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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军神全文阅读

作者:冰雪尘     三国军神txt下载     三国军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六十二章 中计

    对于李儒的话,程昱没有过多的怀疑。因为,只要是个智谋之士,都能看出李傕等人不会有好下场。

    听说李儒想要前来投奔并州,程昱既是高兴,又是忧虑。

    高兴,是因为并州又能得到一个,才能出众的谋士。忧虑,却是因为李儒的名声,实在太不好了。

    虽说并州任人唯才,但是李儒曾经鸠杀少帝刘辩的事情,还是使得诸侯不敢轻易接纳他。毕竟,诸侯在名义上,都要做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

    若是接纳了李儒,恐怕就会遭人诟病。

    黄巾军好不容易接受招安,洗白了反贼的身份。此时接纳李儒,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如果,李儒能够隐姓埋名,换一个身份在并州效力的话,这种情形,应该会好上很多吧。”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为何李儒改名为李逵了。

    似乎看出了程昱心中所想,李儒不急不缓的从怀中,拿出了一纸文书。他上前将文书交到了=程昱手中,就不再说话。

    程昱看完了文书中的内容,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李儒给他的文书,正是李傕逼迫献帝,写下赦免李儒以往罪过的文书。这纸文书不仅是献帝亲笔所写,而且还盖上了宫中的印玺,用以表明其真实性。

    有了这个赦免文书,哪怕陈旭启用李儒,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当然,对于那些真的忠于汉室,以及爱惜羽毛之人,他们还是无法接纳李儒这个人。

    若是李儒前往冀州投奔袁绍,即使有着赦免文书,袁绍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也绝对不可能接纳李儒。

    哪怕李儒前去投奔曹操,曹操虽然心中愿意接纳他,却也不会为了李儒一人,而葬送了自己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名声。

    毕竟,曹操在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前,都是一副忠君爱国,忧天下之忧的模样。

    不然的话,荀氏叔侄,也不会前来投奔曹****。

    不管是孤身刺杀董卓,还是日后几次三番起兵讨董,曹操都是一幅忠于汉室的样子。

    纵然历史上汉帝在他手中形同傀儡,却也因为曹操的缘故,汉室得以苟延残喘了很多年。

    正如曹操所言:若天下无孤,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姑且不论曹操到底是有所顾忌,还是真对汉室心存念想。起码终其一身,他都没有称帝。

    哪怕是为了那些,忠君爱国的名声,曹操也不会接纳李儒。

    实力强劲的诸侯之中,只有陈旭出身黄巾,头上顶着反贼的光环。即使他被朝廷招安,别人提起陈旭的时候,也会说他出身黄巾。

    既然如此,陈旭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若是陈旭知道李儒前来投奔他,哪怕顶着巨大的压力,他也会将李儒留下来。更何况,李儒手中还有一个赦免文书?

    对于并州集团的发展壮大,程昱可以说得上是呕心沥血。今日碰到李儒,就算此人并不想投奔并州,程昱也会想办法将其留下。

    现在听闻李儒想要到并州任职,他如何能不高兴?

    程昱上前一步,紧紧挽住李儒的手臂,说道:“若主公得知文优先来,必定欣喜若狂!”

    一旁的吕布,听到程昱的话,脸色却是阴沉无比。

    李儒瞥了吕布一眼,挑了挑眉头,对着程昱说道:“既然如此,儒自当献上觐见之礼。”

    程昱闻言,自然是大喜过望。像李儒这样的智谋之士,献上的觐见之礼,必定不会太小。

    李儒双手背在后面,缓缓走到了地图面前,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陈并州兵分四路,一路屯于黎城震慑袁本初、曹孟德;一路驻扎在此处,做出攻打左冯翊的假象。”

    “只有中间的两路,才是真正夺取司隶东部四郡的主力。”

    “兵分四路,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却也分散了并州的兵力。若是凉州军,对于其他几路兵马放任不管,而攻其一路,会有怎样的结局?”

    程昱闻言,楞了一下。思考半晌之后,才脸色大变。

    过了一会,他有些犹豫不决的说道:“西凉军中,除了文优,又有何人能够想到这条计策?”

    李儒闻言,却是放声大笑起来:“西凉军中有一人,姓贾名诩,表字文和。他身负旷世之才,想要设计兵分四路的并州军,简直易如反掌!”

    程昱大惊失色,急忙问道:“贾诩之才,比起文优若何?”

    李儒却是正色道:“文和之才,胜吾十倍。若是李傕等人能用其计,此次并州军攻伐司隶,必会损兵折将!”

    贾诩虽然给李傕等人献计,攻破长安,奉天子以征天下。但是由于时间太短,并且贾诩以前名声不显,所以程昱对于此人根本不了解。

    在此之前,并州众人都以为李儒已死。那么整个西凉军中,就再也没有一个智谋之士了。

    正是因为这样,陈旭才敢兵分四路,谋夺司隶的东部四郡。

    兵分四路,若无意外,虽然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司隶的东部四郡。

    但是就像李儒所言的那样,兵分四路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是西凉军中如果有贾诩相助,想要让并州军吃个大亏,简直易如反掌。

    毕竟,并州的总兵力就只有那么多。分兵越多,实力就越弱。

    程昱这个时候,再也坐不住了。他不再理会,仍旧面露疑惑之色的诸将。迅速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快马加鞭送给陈旭。

    而后他让人敲响了聚将鼓,下达将令,立刻攻打左冯翊。赵云虽然心中不解,但是出于对程昱的信任,仍旧忠实执行了他的命令。

    并州上郡以南,大多都是崇山峻岭,行军艰难。

    李傕派遣王方、李蒙率领西凉军到达此地以后,更是在山路之上建立营寨,彻底堵死了漆垣并州军南下的道路。

    李蒙正在大帐之内处理军务,忽然看到王方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

    “果不出文和所料,并州军真的开始攻打我方营寨了!”

    李蒙亦是霍然起身,大笑着说道:“前些时日,他们以为我等大军到达此地,不敢妄动。”

    “但是现在,山路堵死,营寨已立。纵然并州军知道我等虚张声势,也绝对难以攻克我方营寨!”

    原来,前些时日,李蒙、王方等人打着李傕、郭汜的旗号,大张旗鼓的来到了漆垣城南部。

    李蒙等人的营寨之中,旌旗遮天蔽日,每日都是喊杀之声震天。

    程昱、赵云等人见状,一直以为这路兵马,才是西凉军的主力。眼见将西凉军的大部分兵力,全被拖到了漆垣以南,程昱才彻底放下心来。

    毕竟,凉州军兵力有限。若是大军都集结在此地,张燕、管亥的那两路兵马,一定能够势如劈竹般的攻克司隶东部四郡。

    直到听闻西凉军中,还有贾诩这号人物以后,程昱才猛然惊醒,亲率大军攻打左冯翊。

    山路之中,大军根本难以铺开,程昱望着前面挡住并州军去路的营寨,脸色阴沉无比。

    “报!”就在此时,一个传令兵来到程昱面前,说道,“赵将军攻打敌方营寨不利,请求支援。”

    对于赵云的性格,程昱还是极其了解的。若非逼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向自己求援。

    想了一下,程昱大声说道:“鸣金收兵!”

    战场之上,赵云亲冒矢石,奋力向前。奈何山路实在太过险峻,对方营寨也建立的非常牢固。

    他带人冲击了几次,在西凉军猛烈箭矢的射击之下,并州军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不得不退了回来。

    如今山高路远,先不说攻城器械无法运输过来。就算就地制造出来,面对狭小的山路,也无法将它们带进战场。

    “这个营寨,果真没有多少兵马。我若不奋力向前,拿下这个营寨,恐怕另外几路大军,就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了。”

    虽然进攻不利,但是赵云也摸清了西凉军的虚实。这里驻扎的西凉军,绝对不会超过五千。

    “杀!”

    扬起了手中的长枪,赵云正要带领帐下士卒,再次向西凉军的营寨发起冲锋,就听到了鸣金收兵之声。

    赵云回到了营寨之中,对程昱说道:“军师,贼军果真是虚张声势,只有几千人马。奈何道路险峻,再加上西凉军营寨坚固,急切之间很难攻克。”

    程昱面带忧色的点了点头,说道:“西凉军既然有了防备,想要攻克此地自然困难无比。若是继续强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思来想去,程昱觉得。若他是贾诩,必定会聚集优势兵力,消灭管亥那一路人马。

    咬了咬牙,他突然喝道:“赵云、吕布何在?”

    两人猛然听到程昱的喊声,急忙答道:“末将在!”

    程昱道:“你二人率领帐下骑兵,星夜兼程赶往河东郡,支援管亥那路人马。”

    “若是你们过去之后,他们尚未战败,你等就攻克一座城池,在那里固守即可。若是……”

    说到这里,程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赵云、吕布都懂了他的意思。

    若是管亥的那路上那路兵马,全军覆没。那么他们带领的一万五千骑兵,也不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如此一来,就代表着中部的这场交锋,并州军战败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心忧

    陈旭接到程昱发过来的书信,看过里面的内容以后,拿着书信的右手一抖,书信险些掉在了地上。

    “贾诩,贾文和,我怎么将此人忘了?”

    拍了拍脑袋,陈旭心中懊恼不已。

    依照李傕等人的性格,只要陈旭威逼利诱,一方面展示自身强大的实力,一方面派兵迅速攻打司隶东部四郡。

    也许李傕等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司隶的东部四郡就已经易手。

    面对屯兵漆垣的程昱、赵云、吕布,这几个名扬天下之人,西凉军对于他们,一定心中忌惮不已。

    李傕等人既然惧怕这路兵马,出兵攻打左冯翊,就一定会派大军阻拦他们南下。

    那个时候,西凉军就没有多余的兵力,去阻止管亥、张燕这两路人马了。

    陈旭制作出兵分四路的战略,是要在对方没有谋士的前提下,才能够如愿取得司隶东部四郡。

    可以说,从一开始,陈旭就没有将李傕等人视为对手。

    不止是陈旭,陈旭帐下的几个谋士,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是现在,西凉军中有了贾诩。那么陈旭派兵佯攻左冯翊的战略,肯定会被识破。

    那个时候,西凉军再将计就计,故意摆出大军前往左冯翊,阻止程昱等人南下的姿态。暗地里,却是派遣大军悄悄进入河东郡。

    如此一来,管亥的那路兵马,就有了危险。

    西凉诸将,对于贾诩的智谋非常信任。不然面对程昱、赵云、吕布这样的组合,他们一定不敢只派遣几千人,前去阻挡他们南下的道路。

    田丰皱起了眉头,向陈旭问道:“主公,那个贾文和以前名声不显,果真有如此才能?”

    面对并州的三路大军进攻,能够只派遣几千人,驻守长安的北面屏障左冯翊,而后派大军远征东北方向的河东郡。

    没有过人的胆量,以及对自己的推测十分自信,恐怕没有人胆敢如此行事。

    平心而论,若是有人率三路大军攻打并州,其余两路距离晋阳很远。第三路大军,由精兵强将组成,直接攻打晋阳附近的县城。

    田丰自认为,他没有胆量只留下几千人马,抵御第三路大军。而将其他的兵马,派去消灭第二路进犯之敌。

    要知道,长安乃是西凉军的老巢。稍有疏忽,李傕等人就会变得无家可归。若是天子被劫走,纵然他们侥幸逃到凉州,也必定难逃身死的下场。

    陈旭没有说话,只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现在的贾诩名声不显,但陈旭却是知道,此人乃是三国第一毒士,并且擅长明哲保身。

    贾诩一生虽然用计很少,但是他的每一条计策,都是直指人心。他根本不讲究什么道义虚名,就是纯粹的就事用谋。

    颇有‘我且自保,哪管洪水滔天’的意思。

    正是贾诩这种绝对冷酷、并且擅于揣摩人心的性格,才使得他所献的每一条计策,都从未失败过。

    这一次,贾诩正是算定了陈旭等人,不了解西凉军虚实,急功冒进的心理。才能以几千人马,迷惑住程昱这个三国的顶级谋士。

    如果说,程昱知道西凉军中有贾诩这号人物。他绝不会如此轻敌,让区区几千西凉军,在险要的山路上立下营寨。

    说到底,陈旭等人不知敌情与心存轻视,才使得贾诩抓住了这个空子。

    贾诩的心思细腻无比,可以见缝插针。

    他到曹操帐下效命以后,由于曹丕与曹植争宠,曹丕就向贾诩问计,该怎样讨得曹操的欢心。

    世子之争,身为臣子若是参与其中,稍有不慎,就会带来杀身之祸。但是面对曹丕的询问,他也不能不吭声。

    所以贾诩就风淡云轻的说了一句:“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养,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

    贾诩这样回答曹丕,好似有着敷衍的意味。但正是这一句不经意的话,却让曹丕幡然醒悟,恪守着为子之道,逐渐讨得了曹操的欢心。

    可以说,贾诩那样回答曹丕,哪怕是被曹操以及曹植听到了,他们也不会说贾诩什么。因为劝说子嗣孝敬父母,本来就没有什么过错。

    及至后来,曹操在立世子的时候犹豫不决,向贾诩问计。若是一般的谋士,要么不敢说话,要么偏袒一方,使得曹操心生反感。

    贾诩却作出走神的样子,待曹操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才装作猛然惊醒,说道:“我刚才在想袁本初与刘景升,想得走神了,还请主公恕罪。”

    袁绍与刘表两人的势力,之所以这么快被曹操消灭,与两人废长立幼脱不了干系。

    所以曹操听闻贾诩的话以后,不但没有怪罪贾诩插手他的家务事,还下定决心立曹丕为世子。

    曹丕登基以后,为了报答贾诩,就封他为太尉、魏寿乡侯。

    一计可以危邦,片言可以乱国,说的正是贾诩这种人。若是贾诩果真为西凉军谋划,陈旭绝对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仅是他,每一个熟知三国历史的人物,都不敢小觑这个‘毒士’。

    陈旭脸色严肃的对陈宫说道:“叔父,你带领国辅,以及一万精兵,前往河内郡,让张燕、文远他们务必小心。”

    “仲德已经派遣子龙他们,前往河东郡支援管亥。我再亲率一万兵马,星夜兼程赶往河东郡。”

    “至于其他的兵马,全部留在此地,由元皓统领。你等需谨遵军师将令,严密防备冀州袁绍、兖州曹操。”

    说到这里,陈旭将目光放在了江武、赵煌、汤陈等人身上。

    几个将领上前,齐声说道:“我等遵命!”

    忽然之间,陈旭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郝昭。

    想起了历史上,他出色的守城能力,陈旭就对他说道:“伯道虽然年轻,却也熟读兵法。这次你就留在此地,防备袁绍、曹操来犯吧!”

