出来,我也不怕的。不管了……反正这东西我总共也就花了两百多两银子,也就是两百多元,要是转手卖出去五百元,那就是凭空赚了一倍啊!

    这样想着,徐维舜渐渐放松了下来,定了定神,拿出了手中的地契。

    孙正永扫了一眼徐维舜,随后摩挲着地契,上下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当孙正永的脸转过头看向佩君的时候,脸上表情一下子温和下来,笑道:“小姑娘,你不要担心。这东西,我手头过手不知道几千份,掂量掂量纸质就明白真假。这儿呀,是真货。你放心买就是。只要在我眼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过了户,那就是你家主人的合法财产了!这是受我大明帝国法度保护的!”

    他的身后,几人都是笑道:“孙科说得没错,没错,这事儿呀,恒信商行里遇到过几百回了。咱们做事,一向最是公正。”

    “你放心就是。”

    ……

    “那可就多谢几位大叔保境安民了呀……”佩君眯着眼睛笑着,眼睛弯弯如月,看得几人一阵纷纷感觉养眼非常,舒畅无比。

    这几个公人的确颇为自得。这话,最近各地县衙都不知道背了多少回。

    自从他们这些胥吏有了上升通道可以做官,又来了许多学子作为竞争对手以后,各地县衙都是活泛起来,多了许多用心做事之人。至少,没那么黑了。

    当然,对于恒信拍卖行与李香君,纵然有黑心的,也不敢在这儿炸刺。

    “既然如此,那就一手交钱,一手过户。还请这位姑娘动手吧!”徐维舜说完,倒是收到了佩君的两个白眼。

    “这话说得,到好似让我杀人一样。哼,不过呀,你这么一提,倒是让我想起来了。眼下定了过户,到时候你又悔得断了肠子可别来作无赖模样,这里,可没人逼着你卖。这丑话说在前头,也免得到时候大家难堪哦!”佩君说着,板起了脸,一板一眼的模样,倒是让人看得可爱得紧。

    如果单单只是一个小姑娘这么卖萌,那徐维舜当真是可以前头笑颜,转头翻脸。但再将几个目光不善的户房公人带上,那就委实让人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小姑娘,你放心,这位爷们要是自食其言,那就是不将我朝廷的户房登记放在眼里。朝廷自然会让这等不尊法度之人自食苦果!”孙正永道。

    徐维舜缩了缩脖子,既是觉得不可想象,谁会后悔赚了两百多元银子,当然又是觉得好笑,不在意道:“你且放心,我若后悔耍赖,我直接便去衙门里蹲大牢!也不需要这几位差爷来请。”

    见此,佩君这才放心,将五百元的宝钞递过去,随后在几个公人指引之下,拿到了盖章的过户地契。

    过户完了,佩君这才高高兴兴回了二楼六号包厢。

    这时候,佩君才发现此刻一路上都是围观的吃瓜群众。大家都是一脸的好奇与不解。许多人还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当真有人愿意多花一倍的价钱买?

    这实在是太超乎常理了。

    而现实,又是如此的怪诞。无论如何有衙门公人见证过户完毕,不管是卖的一方会后悔还是买的一方会后悔,这都已经是确定的现实。

    而且,照着这个路数来看,这位神秘的女富婆显然不是什么托儿。

    他们走南闯北,也是遇见过托儿的。但不管托儿怎么变着戏法一般演戏,那都是假的,是演出来的。

    如此一来,不少人蠢蠢欲动。

    不管是不是托儿,既然有人买,那就证明这个市场是真实存在的。

    纵然不去想辽东的地的确这么值钱,只要自己买下来,转手卖给这位神秘女富婆不就完了?

    这下子,大家倒是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偷偷买下来。如那徐维舜一样,转手就能高价卖了。

    “唉,可惜了。咱们这会儿就是想要低价买也不成……我们拍下来,难不成还当场又转手卖出去?那当拍卖行是摆设不成……”大家心中这样想着,也是感觉有些泄气。

    毕竟,那徐维舜卖的是京南拍卖行里买的,这边转手卖了,虽然有些说不过去,但念在人家能烘托气氛的份上,恒信商行总不至于发飙要拦着。

    可眼下,人家一级供应商都在这儿拍卖呢,怎么变着法子低买高卖?

    ……

    卡座里,郑森看着徐维舜成功卖出,一脸恍惚的走过自己的卡座,目光落在卫苍的脸上,心情复杂。

    与国而言,这回多卖出了辽东的土地,那就是等于给军费多了七百元银子。可却也意味着,自己家里也多了一份麻烦的可能。

    卫苍看着这个神秘跳出来的女人,脸上不快,却比郑森想象稍稍冷静一些:“大木,你也不必担心。这女人虽然给咱们惹了麻烦,但也就那样。不过疥癣之疾罢了。”

    郑森心思玲珑,很快便理解了卫苍的意思:“苍叔说的,侄儿明白了。徐维舜低买高卖毕竟是别家已经买到的。若是这女子能在恒信拍卖行买到,自然是不会去别家买的。”

    “是这个理。”卫苍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

    这时,田英琦再度开口了,她重新走上了高台,朗声道:“接下来,就我们将继续进行下一场的拍卖。这是辽阳二号地,同样是沿河水浇地,规格一百倾,起拍价一百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元。开始!”

    田英琦一开口,大家重新归位,安静无声。

    几个起身离开的客商眼珠子咕噜的转着,却都不再急着离开了。大家都想继续观望一下是否还有机会。

    果不其然,田英琦一开口,台下便有人举牌。

    “一百零一元!”不知是谁打破了沉默。

    卫苍面色不改,目光盯着六号位的包厢。

    “一百零二元!”七爷也举牌了,他低声对卡座上的英哥儿道:“你去遣人去问问,六号位包厢的,愿不愿意买,我给她压价。她要是不买,也去周遭问问,指不定那些没听闻到这消息的,到时候会加价买呢。”

    “一百零五元!”周二倒是财大气粗一些,一口气加了三元。

    打破沉默的人不开腔了。

    七爷等着英哥儿的回话,也不急。

    周二举牌以后,却是环顾四望。

    场内一下子冷清了。

    没有人再继续叫价。六号位包厢里,吴巧儿松了口气:“有人举牌便好……”

    “那你的标准,也太低了呀。”李香君笑着,又道:“他们是等着我呢。”

    “姐姐,有人举牌便可以了。你……”吴巧儿瞪大着眼睛,他可不希望李香君为了她而置气赔钱。

    “我要是不举牌,下一次也不会有人了。况且,还记得姐姐说得好戏么?算算时间,很快就要来了。”说完,李香君继续让佩君将牌子插上去。

    果不其然,佩君脆脆的萝莉音再次响起:“两百元!”

    吴巧儿瞪大了眼睛:“姐姐……”

    “现在快到午时了吧。巳时开始御前会议,以陛下的脾性,半个时辰就会敲定。去了杂务,午时之前就会休会。以咱们朝廷的习惯,不紧要的消息能瞒过夜就是不易。那等大事,更是会立刻传出去。若是人跑,现在从午门跑过来应该消息还有一刻钟就能到。用马,也许刚刚就到了。”李香君呢喃的自言自语着,听得吴巧儿一脸懵逼,又有一种靠近权力中枢的紧张与激动。

    ……

    见吴巧儿再度举牌两百元,七爷与周二都是不解。

    这时,英哥儿也回来了,沮丧道:“人家都不肯见我……别说谈什么压价了……”

    “不懂啊。”七爷摸着脑袋。

    周二喃喃着道:“疯了……疯了啊……”

    “哼,看你有多少银子可以浪费!”卫苍冷笑说完,不再说话。

    其余众人议论纷纷,都是不解。

    田英琦笑道:“两百元第一次,两百元第二次……两百元第三次,成交!恭喜六号位的贵客!”

    “接下来是沈阳一号地,规格一百公顷,上等沿河水浇地,同样是……”

    “两百元!”佩君脆生生的说着。

    屋内一片诡异的气氛,议论还在继续,却是少了许多。

    “沈阳二号地……”

    “两百元!”

    “沈阳三号……四号……五号……”

    “两百元!”

    “两百元!”

    “两百元!”

    ……

    李香君端着一杯清茶过去,给了佩君,佩君受宠若惊,却是亢奋的继续举牌:“两百元!”

    “买买买的感觉真好啊!”:佩君仿佛激发了女人的天性,战意盎然。

    场内鸦雀无声,大家看着这样的场景,纷纷预感到自己见证了一个注定会流传天下的大事。

    “定然能永载史册,能与石崇斗富相提并论了……”懂得这个典故的郑森感慨道,他悄悄将这件事记录下来。这件事投稿到各个报社里,定然也是头条级的稿件。

    “两百元!”当郑森这么感慨完了以后,佩君已然有些沙哑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这时,场上的周二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愤慨着道:“还买?都卖光了!田掌柜都拍完了!”

    佩君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很是无辜的反应了过来:“这么说,这一轮的地都叫我买了?”

    “当然都教你买光了!还是双倍的价!真是气死我了……”看着比自己女儿都小的小姑娘这么有本钱买买买,周二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个富商的富字有点名不副实。他是真的有购买**的,哪怕经过卫苍的打压,也依旧还想买,打算捡个漏。

    可是……

    全都两百元,生生提了一倍的价格,这如何让这位在漕帮里创下偌大名头的周二哥如何舍得?那都是他的私财啊。做投资,低买高卖当然得以,可高买了下来会不会结果就只有是低卖,那就难说了。

    “噢……那我再喝口水。”佩君无辜的点点头,抱着茶杯,咕噜咕噜的喝水。

    屋内,鸦雀无声,众人都感觉一群乌鸦在自己脑袋上飞过,相顾尽是无言。

    “时间到了。”李香君看着门口。

    拍卖行的一楼里,孙正永去而复返,急匆匆冲去顶楼,一脸激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御驾亲征复辽东

    卫苍表情很是复杂,有些听不懂了:“这到底是哪位钱多了没处花的土豪在变相的给朝廷送钱……还是这地,真的值这个价?”

    他会选择从辽东土地拍卖这个角度出发干扰这一回大军东征复辽,其实也是觉得这是一个最薄弱的切入点。毕竟,不比关内的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立刻就能见得到摸得到。辽东的地,其价值全都是建立在朝廷的信誉与逾期的胜利上。

    “难道……”卫苍忽然间想到一个可能,不寒而栗。

    ……

    这时,猛地一声,一开始在这里办理过户手续的那几个户房公人猛地打开门,哐当的发出巨响,冲了进来。

    “孙科长,这来得怎么这么急呀?”田英琦见了来人,当着一众人的面急忙冲过去:“那点过户的事情你让留住这里的几位官人处理就好,何苦孙科还亲自跑一趟,那多受罪不是。今日,我做东,准备些好酒好菜。”

    “哎呀,田掌柜,我这一回来的,哪里是那点过户的事情。我这,我这,刚从紫禁城里听的消息,哪里敢耽搁半分时间,一有听闻,就立刻来报给你啊。这紧要的消息,不能耽搁半分啊!”孙科长就是刚刚带头的那位户房公人,此刻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紧要的事情?这般紧急,还请入内安坐,慢慢说来。”田英琦讶然的说着,唯有一旁不知何时下了大堂的吴巧儿看得仔细,看出了田英琦眼中的期待与快感。

    包厢里,李香君算了算时间,点了点头,很是看一场好戏的期待。

    “安坐什么啊!我就在这儿告诉你吧!吾皇,吾皇,吾皇宣布亲征辽东了!”

    “吾皇,吾皇,吾皇宣布亲征辽东了!”

    “吾皇,吾皇,吾皇宣布亲征辽东了!”

    ……

    仿佛有回声一样,孙科长一开口,这一句话便久久回荡在整个天字号拍卖厅里所有人的脑海中,久久萦绕,不绝于声。

    田英琦惊呆了,惊喜万分。

    吴巧儿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的因果。

    场上所有人如同被定身了一般,都是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香君悠然的看着台下所有人表情的边患。

    明白了吾皇亲征的影响以后,周二哥一拍大腿:“着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卫苍一脸如同吃了屎的表情,脸色红绿红绿的。

    徐维舜惊呆以后,是痛彻心扉:“真亏了啊!”

    唯有七爷是四川人,久居成都少闻边事,不太明白皇帝陛下代表的意义,有点茫然。

    但此刻,场上不少商人却是纷纷起身高呼。这里不少人吴巧儿都认得,都是退伍兵。他们当然明白皇帝陛下亲征代表的意义。

    “吾皇亲征,大明万胜!”

    “吾皇亲征,大明万胜!”

    “吾皇亲征,大明万胜!”

    ……

    “陛下都亲证了……这辽东的地,怎么还可能卖不出去……”英哥儿不一样,他是在北地呆过的,那是听惯了皇帝陛下历次大胜,最是明白。此刻的他历数着朱慈烺历次大胜,从章丘大战到盛京突袭最后落脚到辽东辽南的收复,让七爷明白了,皇帝陛下亲征代表的意义。那就是:必胜!

    胜利的确还没有得到,但大明是否能在接下来的东征复辽之战中获得胜利,对他们这些打算买地的商人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一个信心的问题。

    信则有,不信则无。

    信,辽东之地便是值得购买。

    不信,那便是一文不值。

    如果说在此之前,因为卫苍的干扰,大家都有些倾向对收复辽东信心不大。

    那么,眼下,当皇帝陛下亲征的消息传出来以后,信不信已经有了答案。队伍大部分人而言,胜利,似乎已经是一个板上钉钉的事情。

    毫无意义,皇帝陛下亲征就是一个重磅的利好消息。

    而此刻,辽东土地的市场行情自然是会大幅震荡。这样的震荡不是涨跌变化激烈,而是…涨!不断的涨!有价无市的涨!就如同后世股市里有重大利好消息的股票一样,涨停,不断的涨停。

    但,这个时代可是没有涨停板的!

    “一百公顷的地,就是一千五百亩,就卖两百两银子,怎么可能是亏了?这太便宜了啊!”英哥儿叹气道。

    周二哥不住的摇头:“可惜……都卖光了……”

    徐维顺听了,嘴巴哆嗦着,看着周围人纷纷望来的目光,脸色腾地红起来,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绿。一股子格外酸楚与羞愤的心情在此刻他的心中涌现。

    他太明白大家在想什么了。

    不错,一公顷土地二两银子,这个价钱实在是太便宜了。

    但这就是最便宜的价钱了吗?

    当然没有。

    毕竟,李香君买的这个价钱就已经是翻倍的价格了。

    当然就有比李香君买的更加低价的,

    比如在恒信拍卖行之前开拍的京南拍卖行。这个京南拍卖行比起恒信拍卖行虽然稍弱,却也是不凡,乃是京师最大的典当行敬宝斋举办的,

    这敬宝斋听闻背后甚至还有当朝大佬家人的干股呢,要不然,也不会拿到辽东之地拍卖的权力。

    只可惜,比起更早拍卖的京南拍卖行开拍遇冷,要不是根底厚实好歹卖给了一些老顾客,也得来个无人问津,绕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位置偏远的土地流拍。至于价格,几乎就是底价。

    这位徐维顺当然就是敬宝斋的老顾客,他路子爷,海上的过江龙认得,地里的地头蛇熟悉,也拜托过敬宝斋发卖了一起下家的家财冲抵货款,这一回,便是半是被忽悠,半是心动的买了辽东的地。

    这一回,同样欠了人情的卫苍找上门来时,徐维顺便是将这活儿接了下来,

    于是乎,还没捂热乎,辽东的地就被他迅速卖了。

    为此,他志得意满,觉得自己实在是他聪明了,一箭双雕解决了大麻烦。不仅还了卫苍的人情,还小小的赚了几百两的银子。

    这样的感觉是很好的,

    直到…就在刚刚,皇帝陛下亲征的消息传来了。

    所有的志得意满都被反转成了最辛辣的嘲讽,让他有苦难言,抑郁得想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哪里是什么一箭双雕,眼下看卫苍阴沉得脸色与众人幸灾乐祸得安慰,徐维顺都要憋出内伤了,

    “老徐,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不用太伤心啊。”

    “对对,刚刚人家小姑娘还与你说,不要后悔赖账,你可不能连小姑娘都骗啊。”

    “没错,毕竟你还赚了呢,你看我们,都没买到…”

    各色话语环绕耳边,徐维顺想要挤出一点笑容虚与委蛇,却有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怎么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都做不到。

    终于,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打破了尴尬的场景,让徐维顺感觉到了解脱,

    他看到了老熟人,那是京南拍卖行的老朋友,掌柜吴顾尹。

    吴顾尹是个见人三分笑的老掌柜了,也是人面宽广,一路见了众人,都是拱手一笑,道:“各位各位,还请卖我吴顾尹一个老脸,委实是有要事来寻徐员外,还请诸位让一让,就将徐员外放过,让给我吧!”

