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进院
崔葆拎着点心,几人往同顺巷里面走去。
左看右看,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盒,越看越喜欢,夸道:“俺们外甥女真是心灵手巧,这包装的比外面那些大店里卖的都不差什么,不不不,比他们卖的还要好看,上档次!”。
苏长锋看着那礼盒,心里觉得那是不诚心,就不想说话。
刚才进了包装店里就想反悔,想回去去买福顺斋的点心。
不过看着闺女把那些琼糖一块块仔细小心的放进盒子里,又说不出来了。
崔葆看到苏长锋没说话,以为是这姐夫没领略到其中的实惠,继续道:“姐夫难道你不觉得咱们家苏默手巧吗,你看看这礼盒买的才只要二十块钱,这么一包装出来,看着这琼糖就得跟两百块钱似的,不不不,我看得跟两千块钱似的”。
崔葆夸张的接着说。
苏长锋看到他在这巷子里大呼小叫的,简直是第三百零一次的后悔自己怎么就把这么个丢人的东西给带出来了。
气急败坏道:“别说了!”
崔葆正说的高兴,不明白哪里又犯着了姐夫的忌讳。
心里道,真难伺候。
悻悻的闭上了嘴。
苏长锋走在前面,往巷子里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在一处人家面前停了下来。
苏茉朝周围旁边看看,都是普通的宅子门,和京里的四合院巷子也是像,毕竟两地很近。
其他门前都是停着各种汽车,其中不乏名车,看起来像是一堆堆钱。
但是其他的宅子都是普通的小门,要么是卷闸门小门脸,要么是讲究一点的朱木门,没什么特别。
这个宅子就透露出气派来了。
虽然门脸面也不大。
但是门口两尊镇宅石狮子很是威猛,狮子的体形矫健,头大脸阔,髦毛凛凛,看起来整个宅子仿佛都带上了气势。
木门上有讲究的兽头铜门环,苏长锋拍了拍门环,过了一会有一个老伯开门,有些惊讶看到是苏长锋在这不年不节的时候回来了。
“十三少爷,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苏茉在后面听着,忖道这个苏家家族似乎挺大的,她爸爸排十三,不知道是按照什么排序的。
崔葆上下左右的看了看这周围的建筑,听着这老伯对苏长锋的称呼,心道:讲究,真讲究。
“秦伯,老太太现在在家吗?方便现在拜访吗?”
听着爸爸小心翼翼的问道,苏茉微微的皱眉,看来自己爸爸在这个家的地位实在是不怎么样。
连求见自己母亲都像是卑躬屈膝。
秦伯有些犹豫道:“老太太这两日来受了风寒,早上的时候刚喝了药吃了点粥,睡下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现在是不方便见他的。
苏长锋有点着急道:“那我更要去看看老太太了”。
现在倒是觉得自己母亲身体康健重要,旁的事情先放下了。
秦伯看了看天色,忖度道:“十三少爷先去找家茶馆少坐,到正午的时候我回了老太太后,您再过来”。
连进去等候都不让?
苏茉垂着睫毛,暗忖,这次来求援的事情看来是没多少把握。
“哦,那也好,秦伯一定不要忘记了回老太太我来的事情”。
秦伯颔首:“肯定不会的”。
苏长锋有点踟蹰的下了台阶,刚下一个台阶,秦伯叫住他:“对了,十三少爷,您在西北的那件修路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
这话一问,苏长锋差点一个踉跄跌下台阶去。
“怎,怎么问起这个?”
“是这样的,前儿的时候老太太还问过您的差事,想是关心的,十三少爷,我嘱咐您一声,见了老太太多提提您在西北的政绩,让她喜欢喜欢,您的差事还是过年的时候,外家太爷提了一句,说是您在西北这些年了也不是个事儿,总是要历练历练的,所以您的差事是老太太亲自跟本家里提来的,有老太太的脸面在里面,想是您要争气了,老太太自然是喜欢的。老太太的脾气您肯定是知道的,她断不会跟您讲起来,所以我不由得要提醒您一句,您知会了就行”。
怪不得,怪不得这样的大工程会落在他头上。
苏长锋只觉得一个万斤天堑压了下来,直压得他脸色白的发慌。
他不单没干好差事,现在还因为他儿子捅了大篓子,现在不得不回来找人。
秦伯关上了门,留下苏长锋在门外惶惶没有主意。
崔葆当真往周围看有没有茶馆,他们去歇息一下。
苏茉提醒没有主意的爸爸:“刚才那老伯说奶奶受了风寒,爸爸,我们去买些水果和适合病中喝的饮品吧?”
他们刚才只买了苏长锋提供的情报里说是老太太喜欢吃的点心,其他的都没买什么。
忽然想起崔葆带着的有白萝卜,这样正好,可以省下买药品的钱了。
“三舅舅你带的白萝卜没丢吧?”
崔葆晃晃拽着的袋子,不可思议道:“这个怎么可能会丢?”
“那我们去找家餐馆,借用下他们的后厨,再买个保温杯去吧”。
“这是要干嘛?”
“刚才那个老伯不是说奶奶感染风寒了吗?姜丝萝卜汤可以祛风寒的,正好做好差不多也到正午时分了”。
崔葆连赞这个主意好,苏长锋看到自己闺女关心母亲,心中也是安慰。
几人费了些许周折,借用了一下别人的后厨,熬好了汤,正是差不多到正午了。
在小饭馆的后厨忙碌中挤的一身汗,看到时间差不多了,苏长锋赶紧跑回苏家门前等着。
敲了门,这回过了好大会,秦伯才来开门。
秦伯脸色有些犹豫,好心提醒道:“老太太知道您这个时候回来了,并不高兴,等下您小心回话”。
进了房门,当院一面凤穿牡丹石刻镂雕的大影壁,壁前摆着三大盆的郁葱青茂密盛大的龙胆青的盆栽,绕过影壁是轩阔的院子,院子方方正正的,通大堂屋前的路两边也规规整整的种着青岩松,院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花花草草,一切仿佛都在一个条框里,就连树仿佛都是数着数种的。
第17章:见面
屋里中堂上挂着四副画,是山眫梅影的联画。沉褐色的条案显得肃沉,案上摆着一座绿琉璃塔座金宝盖顶子的座钟,看着像是一件老古董一样陈旧,发出钟摆声像是晃不动流年一般的沉厚。
当堂坐着的老太太一头银发很是引人注目,发丝梳的规整,穿着一件暗合翡翠沉绿的呢绒褂子,沉目肃面的坐在那里看着苏长锋几人进来。
“没用的东西!这个时候回来定是惹事了吧!”
还没走到屋里中堂就被这老太太一声痛骂声,把苏长锋骂得膝盖一软,连日来他为儿子奔走求助无门备受冷落的心被这声骂给击得粉碎,几乎要一痛跪了下去。
苏茉扶住苏长锋的胳膊,定睛看着这老太太浅笑道:“奶奶,爸爸是公派到津城里来办事的,没有路过家门不进的道理,特意给您带了祥喜斋的点心,又听秦伯说您身体不太舒服,心里着急的不行,在外面特意煮好了姜丝萝卜汤带来给您祛风寒”。
听到苏茉这么说,脸色缓和了一些,半信半疑道:“真的?”
又朝苏茉多看了两眼:“这丫头倒是比过年那会儿出落的能多看两眼了”。
苏茉小声的提醒苏长锋:“爸爸,奶奶的汤”。
“哦,哦”。
苏长锋连忙从崔葆手里拿过保温壶,把姜丝萝卜汤端上前。
崔葆有些遗憾,他想亲自上前献给老太太呢。
秦伯在一旁帮忙打开了保温壶的盖子。
老太太有些嫌弃的皱着鼻子闻了一会。
似乎是感觉熬的还不错,就让秦伯去取了小碗来。
秦伯端了小碗过来,倒出了汤,散发出一股温暖的姜汤甜味。
老太太一边搅拌着这姜汤,一时无话。
正堂屋里感觉气氛压沉。
崔葆跳了出来,欢快道:“给亲家太太问好,俺是跟着姐夫进城来见世面的崔葆,您这宅子里要是有什么粗活累活的尽管支使俺,俺跟着姐夫来,就是想尽尽心,这些年咱们只做了亲家,却连面都没见过,真是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哈哈哈”。
崔葆只当这是俏皮的笑话,可是没注意到不管是苏长锋还是当堂坐着的老太太都没觉得是个笑话。
当即,老太太的脸色就又沉了下来。
对着苏长锋声音里带着责厉:“这就是你在那边找的亲家?”
老太太呵呵冷笑了一声:“真是上得了台面。”
苏长锋心里又怨又气,怨恨的是,就是他不找老婆亲家,自己的家里这边似乎也一直都没想着要给他张罗过。
他大哥娶的是京城的李家女,二哥娶的是京城里的罗家女,三哥娶的是京城的齐家女。
气的是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
崔葆看着脸色都同时不好的两人,有些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
他说错什么了?
苏茉看自己爸爸那倔强不愿多说一个字的模样。
和崔葆那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懵逼样子。
站出来轻声道:“奶奶,三舅舅头一次进城,也是第一次看到咱家宅邸轩敞威严,心情激动,所思所想立马就说出来了,也是在奶奶面前的赤诚之心。”
苏茉说完这话,老太太这是进门来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苏茉来。
过年时,这丫头那副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的猖狂和短视样子,她看了眼就不想再看。
这隔了大半年再见,竟有脱胎换骨之感。
她无可无不可的搅着汤勺,抬起眼皮问苏茉的话也显得并不上心,随意的问道:“上几年级了?”
“今年读高二”。
“在哪里读?”
“爸爸就职乡镇的县城里”。
“你瑞堂姐还有瑛堂姐,你珞堂妹她们都在京城的育树中学读书,你想去吗?”
苏茉以前在家族里的时候,求到家族里的权贵不计其数,她虽没有见过任何一家的人,但是其中京城里数的上的门阀贵族祖父都是有告诉过她的。
这其中就有讲到京城的育树中学。
这所中学来历就牛批了,直属于教育部特批中学,不属于任何一家机构管辖,所用所交的都是集合全国最优秀的资源。
也就是说里面全部是权贵子弟。
进了这所中学,以后就读京城里的一流大学就是碗里的菜,想吃就吃。
可能在里面随便扔一只鞋砸到的都是哪位省厅级别家的贵公子或者小公主。
进了这所中学,他们的父兄也肯定是官居要职的,自己爸爸只是一个小乡镇里的里长,这样去那所中学里,就是被人虐的。
苏茉不喜欢被人虐。
“谢谢奶奶,我现在读的中学挺好的,而且我不想离爸妈太远”。
听到苏茉这么说,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而又放下了。
一个扶不起来的孙女罢了。
她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和孙女。
苏茉看到老太太喝完了汤,脸上比刚才气色好看多了,提醒自己爸爸,用小手拉了拉他的胳膊。
“爸爸,琼糖”。
苏长锋被老太太眼中对他的一种不屑的失望给刺的浑身都觉得在冒血。
只想一走了之。
此时听到自己闺女的话,勉强打起精神来。
“母亲这是祥喜斋的……琼糖,您,尝,尝尝看”。
知道这是怎么包装来的,苏长锋这个推荐,推的有些心虚。
“祥喜斋?”
老太太有些疑惑:“津城里有这家点心铺吗?”
