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绝望之渊案
“王兄？”
“吴老弟！”王永之着急地走了过来，“刘松说你昨天晚上遇刺了？”
“对。”
“是凤公子的人吗？”
王永之的第一反应也是凤公子。
吴谦低声说：
“到屋里来。”
几人又进了停尸房，吴谦把所有的细节给王永之说了一遍，包括这个人可能是皇宫侍卫这件事。
王永之听完也面色凝重，捋着胡须说：
“我回去便打听打听，看宫内的侍卫是不是少了一人。若此人真的是皇宫侍卫，那这件事可能就麻烦了，吴兄你需要赶紧离开这里。”
刘松不解地问：
“吴兄为何会被宫内的人盯上？官家不是对他赞赏有加，还给他破格提拔的吗？”
王永之说：
“不错，皇上励精图治，对有才干的吴老弟颇为喜欢，所以这个刺杀吴老弟的人，肯定不是官家派的。”
几人都惊了一下：
“那是？？？”
王永之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说：
“吴老弟，你可知道当今圣上有个最宠爱的九公主，芊墨公主？她的母亲便是当今最得势的贵妃，李贵妃。”
吴谦愣了一下，说：
“哦……我明白了。”
米儿着急地问：
“公子你明白什么了？这里面怎么还和芊墨姐姐有关？”
小哥解释道：
“芊墨的母亲是李贵妃，也就是说他和陈东来是表亲。看前几天陈东来和陈阿柔的表现，他们此次来临安的目的，应该就是希望能和芊墨结为连理，这样他们李家和福建陈家的势力就能更加的稳固和庞大。”
“不错，”王永之说：“此次二人前来，为舅舅吊孝是假，来试探李贵妃的态度是真。只不过现在宫内传出消息，李贵妃自然是非常愿意把芊墨公主嫁到陈家，但是芊墨公主本人并不同意，并且态度坚决。
考虑到官家皇上最宠爱九公主芊墨，若是由着她闹下去，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而芊墨之所以拒绝势大的陈家，朝众人都猜测和我们的青年俊才——吴谦有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二人的关系过于密切，太过显眼，所以……”
“所以，”吴谦笑道：“贵妃娘娘觉着只要我死了，芊墨就会嫁给陈家，对吧？哈哈哈哈。”
王永之说：
“你的提拔速度太快，一方面这是你的才能突出；另一方面，这也让朝中那些守旧势力眼红至极。你不知道，朝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而且由于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那些看不惯的人自然会看不惯你，所以你和九公主交好的事是瞒不住的。”
米儿说：
“那李贵妃也太坏了！把自己女儿当成政治工具，完全不为她女儿自己的幸福着想。”
王永之叹了口气说：
“庙堂之上，大多数人都身不由己。这些也只是我暂时的推测，具体消息还需等我私下里打听一下。既然这边的将军府案子已经告破，你最好赶紧离开临安回成都，先避开这个风头。”
米儿看着吴谦说：
“公子你不会扔下芊墨姐姐不管吧？”
吴谦说：
“当然不会。不过眼下我们需要先暂避锋芒。由于明威将军的死，陈东来和芊墨最近两三年是不会举办婚事的，他们此次来最重要的是表明一个态度。所以我们还有时间。放心，我肯定不会让芊墨去做政治工具。
我怎么说也是朝廷四品官员，李贵妃竟然敢让人来刺杀我，说明她们对芊墨的陈东来的婚事是势在必得。不过他们竟然甘愿冒这么大风险也要促成福建陈家和公主的婚事，说明他们眼下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迫切需要这桩婚事。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先退后一步，看清局势再行决定。”
吴谦想到了那天芊墨对他说的那些话，和刚才他们所推测的情况是完全能对得上的。他已经答应了芊墨会帮他，自然不会食言。只不过眼下需要先藏锋，否则可能会被李家和陈家的势力联合绞杀。
“吴老弟果然聪明，”王永之说：“眼下陈家确实遇到了麻烦，他们在福建的势力过大，这让官家很不高兴。最主要的是，他们占据着太多的土地，侵占了当地百姓的太多资源，可以说当地的百姓全是为他家打长工，也就是他家的家臣，这是令官家最头疼的。”
吴谦接着说：
“百姓成了他陈家的家臣，听的就是他陈家的话。所以，皇上定然会把他当成眼中刺。”
“我给皇上提出的变法十则中，就有分摊大地主土地，还于民耕的条例。一旦皇上下定决心变法，陈家必然倒霉。陈家不愿意放弃自己世代积累的财富，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和九公主结为连理。”
“这样一来，他们陈家就成了皇亲国戚，皇上自然也不会那么针对他们。哼，果然是妙招。”
“不错，但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明威将军是陈东来和芊墨公主的舅舅，由于他的丧事，这二人进两三年内是不会结婚的，所以你还有时间。但是也要小心，因为他们很可能会在这两年时间内，铲除掉所有有可能阻挡他们二人结婚的障碍。这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你！”
“我明白。”
吴谦微微点了点头。
吴谦这两天把所有关于明威将军府的案子调查全部做了书面报告，客栈那边也如他所想，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不过人家表示非常抱歉，赔了许多银两给吴谦。
最后王永之带来消息，皇宫内侍卫确实少了一个。
吴谦几人当即没有再在临安做更多停留，和小哥、米儿马上起身赶回了成都。
几人行了两天路，带的干粮和水都吃完了，又累又饿。
“公子你看，前面有一处村落，咱们今天晚上就在那里歇歇脚吧。”
吴谦抬头看向远方，那里果然有一片村落，饥渴难耐地说道：
“太好了，今天就在这村子里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小哥也点点头说：“嗯”
三人催促着马车驶向村子，等离近了了一看，发现在村子的外面还有一处寺庙。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奇怪的人
吴谦说道：
“在村里会打扰村民，不如就在这庙里住一晚吧。”
米儿一看马上有东西吃了，高兴地说：“听公子的！”
小哥撇撇嘴，说：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又有命案……”
吴谦白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盼点好。”
“反正跟着你住寺庙或者道观，准没什么好事。”
“那行，我和米儿去庙里住，你自己住这荒郊野外吧。”
“切，”小哥抽了马一鞭子，马飞速想寺庙方向跑了起来，“想得美！”
说话间，几人驾马车来到了寺庙后面，他们都下了车，准备绕到前门处去投宿，可刚转过墙角，就看到有一口井在寺庙门口东侧。一个村民模样的人正拿着绳子，从井里拉出来了一个非常小的竹篮子。
米儿口渴得不行，正想去喊那村民讨口水喝，吴谦却一把拦住了他。
“别动！”
吴谦小声说，米儿吓得当即不敢再动。
只见那村民拉出来只有碗口大小的篮子后，往篮子里看了一眼，然后便哼着小曲走开了。
然后便拎着篮子走开，回到了村子里。
等村民走后，米儿才松了口气，问吴谦道：
“公子怎么了？我刚想问他讨口水喝，你怎么就打断我了？”
吴谦看着那口井说：
“这个人……有点古怪。”
米儿不解地说：
“古怪？那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民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有什么古怪？”
小哥补充说：
“确实古怪，这人怎么用竹篮子打水？没听说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小哥这么一说，米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从井里拉出来的，确实是一个竹篮子，而竹篮子明显是打不了水的。
“走，”吴谦说：“去看看。”
三人走到寺庙门口的井旁，低头一看，发现井非常深，而且里面压根没有水，是一口枯井。
米儿说：
“原来是个枯井，没有水。”
吴谦说：
“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是口枯井，那他来打什么？”
一阵邪风吹来，三人感觉有些寒冷。
天色已暗，吴谦看着这座又小又破的寺庙，说：
“先住下吧，不管怎样咱们今晚也得睡觉吃饭。”
吴谦敲了敲门，过了许久，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满脸皱纹，身材佝偻的干瘦老人探出头，他看起来又六十多岁，用着干瘪的嗓音说：
“谁啊？”
吴谦施礼，说道：
“老人家你好，我们是从临安赶路去成都的过客，天色已晚，想在这里借宿一下，您看能否行个方便？”
“哦，进来吧。”
吴谦跟着进来，院子里看起来杂草丛生，久未修缮。一个大香炉摆在正殿门口，里面都是泥土，也没香灰。
正殿其实也不大，就是一个普通砖瓦房，上面一块破匾写着三个字“狼王殿”。
“狼王殿？”米儿侧着头说：“这是什么殿？这里不是佛教寺庙。”
从这里面的物件来看，这里确实不是佛教寺庙，而且这个大殿里供奉的神既不是道教仙家也不是佛教人物。
吴谦说：
“这应该本土神庙，他们敬得并不是咱们所熟知的诸神，而是一些当地神话流传下来的神仙。”
“你们要吃饭的话自己去后面做，要睡觉就去柴房旁边的空厢房。”
那老人说完，就转身回了大殿里，关上了门。
“走吧，”吴谦说：“先去填饱肚子。”
他们先去空厢房那里简单打扫出来了一个房间，然后米儿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吴谦和小哥趁这个空档在这庙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破败不堪，不像是香火旺盛的样子。柴房里除了柴禾，还有许多草药，估计是那位老人家自己采的，其他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们还趁机去“狼王殿”里看了看，里面有三个泥塑雕像，看起来面目狰狞，有些吓人。三人吃过饭后就躺在地铺上睡了，劳累了一天，他们一闭眼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吴谦醒来，蹑手蹑脚地正准备开门去上个厕所，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有一阵嘈杂的谈话声。
他轻轻将门推开了一个缝，竟然看到昨天那个用竹篮子打水的奇怪村民正在和看庙的老人在谈话。吴谦隐约听到那看庙的老人说：
“她已经死了吗？”
“应该死了！她都已经连着一个月没有吃东西了。”
“老佟的钥匙找到没？咱们看看底下出事没！”
“没有啊！怎么都找不到了。”
“奇了怪了，这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十年了，这个人怎么还活着？”
吴谦正侧着耳朵仔细地听着，米儿这时候醒了，她揉了揉松弛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说：
“公子，你站在门口干嘛呢？”
门外的两人听到了动静，赶紧停止了谈话。吴谦那个看庙的老人赶紧把一封信揣到了怀里后就离开了。
吴谦回身叫醒了小哥，和他说了一些事情后就带着米儿出门了。
走出这座破庙的大门转了一圈，吴谦看到这座庙的后面有一片坟地，前面是村庄。庙就在坟地和村庄之间。
转了一圈后吴谦又回到庙里，迎面正撞见看庙老人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他看了吴谦一眼，说：
“你们怎么还没走？”
“哦，我们收拾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老人铁青着脸，急匆匆地走开了。
吴谦回到房间，小哥正在里面等他。