    雏鹰若是不锻炼他的飞行能力,永就远也不能翱翔于天际。虽然在历史上,郝昭的才能十分出众,但是他现在毕竟还很年轻。

    若是陈旭不刻意锻炼郝昭的话,这一世的郝昭,不见得能够成长到历史上的那种高度。

    晋阳城,陈静这几日也感到了压力。

    并州这次分出四路大军,可以算得上是举国之战了。为了保证这场战事的胜利,陈旭几乎抽调走了并州所有的大将。

    现在的整个晋阳城,都有陈静一人支撑着。好在陈旭,现在还清了并州豪强的债务,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再加上晋阳王氏的投诚,所以现在的并州内部,倒也不会发生什么动乱。

    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头,陈静看着大军每日消耗的钱粮,脸色不由有些发苦。

    河东郡,白波谷。

    徐晃看到身后士卒的表现,就把刚要说的话,默默吞进了肚子。

    这些白波军虽然投奔了并州,但是他们对于生活了很久的白波谷,仍旧有着一些眷恋。

    如今一万白波军,都想要进去休整一番。徐晃若是再出言反对,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管亥望着身后白波军的表现,脸色有些阴沉。虽然他现在,是这路兵马名义上的统帅。但是那一万白波军,大多还是会听杨奉的。

    望了望天色,管亥发太阳已经快要落山,终究是同意了杨奉的要求。

    三万兵马沿着汾水逆流而上,很快就进入了白波谷。

    白波谷是一个天然的庞大山谷,山谷之内环境优美、易守难攻。只要粮草足够,纵然被十万围困,亦是能够守住这道山谷。

    安营扎寨完毕以后,徐晃细细打量着山谷,发现里面的环境,几乎没有很大的改变。

    一路之上,他全副武装的巡视着。忽然听到一些白波军,小声议论着:“现在的汾水,怎么这么浅?”

    另外一人亦是说道:“是啊,往常咱们生活在这里,到了这个时节,正是汾水的汛期,河水猛涨。今年雨水又不少,汾水的水位却这么浅,真是好奇怪哦。”

    徐晃一开始,还有些不太在意。但是他听着听着,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大变。

    以前他们生活在白波谷,都住在四周很高的山上,哪怕汾水爆发洪水,也毫不惧怕。

    但是他们在率领白波军,投奔并州的时候,就已经一把火,将山上的营寨全部烧掉了。

    今日,他们只准备在这里过一个晚上。

    若是将营寨扎到山上,将会耗费掉大量的人力物力。再加上因为汾水水位很低,所以管亥就把营寨,安扎在了地势较低的地方。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截断大河,积蓄河水,而后水淹白波谷。由于白波谷特殊的地理位置,恐怕半个白波谷,都会被洪水淹没。

    徐晃越想越觉得害怕,他猛然拔出腰中的佩剑,厉声喝道:“全军听令,迅速将粮草转移到山上。胆敢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听到徐晃的话,士卒们发生了一阵骚乱。说到底,这些人都是青州黄巾,与白波军收编的人马,纪律并不严明。

    刚刚开始休息的他们,自然不愿意再搬运粮草。有几个白波军的老兵油子,直接在那里鼓噪。

    徐晃心忧大军被水淹,对这些老兵油子,哪里有什么耐心?他眼中寒光一闪,提着手中的利剑,大步上前,就将那几个鼓噪之人全部杀死。

第两百六十六章 劝降

    夏日的树木,由于水分过多,初期不太容易燃烧。

    若是真的然绕起来,无比茂盛的草木林,又将为烈火带来非常充足的燃料。

    徐晃方才闻到的气味,正是桐油的味道。在一片草木丰盛的山岭之上,有桐油之味传来,傻子都知道会遭遇什么。

    然而,整个北山几乎都被草木覆盖。那些草木不茂盛的低矮之地,早已被洪水淹没。

    人为纵火,再加上今日狂风呼啸。整个北山,迅速成为了一片火海。

    在烈火的焚烧之下,很多士卒全都脸色痛苦,拼命往山下赶去。但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未曾跑到山下,就已经永远的倒在了地上。

    离山脚较近的士卒,逃到了水边。但是面对身后的滚滚热浪,不管会不会游泳,有很多士卒,都直接跳进了水里。

    火灾之中,被烧死的永远是少数。

    树木在被烈火焚烧之后,它们中间的水分,顿时化成了滚滚浓烟,直冲天际。这股庞大的浓烟,在整个白波谷上面,汇聚成了一层黑色的天幕,遮住了太阳。

    “啊!”

    有个并州士卒,忍受不住烈火焚身之痛,大吼一声,直接拔剑自刎。更多的士卒,却是被浓烟熏过之后,窒息而死。

    徐晃、管亥这个时候,亦是自身难保。他们在亲兵的护卫下,拼命往山下跑去。

    白波谷外,密密麻麻的木筏上面,站了很多的西凉士卒。他们望着被烈火笼罩的白波谷北山,既兴奋,又有些心惊。

    这个时候,所有西凉军的士卒,对于贾诩都产生了一种敬畏的心理。

    哪怕贾诩根本不是,普通西凉士卒的对手。但是他胸中的计谋,却能抵挡十万甲兵。

    先是水淹,再是火烧。

    哪怕世界上最精锐的队伍,在愤怒的大自然面前,也都显得是那么的脆弱。

    西凉士卒自忖,如果他们身处并州军的位置,恐怕亦是难逃身死的下场。

    胡轸站在木筏上面,看着遮住太阳光辉的浓烟,有些陶醉的说道:“多么壮观的景象啊!”

    而后,他又小声嘀咕着:“只希望并州军的几员大将,不要被大火烧死。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将他们活捉,献给军师了。”

    事到如今,胡轸对于贾诩的崇拜,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

    胡轸在带兵过来之前,贾诩已经将计策全盘告诉了他。贾诩当时说道:“将军虽然只带领三千兵马,若是依我计策行事,必可轻易消灭并州中路大军。”

    说实话,胡轸虽然带兵进入河东郡的一应行动,完全依照贾诩的计策行事。但是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七上八下。

    直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贾诩推测的那样,一一应验之后。胡轸的心,才彻底安定了下来。

    白波谷,北山之上,大火依旧在燃烧着。只是山下草木稀疏的地方,已经被烧出了一个隔离带。

    虽然浓烟依旧滚滚随风而动,但是由于风向的缘故,这个方向居然形成了一个,暂时安全的位置。

    有很多侥幸逃得性命的并州士卒,纷纷聚集在这里。不少士卒的皮肤被烧伤,躺在地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喊声。

    徐晃、管亥两人,脸上被浓烟熏得黑黢黢的。他们一路之上,看到太多被烧焦的尸体。

    若不是有亲兵拼死相护,遇到被大火阻隔的位置,这些人奋不顾身的上前开路,恐怕两人也都死在了山中。

    “咳咳咳咳!”

    一个亲兵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忽然看到前面,聚集了不少衣甲破烂的士卒,当即大声喊道:“到了前面,我们就安全了。”

    跟着管亥、徐晃一起逃命的士卒,顿时精神一振。

    “噗通!”

    然而,又一个士卒,终究是因为身上烧伤严重,再加上体力耗尽,直接昏倒在了原地。

    徐晃回头,看了看那个昏在地上的士卒,心中悲痛不已。

    他没有去救那个士卒,因为他知道,现在军中没有医工、草药,而且随时都会爆发大战。纵然将他背下山去,也很难挽救他的性命。

    况且徐晃等人,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若是因为救那个士卒,耽误了时间,恐怕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山上。

    这一路,已经死去了太多的人。徐晃满怀愧疚的望了那人一眼,与其他人相互搀扶,蹒跚着往山下逃去。

    这场大火,实在烧得太猛烈了。徐晃、管亥逃下山以后,发现能够逃得性命的士卒,还不足两千。

    而且绝大多数士卒,都在逃命的过程中,丢掉了自己的武器。

    天空之中,尸体烧焦的气味,以及人肉的香味,混杂在一起,显得如此凄凉、诡异。

    “咚咚咚!”

    忽然之间,战鼓之声隆隆作响。

    侥幸逃得性命的并州士卒,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面如死灰。

    只见水面之上,密密麻麻的木筏上面,站满了甲胄精良的西凉士卒。他们吹着号角,大声呐喊着迎向并州的残军。

    管亥见状,悲声高呼:“蒙主公信任,让我成为中路大军的统帅。但是三万兵马,只剩下不到两千。”

    “如今山上有烈火,山下有洪水,外面还有追兵,就连最后的一点兵马,也无法保全!”

    “既然如此,我还有何面目活于世间?”

    话毕,管亥拔出身上的佩剑,就要自刎。

    徐晃眼尖手快,急忙用大斧挡住了他的武器,面带煞气的说道:“遭逢如此大败,却连敌人的面都还没有见过。就这样轻易死去,岂不可惜?”

    “就算要死,我们也要先看看对方的统帅,究竟是何人再说。”

    管亥先是一愣,而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倒想看看,贼军统帅究竟是何人!”

    竹筏之上,胡轸意气风发。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徐晃等人,喃喃自语:“都说并州军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今日观之,亦不过丧家之犬耳!”

    话毕,胡轸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可以预料,只要过了今日,他胡轸一定会名扬天下。那个时候,他在西凉军中的地位,必定会提高很多。

    站在胡轸背后的一个少年将军,正是李傕的外甥胡封。他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胡轸,脸色阴沉。

    虽然这次李傕让胡轸带兵,前来消灭这路并州军。但是胡轸以前,毕竟投降过汉室。所以,李傕就派自己的外甥胡封,当做胡轸的副将,前来监视胡轸。

    胡封在心中不屑的说道:“若不是军师的计谋,胡轸这厮,又岂能胜得如此轻松?”

    “早知道能够胜得如此酣畅淋漓,我就应该向舅父,讨的这次主帅的位置了。”

    对于胡封的心思,胡轸自然不会知道。

    随着木筏,离徐晃等人越来越近,胡封突然失声叫道:“岸上的那人,不是杨奉手下大将徐晃么?”

    “哦?”

    胡轸心中一动,问道:“莫非就是那个勇冠三军的徐晃,徐公明?也就是这路大局的一员副将?”

    虽然心中嫉妒胡轸,平白捞到这么大一个功劳。但是面对胡轸这个主帅的询问,胡封还是不敢不答。

    他开口说道:“正是此人!当初在太师帐下,我随舅父与白波军交战,亲眼见过此人在战场上的风采,当真是勇不可挡!”

    胡封虽然有点小心眼,但是对于徐晃这种战将,心中亦是敬佩不已。

    胡轸眼睛一亮,他早已听闻过徐晃的名声,奈何一直无缘相见。

    现在的徐晃,虽然在其他地方,仍是名声不显。

    但是白波军还未投降陈旭之前,李傕等人曾经数次与他们交战。徐晃的勇武,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在西凉军中流传。

    下令让西凉军的士卒们,将木筏全部靠拢在一起。胡轸高声喝道:“全军听令,弓箭上弦。目标,岸上的并州士卒!”

    “嘎吱!”

    随着胡轸命令的响起,西凉军的士卒们,纷纷把弓箭拉满。只要胡轸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箭矢射进并州军的阵地。

    胡轸让帐下士卒,将木筏往前划了一阵,对岸上的徐晃大声喊道:“徐公明,我素知你的勇武。只要你肯投降,你和你帐下的这些士卒,都能够活命。”

    “不然的话,休怪我等箭下无情!”

    徐晃看着身旁的管亥,说道:“管将军,你意下如何?”

    管亥听到徐晃的询问,顿时轮起手中的大刀,勃然大怒,说道:“忠臣不事二主,公明若想投降,我必定不会阻拦。”

    “但是俺管亥,誓死不降!”

    管亥的嗓门非常大,胡轸听到这路兵马的主帅,也没有被烧死,顿时大喜过望从。只要生擒了这两人,他就可以给贾诩一个交代了。

    剩余的并州士卒之中,青州军虽然心中恐惧,却也高声喊道:“誓死不降!”

    但是那些白波军,都把目光放到了徐晃身上。

    这一刻,不仅是白波军,就连管亥、青州军,以及西凉军,也都看着徐晃。

    徐晃的脸色变幻了几次,终究是扔掉手中大斧,去掉头盔、衣甲。而后他双手捧着佩剑,缓缓朝着水边,靠近胡轸木筏的方向走去。

第两百六十七章 不可敌

    管亥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他根本没有想过,徐晃会投降西凉军。

    他对着徐晃的背影,大声咆哮道:“徐公明,临走之前主公说你忠义勇猛,有着大将之才,让我遇到事情,多多争取你的意见。”

    “但是你现在的表现,却让我失望了!”

    管亥悲怆的大笑几声,说道:“战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信念,没有了气节!”

    “你徐晃现在的表现,我管亥从心底瞧不起你!瞧不起你!”

    话毕,管亥右手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左手拍着自己的胸膛,对着胡轸大声喊道:“某管亥誓死不降!誓死不降!”

    胡轸身后的一员将领,闻言大怒。

    他对胡轸说道:“一个败军之将,也敢如此强硬。还请将军下令,将管亥那厮射杀!”

    瞥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胡轸不悦地说道:“虽然身处敌对方,但是管亥的气节还是值得我们敬佩的。”

    “况且临走之前,军师一再交代,要尽量活捉并州将领。若此时射杀管亥,回去之后如何向军师交代?”

    听到‘军师’二字,那员将领不敢再说话。

    正在向前行走的徐晃,听到管亥的话,脚步顿了一顿。他突然拔出手中捧着的利剑,而后扔掉剑鞘,继续双手捧着武器,坚定的往前行走着。

    管亥看到徐晃的举动,眼中露出了杀意,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大刀。但是当他看见身后的士卒以后,管亥终究是颓然一叹。

    他能慷慨就义,但是他却不希望身后幸存的士卒们,全部死在这里。哪怕他们投降,管亥也不会怪他们。

    说到底,这次并州军能有如此大败,与他这个主将的无能脱不开关系。

    每当管亥看到,那些漂浮在水中的尸体,以及被大火烧死的士卒。他的心中,都是愧疚难安。

    然而,面对贾诩这个三国顶级谋士,苦心孤诣的算计。又有多少人,能够幸免于难?

    木筏上的胡轸,看着逐渐靠近的徐晃,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若是能够将这个猛将收入麾下,他以后在西凉军中的话语权,也就会变得更多。

    胡轸高声喝道:“徐公明,只要你肯投降,一定少不了高官厚禄!”

    徐晃再一次停住了脚步,这个时候,他距离山下的洪水,已经只有几步之遥。

    凝神望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将领,徐晃气沉丹田,高声喝道:“敢问将军名讳,也好让小将知道败在哪位将军手下!”

    胡轸听见徐晃的话,心中更是得意无比,他亦是高声应道:“吾乃大都护胡轸,胡文才是也!”

    大都护,又称西域都护,乃是大汉驻守西域地区的最高统帅。

    胡轸年少成名,很早以前就是骑都尉,乃是两千石大员,兼领西域都护的职位,可以说得上是春风得意。

    所以,当他报上自己官职的时候,脸上不由带着骄傲的神色。

    “胡轸么?”

    徐晃低声呢喃了几声,而后眯起了眼睛。陈旭对于他的器重,徐晃如何感受不到?