秦伯在一旁肯定的道:“没有”。
这回崔葆伶俐多了,赶紧接道:“是姐夫特意从俺们那边的市里带过来的,是特产,排了老长的队,等了一上午才买到的”。
老太太看向秦伯。
秦伯点头道:“琼糖的确是十三少爷所在城市那边的特产”。
看着老太太手上拿着的琼糖色泽晶莹透黄,赞道:“看着这糖光泽晶莹,想是很地道了,只是老太太还在病中,浅尝一口成全十三少爷的孝心也就罢了,这糖是不可多吃的”。
老太太当真只是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面上的五官就由原本的沉严慢慢的拉开,缓缓展开了一个笑脸。
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秦伯看她举起来,就要阻止。
老太太竟然也十分听他的。
语气里还听出了一分恳求似的。
“再吃一口”。
第18章:求
不知不觉间老太太已经连吃五六片琼糖了,看得秦伯脸色连着抖,想劝又劝不动的样子,就有些怨怪的看向苏长锋。
终于老太太住了口,满足的喝了口茶,这回比刚才的脸色就更舒缓了些。
有些乏累的道:“即是来了,就在宅子里歇一宿再走”。
没有说是“家里”,说是“宅子里”,而且连规定的时间走都定下了,苏茉不知道自己爸爸怎么在老太太这这么不受待见。
苏长锋张了张嘴,想说这次的来意,可是却在此时无从提起。
如果现在不提,可能他们出了家门,也没机会再见到老太太了。
看老太太就要摆手休息了。
崔葆在一旁看着自己姐夫着急,怎么这在自己亲娘面前开个口这么难哩。
苏茉本是站在苏长锋身边的,此时不动声色的走到崔葆身边,小手在崔葆身后一推,崔葆本来在惶神,这么被一推,就没站稳,“噗通”一下跪倒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正要走,没想到这从乡下来的小子忽然行此大礼是何意。
崔葆也顾不得回头质问外甥女这是何意!
看到老太太满是疑问的看向他,崔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求求亲家老太太发发慈悲,救救俺们家龙辉还有你们家苏武吧!”
老太太抬起的身子,现在又缓缓坐了下来。
看着苏长锋,眼中满是对不争气的不屑,语气轻怠:“苏武怎么了,你怎么没说”。
苏长锋抬不起头来:“被人给扣在县城里了”。
听到这么说,老太太连冷笑都发不出来了,喷了两口气:“扣下了?”
气极反而想笑:“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自己儿子被人扣下了,还是在你所在地的县城里,你一点主意都没有,让一个乡下人在我面前哭”。
崔葆听不懂这母子俩之间的言语官司,只是越哭越伤心的道:“这事真不怪姐夫,他天天忙公务,哪里管得到这些小畜生们不争气啊,是两个小畜生偷偷拿了钱去了县里,把钱都输光了,这才被人扣下了啊”。
崔葆越哭说的越是不清楚,老太太听得也没什么耐心,此时就有些懒意思不想搭理,随意的问了句:“什么钱?”
自己儿子的那点工资还有这个乡下人家里能有多少钱,值当的被扣下。
老太太心里冷笑了两下。
不定是两个小崽子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这说到关头上,崔葆反而不敢说了,可是话都赶到这了,伸头是一刀,缩头回去儿子也没活路。
一咬牙哭道:“就是姐夫修路要发放的公款!”
老太太原本有些怒气倦怠的脸色此时听到这句话,猛然的一睁眼。
看着苏长锋有些不可置信。
气的声音有点打跌:“我以为,以为你就是没出息而已,没想到你竟然蠢到如此地步!这么大一笔公款竟然能被小孩子给摸了去,还竟然给输掉了!”
“好!真好!”
“真不愧是你养的好儿子!”
苏长锋早已痛哭满面,掩着面跪在地上,咽咽不能言。
两个大男人都跪在地上哭着求老太太。
一个咯咯的笑声从外面走廊里传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错愕了下,然后带着笑音道:“哎呦,母亲我来的不巧,这是赶上了哪出儿啊“。
“咦,是十三弟回来了啊,母亲好好的坐在堂上,你这是哭的哪出儿啊,这是唱《搜孤救孤》还是《千里寻亲》啊?”
带着戏虐的高高在上感,让屋里苏长锋几人的无助悲伤显得如此可笑。
苏茉把父亲扶了起来,崔葆也站了起来。
来人是老大家的,京城李家女。
三十五岁的年纪,穿着墨绿色锦绣云凤纹的修身夹棉旗袍,披着一件雪白狐狸毛的坎肩,腕子上带着通体莹绿的一个玉镯,带着一串散发着莹莹光泽的珍珠项链,满身的珠宝贵气。
李绮凤款款走到老太太身边,也没问苏长锋几人这是何事,献宝笑道:“母亲,你不是让留意瑞蚨祥里那段万字纹路的罗缎,今儿掌柜给我打电话说是到了,咱们下午就去京里去看吧,今年过年的时候穿上,保证您就是艳压群芳的老太太”。
大儿媳的打趣,老太太心里是喜欢的,这个时候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来:“艳压群芳的老太太?别不是老妖精吧”。
李绮凤咯咯笑着:“她们才是老妖精,母亲你不知道,罗家老太太今儿我见她穿了件——”。
李绮凤笑的止不住,顿了下,“竟穿了件玫瑰红的大皮毛大衣,活像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哈哈哈”。
老太太不由得嗔道:“都是世交长辈,由得你这样编排”。
李绮凤摇着她胳膊噘嘴道:“母亲您要是亲眼看见了,就知道我这形容是多贴切了”。
和大儿媳说着话,脸色好些的老太太看到还在站着的苏长锋几人,立即脸色又拉了下来,笑不出来。
李绮凤眼风是多尖,从进门就知道这十三不定是在西北有了什么麻烦才求回到家里来。
老太太惯常是不想搭理的。
她哄着两句话,老太太脸色好了,看到他们又不快了起来。
李绮凤垂下眼看自己新做的柚子玫红的指甲,上面是京城宫墙的花纹,就是端丽大气,李绮凤越看越喜欢。
“都别在杵着了,没听到你大嫂的话,我下午要去京城里”。
这意思是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老太太看到自己这个儿子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真是憋的怒得慌。
公款这一笔不是小数目,现在钱没了,很简单就是要把这款给补上。
款补不上,谁都救不了。
小孩子又被那边的地头蛇给押着,左右都是棘手。
如果家里这边去找人,这就是现成的把柄,其他几家正在等着。
心里左右思量了下。
老太太站起身来。
往里走。
苏长锋脸色带着一种崩溃的失望。
崔葆有些呆愣,不知道这老太怎么这么狠心,连亲儿子亲孙子都不管了。
难道她没听明白,两个小孩子被人给扣下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吗?
第19章:老太爷
李绮凤扶着老太太转过镂雕牡丹富贵沉木隔板进里屋去了,苏长锋站在当堂的中间有些没有方向的迷茫。
他儿子与他的父子缘分难道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苏长锋在是不是回去放弃儿子的挣扎中内心痛苦。
这么大一笔钱丢了,他的仕途也就结束了,活着也仿佛失去了意义。
“爸爸,走吧”。
苏茉走过来扶住了他的胳膊。
秦伯带他们出了屋子,刚走下走廊,就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福字不断纹薄褂袄的老太爷拎着一个鸟笼进了院子来,一边走一边兴致颇好的逗着鸟笼里一只五彩鹦鹉。
苏长锋停下了脚步,肃手立在了一旁,这老太爷一边逗鸟,一边路过他们,朝苏长锋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逗鸟路过。
苏茉在脑海里想了下,是原主的爷爷。
过年时给的那个大红包,就是这老太爷给的。
这老太爷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回头看着苏长锋疑惑问:“十三儿你回来干嘛来了”。
听着这老太爷的口气也只是纯粹好奇而已,边问还边喜滋滋的逗着他的五彩鹦鹉。
“有点事情”。
苏茉听着苏长锋的态度虽然恭敬可是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一丝不耐烦,似乎是并不想和这老太爷说什么。
“哦”。
老太爷点点头,继续走了。
苏茉想起那个大大的红包。
当时这老太爷看着她的神色满是欢喜,像个小孩子一样偷偷的给她的红包,还告诉她,不要和奶奶说,也不要跟她爸说,自己拿着当零花钱吧。
果然原主就真的当零花钱了,过完年的那一个月又认识了很多新的小伙伴。
所以原主的记忆里,奶奶家因为有这个爷爷,变得美好起来。
后来还吵着要来看爷爷,被苏长锋给呵斥了。
苏茉看着远走的老太爷,和苏长锋说了句:“爸爸,我看爷爷气色有些不好,去问问他是不是和奶奶一样感染风寒了,要是的话,把我们煮汤的方子告诉他,喝了也就好了”。
苏长锋冷哼了一句,小声的嘀咕了声:“他会气色不好?”
不过还是开口道:“去吧”。
苏茉小跑了过去,老太爷没想到这小丫头追了过来。
捂着自己的鸟笼,像防着一个冒失鬼:“小丫头,别把我的小宝贝给吓坏了”。
这鹦鹉还挺聪明的,就叽喳叽喳的学舌:“我的小宝贝,我的小宝贝”。
苏茉:“……”
老太爷看着这小丫头没有过年那会儿红扑扑的那个火头劲儿,清瘦了不少。
有些关心道:“怎么瘦了啊?是不是你爸爸对你又吵骂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别搭理他就是了”。
“爷爷”。
苏茉声音清脆自然,喊出来自己心里都有些微楞,她一直都有祖父,也一直恭敬又带着些许始终去不掉的疏离喊着“祖父”。
却没想到看着这头一次见面的长者,心中不由自主的就带着亲近。
老太爷听着这声精气神儿十足的“爷爷”两字,脸上笑开了一朵大皱花。
“不是我爸爸,是我哥哥出事了”。
听着小丫头黯然的声音,老太爷在脑海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小丫头的哥哥是哪个。
不在乎的道:“哦,那个壮小伙子啊”。
“他才那么点大,能出什么大事”。
“值当你一个小孩子为难清瘦的,左右不是都有你爸爸,没有了你爸爸,还有你奶奶——”。
老太爷觉得自己这话似乎没诚意,住了口。
然后才反应过来:“哦,哦,你们这次回来就是因为介个儿啊”。
朝堂屋里方向看了看。
老太爷刚才脸上皱起来的笑脸花,此时就为难了起来。
“小丫头,咱们说其他的都好商量,可是去求你奶奶这事儿……”。
看着眼前这刚才精气神儿十足的孩子一脸为她哥哥的事为难想办法的样子。
老太爷似乎是豁出去不要面子直接道:“主要是我去求,怕是也没用啊”。
老太爷忽然一拍脑袋想了起来:“你奶奶这边不好使,她不愿意想办法,你们去京城里去找你奶奶的本家”。
苏茉觉得这个办法等于说了没说:“去找奶奶的本家?”
老太爷看她没听懂,正想解释,才觉得自己说的真是废话。又推翻了自己的主意。
“是啊,你奶奶的本家,你奶奶都不管,她家里就更不会管你们了吧?”
老太爷抓耳挠腮的用力想办法。
“也不一定吧,也许有家里长辈会看中十三儿的才华,决意出手的呢?”
老太爷觉得自己在说胡话。
十三儿那个样子,自己都不喜欢,谁会喜欢。
才华这件事,老太爷觉得压根理解不了这两字是什么意思,也就丢开不想了。
十三儿好像很多年都没在跟前了,约莫是没有什么才华的。
“我想想啊,想想,你别急”。
苏茉看着这长者脸孔憋的通红的想办法,反而觉得很温暖,像是一种缓缓流淌的温暖,冲淡了冰冷的思虑。
办法总是会有的,其实她心底里是不着急的。
苏茉看着这老太爷都快愁哭了的表情,觉得自己在为难老人家。
“爷爷,没关系的,我和爸爸说说,我们去京城里找找看,也许真的有人愿意帮爸爸呢”。
老太爷脸上由刚才快愁哭了,立马又欢笑了起来:“对的,对的,万一有狗屎运呢”。
苏茉:“……”
老太爷拍拍衣服,觉得办法想完了,他可以撤了。
“那行吧,小丫头,等过年的时候爷爷再给你个大红包,你现在跟你爸去救你哥吧”。
老太爷晃着步子又走了。
走了几步,猛的拍下自己的脑门,跑了回来。
“对了,我记得他们家的三爷喜欢蛐蛐,前些年有次跟我的大将军比赛还输了,那小孙子儿还跟我赖账,到现在还欠我一个十年的蝈蝈葫芦呢,真是孙子!”
老太爷本来是想办法的,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一笔陈年旧账,心中不忿起来。
这笔账不好要啊。
无奈!
气愤!
“不说那小畜生赖账的事,说的我生气。他们家的三爷是后来到年纪了,被苏家里安排到……”
老太爷捂着脑袋使劲儿想。
“好像是在交通局里任职吧?”