“怎么样？拿到没？”
小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
“我趁他换衣服出门的间隙拿到了这封信。你这家伙，我一世英名，怎么就跟你干起来鸡鸣狗盗之事了？”
吴谦接过信笑着说：
“什么鸡鸣狗盗，你这一身功夫跟着我才算是用对了地方。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懂吗？”
米儿似懂非懂地问：
“公子，这是什么信啊？这荒郊野外的破庙里，会有什么重要的信？是不是又是那个姐姐给你寄过来的？”
小哥打趣道：
“那你家公子可就惨喽，这信是我从那个看庙老头身上拿过来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恐吓
吴谦边打开信边说：
“我刚才听到他们鬼鬼祟祟地再说什么人死了之类的，心里莫名地感觉不太对劲，便让小哥给拿过来看看。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咱们就再给人家送过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就怕万一……”
米儿一听，急切地说：
“公子你快看看里面写了啥？”
吴谦掏出里面的信纸，一帘娟秀的蝇头小楷映入了眼帘，里面的内容令吴谦大吃一惊。
米儿看到吴谦的诧异的表情，知道这信里可能有什么不对，赶紧问：
“公子，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你给我们念念吧。”
吴谦把信竖起来，朝向他们，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伤害过我的恶魔，等待你们的是修罗地狱！
后面还有一个落款名字，方思思。
“这是什么意思啊？”
米儿挠着头，疑惑地问。
吴谦把信折起来，交给小哥，说：
“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
小哥说：
“这信好像有点问题，下地狱是什么意思？”
吴谦深呼吸了一下，说：
“可能……又要有命案了。”
小哥把信放回去后，他们三人便出门往旁边的村庄里走去。
村庄和庙离了只有半里地远，几人一会便到了村庄里。由于是陌生面孔，村民们看到他们多少有些新奇，都盯着他们。
“这位大娘你好，”吴谦向路边一位大妈问道：“我来打听个人。”
大妈看吴谦主动跟她说话，高兴地说：
“哎呀小伙子你来走亲戚寻人家的是吧？你问吧，这十里八乡的，我敢打包票没有我不认识的！”
“请问方思思你认识吗？”
“谁？”
大妈原本热情的脸上忽然像是挂了一层霜，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方思思。”
“没没……不认识……”
大妈惶恐地摆着手，赶紧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关上了门。
吴谦心中一阵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他回头准备再去问其他人，却发现原本还在路边的村民们都一脸害怕地看着他，然后都转身回去了自己的家里。
“这……”小哥说：“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见到咱们像是见了鬼一样。”
吴谦说：
“不是见了咱们像是见了鬼，而是听到方思思这个名字像是听到了鬼。”
米儿说：
“这方思思到底是谁啊？怎么会让这么多人都害怕呢？”
吴谦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再去问问。”
吴谦继续往村子中心走去，想找村民问问情况。可没想到只要他一提到方思思的名字，这些村民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避而不谈，甚至直接赶吴谦他们走。
“这可怎么办？”米儿说：“这些村民们什么都不说，咱们根本问不出来情况。”
吴谦心想看样子现在从村民口中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必须换一个方向，于是说道：
“走，咱们回庙里。”
“回庙里干什么？不管这事了吗？”
“不，咱们直接去问那个看庙的老人。”
回到庙里，那位老人还没回来，直到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他才步履匆匆的进了庙门。
他一回来就看到了吴谦三人，立马皱着眉说：
“你们怎么还没走？”
吴谦说：
“哦，我们有点事想要跟你打听打听。”
“什么事？”
吴谦直接开门见山：
“方思思是谁？”
那老人先是震惊了一下，转而眼睛眯缝了起来，死盯着吴谦问：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怎么会认识她？”
“看来你认识她啊。”
“不认识！”老人语气重重地说：“我不认识她！你们赶紧走，别住在我这里，滚！”
说完，老人直接扭头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米儿说：
“公子，你怎么这样直截了当的问人家，人家会告诉你吗？”
吴谦冷笑了一下，说：
“呵，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会告诉我的。不如我直接敲山震虎，吓他一下，他乱了方寸，我们才能找到破绽。”
吴谦三人故意装作在收拾衣物准备离开，那个看庙老人果然在背后偷偷注视着他们。等吴谦三人驾着马车出了破庙门，他也离开了破庙，又去了村子里。
看老人一离开，吴谦也立刻调转车头，找了一个树下面停下车子，然后给小哥说：
“我和米儿在这里等着，小哥你去偷偷追踪他，看他去找了谁。”
小哥不情愿地说：
“又是偷东西又是跟踪人，跟着你我尽做这种腌臜事了……”
虽然小哥嘴里这样嘟囔，但还是跟着去了。
过了半晌，小哥才又回到这里。
“怎么样？跟踪到了没？”吴谦急切着问。
“跟踪到了，”小哥说：“这个看庙的老人叫王老汉，他刚才去见了两个人，一个是昨天用竹篮子打水的那个，叫冯保；一个是个锁匠，叫佟三。王老汉见完他们谈了些事就又回到了庙里。大白天的我怕被他们看见，离得比较远，没有听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哼，”吴谦笑笑说：“没关系，咱们就各个击破，先去锁匠家。”
米儿说：
“锁匠会告诉我们真相吗？他也不会吧。总感觉这个村子怪怪的。”
“不怪我们就没必要调查了。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小哥在前面带路，在村子里七拐八拐到了锁匠家。路上有些村民一直盯着吴谦他们，看样子刚才他们打听方思思的事已经传遍了村子。
吴谦心想也不知道这个方思思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村子里的人这么恐惧。
到了锁匠门口，吴谦直接一把推开门，院子里锁匠也大概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被吴谦的破门而入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开口问，吴谦就对他吼道：
“佟三，你好大的胆子！”
“你……你们是谁……”
佟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哥就把门从里面关上了，吴谦继续喝问他：
“方思思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佟三顿时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哆嗦着说：
“我……不是我啊！是……是王老汉和冯保怂恿我一起的！我不是主谋……”
小哥和吴谦对视了一眼，赞许地想吴谦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 脏乞丐
其实吴谦压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正常按部就班地询问，那什么都问不出来，所以不如直接诈他，他一恐慌可能就说漏了。
吴谦又接着说：
“你不是主谋？哼，可王老汉和冯保刚才都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就是你谋划干的！”
“他们是血口喷人！”佟三急着说：“你可不要相信他们！你……哎？等下，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吴谦随口说道：“我们是方思思的朋友。”
“朋友？”佟三一脸的狐疑，马上改口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快走，不然我报官了！”
佟三推着吴谦往门外赶，“走走走走！”
吴谦看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也没必要再多做停留，就顺势出去了。他们刚一离开院子，佟三就在里面锁上了门。
米儿开心地说：
“公子，你好聪明啊！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王老汉、佟三、冯保这三个人和那个叫方思思的人有关系了。”
小哥皱着眉说：
“可惜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清楚，尤其是那个方思思，到底怎么样了？”
吴谦说：
“没关系，慢慢来，咱们接下来再去冯保那里诈一诈，说不定能调查出来真相。”
小哥领着吴谦去往冯保家，但是家里却没有人。
“怎么办？”米儿嘟着嘴，失落地说。
“算了，”吴谦说：“再去这村子里其他地方看看，我总觉着这村子怪怪的。”
这村子其实也算挺大的，有上百户人家，他们逛了半天，遇到的人都是斜着眼看他们。
他们四处闲逛到一处墙角时，发现有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乞丐在靠着墙根晒太阳。老乞丐蓬头垢面，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他满脸污渍，头发都结成了一块一块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蹲在墙根处摇着指头看着吴谦他们嘿嘿傻笑。
“嗯？”
吴谦好像发现了什么，想那脏乞丐走去。
“老伯你好。”吴谦蹲下身子，和乞丐说话。
“嘿嘿嘿，”乞丐疯疯癫癫的，吐字不清，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好……好……不好……嘿嘿，我好……”
米儿小声说：
“看来他确实精神有点问题。他什么都不懂吗？”
吴谦又跟乞丐说：
“老伯跟你打听个人，你认识方思思吗？”
忽然，这乞丐也猛地神情一愣，然后过了几秒钟，张牙舞爪地吱吱哇哇乱叫：
“鬼！鬼！可怕……她是鬼！”
“鬼？”
吴谦三人皱眉对视。
“呜……齐员外家的鬼……呜呜……好可怕……杀人了……”
说完，老乞丐胡胡咧咧地跑开了。
“公子，”米儿瞪着眼睛说：“他刚才说了齐员外，齐员外又是谁？”
吴谦笑笑说：
“看，这不就找到线索了吗？米儿，接下来就靠你了。”
“靠我？”米儿手指着自己，惊讶地说：“公子什么意思？”
吴谦附在她耳朵旁说了几句，米儿说：
“这好办，公子你等着吧。”
说完她便自己走开了。
小哥问道：
“你让她干什么去了？”
吴谦说：
“去问齐员外家的地址。村里人对我们太谨慎，倘若我们三人去问他们肯定会有疑心，让米儿自己一个小女孩去，他们会放松警惕，成功率会高很多。”
“真有你的。”
过了没一会，米儿就蹦蹦跳跳地跑来了。
“公子，我问出来了！”
“好，快带我们去！”
齐员外的家在村子的正中央，高门大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吴谦敲了敲门，一个门童开门问道：
“你们是谁啊？”
吴谦说：