    士为知己者死,并不仅仅是一个口号。这种观念,自古以来,便是深入人心。

    徐晃身为忠义之人,哪怕战死沙场,也绝对不会背叛陈旭,投降西凉军。

    但是,这场大败,使得徐晃心中抑郁难安。他无法接受,西凉军以三千兵马,毫发无损灭掉并州三万大的事实军。

    “纵然死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想到这里以后,徐晃的身体弓了起来,猛然往前冲锋。在他的右脚,踏到水边最后一块土地的时候,徐晃的身体猛然跃起,而后奋力扔出了手中的利剑。

    头盔遮住了徐晃的视线,所以徐晃将它扔在地上。

    大斧与盔甲太过沉重,影响了身体的灵活,所以徐晃将它们抛弃。

    剑鞘不够锋利,无法杀人,所以徐晃将它去掉。

    询问对方的姓名,以及夸赞胡轸的话,是想使得对方麻痹,失去警惕之心。

    对于徐晃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有人全部惊呆了。没有一个人想到,徐晃捧剑上前,不是为了投降,而是想要杀掉西凉军的主帅。

    哪怕如此行事,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哪怕杀死胡轸的机会,有些微乎其微。但是徐晃,仍旧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胡轸仍旧沉浸在巨大的陶醉,以及对未来的憧憬之中,忽然就看到一支利剑向他冲来。

    这段时间的胜利,已经使得胡轸完全麻痹大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徐晃会如此行事。待他反应过来,想要躲避的时候,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噗嗤!”

    为了投出这支利箭,徐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利剑穿过胡轸的铠甲,插入他的胸膛,仍旧拥有巨大的惯性,带着胡轸掉进了水中。

    鲜血,从胡轸的胸膛之中流出,染红了一小块河水。

    徐晃知道自己的准确度不高,所以在投出利剑的时候,没有瞄准胡轸的脑袋,而是瞄准了他的心脏。

    虽然利剑没有射中胡轸的心脏,却也足以使得胡轸丧命。

    徐晃扔出利剑以后,他由于用力过猛,身体不由自主的冲到空中,而后往水面落去。

    他掉进水中以后,白波谷中仍旧回荡着徐晃浑厚的声音:“主公不负徐晃,徐晃绝不负主公!”

    徐晃、胡轸先后落水,双方的将官、士卒,也都猛然回过神来。

    胡轸的那些亲信,见到胡轸被利剑射中胸膛,而后落水,顿时勃然大怒。他们大声吼叫着:“射!射!全部放箭射死徐晃!”

    西凉军早已弯弓搭箭,他们听到胡轸那些亲兵的话,都下意识的往徐晃落水的位置射去。

    “噗嗤!”

    “噗嗤!”

    “噗嗤!”

    几千支箭矢射入水中,溅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小水花……

    “不!”

    直到这个时候,管亥才知道自已方才错怪徐晃了。他

    看见西凉军的箭矢,全部射进水中,顿时振臂高呼:“徐将军乃是上将,尚且不畏死,我等又何惧之有?”

    话毕,管亥夺过来一个士卒手中的长矛,助跑一阵,奋力将其扔了出去。

    “噗嗤!”

    长矛没有射中西凉士卒,却是将一个木筏射穿,而后带着它在水中翻滚着。

    那个木筏上面的西凉士卒,顿时全部落入水中。他们拼命的在水中扑腾着,想要得到其余西凉士卒的救援。

    剩余的并州军,不管是青州军,还是白波军。这个时候,他们的心中都没有了恐惧。

    “杀!”

    将近两千人,还有很多带伤的士卒,他们捡起身旁所有能够扔出去的东西,全部仍向水中的木筏。

    奈何木筏距离岸上太远,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徐晃与管亥的神力。绝大多数被士卒们扔出去的东西,都没有砸中木筏。

    它们只是落在水中,溅起了一个个很小的水花。

    胡封披头散发,他的头盔早已掉在了地上。

    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胡封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色。方才若不是他躲得快,可能就已经布了胡轸的后尘。

    由于他乘坐的这条木筏,距离岸边最近。所以很多并州军的士卒,都将这里当做第一攻击目标。

    虽说很多人投出的武器,都掉在了水里。但是几千士卒中,并不缺乏大力士。这些大力士投出的武器,差点要了胡封的性命。

    这条木筏上,已经有几个人在并州军,方才的攻击下丧了性命。

    胡封惊恐的大声吼道:“木筏赶快退后,弓箭手瞄准岸上的敌军,全部射杀!全部射杀!”

    “啾啾啾!”

    反应过来的西凉军士卒,纷纷弯弓搭箭,往岸上射去。

    管亥又扔出了两根长矛,由于这场洪水来的太突然了,所以大多数士卒的武器,都没有带上。至于弓箭,更是没有。

    因此,并州军除了使用最原始的投掷方式,根本没有办法,伤害到木筏上面的西凉军。

    加上第一次,管亥已经扔出去了三支长矛。但是后来两次,管亥的投掷全部落空。

    现在,管亥已经拿出了第四根长矛,也是并州军中的最后一根长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在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

    管亥奋不顾身的往前助跑,他刚想要跳起来,忽然感觉右腿一痛,不由自主的半跪在了地上。

    一支箭矢,刚好射中了管亥的右腿。

    木筏上的胡封,已经让身旁的士卒,将木筏划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贾诩的交代。

    如今并州军中的三员大将,已经死了两人。若是管亥再死去,就真的没有办法向贾诩交代了。

    “诸军注意,不要射死了管亥。若是哪个将他射死,军法处置!”

    然而,战场无情,刀剑无眼,并不是每一个西凉士卒,都是神射手。没过多久,管亥身上就已经插了几支箭矢。

    而现在,能够站在地上的并州士卒,已经没有几个了。

    管亥躺在地上,听着身后的惨叫之声,眼中流出了泪水。

    他鼓起最后的力气,高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当这个久违的口号声响起的时候,所有还未身死的并州士卒,全都声嘶力竭的大声呐喊着。

    胡封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震撼不已。他低声呢喃着:“并州军,不可力敌也!”

第两百六十八章 棺木

    通天山上,陈青带着兵马,守着并州的南方门户。但是这几日,他一直烦躁不安。

    一个斥候跑了进来,高声喊道:“将军,赵将军他们已经带着麾下骑兵,进入了通天山境内。”

    陈青霍然起身,急忙说道:“快给我备马,我要前去迎接赵将军。”

    自从管亥几人率兵进入河东郡以后,陈青就一直密切注视着南方的战况。一开始,管亥等人势如劈竹,攻下了一个又一个城池。

    没过多久,他们往南推进的速度,就已经开始变得缓慢。这个时候,陈青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

    但是他的职责,乃是驻守通天山,所以并不敢贸然离开。

    陈青只能派遣斥候,进入河东郡侦察战报。直到前几日,陈青派出去的斥候,突然全部没了音讯。

    他再次派人侦察的时候,发现南面早已投诚并州的蒲子县城之上,再次插上了西凉军的旗帜。

    陈青见状又惊又怒,知道河东战事有变,就亲率通天山的大军,前去攻打蒲子县城。

    奈何蒲子连接并州,乃是司隶的北方门户。所以这个县城依险而建,易守难攻。西凉大将樊稠,率领五千兵马驻守蒲子,简直是固若金汤。

    无奈之下,陈青只好率兵撤退。

    他刚刚带兵撤走,就接到了陈旭的书信,让他南下固守蒲子,把守住并州南下的咽喉要道。

    接到陈旭的书信,陈青只能长叹不已。而后派人将这里的详细情形,全部报告给陈旭。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赵云、吕布等人带着一万五千骑兵,往通天山奔驰而来。

    “子龙,子龙!”

    隔着老远,陈青就开始喊着赵云的表字。

    赵云早已看到了前面的陈青,脸上亦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由于赵云投奔陈旭较早,再加上他深得陈旭器重。

    所以,赵云与陈青、陈虎、陈静的关系,都非常不错。自从陈旭取了并州以后,陈青就一直驻扎在通天山上。

    如今骤然看到陈青,赵云如何能不高兴?

    “阿青!”

    赵云一扬手中的长枪,他身后的骑兵,全都停了下来。

    赵云轻踢马腹,来到距离陈青不远的地方,才翻身下马,挽着陈青的手臂说道:“好久不见!”

    陈青脸上亦是带着欣喜的神色,但是当他想到蒲子,被西凉军夺去以后,心中再次充满了忧虑。

    “踏踏踏!”

    两人正在叙旧的时候,吕布亦是拍马上前,来到了陈青的面前。

    赵云看到吕布,就向陈青介绍到:“此人乃是温侯吕布,有万夫莫当之勇。主公已经与温侯之女定亲,待战事平息以后,就会成婚。”

    陈青一直驻扎在通天山上,再加上这个时候消息传递不便,所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听说吕布,很快就要成为陈旭的外舅,陈青不敢怠慢,上前行礼道:“温侯日后若是成为主公外舅,自当是青之长辈,还请受我一礼!”

    看到仪表堂堂,并且颇知礼仪的陈青,吕布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得意。

    好在他也知道,陈青乃是陈旭族兄,深得陈旭信任。哪怕吕布日后,想要将自己女儿的孩子,捧上世子的位置,也离不开陈氏宗族的支持。

    因此,吕布亦是不敢怠慢。他大笑一声,上前扶住陈青的手臂,说道:“阿青何故如此多礼?待日后文昭与绮玲成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旁的赵云,听见吕布喊陈旭‘文昭’,心中有些不悦。

    并州军中,哪怕陈旭的族父陈宫,见到陈旭之后,亦是会喊‘主公’。莫说吕布现在不是陈旭的外舅,就算陈旭果真与吕绮玲成婚,吕布也不该如此称呼陈旭。

    毕竟,君臣有别。即使两人有着亲戚关系,吕布也应该摆好自己的位置。

    陈青心中,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况且他也知道,自己大兄,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因此听到吕布如此说话,也没有什么想法。

    陈青引着赵云、吕布,以及他们麾下的骑兵,进入了通天山的营寨。

    这虽然只是一个营寨,但是其坚固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座城池。由此可见,陈旭对于并州南方门户的重视。

    营寨之中,赵云、吕布听到陈青的叙述,全都心头一跳。

    吕布抢先说道:“这么说,我们这路兵马,已经不能从蒲子南下河东郡了么?”

    陈青没有说话,只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赵云皱头皱眉头,说道:“依照今日情形来看,管将军这一路人马,果真如军师所料的那样,遇上了大麻烦。”

    而后,他猛然站起身来,说道:“若是我等不趁早攻破蒲子,这路兵马后路被断,想要撤退,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赵云环顾在场的诸将,说道,“我们要不惜代价,攻破蒲子!”

    连续几日,战鼓、喊杀之声一直没有停歇。

    一员偏将浑身鲜血,他跑到了赵云面前,悲怆的说道:“将军,不能再这样攻下去了。蒲子易守难攻,再加上昨日,又增加了一万精锐西凉兵。”

    “哪怕在野外决战,我们都不见得能够胜利,更何况是攻城战?”

    赵云远远望着蒲子城的方向,脸色有些痛苦。最终,他颓然说道:“鸣金收兵!”

    忽然之间,陈青急匆匆来到赵云面前,说道:“子龙,主公带着一万兵马,已经距离此地不过三十余里。”

    赵云闻言,心中一振,急忙说道:“主公麾下全是步卒,为何赶来的如此迅速?”

    一旁的吕布,脸上亦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从黎城到达通天山的距离,丝毫不比从漆垣到达这里近上多少。

    赵云他们全是骑兵,才到达此地几日,陈旭居然就率领步卒,来到了这里。如此迅速的行军速度,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陈青答道:“主公抛弃辎重,星夜兼程,倍道而行,因此才能这么快来到这里。”

    “如今主公将至,我等是不是要派兵前去迎接?”

    没有丝毫犹豫,赵云就急忙说道:“去,当然要去!”

    如今蒲子失守,管亥的那路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全军覆没。赵云等人几次攻打蒲子,又是损兵折将。

    昨日,蒲子城又增添了一万西凉兵。赵云等人在兵马的数量上,也完全失去了优势。

    这个时候,赵云不禁有些焦头烂额。若是陈旭到达此地以后,那些烦心的事情,都能交给陈旭了。

    这倒并不是赵云没有担当,只是这段时间攻打蒲子城,赵云真的有些黔驴技穷了。

    来到通天山以后,陈旭还没有将身上,布满灰尘、汗水的甲胄换掉,就召集了诸将前来议事。

    陈青发现蒲子,被西凉军夺取以后,就让人快马加鞭飞报陈旭。所以很久以前,陈旭就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事情。

    将头盔拿了下来,陈旭这才感觉凉快一些。只是他的头发,却是有些凌乱。

    望着陈旭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庞,陈青有些心疼的说道:“主公,多注意一下身体啊。”

    听到陈青关心的言语,陈旭心中涌出了一道暖流,轻声说道:“阿青这些年驻守通天山,真是辛苦你了。”

    陈青叹道:“为主公分忧,又何谈辛苦二字?”

    陈旭点了点头,没继续与陈青客套。因为两人是兄弟,没有必要如此行事。太客套的话,反而会显得有些生疏。

    揉了揉眉头,陈旭说道:“在过来的途中,我得到了消息:东路大军,已经攻克了河内郡。”

    “然,河内郡与河东郡的门户箕关,西凉军已经派重兵把守。箕关之险,天下皆知,想要强攻,却是困难无比。”

    “现在从并州南下河东郡的蒲子,亦被西凉军占领。如此一来,管亥那路兵马,就完全成了瓮中之鳖。”

    说到这里,陈旭的脸上满是忧愁。

    “与管亥这路兵马,失去联系这么久,对于他们现在的状况,我等毫不了解。”

    陈旭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这路兵马已经全军覆没,我等再强攻蒲子,就有些得不偿失。”

    听到陈旭的话,诸将都是心中一动。陈旭话中的意思,难道是要放弃这路兵马?

    好像知道了诸将的想法,陈旭继续说道:“为今之计,乃是要先弄清楚这路兵马的状况。”

    “若是他们此时安然无恙,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攻克蒲子!”

    陈旭正准备继续说话,忽然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说道:“主公,蒲子城中的守将,带着一副棺木,一个圣旨,以及一封书信,前来求见主公。”

    诸将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各异。

    两军交战到如此地步,樊稠还敢亲自出使,前来并州军的营寨之中。真不知道是他胆量过人,还是没有头脑。

    然而,听到传令兵的话以后,陈旭的心中,却是猛然一沉。他霍然起身,对着那个传令兵说道:“带我前去见他!”

    大寨之外,旌旗飞扬。

    樊稠虽然一身戎装,却没有携带武器。在他前面,摆着一个漆黑的棺木。

    隐约之间,有一阵阵恶臭,从棺木之中传来。

第两百六十九章 止戈

    出来的路上,陈旭脸上一直带着忐忑不安的神色。他不知道,那个棺木之中,躺的到底是谁。

    隔着老远,陈旭以及他身后的诸将,都闻到了淡淡的尸臭之味。

    樊稠看到陈旭,急忙跨步上前,向他行了一礼,说道:“陈并州向来与我西凉军秋毫无犯,此次为何举兵侵犯汉家土地?”

    陈旭心忧棺木中之人,又怎会有心思与樊稠扯皮?

    他脸色一变,高声斥责道:“尔等乃是董卓余孽,把持朝政、屠戮公卿、威逼天子。如此大罪,当人人得以诛之!”

    话毕,陈旭大声喊道:“左右何在?”

    一队甲士听到陈旭的话,急忙上前应道:“我等在此!”

    陈旭道:“樊稠这等大逆不道,惑乱天下的逆贼。今日既然敢来到我并州军营之中,又岂能让他活着离开此处?”