    见吴顾尹搭救,徐维顺感激不已,连连拱手行礼,感动非常。

    吴顾尹客套了两句,就十分激动的朝着徐维顺恭喜道:“恭喜徐员外,贺喜徐员外。今日这大喜事,真买百年难得一见啊!”

    众人一听,倒是都好奇了起来,纷纷道:“徐维顺又做了什么,喜从何来?”

    徐维顺即是开心,又有些惴惴不安,心虚着道:“却不知是何事?”

    吴顾尹眉头一杨,一张老脸笑得仿佛年轻了十岁,激动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今日朝廷传出来的大事吧!皇帝陛下宣布亲征辽东,多盛大的大事啊。也和咱们有关了。你可知道,三日后陛下就将在天坛举行亲征大典,东征复辽。往常,能入内观礼的不是朝廷命官就是有功名之人。现在,我们商贾之辈也有荣幸能参与了。比如我们京南拍卖行里,这一回就会将拍每日拍卖量最大之人写进观礼的邀请函里!”

    说到这里,吴顾尹顿了顿,一脸期待的看向徐维顺等着对方欣喜若狂的表情:“这昨日拍卖量最大的,自然就是徐员外啦!也就是说,这观看吾皇举行东征大典的邀请函里,能有你的名字了呢!就是,到时候你可得带上那些地契,也好我等拿出去张扬啊!”

    他当然很期待徐维顺的惊喜,毕竟,昨日徐维顺再来找他的时候就千不肯万不愿的觉得自己被坑了,要退货。

    但吴顾尹哪里会答应,这是朝廷派下来的差事,做坏了,自己东家都要吃怪罪,他就更逃不了了。眼下这会儿拿到了喜讯,自然要来扭转徐维顺的心意,也证明自己的本事。

    这般想着,吴顾尹却见徐维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化,先是腾地变红,仿佛发烧了一样,随后便是猛地发白,最后竟然扑通一下,直接倒在地上,翻着白眼,不省人事了。

    有初通医道的人见了,惊但:“别乱动,莫不是中风了,快去寻大夫!”

    一阵手忙脚乱间,吴顾尹茫然着,一脸十分无辜的表情,无奈地道:“这却是个什么情况,这般惊喜得晕过去了?”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周二哥终于忍不住揭开谜底了。他一听完前半截的话就知道会有不对,果然,一听完,就是这个调调。

    他忍不住幽幽地道:“吴掌柜,你是有所不知,这邀请函,却是不用写了。因为,就在方才,徐维顺已经将买的辽东天地尽数卖给了别人。你要他拿买的地契去张扬京南拍卖行的名声,那却是比杀了他还要他难受啊!”

    大家一听,纷纷了然。

    本来么,徐维顺就是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这会悔得肠子都快断了。

    在大涨之前卖出去,是个正常人都感觉亏得慌。但无论如何,好歹不是自己亏本了,大家怎么奚落,还能忍忍。

    可眼下吴顾尹来道喜,却是结结实实让徐维顺的伤疤被生硬撕开,更是狠狠撒了一把盐。

    作为商人能受邀参加皇帝陛下的东征大典,那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可就这么,在徐维顺自己手中飞走了。

    吴顾尹明白了原委,惊得立在当地,连忙道:“可知是哪位英豪买了这些田地?”

    “吴掌柜,我看您呀,就别操心了。”田英琦此刻又来,笑着道:“买了地的那位客户,正是我恒信拍卖行的贵客。这个邀请函呢,京南拍卖行能出,我恒信拍卖行如何能少?”

    “各位各位,请注意,这邀请函的名单呀,我恒信一样能出。每日拍卖额最高的那位贵客,以及整个拍卖期间拍卖额最高的十位贵客,我恒信拍卖行否邀请您去在东征大典上观礼!”田英琦说罢,全场气氛顿时炽热到极点。

    角落里,卫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遣人去讲徐维顺送去了医院。

    随后,一连三日,各处承揽了辽东之地拍卖的拍卖行都是顾客盈门,李香君几次直接开场报价两百元,却是再也没有得手。如此一来,以至于底价一百元的价格都成了两百元起,最后成交价格更是有高到了上千元的地步,达到了与关内土地齐平的程度。

    帝国东征复辽的经费迅速扩充,光是拍卖土地,便得到了五千万元的军费,曾经头疼了大明数十年的顽疾,却是如此轻易就解决了。

    …

    大明二七七年,九月一,城南的天坛里,肃穆的大典开始了。

    除了大明文武百官,有功士子将士意外,还多了一群颇为特殊之人。

    这些人,显然就是那些搬家了拍卖的商人们了,

    而最为特殊的,当然就是李香君。李香君并非一人来,她的身边,吴巧儿也跟了过来。

    此刻的吴巧儿紧张又激动,李香君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吴巧儿低声惊喜道:“快看,陛下出现了。一身戎装,好帅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天坛检阅

    京师城南的天坛里,清晨的阳光正好,九月份的时节已经不再酷热,众人位列台下观礼,都是觉得神清气爽。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这一回观礼的目的。

    这是大明帝国发起东征收复辽地的大典礼。

    来自帝国各界的杰出代表人物于此汇聚,肃穆的看着朱慈烺一身戎装的走上高台。

    台上的朱慈烺看起来比起最近几日显得精神头好了许多,神采奕奕,浑身带着朝气蓬勃的气息。

    他环顾左右,目光在文武两班大臣的队伍之中扫视而去,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那一个个昂然肃立的方阵。

    那是大明帝国金吾军以及驻扎在京师禁卫军的将士。

    金吾军驻扎在原先蓟镇的驻地三屯营,负责整个京师范围内的防务。而禁卫军则是京师守军,卫戍京师。

    两部都是一等一的主力,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都是军中翘楚。

    但是,也正是因为两部都是驻扎在京师地区的主力,却更加轻易不能妄动。于是,不管是辽东红娘子所部收复辽南,还是第一军与与第三军在倪元璐指挥之下进攻漠南,解决蒙古问题,都没有金吾军与禁卫军的事情。

    再好的宝刀,如果没有经常擦拭,那也会生锈。

    再勇猛的将士,若是长久的困在京师军营之中,甚至有将官被京师红尘世界所侵染,那都免不了变质褪色。

    故而,不管是金吾军还是禁卫军,一听皇帝陛下决意亲征,高兴得都要跳到天上去。京师守军固然待遇从优,却终归是温柔乡里的蚀骨池,总有一天会锈刀难出。这对于渴望建功立业,沙场扬名的两军将士而言,都是积蓄着一团火。若是引导不当,烧不了敌人,反而会毁了自己。

    万幸的是,这一刻,皇帝陛下决定亲征。

    两军将士们兴高采烈,在这一回的东征大典里纷纷精选军中健锐之士,一番严格训练,甚至连身高都挑的一致以后,他们出现在了天坛上。

    整齐划一的方阵列得方方正正,队列俨然,号令如一,上千人一声令下,行动犹如一人。他们军装整肃,肃杀而透着英武刚健之气。

    如果说,身高与体量这些还只是外物,崇祯年间京营的检校也曾经有过还算严整的出操。就连皇帝陛下看了,也不由感觉赞赏,认为京中还有强军。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沙场用命,不仅要看体格健壮,更要训练有素,令行禁止。而这些,便是更加难得,乃是精锐之师必备的素养。

    若是再往精锐之师上数,那便要有另一种不同于寻常部队的东西。

    玄乎一些说,那叫军魂。通俗易通一些,便是军心士气。

    一支军队,如果他的士气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拥有自己的历史与印刻在这支部队骨子里的荣誉精神,那边会不自觉的在精神层面上有一层仿佛光环一般的东西,超脱寻常军队。

    显然,无论是禁卫军还是金吾军,那都是拥有光荣传统与历史的强军。

    他们的出现,引起了京师百姓们的欢呼。

    众人在议论之中讲述着他们的荣耀,而将士们,更是听着那些议论与赞赏,禁不住更加抬头挺胸,用最大的精神面貌迎接着这一场大典。

    朱慈烺看着这一切,感觉胸腔里前所未有的充满着成就感。

    这一切,一个崭新的大明,是在他的手中一手创建的。

    “金吾军!向皇帝陛下敬礼,请皇帝陛下检阅!”这时,金吾军的主将虎大威踏着正步,率领着金吾军的仪仗队在天坛之中走过。

    朱慈烺看向金吾军的队列,缓缓抬手回礼:“大明万胜!”

    “吾皇万岁!”将士们闻言,齐齐高呼。

    随后,那个几乎时时刻刻跟着朱慈烺身边的禁卫军主将宁威此刻一改往日面目,他带着禁卫军的将士们出列,走在天坛下的大道上,率领着禁卫军的仪仗队同样朝着朱慈烺身前走过,接受检阅敬礼:“禁卫军!向皇帝陛下敬礼,请皇帝陛下检阅!”

    朱慈烺笑道:“将士们辛苦了。”

    “为了大明的富强!”

    伴随着将士们的高呼,外间,不少百姓与观礼的宾客也不由激动的纷纷高喊招收。场面气氛一时间热切到了顶点。

    台下,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帝**队的检阅。

    比如,那些从天南地北各处来的客商们。

    第一次能够荣耀得进入天堂观礼,周二哥与宋七爷都是激动万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二人的身边,竟然还有郑森。

    三人位次靠近,一番交谈,竟是都有些投机之感。

    看着大军如此景象,宋七爷知晓不深,只是觉得这大军的模样十分厉害,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看着周二哥,道:“二哥,这大军看这阵仗,那可真是一等一厉害呐。我虽然痴长几岁,却看不懂行军打仗上的东西。只是,那手头拿的刀枪火铳,那身上穿的上衣下裤,那脚踏的皮靴绑腿,无一不是上等货色。虽然摸不着,看这成色,那却是差不离。二哥,你是漕帮上的人物,说说看?”

    “七爷呐,要说眼光,那你是没错的。这眼光厉害的,倒是看到了这些细微处。往常我大明的兵是个模样,嘿,我还真清楚。别说什么身上穿的,手头拿的,那都是些能凑合就凑合的事情,吃饱肚子都够呛,谈什么训练打仗。可要说这禁卫军与金吾军,那真不愧是有牌子的强军啊。这等主力雄师上了场,嘿,咱们花的银子,不冤喽。你呀,别看那些银子花销的事情。那是朝廷厉害。大军厉不厉害,自然得看这精气神。队列跟画线似得笔直笔直那都是皮相,这骨子里是悍勇强军,那才是紧要根本之处啊。”

    说完,周二哥却是目光若有若无的朝着郑森的身上撇去:“大木,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学生出来游学,倒是未曾见识过兵事,不敢妄谈呀。”郑森显得十分谦逊。

    周二哥大笑,却是看到了郑森眼底里的闪躲,以及那种心思复杂的感觉。

    “陛下要讲话了,大家都先别坐着了,准备过去吧。”郑森悄然转移了话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朕有一个梦想

    要说郑森不懂行那是假的。

    虽然水师与陆军不一样,可都是练兵之事,终归是殊途同归,要上场去带兵自然不成,可眼力劲肯定是有的。

    但人家不说,周二哥自然也不会提。

    几人兴致昂扬,都是对这一回东征充满了希望。

    与此同时,阅兵过后,场面回归了平静。

    这时,朝廷文武以及一干宾客走到朱慈烺的台下。

    众人位分主次,一一站定,随后,一阵寂静。这是战前动员开始了。

    出人意料的是,朱慈烺将手中一本提词本丢了下来。上面,诘屈聱牙的文言文被朱慈烺放弃。朱慈烺心血来潮,背对着双手,看向在场众人:“今天,是大明二七七年的九月一。朕站在这里,为即将开拔的东征大军举行大典。这是一个盛大的日子,也必将是永载史册的光辉时刻。为此,朝廷里的英才之士给朕准备了一番演讲稿,朕看了,觉得很不错。可是,当朕今天站到天坛上的时候,却又不由的想要多说一些什么。如此,便容朕多说几句情真意切的废话好了。”

    场内气氛一松,大家微微一阵轻笑。虽然这样的肃穆场景下,朱慈烺的俏皮话语很有些不合时宜,但这样率性的话却是引起了共鸣,更让所有人都提起心神,静候着朱慈烺的演讲。

    朱慈烺站在高台上,看向左右,轻轻一个深呼吸以后,提升道:“二百七十七年前,一个伟大的汉人,站在濠州的土地上,绝望的看着在春天惨烈的蝗灾与瘟疫之下,父亲、大哥以及母亲先后去世。而这个时候,他却连一块薄棺材都没有,连可以埋葬的土地都没有,最终只能用破衣服将亲人的尸首裹着,草草埋葬。他埋葬的是亲人的逝去,而那时候,不会有人想到,他即将埋葬一个腐朽堕落的帝国——元。”

    全场肃穆无声,但凡知晓一些历史的,都知道这说的是太祖皇帝呐。

    “最终,在无数先烈们前赴后继的牺牲之下,一个取代腐朽堕落帝国的新帝国出现了,那是我大明。一个属于汉人,属于天下仰慕中华,愿为中华儿女之人的国家。大明的出现,对于千百万炙烤在奴役苦海之中的汉人而言,犹如黑暗之中,一座点燃了希望火焰的灯塔,犹如划破沉沉暮夜的晨光,照亮了所有人对未来的希望。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一个民族,一个集体,可以对我们这个骄傲的民族任意杀害。将我们神圣的神州大地上生灵分为四等民族。让一个异族可以随意杀人,而罪罚却只不过一头羊!再也没有一个民族,可以压迫我们,让我们三户人家共用一把剪刀!”

    “那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壮举啊。我们开国的无数英豪,用汗水与鲜血,在百年屈辱以后,收复了丢失数十年的江南,收复了丢失百年的华北,收复了丢失数百年的燕云十六州。再一次让我们的汉家勇士可以扬威玉门关,可以呼啸榆关外。”朱慈烺回忆着,目光迷蒙,动情得不由有些双目沁润,那是一种激动得心潮澎湃,情感发自肺腑的感叹。

    台下,众人听着,不由都听得入神了。

    在朱慈烺激扬的话语之下,众人不仅想起了那开国年间的历史。

    就如同现代的中国有着一个长达百余年的屈辱史一样。

    对于明朝之前的元朝,所有汉人的观感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那是一段屈辱的历史,更是一段几乎绝望的历史。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的屈辱已经开始淡忘,但是,历史会记住这一切。他会无声的放在那里,警戒着后人。

    “然而!”朱慈烺忽然间话音一提,手中重重一握拳,昂然激烈着道:“然而二百七十七年后的今天,我们猛然回首,却发现我们依旧要在长达两百年的时间里忍受着来自异族的欺辱。从土木堡之变,到倭寇袭扰,从东南沿海的红毛夷人到东北林海雪原的建奴。他们觊觎着富饶的大明,红了眼珠子,拔了枪,架起了炮,要将我们这骄傲的国家,一个扫平了汉人百年屈辱历史的伟大国度狠狠咬一口,重重踹一脚。他们要夺了我们的土地,杀掠我们的国民,抢掠我们的财富,**我们的妻女!然后,再将我们的同胞重重的踩在脚下,唾弃一声:你这活该被奴役的劣等民族!”

    “绝不容许!”忽然间,台下,李邦华重重起身,怒发冲冠。

    他的身后,杨文岳、倪元璐、虎大威、宁威等文武将官高齐齐高呼。

    “绝不容许!”那是来自无数大明勇士们的嘶声高喊,目光坚定,透着不屈服的刚烈。

    “绝不容许!”