“我们是你家员外的朋友，路过此地特来拜访。”
门童一听说是朋友，当即客气地说：
“请稍后，容我通禀一声。”
过了没多久，门童又打开门，把吴谦他们请了进去。
客厅里，齐员外正坐在正堂等着他们，一看到吴谦，立马用手捋起斑白的胡子，疑惑地看着吴谦他们说：
“我说三位，咱们……认识吗？”
吴谦上前抱拳，客气地说：
“齐员外，在下是成都府路提点刑狱公事，路过此地，发现了一些怪事，特来向齐员外请教。”
根据之前的吴谦和村里人打交道的情况，这里的人非常排外，他判断如果还是暗访肯定收获甚少。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方思思的家，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地谈谈此事。
齐员外一惊，故作镇定地说：
“方思思？这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你们怎么现在来打听这事……”
“方思思是你家的人吗？”
齐员外沉默了一下，说：
“是。她是我的第三房娘子。”
“她人呢？”
“她人……她人已经死了。”
“死了？”吴谦三人齐声说道：“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三十年前了吧！”
“你细细说来！”
吴谦问完了齐员外，又审问了他家的一些奴仆，这才了解到这个方思思是大概二十多年前从北方来逃难的一个女子。
当时她父母带着她逃避战火，路途中不幸生病，父母相继过世。她那时二十岁左右，一个人流落到这个名叫小风村的地方时已经快要饿死了。
由于她长得非常漂亮，当地的财主齐员外不仅救了她，还把她留在了家中做丫鬟。方思思父母原来是生意人，也算是小富人家，她不仅样貌出众，而且能写会算，心思活泛，很讨齐员外喜欢，不久便娶她做了第三房小妾。
不过这个方思思并不是个人畜无害的柔弱小女子，她为人性格乖张、残忍暴力。齐员外有时候收不上佃户的租子，她便设计了一个大缸，让人把那些佃户按进去，缸里倒上大半缸子水，再用个大盖子盖上，压上石头。
被盖在里面的佃户手脚无法伸展，身子还被浸泡在水中，一两天之后，屎尿屁会混合着大缸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到这时一般人就算是卖儿卖女，也会赶紧把租子还上，所以方思思在本村老百姓的口中是个非常可怕又可恨的存在。
第二百章 方思思
但在齐员外眼中，她有这种手段正好可以帮助自己打理家业，是个不可多得的助手。
除了这些，方思思这个人还有怪癖，她不住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反而喜欢住在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因为她说她小时候家里失火自己差点被烧死，从此就不敢再住木材房。为此齐员外还专门给她挖了一间地窖，花大价钱给她装修了一遍。
不过后来有一次，齐员外十二岁的儿子齐一一调皮捣蛋，往方思思的地窖里浇了许多水。方思思气得把他抓进地窖里狠狠地教训了一番，谁知道自此之后，齐一一竟然性情大变，十分低落忧郁，最后没过几个月竟然无疾而终。
而齐一一是齐员外和大房生的唯一的宝贝儿子，这件事让齐员外非常气愤，他拿鞭子抽打方思思，问她是不是对自己的儿子在地窖里做了什么，可方思思就只说只是训斥了他一番，并没有做什么。
后来，方思思也大病了一场，然后死掉了。
说完这些，齐员外试探着问吴谦：
“官爷，你要问的我都说了，只是这方思思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官人怎么这时候过来问这件事？是有……听到什么事了吗？”
“哦，对，我有一个远方朋友，托我打听一下她的下落。呵呵。”
吴谦随便编了个谎言。
“朋友？”
齐员外明显不太相信这个说法，但由于吴谦是大官，他也不敢反驳什么。不仅如此，他还主动邀请吴谦晚上住在他家，以聊表地主之谊。
吴谦没有推脱，当天就在他家住了下来。
到了晚上，吃过齐员外精心准备的一桌饭菜之后，吴谦回了屋。过了一会，小哥也敲门进来。
“老吴，我发现有个地方很不对劲！”
他一进门就大声说。
“嘿嘿，你才发现，也太后知后觉了。”
米儿不懂地问：
“怎么了公子，那里不对吗？”
“小哥你说吧。”
“我记得早上我给你偷……拿的王老汉的信中，上面的落款明明是方思思！可齐员外说她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既然她已经死了，那还怎么写信？”
吴谦笑笑说：
“不错，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齐员外说的话和王老汉的信对应不上，所以我才答应住在他家。你难道以为我就是为了蹭他一顿饭？死人是不可能写信的，或者说，写信的那个人不是死人。”
米儿说：
“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唉？公子，你说是齐员外说谎了，还是有人冒充方思思给王老汉写信？”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别着急。小哥，等会你还需要再出去一趟。”
“还出去？”小哥看看外面漆黑的夜晚，不太情愿地说：“这么晚了，我困了。”
“困什么困！这么一个大谜团摆在这里，不解开它你能安心睡得着？”
“要我去干什么？不会还是翻东西吧？”
“恭喜你答对了！”吴谦说：“王老汉受到那封信后就去找了佟三和冯保，说明他们三人在方思思这件事上应该是都知道些什么，所以我想让你去佟三和冯保家里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我发现了，跟着你干，准没什么好活。我的一世英名迟早被你败坏光……”
小哥嘴上嘟囔着出了门，消失在了黑夜中。
大概三更天的时候，吴谦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发现是小哥回来了。
“怎么样？”吴谦着急地问。
“我喝口水！”
小哥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说道：
“没人！佟三和冯保家里都没有人！”
“没人？我们去的时候佟三白天还在，现在也不在了吗？”
“都不在！但是，老吴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小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
“在冯保家里发现的。”
吴谦接过打开一看，竟然和王老汉的那封内容一样：
伤害过我的恶魔，等待你们的是修罗地狱！
落款还是方思思。
“这……”
“公子，”米儿也够着头看到了信中的内容，“这方思思到底给多少人寄了信？”
小哥说：
“至少三个！”
吴谦翻了翻手中的信，问道：
“三个？这里一封，王老汉一封，一共两封。等一下，佟三那里呢？”
“佟三家里虽然没有找到信，但是我在他家的炉灶里发现了一小撮纸灰。从量上来看，应该就是一页纸的样子。”
“方思思……”吴谦拿着信默念着，仿佛在思考什么，“明天早上咱们去方思思住过的地窖里看看！”
“好。”
三人简单休息了一会天就亮了，吴谦带着米儿小哥急匆匆地去找齐员外，他也刚刚起来。
“齐员外，”吴谦说：“麻烦你一下，我们想要去方思思住过的那间地窖里看看。”
“这……”齐员外面露难色，“官爷为什么要去那里看？”
“怎么？那里被清理干净了？”
“不是，贱内去世后家里人都嫌那里晦气，东西都没往外搬，就直接用土掩埋了。”
“那样正好！”吴谦说：“让人给我挖！把方思思用过的东西，尤其是书信之类的给我挖出来！”
“这……”
齐员外一脸不想动的样子。
“齐员外，”吴谦冷冷地道：“这里虽然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但我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员，朝中也有我的朋友。这件事可能涉及到人命，我一个状子就能让你这里的知县把你抓进监狱里慢慢询问，然后把你家里掘地三尺，你信吗？”
“信信信……”被吴谦一吓，齐员外不敢在多言语，“既然这样，我这就找人来，挖地窖！”
几名家丁被招呼了过来，拿着锄头开始在后院的一处空地叮叮哐哐地挖了起来。
小哥问吴谦：
“你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要挖方思思以前住的地窖？”
吴谦说：
“我要找点东西。二十年过去了，但愿还能找到。”
四五名家丁费尽力气挖了半天，挖出了一个大坑，一些柜子、椅子、床、茶具被抬了上来。但是由于时间久远，这些东西都腐朽得不成样子。
第二百零一章 出大事了
吴谦在这些东西里翻来覆去地找，众人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找到了！”
吴谦高兴地一声喊，把小哥和米儿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他翻到了一个密封比较完好的铁皮柜子，打开后里面有几本没有完全腐烂掉的书籍卷本，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书页直接就碎掉了，但依稀还是能看到里面存留的一些墨迹。
“公子，”米儿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吴谦说：
“这好像是她自己偷偷记的账本，我要找她的笔迹。”
“笔迹？”
“对！”吴谦翻到中间一页墨迹比较清晰的地方，然后拿出小哥从冯保家里找到的信，仔细对比了起来。
过了一会，吴谦起身，说道：
“信上的笔迹和方思思二十年前账本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米儿惊讶地说：“这……这就是说，信确实是方思思写的，她没有死！齐员外在说谎！”
吴谦回头看向一旁早就脸色异样的齐员外，说：
“齐员外，你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方思思二十年前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我这里还有她近日才信的信！”
吴谦把信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脸色发白，哆嗦着看了一眼信，竟然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嘴里呢喃道：
“这……这怎么可能，她肯定早就死了！可这……这……没错，这就是她的笔迹！她的鬼魂来找我了，她的鬼魂来找我了……”
“齐员外，”吴谦站到她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交待交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员外六神无主地说：
“鬼……是鬼……方思思的鬼魂回来了……”
“鬼？”
“没错，这几天有好几个人在村外的坟地里都看到有鬼魂出没，肯定就是她！”
吴谦才不信这些鬼话，正当他准备再仔细审问时，忽然一个家丁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喊道：
“家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吴谦回头看向那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家丁，问：
“慢慢说，怎么了？”
“狼王庙！村口的狼王庙，里面的三座真神被人打碎了！”
吴谦心想，可能是哪个村民做的，和方思思这件事应该没关系。正当他打算继续审问齐员外时，那家丁又接着说：
“还……还有，不知道谁又弄了三个泥像放在了庙里，看着挺渗人的。地上还用红朱砂写了几个奇奇怪怪的字。”
“什么字？”吴谦忽地警觉了起来。
“写的好像是什么，这只是复仇的开始。”
“什么！”
“什么！”
米儿和小哥异口同声地大声喊了起来。