    “你等将其拿下,斩首示众,而后拿其首级传檄蒲子。某再亲率大军,攻破城池,斩尽敌军!”

    “诺!”

    甲士们听见陈旭的话,顿时抽出武器,将樊稠团团围住。

    樊稠此时,心中惊怒交加。

    但是想到贾诩交代他的话以后,顿时故作镇定,厉声喝道:“吾乃天使,奉天使诏命而来。陈并州这样杀掉我,是想造反么?”

    一旁的吕布,早就按捺不住。

    他提着手中的方天画戟,遥指樊稠,大声骂道:“反国逆贼,也敢妄称天使?”

    吕布杀掉董卓以后,正抱着把持朝政的美梦,却被李傕等人攻破长安。他自己也只带了几百人,仓皇逃出了出去。

    如今见到樊稠,吕布心中自然是杀意沸腾。

    却不想,樊稠听到吕布的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吕布见状,更是恼怒,暴喝道:“好贼子,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猖狂!”

    樊稠脸色一肃,指着吕布厉声骂道:“卖主之辈,弑主之徒,无义小人,也敢在某家面前指手画脚?”

    “丁建阳视你如同晚辈,你却将其杀掉换取荣华富贵。太师待你如亲子,你却不顾父子情义,杀掉太师。”

    “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人,某恨不能降汝千刀万剐,生食汝肉!”

    他不理会脸色铁青的吕布,反而对着陈旭说道:“陈并州怜悯吕布乃是丧家之犬,才将其收留。但是这等无义小人,又岂会心甘情愿奉陈并州为主?”

    “若某是陈并州,必定杀掉吕布,以绝后患。”

    吕布又是恼怒,又是惶恐,他急忙来到陈旭面前,说道:“主公,此等反国逆贼,还与他多说什么?我这就上前将他刺死!”

    被樊稠戳中痛处,吕布生怕陈旭对他起了杀心,也不敢再叫陈旭表字,而是喊了‘主公’。

    感受到了吕布的不安,陈旭突然笑道:“我与绮玲婚事已定,不日就会成亲。那个时候,你就是我的外舅,我又岂会对你不放心?”

    吕布闻言,这才心绪稍安。

    正如陈旭所说的那样,若是陈旭娶了他的女儿,两人就成了一家人。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吕布自己又没有儿子,若是他再背叛自己的女婿,却是有些说不过去。

    那一对全副武装的甲士,看到樊稠还在与自家主公说话,也不敢现在就将其拿下。只是拿着武器,将樊稠团团围住。

    看到自己的离间之计,没有奏效,樊稠也不失望。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就算我不是代表天子的天使,也是一个使者。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我相信以陈并州的胸襟与气度,还不至于为难我这个使者吧?”

    自始至终,樊稠都是神态自若。这不由使得陈旭,高看了他一眼。

    在陈旭的印象中,樊稠只是董卓手下的一员战将。他也不记得此人,在历史上有什么辉煌的战绩。

    只是隐约记得,西凉军与韩遂交战的时候,马腾、韩遂退走凉州,樊稠率军追击。

    后来韩遂与他答话,樊稠记挂自己与韩遂同乡的情义,就放走了韩遂、马腾。

    正是为此,李傕才对樊稠起了杀心。后来李傕忌惮樊稠勇武,在西凉军中深得人心。就派遣自己的外甥胡封,在会议上将樊稠刺死。

    由此可见,樊稠起码是个有情义,并且骁勇善战的武将。

    回忆了一下樊稠的生平,陈旭摆了摆手,让那些士卒全部下去。他对樊稠说道:“我此次不杀你,并不因为你是西凉军使者。”

    “而是因为,我早就听闻过你忠义、勇武的名声,心中甚相敬爱,因此不舍你死于此地。不然的话,面对西凉军其他的使者,某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樊稠对于董卓的忠诚,根本毋庸置疑。否则他也不会那么怨恨吕布,敢于在这种情况下,指着吕布的鼻子大骂了。

    听到陈旭的话,樊稠心中居然有了一丝感动。

    世人尽皆唾骂西凉诸将,殊不知,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之人。

    现在,他们既然被打上了董卓的标签,就很难再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孽。所以有很多西凉将领,只得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樊稠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使君之抬爱,稠受宠若惊。某这次前来,只是为了止双方之刀兵耳。”

    “还请使君先看看棺木中人,以及某手中书信,再考虑是否要接受西凉军的善意。”

    樊稠话音刚落,并州诸将全部把目光,放到了那口黑色棺木的身上。

    陈旭心中忐忑不安,握紧的拳头之中,满是汗珠。忽然,他对着身后的士卒高声喝道:“开棺!”

    “嘎吱!嘎吱!”

    这口棺材封闭得很好,棺木打开之后,浓烈的尸臭之味,顿时从棺材之中飘了出来。

    如今正是夏日,虽然棺材中的尸体,被石灰腌制过。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仍啾开始了腐烂。

    强忍着扑鼻而来的恶臭,陈旭上前几步,看清了棺木之中那人的面容。

    虽说尸体已经腐烂不堪,但是好在被石灰腌制过的头颅,还能够勉强看清他的面容。

    待陈旭以及帐下诸将,看到棺材中的人以后,都是脸色一变。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中路大军的副将杨奉。

    陈旭虽然早就有些猜测,棺材之中会是一员大将。但是当他看到棺木中的尸体以后,陈旭的脑袋,仍旧感到一阵眩晕,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

    身后的陈青眼尖手快,急忙上前扶住了陈旭。

    杨奉身为一军副帅,都已经身死。那么这路大军的下场,亦是可想而知。

    赵云看见棺木中人,勃然大怒。他拔出腰中的佩剑,将其架在樊稠的脖子上,怒声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止双方之刀兵’?”

    对于脖子上的利刃,樊稠好似根本没有看见,昂然说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身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西凉军敬重杨奉将军,乃是忠义之人。这才将其尸体,归还贵军,难道有错?”

    这个时候,陈旭已经缓过神来,他有些悲痛的说到:“来人,先将杨奉将军的遗体带走。来日我亲自为其下葬。”

    直到目送士卒将棺木抬走,陈旭才对赵云说道:“子龙休得无礼!”

    樊稠说的话并没有错,两军交战,给为其主。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身处敌对方,西凉军没有折辱杨奉的尸体,就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赵云听到陈旭的话,这才不甘的将佩剑收回了剑鞘。

    陈旭右手往营寨之中虚引一下,说道:“樊将军远来是客,还请先进营寨,再说其他。”

    大寨之中,陈旭、樊稠分宾主坐后,就急不可耐的询问道:“杨奉将军是如何战死的,不知将军可否告知?”

    直到现在,陈旭等人对于河东郡的战况,仍旧一无所知。不仅是陈旭,并州诸将也都想知道,这场战事的经过,以及徐晃、管亥的下落。

    对陈旭的请求,樊稠没有拒绝,就开始详细讲解贾诩的谋划,以及水淹白波谷之事。

    如今河东郡境内战事已毕,要不了多长时间,陈旭等人也会知道详细的战报。因此,樊稠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胡轸将军临走之前,贾先生一再交代,让他莫要伤了并州大将的性命。”

    “奈何杨奉将军与他帐下亲兵,被大水冲走以后。他们为了逃命,丢掉了自身的甲胄以及武器。所以他们才会,被一无所知的西凉士卒误杀。”

    “其实从一开始,我等都并无与使君为敌的心思。杨将军的死,只不过是一个误会罢了。”

    听完贾诩设计水淹白波谷以后,并州诸将都是脸色难看。

    陈旭继续追问樊稠,道:“那么其余的兵马,以及管亥、徐晃,他们怎么样了?”

    樊稠没有犹豫,讲完水淹白波谷以后,又讲了火烧白波谷北山之事。

    听完贾诩如此狠毒,并且一环扣一环的计策以后,并州诸将全部脸色惨白。他们自忖,若是自己带兵前往河东郡,恐亦是难逃身死的下场。

第两百七十章 交锋

    樊稠一口气,将所有战事的经过讲完,才幽然叹道:“虽然我没有经历那场战事,但是对于并州士卒的风骨,仍旧敬佩不已。”

    “将近两千的残兵,被西凉大军围困之后,却是没有一人投降。”

    话毕,樊稠叹息不已。

    人们面对死亡,都会有着天然的恐惧。慷慨就义说得容易,但是做起来,却是困难无比。

    因此,哪怕身处敌对方,樊稠亦是忍不住衷心敬佩那些并州士卒。

    陈旭听到徐晃投箭刺死胡轸,而后掉落水中,被无数箭矢射杀;以及管亥宁死不屈,身中数箭倒地以后,眼中闪过一丝红芒。

    他握紧了拳头,关节‘擦咔’作响,这才强忍住了怒气,以及心中的悲痛。

    一开始,只看到一副棺木的陈旭,心中还存着些许幻想与忐忑。待看见里面躺着的人是杨奉以后,陈旭在悲痛之余,心中居然还有一丝庆幸。

    中路大军的三员将领,陈旭最为看重徐晃。这次让他随军出征,当做副将,未尝没有提携的意思。

    只是战局发生变故,才使得中路大军全军覆没。然而陈旭心中,却一直希望徐晃还能活着。

    听说徐晃落入洪水,被西凉军射死以后。陈旭心中的那一丝希望,这才被破灭。

    陈旭昂起头来,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公明与管亥的尸体何在?”

    似乎感受到了陈旭心中,那股蓬勃的怒气。樊稠不敢怠慢,急忙说道:“白波谷中洪水太大,水流甚急,所以我等并未打捞到徐将军的尸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并州诸将闻言,顿时各个怒气勃发。

    樊稠生怕招致陈旭等人的怒火,急忙开始解释。

    “不止是徐晃军,就连胡轸将军的尸体,也被大水冲走,士卒们根本来不及打捞。直到战事平息以后,过了很多天,才发现胡轸将军,那已经被河水泡烂的尸首。”

    听到这里,并州诸将才脸色稍缓。西凉军主将的尸体,一开始也没有被打捞到。由此可见,没有找到徐晃的尸体,并不是西凉军故意懈怠。

    看见众人脸色稍缓,樊稠才趁热打铁的说道:“管亥将军虽然忠义无双,身中数箭,誓死不降。”

    “然,因为管亥将军身披重甲,这才勉强保得性命。现如今,管亥将军正在河东郡的西凉军营之中,接受救治,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陈旭骤然听到管亥未死,顿时大喜过忙。他急忙起身抓住樊稠的手臂,说道:“阿亥真的未死?”

    被陈旭捏住手臂的樊稠,感觉一阵疼疼传来,脸色一变。

    以往坊间多有传闻,说陈旭是个绝世猛将。

    才开始,樊稠还以为这是吹嘘出来的。但是今日,感受到了陈旭惊人的力气,他才相信了这个传闻。

    看到了樊稠有些张红的脸色,陈旭才知道是自己失态了。他松开樊稠的手,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太激动了。”

    樊稠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满不在乎的说道:“无妨!”

    而后,他再次幽幽叹道:“当时情形,虽然胡轸将军被徐公明所杀。西凉军的副将胡封,仍旧下令不可伤了管将军性命。”

    “奈何战场刀剑无眼,这才使得管将军身负重伤。”

    “胡封将军后来打扫战场,发现管将军尚未毙命,就迅速叫来医工,全力抢救管将军。”

    确认管亥未死以后,陈旭再次恢复了镇定。他坐回主位之上,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仔细观察了一下陈旭的脸色,樊稠才说道:“我西凉军与并州,往日一直没有冤仇。正是因为将军妄动刀兵,才有此败。”

    “还望将军引以为戒,莫要轻视我西凉军。”

    一旁的吕布,恼怒方才樊稠骂他,心中一直不忿。

    听到樊稠的话以后,吕布顿时怒声骂道:“乱臣贼子,反国逆贼。只是侥幸胜了一场,又岂敢如此猖獗?”

    赵云等人听见吕布的话,纷纷点头,手按剑柄。樊稠方才是所说的话,就有些轻视并州军了。

    虽然吕布出言,还是因为自己的私怨,却也维护了并州军的脸面。

    樊稠对于吕布,向来没有好脸色。听见他的话以后,樊稠只是淡淡的说道:“主人都没有说话,一条看门口居然敢在此地狂吠?”

    吕布闻言,勃然大怒,也顾不上陈旭是否同意,拔出腰中佩剑,就要上前杀樊稠。

    樊稠仍旧昂首而立,看着主位上的陈旭。他心中认定,陈旭一定不会坐视吕布杀他。

    奈何,陈旭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只是脸色阴沉,眯着双眼,一动不动。

    眼看吕布已经杀了过来,陈旭还是没有丝毫表示。樊稠的心中,不禁有些惧怕。他大声喊道:“你家主人都未发话,你岂敢杀我?”

    吕布听到这里,虽然心中更加愤怒。但是手上的力气,却也不由自主的收了激几分。而后,他用余光偷偷打量了陈旭几眼。

    吕布能够感受到,陈旭不是董卓,更不是丁原。不知为何,每次他看到陈旭古今无波的面庞,总是会感到有一丝怯意。

    说到底,他现在寄居在陈旭手下。贸然杀人的话,也不知道陈旭会怎么想。

    趁着吕布分神的时候,樊稠急忙往旁边躲去。饶是如此,他的右臂也被吕布刺伤。

    “外舅暂且住手!”

    就在樊稠感受到死亡阴影的那一刻,陈旭的天籁之音,才传进了他的耳中。

    虽说吕布可以杀掉手无寸铁的樊稠,但是现在的他,却也不敢不听陈旭的命令。而且,方才陈旭喊他‘外舅’,已经给足了吕布面子。

    吕布,倒也不会给脸不要脸。

    他收剑而立,右手宝剑的剑尖之上,有一抹红色的血迹。樊稠捂住手臂,脸色愤恨的望着吕布。

    陈旭走下主位,来到樊稠面前,盯着他阴沉的说道:“我虽然敬你的忠义与勇武,却不会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离间我与温侯之间的关系。”

    “若是你不知好歹,我不介意将你杀掉,让西凉军换一人前来议事。”

    陈旭的话,使得樊稠心中猛然一颤。他强忍着手臂的疼痛,没有继续说话。

    樊稠刚来的时候,说出了吕布两次弑主的事情,就是想要陈旭对吕布心怀忌惮,最好能够直接杀掉吕布。

    这是樊稠的第一次离间。

    方才他说吕布是陈旭的一条狗,正是想激怒高傲的吕布,使他心中产生一种屈辱的感觉。如此一来,吕布必定会拥有心结。

    这是樊稠的第二次离间。

    樊稠的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陈旭没有再理会樊稠,反而来到吕布面前,向他作了一揖,说道:“绮玲嫁给我,你就是我的外舅,是我的长辈。”

    他举起左手,以手指天,说道:“我陈旭在此立誓,外舅今生不负我,我亦绝不负外舅。若违此誓,犹如此案!”

    “咔嚓!”

    陈旭说完,就猛然拔出了腰中的佩剑,将身旁的的案几,斩成两半。

    吕布见状,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感动。

    一旁的樊稠,却是在心中叹道:“陈文昭,果真有雄主之风!”

    想过之后,他将手中的书信递给陈旭,说道:“使君若是能够退兵,并且与西凉军再次缔结盟约。我等不仅可以释放管亥将军,还愿意将司隶东部两郡,拱手相让!”