    台下,越来越多的观众站起了神,他们高呼着,放声大喊着。仿佛着了魔一样,又仿佛回忆起了无数的往事。

    在七爷的身后,不知何时,英哥儿蹲在了低声,低声呜咽着。

    这样的异状是显眼的,但了解内情的七爷种种叹了一口气,朝着身边众人解释,宽慰着。他低声道:“英哥儿本来是有个妹妹的,那一年四川遭了灾活不下去,顺着长江去了应天,又顺着漕运到了天津。却是不巧……迎头撞上了鞑子入关,大军纵横直入,毁了山东,掠了天津……”

    “我好运,在死人堆里躺着装死躲了过去。结果……结果……就看着妹妹下身糊着血,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看着我装死的地方,等着我这个哥哥去救他。可是……哥哥我无能,哥哥我没用啊……我靠着装死才躲了过去……我……我……”英哥儿眼珠子里泪花涌动。

    在场,更多的人如英哥儿一样想起了那些过去。

    想起了建奴一次次入寇下,将北地席卷成白地。

    很多时候,民族融合也好,帝国初见的功名也好,都是一个不错的名词。然而,难以看到的是,这些名词的背后,却掩盖着无数的鲜血与眼泪。

    尤其是清。

    如果说,一个帝国的初见需要旧帝国的人跟着去埋葬,去被杀死来结束抵抗,那么也许是说得过去的。

    只有抵抗的人杀光了,新帝国的统治才能维持得下去。

    但是……

    又是什么理由,让已然几乎得了天下的清国在入关的数十年时间里陷入酷烈的战争呢?

    是为了统治的必要吗?

    在清人跑马圈地下失去土地的人不会这么想,他们仅仅只是想着活着罢了。然而清人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江阴城内用鲜血抵抗剃发令的人也不这么想,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有中华儿女的传承,他们可以接受一个皇帝的更易,一个改朝换代的变革。却绝无法接受一个要奴役他们这个民族,要用屠刀与剃刀逼迫他们屈服的异族。

    “一切都过去了……”周二哥拍着英哥儿的肩膀,缓声道:“这大明山河之内,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猖狂的鞑子了。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郑森喃喃的说着,他的心头暖流涌动,心潮澎湃,无比的激动热却于皇帝陛下的话语。但是,真的一切都过去了吗?

    恐怕没有吧。

    辽东鞑子看起来猖狂不了多久了,但皇帝陛下的话语里他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红毛夷人……

    此刻,朱慈烺看着众人,沉声道:“二百七十七年后的今天,我们必须正视我们的国家取得完全的自强这一点屈辱的历史。二百七十七年后的今天,依旧有同文同种的同胞生活在异族的奴役之下,带着枷锁,日夜期盼他的同胞救援。二百七十七年后今天,依旧有我们的同胞生活备受压榨。二百七十七年后的今天,在我们欢畅这个帝国驱逐了侵略,终于得以重生的时候。仍然有同胞们生活在关外的异族铁蹄之下,战战兢兢,却从未忘记故国。”

    台下,李香君身边的吴巧儿奋笔疾书。

    她的眼眶湿润,听着朱慈烺的话,脑海之中关于辽东的故事涌现脑海。作为京师大学堂的高材生,他觉得,自己的课题有着落了。

    而这一点,便是那些在辽东土地之上备受奴役的辽人。

    “今天我在天坛上举行大典,并不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炫耀的**。我站在这里,迫切的想要将这些情况公之于众,让所有人知晓。当我阅读史书,看到太祖皇帝当年起义反抗的时候,我意识到,作为帝国的君主,我必须实现这个国家对于他成立时的诺言。当大明帝国建立之时,那些勇敢、坚强、无畏与风险的开国功臣们建立这个国家时,一定是想要建立一个不再有民族压迫,不再有奴役的汉家国度。所以这个国度向每一个帝国子民许下了诺言:他承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奴役这个民族,而这个国家,绝不会漠视那些备受凌辱的子民!我们会用刀剑相击的战斗声告诉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们收复故土,没有任何一个犯罪的集体比如建州政权,可以阻挡我们复仇的怒火!”

    朱慈烺说罢,顿了顿,稍稍缓了缓。他看下台下。

    这时,围观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朱慈烺环顾四周,除了那些受邀可以靠近观礼的人以外,更外圈一些的,更是挤满了人。

    那些闻讯而来的人们听着朱慈烺的话语,听着身边众人低声复述着朱慈烺此前说过的话。

    那些士子奋笔疾书的记录下朱慈烺的没一个字句。

    那些回忆起悲惨往事后不禁落泪的人们。

    朱慈烺感觉到了一种使命感,一种必将让这个国家强盛于世界之林的使命感。

    后世,无数人发问。

    如果,没有清朝,大明依旧延续。那么,世界会是如何?

    无论争吵得如何激烈。

    但有一天不会改变,那无论如何,都不会比过去更坏。

    而现在,朱慈烺就在实现这个命题。

    他要让大明重新屹立于世界文明之林。他要用复仇的怒火,将满清毁灭,将这个意味着屈辱近代史,意味着千万人屠杀的罪恶政权毁灭。

    唯有如此,才能告慰那些在一次次建奴入侵的铁蹄下枉死的帝国子民。

    作为华北中枢,帝国首都,任何侵略者都不会放过的城市。京师感同身受,如果说江南的士子还可以悠哉悠哉隔着天险束手谈心性。

    那么,更多的京师子民便是最为清晰的明白。当建奴的铁蹄到来时,是怎样的血淋淋,是怎样的可怖。

    那意味着亲友的死亡,意味着家园的毁坏。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这一点,京师的百姓们的百姓们体会的实在是太深刻了。

    那些帝国的将士们,更是无比清晰。

    “复仇!”

    “复仇!”

    “复仇!”

    ……

    这一回,再也不需要一个人引导。无数人发自肺腑的高喊出声。

    一时间,整个京师里,都能听见这万人齐喝的壮举。

    几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些身份不明的人看着这一幕,浑身感觉到颤栗。那是一种恐惧,对于强大敌人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不仅是因为敌人的强大……

    更是因为这敌人的意志,仿佛钢铁一样,宁折不弯,永不放弃。

    “我依旧记得……”朱慈烺喃喃着道:“当我第一次读起《奉天讨元北伐檄文》时的心情。那时的我,蜷缩在城东的小宅子里。辽东刚刚面临一场巨大的失败。松锦大战过后,帝国最后主力付诸一炬。关内关外,尽是累累败绩。我试图出宫有一番作为,却被几个宵小刁难,深切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仿佛一切都是黑暗的,一切都是绝望的,一切……都是无可改变的。”

    “直到我看到了太祖皇帝的事迹,看到了《奉天讨元北伐檄文》里的字句。那时,朕做了一个梦。”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会重新站立起来,不再被任何一个民族所欺辱。”

    “我梦想有一天,在辽东的土地上,我们重见同胞,共叙旧谊。”

    “我梦想有一天,哪怕最遥远的极西之地,文明荒漠之处,听闻到中华之国大明的时候,也会悠然向往。”

    “我梦想有一天……这一切能够真正实现。”朱慈烺沉声着道:“而今日,就是我们将真正实现这一切的开始。诸君,还记得《奉天讨元北伐檄文》那一句让所有人热血沸腾的话语吗?请问我一起说出来!”

    “驱除胡虏!”

    “恢复中华!”

    “立纲陈纪!”

    “救济斯民!”

    先是不知哪个饱学鸿儒带了个头,随后,齐呼之声越来越高,响彻云霄。

    朱慈烺热泪盈眶,高呼着道:“出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张:前军已复广宁城

    哗啦啦……

    一场大雨倾盆落下,整个天空仿佛破漏了一个大洞一样,雨水倾盆浇下,整个大地变成泽国。

    明明是中午时分,这片天地却是昏暗而阴沉,浓密的乌云遮挡了视线,仿佛这时依然到了深夜。

    狂风大作之下,树林里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天空之中雷鸣炸开,偶尔点亮了暮色里的景象。

    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之下,仿佛没有什么生灵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

    雄霸山林的黑熊躲入了洞**,翱翔天空的猎鹰躲在了巢**之中,就是少有出入的猛虎,也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之中趴在洞口,萎靡不振。

    这仿佛应该是不该有生灵活动的,纵然有,也该在距离此间不远的城市里。那里有高耸的城墙,坚固的城门,修缮一新的屋舍,有在湿冷天气里在室内燃起来的熊熊篝火。

    更有美味的猎物在烧烤架上可以旋转着,一边放点孜然,一边放点盐,随后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那才是正常人类应该活动的世界。

    而此刻,天空之中的电闪雷鸣忽然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仿佛一盏时不时点亮又熄灭的灯。

    电闪雷鸣,频繁的仿佛都要连成了一线,却也终于将密林深处里,那泥泞道路上的人群照亮。

    没错,在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里,依旧有人类在活动。

    而且,他们并非是轻装简行。

    这些人披挂甲胄,挂着行囊,紧握着缰绳,挎着弯刀与油纸布密封得完好的三眼铳。

    这是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

    战马践踏下,泥水飞溅,将这些将士们原本整肃的军容变得污浊万分。每个人的脸上,仿佛在泥塘里滚了一圈一样,脏污不堪。

    轰隆轰隆……

    不断轰鸣的雷声里,铁骑飞奔,眼前的恶劣气候也一样没有阻挡他们前进的动力。

    而为首一人,身上赫然带着银盔,肩扛一颗金星。

    此人,赫然就是大明皇家陆军禁卫军**骑兵团团长刘振。

    刘振的身上同样是一身污泥,仿佛是个老乞儿一样。唯有那一身杀气腾腾的气势让人见了,绝不会怀疑这个刚烈的汉子能够在战阵之中杀他个七进七出。

    他们在泥泞的官道之中冲出了密林。

    艰难的山道里,本就行进不变的骑兵刚刚出击就已减员不少,但刘振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清点着人马,在森林外的草地上略一集结。

    军官们各自轻点人数,随后逐级上报。士兵们趁着难得**的时间从怀中掏出了了干粮。

    这不仅是一个整顿队列的空隙,也是他们难得可以补充体力的时候。

    大家狼吞虎咽的将干粮吃完,猛灌着清水。

    很快,刘振得到了最终的人数。

    “一共一千六百三十七人……”刘振喃喃着重复这个数字,心底里微微一颤。他们骑兵团,那可是足足有三千人的整编大团啊。

    “时不待我了……兄弟们,废话我不多说了。漠南蒙古之战咱们没碰上,辽南收复之战咱们也没碰上。这一回,圣上御驾亲征,我们终于上场了。机会,只有这一次!能不能一雪前耻,就在今日!”刘振声若金铁。

    众人闻言,齐齐应诺。

    旋即,一千余人人如风,马如龙,纵横北去,直入阴沉的天色之中。

    ……

    距离密林北方六里处是一座旧城。

    旧,是真的旧。至少偶二十年未曾修缮完整修缮过了。城墙虽然依旧坚固,却有许多明显是临时赶期修缮的痕迹。一些城墙破陋之处,甚至只是简单的用席子裹着一层黄土填补着,看起来简陋异常。

    按说,在这个时代,距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应该是不会有茂密丛林的。

    但辽东显然是一个意外。

    因为,这里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

    或者说,是会辛勤劳作的人太少了。对于大部分的满清贵族而言,他们终其一生的任务不是带兵打仗,就是做官管衙。作为食利阶层,他们是我安全脱产的。

    那么,农工商这些事情显然就只能让汉人做,亦或者少部分底层的满人去做。毫无疑问,伴随着建州此前的酷烈屠杀,汉人的人口大幅度下降,而会劳作的满人一样也从来都是少数。

    缺少人口,便意味着他们无法对辽阔的土地进行开发。自然,就有众多的密林在距离城市附近。

    对于森林,八旗的勇士们比看见了耕地还要热情喜欢。因为,在茂密的深林里他们可以捕猎到足够多的猎物。

    他们当然不会是用猎物来满足日常所用。

    更多的,这是一种社交,一种休闲娱乐的玩法。

    今日,暴雨倾盆,想要出去打猎显然是不成了。

    戍守广宁城的察尔其心情很是郁闷。

    他看着自家屋子门前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一阵烦闷。但是呢,除了家里,他却是不好出去逛了。

    因为,整个广宁城这会儿都路上积水呢。

    这场雨太大了。

    大到一瞬间就击垮了二十余年没有得到过修缮的下水道系统。没错,大明建立广宁卫的时候是有修过下水道的。

    但哪怕是在大明时期,下水道这种东西也是个费时费力的劳碌活儿,最紧要的,更是朝廷少有银子修缮。到了察尔其手中,那更是不舍得在这上头耗费力气。

    要说起来,比起这还紧要的事情那实在是太多了。

    比如……前阵子盛京发下来的消息,要求各地索粮,修缮城防。

    这让驻守广宁的察尔其忙得满头包。带着人下个处索粮其实还不算累。得了空,甚至还有时间可以玩几个村姑。

    麻烦的是修缮城防。

    无他,没人干活呀。

    一面,上头的命令让察尔其将各地的粮食征调一空。这样的征调,说的好听一点是调集军粮,说得难听一点,不是抢又是什么?

    于是乎,不光是察尔其走在自己的府邸内,一路都见到了不少生面孔。

    这些,都是卖身为奴的汉人。

    百姓们的粮食抢光了,自然也就是纷纷活不下去,卖身投靠给大户人家也就成了一个最上佳的选择。

    可是……

    都到了卖身为奴的地步了,又哪里还会有人去服徭役?

    所谓徭役,便是免费给政府干活,这是一个与皇粮国税一样普遍从出生到死亡伴随的东西。不少士子趋之若鹜考科举,不仅是因为这样可以做官,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只要考到秀才登记就可以不需要去服徭役。

    很多时候,朝廷当然是会给徭役的百姓粮食的。

    但大多数时候……

    却反而需要百姓自带干粮。哪怕朝廷的确安排了这笔款项,但谁又会觉得自己能这么好运碰上一个清廉的上官,一个能干的上官,能够让他们吃饱饭呢?

    无论如何……自己都活不下去,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免费服徭役。

    于是乎,就连性命攸关的城防察尔其都只是糊了上去,也不管质量如何,就更别提这些下水道的细枝末节之处了。

    下水道不同,一场暴雨下来,整个广宁城就成了一片泽国。

    出于整个城市最中心的将军府还算好一些,至少地势足够高,走在走廊上虽然看着已经漫上来的雨水很是心慌,但至少不用担心进门的时候一脚的泥浆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里,出门就变得格外艰难。

    “应该……不出门也没什么事吧。”察尔其这样想着,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打算好好眯一会儿。

    躺在床榻上,脑海里回想着一个个新购入女仆们的面容,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这年头,但凡只要皮肤不毁,五官周正的女子,在这个年代都可以算得上美女。不比后世还要挑剔五官,这年头对于大部分女子而言,不管是辛苦的劳作还是糟糕的治安,甚至危险的家庭,都有足够多的可能让他们毁容,或者不经意间就多了伤痕。

    尤其是战乱年代更是如此。

    故而,尽管察尔其已经挑了又挑,但最终能入眼的,还是不怎么随人愿。而且,最紧要的是……最让他心中痒痒的那一位,他不敢碰。

    “得将那女子尽快送到盛京去,这破地方,可是呆够了……而且,距离明人太近了,太近了……”察尔其心中想着,悠悠的睡着了:“不过,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这么大雨,这么恶劣的天气,寻常一个感冒伤风都能死掉,别说行军作战了……”

    这样想着,察尔其悠悠的睡着了。迷糊之间,梦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曲绝不会让自己相信的景象。

    他看到,在暴雨之中,从密林伸出冲出了一个狼群。

    而他却只有一个人,手中拿着单薄的盾牌,提着锈迹斑斑的铁刀,挥舞着,不断后退,朝着自己的小木屋后退。

    他知道,只要回到坚固的木屋里,自己就有希望能躲过一劫。

    但就是当他好不容易逃回小木屋的时候,忽然间,天空之中一盆冰水哗啦啦浇下,穿透屋顶,灌到了木屋的门上。

    随后,地基松软,木屋倒塌。

    轰

    轰

    轰

    ……

    忽然间,一阵猛烈的意向传来。

    这一刻,察尔其的睡梦里,也恰好见到那木屋倒塌,狼群冲入。

    察尔其猛地景象,满头大汗的冲出门外。

    门外,不知何时大雨转成小雨。

    而出人意料的是,水位竟然集聚的开始下降。

    “不对……”察尔其预感到了不妙。

    他猛地趴在地上,不断砖头四顾,耳垂微微轻颤着。这是他紧张到极点的表现。

    这时,他的幕僚,一个曾经的明朝举人翁英清走来,抱怨着道:“将军,咱们这广宁城的雨太大了,我方才去看,发现好多地方地基都要塌了。就是您的将军府,刚刚我也是请了老管家开了四门,将水先放出去一些这才好了些。要不然,这泡的久了,铁定得出事。”

    “出事……?”察尔其目光瞪大了,看着翁英清,语气忽而有些不善:“能出什么事?”