“你爸爸是不是今年的时候给安排了个什么活儿,我好像年后听老大说过一嘴什么的”。
老太爷摊手:“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好记”。
说起自己擅长的来:“你要是去京城里买蛐蛐啊,我跟你说那叫声大的看着又肥大威武的最不中用了,捡着那种瘦下的振翅特别快的,丫头你是不知道,那蛐蛐要是斗起来了,真跟猛虎似的。”
苏茉:“……”
蛐蛐像猛虎,这形容真特别。
老爷子说着,似乎是畅想赛事,说着都想自己去淘蛐蛐了。
“唉,我的大将军,屡站屡胜,想不到最后竟然死在了你奶奶手里,我想它应该死不瞑目,不能马革裹尸”。
苏茉:“……”
老爷子收起感伤情绪,继续道:“京城里潘家园旁边的井朝里胡同里那边有一条花鸟街,你去找鸟人章,就说是老潘头介绍你来的,他肯定给你挑个好的”。
鸟人章……
老潘头……
苏茉默默的点着头。
老爷子看着这原本虎头虎脑感觉的孙女也有这乖巧样子,心中喜欢,拍了拍她头,“去吧”。
第20章:苏家女儿
苏长锋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怎么说了这么半天。”
又忍不住问道:“他,没事吧?”
“爷爷没事,说是昨晚没休息好”。
苏长锋早就料到是这样。
那样没心没肺赖活着,谁死了,他都不会死。
在心里又再一次带着些许恨意的鄙视,苏长锋狠狠的把这名义上的父亲给踢出心头。
崔葆刚才也跟着苏长峰一样失魂落魄的没主意。
现在带着没有方向的问他:“姐夫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这真是问住苏长锋了。
他声音低落:“回家吧”。
苏茉拉住他:“爸爸不如我们去奶奶在京城里的本家吧,奶奶可能是年纪大精力不济,不能管事,也许奶奶家的人愿意帮忙”。
苏长锋不知道女儿怎么会提到这个。
不过他已经没有精神去想了。
听到这个,觉得女儿的想法真是天真。
天真到他心里忽然就冒出一股冲天火气。
无缘无故的火气。
他冷着脸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回家”。
一个人气哄哄的往外走了。
崔葆有些好奇和抓到稻草的问:“外甥女你刚才说的你奶奶京城里的本家是怎么回事?”
指了指这院子里的周围:“是不是也是像这样的”。
“这样的……”。
想了想看过的电视剧,崔葆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豪门”。
“三舅舅你懂蛐蛐吗?”
崔葆摸摸头:“怎么问这个?以前秋收的时候倒是抓过喂鸡”。
好吧,不懂。
还是按照爷爷的说法来找那好斗的蛐蛐好了。
看到苏长锋已经出了院门,两人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褐色沉香木镂雕何仙姑碧空立仙鹤的长案上放着一盆长叶剑兰,李绮凤翘着半截来长指甲的小指喷着洒壶里的水,一边喷一边和老太太说话。
有些试探的问:“母亲,十三弟这个时候回来是出了什么事了?”
老太太不想说这个儿子。
怕老大媳妇多想,还是解释道:“他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有些不顺”。
李绮凤想了想道:“家里的族弟年前的时候升任了西北那边的一个交通局的事务科长,要不要我带个话给他”。
老太太抚了抚头发道:“不用麻烦了”。
叹道:“才升任过去的,正是见政绩,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因为这个让你族弟吃力,不划算”。
李绮凤接着“噗呲”“噗呲”的喷花。
过一会才道:“我瞧着十三弟回来憔悴了不少,想是在西北那边颇是吃劲儿,比过年的时候看着瘦了不少”。
提起这个,老太太就生气。
“他瘦也是活该!自己没本事挣的下政绩还能怪别人了去?不是没给他使劲,我猜想着在西北干熬了那么十来年,见人见事啊,早该心里有个成算,没想到还是那样缩头缩脑的样子,看的我就心里面不顺畅”。
“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李绮凤微笑着放下喷壶,给老太太捏着肩膀:“母亲这是说的气话,哪有亲娘不疼儿子的”。
接着叹了口气:“也只是十三弟着实让人白白的跟着操了这么多年的心了”。
老太太对着黄梨花木镂雕金银花满堂的仿古妆匮镜子比着新买的翡翠簪子不吭声。
李绮凤瞅着她神色。
语气有些浮夸的赞道:“母亲,这就是长山从拍卖会上给您买的簪子啊,看着真贵气,就适合您戴着”。
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意来,又对着镜子左右照着,越看越觉得的确是好看。
嘴上微微的嗔怪道:“就你会说好话哄我开心”。
李绮凤修的细长的眉毛微微挑高道:“母亲你这可是冤死我了,句句是实话啊,看看您这通身的气派,别说是满津城里了,就是去了京城里,那些罗家的齐家的老太太都得靠边站,您道这是为什么?”
“被您满身的光给照的晃眼了”。
老太太没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偏你最会编排,我是观音菩萨啊,还有光啊”。
李绮凤微微瞪圆了眼,“可不是,您就是咱们家的观音菩萨嘛”。
老太太抚了抚肚子:“哎呦,被你说着几句笑话,我这心里舒坦多了”。
李绮凤微微的给她捏着肩:“那儿媳就放心了,就怕您被十三弟的事给气堵了”。
老太太不开心的道:“他可气不到我”。
“那咱下午去京城了?”
“当然”。
“哦,把瑞丫头和璎丫头都带着”。
李绮凤笑道:“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别吵到您”。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我这老人家就是跟小丫头在一起才觉得有活力”。
李绮凤答应了一声:“您再说自己老,我可不高兴了”。
老太太想起来,问道:“这两个丫头最近学习怎么样,咱们家把丫头们送进育树中学还是托了罗家的面子,不能让丫头丢了人”。
李绮凤犹豫了下,还是道:“说起这个,母亲我也不瞒您,我是管不动这两个丫头,回头您见了可是要说说”。
叹了口气:“女孩子就是这点不好,外向,眼看着长成大姑娘了,就不省心了”。
老太太从镜子里看着她表情,度忖道:“育树中学里个个都是名门世家,咱们家根基在津城,但是苏家在京城里,但凡传出个不好听的,谁脸上都没光”。
李绮凤敛下眼睛。
声音低了点,带着未名的意:“我们李家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老太太逡了她一眼没说话。
“去叫苏瑞和苏璎过来吧”。
李绮凤听到老太太的暗示,心里些微的不高兴。
只是苏长柏最近因为官衙里的一件差事李家没能帮上忙,她现在没脸说嘴,只好暂且忍下。
绕过花厅,出了正堂屋,沿着走廊朝后院里走去。
今天是周末,平常的时候他们都是住在京城里,两个女儿是在京城里读书,她是陪读的,不过李家在京城,她基本上就算是住在娘家,今天来津城,还是她亲娘打发她来的。
交代了说:“你们家长柏的事,你大哥说是现在不好做,所以没能帮上忙,你婆婆别是不高兴,你回来看看,瑞蚨祥的缎子到了,你陪她去选两匹”。
第21章:苏家
苏长锋和崔葆在候车室里等,苏茉去买了火车票过来。
拿过火车票,苏长锋的眉毛就皱成一条毛毛虫:“怎么是去京城的!?”
苏茉把买来的枣糕上面的枣剥掉,记忆里有看到过苏长锋似乎是不喜欢吃枣,以前都是他自己把碗里的枣捡出来扔掉,枣花村的特产就是出产大枣的,所以没人知道苏长锋居然是不吃枣的。
苏茉把枣糕递给他边笑道:“既然我们都来了津城了,理应去奶奶本家里去拜见一下,自然见不见是他们,我们去是我们的”。
苏长锋看着被拨掉枣依然方正没有坑面坏掉卖相的粟米面枣糕,再听着闺女的话,若有沉思,没有吭声的接过了枣糕。
崔葆开心的从外甥女那里接过拨出来的红枣。
对着苏茉挤挤眼。
外甥跟舅舅就是亲,把这枣单拨出来给自己吃,还是不要张扬说出来,免得姐夫吃醋。
到点时候,火车站里的车次信息广播了起来。
苏长锋在前面走,苏茉和崔葆在后面,苏茉小声问崔葆:“舅舅知道蛐蛐一般是多少钱一只吗?”
对于这些市井的杂玩,苏茉并不熟悉。
崔葆不知道今天外甥女怎么执着于想知道蛐蛐。
挠挠头道:“村里面的蛐蛐都不要钱啊”。
苏茉:“……”
她看错这个便宜舅舅了!
“外甥女你想买蛐蛐啊?”
“哎,不是舅舅说你啊,这个时候你咋还有心思想去斗蛐蛐玩呢”。
崔葆砸吧砸吧嘴道:“不过你要是真喜欢,等秋收的时候,舅舅给你逮几只大的,你三舅我小时候可是咱们原上捉蛐蛐的高手,那蛐蛐一叫我就知道是公的母的”。
苏茉把袋子里剩下拨出来的大红枣都给了崔葆,笑道:“好”。
便宜舅舅还是知道蛐蛐好坏的。
这就好。
崔葆接过大红枣,摇摇头。
唉,肯定是平常的时候姐夫太严肃了,把活波的外甥女都管成了不服管教的叛逆样子,看看,这不是挺好哄的嘛。
津城和京城之间比较近,半个小时就到了,崔葆一副坐火车没坐够的样子,睡意朦胧摇摇晃晃的跟着下了火车。
要去的大院很出名,司机师傅一听,脚下一踩油门就走了。
边开车,口气里满是羡慕和打听。
“你们是来投靠亲戚的啊?这大院可不是平常人能进的啊。”
看这几人打扮就是穷亲戚进城。
苏长锋沉着脸不说话,苏茉看着窗外过往的风景,行走匆匆来去忙忙的城市上班族,街边高耸如云还有各种装潢精致大气的店铺,这些都是她以前在家族里寂静后院里看不到的世间华色。
崔葆很喜欢和人沟通,面有得色道:“平常人当然进不了,可是我们是平常人吗?哈哈哈”。
崔葆觉得自己还挺幽默。
哈哈哈。
司机师傅撇撇嘴。
待从后视镜里看到在后面边坐,一直没有什么说话和吭声,只是往那一坐就显得恬静的少女,明明长的只能算是普通清秀,却让人忍不住想去再看一看。
又接着掩饰不了好奇的打听,对着苏长锋笑道:“师傅这是您闺女啊,长得真漂亮,您有福”。
苏长锋听到这恭维和夸赞女儿的话心里很高兴。
嘴角拉了拉,算是一个笑。
“这眼瞅着就要开学了,您这一家进城是不是要找亲戚找找门路,把闺女转到咱们京里来上学啊?”
苏长锋又恢复了冷脸。
满脸都是愁的化不开的愤懑和忧郁,仿佛外面的天都是乌云罩顶般。
谁不想来京城里上学。
他当然想让自己的女儿也上最好的学校。
他知道大哥和二哥家的女儿都在好学校里。
可是……
崔葆转下眼珠道:“师傅您肯定了解咱们京里哪所学校好,您给介绍介绍,咱们说不定也来京里上学”。
司机师傅听他这说话的口气就像是来京里上学像是买大白菜一样的随便挑。
心里就满是鄙夷。
口气里就带出了不屑来:“要说这好学校那在咱们这是遍地都是,只一条分数线以后上大学那都是全国找都找不到下一家的便宜。可是这是谁都知道的便宜事,谁不想来上学啊,我给你们说,我家姑娘还是托了我老丈人本地人户口的关系才上的了的,念的学校马马虎虎过的去吧,也是在咱们四中里”。
司机等了一会,没听到后面人的惊叹声。
心里觉得无趣,果然是外地来的乡下人,不知道京城四中响亮亮的招牌。
“还有啊,现在上学,你就是有户口,那也是得在咱们这落户有房子,我家里还是多亏了我从我们那屯子里出来的早在咱们这里早早的落了户,现在你去瞅瞅去,满是想买房落户落不下来的,就是你有钱买了房去,这落户就是一大难,再说现在房子把控的严格,你就是想买还不一定能买呢,你就是凑够了钱买,说不定都买到冀省里去了,这京城里的七环八环的乡下地现在都是宝贝,早被那些大财团都给包下了,就等着正府招标就要投资建地了”。
司机师傅又想起了一茬,感慨道:“哎,你别说,这冀边的地皮是涨价涨的真快,一个小县城的房子都快赶上三环里了,真是太疯狂了,我老丈人带着帐篷板凳排了三天愣是没排上队,你说现在这世道有钱都买不到房子,找谁说理去”。
崔葆艳羡道:“还挺热闹啊”。
司机师傅觉得碰上了木头:“这是热闹的事吗!”