    让出司隶东部两郡,这是何等的气魄?并州诸将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陈旭却是冷哼一声,说道:“不知你说的司隶东部两郡,可是河东郡与弘农郡?”

    樊稠摇头道:“乃是河内郡与河南尹。”

    陈旭闻言,怒极反笑,说道:“现在这两个郡城,已经被我军拿下。”

    “你把被我们攻占的两个郡城,当做礼物送过来。就想让我并州军,无视大将之惨死,三万士卒之灭亡,与西凉缔结盟约么?”

    “如此幼稚的想法,是欺我并州无能吗?”

    陈旭说完,猛然上前,将手中的利剑,架到了樊稠的脖子上。

    其余并州诸将闻言,亦是恍然大悟,纷纷出声骂道:“贼子好生狡诈!”

    樊稠根本无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挺起胸膛,大笑着说道:“我西凉军不想与并州为敌,并不是说我等怕了你们。”

    “如今箕关、函谷关、陆浑关皆有重兵把守。蒲子县城以及漆垣南部的营寨,阻断了并州军南下的道路。”

    “我西凉军几十万儿郎,正整装待发。陈并州真的要与我西凉,不死不休么?”

    说到这里,樊稠声色俱厉。

    他有这样的底气,并没有过错。

    箕关、函谷关、陆浑关,皆是天下险关,易守难攻。并州军若是想要强攻这几道关卡,绝非易事。

    蒲子县城以及漆垣南部的营寨,由于山高路险,只要守城将军不出城迎战,并州军亦是很难攻克。

    面对如此情形,要么双方罢战,要么形成长期的对峙战。若是果真如此,并州军与西凉军,全都没有足够的粮草,继续支撑这场抗日持久的战事。

    陈旭心念急转之间,忽然丢掉了手中的利剑,上前拉着樊稠,大笑着说道:“方才不过戏言耳,只是为了一观将军之胆色!”

第两百七十一章 唐姬

    长安城内,贾诩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庭院之中,盯着树上的绿叶,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贾诩的这个庭院,非常幽静,庭院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里面,荷叶绽放,水草丛生。

    偶尔还有几个小蝴蝶,在池塘上面翩翩起舞。飞累了以后,它们就停在荷花上面,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再次煽动一下翅膀。

    一只苍蝇,嗡嗡的围着小蜻蜓飞了两圈。小蜻蜓有些恼怒这个令人讨厌的虫子,就振翅飞向苍蝇,想要教训它一下。

    苍蝇受到惊吓,马上就飞跑了。为了显摆自己高超的飞翔技术,它还贴着水面低空飞行。

    小蜻蜓没有教训到那个烦人的苍蝇,正恼怒间,忽然看见一只青蛙,伸出舌头,将飞舞的苍蝇,卷到自己的肚子之中。

    小蜻蜓见状,吓得往高处飞了起来,不敢停留在池塘上面了。

    “呵呵。”

    一注直视着这里的贾诩,看到眼前的这幅情形,忍不住笑了两声。

    “强者只有吞灭弱者,才能生存壮大。动物的原始**,虽然简单,却也包含着至理啊。”

    “啪啪啪啪!”

    一阵鼓掌之声传来,贾诩转头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李傕已经带着西凉诸将,来到了他的庭院之中。

    贾诩见状,起身行礼,口中说道:“诩,见过诸位将军!”

    李傕急忙上前,扶起贾诩,故作不悦的说道:“贾尚书如此行事,岂不折煞我等?”

    贾诩正色道:“两位将军都是朝廷大员,位高权重,乃国之栋梁。贾诩见到诸位,又岂敢轻废礼仪?”

    这一次,郭汜不待李傕说话,就抢着说道:“凭借贾尚书的功劳,不管想要何等官职,我等都可以替尚书求来。”

    李傕亦是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贾诩心中却是一惊,外表仍旧不动声色地说道:“诩名不素重,非所以服人也。能得尚书之职,就已经心满意足,又岂敢再想其他?”

    李傕、郭汜对视一眼,不再强求。

    这次能够全歼并州中路大军,并且能够逼迫陈旭退兵,贾诩可以算得上是居功甚伟。

    贾诩犹如鬼神一般的计谋,更使得李傕、郭汜两人垂涎他的才华,想要得到他的全心辅佐。

    刚才的一番话,只不过是他们的试探罢了。

    其结果,却并没有令两人满意。贾诩推辞官爵,以及他这种无欲无求的心态。总是使得李傕、郭汜两人,心中感到不安。

    在他们看来,有弱点、有**的贾诩,才能够被他们所掌控。现在的情形,却是贾诩无欲无求,他们根本不能投其所好。

    贾诩最擅长揣摩人心,对于李傕、郭汜两人的心思,他又如何不懂?

    但是在他看来,这两个人纵然能够威风一时,他日亦会死无葬身之地。若是今日与他们牵连过甚,日后再想脱身,恐怕就不容易了。

    想了一下,贾诩觉得自己这次帮忙李傕等人,有些太锋芒毕露了。可能在很多人眼中,已经在他的身上,打上了西凉军的标签吧。

    “不行,这种状况必须得到改变!”

    目光闪动了几次,贾诩忽然对李傕说道:“我曾听闻将军攻破长安以后,带兵进入颍川之时,得一唐姓女子,可有此事?”

    李傕闻言一怔,点头道:“没错,傕见此女天生丽质,我见犹怜,遂欲娶其为妻。奈何此女不识好歹,时至今日,都不肯就范。”

    说到这里,李傕显得有些恼怒。

    他抓到那个女子之后,曾经也想用强。奈何此女极为刚烈,数次以死胁迫,这才使得李傕一直没有得逞。

    其实,在李傕看来。她所谓的以死逼迫,也不过是拿着剪刀,放在自己脖子上罢了。

    李傕若是果真想用强,完全可以在她自杀之前,躲过剪刀。甚至可以,在她的饭菜之中做手脚,令其昏迷不醒。

    但是李傕能够感受得到,若是自己这么做了,事后此女一定会自尽。

    所以李傕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图一时之欢愉,而将她逼上死路。

    李傕是个久经花丛的老手,知道不仅男人有生理上的需求。有时候,女人的这种需求更加强烈。

    他一直将此女养在府中,每天抽空去逗弄她一下。待她羞愤不已的时候,再迅速离去,找其他女人寻欢作乐。

    李傕不相信,这个女人,能够长期压抑住,自己身体上的**。

    但是过了一个多月,此女仍旧没有丝毫就范的意思。这不禁使得李傕,耐心快被磨尽。

    这次大败并州军,李傕心中正高兴。他已经在心中考虑,是不是先用强爽上一次,再将她捆绑起来,使得她无法自杀。

    等玩腻了,再任其自身自灭。

    贾诩向李傕作了一揖,说道:“诩想要向将军讨要此女,不知将军能否割爱?”

    李傕闻眼,先是一愣,而后在心中暗暗想到:“未曾想,贾尚书四十五岁了,还是色心不减。”

    “此女虽然天生丽质,让我有些舍不得将她送出去。但是比起得到贾文和的好感,一个女子,又算得上什么?”

    想到这里,李傕先是细细打量了贾诩几次,目光不经意瞟过了贾诩的下半身。

    感受到了李傕的目光,贾诩老脸一红。急忙解释道:“将军,并不是向你想的那样。我要那女子,只是为了……”

    贾诩还没说完,李傕就摆了摆手,打断了贾诩的话。

    他挤了挤眼睛,暧昧地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贾尚书既然看上了那个女子,某即刻就让人给你送来!”

    一旁的郭汜,生怕贾诩被李傕的一个女人收买,就急忙说道:“我的府中,美貌女子亦是不少。贾尚书若是喜欢,我就给你送上十个八个过来。”

    而后他又有些关心的说到:“只是这********,虽然美妙绝伦。但是贾尚书年龄不小了,也该多注意一下身体。”

    郭汜的话,让贾诩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他急忙解释道:“我要此女,并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此女乃是已故废帝的妃子唐姬,弘农王去世以后,此女就返回颍川故乡。弘农王虽然不在了,只是诩怜悯此女,所以才向将军讨要此女。”

    李傕、郭汜闻言,都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那个女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来历。

    虽说他们以前,都是董卓帐下大将,但是对于少帝刘辩,还是接触的太少。毕竟,董卓进京没多久,就废立天子。

    对于一个废帝的女人,莫说他们没有机会见到。纵然有机会,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李傕更是脸色阴沉,如果他早知道,此女乃是废帝刘辩的女人。哪怕一开始用强,也要尝尝皇帝女人的滋味。

    但是现在,李傕已经答应了,将此女送给贾诩,自然不可能再违约。

    唐姬被李傕抓到以后,一直没敢告诉李傕,自己以前的身份。她就是害怕,丧心病狂的李傕,得知她的身份以后,会不顾一切的用强。

    毕竟,能够与皇帝的女人共度**,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饱含着对于此女无限的不舍,李傕强笑着说道:“贾尚书还请放心,此女很快就会被送到你的府上。”

    贾诩再次向李傕作揖行礼,道:“我欲将唐姬引荐给陛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此时的李傕,一想到唐姬那曼妙的身躯,以及她是皇帝女人的身份,身上就已经燥热难安。哪里会有心思,与贾诩在这里继续墨迹?

    他摆了摆手,说道:“此事都依贾尚书之意行事!”

    话毕,他也不在此地逗留,就向贾诩告辞,回到家中找女人发泄去了。

    虽然李傕不能再碰唐姬,但是家中美貌的女子,却是不计其数。随便拉几个,就能解决生理问题了。

    李傕走了以后,郭汜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贾诩的庭院。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继续听到门外有一阵喧闹之声,就急忙跑了出去。

    李傕果真没有食言,派遣一队甲士,以及几个婢女,将唐姬送了过来。

    贾诩见到唐姬,急忙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外臣贾诩,见过弘农王妃!”

    唐姬看到贾诩,一身文士的打扮,并且非常有礼,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向贾诩微微一福,说道:“不知先生要来小女子,所为何事?”

    唐姬过来之前,李傕就告诉过她,有人将她要走。但是由于当时,李傕****焚身,所以并没有详细告诉她,所为何事。

    唐姬看着双目充血的李傕,也不敢过多询问,就这样晕晕乎乎地被人带了过来。

    贾诩仍旧恭敬的说道:“先帝虽然不在,王妃的身份依旧高贵。诩听闻王妃在李将军府中,这才冒昧要来王妃,欲使王妃欲陛下相见,好让陛下能够安顿王妃。”

    唐姬听到贾诩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想起死去的弘农王,她的眼睛之中,就蓄满了泪水。

    强忍着没让眼泪留下来,唐姬再次向贾诩微微一福,说道:“如此,小女子就先行谢过先生了。”

第两百七十二章 少年

    长安城,皇宫之内,显得有些萧条,完全没有皇家该有的气魄。

    年仅十一岁的当朝皇帝刘协,虽然脸上仍旧带着稚气。但是经历了不少磨难以后,他的行为举止之间,也开始慢慢成熟。

    刘协年少聪慧,再加上经过董太后的悉心教导,对于皇家的礼仪,他都非常精通。行为之间,亦是颇有帝王风范。

    奈何自他登基以来,就一直身为傀儡皇帝。因此在小皇帝心中,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些阴影。

    他刚出身的时候,母亲就被何皇后毒死;八岁的时候,父皇病死;而后一直将他抚养成人的董太后,亦是惨遭毒杀。

    从那以后,就只有刘辩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才是他唯一的亲人。

    虽说何太后以及大将军何进,对于刘协都是忌惮不已,害怕刘辩的皇位被刘协夺走。

    但是自幼随道士长大的刘辩,虽然为人比较轻浮,却是一个仁心宅厚之人。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亦是维护有加。

    所以年幼的刘协,对于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兄长,亦是有些孺慕与感激之情。

    他听着跪在面前的贾诩,讲诉唐姬回到家中,拒绝再嫁,孤守家中。而后被李傕劫掠过去,以死相逼,才护住贞洁。

    听着听着,刘协悲从心来,忍不住泣声说道:“唐姬乃我兄长之王妃,皇兄虽逝,仍旧忠贞不渝。如此女子,却不想落得今日田地。”

    “若非贾尚书仗义相救,并且前来将此事告知与朕。唐姬果真的被人玷污的话,日后朕又有何颜面,与九泉之下的兄长相见?”

    话毕,刘协想到了自己如今傀儡般的生活,涕泪纵横。

    贾诩见状,亦是难免悲从心来,他出声说道:“陛下还请节哀,如今唐姬在臣的府中。臣就算拼掉自己的这条性命,也会保得唐姬安全。”

    刘协抹了一把眼泪,急忙上前,用稚嫩的双手扶起贾诩,说道:“若是天下之人,全都如同贾尚书这般忠义,何愁汉室不兴?”

    贾诩急忙说道:“臣做了很多无恶不赦的事情,又岂能担得起‘忠义’二字?”

    话毕,贾诩再次跪在地上,以额叩地。

    刘协说道:“董贼弄权之时,满朝公卿又有何人不忌惮此人?贾尚书纵然以前有些许过失,但是今日所作所为,仍旧当得起‘忠义’二字。”

    “朕尝闻,贾尚书任职以来,不畏强权,选贤举能。这才使得一大批忠于汉室的大臣,能够得到重用。”

    “卿之所为,朕岂会不知?”

    贾诩仍旧惶恐的说到:“诩身为尚书,为朝廷推举人才,实属本分。”

    没有继续与贾诩争论下去,刘协皱着眉头说道:“皇兄虽然已经不在,朕也绝不能让他的妃子流落民间。”

    “朕欲将其安置在皇宫的后花园之中,封她为弘农王妃,不知贾尚书以为可否?”

    贾诩顿首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欲行此时,只需下一道圣旨即可。”

    “九五之尊么?”

    低声念叨了两次,刘协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而后,献帝刘协下诏,将唐姬迎到皇宫的后花园中。并且让当朝侍中,持节拜唐姬为弘农王妃。

    从此以后,唐姬的一应生活用度,都由皇室供给。

    贾诩回到自己的庭院之中以后,在心中暗暗想到:“我现在已经取得陛下信任,此时脱离李傕等人,刚好能够与他们撇开关系。”

    “其中详细事宜,还是应该仔细谋划。”

    并州,太原郡,晋阳城。

    陈旭安葬完杨奉以后,就开始处理战后的一应事务。虽说并州这次出兵司隶,得到了东部的河内郡与河南尹。

    但是中路三万大军全军覆没的事情,以及徐晃、杨奉的战死,却让陈旭有些茶饭不思,清瘦了很多。

    好在有着陈宫、田丰为他分忧,帮忙处理政务。不然的话,陈旭真不知道,这段时间该怎么过。

    看着手中的案牍,陈旭的思绪却有些飘忽。想起了历史上那个意气风发,名扬后世的徐晃,徐公明,陈旭就感到心中一阵阵绞痛。

    “莫不是因我的到来,让这员当世良将,就这么战死沙场?”

    越想越觉得心中难安,陈旭扔掉手中的案牍,以手扶额,眼中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一直待在他身旁的郝昭,忍不住轻声唤道:“主公!”

    抹了一把眼泪,陈旭强颜欢笑道:“伯道唤我何事?”