    “出……出……”翁英清有些被吓到了,不知道哪里热了这位爷,颤声道:“出……出……也不是出什么大事。就是地基软了,便免不了要修缮……要不然,要不然……就得屋倒墙塌……”

    “备马!立刻给我备马,北城,北城那处缺口谁还记得拿什么东西糊上去的?”察尔其心中不妙的预感不断加深。

    他迅速集结了府内人马,又急忙喊来军营之中三百余精锐将士一共千余人迅速冲向北城。

    那里,原本不清晰的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

    察尔其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北城的缺口已经弥漫成了一摊黄水。这是此前老化的一段城墙,倒塌以后,便简单拿土堆糊了糊了便了事。

    但此刻……

    大水漫灌,轻易便出了一道口子,直抵城外!

    城外,一支铁骑踏入城内,轰隆而来。

    “大明刘振,刀下不留无名之鬼,报上名来!”刘振身披银甲,手持金瓜,照着察尔其兜头便是猛砸而去。

    “救我……”察尔其尖锐高亢的声音在广宁城的上空久久环绕。

    但他的死,缺失瞬间击溃了广宁城上下清军。

    ……

    “报!金吾军第三师施展邦部已越过大凌河,进驻独家屯,兵锋已掠西平堡。”

    “报!禁卫军辽东**师朱笛将军已奉命北路出凤凰城,进驻连山关,南路出旅顺,与敌交战于盖州!”

    “报!登州水师已然集结待命,奉命前往辽河口,请示下!”

    ……

    位于锦州城的前线行营里。

    气氛一片紧绷,高速运转的行军枢密院里,坐镇的倪元璐将一处处军情汇总,听着一个个军情军师将沙盘不断移动,皱眉沉思。

    这时,身边一阵啪嗒的干脆敬礼声响起,打破了倪元璐的沉思。他看过去,赫然发现果然是朱慈烺来了。

    朱慈烺还未开口,忽然间外间一名军情军跌跌拌拌闯入,精细的大笑道:“好消息,好消息啊!方才收到信报,禁卫军**骑兵团刘振所部冒雨急袭,已克广宁城!”

    沙盘里,无数人围了过去,朱慈烺与倪元璐也都凑了过去。

    朱慈烺一圈打在广宁城的沙盘模型上,笑道:“来人,给朕将这里建奴的印记抹去。从今往后,这里要插上的是我大明的旗帜了!”

    几个军师轰然应喏。他们当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那说明,有一座城市收复了啊!

    不仅如此,还是一个军事重镇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孝庄的办法

    广宁城位于后世北宁市,这里是辽省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起来无足轻重。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东三省都属于中央政府管辖区域,是稳固的内线国土。自然,也就没什么重要不重要之说。

    但在大明,那情况当然两说。

    北面的蒙古虽然在嘉靖年间短暂回归和平,用互市取得北线战争的安静,但东面,因为辽东建州女真人的原因,便让广宁成了辽东军事重镇。

    这里战略位置十分重要。首先,地理上,这里是辽西的咽喉之地,是镇守山海关的门户,保卫京师的屏障。

    为此,大明建国以来,都有重兵驻守,一度为辽东最高的军事机关所在。

    同事,又因为大明京师与蒙古直面接壤的地方是茫茫燕山,更方便与蒙古人沟通的地方不再宣大山西,就在辽东广宁。

    至于广宁的东面,那情况就显而易见了。那是来自白山黑水间的女真人。

    于是,这里就成了大明西控蒙古,东压女真人的军事重镇。曾任辽东经略王在晋分析辽东军略,便十分看重广宁。他说:“东事一坏于清抚,二坏于开铁,三坏于辽沈,四坏于广宁。初坏为危局,再坏为败局,三坏为残局,至于四坏,则弃全辽而无局。退缩山海,再无可退……”

    简单说,大明在辽东的军略,首先坏在了抚顺,这一开始的坏事还只是危局。到了第二,坏在铁岭之后,就成了败局。到了第三,当辽阳沈阳陷落后,辽东的局面就只能沦落为残局。再当情况继续恶化,到了第四部,广宁也丢失陷落以后,这就已经是辽东没有局面之地,根本就无法收拾了,只能退缩到山海关,再也没有退路可以退。

    再退一步,就是京师了!

    事实上,后来王在晋所言,虽然略有偏差,却大体的确如其所言。

    面对建州女真人的攻势,辽东的局面不管关宁军如何挣扎,都事实上丧失了战略主动权。孙承宗为大明肱骨重臣,呕心沥血,费尽心机,也同样只能够将辽东的局势稳固下来,守住辽西一线,打造关宁锦防线。

    总的而言,当年广宁失陷以后,大明虽然几番发起进攻,试图收复失地,却纷纷都遭遇大败,反倒是很快就要面对清人的攻势,随后节节败退。

    以至于后来沦为已建国清人的狩猎场,一次次入寇,将大明当作补充建奴流失血液的提款机,吸血池。

    这一切,都意味着明清攻守易位,大明失去战略主动权,只能被动应对。

    现在……

    广宁重新收复,枢密院的军略推演厅里,一片欢畅。

    军师们将广宁上代表着清军的蓝色旗帜拔掉,取而代之的,是鲜艳带着斑驳黄龙底纹的红旗。

    大明国姓为朱,朱便是红色。自然,代表大明的旗帜便是红旗。

    红色小旗帜看得大家欢欣鼓舞,朱慈烺看着沙盘,背负着双手,笑容缓缓融化。

    辽东的沙盘虽然看起来十分粗糙,远不如朱慈烺印象之中真正辽东之地的模样,不管是渤海湾的形状还是辽东半岛的大小面积,都是相去甚远。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大明自己的勘探结果。

    而这,也就意味着大明的情报力量已经渗入到了辽东的各处角落,完成了初步的勘探。

    地图上,广宁、海州、盖州、辽阳、沈阳、抚顺、铁岭,一个个后世在此刻已经有了名字的城市此刻重新出现在朱慈烺的脑海里,倍感亲切。

    “这些……都会回来的。”朱慈烺看着上面插着的一柄有一柄的蓝色旗帜,朗声道。

    皇帝陛下信心十足,在场的将士们自然更加士气沸腾,欢呼顿起。

    朱慈烺看着众人欢呼,心中不由想着道:“伴随着辽南、辽东的行动,以及漠南蒙古的策反,这局势,真是前所未有的让人期待啊……真是不知道眼下,那孤儿寡母这会儿是个怎样的心情呢?”

    朱慈烺戏谑孤儿寡母颇为有些不地道。但他把这话说出来,却是十分的顺畅自然。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更何况,孤儿寡母并不代表着柔弱亲善。尤其是清国的皇太后与皇帝……他们并非是年轻的太后与年幼的皇帝组合。他们身上,还有着更多的身份。他们……象征着这二十余年来女真人在大明子民身上沾染下的累累血债!

    “所以……广宁丢了?”孝庄太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仿佛上面有肉眼看不见的灰尘。刚才,顺治皇帝又不听话了,跑到地上滚了几圈,他连忙抱起来,呵斥了有些不听话的宫女与太监,一顿板子打下去以后,她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回了正殿见人。

    说话的是喀兰图,这位大清重臣此刻虽然早有意料,但此刻说出来还是倍觉苦涩。

    尽管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当他们真正面对丢城失地这种难堪到极点的事实时,还是忍不住的感觉到了失落与自我怀疑。

    “是的……太后……”喀兰图颤抖着嘴唇,低声道:“丢了……下了一场暴雨,谁都没料到明人动作这么快。十天前才在京师发表完了演讲,今日……今日……就就……不对啊不对,是三日前,三日前就进攻广宁了。”

    “而且还打下来了……”孝庄太后轻哼了一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也别在哀家跟前呐,弄一副娘们的样子。我这个女子都没和你说什么不是,你又来闹腾什么呢……眼下要紧的,不是说那些丢城失地的事情。哀家安排你办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准……准备…”喀兰图心底里微微一颤,看着孝庄太后,声音越说越弱,道:“太后……真,真要那么做吗?”

    “不然呢?你给哀家想个法子?你以为丢了广宁,丢了旅顺,丢了朝鲜,丢了蒙古,哀家心理好受吗?哀家给这大清撑着,不让他塌了。将咱们的国家守着,杀败了明人,不还是喂了咱大清的基业?为了爱新觉罗家,为了你,为们八旗的国家?”孝庄太后忽然猛地发飙,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喀兰图。

    咚咚咚……

    喀兰图猛地跪在地上,脑袋不住的磕着:“喀兰图绝没有这个意思……太后……太后……”

    “住了住了,收了你的脑袋吧。留着你这脑瓜子给咱们大清多想想法子,那可真是比在地上磕坏了好。”眼见喀兰图额上都见了血,孝庄太后缓了缓,道:“哀家当然明白你们的顾虑是什么,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事情,还是别说了。你只管将哀家吩咐你的事情去办好,咱们这大清啊,就亡不了!”

    “是,太后放心,喀兰图一定将这事儿给太后办的妥帖!”喀兰图闻言,急忙表决心道。

    见此,孝庄太后缓了缓,笑道:“你的本事,哀家当然还是信得过的。哀家也不放提前和你说一些喜庆事儿。昨个儿礼亲王来的时候,哀家就和她通过气了。咱们的八旗呐,那是一个都不能少。正黄旗更是皇帝的亲军,怎么也不能这么没了名号。所以啊,哀家拨给你二十万了银子,在将正红旗三个牛录的兵给你,你呢,回去就将正黄旗的架子重新搭起来!”

    顿了顿,孝庄太后悠悠的道:“所以呐,这正黄旗的固山额真,往后就是你喀兰图了。那三个牛录,你现在就可以差遣。人、钱我都给你,办不办的好事,你多想想,去吧。”

    “是!”喀兰图听着孝庄前几句话,心底里一下子便期待了起来。待到那明白往后自己就是正黄旗的固山额真时,顿时便欢喜得都要跳起来了。

    ……

    盛京城很大,作为大清的国都,这里曾经着实用心经营过一段时间。

    尤其是在大清国力蒸蒸日上,每一回都在明国掳掠到大量的奴隶与金银以后,更是让盛京城嫌弃了一番建设热潮。

    有奴隶,就意味着有了足够多干活的人。

    有金银,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在朝鲜,在山西晋商手中买到足够多的物资来扩建盛京城,填充满清贵族们的生活档次。

    这些无疑是极好的。

    当然,要加一个前提:对于满洲贵胄而言。

    更多的时候,城内的许多人……生活得并不开心。

    黄乞儿就是如此。

    他本来是城南的一个乞丐。

    按说,在大清这儿有乞丐是很荒唐的事情。当然不是说这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治理得一流,人人安居乐业,所以不会有乞丐。

    荒唐的……是很难想象清人会荣辱这些乞丐存在。

    有汉人,便要使劲的奴役。竟然有乞丐游手好闲,不给高贵的鞑子们做奴隶,那怎么能容许?

    可就是这么奇怪,盛京城竟然真有乞丐。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东北苦寒之地。辽阳已经算是纬度比较低,温度比较高的地方了。

    这样的地方,冬天的冷依旧是刻骨的冷。一场寒冬下来,再多的乞丐也冻死了。倒是不用懒洋洋民政官吏去费心。

    既然如此,这些活在时间最底层的乞丐们也就是无人问津。

    黄乞儿原本也是该冻死在去年冬天的。

    但他此刻回想起去年的冬天,便只会分外的感谢一个人……

    那个人,名字是不能说的,这叫为尊者讳。

    乞丐虽然不懂这些大道理,却是将这位尊敬到了极点。毕竟,那是救了他命的人啊。

    这个人,赫然就是大明皇帝朱慈烺。

    皇帝陛下一战偷袭攻克盛京,临走前,更是将盛京城拆了个遍,仿佛这里遭遇了一场八级大地震一样。

    巨大的破坏力让战后的盛京一度萧条,达官贵人们哭喊着自己的家财被席卷一空,黄乞儿却侥幸在破烂堆里寻到了一处可以过冬的地方,又靠着明军拆迁的时候偷偷卷走了一些家当,竟然让他在战后重新有了点红火日子的架势。

    因为大部分汉人都决定跟随朱慈烺离开盛京,城内还余下的汉人便十分稀少。

    更别提其中有一部分还是那些在乡下的。

    无论如何,战后的盛京因为缺少劳动力经济活动一度停滞,卖个菜都得亲自跑菜地自己摘。

    如此一来,倒是让汉人们的价值一下子提得极高。

    这个时候,黄乞儿身边的一个朋友指点他说:战后定然要大兴土木,你做个手艺活儿,学点本事,肯定能日子过的红火。

    于是,黄乞儿便花了点钱,改了个名字叫做:黄琦,然后,便开张了一个黄氏木工铺。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许多人开始找上门来让他定做家居,既不在乎那高的让黄琦心惊胆战的价格,又不在乎黄琦手艺是不是真的上佳。

    甚至,一度让他几乎绝望的满汉关系这会儿似乎也有了好转的迹象。

    因为汉人的缺少,尤其是工匠的稀缺,满清大爷们忽然间发现做什么都不成了。原先仁义打杀的奴隶,真的是杀一个就没一个,以后连一副新的甲胄都买不到了。更别提战后损毁的那些家具。

    总而言之,黄琦的日子很快就过得好了起来。

    那些满人大爷们甚至也乐得直接给钱,也不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这样的好日子,仿佛会一直继续下去。

    似乎,不管大清会怎么变,都是如此。

    想到这里,黄琦满意的点了点头,想起了今天还有个约。他关了铺子,进了自己两进的院子里,朝着正在做女红的妻子刘氏道:“娘子,今日忘了与你说了,咱们那位贵人你还记得吧?约了我今晚的晚饭呢,今天呀,晚饭你自己吃呀。”

    “知道了,相公早点回来。奴家给你温着醒酒汤,晚上再准备一点小食,可别太晚了。”刘氏浅浅的笑着,又挥手朝着黄琦摆手。

    挥手间,黄琦看到了刘氏手上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他虽然早已知晓,可每日想着,还是不由叹息。这就是乱世的悲剧,让人难以抵抗。没有残疾就已经好了,只是手臂上有点伤痕算得什么?

    想了想与贵人约的时间,黄琦加紧了步伐,着急着出了门。

    只是,他刚出门,忽然就见一人扯着黄琦,捂住了嘴巴,扯到了小巷子的拐角里。来人动作迅猛,声音低沉却让黄琦放弃了挣扎:“黄乞儿,相信我,就别乱说话……这是在保住你的性命,别动……他们来了!”