感情说半天白说了,碰上不懂行情的。
果然是从乡下来的。
司机师傅笑问道:“你们那边的房价现在多少了啊?”
崔葆楞了下道:“房价?”
“俺们家的房子是俺跟俺爹一起起的,又招呼了村里的几个男劳力,加上从镇上拉来的沙子水泥,没花多少钱”。
想想没面子,崔葆补充道:“不过大几千总是有的”。
司机师傅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
苏长锋用胳膊肘子撞了下崔葆,让他不要再丢人了。
崔葆黝黑的脸轰的红了下。
接着很气愤。
气道:“你笑什么笑,俺姐夫可是京城苏家的,苏家你知道吗?那可是高门大户”。
“你就是买的起房子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多的是你没见识过的世面,井底之蛙的言论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了”。
说完,崔葆报复的也嗤一声冷笑。
司机师傅这次倒是没有因为崔葆的嗤笑生气,有点敬畏道:“你说的苏家是那个苏家吗?”
哪个苏家?
有几个苏家?
崔葆不知道,不过崔葆扬着脖子道:“苏家就是苏家,你瞎问啥”。
司机师傅这次是彻底的闭嘴不问了,到了大院外,小心翼翼的赶紧下车去开门,苏长锋给车钱,司机师傅推了半天不敢要。
看着汽车一踩油门消失在街上的车河中。
崔葆砸吧着嘴道:“姐夫你们家真是大户人家,看看只是说个名号,都把那势利眼的司机吓得屁滚尿流”。
第22章:找人
是一条古朴的水泥路,路两边的梧桐树遮天蔽日,秋天的太阳光本就温和,这样一遮,半点阳光不透,显得有些阴森和寒冷,一座老式的大院子的大门就在林荫道的尽头,高大的铁栅栏大门两边的大理石门沿上挂着各种名号牌子的挂匾。
还没有靠近,就被站岗的战士给拦下了。
禁止靠近。
苏长锋忙着去找包里的烟。
战士冷着脸如冰霜。
举着枪把他们一下给拦在了更远的安全距离。
“姐夫这咋办,不然你打个电话给你们家吧”。
苏长锋阴沉着脸没说话。
他没有京城本家的电话。
“你先在这,你跟我来”。
苏长锋拉着崔葆去一旁比较远的院墙那边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想什么办法去了。
苏茉把带着的两个包靠路边放了,自己抱着膝盖蹲在了路边的边沿上。
这初秋的季节,头顶梧桐树上有梧桐果球球里爆开的白毛毛丝丝缕缕的飞下来,水泥路边上有一层白白薄薄的像是薄霜的白絮。
拿着一个小树枝在这地上的薄絮里无意识的写了个字,回神看竟然是个“周”字。
刚想着怎么会写这个字,有一个篮球就“砰”的一下飞过来,苏茉耳边听着篮球飞来的破风声,歪歪头,篮球就飞远了,落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的林荫道,显得张扬又肆意。
回头看是一群少年,仿佛像是这阴暗林荫道里忽然闯进了一团肆意的火球带着无尽热力和活力。
笑闹声传来:“周四你差点砸到人了”。
苏茉抬头看去,高大林荫缝隙里的光漏下来,铺在少年的身后,显得身影模糊,人群走近了,那模糊的光影像是穿越过来的时光渐渐变得清晰,为首的少年穿着件白色的T恤,在这初秋的季节里显得清凉异常,脚上是一双正红限量版的运动鞋。
脸上原本是淡淡的前来看有没有人受伤,待看到苏茉呆呆的望着他后,忽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火莲般肆意的笑,那身后从树荫里漏下清凉的阳光似乎也忽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苏茉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他的笑,真好看。
周煜饶有兴趣的单膝半蹲在苏茉面前,他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一丝哑意,像是砰砰弹跳的玉珠砸过低沉的琴弦,沉闷一下散开了的动听。
“哎,你是哪家的?新进京的吗?以前没见过”。
少年的口气清新像是绿叶,喷在苏茉的面前。
苏茉往后挪了挪。
周煜低眼看她磨蹭磨蹭的往后退的步子。
眼中的笑意更盛了。
嘴里轻快的笑道:“像是个小蜗牛,蜗牛妹妹”。
苏茉还从未与男孩子离这么近。
以前似乎所见都是严苛的寂静,寂静中不可挑战严丝合缝的规矩。
脸颊不可抑止的泛红。
她声音不大,亦不爱说话。
带着少女的甜糯:“没有”。
周煜却更是笑了起来,竖起耳朵的样子:“没有什么?”
身后的人都走了过来,笑闹道:“周四你不要欺负人家小女孩”。
周煜回身笑道:“哎,她很有趣哎,不知道是哪家的妹妹,我正在问呢”。
几人中其中一个少年回头看了看身后远处的大院,微微皱了眉,走近了弯身和周煜道:“周四,这小姑娘在这边大院,肯定是鹰派二流世家那边的人,你别逗她了,仔细回去你家老爷子又要让你爹揍你”。
听到这几句话,原本笑的一脸灿烂的周煜,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满脸不耐烦:“你们烦不烦,我问两句话,都能扯到什么鹰派虎派的,你对他们这么孝敬,来我家里给他们当孙子可好?”
薛凉被他这么一冲,当着其他人的面,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周煜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既然没砸到人,走了”。
其他几人看了看薛凉,然后都慌忙追上了周煜,一起走了。
薛凉在原地站了一会,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苏茉,也追上前面走的人了。
苏茉看着地上的“周”字,用小木棍把这片白茫茫的落絮搅合乱了,字就消失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苏长峰和崔葆回来了,崔葆手里拿着两个烧饼,用小塑料袋装着的。
给了苏茉:“外甥女该饿了,吃两个烧饼垫巴垫巴”。
苏茉接了过来,烧饼很硬。
慢慢撕开了,吃了一小块。
苏长峰依然是满脸愁闷。
崔葆宽慰道:“姐夫你也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其他的路子”。
苏长峰似是压抑了很久的暴怒,一下就控制不住的爆发:“什么路子,你以为有什么路子!要不是你姐姐教子不严,还有你儿子自己不学好就算了,还带坏了我儿子,果然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好苗子,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烦心事情!就是进京来,你以为是什么随便就能见到那些人的吗,见到了人家就会帮你?别不知道自己什么斤两了,也不自己照照镜子!”
崔葆被骂蒙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姐夫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着苏茉有点结巴:“外,外甥女,你爸爸这是怎么了?”
苏茉把没有吃完的烧饼放进了包里。
声音低低糯糯安抚的喊了一声:“爸爸”。
苏长峰似是发作完后带着奔波的筋疲力尽,整个人都似一团愁雾。
听到女儿的喊声,慢慢的回神。
这个大院显然不是热情如火的迎来过往类型的居所,大半天光景也没再见到过人,不是落在地上的梧桐黄树叶随着风偶尔刮飞的声音,看着那边站的笔直的扛枪战士,以为是一幅静止的画面,连同着这条有些寒森森的梧桐路都在诉说着“京都居,大不易”的法则。
烧饼很干,有些啦嗓子,苏茉拿起带来的水壶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崔葆坐在路边的水泥沿儿上,有些垂头丧气,他本以为跟着姐夫到京城来可以见识见识世面,没想到先是被姐夫家一个六亲不认的老太太给吓了,再然后被这京里的地头蛇给吓懵了,以为他们这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好在外甥女头脑聪明,能找回来钱包,不然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目的地,没想到直接困在大门外,进都进不去了,这都走了三遭九难的,还见不到真神。
崔葆对姐夫的权威崇拜感直线下降。
“外甥女,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都出来快两天了,你表哥还有你哥他们在县城里可是等不起啊”。
崔葆对苏长峰都不想问了,反正他也得问他自己闺女,问了也白问,早知道姐夫这么没用……
崔葆只敢在心里想想造反,嘴上呵呵的看着他姐夫。
没问苏长峰,倒是听到他比自己闺女更快的回答,也没注意到崔葆对他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恭维着。
“等不起,让他们生死有命”。
崔葆低头叹气。
看看,看看,这一句话,不是,每句话出口跟刀子似的,谁能和这姐夫处着好。
苏茉看了看日头,已经当空80度的样子,现在大概是下午两点四十几分了,这么再等下去,今天就得在这过夜了,他们的钱已经不多了,再去住宿找旅店,左右是不划算,如果能在天黑前进去,好坏有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这里过了半天再没见到第二批过的人,可能是要等到工作结束,下班的时间,可能这大院里的人才会回家,但是那时候过往的人太多,他们更不容易打听到了。
万一这京城里的大家族规矩多,冒犯了,或者是被别人利用了,惹得有什么留言闲话对家族本家不利,就更危险,而且找不到人帮忙了。
以往家族里的耳濡目染,加上这一行的遭遇,使得苏茉不得不多想点。
苏茉忽然想到爷爷提醒她要买蝈蝈。
第23章:潘家园
这次没有打的,苏茉看了下路边的标识牌,去到潘家园的路很远,坐出租车的话,路费太贵了,都能坐到半截回家的路程的车票钱了,碾转了几路公交车,在挤成肉饼钱,公交车里的提示音潘家园旧货市场终于到了。
崔葆背着的包下来前被卡住了,公交车门关上,夹住他的包往前开,崔葆蹦着跳着,好不容易在断尾求生把行李包的带子交代给了公交车门后拽回了自己的包,惊魂甫定后转过头看到外甥女和姐夫两人都站在那似乎定住。
嚷嚷道:“怎么都愣住了,我们也赶紧去淘货啊”。
转回头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呆住了:“老娘了哎,今天不是礼拜天啊,大上班的时间怎么还这么多人,这京里的人都跑来捡钱的吗”。
原是这旧货市场人头息壤,眼见着竟是人挤人的场面。
苏茉原是一直在家族后宅里,没有出过门,还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京都繁华,从这一隅得窥一斑,只是这里似乎是时空交错的讯息感扑面而来,各种讨价谈货的声音络绎不绝,甚至还有街头卖艺的,杂耍的。
只是没耍两下就被不远处治安亭的民警过来给驱赶走了。
“哎,这里不许摆人肉摊子,要是卖艺的话,天桥文化中心那边有展览,里面有同志接待你们,去那边登记报名,赶在周末前可以入造册名单,一样的表演挣钱,只是这边是不许摆摊的,都散了吧”。
刚围上来,准备大开眼界看着只有电视里才会出现的“胸口碎大石”表演的游客们都意兴阑珊的散开了,表演的师傅们穿着扎脚的练功服,纷纷弯腰低身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苏茉听着他们嚷嚷叫唤的声音很响亮,说出的话在别人听来没什么奇怪和不解之处,只是她耳朵里在听到那治安亭里出来的民警的话时,会在个别字眼上有一瞬间的耳嗡声。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
就是以前如果是奇怪处,或者是有灵气或者天材地宝出没时,只要在她为中心的一公里内,她都会闻到或者感应到。
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想这或许就是减少了以前那种蚀骨入髓的痛苦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她现在已经不是天生的圣灵之体。
也不是爷爷说的他们苏家百年才难得一出的天才了。
苏茉知道还不能修炼。
如果依着现在的凡人之躯硬是修炼的话,所带来的后果肯定比以前那份痛更深。
“三舅舅你去问下那边民警,天桥文化中心在哪?”