    郝昭见到陈旭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劝道:“主公,你这段时间清减了很多。若是身体不适,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陈旭也感到自己无心处理政务,就说道:“也好,你现在就随我前去管亥府中,看看他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郝昭脸色一喜,急忙点头应诺。自从他投奔陈旭以来,深得陈旭器重。郝昭也认为,陈旭乃是一为雄主,所以对于陈旭忠心耿耿。

    这段时间,他一直陪伴在陈旭身旁。每次看到陈旭消沉的样子,他都想带陈旭出去走走。

    管亥虽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他身中六箭。直到现在,管亥仍旧不能够下床。

    这个原青州黄巾的统帅,因为此战的失利,情绪一时非常低落。但是陈旭,却从来没有怪罪过他。

    不仅如此,哪怕陈旭心情不好,他每次前去管亥府中,也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再让管亥心中更加难过。

    管亥被送回来以后,每日都是谢绝见客。面对这场大败,面对杨奉、徐晃的惨死,他这个中路大军的主帅,心中一直过意不去。

    今日,他仍旧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屋顶。

    忽然之间,有一个仆役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向管亥说道:“将军,主公过来看你了!”

    管亥心中一惊,就想要强撑着起床。奈何他身受重伤,用力过度,伤口上又有鲜血渗出。

    “将军,将军,你可千万不要动啊。”

    那个家仆见状,心中大骇,急忙上前劝道。

    管亥脸色有些发白,虽然疼得满头大汗,但他仍旧固执的说道:“俺管亥虽然只是一个粗人,却也知道:君臣之礼,不可废也。”

    汉代,不仅皇帝与臣子之间,有着君臣的名分。就连每个州郡,甚至县城之中,上官与下下吏之间,也都有着君臣名分。

    “主公今日前来看我,若我躺在床上却不起身,又成何体统?”

    “阿亥,休要再动,快快躺下!”

    就再管亥坚持起身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去,才发现来人正是陈旭。

    “主公!”

    轻唤了一声,管亥眼中就蓄满了泪水。其中既有感动,也有愧疚。

    陈旭急忙上前,将他按在床上,不悦的说到:“我早就跟你说过,以后但凡我来看你,不许起床,你为何不听?”

    陈旭的语气有些严厉,管亥闻言,心中不但没有丝毫芥蒂,反而感激涕零的说道:“主公的爱护之心,亥怎会不知?”

    “然……”

    陈旭直接打断了管亥的话,严肃的说道:“记住,这是军令,日后若是再敢违背,军法处置。”

    管亥猛烈咳嗽了几声,眼中的泪水,却是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

    看见管亥如此模样,陈旭又怎会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叹了一口气,陈旭轻声说道:“阿亥,此次战败,与你等没有关系,都是我太过轻敌之故。”

    “若是我能谨慎一些,也就不会有这等惨剧发生了。”

    话毕,陈旭亦是双目通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司隶,河东郡,平阳县城南部的一个小村落。几十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他们一个个脸色轻佻,聚集在一起。

    其中一个少年,眉飞色舞的讲到:“这员将军简直太厉害了,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居然还能在临死前杀掉敌军的统帅。”

    另外一个威武雄壮的少年,一脸鄙夷的说道:“这件事情,你讲得已经不下一百次了,麻烦你不要再说了好么?”

    一开始出言的少年,脸色顿时一红。

    停顿了一下,少年有些恼羞成怒,他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我等自幼崇尚轻侠之风,自诩重义轻生。”

    “今日看来,与并州军的那几千士卒,以及两员大将相比,却是相差甚远。如此忠义之事,我们难道不应该学习?”

    另外一个少年,满脸不屑的说道:“就算要学习,也不会像你这样,只靠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最先开口的少年,闻言大怒,指着方才说话的人,喝道:“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被指着的少年眉头一挑,冷笑着说道:“怕你不成?”

    雄壮的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他们的斗嘴,打了一个哈欠,也不再说话。

    “嘎吱!”

    忽然之间,他们前面的那道大门被打开。一个医工打扮的人,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

    少年们见状,‘呼啦’一声,全部将医工围了起来。

    雄壮的少年捏着医工的衣领,一把将此人提了起来,喝道:“那人到底还有没有救?”

第两百七十三章 甘宁

    医工刚刚出门,就被这群人如此对待,当即骇得面无人色。

    这个医工,半个多月以前,在家中过着惬意的小日子。忽然就有一群少年破门而出,将他抓了过来。

    时至今日,他不分昼夜的为床上那个大汉疗伤,早已弄得心力交瘁。

    不仅如此,他还要一直面对,这些无良少年们的威逼、恐吓,每日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活着。

    “该死的,我的家人没有报官么?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官兵将我解救出去?”

    每当医工想到这里之时,就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一番。

    其实,他的家人,早就因为他失踪的事情报了官。但是如今河东郡,仍旧归西凉军管辖。

    刚刚经过战乱的河东郡,元气大伤。县中官吏,又岂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医工,而大动干戈?

    被雄壮男子提着胸前的衣襟,没过多久,医工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他不敢怠慢,急忙结结巴巴的说道:“壮,壮士,可否先将小人放下来?”

    看见医工憋红的脸庞,雄壮男子才知道自己用力太猛了。将医工放在了地上,男子继续问道:“快说,他的伤势究竟怎么样了?”

    狠狠喘了几口气,医工不敢怠慢,急忙说道:“那位受伤的壮士,虽然中了两箭,却并不是要害,没有性命之忧。”

    “然,在下观察过他的伤口,发现有些地方已经被水泡得溃烂。这才使得他浑身发热,一直昏迷不醒。”

    “若是常人得了这种症状,根本没有可能熬过去。但是此人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并且求生意志非常顽强。”

    “他伤口的烂肉被我切掉、清理以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也开始慢慢好转。”

    “我方才发现,他身上的温度已经开始缓缓降低,过不了多久,此人应该就能够醒来。”

    少年们听到医工的话,全都大喜过望。

    雄壮男子对他说道:“你就继续住在这里,等到他完全康复以后,我等再送你离开。你放心,若是能够救活此人,某必有重赏。”

    那个医工却是知道这群人不好惹,急忙摆手到:“若是此人康复,诸位壮士能让我里离开即可。小人不敢要什么报酬。”

    这个医工,并不是很笨。那个受伤的男子,身上全是箭伤。这群少年如此在意此人的生死,可见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并州军与西凉军交战的事情,那么此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如今河东郡仍旧归着西凉军管辖,若是受伤的男子是西凉将领,少年们一定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由此可以推测,此人一定是并州军中的一员大将。

    医工生怕救活伤员以后,会被杀人灭口,所以才说出了上面的那番话来。

    雄壮男子脾气有些暴躁,他暴喝一声:“某向来说话算话,说会给你报酬,就会给你,你休要罗唣!”

    医工被男子的喝声吓了一跳,骇得呐呐不敢再语。

    徐晃投出佩剑射杀胡轸以后,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掉进了水中。胡轸的死,使得他的亲兵勃然大怒,让西凉军士卒,全部向徐晃落水的位置射箭。

    好在汾水水流喘急,徐晃刚刚落水,就被大水冲离了原地。饶是如此,遮天蔽日的箭矢,仍旧有两支射中了水中的徐晃。

    由于河水的阻力,这些箭矢虽然射中徐晃,但是并没有入肉太深。只是徐晃不怎么会游泳,所以掉进水中之后,没过多久就昏迷了过去。

    后来,徐晃就被这群少年所救。

    徐晃身上的箭伤,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伤口的感染,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个时代,很多伤口感染的患者,大多都没有办法继续活下去。徐晃最后能够退烧,也可以算得上是福大命大。

    少年们一窝蜂涌进了徐晃的房间,看着呼吸匀称,脸色也好看了很多的徐晃,少年们这才放下心来。

    其中一个少年,却是满脸忧愁的说道:“纵然我们救了此人,他也只是一个败军之将。我们能够凭借此人,得到陈并州的重用么?”

    剩余的少年闻言,亦是闭口不语。

    他们这群人,本来就准备北上投奔并州。只是因为两军交战,使得道路封死,他们才被迫留在了河东郡。

    那个雄壮的少年,又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物。他不愿意空手前去并州,就索性横下心来,在战场之外徘徊,想要看看能不能立下什么功劳。

    西凉军水淹白波谷之前,这群少年酒已经侦察到了上游的状况。他们大惊之下,急忙扎好了木筏,顺着汾水而下,想要前去通知管亥等人。

    奈何他们还没到达白波谷,洪水就奔腾而下。即使这群少年乘坐在木筏上面,也被洪水吞没。

    好在这些少年,全都是自幼生活在水中,所以水性极好。

    木筏被掀翻以后,他们就如同水中的游鱼一般,合力护住木筏,没有让它被大水冲走。

    洪水只有最开始的那一阵,最为猛烈。之后,浑身湿漉漉的少年们,就再次爬上木筏。但是此时,他们已经不知道被洪水冲到了哪里。

    少年们初生牛犊不怕虎,略一合计,就想要靠近战场。看能不能救出几个并州军大将,好当作他们投奔陈旭的觐见之礼。

    他们乘坐木筏,抵达白波谷附近的时候,西凉大军已经将白波谷团团围住。

    饶是雄壮少年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入战场。

    就这样,他们只能将木筏,停靠在一个稍远的位置,远远注视着战局。

    好在这群少年之中,有一人视力极其过人。

    他目睹了白波谷中的所有经过,这才对于徐晃推崇备至,不停地向少年们,讲诉徐晃杀掉胡轸的风采。

    一开始,少年们还都听得津津有味,心绪激荡。听得多了以后,自然就有些厌烦。

    视力过人的那个少年,踢了身旁之人一脚,小声问道:“你说徐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

    那人被踢了一脚,倒也并不生气。只是翻了翻白眼,摊开双手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少年们各怀心思,就这样待在徐晃的病房之中,一动不动。

    为首的雄壮少年,紧紧皱起了眉头,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说实话,他带着一帮少年,不远千里,跨越数个州郡,前去并州投奔陈旭,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若是去了并州以后,不能得到重用,他就对不起自己的这一帮兄弟们。因此,他才费尽心机,想要救活并州大将徐晃。

    “救活这样一个败军之将,真得能成为我的觐见之礼吗?”

    一时间,雄壮少年不禁有些迷茫。但是没过多久,他眼中的神色,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如此忠义勇猛之士,若是陈文昭只因为他一时战败,就鄙弃此人的话。那么陈文昭,也绝非成事之人,值不得我为他效忠!”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雄壮少年的思绪。他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徐晃居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大病半月的徐晃,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由于长时间的昏迷,眼睛一直没有接触光明。所以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徐晃感到眼睛有些刺痛,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徐晃的眼睛,才适应了光明。

    这时,他看到了围在床边的少年们,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谁?”

    徐晃的声音十分嘶哑,但是听在少年们的耳中,却宛若天籁之音一般。

    “醒了,醒了,他终于醒了!”

    少年们全部欢呼雀跃起来,就连那个雄壮的男子,脸上亦是露出了喜色。

    好在他还比较沉稳,对身旁的一个少年说道:“你现在去将医工请来,看看徐将军的身体有无大碍。”

    那个被点中的少年,大喝一声:“是!”

    而后,他就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雄壮少年看到了徐晃眼中的疑惑,后退一步,向他作了一揖,道:“某乃巴郡甘宁,甘兴霸。”

    “此次带着一众兄弟北上,想要投奔招贤纳士的陈并州。却不想正巧碰上,并州军与西两军交战。机缘巧合之下,才救了徐将军。”

    徐晃虽然有些疑惑,这人为何知道他的姓名。但是无论如何,他的这条性命,都是甘宁等人救下来的。

    是以徐晃强撑着身体,就要下床感谢甘宁等人。

    甘宁见状,却是大惊失色,急忙将他按在床上,说道:“将军大病初愈,绝不能此时下床。”

    徐晃却是说道:“诸位乃是某家救命恩人,如此大恩,某又岂能不谢?”

    甘宁却是正色道:“某年少之时,好游侠,最喜结交天下豪杰。将军乃是忠义之士,某救将军不为其他,只是因为敬佩将军为人罢了。”

    徐晃细细观察着甘宁,发现他虽然衣着华丽。但是脸色英俊,孔武有力。说起话来,也是条理分明,可以看出此人读过很多书。

    这不由使得徐晃,对他刮目相待。

    “看来主公帐下,又要增添一员大将了。”

第两百七十四章 安心

    医工检查过徐晃的身体以后,认为他现在并无大碍。只是半月以来,徐晃一直以流食度日,故此身体有些虚弱。

    “从今天起,才开始先吃些清淡的食物。待身体好一些以后,再用大鱼大肉补补身子。如此一来,不消十日,就可以康复。”

    甘宁、徐晃听到医工的话,都是大喜过望。

    躺在病床上,徐晃与甘宁说了很多话。他这才知道,甘宁为何会北上投奔并州了。也了解到许多,甘宁的生平事迹。

    甘宁的祖籍乃是荆州南阳人氏,由于他的父亲,当时客居在巴蜀之地,所以甘宁就出身于益州巴郡。

    甘宁一家,虽然客居在巴郡,在当地却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强。

    甘宁家境富裕,年少英勇,喜好四处结交豪杰,是以在当地名声极大。

    他十八岁那年,黄巾起义爆发,郡国盗贼蜂拥四起。甘宁因为勇武过人,以及良好的家世,被举为郡丞。

    年少而居高位,当时的甘宁可谓是意气风发。

    奈何甘宁的为人轻侠仗义,豪放不羁。他身为郡丞以后,还不知收敛,反而经常包庇、藏匿那些犯下重罪当地豪杰。

    其父尝劝说他:“汝为国家官吏,又岂能包庇罪犯?长此以往,必定会为家中带来祸患。”

    甘宁却是听不进去他父亲的劝诫,还是像往常那样肆无忌惮的行事。

    能够被甘宁包庇的罪犯,大多都是得罪过当地豪强,拥有很大名声的游侠。没过多久,当地豪强就对甘宁心怀怨恨。

    后来有几家勾结在一起,动用家族私兵,假扮成为贼寇,攻进甘宁家中,将其家人全部屠戮。

    甘宁闻言,心中悲痛欲绝,就请太守缉拿凶手。奈何太守亦是不喜甘宁行事,再加上他也不愿意得罪当地豪族,就一直拖延此事。

    甘宁见状,愤而辞官。

    他聚集了那些以前被他包庇过,并且交好的少年游侠,刺死那几个豪强家中的重要人物。而后被官府通缉的甘宁,只得四处亡命。

    甘宁的行事,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更让他名声大噪。

    被官府通缉得恼怒不已,甘宁索性聚集了一群亡命之徒,在地方上为非作歹,组成渠师抢夺船只财物。

    至于那几个派遣私兵,攻打过他家中的当地豪强。甘宁虽然杀掉了几个主事之人,但是心中的怒气,一直没有平复。

    及至后来,他索性一不二不休,带人将这几家全部屠戮一空。就连他们家中的女子,以及嗷嗷待乳的孩童,甘宁都没有放过。

    甘宁杀性之重,由此可见一斑。

    几个豪强家族被屠戮一空,如此惊天大案,简直骇人听闻。好在黄巾起义一来,各个州郡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所以甘宁等人,倒也没有受到特别对待。