    喀兰图脸色阴沉,身后,无数兵马齐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毁城夺粮

    “乞儿,相信我,不然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条人命的事情了……”背后那个声音幽幽的说着,话语泛着冷意,却是动作轻柔,语气更是带着诚挚的关切。

    听到熟悉的声音,黄琦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低声到:“恩人?是你吗,恩人。这些年我处处留意要寻你,想报答你的恩情。可,可却是怎么都寻不到。那一年,圣上带着人破了盛,沈阳。我在废墟里寻个屋子,差点被鞑子杀了,是你救了我。这些年,我可都记得啊!你这次来寻我,我可都激动地什么似的,这会儿,你怎么这般……这般……“

    ”一点小事,也不用时时刻刻念叨着。你且收声……“

    黄琦背后那人说完,两人都隐入昏暗的街巷里。被黄琦称呼为恩人的男子此刻蒙着面,熟稔而悄无声息的用街角散落的砖瓦黄土遮盖住大街上可以看到这里的视线。又悄悄挪开一块砖,静静的盯着大街上的景象。

    街上,脚步声密集得犹如无数黄豆落在锅里,密集而没有规律。

    他们冲到了黄琦的宅子面前。随后,一队又一队的满洲士兵分成小队,冲向街道上的各处宅邸。

    其中,赫然有一队人马稍多,朝着黄琦的屋子里走去。

    黄琦瞪大了眼睛,这一回,不用恩人解释他也明白接下来情况不对。

    果不其然,这些满洲士兵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冲上门去便是猛地一脚踹开大门,冲入摘内。

    见此,黄琦顿时就要冲过去,嘴巴上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仿佛是野兽死前的挣扎。

    但他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嘴巴被人死死捂住,身上更是被那个恩人压在地上,一点动弹都挣扎不出:”你这个时候冲上去有什么用?你既不是什么以一挡百的勇士,也不是那鞑子的太后,能让他们停住手。这个时候过去,你黄家最后一点血脉也要没了!“

    ”可是……可是……娘子还在里面啊!“黄琦目眦欲裂,呜咽的说着,渐渐的,挣扎得力度越来越弱,越来越轻。

    轰隆的一处处破门之声想起,有撞锤的,有战马扯碎的,更有清兵一个个用肩膀直接撞开的。

    一处处破门声响起以后,是惊叫的怒骂声,是恐惧的惊呼声,更多的……是那冷冰冰,血淋林扑哧扑哧刀枪看在人身上发出的沉闷声,甚至还有人类临死之前,那发出来凄厉的惨叫声。

    这样的惨叫声中,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黄琦肩膀微微一颤,两行浑浊的眼泪缓缓流淌。

    半个时辰后,清军士兵们离开了各处屋子。

    但相比于来之前,离开的这些清军士兵们却是收获极其丰厚。

    有的人提着花花绿绿的布匹,有的人直接带着珠宝项链挂在脖子上,身上绑着一个又一个的包裹,里面,时不时露出一角,有亮的刺眼的金光银光。

    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些直接驾着大车的车队。这些方才凶悍厮杀的清兵们此刻喜笑颜开,将一缸又一缸的白米黄米粳米粗米都推到车上。

    黄琦擦干眼泪,眼睁睁看着这些,看着第一辆平板大车在自己眼前驶过,一直到半个时辰后,最后一辆平板大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眼泪干了,心中的火,却燃烧了起来。

    “恩人……”黄琦的话被打断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恩人便摇头到:”也不用喊我什么恩人,这个时候,我也不瞒你了。我是大明锦衣卫侦查员,你直接喊我飞鹰吧。我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听到线报……本来以为他们是找到了我们的一个据点,可现在看……这根本就不是针对我们的行动。这次约你见面,本来是怀疑你…现在看来不是如此了…”

    “不是针对你们的行动……?”黄琦茫然了,但他看着被撞开大门的家,沉默了一会儿,就明白了:”所以……这是针对我们,针对我们所有人的……针对……”

    ”所有汉人的。“飞鹰说完,带着黄琦走进了他的家门。

    两进的屋子,门外看着还好,进了门,就能发现这里简单粗陋得紧。因为此前朱慈烺突袭攻入沈阳大拆迁的缘故,沈阳遍地废墟,这个院落也是一般无二,除了正房厢房还算完整以外,其他的都只能说是茅草盖着,黄土糊着,不让他下雨淋着而已。

    这样的景象还不算是出人意料的。

    这也是沈阳的普遍情况。

    让人叹息的,是屋内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丢落的小东西,那里是一块没捡起来的绣花枕头,这里散落着半只鞋子。再走几步,还能看到几个仆妇倒在地上,鲜血横流。

    飞鹰默默的看着,身边一阵风吹过,黄琦冲了过去,进了正房,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娘子。

    想了想,飞鹰还是决定跟上去。

    果然,里面,一个女子衣衫散乱的躺在地上,双目失神,早已没了身材,面目凝固,呼吸全无,目光微微朝着下面一看,更是心扉痛彻,下身赫然染着鲜血。

    “啊!”黄琦哭喊得撕心裂肺。

    ……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从早到晚的行动之中,正黄旗与正红旗两个旗一共三万人的兵马将盛京来了一个扫荡。

    而区域,便集中在城南。

    与京师颇为相近的格局,盛京也一样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因为,汉人大多数就居住在城南。

    尤其是有些家底的,更是喜欢这个靠近辽河,因商贸便利而迅速恢复生机的汉人聚集区。

    这一夜,所有汉人的家中被闯入。

    他们的粮食无一例外的被抢掠一空,男丁大部被杀,妇女多被侮辱。唯一例外的,竟是清兵罕见没有杀死老弱。

    城南与城北的暴乱进行得高效而冷漠。

    鲜血凄冷的一夜过后,清晨拂晓,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地上依旧斑驳的鲜血提醒着昨晚的一切。

    富德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朝着抱着孩子的婆娘点了点头:“兵灾应该收了……看样子,不会冲着咱们旗人来的……”

    见此,富德的婆娘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孩子进了屋。

    从名字也看得出,富德是满人。但不一样的是,富德生的矮小瘦弱,唯有有些机灵,在礼部衙门里做事。大清虽然也有礼部,可这种管礼仪教育的部门在倾国这里实在是没有多少存在感。没有什么存在感,就意味着这里没有多少银子可以赚。

    这年头,跟着倾国大军出征抢掠才是满清大多数人发财的路子,尤其对于满人而言,鲜少有第二条路。

    武不就的富德显然就是那种得走第二条路的人。自然,他的日子也就是过得并不红火,跟着一些满人的贫民同样住在南城这里。

    昨夜,他一宿未眠。

    听着暴乱里的杀声,守着大门收了一晚上。

    但仿佛这处宅院有神奇的护身符一样,大量的清兵避而不见。唯一一次呼喝打算朝着这些宅子里冲来时,富德情急之下用满语大喊着:要动我宅子,就杀了我!

    富德活了下来。

    他明白,这都是冲着汉人去的。

    但富德却没有安心下来。

    他回到了房间里,朝着左边转了三圈,又朝着右边转了三圈,看的他两个的孩子都要晕乎了,他站定,看着婆娘,道:”你去回乡下,寻你爹。现在,现在就走!”

    说完,富徳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长子道:“孩子,你是咱们家的长子,三儿的哥哥,你……给爹爹好好护着你娘。立刻去乡下!”

    婆娘与孩子被富徳赶了出去。

    他亲自护送到了西门,直到出了城,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果然,一个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人来了。

    “富徳,我本来下到你家里去寻你。倒是在西门这里看到了,也好,也不用我去找你了。刚刚,半个时辰前,太后下达了懿旨,陛下也下达了圣旨……所有车轮高的男丁统统入军,只要拿得动枪的八旗男人,今日起,全部编军进营,一个都不许逃!”说话的是阿燕达,这个雄壮的男子比富徳足足高了一个一个脑袋加半边身子,身量只到阿燕达胸口的富徳看着来人,惊得退了几步。

    富徳没有跑,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阿燕达的眼睛,喃喃着说:“这么说来,我猜的果然没错。前些天传的事情……都……都应验了?”

    “什么传的事情?念在这些年老兄弟就你一个还活着的份上,我劝你早点回去拿了银子买点好甲好刀,内身里套三层缎子。”阿燕达的看着富徳对视而来的目光,闪躲不已。

    “还能是什么事情……太后……当真要跑?要不然……何以满城的汉人都被杀的杀,抢的抢,就剩下一群胃口大的半大小子,一群光吃饭干不了事的糟老头子?“富徳喘着粗气,道:”连我这个刚够着车轮高的汉子你们都要编进军里,不是我大清疯了,就是我大清……要跑了……全都跑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和你说一句……收拾下,找幅好的甲,拿把锋利的刀……其他的……”阿燕达沉默了一下,张了张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只有将所有人都编进军营里,大清带着全部满人跑的时候,在不会有多少阻拦抵抗。

    当然,如果真有人要抵抗,那也无所谓。

    反正男丁都眼睛抽调到军中去了。大清也已然尽力带走他们了……

    富徳默默回了家,披上一副明显有些虚大的甲,艰难的上了家中的一匹老马,进入了军营。

    里面,聚集了大清最后的主力。

    那里老弱都有,病残亦是不少。一片又一片密集的人头上,夹杂着一片又一片的白头。

    苍老面容的老人与慌张的少年一同入伍,整支大军里,透露着莫名压抑的气氛。

    一半,是来自那些十四少年与五十老人的入伍。

    另一半,却是来自一个个执法队森冷的目光。

    一辆马车里,孝庄太后缓缓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声音有些低沉着道:“走吧……”

    “起驾!”太监尖锐高亢的喊声想起。

    马车慢悠悠的从北城出城。

    十万大军与十数万妇孺向着赫图阿拉而去。

    那里,是努尔哈赤建国时的都城。

    与此同时……

    越来越多的情报汇聚到了孝庄太后的案前。

    “七日前,明军虎大威部率部军出广宁,度辽河,攻克海州,守将都尔巴战死……”

    “五日前,投降明人的温布楚琥尔率军进攻辽河河套,喀尔喀部与科尔沁部求援……”

    “辽东镇总兵朱笛来犯,我军费雅汉迎战……兵败……现朱笛渡河威宁营……”

    ……

    一个个消息传来,看得孝庄太后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尤其是到了后头朱笛渡河威宁营以后,更是露出了一丝自嘲之色。

    “当年,那朱慈烺就是渡河威宁营,突袭盛京城,弄得我连夜逃出宫去,差点跑到赫图阿拉。现在,倒是不用朱慈烺亲自到了……也是一个女将,就逼得我真要逃去赫图阿拉……”

    车内,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听着这话,都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都起来吧,眼下大清到了这份上,要的,是咱们所有人都同舟共济,这个时候,跪什么跪。哀家这一回走,却不是上一回。这沈阳,当年太祖皇帝能从和图阿拉一路打下来,等我们灭了明军,那沈阳还是我大清的盛京!”说着,孝庄太后越来越激动了,她忽然笑道:“算下来,再过顶多七日,那朱慈烺就能收到我这一份大礼了吧。哈哈哈,他不是要做那比得上明太祖的明君吗?好啊,让他做啊。让他救济斯民,再送了自己的性命!”

    …

    “飞鹰恩人…不能再多收留一个人了吗?他们都是家里被糟蹋了的汉子,我们…我们要复仇!”黄琦握着拳。

    “这就是建奴的诡计…”飞鹰摇摇头:“成绩饥民十数万,我们…没有这么多粮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陈纲立纪,救济斯民

    “王师已然东征,建奴不拿我们当子民,大明总该……总该拿我们的性命不至于不顾吧?”这时,黄琦的身边,一个有些瘦弱的文士说道。

    这个文士与黄琦一样,都是在清人这一回洗劫之中家破人亡中残存下来之人。当然,比起黄琦。这个看起来读过一些书的中年人更多了一些憧憬。

    “没错,要不是这一回我大明王师东征进展如此之快,建奴如何这么急不可耐跑掉?”

    “夷狄之辈,果然不是能居正统之人!”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有何用,建奴鞑子谁不想杀,可说到底,还得解决眼前的问题……怎么活下去?”

    听着大家这般议论,黄琦心中沮丧,原本炽热沸腾的复仇之心也渐渐冷却。

    飞鹰看了一会儿,却也是心怀期望,道:“这一回,是圣上御驾亲征。各部进展都是飞速,有圣上在,往后总会解决的。乞儿,我们暂且就不再另外收人了。眼下盛京被建奴放弃,地方情况混乱。我们要尽快熟悉地方,为大明主力来盛京时提前做好准备!”

    “是圣上御驾亲征?”黄琦一听是朱慈烺御驾亲征,顿时眼睛如灯泡一般亮起来,目光灼灼,热切无比。一颗刚刚冷却的心一下子滚烫起来。

    其余人听闻,更是激动。

    “当真是陛下亲征?”

    “就是那个首战杀了阿巴泰,后来亲自打破过盛京城的皇帝陛下?要不是这位皇帝陛下,恐怕我们原本也是在乡里里没法寻到盛京里住。这一回他来了,肯定会亲自到了盛京!”

    “陛下在,肯定不会不管我们!”

    飞鹰缓缓颔首:“没错。这一回,就是圣上御驾亲征。为此,各部都是竭力拼命,不敢落后旁人分毫。盛京收复,是早晚的事情。而圣上,亦是发布了讨伐檄文。赫然就有‘陈纲立纪,救济斯民’之言。到时候,大军入城,一不会劫掠,而不会扰民伤民。三……更是会救济百姓!好了,大家不必多说了,各自去忙吧。嘴上再是过瘾,也没有比手头将事情做好重要!”

    众人见此,这才轰然应诺。

    大家转身离去以后,飞鹰却是缓缓收起了笑容。

    再好的雄心壮志,复仇篇章,真正开始行动的时候,第一步就格外麻烦。比如……钱粮。

    钱,飞鹰是有的。锦衣卫的行动经费一向充足。但是,粮食却都被建奴给抢走了。锦衣卫的经费再多,也只有之前存下来的那点粮食。

    就是这么点粮食,也是已经百般腾挪压低了每日损耗。

    这个时候,不仅是这些难民们盼望着东证大军来救,就是飞鹰自己,也衷心期盼上头解决。只是,大家的期盼固然是正当无疑的,但……

    真的会顺利吗?

    “也就是说,沈阳城里,没有建奴的兵马了?”朱慈烺听着奏报,直起了身。这可真是个很关键的消息。

    “回禀圣上,的确如此。清人主力已经向东撤去,而且大部分满人全部撤离。各乡各城的粮食都被搜刮殆尽……尤其以盛京城最为酷烈。城内数万汉民,男丁一朝被杀戮殆尽,苟活着寥寥。而且,城内依旧还有大量的妇人……孩子……老人……”倪元璐的神情很严肃。

    “广宁已经是原本的前线了,现在反而成了后方。辽西的道路这些年都不算好走,前阵子暴雨,道路泥泞,大军难行。要不是水师在辽河口登录,在哪里我们接济了一批军需。要不然,这一回海州能不能打下都两说……”杨文岳也道。

    朱慈烺看了看沙盘,道:“各部大军都已经朝着沈阳出发了……”

    而且,速度还十分不慢。

    倪元璐听出了朱慈烺的担忧。

    “其中,金吾军这段时间里应该很快就能顺利收复辽阳。”倪元璐又道。

    朱慈烺御驾亲征,这是对士气的一个极大提升。

    这样的提升,大部分时候都是好事儿。可碰上这种特殊情况就糟糕了。

    大军行进得越快,后勤补给的压力就越大。

    更重要的是,朱慈烺御驾亲征,亲自指挥,各部都是猛打猛冲,竭力揽功,用以证明自己部队的本事。

    这样的行为无可厚非,但朱慈烺十分怀疑后勤链条会崩断。

    如果只是各部冲的快,那还算控制之中。

    可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之下,想要控制,就有些难了。

    这个时候,发现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盛京城是一座空城不说,里面还有十数万嗷嗷待哺胃口极大的百姓,这等于是在本来就格外脆弱的后勤链条里加上了一个无可承担的巨大负担。

    如果是简单的勒令各部休整,朱慈烺一份军令下去便可以做到。

    但是,要如何在既保持进展迅速士气,又维持后勤运转顺利之中取得平衡,这就是在太考验指挥中枢的指挥艺术了。

    不仅考虑枢秘处杨文岳、倪元璐等军师们的智慧,更考虑朱慈烺的。

    别忘了,朱慈烺可是亲口在檄文上举出了太祖皇帝的招牌:“陈纲立纪,救济斯民!”

    ……

    “万岁!”

    “大明万胜!”

    “吾皇万岁!”