也许下回可以到那边看看。
“问天桥干嘛,我们不是来找蝈蝈的吗,外甥女不要打听了,就是知道,咱们再摸到那边去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看看现在的时间,咱们晚上说不定休息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老爸抠成那样,你三舅舅我都甘拜下风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找蝈蝈,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这么闲,这都不回家吃晚饭吗,大下午的,再不行在家睡觉也行啊,非得出来挤人”。
崔葆这一路挤的,怨声载道。
他偷懒不愿意去打听,还有就是谁没事想和民警搭话,反正他不想。
崔长峰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又想问天桥的路。
本着既然都听她的话来这找蝈蝈了,也不再多问一下下一站的路在哪。
苏长峰到那边去问民警天桥文化中心在哪。
崔葆一屁股坐在行李包上先休息一会是一会。
苏茉捡起滚到自己脚边的一个铁盆,送给那几人准备卖艺杂耍的人。
“大爷,你的饭碗”。
苏茉声音柔柔的,又带着小姑娘的甜糯,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可是这话刚落。
那正在收拾系袋的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猛的用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紧打量了一眼苏茉,还带着警惕。
穿着件普通的白底淡绿色碎花衬衫,一条麻色单裤,一双亚力牌普通球鞋,看起来有两分清秀,模样说不上漂亮,只是可人文隽。
看打扮应是乡下进城来的,身上衣服也很便宜,只是这身上有三分说不出的矜贵气息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无意去琢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是个乡下姑娘。
两眼过后,那男人猛的又卸了力,平常慈目的笑道:“谢谢你啊,小姑娘,不过这不是饭碗,只是寻常铁盆”。
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茉笑笑。
那男人说着是普通铁盘,可是装袋子里的动作轻手轻脚,就像是端着一碗滚烫的粥一样,怕撒了怕烫了。
把铁盆用一块滑溜的细布仔细包好放进了袋子,中年男人没有再和苏茉说什么,只是自己招呼了同伴一声,几人就走了。
苏长峰打听回来了,把记下的天桥地址的公交线路图交给了自己女儿。
苏茉看着手里的公交地图,和手机上查到的路线图没什么两样。
看来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本的世界是相通的,只是寻常人根本摸不着路而已。
若是按照这个地图找到的的确是天桥文化中心,而不是那个世界的天桥,更不要提有什么宝贝淘换了。
要想进到那个世界的地方,在这里看来是需要“带路人”。
苏茉朝着快步离开这里的那几人卖艺人的方向看了看,那几个人的脚程特别快,转眼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班主,刚才那个小姑娘是手艺人吗?”
几人中的一个看起来憨实的男人好奇的问道。
所谓手艺人,在江湖上是同道中人的意思,同为艺行武行之人。
“我看那气质不像,倒像是大家族里读书的姑娘”。
一个拿着算盘的山羊胡摸着胡子道,边说边咂摸道:“可是如果是大家族里的姑娘,定不会抛头露面,更别说到这旧货市场里来了,而且那个女孩子身上还有乡野气息,她身边跟着的父叔都是跟土地打交道的,这女孩子也贵气不到什么地方去的,左右是乡下人,可能是有些童子功护体,才使得她感应到班主的那饭碗上的精淳的武气息”。
被唤作班主的男人赞同的点点头。
第24章:武氏家族
“那她会去天桥吗?”
年纪最小的一个男人补充的问了一句。
班主拍了一下他的头。
“瞎想什么呢,又不是天仙女下凡,只是一面,你小子怎么还想着下回再见呢”。
几人都哄笑起来。
最小的这个是师弟,他有些窘迫的挠挠头。
“我是怕她和她家里人走散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才这样打听路的,跟着她的,也有可能不是她父叔,可能是她族里的护卫或者是家仆也说不定。万一她忘记了路,我们说不定能帮帮她”。
“师弟,你多想了,那两人定是她亲人,我们走南闯北,难道还看不出真的血缘亲人吗,她和她父亲长相有两分像的,就是那气息有点奇怪,她好像懂得吐息之法?”
说话的男人脚程最快,有些疑惑的问向班主。
“武重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了,刚才在说话时,好像的确是没有听到她的气息声,难道……”
班主这么一停顿,最小的师弟立即兴奋起来,高兴道:“难道她会龟息?”
班主又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就是师父的师父也没有练成,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龟什么息,是不是算盘天天给你讲了太多武侠故事,把你小子误以为这个世界遍地都是武师了,跟你说了多少遍,说话声音小一点,虽然碰到同行的概率小的就跟遇到玉皇大帝一样,但是我们行走江湖要的就是谨慎小心,这次要不是腰里盘缠要用完了,咱们也不会沦落到要去天桥那里卖艺挣钱了”。
师弟揉着自己被拍的起包的后脑勺,埋怨道:“师父你就是太谨慎了,我都看了,现在这社会根本就没有懂真武的,咱们到哪都可以赚些盘缠,为什么一定要去天桥,何况那里现在已经变成文化展览中心了,咱们在那岂不是真成了杂耍猴子了?”
小师弟不服气,他练武是要除暴安良的,可不是当个假把式的。
“你小子,我说了多少遍了,没看到处处都是治安亭,咱们先前两次,在街边摆上,不是立即被治安亭里的民警给告知去天桥文化中心才能表演吗?”
班主这么些年只收了两个徒弟。
一个像是闷葫芦,一天都说话,一个是个半瓶子醋,一天到晚的要除暴安良。
武重其实是挑夫,最是求知好学的,只是他筋骨拙,班主不愿收他做徒弟,武重就赖在班里不走,声称要把他的绝技学走才肯离开。
大徒弟一直没说话,是因为他想知道的,师弟都在帮他问。
算盘天天只会算账,算他们的路费钱还有卖草药的钱,其余的都不知道。
班主叹口气,他爹传下来的班子和银钱都没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带着他们找到他们的家族了。
师弟瞪着俩好奇的圆眼睛等着师父继续说。
又听到师父在叹气。
师弟安慰道:“师父你别愁了,有啥可愁的,就算咱们找不到回家族的路,可是咱们不是每天都活着,开心着,这就够了啊”。
说完,师弟又挨了一下。
“混账话”!
“有家族不回,是咱们运气好,没碰到我们世界的人,遇到了的话,分分钟被人给打劫舍命,找不到家族里的人,咱们在这就是无根的浮萍,真遇到那些恶人,咱们都得认栽,连为我们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师父你刚才不是说治安亭的民警总是提醒,那他们既然不是那些城管之流,那他们肯定是我们世界的执勤警察吧?”
“啊呸!”
“他们身上的那两下子,怎么能当上执勤警察”。
算盘绷住了眉毛。
“班主你是说这个世界已经找到我们世界的门了吗?难道正府里已经知道了?并且开始插手我们世界?”
“应该不是,很有可能是有高官找到了我们世界的大家族,也有可能是我们世界大家族有人出仕了凡人世界的高官”。
算盘拨楞了两下算盘,笑道:“不会的,咱们世界不准进入凡人世界,这是都知道的事实,所有家族都是代代相传,口头选拔,约定成章的,千百年来根本就没有家族能瞒过苏家的人而涉足凡人世界,苏家的五大地牢关了多少世家里的祖宗,这些都不是传说,根本没人敢冒险的”。
算盘的话是他们世界所有人,所有家族都知道的事实。
苏家人的话,就是那个世界的宪法。
班主忧心忡忡的道:“你忘了,咱们是怎么被挤出来的,迷路的?”
算盘也想到了。
瞪眼道:“班主是说……”
班主点头道:“嗯,我怀疑苏家内部可能在换执掌人,苏家乱了,时空秩序才会乱,我们才和家族里的人走散了”。
算盘一把把算盘珠子摇的噼里啪啦响。
“不对啊!”
“苏家怎么可能会乱,他们家族掌管时空秩序这是几千年下来的传承了,怎么可能会乱”。
“事实大于谣传”。
“没有乱,我们世界怎么和这个世界相通的?”
“我们又是怎么迷路的?”
“班主你是说,传说,苏家里的那个百年天才真的出事了?”
“很有可能”。
“不对啊,就算他们家的天才真的出事了,他们族长,还有十二长老不是都在吗?”
“也不会让这时空乱了的啊”。
“不知道,苏家在咱们世界就相当于这个凡人世界的皇族,他们千年来是怎么传承的,咱们一点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苏家乱了,我们世界才会乱的,不然的话,事情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咱们像是没头的苍蝇似的找不到族里的家人”。
“师父,那他们也会找我们吗”?
在这个凡人世界流浪了太久,小师弟都快忘记家族里是什么样的了,只记得那时候每半个月一个月都要举行比武。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我们”。
班主看了看好奇的最小徒弟,还有一起和武重一声不吭背着行李包的大徒弟。
有大徒弟在,家族里人肯定不会放弃他们的。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武氏家族的人。
武重……
班主低头看着地上的路。
他也是没有办法。
为了保护大徒弟,只能用武重做替身,是最后一层保护。
他们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凡人世界简直是太危险了。
第25章:仙鹤章
市场里各类古玩把件儿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苏长锋和人打听,哪里有蝈蝈卖,被一个商贩摊主取笑道:“一看您就是外行,这蝈蝈都是秋收的时候最是时节出现,难得咱们这园儿里真有稀罕人儿拿了这东西来卖,您来的真是不巧,巧不巧的真有一个两个脑子抽抽的来卖这东西,偏巧您没赶上”。
“您的意思是现在没有卖蝈蝈的是吗?”
苏长锋听这人怪生腔儿的回答问话,心里也不高兴,嘴上就带上了不耐烦。
“嘿!跟您说不明白似的,听不懂话是吗,现在没有,没有!边儿去,别妨碍做生意”。
小贩把他们往旁边挥手的赶,一边热情洋溢的张罗停留在他摊位前的其他驻足的客人。
“您瞅瞅这鼻烟壶,可是乾隆万岁爷亲手把玩儿过的!”
小贩摊主一边拿着一个描金青烟翠色的鼻烟壶和客人介绍,边还嫌恶的瞅了一眼三人。
崔葆这样一个委蛇婉转的人都忍不住的要动火气。
“呸!狗娘杨的,狗眼看人低”。
“姐夫别打听了,咱们自己找”。
三人朝里走,半天才走了不到一百米。
“这样不行,咱们这往前走都困难,还怎么找宝贝”。
苏茉说了本家里的爷爷告诉的说是潘家园的鸟人章那里有好蝈蝈,可以带着去找大院里的三爷,到时候会有人引荐。
苏长锋和崔葆都把这鸟人章的蝈蝈当成了最后的就救命稻草,可是到这里一打听,根本就没有鸟人章这号人。
而且卖蝈蝈的极少,最近一周内根本就没有卖的。
“哎呀不挤了,挤不动了,马上都天黑了,这些人都不回家的吗!”
崔葆歪在一个摊位的角上,一屁股坐下路边的路檐子的水泥边上,看着随着这太阳西斜,一点都没减少逛市场热情的游客们,有一种像要大吼一声的冲动。
旁边第五次看着他们挤了一圈又绕回来的摊主大爷笑了起来,一边吸噜噜吃面条一边乐道:“我说几位,你们已经是第几次停在我这摊位面前了,再这样我可是要收费了”。
崔葆呸了一声:“你少拿我们寻开心了,我们急都急死了,谁有心情和你玩笑”。
大爷也是这会没生意,继续笑道:“我说你们这么走是不行的,大家都在逛宝贝,看见的不撒眼,卖东西的舍不得客人离开,使不完力气来拉客人,谁给你们腾出空让你们继续朝前逛去,我说你们又不看玩意儿,在这里瞎挤什么呢”。
崔葆拍着屁股站了起来,“谁说我们不买东西,我们要买的宝贝只怕你没有呢”。
摊主大爷笑了起来。
“你不说怎知我没有,不是我仙鹤章吹牛,满园子里找去,只要别人有的,小老儿我都能给您淘换回来,要什么有什么”。
“那我给你打听一个人您知道吗?”
仙鹤章摆手:“那小老儿不知道,我又不是百晓声什么都知道,您要是打听好玩意儿,兴许我知道,这打听人的买卖我又不做,不知道不知道”。
“尽是吹牛,还说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卖呢”。
“这鸟人章真是个鸟人,平白无故的飞了!”
“这朝哪去找去!”