    由于甘宁以及他的侍从之人,尽皆披服锦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光彩斐然。停留之时,常用锦绣维系舟船;离开之时,又要割断抛弃,以显示其富有奢侈。

    正是为此,甘宁等人才被称为锦帆贼。

    甘宁虽然是个被通缉之人,但是所过之处,如果地方官吏与当地豪强,能够隆重接待他,甘宁就会与他们倾心相交,哪怕为这些人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

    相反,若是礼节不周,甘宁便会勃然大怒。这个时候,他就会放纵手下抢掠对方资财。甚至连那些官长吏员,也都会被甘宁屠戮一空。

    面对敌人,甘宁残暴嗜血,乃是一个冷血屠夫。但是面对自己的兄弟,他却关怀有加。

    手下之人,家中但凡有了困难,甘宁必定会倾力相助。他每次劫掠到的财物,亦是分文不留,尽数分发出去。

    因此,甘宁在一众锦帆贼之中,威望甚众。所有的锦帆贼人,都愿意为他赴死。

    甘宁本人勇武过人,再加上他麾下的锦帆贼,亦都是些亡命之徒。是以郡兵不敢追捕,官吏不敢怠慢。就这样,锦帆贼成为了当地的一大祸害。

    他如此行事,一直持续到二十三岁的时候。甘宁虽然为恶一方,但是毕竟出生豪族,从小接受自己父亲的教育。

    天下乱象已显,甘宁深知:想要有所作为,单靠烧杀劫掠根本毫无出路。

    于是乎,甘宁遣散了大多数的手下。自己却隐居在一个地方,开始熟读诸子,研究兵书。

    锦帆贼虽然被解散,但是甘宁的名声,却使得当地官吏,不敢前去捉拿他。

    虽然益州相比其他的州郡,显得比较太平。然而,五斗米教的崛起,以及四处可见的盗贼,就让官府无力应对。

    所以面对‘改邪归正’的甘宁,他们自然不敢逼迫。

    就这样,甘宁读书学习一直过了三年。长时间的读书,也使得甘宁身上少了一些杀气,多了一分儒雅。

    虽然这样,那些服侍甘宁的下人,每日仍旧胆战心惊。

    甘宁虽然待自己的属下很好,但是他本人,却是一个脾气暴躁,非常容易激动的人。

    每次甘宁生气的时候,但凡看下人们不顺眼,轻则将下人捆绑起来,奋力鞭打。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将他们直接杀死。

    甘宁粗猛好杀的性格,一辈子都没有改掉。据史书记载,甘宁投奔孙权以后,还差点因为这个缘故,跟东吴大将吕蒙刀兵相见。

    当时甘宁厨房中有一个小孩,是吕蒙的同乡。因为犯了一点过错,惧怕甘宁杀他,就跑到吕蒙那里求救。

    吕蒙知道甘宁的性格,怕小孩被杀掉,就将其藏匿了起来。

    后来甘宁带了礼物,要去拜访吕蒙的母亲,想要回那个小孩。吕蒙不想因为这件小事,打扰到自己的母亲,就将小孩还给了甘宁。

    交还小孩子之前,甘宁还答应过吕蒙,不会将其杀掉。

    却不想,甘宁刚刚回到自己的船上以后,就将小孩绑在河边的桑树上面,自己却在船上,用弓箭将其射死。

    吕蒙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感觉脸面有失,勃然大怒。吕蒙鸣鼓聚兵,点齐兵马,就准备上船进击甘宁。

    甘宁自觉失信于人,心中有愧,就故意躺在船上,不出去面见吕蒙。

    吕蒙的母亲却光着脚,出来劝谏吕蒙曰:“至尊待汝如骨肉,属汝以大事,何有以私怒而欲攻杀甘宁?宁死之日,纵至尊不问,汝是为臣下非法。”

    吕蒙素来孝敬老母,听见自己母亲的话,不再去攻打甘宁。

    而后他亲自跑到甘宁的船上,笑着对他说道:“兴霸,老母正等你吃饭,快上岸吧!”

    甘宁见到吕蒙这样,顿时羞愧难当,涕泪纵横的说道:“我有负于你啊!”

    事后,两人再次和好,情同兄弟。

    由此可见,甘宁是个多么矛盾的人。一方面,他粗猛嗜杀,做事不计后果;另一方面,甘宁却是知错能改,明事理,知是非。

    读书三年以后,甘宁自认为所学有成,就想要寻找一位明主辅佐。

    一开始,他想要前往荆州投奔刘表。毕竟甘宁的故乡,就是在荆州境内。

    但是一位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却是说道:“兴霸虽然读书三年,仍旧是一员武将。某尝闻,刘荆州虽是当世名士,却不好兵事。”

    “况且我等在巴郡劫掠这么多年,名声不好。若是兴霸前去投奔刘荆州,又岂会有用武之地?”

    甘宁想了一下,觉得那人说得有理,就问道:“不去投奔刘荆州,却该投奔何处?”

    那人却是答道:“并州陈文昭,生于草莽,却是屡战屡胜。如今坐拥并州之地,手下兵多将广,虎视天下。”

    “更兼陈并州招贤纳士,选贤举能,不拘小节。如此明主,若不前往投之,岂不可惜?”

    甘宁皱着眉头沉默半晌,说道:“陈并州之威名,某早有耳闻。奈何此处前往并州,山高路远,绝非易事啊。”

    甘宁身旁,并不缺乏能人,又有一人劝道:“若是因为一时山高路远,就舍弃如此明主。日后投一庸主,郁郁不得志,岂不追悔莫及?”

    听见这句话,甘宁才恍然大悟。他不再犹豫,就准备北上投奔陈旭。

    初时,甘宁是想要召集以前被他解散的锦帆贼,一同前去投奔刘表。但是此去前往并州,路途遥远,并且前途未卜。

    因此,甘宁只挑选了几十个精明能干的少年,与他一同北上。其余之人,都先留在巴郡。

    向徐晃讲诉完自己的经历以后,甘宁心中,还多少有些忐忑。毕竟,身为锦帆贼,四处劫掠数年,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他并不知道,徐晃会怎么看待自己。也不知道,并州的陈旭,会不会因为此事而不重用他。

    徐晃在心中想到:“兴霸虽然性情暴躁,粗猛好杀。然观其过往行事,却是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如此人物,稍加打磨,必定会成为一员虎将。”

    想到这里,他就对甘宁说道:“我主陈并州,喜好接纳天下豪杰。只要身怀真本事,不计品德,不追究过往行事,唯才是举。”

    “兴霸既有大才,此去并州,必定能得重用。”

    甘宁闻言,这才大喜过望。

第两百七十五章 出巡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伤痛。过了这么长时间,陈旭的心情,也并不像以前那么低沉了。

    这一日,他带上了典韦、郝昭,想要出去散散心。

    如今的典韦,已经成了陈旭的亲兵统领,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一行人走在路上,典韦看着前面的陈旭,在心中默默想着,陈宫以前跟他讲过的话。

    “国辅,汝之勇武,天下莫及。然,国辅认为,你自身的统兵才能怎样?”

    典韦想了一下,摇头说道:“若说冲锋陷阵,我自然毫不畏惧。但是对于排兵布阵,领兵打仗,我却有些力不从心。”

    陈宫继续问道:“国辅有何志向?”

    典韦皱了皱眉头,瓮声瓮气的答道:“我出身不好,自幼一直都希望能够出人头地。”

    陈宫继续追问:“那么国辅觉得,自己的志向如今是否达到?”

    犹豫了一下,典韦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于大多数出身草莽的武夫来讲,能够获得一官半职,衣食无忧,已经觉得此身无憾了。

    如今的典韦,身居中郎将高位,并且很得陈旭器重。在整个并州境内,都是一位风云人物。

    对于现在这样美好的生活,典韦以前完全没有奢望过。

    听到典韦的答复,陈宫的脸上先是露出了笑容,而后又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对典韦说道:“如今主公成为一方诸侯,势必会得罪很多人。”

    “即使主公自身勇武不凡,我亦时常担忧,会有刺客暗中刺杀。”

    “纵观并州境内,勇武之人虽然不少。但是像阿韦这样的猛士,并且对主公忠心耿耿的人,却并不多见。”

    “现如今,主公之安危,与整个并州的命脉息息相关。我希望你能够辞掉自身的职务,前往主公身旁,担任亲兵统领的职位。”

    陈宫的话,有些唐突。

    虽然担任陈旭的亲兵统领,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职位。毕竟,能够担任这个职位的人,全都深得陈旭。

    然而,接任了这个职位以后,日后上战场厮杀的机会,就会减少很多。对于武将而言,上不了战场,也就代表没办法立功。

    典韦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咬牙说道:“军师放心,我自会向主公要求,担任亲兵统领一职。”

    陈宫闻言,这才感觉欣慰无比。

    他拍了拍典韦雄壮的身体,严肃的说道:“记住,主公休息之时,无论是谁,没有经过你的允许,都不能进去面见主公。”

    话毕,陈宫还不忘重复一遍:“记住,无论是谁!”

    典韦也不考虑其他,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自从吕布前来投奔陈旭以后,陈宫就一直想要让典韦,给陈旭担任亲兵统领。毕竟,吕布的名声可不好听。

    正如陈宫前面所言,乱世已至,诸侯之间为了争斗,将无所不用其极。他相信,日后陈旭面对的刺杀,绝对不在少数。

    陈旭的安危,关乎着整个并州集团的生死。因此,陈宫才不得不谨慎再三。

    得到典韦肯定的答复以后,陈宫对着典韦,意味深长的说道:“相信我,对于今日的选择,日后你一定不会后悔。”

    当典韦扔掉他那个新打造的大戟,带着两只小戟。来到陈旭面前,要求成为亲兵统领的时候,陈旭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对于典韦的安排,陈旭一直感到有些无从下手。

    按理来讲,典韦跟随陈旭这么久,立下很多功劳。不管是他的资历,还是在军中的威望,都足以使他独领一军。

    然而,陈旭知道,典韦冲锋陷阵还行。若是让他成为一军统帅,却是不可以。所以一直没有,让他成为一方主帅。

    典韦既然不能成为一军统帅,陈旭又不能不重用他。这样一来,对于如何安排典韦,就成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了。

    以后想要启用典韦,要么让他跟在陈旭一起,当作先锋大将。要么让他成为,其他统兵将领的副将。

    但是以典韦的勇武,以及他在军中的威望,又有几人胆敢让他成为自己的副将?

    果真如此,先不说这些将领,能不能指挥得了典韦。就算典韦听从指挥,这些将领也会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而且长此以往,难保典韦心中,不会有怨气。

    陈旭不是没有想过,将典韦调到身旁,当做亲兵统领。但是凭借他与典韦的关系,一直不好开口。

    现如今,典韦自己要求担任这个职位。陈旭再三确定,知道典韦不像是在说笑,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其实并非单单是陈旭,不知道如安置典韦。就连陈宫,也觉察到了一丝端倪。

    典韦虽然看似莽撞,心里却很明白。对于自己有些尴尬的地位,他又如何不知?所以听到陈宫的建议之后,没有过多由于,他就应允了此事。

    陈旭走在最前面,对着身旁的典韦说道:“兄长,来到我身旁担任亲兵统领,以后上战场的机会,可就少了很多。你不后悔么?”

    典韦挠了挠头,憨笑着说道:“不上战场,也就不会战死,难道不好吗?”

    众人听见典韦的话,起初都是一愣,而后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

    典韦如此说话,好似有些贪生怕死。但是熟悉典韦的人都知道,这个绝世猛将,不是那种人。

    这种话出自典韦口中,也就显得有些幽默。

    笑过之后,陈旭才正色的说道:“兄长,以后身旁没有别人的时候,直接唤我表字,或者‘大郎’都行。”

    典韦看着一脸真诚的陈旭,眼中闪过一丝温情,嘴上却仍旧说道:“主公的心意,我如何不明白?然,君臣之礼,不可废也。”

    陈旭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

    关于称呼的问题,陈旭已经跟陈宫、典韦说了很多次。但是他们两个的观念,却是出奇的一致。没有办法,陈旭只得由他们去了。

    道路两旁,田地中的庄稼之上,全都挂满了沉甸甸的粮食。

    陈旭放眼望去,看着一望无垠的田地,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秋收将至,只要收获了粮食,并州就能够完全步入正轨。再等到明年春天,境内积累的粮草,足够再支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想到这里,陈旭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这次并州被迫退兵,正是因为境内粮草不足。

    安置了几百万人口,若是没有从鲜卑人那里,掠夺到的庞大财富。今年的并州,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

    饶是如此,并州剩余的粮草,也只能堪堪支撑起,一场速战速决的战役。

    这也是为什么,陈旭当初兵分四路,想要尽快攻下司隶东部四郡;并且在中路大军全军覆没以后,他没有携大军前去报复,反而与西凉军议和了。

    因为,并州根本没有多余的粮草,支撑起一场大战。若是强行开战,不但会有很多士卒战死,更会有无数的百姓被饿死。

    而这一切,并不是陈旭愿意看到的。

    若是并州有着足够的粮草,陈旭一开始,也就不会想要速战速决了。

    若是并州有着足够的粮草,依照陈旭的性格,血债必须用鲜血才能偿还,他绝对不会屈辱的接受议和。

    说到底,还是因为并州缺粮。

    望着四周无边无际的田地,陈旭仿佛看到了并州强大无匹的战争潜力。在乱世之中,有了粮草,就会有一切!

    众人在田间的小道上前行,偶尔路过一个个村落。村落中的百姓,虽然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卒,显得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少畏惧。

    并州军的待遇虽然好,但是军法却十分苛刻。特别是对那些,胆敢欺压百姓的士卒,陈旭绝对不会留情。

    因此,并州军对于百姓,向来是秋毫无犯。百姓们见到士卒,也不会心怀畏惧。

    “大兄弟,大兄弟们啊,天气这么热,快过来喝点水吧。”

    陈旭等人,正要穿越一个小村落,忽然听见一道女声响起。众人举目望去,才发现是一个老妇,挥舞着手中的木瓢,正向陈旭等人喊话呢。

    老妇年龄不小,衣着十分朴素。略显消瘦的脸上,布满了汗珠。

    陈旭见状,急忙率领众人,来到了老妇面前。

    “咩咩!”

    羊圈里面,一群黑白相间的羊羔,看到有生人靠近,不安的叫着。老妇踢了几脚木制的栅栏,骂道:“客人来了,不许乱叫。”

    而后,她又满脸笑容的向陈旭等人招手,说道:“这里虽然有些羊骚味,但是缸里面的水,却是非常甘甜。”

    “天气这么热,你们都先喝点水吧。”

    话毕,他就将木瓢,递给了最前面的陈旭。陈旭刚想要结果木瓢,他身后的一个亲兵,就把木瓢抢了过去。

    亲兵舀起了一大瓢水,将它们全部灌进肚子,然后闭着眼睛品味了一阵,这才能高声赞道:“好甜的水!”