    ……

    无数士兵们欢呼着冲入了辽阳城。

    虎大威看着二十余年未能收复的辽阳被攻破,当即泪洒当场。

    “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了啊。这辽阳,又被我大明收复,重归我大明之疆土!”虎大威的身边,李国桢激动得道。

    虎大威不住的颔首,高声道:“辽阳为我当年大明全辽心脏之地,而今收复,实为不世之功。此地一战,全辽收复再往。诸君,这个胜利是我大明的,更是你们亲手摘取的!”

    ……

    旋即,又是一阵欢呼。

    他们冲入了辽阳城内。

    很快,东门告破。

    西门落入明军手中。

    最终,当城内局势抵定,虎大威带领着军指挥部全员入驻城内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辽阳百姓们推举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一身朱子深衣,正冠以待,重重朝着虎大威等人一礼:“我等辽民,苦等王师已久啊!还请大将军,受老儿我代城内仅存万余汉民一拜!”

    说完,他的身后,无数女子也跟着重重拜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虎大威心中既是感觉骄傲动容,又是留了一份不解。

    “老先生无须多礼。我大明军人保家卫国,收复失地,这是应有职责。还请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啊!”虎大威上前扶起老汉。

    一旁,李国桢却是注意到了场上竟是有无数的女子。而且,他们脸上的双眼许多都是红彤彤的。这样的红彤彤,李国桢敏锐发现,绝不是什么胭脂水粉。而是……真切的哭泣之后才会有的神色。

    “必当大礼,必当大礼啊。那鞑子拿我汉儿不当人……而今苦等了王师,我等岂能不施重礼?我辽阳上万汉民,苦等王师的不仅是这二十五年,更是七日前……那鞑子的兽行啊!”说完,被推举出来的老汉便时不时哭泣的将建奴在城内所做的兽行一一道了出来。

    待听到城内全部汉家男丁大部被杀绝,只余下老人小孩以及女子后,虎大威顿时死死握拳,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愤怒:“该死的鞑子!”

    “怪不得跑得这么快,原来是做了这么大的孽啊!”李国桢说罢,看着一双显然哭了没多久的眼神,沉声着道:“乡亲们!你们放心,我等大明皇家陆军,乃是我大明子民的保护神。从今往后,鞑子再也不能猖狂!传令炊事班,匀出粮食来,接济百姓!”

    “将军大恩大德,小老儿下辈子结草衔环,也要报啊!”那老汉说着说着,顿时就哭出声来。

    身后一干女子闻言,纷纷都是情绪宣泄,哭哭啼啼一片。

    一干将士闻言,却没有被这种哭声所打击得泄气。听闻城内大部分汉家男丁被杀,只余下妇孺老弱,早已是义愤填膺。

    李国桢作为首席军师,领着枢秘处的人安排这些庶务去了。

    虎大威听完,却是没有为将士们士气提升所放轻松,而是喊来了军需官:“军中还有多少粮草?”

    “按照战备条例,我们准备了一共一个月的粮食。足够我军两万人。我军从锦州出发至今已过十三天,还余下……十七天的粮食。”军需官说完,一脸沉重。

    虎大威喃喃着道:“辽阳是大城……城内居民数万,周遭百姓恐怕也不会幸免于难,整个辽东,饥民之数恐怕……”

    军需官接上了这个猜测:“数倍于城内饥民……”

    此刻,城内饥民已经高达里那个万余人。

    威宁营。

    这里是辽东镇朱笛大军的驻地。

    朱笛自然就是红娘子了。

    红娘子带着大军渡过太子河以后,在威宁营前哨建立阵地,却没有着急前进。

    伴随着军中主力越发深入,红娘子的行动却是越发缓慢了,一点都没有当年朱慈烺雨夜飞奔奇袭的迅速。

    尤其是当太子河下游的辽阳被友军金吾军虎大威攻占以后,红娘子更是不断坚固浮桥,在威宁营的南面修筑去了临时营地。

    这样的结果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可理喻,军中不少军师都对此颇为有非议。

    但是……从底层出身的红娘子自从听闻了清兵的暴行以后,却是固执自见,坚持要在太子河南面筑城。

    “也就是说……有超过三万名女子,上只有老父老母,下只有孤儿寡女?”红娘子看着眼前的军需官。

    军需官声音嘶哑,道:“的确如此。还好将军已经下令各部停止行动,要不然,蜂拥而来的难民就能将我们压垮。将军,还请调拨人手。我手中二十七人,都已经忙得两天两夜没能合眼了。我不求多的,只要识字,认字便可。”

    “我会安排的……”红娘子顿了顿,又喊来了枢秘处负责情报的情报军师。

    “查明白难民的规模和来处了吗?”红娘子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既是愤怒于建奴的暴虐与残忍,又疼惜那些女子。

    情报军师道:“具是来源于北面的沈阳,也有从辽阳左近村庄里逃出来的……各地都在逃灾,哪里都没有吃的……田野里的粮食早就被抢手完毕,纵然有一些还没被抢收的,也都在灾民们席卷一空了……”

    “预计人数会是多少?”红娘子道。

    “恐怕……将超过十万人……”情报军师又道:“我们无论如何都负担不起这么多人……”

    红娘子听出了情报军师的语气,他并不愿意接受这些难民。就算要管,那也是战后的事情。至于战争其间忽视灾民会有多少人饿死,这位军师并不在乎。

    情报军师的想法在红娘子看来十分异类,但红娘子明白,自己才是异类。甚至,朱慈烺治下的这个大明,比起之前的大明就是一个异数。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皇帝,恐怕根本不会顾及这些百姓的死活。尤其,死的也只是些女子。在这个年代,男丁才是最重要的。

    比如建奴想的就是如此,女子除了繁衍生息,留着就是个拖累。尤其他们还得带着孩子,更是累赘上加又上累赘。

    孩子的确是一个民族的未来。

    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论起胃口,长身体的孩子比起成年人的开支还要大。而那些小孩子又没有到少年时期,气力未张,帮不上忙又吃得多。

    不管这些人如何累赘。建奴抢光了辽东各地百姓的口粮以后,他们的生计,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大明官军的身上。

    如果是上一个皇帝当政的军队,是绝不会顾惜这些女子的。

    但,也正是因为当今皇帝是朱慈烺。此次东征收复失地喊出了“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口号。故而,在红娘子的坚持之下,这些妇孺难民都被收容了起来。

    只可惜,原本大战一起就忙碌非常的军需官便忙得脚不沾地,连轴转,这才稍稍安顿了三万人。

    想到这里,红娘子便下令遣人从各军之中抽调士兵军官前往军需处充实人手。

    很快,枢秘处就将名单拟了上来,红娘子一连勾选了七十个名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有这些人的抽调帮忙,这一回的难民安置军需处就能办的更得力了。只不过,一想到安置完毕以后怎么办,她就更加头疼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难关

    将难民安置在军营绝非长久之计。

    “要尽快将这些妇孺安排到后方去……更要让朝廷想个法子。战时事急从权,可让大军安民,这实在非长久之计。”红娘子说完,却是眉头紧皱了起来。

    后方红娘子是有的。那就是凤凰城以南到九连城这一段山河环绕之处。依靠着地利,或者说更重要的是依靠着红娘子麾下其部强大的战斗力,这里有从此前盛京撤出的数万百姓耕作。

    辽东汉民是一年多钱从沈阳撤出的。但身处这种一年一熟之地,屯田虽然成果巨大,凤凰城左近只能说是堪堪摆脱了食不果腹的处境,至少可以不用苦着脸朝着中枢求一笔巨大的支出了。

    按说,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很不错。再过阵子,考虑到这些顽强的辽民强劲的恢复能力,红娘子甚至可以考虑拟奏章与朝廷增加军额。

    但是……

    无论如何,眼下,凤凰城是没有多余粮食的。这一战就的开始就将凤凰城的余粮消耗一空。

    至于从大6运粮食到九连城再转运到威宁营,那更是愁人。距离遥远,急切间难以报到。更靠谱的还是朝着南边的朝鲜压榨。每次想到这里,红娘子便为朱慈烺的战略目光所庆幸。

    还好将朝鲜从清人的手中收了回来,要不然,那半岛之上怎么也能筹措出二十万大军所用的粮食。而清人的战争潜力也远不到顶,绝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绝户计。

    将治下的汉民都杀光,这不是种族屠杀是什么?

    将治下的汉民粮食都抢光,这不是自绝门户是什么?

    往后,不说所有汉人都会与满人离心离德,就是那些底层满人,也会担忧自己有朝一日一样走上这些汉人的道路,被八旗大军屠杀,抢走最后的口粮,用以支撑大清的国运……

    撇去这些不提,眼下,还是得解决难民的问题。

    一想到眼前打到威宁营就遇到了三万难民,红娘子就感觉到了棘手,试想要是再往前打,要如何办?

    威宁营只是个小城,再往前去,那就是盛京了。作为清国的都城,那里,难民的人数恐怕会更加庞大。

    枢密院里的军师们都是想着封侯拜将,金吾军打下来辽阳城更是极大刺激了他们,嚷嚷着要继续进攻。

    要不是红娘子驭下得力,恐怕就压不住这种声音了。

    靠着此前的积累声望,红娘子压下了众人的异议,坚持收拢难民。但如红娘子一样会好好考虑这些妇孺老弱的将官委实少见,已经成了大明帝国将官的将士们不分老少,是否为红娘子的老根底,都想用战功铺平自己的晋升之阶。

    红娘子压得住一时,却压不住长久。

    这样想着,红娘子久久失神了:“圣上,会怎么做?陈纲立纪,救济斯民……会是只是一句口号吗?”

    口号能激励人心,但很多时候,却仅仅只是一个口号,欺骗大众。

    ……

    卢沟河哗啦啦的一阵阵碰碰当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河边两岸,到处都是围观的村民。当然,更加少不了的还要属京师钢铁厂的工人们,以及骑着马,拿着木棍的护卫队。

    工人们兴高采烈的看着这个重物落地,都是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这么细的一艘船,没想到,竟然能装上千石的铁,真是想不到啊。”

    “这你就不懂行了,这是陛下当年在南京时施了仙法的神船,装了千石铁算得了什么,这船从卢沟河里下了海,借着海风,能一日三千里呢!”

    一日三千里的话说出,在场众人顿时纷纷惊叹。啧啧称奇之话不绝于耳。

    毕竟,顶尖的汗血宝马能做到日行千里就已经算得上传奇,就是八百里加急,已经是这个时代极快的度。日行三千里,自然是惊得众人议论纷纷。

    唯有懂行的几人不由摇头失笑。这当然不是什么皇帝陛下施展了仙法的神船。陛下是天子,可不是神仙。还真不一定就会仙法。

    当然,朱慈烺过手的世界,得到的改变却是仿佛经历了神仙之法一样,变换巨大,让人瞠目。

    这船当然就是飞剪船了。

    飞剪船能入卢沟河进内河小港实在是不容易。就是这一回方以智安排船只,也是废了老大的力气才在一艘艘远洋大船之中找到了一艘小的飞剪船。

    飞剪船虽然小,那毕竟是海船,再小,也能装载极多的东西。上千石的铁,实在是不足为道,颇为寻常。

    此刻,卢沟桥港里,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惹得护卫队们也是一脸警惕,看谁都仿佛是看贼一样。

    见此,到场的方以智倒是很理解。毕竟,京师钢铁厂这一回就预备着一个大惊喜呢。

    他的身边,枢秘处的汪洵惊叹着道:“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着这么一个好东西。我本以为,京师钢铁厂短短三个月时间产了六十万斤的铁得运到什么时候,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好法子。这铁轨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可得好好奖励啊!”

    汪洵看向港口通往京师钢铁厂厂区的方向,不住的惊叹。

    沿路,无数京师钢铁厂的护卫队沿途巡视。

    没错,这是一条铁路。

    尽管这条铁路非常粗糙,只是简单的扑上了沙石与枕木,架着笔直的铁轨,但只要看到上面一匹匹驽马拉着滚滚作响的木板轨道车轰隆轰隆运着数千斤生熟铁料、上等好钢的各材料就能明白,这是一条的确可以运送物资的铁路。

    显然,比起用无数马车运送,用铁路,效率可以跃升十数倍。

    再转运河港,便是数十万斤的铁料,要运送出去也是轻易。

    “开船喽!”飞剪船上,风帆收起,雇佣而来的纤夫喊着号子,将飞剪船缓缓驶离。

    “飞剪船进了内河,还是有些不便。”汪洵道:“不过,撇去这一开头的的紧急。再过半个月,倒是可以缓缓用漕船,那是内河小船,运送量大,又成本低廉。不过,京师钢铁厂这个生意,真是……真是……了不起啊。”汪洵感叹着。

    往前,大明军人带兵打仗,那是很少依靠朝廷武器的。倒不是说朝廷不武器,而是说,十分难以相信朝廷能够出来合格的武器。这其中,军工管理水平低下,**横行是原因。但也少不离大明优秀原材料的缺乏,让打造好军械的成本高昂,甚至直接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大明国立蒸蒸日上。军工体制也是焕然一新,这一回枢秘处一等确定了计划,便立刻可以调拨出数十万斤的铁料,实在是乎了汪洵的想象,更让他对这一回的难关充满了信心。

    “按说,更多的话本不是我该打听的事情。”方以智很是好奇,但还是忍不住道:“可这一回,朝廷急需这么多铁料,委实不知道是如何情况。如果说是要京师军械工坊打造,却又不必如此罢。毕竟都在京师,总不会还进运河转运到京南工坊区。他们要的是精铁坩埚钢,量虽然大,却是平板大车就够了。毕竟,都在京师,也算不得麻烦多少。”

    “这事,我便在保密范围内与你说清楚。”汪洵顿了顿,道:“这一回……的确是军情紧急,需要大量铁料修筑……一个大工程!”

    说着,汪洵目光灼灼。

    海州前线指挥部,大明帝国行在。

    行在,是皇帝陛下所在之处。大明前军进展迅,东路到了朱慈烺当年的故地威宁营,西路也到了曾经大明辽东的政治、经济、文化等一切中心城市:辽阳。

    自然,朱慈烺也就跟着大军从广宁来到了海州。

    海州地方关键,这里东西有6路接通广宁与辽阳,南北接通辽阳与盖州,实在是一处军需转运的关键城市。

    同样,也是稳固后方必得之处。

    朱慈烺驻扎在这里,便是考虑到了上述的原因。

    枢密院战情推演厅里,众人嘈杂一片。

    “我主张,现在立刻进!趁着鞑虏预料不到我大明王师进展迅,便是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锦衣卫已经收到了确切情报,鞑子这时已经到了穷兵黩武的地步。全部女真人,上到五十老翁,下到十四少年,全都冲入了军中。”

    “没错!这意味着建奴已经到了疯狂的极点。迅扩充的兵力,带来的一定是战斗力的下降。这样的疯狂,我们必须抓住时机!”

    “我不同意!战争从来不是为了战争而战争。要想清楚我们的目的,是收复失地。既然是收复失地,就应该落实到这一点。绝不能因为建奴的阴谋诡计而犯了骄兵的毛病!”

    “谁是骄兵?大明勇士的士气何其难得,可护不可折!”

    “若是稍稍冷静下来就士气沮丧,我看这不叫士气,那叫疯气!”

    “你这是污蔑!”

    “我看你更是不可理喻!”

    “好了好了……”眼看军师们说得越来越离谱,倪元璐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就事论事,这刚刚强调了的事情,又上火头了?都出去跑一圈再给我进来说话!”

    “是!”

    “是!”

    “是!”

    ……

    一阵声量高低不一的应是之声响起,如果在平时,倪元璐定然怒目一等,训斥一番都没吃饭是不是。

    但此刻,一看到门外走来的人,倪元璐也顾不得众人了,都挥手道:“那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跑完一圈再回来!”