崔葆看又是问不出,眼看着这天黑就要无功而返了。
忍不住骂了起来,神情烦躁。
没行到这一骂,这摊主大爷急了。
“哎,我说你怎么骂人呢!”
“骂又咋地!又没骂你!”
崔葆烦得慌,没想到这摊主大爷还跟搭腔了,冲着这大爷起来。
“怎么没骂我!我就是鸟人章!”
“啊”。
崔葆楞眼。
崔长锋也从朝其他处左右观望收回了眼,看着眼前的摊主大爷。
“您不是说您是仙鹤章吗?”
和爷爷做过买卖的摊主,应该是小有能力的吧?
只有苏茉留意到了这大爷刚才说自己的诨号是仙鹤章。
不过这个诨号竟是比原来的高级了不少的感觉。
苏茉暗自寻思着这里和原来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相比。
崔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一下竟是寻着了。
“哎呀,您倒是早说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我们就是来找你的啊”。
崔葆说着,恨不得给这大爷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两步大跳就跳到这大爷跟前。
“去去!”
仙鹤章挥手,把这狗屁膏药给挥开。
“别套近乎,你刚才还骂我哩”。
仙鹤章往自己摊位后站了站。
跟几个外乡人有什么好扯近乎的,而且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穷的样子。
“章大爷,我爷爷是津城苏家的,他和我说您这有蝈蝈”。
苏茉拉了下崔葆,小声的告诉他:“三舅舅您先别说话”。
不然又不知道崔葆能扯到哪去,回头再把这仙鹤章给气跑了,或者是吓跑了。
仙鹤章一听津城苏家,一下就来精神了。
那家的老爷子可是大客户,没少跟他这买东西,帮他销了不少陈货,最重要的是,买的全是别人不爱玩的。
所以这仙鹤章对苏家老爷子印象是特别好。
“哎呀,真是如刚才这位爷们儿说的,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竟是没认出来,怪不得,怪不得,小姑娘真是一表人才,有其祖父之风啊!”
苏茉想起爷爷提着个鸟笼和那鹦鹉说话的模样,默了默。
“怨不得你们找不到我呢,小老儿嫌鸟人章的诨号不好听,这都是以前那些和小老儿做生意不规矩的人给起的这个名号,早就该丢掉换掉,这才找了大师给算了一卦,特意给换了这么一个名号,还没叫起来,小姑娘你回去后可要替小老儿好好宣传宣传。”
苏茉笑了笑应下了。
“你们是要找什么宝贝啊?”
仙鹤章异常殷勤的问道。
和刚才的态度相比简直是十万八千里。
把面条也不吃了,朝身后的一家店铺喊了声:“老蔡!收碗!”
“也谈不上什么宝贝”。
苏长锋毕竟也是个村官。
这开门拉下来价位的层次还是有的。
宝贝是多少钱。
蝈蝈又是多少钱。
第26章:蝈蝈
苏茉点点头,接着道:“过年时答应给家里的表弟带上个蝈蝈给他玩,我家里的偏巧被我放生了,这才让我爸爸带我到这边看看有没有卖的”。
京里的是表弟,显然这是进京走亲戚的,平常乡下没有放生一说,家里孩子专门买了蝈蝈玩,可想家里是有钱人家,至于苏茉说只是寻常买送表弟,一个小孩子玩的蝈蝈,一点讲究啥都没有的,仙鹤章是断不肯相信的。
就看这两个大人着急的样子,就知道绝不是小孩子之间买蝈蝈送人玩的。
这是笔大买卖啊!
“要说这蝈蝈啊,全国都比不上咱们燕蝈蝈,燕蝈蝈又当推咱们河北汤县的铁皮大蝈蝈,你们来的可是真巧,我这里刚好前两天托我老家里的亲戚带过来的一个大蝈蝈,真是‘紫蓝,红牙大翅长,声响似个蛤蟆雷’,正宗的纯正青冀蝈蝈”。
“太好了,拿出来给我们看看,要是好的话,我们这就要了”。
崔葆喜的跳起来,虽然他不懂蝈蝈,不过听这仙鹤章说的热闹,应该是没错。
“那不行,这蝈蝈不能随便看,这听声都不是随便听的,一拿出来,见了亮,这蝈蝈就会开声,这是闷住第一次开声,是得留着给金钟儿听的,那金钟儿听了,别提有多好斗了,浪费了得可惜坏的,我们还是得先谈谈你们打算是给多少,我这心里才得有数儿”。
崔葆没想到这大城市里的人做声音什么都不给看就要人报价的,他们那别说是看一看,这买吃的,还得尝第一口,第二口,第三口哩。
“我们见都没见到,你让我们给多少,一个小玩意儿的虫子,给你个五十当辛苦钱不用找零了”。
崔葆说完小心的看了眼姐夫,还好他没给多,抠门姐夫没瞪他。
“多少?!”
仙鹤章瞪了瞪眼,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
“五十!”
“乐坏了吧,别高兴了,刚才你吃的那个面条找补回来了,做小生意的还这么浪费奢侈的,还吃上面条,想当年俺跟俺婆娘去西安城里卖核桃,中午都是只吃一个干饼子的,你这还吃上热乎的汤水的,比俺那时候不知道幸福多少了,这就是政策好啊,现在做小生意的都过上了好日子啊。”
仙鹤章立即没有热脸了。
“感情各位是拿小老儿消遣的呢”。
“实不相瞒,要不是看您是津城苏家那位老爷子家的姑娘,我根本就不会跟你们说,这蝈蝈还是被人订出去的呢,我这还在心底想着要是被你们得了,我怎么向那家买主交代呢,现在好了,我看你们也不是诚心想买,我这就不用为难了”。
仙鹤章又坐在他的小矮凳子上了,吵身后的饭馆吆喝了一声:“老蔡!再来碗面!加肉丝儿”。
“章大爷,我没有买过蝈蝈,不知道价格,您开个价”。
苏茉拉了下崔葆,让他往后让让。
崔葆本来是想让自己姐夫管一下外甥女,别被人给宰了。
苏长峰也不知道这些杂玩的市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对着崔葆的示意,让崔葆自己先老实待着一会儿。
仙鹤章一边呼噜面,一边没有打嗝的连续道:“你们也别跟我砍价了,我看出来了,你们这几位,就这位小姑娘是个眼神好使的主儿,知道我这没有不好,差次的玩意儿。”
“我也不跟你们绕圈子,这都是熟人”。
“实话说,托我带货过来的那位可是替大金主儿找这蝈蝈的,现在在我手上也是先替他们保管着的。”
“没办法,谁让你们也找到我了,津城苏家老爷子的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我不跟那没见面的金主儿做生意,以后肯定是要少不得麻烦津城里的苏老爷子,就把这蝈蝈先卖给你们了,那边我直接说没找到好货,也就完了”。
“这个数儿,实诚价儿”。
仙鹤章伸出五根粗硬的手指。
“五百?”
“不行,太贵了,五百都能买五百只兔子了,吃都能吃十几年,我要买一个小蝈蝈,除非脑子被……”
“咳咳咳”。
崔葆一不小心就要骂自己。
“便宜点,便宜点,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哪有这么贵的”。
“什么五百,我是说五千”!
“咯”
崔葆被这老头狮子大张口没吓出喷嚏,反打了一个嗝。
“价格报给你们了,要是不要,我正好也省了坏了买卖规矩”。
苏茉也没想到这个价格会这么贵,主要是他们现在真的是没有钱了。
“大爷,这个价格实在是高了,您给再便宜点”。
仙鹤章似是一咬牙的样子。
“那这样吧,四千八,最便宜了,不能再少了”。
这边正讲着价呢,忽然前面传来开路的声音。
“让让,都让让”。
“说你呢,没听见啊,好狗不挡道儿”。
被骂的游客,猛的回头去瞪人,没想到是一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看着穿着打扮,大概又是京城里哪家的权贵,立马又蔫了,乖乖的让路。
“鸟人章!我让你带的蝈蝈到了吧,这正主儿今儿个可是亲自过来了”。
苏茉几人回头去看。
看着眼熟,这才想起来是今天上午在大院门口前遇到的那群少年,只是现在几人中少了和她说话的那位。
领头走路的好像是和那个人说过话的少年。
薛凉比苏茉的记性好,一眼就想起来在那摊位前的少女正是今天上午周四颇感兴趣的那位。
苏茉回头小声的和苏长峰道:“爸爸,钱包给我”。
苏长峰诧异的看了一眼她,闺女还是第一次这么跟他说话,以前的时候要钱就像是要命,瞪着两个眼睛像是一个小怪兽。
把他简直是当成了阶级分子,现在这样乖巧自然,苏长峰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么简单直接的话,听着却又说不出的熨帖。
并不使人觉得莽撞和讨厌,而且也不觉得女儿这是要拿钱乱花。
崔葆看到姐夫竟然这么相信外甥女这么一个小孩子,还把钱包给了她。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姐夫,那可是外甥和我儿子最后的救命钱了,你怎么能交给外甥女保管呢”。
苏长峰没有搭理他。
“那是我家的钱”。
崔葆干瞪眼。
只能想着在家里时那次外甥女把那一群泼妇赶走时候的样子。
安慰自己,千万要相信才只有十六七岁的外甥女。
不是小孩子,不是小孩子。
第27章:豪横
苏茉拿到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张一百的,给仙鹤章:“这是定金,定下了”。
仙鹤章看着这位小姑娘抽钞票的样子简直是行云流水,要说这不是惯常拿钱的,简直是能挖出他这双专门看金主儿的眼珠子来。
“哎,好嘞”。
心里暗自纳罕。
怪不得,说是津城苏老爷子家的姑娘,断不会是假的,就这派头,不是大家族惯花钱的,打死他都不信。
这样正好,仙鹤章也是觉得更有底气去跟来人谈了,不然的话,他也真不好得罪托他带蝈蝈的人。
“老章,我让你带的蝈蝈拿出来吧,让我上上眼,这正主儿正在这呢”。
“不是我不讲道理,老张你托我带的时候,是说,不一定要的,说是不好的,断没有送到人家正主儿面前去现眼的道理,我这才两手准备,你也没交定金,我就是让给别人也不算是坏了规矩”。
老张见老章,这下两人都分外眼红了。
“哎,你鸟人章是不想在这园子里做买卖了还是怎么的,谁不知道,先托付的就是买家,而且这个时节,要不是有我托你去带货,你能想起来蝈蝈正是要当季节了吗,现在给我耍花枪,你还嫩着点”。
“别废话,我今天是带着正主来的,钱也不少给你,这是五百块!”
这个老张比鸟人章年纪小了不少,火气也大了不少,把五张钞票往摊位桌子上一拍,声音响亮的周围的游客都凑过来看热闹。
虽然争吵声在每个摊位前都时时刻刻在发生。
可是这边不一样,好像是帝都的金主儿过来了。
他们和外地的其他游客一样,多数都是过来看热闹的,真是要买的金主儿,在这园子里不到十成之一。
苏茉看了看周围围过来的人,今天看来是想安生的把这蝈蝈买走不容易。
这少年是今天在大院门前遇到的那一群。
可能真的会认识他们要找的人。
苏茉对着仙鹤章道:“章大爷,刚才我付了钱,把蝈蝈让给他们吧”。
这下全都傻眼了。
围观的群众们表示什么都没看到,怎么这么快就清扫战场了,姑娘你这么友善是得不到宝贝的,这捡漏捡的也太不专业了。
会不会抢宝啊,不会你让给群众们来给你演示一遍啊,不带自己瞎操作的。
鸟人章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小姑娘给圈了一套。
本来五千块钱的货,现在五百块给人套了。
底价本来是五百的,刚才那个蠢货老张已经漏底了,可是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小姑娘,你刚才说的是定金”。
“定金,懂吗?”
薛凉听懂了,也看懂了。
没想到今天多看两眼的小女孩还真是个不简单的。
人家要讹五千,她结果五百就买了,还要做个顺水人情卖给他。
就看他们这一家今天在虎派大院门前等人的样子就知道这是进京城里来找门路,不知道惹上什么事情了。
一个小小的蝈蝈就想搭上他们,也太异想天开了。
做不完的美梦呢。
薛凉摸了下挺拔的鼻梁。
“沈家的金钟儿真的买到匹配的蝈蝈了?”