“快！”吴谦奔向门外，“去庙里！”
村口的破庙里，原本就脏乱不堪的正殿现在更加一片狼藉。三个奇形怪状的神像被打翻在地，碎片散落了整个房间。
而原本放置神像的地方，现在放了三个泥塑雕像，而且泥还没有干，面目什么都不清晰，就像是一大坨泥巴，但隐约能看出来是人盘坐的模样。
吴谦做进屋子，看到地上红色的几个大字：
这只是复仇的开始！
字迹和书信以及方思思一起记过的账本一样。他慢慢爬下身子，凑在红字上闻了一下，一股熟悉的腥味铺面而来。
吴谦起身，对身后的小哥和米儿说：
“没错，是人血。”
这时，齐员外和其他村民也陆陆续续围了过来。吴谦怕他们破坏现场，便让小哥把他们都挡在了门外。
村民们本来还不愿意听小哥的，但是齐员外告诉他们这是一位很大很大的官，而且是从临安府来的官，村民们一下子就老实了，变得非常配合起来。
村民们不敢进来，在门口议论纷纷道：
“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就不怕狼王爷爷怪罪吗？”
“作孽啊！这可真是作孽啊！咱们村看来是又要遭难了！”
“唉，这可是大不敬啊！狼王爷爷会不会怪罪咱们整个村子啊？”
“官爷，听说你是个大官，你可得帮我们查出来是谁干的这事！”
“就是，官爷，你可得揪出来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
……
吴谦在房间里踱着步，看着面前的三个泥巴雕像，越看越觉着不太对劲。他走向前，用手摸了摸，发现泥巴还是湿的，这应该就是昨天晚上才临时做成的。
“嗯？”
他忽然看到，自己摸泥巴的手上竟然沾了一缕头发！
“嘶……”
吴谦倒吸了一口冷气，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然后在泥巴雕像上使劲一刮，一截衣服竟然从泥巴里漏了出来。
米儿看到那截衣服，猛地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下才说道：
“不会吧……这……这里面有人？”
吴谦点了点头，随后对外面的人群说：
“麻烦哪位乡亲，去打点水来吧。”
几个热心的村民去旁边的小河里打来了水，吴谦用一瓢瓢浇在了泥巴雕像上。随着上面的泥巴被水慢慢冲掉，里面显露出了三具人的尸体。
而这三具尸体吴谦都认识，一个是王老汉，一个是佟三，还有一个是冯保。
他们全死了。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阵咂舌声，有的小孩被家长赶回了家，不让他们看这种会做噩梦的画面。
吴谦在破庙里临时打了个台子，然后把尸体放在台子上进行尸检。可令他震惊的是，他仔细检查了半天，竟然没有查出死因！
这三具尸体浑身没有一丝刀伤、砸伤、割伤、勒痕伤、溺死伤。
一旁跟着验尸的米儿也不开心地撅着小嘴，说：
“公子，这尸体没有一点外伤，会不会是中毒身亡？”
吴谦取出一根银针，说：
“从检查情况来看，只能是毒杀了。”
吴谦把银针刺入尸体的咽喉，拔出来发现竟没有一点变黑的迹象。
然后他又把银针刺入腹内的胃中，还是没有任何变黑的迹象！
“啊？”米儿感觉不可思议，“不是中毒！这……这还能有什么死法？”
吴谦摇摇头，“不，还是毒杀。应该说，只能是毒杀。”
一旁的小哥说：
“可你刚才不是用银针检查过了，银针根本没有变黑。”
第二百零二章 鬼魂复仇
“银针变黑只能检查出是否为砒霜中毒，若是其他毒物，银针是无法检查出的。”
古代制作砒霜的中间产物会导致银针变黑，如果确定为毒杀，用银针试探发黑再结合其他实体表现可以断定为砒霜。如果是其他不和银发生反应的毒物，用银针则探不出来，这只能解释死者不是砒霜害死的，不能证明死者不是死于毒杀。
“除了银针，就没有其他方法检查出是否为中毒吗？”
“当然可以了。你看这尸体，面部呈现青黑色，嘴唇青紫，腹内肿胀，指甲发黑，身上毛孔微微有红色血出，全身没有其他致命伤，所以只能是毒杀。可是……”
吴谦面露难色。
“可是什么？”
“可是尸体所表现出的症状，究竟是哪一种毒，这个我还没法确定。”
砒霜是当时最为常见的杀人毒药，但除了砒霜以外，还有许许多多没有被记载到里的毒。而且，很多毒表现的症状很相似，所以很难将他们通过尸体表征一一对应。
“公子，”米儿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哼哼，”吴谦回头看向齐员外，“还是得问他啊！齐员外，你不是说方思思二十年前得了一场大病死了吗？”
这时，围观的群众纷纷露出了疑问的表情，杂七杂八地说道：
“官爷，你听错了吧，那方思思可不是得病死的，她是被我们的狼王神镇压了！”
“对啊，她作孽多端，是天煞孤星下凡。”
“对亏了狼王神镇压了她，不然咱们村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现在狼王三神像被毁坏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她来回魂报仇了？”
听着他们说话，旁边的齐员外脸色越来越差。
吴谦冷冷地看着他，说：
“齐员外，你还不打算交待事情的真相吗？”
“唉！”
齐员外一声长叹，缓缓交代了一个令吴谦三人大跌眼镜的事实。
原来，当年齐员外的儿子死后，齐员外虽然狠狠地教训了方思思，但方思思并没有因此生病而死，她还是正正常常地活着。
但好景不长，那年村子发生了许多怪事，令她刚起色的人生又发生了重大转变。随后一段时间，村子外的堤坝垮塌，洪水淹没了许多良田。继而又发生了地震，砸死了不少户室。又过了不久，一道天雷劈到了后山的老槐树上，引发了山火。
种种可怕的迹象接连而至，村里人都觉着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引发了天怒。于是便都到村旁的狼王庙里祈求祷告。
王老汉就是住在狼王庙里的神汉，村里人向他求救，他演算了一天一夜，说狼王爷显灵，告诉他村里之所以有一系列的祸事发生，都是因为方思思是个天煞孤星的原因，是她带来了这一系列的祸患！
众人联想到方思思平常恶毒的性格以及她的生活怪癖，觉得王老汉说的非常对。族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向王老汉请教解救办法，他表演了一通狼王爷附体下凡，说要想解决这个祸患，只有把方思思这个天煞孤星彻底镇压才可以。
而彻底镇压的方法，就是将她锁到狼王庙下的地牢里。
狼王庙很早就建成了，村里的老人也没人能说出来它的来历，好像自从有这个村子的时候就有这个庙了，村里人也一直信封它，什么道教、佛教在这里都不行。
而狼王庙的地下，还建有一座地牢，具说是用来镇压妖魔鬼怪的地方。方思思后来就被关在了那里。
一个女子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按说过不了几天就会死，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难道她真的是天煞孤星下凡，用神通逃离了地牢？
吴谦听完，心里不觉有些难受。他才不会相信这些迷信的说法。
关于方思思这件事，他已经有了一个判断，当年天灾地祸接连发生，很多村民们肯定交不上齐员外的租子，而如果交不上租子，肯定会被方思思用那种非人的手法折磨，所以他们便和王老汉暗中沟通，商量出来一个什么天煞孤星的说法，在村子里一传十十传百，制造恐怖舆论，想将方思思关进地牢害死。
这件事情齐员外本是不想按照村民们说的做，但耐不住村民们给的压力太大，他怕再闹出更大的事情，最后不得已答应了他们。
方思思死了，齐员外少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租子的事再由村里的人与齐员外商量，他们就可以不用受那种酷刑了。
事实也符合吴谦的推论，当年方思思被押入地牢后，齐员外即丧子又失妻，精神颓废，被几个老人轮番商量后，免除了当年的租子。
王老汉、佟三、冯保的死，也表明了方思思是来复仇的，这就更加印证的吴谦的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米儿忽然说道：“方思思来复仇，就说明当年她没有被关进地牢而死。”
“不可能，”有个年老的村民说：“当年我们很多人是亲眼看着她被押进地牢的。”
“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吴谦接着说：“她被关进了地牢，但是后来她逃脱了。”
小哥说：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到地牢里去看一看，如果她的尸骨不在，就说明她从地牢里逃走了。”
“没错。”吴谦说：“谁知道地牢的入口在哪？麻烦带我们过去吧。”
好多村里人都知道入口的位置，不知道入口的也想跟着去看个热闹，所以一大群人都吵闹着向入口走去。
路人米儿问吴谦说：
“公子，你相信方思思是天煞孤星的传说吗？”
“哼，我怎么可能信那个！”
“我也不信！那你说为什么这些村民为什么会信？还为了这个传说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关进地牢害死。”
小哥说：
“因为这些人愚昧无知呗。”
“并不是，”吴谦说：“愚昧无知其实只是他们的挡箭牌，人的行为都是利益所驱使的。”
吴谦把刚才自己的推测告诉了他们。
第二百零三章 地牢
“天哪！”米儿惊道：“这……这些人怎么这样……”
吴谦说：
“天道轮回，当初方思思用酷刑惩罚那些穷苦佃户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日后会被人逼得关进地牢吧。”
说着，他们来到了狼王庙外面的坟地里，在一棵大柳树下，一个老人指着地上的一块石板说：
“就是这里，这里就是地牢的入口。”
小哥打开地上的石板，一个漆黑的洞口显露在他们面前。他刚想要进去，吴谦却拦住了他。
“先等一下，”吴谦回头对村民们说：“你们去拿几个大扇子来。”
村民们疑惑地说：
“扇子？拿扇子干嘛？”
吴谦说：
“这里面阴气太重了，要先扇一扇，把阴气散掉才行。不然人直接进去会被阴气侵蚀的。”
“哦……”
几个人觉着吴谦说的有道理，跑回去拿扇子去了。
小哥和米儿却惊呆了，他们和吴谦在一起这么久了，知道吴谦压根不是这种相信鬼神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下个地道还要消除阴气！
小哥偷偷问吴谦：
“你什么情况？什么阴气不阴气的？你还信这个？”
“对啊对啊，”米儿也应声道：“公子你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吴谦笑了笑，小声对他们两个说：
“我当然不信。但是由于这地道里面空气长时间不流通，里面浊气下沉，若是冒然进去，可能会窒息而死，必须要先让空气流通一下。我若跟他们这么说，他们肯定懒得听我解释，所以我便说是因为阴气过重，这样他们才会听我的。”
“哦……”米儿恍然大悟，“公子你懂得可真多。”
几人拿来扇子，在洞口扇了好大一会，吴谦才领着他们进去。
洞里是斜向下的一个走廊，黑不见底，还好吴谦他们准备了火把。走廊非常长，吴谦三人和几个大胆的村民走了老半天，到了一个铁门处。
铁门非常坚固，上面有一把大铁锁。
米儿说：
“这锁也太大了，这可怎么办，钥匙在哪？”
几个村民摇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钥匙的事。
吴谦说：
“算了，去上面取个大锤过来，先砸开吧。”
一个村民又去取了大锤下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大铁锁打烂。可继续往下走了没一会，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铁门。他们只好再将锁打烂。又走了没一会，一个铁门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天哪！”米儿叹着气说：“还有完没完了！怎么还有铁门！这地牢也不知道以前是用来干什么的，竟然设置了这么多道铁门。”
吴谦说：
“这地牢也不知道以前是用来干什么的，竟然设置了这么多道铁门。没办法，继续砸吧。”
好在，砸开了这道铁门之后，他们终于到了这地道的最底部，地牢。