    军师们出去跑圈,军情推演厅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倪元璐朝着朱慈烺行礼,有些讪讪道:“让陛下见笑了。”

    “都是我大明的英才,就如同朕的手足亲人一样,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是难免的。何来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只不过,由此看来看来,军中的争执很严重啊。”朱慈烺说完,看着不断扩大的地图,没了一开始的兴奋。

    “一面,是越脆弱的后勤。一面,是一战而下,得我大明二十五年唯有惊天大功。将士们心思野了,也实属正常。盛京就像是一个金矿,谁先到了,谁就挖到。”倪元璐苦笑着解释。

    “金矿挖了,但地基要是坏了,那就是全然尽毁,人财两空的事情啊。”朱慈烺道:“停得好。虎大威那边,还好杨爱卿去得早,要不然,都要被火头上的将士们给追进长城外了。”

    “这方面,朱笛做得是上佳的。不过,臣也看了朱笛的意见。他提出的一点很重要……战时事急从权,这可以理解,也符合规定。但让军队处理难民的问题,不仅会拖累军队战斗力。也同样,会带来大问题。至少,就远远出了军队的处理能力。这一点,李国桢的手忙脚乱……唉……”倪元璐叹了口气。

    李国桢是曾经的京营提督,武将上的最高长官。虽然级别很高,后世大节不亏,这一回拿到了金吾军席军师的位置。

    但这一战下来的表现,倪元璐明白,李国桢最高也只能到这个位置了。

    热情应下难民,那是无可厚非,理所应当的事情。但面对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难民,看李国桢的手忙脚乱,大家都是不由的叹息一声。

    “还好杨爱卿去得早啊。”朱慈烺又是庆幸了起来。

    朱慈烺所说的杨爱卿就是杨文岳。

    担心磋伤部下积极性,朱慈烺便让杨文岳亲自前往辽阳,安抚军心,激励士气。

    结果,杨文岳一到,却是率先就忙活起了安置难民的事情。杨文岳曾经是保定总督,上马官兵,下马牧民,比起一投栽进去不知根底的李国桢,杨文岳便稳了许多。

    也就是如此,辽阳的难民安置这才没有出乱子。

    可如此一个景象,也让朱慈烺明白了难民问题有多大。

    尤其还是一群饥饿的妇孺与久在军营里的汉子……

    这光是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这方面,辽东镇因为将士都知道自己上官是个女子,一向对此事管得严厉,还没有出什么篓子。可辽阳那儿,已然有这样的苗头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七章:全面战争

    说到底,军中的粮草也不是无限的。各自备了一个月的粮草,那都是为了打进沈阳准备的。可一到辽阳,就分了一半去安置难民,那军中粮草自然也是急缺。

    懵懂一些的,以为大军能够顺利将百姓安置好。

    但稍稍估算一下难民数量之庞大就明白,大军的粮食不会是无限量供应的。自然,就会有人将注意打到将士们的口粮身上。

    将士们的口粮是十分丰富的。

    不仅有光饼这样的干粮,一旦宿营条件改善,便会有就有肉准备上来。甚至有干果补充维生素。总之,朱慈烺时代的明军后勤标准是十分高的。这样高的后勤标准,自然便可能有士兵拿着多余的口粮,甚至自己克扣一些,拿去与那些难民女子交换……

    至于交换的是什么,孤男寡女,便不消多说了。

    按说,能够用粮食就能办到的事情,,

    “我们的情况,很严峻啊……”朱慈烺看了一眼,揉着脑袋,道:“倪爱卿,你去遣人给朕问一下,营口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工部的人到了几成,李爱卿亲自督办的事情,应该不会让朕失望……”

    ……

    “哈哈哈哈哈,所以说,那个朱慈烺,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孝庄太后大笑,赫图阿拉的简陋宫殿里,孝庄太后喊来了朝中重臣,分享这个难得的好消息:“这个时候,盛京已然空城一座。可是呢?那朱慈烺竟然不敢进一步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眼前的对手,是一个只会妇人之仁的懦夫!这样的对手,告诉哀家,你们打不过吗?”

    “打得过!”

    “打得过!”

    “打得过!”

    ……

    众人齐齐高呼。

    见此,孝庄太后一片欣慰。她看向代善,道:“如何,礼亲王,如何,这段时间,军中士气如何?”

    “回禀太后,士气可用。而今粮草充足,国库饷银充沛,将士们都渴望与明人一战,夺回大清疆土!”代善昂然道。

    孝庄太后见此,道:“好!礼亲王,这一战,你为我大清主将出战。当年太祖皇帝可以在萨尔浒一战击败极盛之明国。现在,明人拖累于粮草,尽皆嬉戏于女子,这样的敌人,已然是骄兵必败之势!”

    “是!属下明白!”代善笑着。

    ……

    军营之中。

    代善着急了众将。

    一干将官对垒之中。大清的猛将鳌拜目光微微有些迷茫。

    与他而言,并不熟悉那些什么阴谋诡计。他更喜欢的,还是那些直来直去的事情。比如打仗冲锋。

    但是,为了保留鳌拜麾下这支大明少数的劲旅,孝庄太后一连派出三波特使,将鳌拜所部从海州撤回。

    眼睁睁看着国土轮三,重新被明人占据,鳌拜只能将怒火发泄在无辜的汉家百姓身上。

    愤怒的发泄过后,是无边的自我怀疑。

    鳌拜,忽然间有些看不清楚大清的未来。

    “鳌拜!这一战,你为我大清大将,你领镶黄旗!”代善目光灼灼,看着鳌拜。

    迎着代善的目光,鳌拜打起了精神。

    镶黄旗!

    这是鳌拜出身的旗,能够回到自己旗中担任镶黄旗的固山额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让鳌拜做到了。

    想到这里,鳌拜打起精神,朗声道:“末将领命!”

    “哈哈哈!”代善闻言,又一一吩咐完各部将官,翘首南望,道:“真是期待啊……执着于妇人之仁的朱慈烺,要如何迎接老夫的铁蹄!”

    …

    “诸君,辽东的战争,不仅是军事上的斗争,同样,这是一场与建奴之间你死我活的全面战争。从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一切领域上的战争。所以你们看到了,敌人已经不折手段,他们毁灭了辽阳、沈阳的城防,夺走了百姓一切的粮食。男丁几乎被杀绝,负担沉重的妇孺与老人被迫走上了这样全面战争的领域里。为此,这更需要我们所有人一体同心。这不仅是考验我们军事上素养的时候,更是考验我们千万将士们纪律性的时候。各部传达命令,严格约束军营,民政人员已经火速从后方赶来。第一批随军的民政人员已经转岗入列,我们绝不会放弃辽东的同胞们。这不仅是朕的承诺,也是我们必将获得胜利的缘由!”

    脑海之中,飞鹰回荡着皇帝陛下的旨意,但目光落到眼前这些人身上的时候,还是不由露出了狐疑的目光:“各位,就是从辽阳赶过来的民……民政同仁?不知,哪位是长官,可否与我检验印鉴?”

    他的眼前,赫然就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年青人。大明的军队里年青人是不少的。比起之前招兵怎么都招不到的军队,经过不断裁汰与优中选优以后,大明各军各部的都是些优秀的年青人。

    但是,再是年轻的,在军中历练些时候,练兵场上打滚回来,也都会带上一些军旅气质。换句话来说,就是不再稚嫩,不再年轻单纯。

    但是,眼前这些年青人,却是另外一番气质。迥异于飞鹰见到的军中同僚,纷纷都是多了些过于单纯稚气的气息。就是从外表上看来,一路奔波几千里的将士们大多是风尘仆仆,行军劳累之象。但是,眼前这些人,竟然都是些小鲜肉,奶油小生一般的模样。不仅各个衣着靓丽,一路行军,也纷纷都是注重衣冠,看起来颇为有些儒雅偏偏,形象上佳的模样。

    这样的初印象,实在让飞鹰有些狐疑。

    大家都从这个锦衣卫军官的眼中看到了不信任之感。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众人见此,都是有些脸僵硬。不过,众人听飞鹰问起长官,想了想,都将目光落到了中间一人的身上。

    看到那人,飞鹰更是头大了。

    只听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想起:“这一回,听闻枢密院征集同僚,解救难民,我等便踊跃报名了。学生吴巧儿,不才诸位同学推举,正是此番诸位同学的组长。这是枢秘院签发的委任状,请这位同僚查验。”

    没错,这一回大军出发,一路上不仅有军队,更是有各行各业的人员。有一路跟着大军远征,打算在后勤补给之上做点小生意的商人。也有试图在御驾亲征的光环之下,建言献策,一朝博得天子侧目的书生,甚至有辽东本来为山贼土匪的,也纷纷过来投诚。如此,这里头有一些京师大学堂的学生也实在算不得稀奇了。

    毕竟,以朱慈琅这位皇帝uu小说的知名度。他宣布东征辽东,复我故土,这就已经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尤其朱慈琅更是在天坛上发表了那样慷慨激扬的文字,那就更加对了学生们的胃口。

    热血沸腾的学子们踏上了辽东的道路。

    最为积极的,赫然就是在天坛之上亲耳听闻了朱慈琅演讲的吴巧儿。

    “没错,方才指责所在,有所得罪了。我是锦衣卫辽东千户所百户,代号飞鹰,诸位称呼我本名,雄文刚即可。这一回,从秘密战线里回归到本土锦衣卫所,负责交接难民之事。实在不知诸位……打算如何着手?”雄文刚说着,忽然间有些底气不足。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阳光四射,看起来一点也不知晓战争残酷的学子们,自然是颇为有些怀疑。不过,锦衣卫作为情报机关,一直插手着难民之事显然不对劲,交接出去才是正理。但同样,雄文刚也实在怀疑这些年青人能不能应下。毕竟那是数万人的性命。

    但是,就如同刚刚朱慈琅所说一样。

    雄文刚心中回想起了朱慈琅的话语。

    这是一场在各个领域里的全面战争……

    这样的战争,不仅是军人进入战场,同意,各个领域里的大明同胞们一体奋斗,责无旁贷。

    “我们的打算……是接力南下!”吴巧儿说起正事,便是目光灼灼了起来。

    ……

    “谁说女子不如男?只要姐妹们愿意自食其力,那又与男子有何异?”沈阳城南礼亲王府。这里曾经是代善的居所。当建奴决定抛弃这一切离开以后,城内迅速发生暴乱,无数从各个角落里获得消息的百姓们冲入了王府内,试图抢夺一切还有价值可以换到粮食的东西。

    没有了建奴维持的变态秩序,又失去了粮食,城内的秩序崩塌,黑暗的暴乱席卷全场。

    这样可怕的状态一直到三日后雄文刚通过锦衣卫积存的粮食招募了三百名残存的男丁在城内维持秩序以后才算结束。

    雄文刚带着人打开了沈阳南门,将从辽阳紧急运来的粮食放到了礼亲王府积存。依靠着武力,锦衣卫开始维持城内持续。因为礼亲王府有大明的援救粮食,这里也自然成了沈阳的中心地点。

    台下,帮忙维持秩序的黄琦挠着头,看着身边一个穿着长衫披着军装大衣的男子,倒:“刘书袋,你说,这个小姑娘能做成啥事?真这么简单,就能将城内数万的难民给活下来?”

    刘书袋冷哼一声,他听出了黄琦眼中的怀疑,转念一想,其实他自己也不爽:“咱们做得好好的,倒是让这小姑娘过来摘桃子了。”

    这样一说,黄琦却是摇头:“书袋你就是写那些奏章文书写太多了,是没去看过城南秦家坡那儿。原本好好的一处小山,现在活活都成乱葬岗了。每天都有死人丢进去,洪二那一队人这几天招了一批壮妇,别的没干,每天就光是路上的尸身捡起来丢过去就是忙得够呛了。”

    “嘿,趁着我刚刚一会儿不再,就背后议论我了?”被称呼喂洪二的人说着,走了出来。

    众人嘿笑一声,黄琦道:“又没说你不是。你既然来了,就一同说道说道,你这是同意谁的话?”

    “要我说……这女人呐,保不齐,就能做得比咱们好……”洪二摸了摸脑袋:“听说,城西的三塔铺里,新建了一匹简易民房,就是等着她们一路南下的……”

    “姐妹们!男人都死绝了不要紧,靠不了男人,就靠自己!靠自己的双手,给爹娘,给孩子挣出粮食来!”吴巧儿的话在后世听起来那当真是毫无出奇之处。但在这个年代,却是惊世骇俗,不仅黄琦等人为之变,就是台下不少女子,也是纷纷哗然,议论纷纷。

    “这如何能成?”

    “当真不骗人?”

    “糟了兵灾都够了,还跑出去抛头露面,什么靠自己双手……这是如何个道理?”

    “这还管什么道不道,理不理的。只要能给娃儿挣出一口吃的,俺就干!但这乱糟糟的世道,全场就这儿有一口粥吊着大家伙不死,还去哪里寻生计?”

    ……

    各话语纷纷道出,有不信的,有怀疑的,有被惊吓到的。

    但这个世道,却已经逼得人走上绝路了。更多的人纷纷怀着希望,看着吴巧儿。

    吴巧儿气喘吁吁,她声音有些沙哑,喊出最大的音量,高呼道:“咱们的大明,没有放弃你们!这一回,我来到这里,就是要给大家一条生路!愿意跟我一起寻一条生路的,都跟我走!”

    呼啦啦的,上千人的小广场里,顿时走掉了一大半,将近六百余人毫不迟疑的跟着跑了过去。就是还余下没有走的,也是纷纷打听着是个如何事情,是否真能挣到粮食。

    很快,他们的结果便明白了。

    在沈阳城通往城西三塔铺的笔直官道旁,悄然就堆起了一个长条一望无际的小土堆,另一组随军学子报名的民政人员带着一个个女子将一根根大树砍伐入河,又重新捞起来,加工城一根根的枕木。论起动作,竟是比起吴巧儿还要快。

    当日,这是已经安排好的前后次序。

    此刻,吴巧儿指着前方的空地,道:“三塔铺里,大明已经准备好了房屋、铺盖,以及最重要的……粮食!抢先进度铺完铁轨,我们在白塔铺休息,每天都能吃饱饭,还能发粮食!”

    ……

    “从三塔铺南下,依次就是兴文堡,红山驿……一直到辽阳,这些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最是容易修筑紧急铁路。紧急军用铁路不管质量以及使用寿命,立刻抢修抢建,不浪费这一批宝贵的劳动力啊!”朱慈琅在军情推演厅里说着,感慨道:“一直以来,认为女子不是劳动力,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个看法。没错,也许在体力劳动面前,男子更能胜任。但这一回,我相信……所有人都会有改观!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八章:宋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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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三的下午,雨停了,午后的沈阳城阳光明媚。辽东的这个季节里,天气适中,凉爽而不失温和,是一年里最宜人的时候。

    位于沈阳城西外的小道上,孙九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看着河边筑起来的路基,原本的疲倦被驱散了三分,露出了一分微笑。她的身边,更有无数同样的女子穿着一身工作组发放的短衫长裤,带着皮手套修筑路基。

    第一批报名的妇人从沈阳出发,抵达了三塔铺。

    三千名女子在随军报名的学子手中被分成一个个小队,修筑地基,铺撒石子,陈设枕木。

    甚至,哪怕以最苛刻的目光来看,一旦获得生机,这些女子的劳动效率竟是比起男子还要高。

    当第一天的劳作完毕以后,三千女子在三塔铺开始休息。

    随后……

    当第二天的劳作开始时,这三千已经初步经受了训练的女子继续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行进。她们依旧开始初步的修筑地基,在她们的身后,下一批难民女子会在已经修筑一部分的基础之上继续修筑。随后抵达下一个休整点。

    那里,有通过这一回抢修道路运抵而来的军粮。

    大明的政治机器开始轰鸣,发出全力开动之声。

    在这一系列安排之下,沈阳辽阳等地难民安置压力骤减。伴随着铁路轨道的修筑,后方的粮食也开始迅速运达前方,

    无数从京师大学堂、国子监、南京师范学校等地应募而来的学子们组织着这一场浩大的工程。

    营口港,辽河入海,造就了这里一片良港条件。

    当朱慈烺抵达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然一派热火朝天之气。

    金吾军、禁卫军、以及刚刚抵达的飞熊独立师都分派人手,开始在这里抢修行军码头。

    来自帝国母体的庞大海量军需物资通过天津军港转运于此。

    其中,最是亮眼的自然就是一艘艘细长漂亮的飞剪船。

    这些飞剪船得到了最先的安排。

    第一艘飞剪船到了。

    临时码头里一阵晃荡,兴奋的手忙脚乱间,有人高声大喊了起来:“快看,是铁,是铁啊!”