“是啊,我听沈天羽说的,她大哥亲自去了冀省汤县,在那和老乡套交情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才逮到的正宗铁皮大蝈蝈”。
身边跟着的几个少年,其中一个小声的用气音和薛凉说。
“没想到倒是让沈天翀先得了。这个我们不能再丢了,眼看着我们打赌比赛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要是还没找到好蝈蝈,周四那家伙有我们好瞧的,咱们谁都不想被家族里关禁闭吧,周四不怕,咱们怕啊”。
“是啊,说到这我都不得不佩服咱四哥,他怎么就不怕家族禁闭呢,我被关了一次,现在都快得封闭空间恐惧症了,国贸大厦的那电梯我都不敢乘了”。
“哎,薛凉这个贩子卖的蝈蝈真是咱们要找的,不会是骗人的,你看这已经有上当的了,这女孩不是今天上午我们碰到的吗,一看就是进京找人的,这才被这里的老油条骗了”。
“你怎么就不反过来想,怎么就不是这女孩看中了这里的真好玩意儿,不肯撒手,两人才谈不拢的呢”。
“薛凉,这女孩顶多才高二年级,就这小模样还在潘家园捡漏呢,你太高看她了吧”。
“我不是高看她,我是高看周四,再说了,高二年级的小孩还小啊,我们不是才高三年级”。
“关周四什么事。这位爷最会使唤人,咱们在这跑断腿,他倒好在家等着享现成的”。
“不关周四什么事,只是你什么时候见过周四和其他不认识的女孩子说过话的,他还有闲心去逗这女孩呢”。
“好了,你们谁能辩过薛凉凉,他可是咱们学校的十大辩手之首,就算是这女孩有好眼力,那现在怎么办,她先咱们一步买下了,咱们怎么办,还真的像以前的恶霸一样硬抢啊”。
几个少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最后薛凉代表,和苏茉讲价谈条件。
“哎,薛凉凉你先不用出面,让老王替我们打头阵,本来就是委托了他帮咱们找的,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徐行之摆了摆呢子的大衣袖子,拍了拍身上刚才被这里人来人往蹭的灰尘。
“行之这话有道理,薛凉凉你办事就是没有行之周全,咦,你别瞪我,本来就是这样,你总是强词夺理”。
姚俊睿得意的摇头,终于逮到机会可以说说总是趾高气昂的薛凉凉了。
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
姚俊睿推了推掮客中间人老张。
“还愣着干嘛,该你出场了。我们可是托了你帮我们找蝈蝈,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丢了好玩意儿,你赔得起吗”。
几人都是京城里抬手就能摸到天的家族中下一代的当家人,姚俊睿这么一摆谱,老王连连道歉称是。
老张把鸟人章拉住了双手,亲热的像是亲兄弟。
似乎刚才和仙鹤章干瞪眼的两人不是他俩一样。
“老章,这蝈蝈一定让给我,你看看那几位,哪一个是好惹的啊”。
“个个都是我祖宗”。
“我这求你了啊”。
仙鹤章扭头看了看薛凉几人。
第28章:津城苏家
几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那里像是刚长成的笔直小白杨,再加上几人身上的贵气,已经引得周围的游客频频看向他们,私下在那讨论着,莫不是要出道的少年团体?
又瞅着他们身上没有那些流量明星的软和气,反而个个有些冷冰冰的倨傲之气。
仙鹤章也为难,和老张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这老家伙也经常给他带来生意。
要是这次转脸就把他卖了也太不地道了。
只是现在不知道这外地来的小姑娘是不是难缠的主儿啊。
毕竟她先付了定金了。
仙鹤章也坦诚的道:“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不能眼看着你那边开了天窗,只是你看到了,那小姑娘在你来之前就把定金付了,我现在不好直接把蝈蝈就让给你”。
“不然我这买卖以后也不好做啊”。
做他们这一行的,先下手的,先落款的,先给定金的,先付清账的,那都是天经地义的第一持有人。
古玩行当讲究的就是诚信,落子无悔。
老张牵住仙鹤章的手走到苏茉面前。
一幅私下商谈好商量的样子。
几个少年在不远处,抬头望天。
不时的偷偷朝这边看一眼。
“小姑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把你的定金原样不少的退给你,你把蝈蝈让给我怎么样?”
老张的话还没说完。
崔葆差点一口啐在他脸上。
“想什么便宜事呢,看我外甥女年级小好蒙骗是不是,告诉你们,这个蝈蝈我们已经付下定金了,是我们的也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的它还是我们的”。
崔葆在这耍着村里的蛮横气。
就听到不远处一声不大不小的冷哼声。
“好大的口气”。
姚俊睿瞥了这边一眼。
薛凉提醒的眼神看他,让他现在不要动声色。
姚俊睿偷偷摆手,挤眼。
没忍住,实在是没忍住。
就没见过有人在他们面前耍横的。
除了鹰派那边几个欠揍货。
崔葆偷偷看自己姐夫。
牛皮是不是吹大了?
再看看外甥女。
外甥女也没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崔葆总觉得与其相信姐夫,不如相信自己外甥女。
于是崔葆继续斜眼看着来打商量的老张和仙鹤章。
两人现在虽然有气,但是也不敢明着说什么。
只是心里都有些瞧不上这些乡下来的。
尤其是老张,简直是闷了一口老血。
受那几个祖宗的气也就算了。
偏偏这边还有个憋孙子给他气受。
苏茉拉了拉崔葆:“三舅舅,我和他说”。
崔葆小声道:“外甥女,现在是他们求着我们,不能被他们欺负了,刚才讲价的时候他可是一点情都没留,现在咱们就是不让退定金,看他们能怎么样,这么多人,我就不信他们以后不做生意了,咱们不要定金只要蝈蝈,他们也没办法,大不了五千就是五千,咱们敢给,只怕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脸能要”。
“外甥女看到没有,那边几个年轻人,这两个中间人事不敢得罪他们,这才寻思着让咱们把定金退了,蝈蝈让给他们,讲了半天价,咱们不能不要补偿,千万别跟他们好说话,定金咱们不能这么白白的退了,好要不要的咱们得从他们这个摊位上捡个补偿。”
“说不定就得了个大漏”。
“我听说这潘家园里以前捡漏都有捡发财的,五十买的,后来卖五万的也不是没有,现在你哥哥和你表哥都在县城里等着咱们去救,都是现在最缺钱的了。”
“我刚才看半天了,他摊位上那个铜钱‘天元通宝’肯定值钱,我好像以前在电视上的鉴宝节目看到过。咱们就要那个,然后再把定金退给他们,把蝈蝈让给他们,这样咱们也不去找你家在这京城里的亲戚了,直接回咱们县城把那卖了,再去救你哥哥和表哥”。
崔葆把自己的计划和苏茉在这小声的说着。
越说崔葆越觉得这都快要到了生死存亡之季了。
“三舅舅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这老板真的同意把铜钱让给咱们当补偿,可是那天元通宝是最普通的一版,根本就卖不了多少钱,去救哥哥和表哥,万一不单需要钱还需要在县城里找人,到时候爸爸也回去了,和这边家里的亲戚断了联系了,咱们怎么办?”
崔葆的打算到处都是漏洞。
不说这仙鹤章的忌恨,就是爷爷那边特意交代了,这仙鹤章显然是和爷爷有些私下交情的,这样坑爷爷的老友太有碍爷爷的面子了。
就是这样的做事方法也是不行的。
回去后,本家里的人都会更看不上爸爸的。
苏茉想起那位便宜奶奶对爸爸的小看。
还有爸爸那种怀才不遇,和想干一番事业却没人能提拔的憋屈之意。
来京城里本来就是一个机会。
如果机会只是把一个蝈蝈变成了一个铜钱,这次碾转来京城里似乎是没有多大意义。
“定金不用退了,你帮我们再寻一个竹篾编的蝈蝈葫芦吧”。
苏茉的话让在场能听到她话的人都愣住了。
也被她这份从容给小小的镇住了。
五百块钱虽然是一笔小的看不见的钱财,可是这个小姑娘的这份从容大度根本就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
“小姑娘,你蝈蝈都没买到,你还要蝈蝈葫芦做什么啊”。
周围在围观的游客们都好奇了起来,觉得这纯粹是小姑娘下不了台才这么说的。
仙鹤章也没想到,小姑娘和她父叔们商量了半天竟然使这样的结果。
他都已经做好被这几个乡下人讹点东西的准备了。
没想到没有退反而又让给他做了下一单生意。
“没看出来啊,小姑娘小小年级就有这幅胸怀气度,真的是不愧是苏老爷子的孙女啊,有其祖父之风”。
在不远处的姚俊睿也听到了。
薛凉摸着下巴问道:“苏家?哪个苏家?”
刚才和周围打听一圈的罗胜已经从一开始就在这边围观的群众那知道了苏茉几人的来历,还有仙鹤章的那几个大客户周围的商贩都是知道的。
所以对于情报来源,罗胜轻松的就掌握了。
“就是津城苏家”。
第29章:学校风云
“哦,是那家啊,我当是哪家,亏得周四还特意问问呢,没什么大值当的,我们都被周四给误导了,这小丫头片子不用在意”。
他们这些人对京津冀周围所在的世家都知之甚详。当然二三流世家他们是不不知道的,所以说这话的是跟他们一起过来凑热闹的,并不属于他们“小团体”。
但是因为这些二三流世家的年轻一代都是背“世家族谱”的,所以他们出门才一起带着他出来了。
百里晓知道他们并不能看上他的家族,连带着他,他们这些“世家党”也看不上,但是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对周煜周玄圻感兴趣罢了。
这边老张和仙鹤章一听苏茉什么别的搭头都不要,就愿意放手了,自是喜不自胜。
“那我们说好了,我帮你找蝈蝈葫芦,你把这次的蝈蝈让给他们”。仙鹤章怕她反悔,又确认了一遍。
毕竟这是有祖传的,她爷爷就经常前后反悔。
看到苏茉点头,仙鹤章高兴的“得勒”一声,小心轻巧的从自己摊位下面拿出一个用竹片木编织的笼子,那里面的一只肥硕的紫皮蝈蝈伏在那笼子里的竹木上一动不动。
仙鹤章一边把蝈蝈拿出来一边小声叨叨的道:“小畜生你现在可千万别叫啊,发财可全都指望你了”。
紫皮大蝈蝈是金钟儿的“啦啦队”。尤其这第一声一定要和“配组”的金钟儿在一起要“战斗”的时候才能叫。
不然的话就会“配组”失败,两个小昆虫谁都不搭理谁,各自为各自的,也就和那些普通的蝈蝈蟋蟀没啥区别了。
一般如果不是“天赋异禀”的蝈蝈,都要经过训练才能成为金钟儿的“啦啦队”。
这蝈蝈是正宗的燕蝈蝈,也是仙鹤章费劲寻摸到的紫皮大蝈蝈,所以才会这么慎重,就怕这小虫子开了第一声就什么都完了。
蝈蝈不见到金钟儿一般是不会叫的,但也保不齐周围有使坏的,眼红,看不得别人发财,故意的拿出下等的蟋蟀引诱这蝈蝈叫声。
所以仙鹤章才这么小心翼翼的把这小虫子给取出来。
他现在才猛然意识到为什么苏茉错过了这只蝈蝈,没有再说要找蝈蝈,而只是说要找蝈蝈葫芦,这时仙鹤章才意识到一只好的蝈蝈葫芦有多重要了。
他只顾好看,把蝈蝈放在这个竹篾编织的小笼子了,他家现成就有蝈蝈葫芦。
“不能叫,不能叫”。
仙鹤章在心里一遍遍的念叨着,这感觉拿出蝈蝈再交到这老王手上,像是走尽了千山万水一样。
“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仙鹤章差点直接把这蝈蝈笼子给扔了,蝈蝈一叫了,这接下来就是不停的叫。
这金钟儿的一队啦啦队算是完了。
薛凉几人可惜的相互看看。
“白跑一趟”。
“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咱们现在去哪找紫皮蝈蝈啊”。
“你说这蝈蝈早不叫晚不叫,这个节骨眼上瞎叫唤什么啊”。
薛凉朝四周看看,周围有嘲笑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散场走人的,都是围观的游客。
倒是没看到有仙鹤章同行捣乱的。
这边仙鹤章却已经不分青红灶白的先骂了起来:“我日你的仙人板板,老子在这还没发财呢,来不及给你家仙人头上剃草头”。
周围有同行观望的,也是由他骂,这种事情如果真是有人做的,这骂的就是“碰瓷儿”的,他们也不想下回他们再取蝈蝈的时候也碰到这样的渣滓。
不过这蝈蝈生意真的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碰到一回两回的就算不错了。
买卖蝈蝈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比赛看头是金钟儿斗赛的时候,也不知道在哪里开场。
周围的人都相互的打听。
这些都是老京里人儿,都好这样儿的赛事。
“咱们撤吧,这蝈蝈废了,要了也没什么好用处,拿去喂鸡,却是够肥”。
姚俊睿家里有人做公司的,因此有事就是姚俊睿掏钱,他也是他们小团队的财神。
他开着玩笑,现在还没有一点打赌就要临近日子的危机感。
“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薛凉不赞同的凉凉的瞪了他一眼。
“这真是皇帝不急,凉凉急”。
徐行之觉得自己现在要是配备一把扇子这哗啦一扇才是够帅气和戏谑。
想想,徐行之掩唇笑了笑。
“对啊,反正这是周四和鹰派那边的人打的赌,咱们都为他跑断了腿跑到这边来取蝈蝈来了,他自己在家里不来,咱们有什么办法”。
“罗胜你大爷的,不想活了是吧,周玄圻那是被他家里的人关了起来,不让他玩这些东西才没来,你再在这瞎放屁,我到学校后把你偷翻女生厕所的事,到学生会广播台举报出来”。
百里晓是周煜的忠实粉丝,最听不得别人说周煜一点不好。
偏偏这家伙是个消息万事灵通的主儿,连学生会的八卦电台都在捧着他。
唯恐他一不小心把学生会的八卦也给爆料了出来。
更别说这些普通的世家子弟们,哪个没有一点一丝的丑事,就怕百里晓不长脑子,前后不想的给爆料了出来。
这么一说,罗胜立马急了。
“百里晓你不喜欢女生,整天围着周四转,我看你和他是好基友”。
“对啊,我们本来就是好基友,怎么样”。
“百里晓你为了攀交他们,真是脸都不要了”。
百里晓这种行为在他们二流世家子弟眼里真的很像是这样。
“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
“罗胜你们家和津城苏家还是姻亲呢,你现在不是也当不认识他们”。
“谁和他们家是姻亲?”