一打开铁门，一副发毛的骷髅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骷髅看起来已经放了很长时间，早已不是洁白的颜色，而是发黄发暗。它就静静地躺在地牢里，像是在等待着把它带走一样。
整个地牢只有大概一间房子那么大，骷髅躺在最中央，在火光的辉映下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除此之外，这地牢里还有一股特别难闻的骚臭味。
米儿捂着嘴，说道：
“嘶……这，这就是方思思的尸体吗？她已经死了啊。那信到底是谁写的？”
小哥叹了口气：
“唉，可怜呀。”
吴谦心里也不太舒服。现在方思思的尸骨在这里，而且从状态上看，应该是已经去世二十年左右，和她被关押进来的时间也能对的上。可这样的话，那外面的信又是怎么一回事？
信上的署名明明是方思思，笔迹也是她的没有问题！
难道真的是鬼魂过来报仇？
跟着来的几个大胆村民此时也一直不停的打哆嗦，说肯定是方思思的冤魂不愿意放过他们，想赶紧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吴谦并没有马上离开，在火光的照射下，地牢墙壁上的几个图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咦？这是什么？”
吴谦把火把凑近了墙壁，看到那上面竟然划着很多像是简笔画一样的图案。有太阳、月亮、山川、河流之类的。
“怎么还有壁画？”米儿好奇地问。
吴谦说：
“可能被关在里面的时候太过于无聊了吧。等一下，这些是……”
他们突然发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简单的字，例如上、下、左、右，江、河、湖、海之类的。
吴谦仔细盯着这些字，猛地一惊，喊道：
“这！这些就是方思思的笔迹！”
上面的字和他从方思思的地窖里翻出来的账本上的字一样。
“看来，”小哥走向前，看着墙壁，说：“这些是她被关在这里太无聊，在死前乱涂乱画上去的吧……”
吴谦点点头，“也许吧。”
“公子，要不咱们走吧。”米儿低声说：“我在这里……总感觉不太舒服。”
那几个村民也赶紧说让先吴谦出去吧。
“嗯……好，走吧。”
几人向来的地道走去。
吴谦走在最后面，在他要离开地牢的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脚下有一个圆圈形的痕迹，像是在上面曾经放置过什么东西一样。
“公子？快走吧！”
“哦哦，来了。”
吴谦上前跟了上去，几人一起往地面上走去。
由于地牢的锁已经被砸坏，他们无法锁上。吴谦把这三个锁都好好研究了一番，然后给那几个村民说到时候他出钱请人做一场法事，把方思思的尸骨从里面拿出来给埋葬了，这锁就先不用锁了。
那几个村民听到法事，好像还是不怎么理解，他们叹了口气说可惜王老汉死了，不然这种事他知道怎么办。吴谦意识到他们这里的人只信狼王庙，对于其他的宗教根本不相信。
从地牢里出来，一大群村民瞬间将他们围了上去。那几个跟吴谦一起下地牢的村民这时候唾沫满天飞，跟外面的人将地下的方思思已经死了，只剩下了一堆白骨，她死前还在墙壁上划了很多符咒，下面如何可怕云云。
第二百零四章 没有死
听他们这么一讲，村里人更相信佟三、王老汉、冯保的死是方思思鬼魂出来作祟了。
齐员外走到吴谦跟前，问吴谦：
“官爷，你说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谦抿了抿嘴，说：
“暂时还没有定论。齐员外，今天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下，晚上晚上三人还要在你家借住一宿。”
“这都是小事，官爷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洞口又被盖上，村民们看完了热闹，一个个相互交谈着离开了。
齐员外弯着腰说：
“三位官爷还没吃饭呢吧，小民家里备好了酒菜，要不咱们小民家里吃饭去吧。”
吴谦说：
“算了，我们还有点事，员外先回去吧。”
齐员外再三邀请，吴谦一直推脱，齐员外没办法便自己回去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吴谦说：
“走，咱们去庙门口那里看看。”
米儿跟在吴谦后面，低着头道：
“公子，我觉着那个方思思好可怜啊，就这样被人活活关在地牢里，活活困死成了一堆白骨。”
吴谦嘴角一挑，冷笑一声，说：
“哼，方思思并没有死。”
“什么！”
“什么！”
米儿和小哥都吓了一跳。
“公子，这怎么可能？地牢里的方思思明显都已经成了白骨了！”
“是啊老吴，这都是我们亲眼看见的。”
吴谦说：
“地牢里确实有白骨，但是你能确定那白骨就是方思思的吗？”
“这……”
“不要让惯性思维把你们带偏了。你们以为地牢里关的是方思思，所以地牢里有白骨就认为白骨一定是方思思的，但这两者其实并没有必然联系。”
“可是老吴，”小哥说：“那你又凭什么说那白骨不是方思思的？”
吴谦说：
“第一，你们有没有留意那三道门上的锁芯。”
“锁芯？锁芯怎么了？”
小哥和米儿都摇了摇头。
“在这么潮湿且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二十年过去了，那三把锁的锁芯竟然完全没有锈死的痕迹。更夸张的是，我仔细看过了，锁芯明显有经常使用的痕迹。也就是说，那三个大门被人打开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两次。所以那个地牢压根就不是一个封闭了二十年的密室。”
米儿想了想，说：
“可这只能说明某个人有钥匙进去过，并不能说明白骨和方思思的关系。”
吴谦接着说：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第二，我刚一到地牢的时候，明显闻到了一股骚臭味。你们闻到了吗？”
“闻到了啊！”米儿说：“可地牢被封闭在地下二十年那么长时间，有点臭味不很正常吗？”
“那种臭味不像是封闭空间里的那种霉臭味。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看到了地牢里的地面上有一处印痕，像是某种东西长时间放在上面形成的。而且，那是一个圆圈形的。”
“圈型？”米儿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是便桶？”
“不错！”吴谦说：“我特意闻了一下，那个地方的骚臭味最明显，再加上那个印痕，基本可以断定那里曾经放过一个类似于便桶的东西。而臭味没有完全散尽，说明那个便桶被拿走并没有多长时间。”
小哥紧皱着眉头，看着吴谦，说：
“吴谦，你的意识难道是，那地牢里不久前还住着人？”
“对，我确实有这个猜测。但是……”吴谦顿了顿，“想要确认这个想法，我还差一个条件需要验证一下。”
“什么条件？”
“跟我来。”
吴谦带他们走到那座破庙门口的枯井旁边，小哥把头探到井口，使劲往里看了看，里面黑不隆通的。
“老吴，这枯井怎么了？”
吴谦用眼睛对小哥勾了勾，说：
“小哥，跳下去吧！”
“跳下去？神经病啊！跳这个枯井里面干嘛？”
吴谦眉毛一勾：
“小哥，你不会不敢跳进去吧？”
“切，怕？”小哥冷哼道：“本少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会怕这个？”
“那就是你功夫不行，跳下去会摔死？”
“放屁！竟然敢侮辱本少侠，睁大你的小眼睛看清楚了，我这就跳下去给你看！”
说话间，小哥蹭地一声就身如飞燕般跳进了井里。
米儿捂着嘴偷笑道：
“公子你好坏啊，故意把小哥给激下去了。”
“嘿嘿，”吴谦谄笑道：“小哥就是属倔驴的，你得哄着他他才能好好干活。”
话刚落音，底下就传来一阵惊讶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东西？”
吴谦赶紧趴在井口问：
“怎么了小哥？”
“这井底怎么有个小洞？”
“小洞？”吴谦马上骑在了井口，说：“小哥你接住我，我要下去！”
米儿吓得要去拉吴谦：
“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小心！”
底下小哥也纳闷道：
“接你？我怎么接你？我不接，你要自己跳下来就等着摔死吧！然后让米儿给你准备收尸……哎哟我去！你还真准备跳啊！哎呦……”
只听一声闷响，然后传来一声小哥的惨叫：
“卧槽！你可真沉，像头猪一样，我的腰……我就不应该接你，摔死你得了！”
“嘿嘿，”吴谦嬉皮道：“小哥你不舍得我摔死的，要不我也不敢往下跳。”
米儿急得在井口大喊：
“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
“公子你检查完赶紧上来，井底下那么黑，万一有什么危险。”
“好，我知道了。”
吴谦发现这井底空间很小，大概能刚刚容得下两个人站立。
“小哥，你说的洞在哪？”
“喏，”小哥指了指他们的面前，“就在这里，有一个洞。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吴谦俯下身子，发现在他们的面前的墙壁上，确实有一个半尺大小的洞。吴谦把手臂伸进去，发现这洞是斜向下的。
小哥问：
“这是干什么用的？”
吴谦把鼻子凑到洞口，使劲闻了闻，说：
“没错了，这里就是地牢的通气口。”
“通气口？”
“嗯。要想在地牢里生活下去，没有通气口是不可能的。你仔细问问洞口这里，是不是也有一股淡淡的骚臭味？”
小哥仔细闻了闻，确实是这样。
第二百零五章 奇怪的井
吴谦接着说：
“刚才我已经说了，方思思可能压根就没有死。如果她没有死，那么根据地牢里的壁画和字迹来看，她可能在里面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么，这个地牢就必须满足人能长期生活下去的条件。人要生活下去，首先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空气，所以地牢必须有一个和外界相通的排气口。联想到那地牢就在这破庙的正下方，以及咱们刚来时冯保在这枯井边上用竹篮子打水的情况，我就猜测洞口可能会设在这枯井里。”
小哥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
“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这冯保用竹篮子打水又和地牢有什么关系？”
吴谦解释道：
“冯保其实并不是在打水。”
“那他是……”
“刚才我说了，要想在地牢里长期生活，第一要有空气，第二呢，便是要有足够的食物。这个冯保应该是用竹篮子装着食物放到井里，然后晃动绳子让篮子里的食物通过这个排气口滚落下去，掉到地牢里。这样送食物可比通过那三道大铁门，打开三个铁锁方便多了。”
“冯保？冯保不是死了吗？如果方思思被关押在地牢里，冯保通过这种方式喂她食物的话，她不应该感激冯保才对吗？为何还要杀了他呢？”
“嗯……”吴谦想了想，说：“这其中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猫腻。我觉着，这个冯保绝对不知是单纯的因为觉着方思思可怜才喂她食物这么简单。”
上面的米儿看他们还不出来，担心出什么事，又喊道：
“公子？萧少侠？你们好了吗？检查完了就赶紧出来吧！”
“好！”吴谦对小哥说：“走吧，米儿该等急了。”
小哥愣了一下：
“你看着我干嘛？你该不会想让我带你出去吧？”
吴谦点点头，“不然呢？这井这么高，四周又湿滑，你不背我我怎么上去？”
“啊？”小哥目瞪口呆，“你想什么呢？这么高的枯井，我自己都上不去，怎么可能再背着你上去？”
“什么？”吴谦也诧异地问：“你功夫那么好也下不去？我看你下来的时候不是很轻松吗？”
“大哥，”小哥没好气地说：“下去和上来能一样吗？上去比下来麻烦多了好吧。这井里又小又滑，我根本使不上劲。再说了，我刚才说不让你下来，你非要下来。你要是在上面还能给我递给绳子什么的，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急死鬼一样跳下来了，这下好了。”
“算了，”吴谦努努嘴说：“只能让米儿去找绳子去吧。”
吴谦抬起头，对在井口趴着的那个一直望着井底的可人小脑袋喊：
“米儿，你去庙里找根绳子过来。”