    “真的是铁?”

    “一船的铁?”

    “不是一船的铁,是一船又一船的铁!”

    ……

    无数人兴奋得大叫。

    就如同后世经常用钢铁产量来衡量一个国家的国力一样。这个年代一样适用。

    而现在,来自京师钢铁厂出产的大量优质钢铁抵达了营口。

    一船又一船的铁轨从船上运下,装载进了营口港。

    不同于别处的港口,营口港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定睛看过去,纷纷都发现了这一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铁轨车木轮在轨道上发出的声音。

    借着港口稍低的地利,一辆又一辆的铁轨车从港口车站里滑下,停在码头前。港口工人们鱼贯而出,将铁轨装入,驰往前线。

    铁轨之上,细软的沙石地面上,一匹又一批驮马打着响鼻,朝着北方驰去。

    朱慈烺站在高台之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一个个的港口女工:“这辽东的半边天,已然有半边是女儿家顶着喽。哈哈,有了这一批紧急赶运到的铁轨,我们就可以先将营口海运到的粮食紧急运送到海州。在海州,我们两头对接,一路从南往北,一路从北往南。哪些在沈阳等重灾区的难民们呢,一站接一站的南下,将难民的压力疏解到各处均摊,再依靠着修筑完毕的紧急军用轨道,我们就可以将海运到的粮食迅速供应到沈阳了!”

    “轨道,实乃兴国之利器啊!”回应朱慈烺的是从工部赶过来的宋应星。

    宋应星是今年三月份被朱慈烺聘为工部尚书的。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科学家而今已经五十九岁了。

    须发皆白的宋应星过的并不算得意。

    他早年有过目不忘之才,颇为师长喜爱,年纪稍大以后遍在奉新县县学为庠生。宋应星的启蒙期间了解了宋代四大家,周敦颐、朱熹、张载以及程颐。最终,宋应星选择了张载的关学。天文、声学、农学以及工艺制造都极为有兴趣。更是熟读李时珍的《本草纲目》。

    其后,年少的宋应星奔赴南昌赴考,一举高中得了巨人的共鸣。

    然则,或许是年少得意,或许是兴趣倚重过多,总之,当年秋天参加会试的时候宋应星却名落孙山。

    如果是初次名落孙山,似乎也算不得什么。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正常了。只是碰上之前宋应星已有的名声,便显得颇为有些讽刺。

    为此,宋应星与宋应升一同前往九江白鹿洞书院进学。只可惜,后来一直到了崇祯年间,已然到了宋应星的第三个皇帝时期,宋应星依旧没有高中进士。至此,宋应星终于死心。

    一直蹉跎数年,也就是在崇祯四年的时候,宋应星才稍稍走上一点当时人们看来的正途:通过吏部铨选,他担任了浙江桐乡县令。也许是这一段官场生涯让他感觉到了疲倦与不适应,没多久宋应星就回了老家服侍老母。一直到了四年后,宋应星才得了一个教谕的职司,实际上是个不入流的官职。

    其后,宋应星几经蹉跎,一直到了晚年即将退休的时候,也只是在凤阳府毫州担任知州。

    这时,历史在这里有了分岔。

    按照原定历史,李自成大乱,席卷天下,占关中,据山西,兵出居庸关,夺取京师。宋应星也回乡避乱。其后南明短命,清人入关,挂冠归乡里。

    然则,历史在朱慈烺在手中得到了改变。

    去年的时候,宋应星忽然间得到了吏部的任命,担任了南京工部尚书毕懋康的副手,工部侍郎。

    已经五十的宋应星是快到退休的年纪了,未有中举,这些年蹉跎仕途,也没有什么仕途兴旺的迹象。

    但这时,他却得到了任命,调遣去了南京担任工部侍郎。

    那时,朱慈烺监国南京,这是他对南京六部的第一个调整。

    不少人都对宋应星投去了怪异的目光。

    怪异在于,宋应星这样一个风尘俗吏竟然也有机会进入两代皇帝之间的斗争,实在是让人感觉诧异。

    从正五品的知州走上正三品的官阶,等于是后世一个地级市的市长一跃而上进入了中枢担任了副部长。

    官阶的跃升还在其次,进入中枢显然才是更紧要的事情。

    对于这些议论,宋应星既是震惊于自己的官运,又是战战兢兢流言蜚语。他大约猜到了太子殿下的心思。于是,他竭力配合着毕懋康对工部的工作,更是悄然间开展了海运代漕的工作。

    其后,战争爆发,今年初的时候,毕懋康年老体弱,难以适应工部繁重的工作。对于这位功勋老臣,朱慈烺惯例三辞,给足了体面以后,加毕懋康为太子少师,批准了毕懋康的辞职。

    而这时候,半生蹉跎的宋应星焕发了人生第二春,担任工部尚书以后,尽心尽责,为朱慈烺打造了一个强大的军工系统。

    这一回,当朱慈烺要以大名强大的国力打造一条紧急军用铁路时,自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宋应星的才能。

    没错,宋应星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声名,依靠的从来就不是年少时期早已被人淡忘的过目不忘之才。他能够在后世留名,便是因为他那一部鸿篇巨制《天工开物》。

    他将中国数千年来农业、手工业的知识进行了总结性的概括,使其系统化、条理化,并且流传后世。

    中华文明,作为四大文明之中仅存下来的文明,其源远流长不断绝,依靠的就是这些人的代代传承。

    这样一个能够对中国农业与手工业进行系统性梳理的大才,其一生竟是在仕途之上沉沦,而不能人尽其才,这又是何等的浪费?

    朱慈烺每每思虑此处,既是反思朝廷用人之政,又果断的对宋应星委以重任。

    “铁路的修筑之上,可还有什么问题?”朱慈烺看着一船又一船的铁轨顺利装车,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与宋应星一起朝着后方走去。

    宋应星思虑了一下,便是叹息道:“铁路不比海运,可以凭借风帆,远航千里。铁路虽然能够日行数百里,却必须建立在畜力完备的情况之下。还好这里是辽东,一次次大战下来,为我大军积攒了数量众多的斩获。通过斩获得来的战马,可以让这一回军用轨道上不缺乏畜力。然则,用马来拉,终究太过可惜这样一条宝道了。”

    朱慈烺微微颔首,他明白宋应星所言为何。

    从畜力到机械的力量,这是革命性的变化。但这样的革命性发展显然还不是此刻大明能够指望的。

    “现有运力如何,可否还有提升的空间?有了这一批铁轨,从营口到海州的紧急铁路上,一昼夜能运多少人,能运多少货?”朱慈烺说罢,又去寻了倪元璐。

    众人一屋子里坐定,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后,宋应星思虑稍许,道:“眼下所有车马,都具为辎重营大车所改,数量较少,只有三百具。工部从各地调集了能工巧匠三千人,约有十日可以抵达。第二期从京师军械工坊转运而来的全套轨道车生产器具亦是五日后能够运达。再过一月,臣思虑,可以获得轨道车新增五百辆。这期中,旧车便于运货,一辆可载货三千斤。若是运人,则稍有不便,只能运十人为上限。”

    朱慈烺是知道眼下轨道车是什么模样的。

    不是如同后世那种庞大的火车,一节车厢可以载人两三百。眼下的轨道车其实做得颇为狭小。用的其实是平板大车改造的,总体大小略有缩减,又在四周加了栏杆围住,十分简陋。这样的轨道车,运货没问题,运人就麻烦了。

    “三千斤……”朱慈烺喃喃着。

    三千斤听起来很多,全运粮食其实也就二十五石,只能满足二十五个壮汉一个月的粮食消耗。

    妇孺老少虽然消耗较低,但考虑到难民们大部分要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一个月一石粮食是至少的。

    还好,眼下难民们是不需要朱慈烺一辈子养着的。一个月也许都不用。

    在这一回的安置之中。

    难民采取接力的方式,从沈阳出发,一路干活到三塔铺,在三塔铺获取从南方紧急运来的粮食。稍事休整,她们又从三塔铺出发到达下一个接力点,获得海运而来的粮食。这样一站接力一站的南下不仅兼顾了沿途铁路建设,更将供应压力降低到最低。

    “等等,宋爱卿改良了新式轨道车?”朱慈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宋应星,忽然间笑出了声。

    被朱慈烺这么一看,宋应星忽而觉得有些渗人。

    仿佛,在朱慈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神奇的万能宝箱。

    但这一位工科大才也的确没有辜负朱慈烺的期盼。

    只见宋应星掏出了一张图纸。

    不同于这个时代大部分人花的那种抽象派,宋应星的图纸十分扎实,形象立体,甚至还有虚线标明车厢内部构造:“这是臣改良的新式轨道车,若用此车,不仅可以将轨道车的运量提升到五千斤……最重要的是!”

    说着,宋应星目光灼灼道:“在货运型号的基础上,我设计了客运型号。一辆车,可以运载士兵……四十人!”

    “士兵们背上包裹,全副武装一人怕是有两百斤了罢。这是如何超越的?”倪元璐高兴过后,有些疑虑道。

    “这是简单,分开装载便是。”宋应星笑道:“旧式马车毕竟是在泥路土路上行走的,与挽马在铁路上所用不便。我这次打算将一辆货运型号与客运型号捆绑一起,再将挽马增加到四匹,足以!”

    “若是如此……则一昼夜下,就能运兵两万,从营口……抵达到海州?若是当海州连接辽阳的轨道修筑完毕,那当何等……让人心潮澎湃啊!”朱慈烺喃喃的说着,眼中光彩大放。(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九章: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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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人这是多久没有在进一步了?”代善骑在马上,悠悠的说着。他身后的大军再慌乱的撤离了沈阳以后,终于有了一些士气的恢复。

    回答代善的是宁完我,这个汉人出乎意料的跟着清人一起退到了赫图阿拉。

    比起清人或者赞赏或者鄙夷的深情,宁完我心情反而平静许多。他不是蠢人,也明白他做的事情是怎样的性质,会得到怎样的后果。

    对于强大的敌人,强者多有赞赏。但对于背叛者,则几乎没有人选择原谅。原谅对方的背叛,就是纵容对方下一次继续背叛。

    宁完我深知大清前途未卜,但他更明白大明对叛徒对汉奸的憎恶。

    所以,宁完我没有退路了。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大清能够获胜之上。

    这一回,代善统领大军,迎战明军,宁完我便是极力辛劳。

    “回禀礼亲王,明人自从九月十九以后便再未派兵北上了。根据军中探报,明人的骑兵都回了营口,城内都忙活着将那些汉人难民组织南撤,一路还修着路,美其名曰以工代赈呢。”宁完我说着,眼角里打量着代善的表情。

    这几日在这里干活,他也算摸出来一点点代善的性格。

    代善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很多时候更会注意一些颇为奇特的细节。而这一回,宁完我表示含糊着形容大明占领盛京的事情,生怕代善发作。

    果不其然,代善很满意这样的描述,尤其听到那以工代赈的时候,更是大笑道:“这等大战紧急之时,竟然还将宝贵的军粮发给妇孺,甚至还抽离了骑兵离开,这不是自断臂膀是什么?不是妇人之仁是什么?这等天赐良机,说明上苍还是在我大清一边的啊!”

    “大清万岁!”

    众人一阵高呼。

    宁完我更是凑趣地说着,道:“不止如此哩,听闻那驻扎辽阳沈阳的大军,不管是什么金吾军也好,禁卫军,飞熊师也罢,这会儿都把力气用在女人肚皮身上喽,明军待兵优厚,每日不仅主食吃饱,副食更是品类繁多,送果子点心一样养着这些兵。眼下,这些兵便将军粮带出去,军营外间,有的是十颗糖豆一时辰的女子,哼哼…”

    说着,宁完我露出了是男人都懂的表情。

    礼亲王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年轻过,一见大家听完都露出了那副表情,也是禁不住笑道:“明人真以为拿了盛京,这一战就结束了?”

    “看来那少年天子也是犯了娇兵忌讳啊。”有人哄笑道。

    一直没有开口的鳌拜看着大家叽叽喳喳议论纷纷,脑瓜子都大了。尤其目光落在宁完我的身上,更是一万个不顺眼。

    他才不管宁完我有没有退路,值不值得千金买马骨。

    作为沙场勇将,鳌拜渴望那种真刀真枪的战斗,平生最讨厌的也是这种背后捅人刀子的叛徒。

    不喜归不喜,鳌拜还是忍耐住怒气,手中捏着马鞭道:“明人自己折腾送死那是大好事。我大清要做的,就是让明人看不清眼前的黄泉路,赶紧快点来送死,鳌拜麾下勇士已经等了很久了!”

    鳌拜感觉自己很憋屈啊,追了红娘子一路,到头来发现自己被耍了。憋气回去,又要听命撤退。他太渴望一场证明八旗强军战无不胜的战斗了。

    代善闻言更是笑道:“鳌拜,你且放心,你为我军大将,如何会少了你出战的机会?”

    鳌拜缓缓颔首,微微傲然。

    宁完我转悠着眼珠子,忽然间朗声朝着鳌拜道:“鳌拜大人,方才小人思虑破敌之策,想到一处。那朱慈烺御驾亲征,这是极重体面之事,而今顾虑难民,实为首鼠两端。趁此良机,可以用激将法!”

    “御驾亲征…激将法?”鳌拜看着宁完我,死死盯着,仿佛能看出花儿来一般。配上鳌拜一副火张飞的孔武肌肉男形象,寻常人被这么一盯,怕是就要吓得尿裤子以为自己要被吃了。

    在鳌拜看来,宁完我这么一个汉奸,那也是一吓就要尿裤子的存在。但现在,宁完我却是目光平静,甚至隐藏着灼灼的火焰。这一刻的宁完我不再是个存在感卑微,毫无自尊的汉奸,讨论到他擅长的部分时,宁完我换了一个气质,身板停止,目光坚定,让鳌拜看了仿佛是见了另一个人。

    稍待,鳌拜顿了顿,又道:“你给我说道说道,这差事要是办好了,我给你重赏!”

    另一边,代善又加了一句:“记住喽,汉军旗的人就是咱大清的旗人,办好了,你整个旗都有有头有脸。我大清,不会负了有功之人!”

    宁完我激动得连连叩头,又是一脸谄媚。

    沈阳。

    行在里,朱慈烺猛地一拍桌子:“查到了吗?谁散播的谣言?”

    “目前可以确信,应该是靼子细作所为,范围已经缩小到了汉军旗。但进一步更多的细节,锦衣卫目前还在…追查…”张镇一脸羞愧。

    没错,这的确是锦衣卫的一个失职。

    城中,不知何时忽然间疯传大明王师将于此停顿,即将收兵,马放南山,庆贺盛世。这一消息先在沈阳发酵,又迅速在军中蔓延开,但当朱慈烺得知的时候,却是等后方辽阳的将士汇报的时候,这才猛然发现如此一个传言。

    “此言诛心,诛心啊!”朱慈烺微微叹了口气,他明白这话厉害之处。

    未经血战就收了沈阳,复了辽东半壁江山,这当然是大喜事。可这样的喜事背后却隐藏着危机。

    停顿收兵,就意味着失去继续获取战功的机会。进取之士会失却雄心,破坏士气之人会沉湎酒色。不知多少人因为拿了点粮食过了三妻四妾的日子没了厮杀的勇气。

    至于马放南山,那更是挑拨离间,

    这一切,说来说去又都会回到原点:“大军…停顿得太久了…”

    经过两个月的赶工,紧急军用铁路已经修筑到了辽阳。依靠着较为充沛的补给能力和不断降低的难民压力,大军是时候进发了。

    “后勤后勤…”朱慈烺看着从沈阳到赫图阿拉遥远的距离,沉默了一下,还是道:“传令各部,进入战备状态,各部指挥官两个时辰后参加御前军事会议!”(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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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介绍:
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以大明一败涂地为结局落幕,最后主力付之一炬,亡天下的关头就此到来。
蒙昧的满清张开獠牙,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恐怖的文字狱映入了主角眼帘,睁开眼,他猛地发现,自己成了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现在,只剩下两年了!留给全新朱慈烺的,是末路之下的狂奔……还是执起剑,用刀剑相击的声音,奏鸣一曲进击的狂想曲!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