罗胜是京城罗家,和苏长峰的二哥娶的罗家女正是同一家。
这些罗胜是罗家嫡枝,他并不知道。
百里晓却是同校这些世家的枝枝脉脉。
这边几人原本是小声议论,这一会罗胜和百里晓争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于是崔葆和苏长峰都听到了百里晓的话了。
苏长峰往罗胜这边看了看。
罗胜却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他想起来了,他二表姑嫁的是津城苏家。
对于这个被赶到偏远山村的苏家人,他听他表姑回娘家的时候和他妈妈说话时提到过。
一个无用又没出息的人。
苏长峰被一个小辈这样无视和鄙视,心里自是有火气。
薛凉和徐行之小声的说了一会,对着老王摆摆手,把老王招了过来。
“这家的蝈蝈我们是不会要了,你还认识其他的人能有正宗燕蝈蝈货源的吗,我们时间比较急,一天内找到,钱多少随他们要”。
这样的大买卖却从眼皮底下溜走。
老王实在是心疼,却也没有办法。
不得不实话实说。
这种事不照实说,也糊弄不过去,上场就知道了,不是正宗的燕蝈蝈,到时候这些世家党他一个也不敢得罪啊。
“虽然现在是当季,但是燕蝈蝈都是长在麦田深里的,一时真的难捉到,捉到后还得有两天养熟,要是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保证能再找到,别说是一只,就是两只五只也不见得就是难事,可是这一天内找到,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薛凉也是无奈。
“这怎么办,刘韧特意挑在学校大礼堂里,就是等到周四输的时候,让他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叫他刘韧一声大哥,到时候这阖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刘韧才是当之无愧,玩什么都有余的大顽主儿,咱们到时候面子往哪搁”。
姚俊睿看他们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也商议不出来。
心里就着急:“这有什么办法,要多少钱有多少钱,可是就是买不着好玩意儿,简直是气死我”。
徐行之拍他:“你低调点吧,马上就要开第十次全通会了,你们家全都蛰伏着呢,就偏你还大摇大摆的,韬光养晦懂不懂。”
姚俊睿不在意:“你们天天磨磨唧唧的,四哥说你也说,我还不够韬光养晦的吗,吹吹牛也犯法啊。主要是四哥这是起到了坏的带头榜样,等他知道了什么叫韬光养晦,那我也知道了“
“你有什么资格和周玄圻相比,他没花家里一分钱,天天在学校勤工俭学的,你一个花家里钱的玩主儿,怎么配和周玄圻相比”。
“百里晓我草你大爷,怎么哪哪都有你孙子,我和四哥是什么样的交情,用得着你这孙子替我四哥报不平啊”。
“行了,我看你们就不能凑在一起,百里晓你该不会是刘韧派过来的间谍吧”。
徐行之怀疑的看了看百里晓。
他这么一说,百里晓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看,这开始出意思了吧,就说咱们育树中学怎么可能和普通高中一个级别的,看看这才是写意春秋的年代,碟中谍,道中道才是咱们育树中学的级别,那些其他垃圾高中的渣滓门恐怕还都是玩泥巴的水平‘
第30章:时下
仙鹤章看出老王已经想反悔,不要这蝈蝈了,他花费了这么多的人力才找到的,刚才老王还在这着急的急赤白脸的,现在随随便便就不想要了,哪有这么好的便宜事。
仙鹤章把老王拉过来。
看出来他是想跟在那几个世家少年旁边,这样自己才不好能找他算账。
“你这不要了”。
“啊,不要了,鸟人张你弄一个开过声的蝈蝈给我,我要了也送不出去啊,你刚才也听了几耳朵,这几个年轻人可是和别人有打赌的,到时候输了,谁负的起责,反正我是付不起,你付得起,你自己找他们,这个中间人我可做不了。”
“你个憋孙子,刚才不是你自己争着要的,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以后我再也不和你做买卖”。
老王有恃无恐道:“好啊,那你千万别和我做买卖了,以后也别求我给你介绍那些世家里的生意买卖”。
“你!——”
老王把仙鹤章那气的指着他的手指头给掰回来,把他的手给放在他一边的身侧继续道:“你别光说我啊,你说刚才争的急赤白脸的现在不要了。那你问问那小姑娘,问她现在还要不要了,她要是真要了,那以后你这边的买卖有多少我给你介绍多少”。
老王说完洋洋得意。
这都是人之常情,仙鹤章至于急成那样,他倒是不信难道还真有圣人,刚才在蝈蝈即将成为金钟儿的啦啦队时放手,现在不行了,他就不信这小姑娘还能买了放生去。
就是这小姑娘愿意,她那父叔也不能同意了。
仙鹤章腆着脸也有些不好意思问。
除非这小姑娘一点不懂才会要现在没什么用,只会不停鸣叫的蝈蝈。
要是真不懂,刚才又怎么知道这蝈蝈是紫大蝈蝈的。
“小姑娘,现在这蝈蝈五百块卖给你,你还要不要了”
崔葆和崔长峰虽然不懂蝈蝈,但是也知道,没有人抢反而开始让的,那就没有好货,尤其还和刚才对比的态度。
崔葆对于这种小生意之间的讲价最擅长了:“现在还想着五百块钱卖给我们,我看是想钱想疯了吧,现在就是五十卖给我们,都不带要的。”
崔葆不懂这些,但是并不妨碍他砍价带挤兑人的,刚才被人挤兑受的气都不报回来了。
仙鹤章气个仰倒。
他找人去捉都不止花了五百块钱,现在白倒贴,连什么回程费都挣不回来了,居然还要被人挤兑,他以梗头,想着不如带回家去喂鸡得了。
想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是得理智点,能赚回来一点是一点。
仙鹤章又巴巴去看苏茉。
苏茉看着笼子里不停在鸣叫的蝈蝈,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这蝈蝈的鸣叫声倒是响亮,只是可惜了这紫色大蝈蝈,现在这叫声响亮也没什么用了,这要是和金钟儿放在一块,我看金钟儿得先把这肥蝈蝈给吃了”。
“不错,金钟儿只会为对着它一个叫的蝈蝈去咬另外的金钟儿”。
以前在家族里的时候,后宅里的时光就像是晃荡在月心溪水里的浅白岁月,淡而无痕的重复着韶光春眠,除去那日日折磨着她灵魂深处的疼痛,她的日子宁静而无聊,手里卷着的书上的折痕提醒着她岁月的流逝。
那时候族里有个小堂弟,一日趁爷爷不注意从院墙的一个小洞里躲迷藏无意的到了她的房钱。
“堂姐,我听说你是咱们家族的天才,那你会训练金钟儿吗?”
小堂弟是贪玩的年龄。
只是那朝阳般的贪玩气息让她恬淡一笑。
不出多大会儿,小堂弟就被家族护卫给远远带离了。
她在看到家族中藏书的时候,倒是多看了两眼关于金钟儿和蝈蝈训练的典籍。
在一本《玩物志》的书上。
“好,我买了”。
苏茉简单爽快的买下了,仙鹤章倒是楞了。
“嗯?”
“买,买了?”
“呀,还这有这么傻的人,都说了这蝈蝈现在买了就等于放生,难道真的拿回去煎了吃啊?”
“说的是呀,不过才五百块,就当是买着玩了,人家有钱人的消遣你们哪懂的”。
“有五百块钱,够我下几次馆子了,谁要买这么个小虫子啊”。
“说不定饭店里明天就会推出一道菜叫油炸蝈蝈,哈哈哈哈”
“我看是油炸傻子吧”
“哈哈哈”
薛凉几人也没想到那小女孩看着是个聪明细算的主儿,竟然做这种傻好人才坐的事。
那卖虫的只是求求她,什么都没做也没磕头谢恩的,她就那么轻易的就同意了。
薛凉有点意兴阑珊的。
亏他上午还回头看了看她呢。
薛凉又看了。
眼睛有点细,身体有点胖。
嗯,不好看。
“回吧,跟周四说声,到时候要是咱们真输了再说吧”。
“走啦”。
姚俊睿也有点无趣。
他还是喜欢用钱让别人服气。
周围的嘈杂声和刚才似乎有点不一样,几人都是耳聪目明的家族第三代,一下就感觉到不同。
回头看一眼,几人都愣住了。
怪不得听着少点什么。
原来是蝈蝈不叫了。
它居然在吃大白菜。
蝈蝈只要一开口叫了,除非是找到一对的金钟儿,否则的话就会一直叫直到死也不会吃食。
这也是燕冀这里痴迷这项杂项的原因,能成对并且能斗的金钟儿少之又少,研究这其中生物原因的人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专门的金钟儿蝈蝈CO团,专门组织金钟儿的战斗团队的。
使得原本斗蟋蟀这项古老的京城人爱玩的杂项变成了时下年轻人之间的一项时髦运动。
也是育树中学会出现金钟儿斗赛的原因。
周围围观的人都在睁大了眼珠子看着苏茉只是从路边不知道是不是谁昨天在这边卖过大白菜留下的几片菜叶子,就这样用这种一点钱都不费的东西喂蝈蝈,那紫色大蝈蝈居然一点都不讲究的就这么吃几片烂叶子。
是谁说的,金钟儿组对的蝈蝈和金钟儿一样最难喂,要用专门卖的虫食才能养活的,如果要想训练成,只是喂食就要花费不少钱。
是谁说的,能养出来一对金钟儿和蝈蝈要花费五位数以上。
谁说的!啊,摔!
在所有人看到那蝈蝈吃烂白菜叶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脑海里只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去他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