“绳子？公子你要绳子干嘛？”
“小哥太笨，上不去了，需要用绳子才能上去。哎呦，小哥你打我！”
“可是公子，”米儿皱眉说：“那庙里有三具尸体，救我一个人去，我……我有点害怕。”
“不要怕，”吴谦说，“你不用去正殿，昨天我在柴房那里看到有许多扎在一起的麻袋，你直接去柴房，把那些绳子取下来就行了。”
“哦……那好吧。”
米儿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是为了救吴谦，还是壮着胆子去取绳子去了。
过了一会，米儿取回了绳子。她把绳子的一头拴在一棵树上，另一头放进井里，小哥和吴谦顺着绳子终于爬了出来。
两人身上都弄得灰头土脸，米儿心疼的给吴谦拍打这灰尘。然后说：
“公子，我刚才拿绳子的时候不小心把柴房里堆的麻袋给拉倒了。”
“倒了就倒了吧，”吴谦说：“反正看庙的王老汉已经死了，这些东西估计也没人要了。对了，那些麻袋里都是些什么？”
米儿说：
“都是些药材。看着像是山上采的药材，他晒干后存放起来的。”
小哥说：
“王老汉存那么多药材干什么？”
吴谦笑道：
“呵，很正常，王老汉是个聪明人！他是个神汉，说白了就是狼王庙的代言人。平常村里有人生病了肯定会来庙里祈求那个狼王爷治病，王老汉肯定这时候趁机说自己这里有开过光的神仙圣水之类的话，拿回去喝肯定能好。那人肯定不能白拿，那点钱孝敬狼王爷是肯定的。
其实哪里有什么治病的神仙圣水，不过是王老汉自己配的药罢了。这样既可以维护他神汉的形象，还可以挣钱。不信你看那些有名的道观和寺庙，里面的道士僧人多少都会懂点医术。”
“好吧，”米儿说：“那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吴谦看了看已经快日落西山的太阳，今天忙活了一整天了还没有吃饭，三人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他说：
“走，去齐员外家蹭饭吃。”
“好好！”米儿高兴地说：“终于要吃饭了，我快饿死了！”
吴谦一到齐员外家，齐员外马上笑脸迎接，然后安排人做了一大桌子酒菜。
酒席上，齐员外频频向吴谦敬酒，到正酣时，齐员外开口道：
“官爷，嘿嘿……不知道关于贱妾方思思被关进地牢这件事，官府会抓人判刑吗？”
吴谦心想怪不得这齐员外这么热情主动，原来是怕将方思思关押致死这件事牵连到自己。
其实，这件事也是令吴谦颇为头疼的一件事。方思思被人私自关进地牢，这肯定是不对的。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当年挑头安排这件事的村里的德高望重的老人已经去世，而且当时把方思思关进地牢是全村人一起发动的，并没有说是某个人执行的。他们也没有直接杀死方思思。
这就非常难定罪责。
首先是定谁的罪，然后是定多大的罪。
而且，如果要追责的话，那当年方思思对佃户用私刑这件事要不要追责，这都是很难办。
好在，现在吴谦判定方思思没有死，这件事又有了新的转机。
吴谦说：
“这件事……说大也大，你们关押方思思致人死亡，方思思是你的妾，你没有阻拦还同意了他们这样做，你肯定是逃脱不了关系的。”
第二百零六章 推理
“啊！”齐员外一听，吓得面如土色，也不顾自己比吴谦大了二三十岁，直接跪在地上哆嗦着说：“官爷明鉴，这可真不是我主动要害方思思的！我也是被逼的！当初那些刁民们都拿着锄头棍子堵在我家门口，我要是不同意他们，他们非得把我也给杀了不成！官爷，饶命啊！”
吴谦故意吓吓他，看他已经中招了，便赶紧扶起来他，好声好气的：
“呵呵，齐员外也不要过分紧张，其实吧……这件事说小也小。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我调查方思思这个案子，我可以看在你主动配合的份上，对你从轻判罚。”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吴谦把齐员外扶到座位上，问道：
“齐员外，你跟我说一说，这王老汉、佟三、冯保，平常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生活癖好。”
齐员外慢慢说道：
“嗯……这王老汉吧，他就是我们村的神汉。你也看到了，我们村信奉狼王爷，他可以请狼王爷上身，平常谁有病了去庙里请一下，没多久就会好了。”
“稍等一下，这个狼王庙是什么时候建的？”
“这可有很多年头了，反正我们小的时候就有，听老一辈的说，我们村的祖先在这里落户扎根时就有。”
“哦，好，你继续。”
“这王老汉平常就住在庙里，平常也不用种地，村民们给狼王爷的供钱足够他的花销了。那个冯保，是我们村的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他家里没地，平常就靠租我家的地生活。我家里忙的时候还会让他来当短工。但是他手脚不勤快，拖拖拉拉，半辈子了连个媳妇也没有。至于佟三，他是我们村的锁匠。”
“锁匠？”吴谦想到了什么，“那个地牢里的锁是他打的吗？”
“是。当初把他们非说贱妾是什么天煞孤星，必须要关进地牢镇压，否则会让整个村子都灭绝。你今天也看到了，地牢里本身就有三道铁门，但锁早就锈没了。为此村里人特地让佟三打造了三把特制的大铁锁，用来锁地牢的门。”
吴谦又问：
“既然有锁，那肯定有钥匙。钥匙归谁保管？”
“钥匙当时就扔进了村后的山谷，这谁也找不到了。”
“对了，我看狼王庙门前有一口枯井，你知道那枯井的来历吗？”
“你是说那口井啊！”齐员外说：“那是王老汉挖的。”
吴谦一惊：
“他自己挖的？”
“对。我们村子里地干，除了村东头那个老水井，其他地方打井根本打不到水。我们吃水都是从那个老水井里打。有一次王老汉说狼王爷梦里告诉他在庙门口打井会有水，他要试一试，就在门口挖了个井。结果呢，井里还是没有水。”
吴谦语气突然急促起来：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是在关押方思思之前还是之后？”
齐员外抬起头，想了想，说：
“时间有点远，但我记得很清楚，是在关押进过贱妾后没几天。那时候我正烦心呢，看到王老汉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自己挖井，我气不过还和王老汉吵了一架。”
“我明白了……”吴谦点着头，像是知道了什么东西。随后他又问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齐员外，王老汉、冯保和佟三，这三人都有家室吗？”
“没有！”齐员外说：“王老汉是神汉，不能娶媳妇的。冯保好吃懒做，没有人家愿意他。佟三也是，穷锁匠一个，从小无父无母，也娶不到媳妇。”
“好，多谢齐员外！”
三人吃完饭，跟齐员外告辞，便一起回了卧室。
吴谦一关上卧室门，米儿就急不可待地问他：
“公子，你刚才问齐员外那些问题，都发现了什么吗？”
吴谦脸色有点难看，沉吟道：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假如说，三个没结过婚的光棍，在一个没有人其他人会进入的密室里，和一个非常漂亮的二十来岁的绝色女子关在一起，你们说会发生什么？”
米儿抿了抿嘴，“那还用说嘛……那女子肯定会被……被他们糟蹋的。”
吴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
“没错，那女子肯定会被糟蹋。而且，不止一次两次……”
小哥眼睛瞪得通红，说：
“老吴你的意思是……王老汉他们三人糟蹋了……方思思？”
米儿也想到了，捂着小嘴惊呼：
“天哪……”
吴谦点了点头，说：
“你们想一想，地牢里的痕迹已经能足够说明方思思当时并没有死，前两天冯保还在往地牢里送饭，她现在应该还活着。而她能在那个地牢里活那么就，一是得益于冯保送的饭，而是王老汉假装挖井，实际上是打通的气孔。
每个人做一件事肯定都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二人之所以这样做，肯定不是善心大发想救方思思，结合他们的自身情况，两个打了几十年光棍的男人，在面对一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也没有任何外界约束的漂亮妙龄女子，他们的目的可向而知。”
米儿问：
“那佟三呢？”
吴谦说：
“佟三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地牢的三把锁是佟三打造的，虽然齐员外说钥匙都被扔进了山谷，但对于佟三来说，他要想留把备用钥匙简直再简单不过了。王老汉和冯保想进入地牢，必须通过佟三手中的要是打开大铁锁才行。而佟三也是个单身汉，他和王老汉、冯保两人的需求相同。
所以，我猜他们三人肯定串通在了一起，在方思思被村民们关押进地牢后，三人便进入了地牢，糟蹋了方思思。这之后他们还不满足，为了不让方思思死掉，他们还挖了气孔，定期送饭，把方思思当成了三个男人的工具。”
“我的天呐……”米儿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人……真的是十恶不赦，罪该凌迟！这地牢简直比地狱还可怕。公子，你说方思思为什么不自杀呢？”
第二百零七章 情况突变
“因为她想报仇！”吴谦说：“听齐员外和村民们的描述，方思思不是个柔弱女子，她之所以选择苟活下去，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复仇。”
小哥疑惑地说：
“所以王老汉、冯保、佟三的死就像地面上写的字一样，是方思思的复仇。这可以理解。那地牢里为什么还有一具骷髅呢？那又是谁的骷髅？”
吴谦说：
“要想明白地牢里为什么有一句骷髅，你应该站在方思思或者说村民的角度来分析。方思思杀了人，她是要偿命的，她肯定不想死。这个村子的人很迷信，所以她要是能把杀害王老汉三人这件事推到鬼神上面，这肯定是最好的脱罪方式。
村里人都认为方思思已经死了，她就故意在地面上书写血字，还题上自己的名字故弄玄虚，目的就是为了让村民们认为那三人的死是方思思的鬼魂所做。当然，肯定还有一部分村民不相信，想要打开地牢看个究竟。
这时候，如果地牢里空空如也，那么村民们肯定就会起疑心，认为方思思没有死。但如果地牢里放有一具骷髅，村民们肯定会认为这就是方思思的尸体，方思思早就死了。那么，王老汉、冯保、佟三三人死于方思思的鬼魂复仇这件事就坐实了。方思思也能成功脱罪，没人会报官，也没人会再追究这件事。”
“哦……”小哥点着头，“那你说，现在方思思人在哪？”
吴谦愣了一下，沉默了很长一会，说：
“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米儿忽然说：
“那你还要追踪她吗？”
看着米儿望着自己近似于祈求的眼神，吴谦知道她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便伸了伸懒腰，说：
“人海茫茫，这往哪去追？追不到。算了，睡觉吧，明天咱们接着赶路。”
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试探着又问了问：
“公子，那这件事我们还管不管？”
“管不动了。最近忙了这么长时间，本公子太累了。现在想想，做一个消极怠政的懒官还挺舒服的。不用天天动脑子。小哥，你也会去睡觉吧。”
小哥说：
“那这件事……”
“这件事，你我什么都别说，就由着他们自己传去吧。”
“嗯。”
小哥也不想再调查这个方思思，她虽然以前折磨过佃户，但并没有害过人性命。比起她在地牢里受的几十年侮辱来说，那点东西算不了什么。现在王老汉那三个混蛋死了，方思思也不见了，这样的结果最好。
他其实挺担心吴谦倔脾气上起来，非要按照律法捉拿方思思。那样就与他的侠义之心相违背，他可能就会对吴谦有别的看法了。
送走小哥，米儿关上了房门，回头对着躺在床上的吴谦微微一笑：
“公子，今晚米儿服侍你睡觉。嘻嘻！”
……
第二天早上，吴谦他们吃过早饭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吴谦告诉齐员外，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官府不再来追查，同时他们也不要再议论此事了。
吴谦不打算将事实告诉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就正当吴谦他们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又跑过来一个下人，着急忙慌的大喊：
“员外！员外！不好了，村子里又有怪事发生了！”
吴谦一听，忙问道：
“发生什么了？”
那下人说：
“村里的王大娘一家，陈大爷一家，还有孙老等好几家人，都突然生病起不来了！看样子，看样子怕是挺不过去了啊！”
吴谦心中一惊，说：
“快，快带我去！”
他们先去了王大娘一家那里，王大娘一家共五口人，小孙子、儿女、和她自己，现在都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直喊疼，动弹不得。周围围了一群村民，都在议论纷纷。
吴谦离近了一看，发现他们的手指处有明显的黑紫色，他忽然想到了王老汉、冯保、佟三尸体上的症状，也是手脚发紫。
“中毒？”
吴谦赶紧拿了一根筷子，从嘴巴里抵住她的喉咙，对她进行催吐。同时，他又对那些围观的群众大喊：
“你们赶紧去其他几处得病的家庭，按我这种方法让他们赶紧吐出来！这样还可能有救。”
几个村民一听说有救，赶紧向其他出事的几户人家跑去。
米儿这时端了一盆水过来，说：
“公子，既然是中毒，赶紧让他们多喝水再催吐，这样可以洗洗胃。”
吴谦却摇了摇头：
“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他们中毒的源头，万一是水里的毒，现在再给他们灌水，就相当于是火上浇油了！”
“哦……”
“所以，暂时只催吐，不让他们再用水洗胃。”
所幸的是，经过吴谦的紧急抢救，这些人最后呼吸平稳了下来，算是保住了性命。
看他们脱离了性命危险，米儿大呼了一口气，说：
“呼，多亏了公子。”
吴谦却摇摇头：
“不，从表征上来看，和王老汉他们三人相比，主要是今天这些人他们中的毒量不大，否则只靠简单的催吐根本不可能就得了他们。”
离开了王大娘家，吴谦看到村子里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他刚想过去看看，就看到齐员外也拄着拐混颤巍巍走了过来。
本来吴谦告诉齐员外已经没什么事了，他想着自己不用因为之前方思思的事被追查，心情还不错，谁想到现在又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官爷，”他问道：“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没等吴谦回话，就有人群里的群众答道：
“还能有怎么回事？肯定是方思思的鬼魂回来了，她做鬼也要祸害咱们村子！”
“你还别说，昨天我下地回来晚了点，天已经黑了，我就看到那边坟地里有一个女鬼！”
吴谦刚想训斥他不要胡言乱语，没想到旁边的人抢过话说：
“你也看到了？我还说是我两眼昏花看花眼了呢！我这好几天都看到在咱们村头的坟地里，晚上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飘来飘去！”
第二百零八章 中毒
另外一个人又说：
“我也见到过！就在前几天，我晚上吃完饭有点胀，去溜溜弯，就看到有一个像人一样的白色身影在坟地里飘来飘去。我当时偷偷地跟了上去，想看看她到底是人是鬼，结果你猜怎么着？”
众人的胃口被他吊了起来，忙问道：
“怎么了？”
“结果我刚一靠近，那女鬼竟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话刚说完，众人都咽了口唾沫，一片沉默。
难道……真的有鬼？
忽然，一道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有鬼有鬼！有鬼有鬼！”
众人刚才正沉浸在恐怖的气氛中，被这声音一吓，心里不免一惊。众人生气地回头看是谁在这恶作剧，结果发现是那个疯乞丐也跑了过来。
他看这里人多热闹，便疯疯癫癫地嚎叫了起来。
众人看是这个乞丐，便没跟他多做计较。
吴谦随口问齐员外：
“齐员外，这个乞丐是你们村的吗？”
“不是，”齐员外说：“他是大概四五年前从外面跑过来的，后来就待在我们村不走了。对了官爷，今天早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的是贱妾的鬼魂所至吗？要是这样……那我……她会不会也来找我算账啊？”
吴谦这时忽然想到一件事，马上问道：
“对了齐员外，你是不是说过你们村里吃的水都是从一个水井里打的？”
“对啊，我们村里只有那口老水井有水，其他地方没水源。”
“快！”吴谦语气十分急迫，“带我去井那里，同时告知全村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许喝水！更不许从那口水井里打水！”
“为……为什么？”
“先别问为什么！慢了可能还会有人中毒！”
众人一听，吓得赶紧奔走相告，告诉其他人现在不能喝水。吴谦也在其他人的带路下赶紧去了水井那里。
到了水井边，吴谦先打了一通水上来。米儿问他：
“公子，你是不是怀疑这水是导致中毒的原因？”
“没错，”吴谦说：“如此大面积且无固定对象的中毒，我能想到的，只有这口水井了。”
“可是我们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也吃饭了，用的水肯定也是从这口水井里打的，我们怎么没事？”
“很简单，因为我们吃的水可能是在下毒之前打的。”吴谦转头问齐员外，“员外，咱们家今天用的水是什么时候打的？”
齐员外看了看他身边的下人，那下人答道：
“昨天打的。我们家有几个存水的水缸，都是头一天晚上打好第二天用的水。”
吴谦又看向周围的村民，问：
“你们呢？”
村民们都说他们也是昨天打的水。然后吴谦又问：
“有没有人知道今天中毒的这几户，他们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打的水。”
有个人说：
“我今天早上看到王大娘来打水了。”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说看到了其他几户中毒的人家，都是今天早上打的水。
吴谦说道：
“那就是了，凶手肯定昨天半夜在井里投的毒。所以喝昨天晚上水的人肯定没事，但是喝了今天早上井里的水的人，肯定就会中毒了。”
小哥说：
“不如找只鸡来验证一下。”
吴谦笑笑说：
“不错啊小哥，会动脑子了！”
小哥白了他一眼。
“不过你说的没错，找只活物来验证一下最简单也最直接。齐员外，麻烦让人取一只鸡过来。”
不一会儿，齐员外家的下人就取回来了一只土鸡。吴谦取了井水给它灌了下去，鸡果然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了。
“这井里果然有毒！”齐员外叹气道：“哎呀，我们村就这一口井，谁这么缺德，这是要害我们整个村的性命啊！”
村民们也说：
“是啊，这可怎么办啊！”
吴谦说：
“没办法，这几天你们只能组织人去邻村打水去了。过三五天后，再用活物试试井中的水有没有毒，确定没毒了才可以接着用。明白吗？”
“好吧……”
“可是官爷，”齐员外说：“究竟是谁那么缺德，要害我们一村子人的性命啊？”
有村民说：
“肯定是方思思的鬼魂！肯定是她的鬼魂要祸害咱们整个村子！”
吴谦笑了笑，说：
“要真是有什么鬼魂，她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劲给你们下毒吗？”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谦想了想，问：
“有人要在井里下毒，那么它肯定要到这里来，你们住在井边的这些住户，有人看到什么陌生人或者形色诡异的人来到过井边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
吴谦说：
“那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你们赶紧去邻村打水存水去吧，回去后再好好想想，有什么发现尽快告诉我。”
从邻村打水是个既麻烦又费尽的活，众人相继都慢慢离开了。
他们人都走完后，米儿问：
“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吴谦摇摇头，说：
“我只能猜测是那个人。但咱们没有任何线索，甚至连毒药是何种成分都不知道。”
小哥说：
“你觉着是方思思干的吗？”
吴谦说：
“十有八九就是她。只可惜没有能指向她的证据。”
小哥说：
“如果真的是她，那就说明她一直在村子附近？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对。我想来想去，她在村子里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村子里都是熟人，像咱们一样突然来个陌生人，村民们早就注意到了。所以，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白天躲在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晚上再出来作案。王老汉三人死亡的时间是晚上，井里下毒的时间也是晚上，这点倒是印证了我的推测。”
米儿说：
“所以村民们所说的晚上在坟地里见到的鬼魂，其实就是方思思？”
“是不是她，我们今天晚上一看便知！”
“什么意思？”
“哼哼！今天晚上，咱们抓鬼！”
“啊？”
夜色降临，村外的坟地里一片寂静。坟地有两亩地那么大，惨白的月光照在一个个坟头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处幽蓝的鬼火。是不是有一两只不知名的动物叫声传来，像鬼嚎一样，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第二百零九章 坟地
“公子……”米儿说话时直打颤，上下牙齿高频率碰撞在一起，“你……你确定咱们要来这里抓方思思？你确定这里不会有鬼？”
“嘘……小点声！”吴谦三人趴在田间的一处低洼空地里，正好能看到整个坟地的情况，“你害怕了？”
米儿嘤嘤了两声，没有说话。吴谦捏住她的手，安慰她说：
“别怕，没有鬼，都是人吓人。再不济，还有小哥保护我们呢。”
“可是……”米儿低声说：“你看看小哥……”
吴谦看向小哥，“我去！小哥！你没事吧！”
小哥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两个眼珠子瞪得浑圆，额头上豆大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掉，拿剑的手竟然还在微微发抖！
“没……没事……”
“万万没想到啊，小哥你竟然怕鬼？”
小哥强行辩解道：
“呵，谁……谁怕鬼？我只是穿得有点厚，有点热……”
吴谦刚想说话，忽然手中传来一阵生疼。
“哎呦！米儿你掐我干嘛？”
“公子！！！你看那边！”
随着米儿手指的方向，一个黑发白衣一样的女鬼忽然出现在坟地里！她全身用一块白布罩着，头发随意地散披在身上，光着脚丫，漫无目的地在坟地间游荡……
米儿和小哥快吓晕过去了，吴谦自己也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她……她从那冒出来的？”
米儿的声音中透露着恐惧：
“我……我不知道，我就看到它突然间就在坟地里出现了！呜呜，公子，这……这真的是鬼！”
一旁的小哥眼睛瞪得更大，不仅额头冒汗，手臂都开始冒汗了。
“老吴你看，她……她向我们走来了！”
那白衣长发女鬼慢慢地向他们这个方向飘来，吴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夜晚、坟地、月光、白衣女鬼，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就算他是个受过现代化教育的无神论者也顶不住这种压迫的恐惧感。
忽然，女鬼在他们十米外停了下来，她慢慢爬上一个坟头，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安静了下来。
她耳边的长发垂落下来，吴谦从这个方位正好看到她的侧脸。
“这鬼……有点漂亮啊！”
女鬼的脸色煞白，但并没有鬼怪那种可怕的模样，相反，她的五官完美，面容可人，看起来有一种病态的娇美。如果稍微打扮一下，绝对是个倾城美人。
米儿也忍不住低声赞道：
“这个方思思……果然很漂亮，怪不得齐员外会把她收下做三房。”
女鬼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坟头上，一只手拖着腮，微微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她沉鱼落雁般的脸庞和周围恐怖阴森的坟地搭配在一起，有一种异样的凄美。
吴谦心想这么美的女子，被关押在地牢里二十年，真是可惜了这副红颜。
忽然，他感觉那里不对！
“等下，不对！”
米儿忍不住发出声音来。由于这句话是脱口而出，声音并没有压制，坟头上的女鬼也听到了！
她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不对劲，马上就从坟头上下来，飞速地跑开。
“快追！”
吴谦三人这时也不再多藏，从地沟里爬起来就向女鬼追去。
吴谦说：
“小哥，你速度快，快追上她，不要管我们！”
小哥纵身一跃从地沟里跳了出来，再打眼一看，发现刚才还在跑路的女鬼竟然消失了！
小哥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看，确实没有了女鬼的踪影。他回头看向吴谦和米儿，两个人也是一脸的懵逼。
“你们俩……看到女鬼去哪了吗？”
两人同时摇头。
“公子，”米儿略带着哭腔，“我觉着我们可能真的遇到鬼了。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而且……而且还有最可怕的一件事……”
“我知道，”吴谦说：“你说的最可怕的事，是方思思的年龄对吧？”
“对！方思思已经被关在地牢二十年了，怎么可能还长得和小女孩一样！我刚从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突然忍不住说话的……”
这一点也是吴谦刚才想到的一点，就如米儿所说，二十年过去了，方思思早就成了个四十多岁的年迈女子，可刚才那个女鬼，看起来明明才十几岁的妙龄模样，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除非，那真的是鬼魂，可以让她保持青春永驻。
吴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
“走，咱们过去仔细看看，她怎么可能莫名地消失！”
可吴谦三人过去沿着整个坟地仔细地查找了一个遍，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气温越来越冷，三人越想心里也越发寒，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往齐员外家走去。到齐员外家时家丁问他们去哪了，三人只是苦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回到齐员外家的卧室，三人各自回屋睡觉。那天晚上米儿是搂着吴谦睡的，而且搂得特别紧。吴谦还听到了她晚上说了梦话，像是做了噩梦。
第二天早上起来，吴谦还感觉昨晚在坟地里的经历像是做梦一样。他们三人随便吃了几口饭，就又坐在一起商量这件事。
“公子，”米儿说：“你还是不相信那个方思思是女鬼吗？”
吴谦笑着说：
“我肯定不相信！”
“那你说昨天的事怎么解释？”
“是啊，”小哥也说：“她是怎么样突然从我们眼前冒出了，又突然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我现在还想不出来。”吴谦说：“但肯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吴谦想了想，说：
“我想再去一下地牢看看，那里是方思思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我想再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好，我们陪你一起去。”
吴谦三人取了火把，又一次下了地牢。
地牢里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村民们害怕这个地方，没有人敢下来。
“公子，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和之前一样。”
米儿看向吴谦，发现他一直盯着墙壁上的画和字目不转睛。
米儿也看向墙壁，上面还是一些日、月、星星的简笔画，和一些简单的汉字。小哥也凑了过来。
第二百一十章 女鬼的真相
米儿问：
“公子，这些字画有什么问题吗？”
吴谦手抱在身前，思索着说：
“这些字画……为什么……这么简单？”
“简单？什么意思？”
“从方思思记录的账本和齐员外的描述来看，方思思是个受过教育的女子，写字画画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可是你看这些字画，你不觉着有些过于简单了吗？”
米儿侧着头，说：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些像是小孩子刚上学时，老师教写的东西。不像是一个通晓文章的成年人所写的。”
忽然，吴谦脸色猛地一变，惊道：
“竟然……竟然是这样！”
米儿和小哥忙问：
“你发现什么了？”
“我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公子你快告诉我们！”
吴谦声音中带着怒气：
“王老汉、冯保、佟三，这三个人简直是畜生！死不足惜！”
米儿急着问：
“公子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吴谦说：
“今天晚上，我会让这件事情真相大白。”
“为什么非要等到晚上？”
“因为，我要找那个女鬼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
“女鬼？”小哥诧异道：“你还要去坟地找那个女鬼？”
“没错。”
“你确定她今天还会在那片坟地出现？”
“放心，今天晚上再跟我去一趟，我带你们解开这件人神共愤的真相。”
晚上，三人换了一个地沟，又趴在里面等着女鬼出现。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过了昨晚的点，但女鬼还没出现。
“公子，”米儿小声说：“女鬼昨天是不是被咱们吓到了，今天不来了？”
“放心，就算她不来，也会有人来找她让她出现的。”
米儿听不懂吴谦在说什么，只能继续趴在地上等着。
过了很大一会，已经到了三更天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村子的方向慢慢向这边走来。那身影佝偻蹒跚，故意沿着路边的树下走，一步三回头，像是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它。
地沟三人组都屏住了呼吸，等那身影近了一些，吴谦忽地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村子里的那个脏乞丐！
米儿低声说：
“这不是那个脏乞丐吗？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吴谦呢喃道：
“是他……真没想到，竟然是他。”
吴谦还记得，齐员外之前说这个乞丐是大概四五年前来到他们村子的。
小哥说：
“他来坟地这里干什么？我去赶他走，女鬼看到他在，可能就不出来了。”
吴谦一把拉住小哥，低声说：
“不要动！他就是来找女鬼的！”
“什么？他和女鬼还有关系？”
吴谦叹了口气，“不仅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等着看吧，女鬼马上就出现了。”
只见那脏乞丐慢慢向着坟地里走去，他双手护着怀，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乞丐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处坟头前，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爬在坟头前把上面的杂草树枝拨开，然后竟然对着里面喊道：
“出来吧，外面没人。”
话刚落音，昨天的那个白衣女鬼竟然真的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米儿吓得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叫了出来，她压低声音对吴谦说：
“公子你看！方思思从坟墓里爬出来了，她就是鬼！”
吴谦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安抚她的情绪，说：
“她不是方思思。”
“不是方思思？那她是谁？还有别的鬼？”
“别怕，公子这就带你去看看那女鬼的真面目。”
只见那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了女鬼，女鬼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
乞丐在一旁用疼爱地眼光看着她，又拿出了一个馒头，和一壶水，还说着：
“慢点吃，别噎着了。”
米儿说：
“咦，鬼还用吃饭吗？不对，这个乞丐的声音……怎么有点奇怪？”
之前乞丐又疯又脏，只会吱吱哇哇地乱叫，现在竟然能和女鬼正常对话，而且……音调也有些特别，听起来竟然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吴谦没有回答米儿，他们看着女鬼吃完两个馒头，又喝了许多水。然后乞丐又问她：
“吃饱了吗？”
女鬼点点头。
乞丐又说：
“昨天出了点意外，等我再准备多点药，报了仇，咱们就离开这里过好日子去。”
女鬼又点点头，然后抬头看起了天上的月亮。
“美吗？”
“美，好美。”
“以后咱们去周游山河，我带你去看更美的风景。”
“嗯。”
两人说完，一起抬头欣赏起了天上的月亮。
这时，吴谦忽然站了起来，咳了一声，说：
“咳……先停一下吧。”
乞丐和女鬼猛地一惊，回头看到了吴谦，吓得面容失色，转身就要逃跑。
吴谦又大喊道：
“不要怕，我不是来抓你们的。方思思，我有些话要和你还有你女儿说。”
吴谦说完，那乞丐身子怔了一下，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吴谦，连说话都忘记了。
一旁的小哥和米儿也懵了，他们齐声问道：
“什么？女儿？”
吴谦迈步走向乞丐和女鬼，小哥和米儿也跟了上去。
他走到乞丐跟前，女鬼吓得低着头，躲到了乞丐的身后。
米儿离近了发现，这个女鬼看上去比之前更稚嫩，她虽然满脸泥土，身上也只披着一件白罩衣，但依然掩盖不住那张稚嫩且绝美的脸蛋。
米儿壮足了胆子，开口问她：
“你……是方思思吗？”
女孩吓得头都不敢抬，怯生生地躲在乞丐的身后不出来。
吴谦往后拉了拉米儿，说：
“她没见过生人，你别吓着她。她不是方思思，方思思是眼前这位乞丐。”
“什么！”
米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但她仔细一看，乞丐油腻脏乱头发之下的脸庞五官，确实和方思思有那么一点神似。
小哥也惊道：
“老吴，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乞丐……是女的？”
吴谦笑了笑，看着乞丐，说：
“你这幅打扮还真的瞒住了大家的眼睛。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没有认出来你是方思思，直到刚才你出现在坟地，我才明白过来，你为了复仇原来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你竟然能在这个村子里认了三年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