    陈旭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那个亲兵是担心水中有毒,这才抢先前去喝水。

    听着那员亲兵的夸赞,老妇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她笑着说道:“这里的主人,以前可是州牧的亲兵呢。因为在战场上断了一臂,这才回到这里生活。”

    “村落中的那口井,就是他花钱请人打的。”

    陈旭闻言,拿着木瓢的右手,突然一顿。

第两百七十六章 名士

    老妇仍旧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家的主人,真是个好人呢。”

    “像这样看守羊圈,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他完全能够找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为他做事。”

    “但是主人家执意找一些,像俺这样的老人过来,就是为了让俺们能够拿点工钱,好养活自己。”

    说着说着,老妇就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直到这时,陈旭才发现,这个小村落中老年人居多。他们这些人,都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妇的话,勾起了陈旭的回忆。他想到了那个年轻的身影,突然问道:“这里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老妇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答道:“主人家的名讳,老妇怎敢提及?俺只能告诉你,他姓吴。”

    “姓吴!”

    陈旭低声呢喃着,想起了遥远的往事。

    他出道以来,曾经跟三个姓吴的年轻人,有过交集。他们都救过陈旭的性命,但是每一个人,都没有落得好的下场。

    第一个人,叫做吴烈。

    当初陈旭在濮阳城被抓,正要殒命的时候,正是吴烈带领濮阳城的官兵倒戈,这才使得陈旭脱离险境。

    而后,他又不愿牵连其他人,所以自刎而死。在此之前,陈旭甚至不知道,他叫做什么名字。

    第二个人,叫做吴迪。

    陈旭屯兵太行山,山中缺粮,带兵下山攻打雁门郡的时候,遭遇吕布偷袭。吕布当时射出了三箭,若非吴迪以死相护,可能陈旭早就殒命。

    第三个人,叫做吴凌。

    陈旭初到巨鹿郡,执掌一军的之时,在校场上指导过吴凌的箭术。

    直到现在,陈旭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在校场上,那个腼腆、稚嫩的少年。每当老兵油子们,在他面前谈论女人之时,吴凌的脸,都会涨得通红。

    陈旭可以想象到,少年当时充满羞涩与渴望的眼神。

    广宗之战完毕以后,陈旭带领三千骑兵北上,在沙丘平台中伏,掉入陷阱之中。就在他要被官兵刺死的时候,吴凌一连几箭,将那些官兵射死。

    而后,吴凌更是背着陈旭,狼狈逃出埋伏圈。

    可以预见,那次若非吴凌,陈旭早就战死沙场。声势浩大的黄巾起义,也会如同历史中的那样,彻底消亡。

    吴凌正是因为那次出色的表现,才被陈旭提拔成为一个亲兵。他之后跟随陈旭在战场上,屡建奇功。

    凭借他的功劳,完全可以升职成为一个军官。吴凌却一直待在陈旭身旁,不愿离开。

    今年年初,赵云等人在弹汗山被围,使得陈旭不得不带上自己的亲兵,以及陷阵营远赴塞外。

    陈旭等人四处劫掠,虽然战果丰硕,却也并非毫发无损。吴凌正是在一场,与鲜卑人交战的过程中,被砍掉了左臂。

    失去左臂的吴凌,不得不黯然离开军队。

    陈旭顾念他的功劳,以及当初的救命之恩,就想要赏赐他很多钱粮、土地。

    吴凌却说:“如今并州钱粮紧缺,我的这一份赏赐,还是先放在府库之中,权且当作借贷给主公的吧。”

    吴凌的态度十分坚决,陈旭无奈,只得收回了大部分的赏赐。

    为了补偿吴凌,陈旭送给了吴凌两个从草原上劫掠回来,非常漂亮的鲜卑女子。并且在晋阳附近,分了很多田地给他。

    “是吴凌么?”

    陈旭想起了那个,他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少年,低声呢喃着。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

    多少壮士尚未建功立业,就战死沙场;多少年轻的生命,尚未享受美好的生活,便马革裹尸?

    想着想着,陈旭的眼睛,不由变得湿润了起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亏欠那些战死的士卒,太多,太多!”

    陈旭正在心中嗟叹,忽然听到老妇惊讶的询问:“你怎么知道,俺们主人的名讳?”

    抹了一把眼泪,陈旭温和的说道:“你家主人,与我乃是袍泽。”

    老妇有些疑惑的问着:“啥叫袍泽?”

    陈旭苦笑着解释道:“袍泽,就是我曾经跟你家主人,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的意思。”

    老妇先是一惊,而后欢喜的说道:“那么说,你也是使君的亲兵喽?使君让俺们能够活下去,真是天大的好人。”

    “你们这些娃在战场上保护使君,那可是光荣的很呢。老妇我就代表,那些受过使君恩惠的人们,谢过你们了。”

    话毕,老妇就要向陈旭等人下拜。

    陈旭见状,急忙上前扶住老妇,说道:“媪媪乃是长辈,又怎可如此?”

    老妇正要争辩,忽然从远处的庭院之中,飘出一道浑厚的歌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首战歌,陈旭出征的时候,经常与士卒们一起歌唱。

    听到了这道歌声以后,陈旭就不由自主,跟着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庭院之内,吴凌用右手抱着那柄,被陈赏赐的宝剑。他回想起了战场厮杀的岁月,感觉心中热血沸腾,就忍不住高声歌唱。

    “可惜我断了一臂,不能继续跟随主公征战四方。”

    每当他想到这里,就会潸然泪下。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唱起这首军歌,用以排解自己心中的烦闷。

    虽然现在的生活安定、富足,但是吴凌仍旧喜欢,那种金戈铁马的岁月。他更加喜欢,自家主公给他们讲一些,富有哲理的小故事。

    “主公,你还好么?”

    吴凌一边唱着军歌,一边忧愁的皱起了眉头。这次并州虽然夺去了司隶的东部两郡,中路大军却是全军覆没。

    他知道自家主公,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么沉重的打击,一定会使得陈旭悲痛欲绝。

    吴凌一边想着,一边唱着。忽然之间,他似乎听到了陈旭的歌声。

    “又出现幻觉了么?”吴凌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典韦等人听见歌声,也都感觉热血沸腾,扯着喉咙一起唱到:“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庭院中的吴凌,猛然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这绝对不是幻觉,的确有人在唱军歌。”

    话毕,他右手拿着那柄宝剑,急冲冲的往外面跑去。

    此时,唱完一遍的陈旭等人,继续唱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吴凌呆呆的看着陈旭等人,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剑,跑到陈旭面前,激动的高声喊道:“吴凌,叩见主公!”

    陈旭急忙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吴凌。他看吴凌空荡荡的左臂,总是感觉心中有些发堵。

    “阿凌!”

    扶着吴凌的手臂,陈旭低声唤着。

    眼中泛起泪花的吴凌,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不已的心绪,喊道:“主公!”

    直到这时,一旁的老妇才回过神来。他急忙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老妇不知主公到来,有失礼仪,还请主公莫怪!”

    郝昭眼尖手快,急忙扶起老妇,说道:“我家主公,向来不喜这等虚礼。况且整个并州之中,主公从来不会接受长者的跪拜。”

    吴凌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笑着对那个老妇说道:“媪媪,你往常不是一直念叨主公么?为何今日见到主公,却是如此表现?”

    老妇脸色微红,呐呐说道:“主公那是多大的官,俺有幸能得一见,又怎么会不激动?”

    “哈哈哈哈!”

    陈旭身后的士卒,听见老妇的话,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吴凌家的房子,虽然并不奢华,但是庭院之内,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陈旭坐在主位之上,典韦等人也都找地方坐了下来。

    下首之处,那两个被陈旭亲自挑选,而后送给吴凌的鲜卑女子。她们看到陈旭过来以后,眼中闪过惧怕与感激的神色。

    惧怕,是因为她们知道,这个看似温和的男子,当初在草原上,如同嗜血的恶魔一般,屠戮了无数的鲜卑部落。

    感激,却是因为,她们来到大汉境内以后,生活得远远比以前好。

    她们虽然是鲜卑女子,但是吴凌对待两人却是很好。

    纵然在语言沟通上面,有着些许困难,她们仍旧感觉生活得非常幸福。

    陈旭目光随意扫视着,忽然之间,她看到一个鲜卑女人的肚子,明显有些大。陈旭先是一愣,而后问道:“阿凌,莫非此女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听见陈旭的话,吴凌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他高声说道:“主公,我现在虽然不能上战场了。但是我要让自己的婆娘,生下很多的儿子。将来让他们跟随主公,征战四方!”

    陈旭的脸上,暂放出了笑容,他抚掌大声道:“好!”

    就这样,陈旭等人与吴凌,在房屋之中亲切交谈着。

    “主公,主公!”

    一阵急促的喊声,打破了这场温馨的交谈。有一个并州士卒,骑着快马,来到吴凌的庭院外面,大声喊着。

    陈旭还以为并州出现什么变故,急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个士卒答道:“今日有一名士前来州牧府,指名道姓要面见主公。”

第两百七十七章 张裕

    辞别了吴凌以后,陈旭带着典韦等人,快马加鞭赶回晋阳。

    陈旭不能不急切,因为这个时代,每一个名士,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招牌。

    先不说名士自身的才能,单是他们所能产生的影响力,都是无与伦比的。若是能够有名士主动前来投奔陈旭,他绝对不敢怠慢。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显示出了陈旭心中的迫切。

    眼看城门将至,陈旭扬起手中的长枪,高声喝道:“下马!”

    如今不是作战期间,纵然陈旭急着去面见那个所谓的名士,也绝对不会在城中纵马。

    毕竟,制定规则不难,难的是让人们去遵守规则。

    自从陈旭入驻并州以来,颁布了很多命令,其中就有,不得在城中纵马的禁令。

    慑于陈旭强大的威势,以及他在军中无与伦比的声望。不管是晋阳的豪门望族,还是军中将领,都不敢违背这条禁令。

    陈旭身为并州之主,自当以身作则。

    晋阳并不是个小城,陈旭牵着马走了很久,才来到州牧府。他刚走进去,就看见陈宫、田丰、李儒,正陪着一个青衫文士。

    并州与西凉军的战事平息以后,没过多久,程昱就向陈旭推荐了李儒。

    对于李儒这个三国时期的顶级谋士,能够前来投奔自己,陈旭自然是大喜过往。他丝毫没去考虑过,李儒曾经的所作所为。

    说到底,陈旭的灵魂来自于后世。他对于皇室的威严,看得并不太重。因此在陈旭看来,李儒鸠杀少帝刘辩,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更何况现在的李儒,已经拿到了献帝刘协的赦免文书。如此一来,陈旭就更没有理由,不接纳他了。

    正是因为李儒的到来,才使得心中一直郁郁不安的陈旭,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那位青衫文士,看起来非常年轻,陈旭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但凡能被称为名士之人,都要得到当地士人们点头承认才行。

    来人越是年轻,就越说明他的非比寻常。

    陈旭除非在作战时期,才会穿上铠甲。现在的陈旭,他的穿着既不奢华,也不简朴。

    整理了一下衣冠,陈旭急忙上前,向青衫文士作了一揖,道:“并州牧,征北将军,冠军侯,见过先生。”

    青山文士,好像没有看到陈旭向他行礼,根本没有起身回礼。他只是用自己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陈旭。

    陈旭躬身行礼半晌,还没有听到那个文士回礼的声音,他的心中不由恼怒不已。

    在陈旭看来,似这等仗着自己名士头衔,狂傲无礼之人,胸中必定没有什么本事。

    对于那些有真本事之人,陈旭往往是敬重有加。但是对于那些,只知道夸夸其谈,却不能安邦定国之人,陈旭却没有多少好感。

    陈旭身后的典韦,看见那个文士这般无礼,顿时勃然大怒。他扬起手中的小戟,遥指文士高声喝骂道:“兀那酸儒,好生无礼!”

    “吾主为天子牧守一方,身份何等高贵。他向你主动行礼,却不想你这厮甚是不懂礼仪,倨傲无比,当真可恨!”

    典韦虎目圆瞪,故意散发出了一丝杀气,恶狠狠地望青衫文士。

    不仅是典韦,就连陈宫、田丰、李儒,也都觉得此人行事太过倨傲了。

    他们心中都有些疑惑,方才于此人交谈之时,并没有感觉到此人的倨傲。几人不知为何,此人一见到自己主公,就会变成这般模样。

    青衫文士被典韦高喝一声,顿时回过神来,这才知道自己失礼了。

    他急忙上前,向着陈旭施礼道:“方才只因看见使君面相奇特,这才一时失神,还请使君勿怪!”

    陈旭等人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

    陈旭上前,扶住青衫文士道:“我方才回府,尚且不知先生名讳,不知先生可否告知?”

    而后,他又转头对典韦说道:“国辅,还不退去!”

    典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退到了门口。

    青衫文士答道:“某乃益州蜀郡人氏,姓张名裕,表字南和。某听陈征北招贤纳士,这才不远千里,前来投奔使君,还请使君收留。”

    “张裕?”

    陈旭思考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脑海之中,根本没有关于此人的的丝毫印象,不由感觉一阵失望。

    好在这些年来,陈旭已经变得有些城府。所以心中的失望,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陈旭反而装作异常欣喜的说道:“难道我的名声,已经传到千里之外的益州了么?”

    张裕抚掌大笑道:“如今天下之间,何人不知使君名声?”

    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听别人的奉承,就连陈旭也不例外。更何况,奉承他的人,还是一个当世名士。

    虽然陈旭并不记得,此人在历史上留下名号。但是对于这个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前来投奔他的人,陈旭也不能冷落了张裕。

    毕竟,张裕的行为,可以算得上是开了一道先河。陈旭对于此人职位的安排,传扬出去以后,也会立下一道标杆。

    若是操作得好,未尝没有千金买马骨的作用。

    更何况,张裕既然能被称为名士,自然会有他的不凡之处。

    并州现在虽然人才不少,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大,陈旭所需要各个方面的人才,也将会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纵然并州过来再多的文士,陈旭也不会嫌多。

    况且,张裕能够不远千里,前来投奔陈旭,也算得上是对于陈旭的一种认可。若是陈旭不能妥善将安置起来,恐怕就会使得张裕寒心。

    和张裕寒暄了一阵,陈旭就直奔主题,问道:“不知先生所学为何,想在并州担任何等职务?”

    思考了一下,张裕说道:“某自幼熟读《周易》,对于替人看相,预言凶吉,特别擅长。”

    “某在益州之时夜观天下,发现北方将星璀璨,其中一颗白中带紫,光芒万丈。是以我才不远千里,前来并州。”

    “额!”

    张裕的话,使得陈旭感到一阵无语。前世读《三国演义》的时候,每次看到某人夜观天象,陈旭都会撇一撇嘴,心中极度不屑。

    想让受过后世无神论教育的陈旭,相信这些超自然现象,绝对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穿越以后,陈旭对于鬼神之事,却是抱着敬畏的态度。所以听闻张裕的话之后,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好似看出了陈旭心中的疑惑,张裕不急不缓的说道:“某方才失神,只是因为使君面向奇特之故。”

    “使君的面容,好似早夭之象,一生贫穷,并且很难活过十八岁。然,使君不仅活过了十八岁,而且坐拥一州之地,名扬天下。”

    “以此看来,正是使君十八岁之劫的面相,才让使君鱼跃龙门。”

    “但是……”

    说到这里,张裕脸上仍旧疑惑不已。按照《周易》上面的推测,陈旭正是一个早夭之人。事实证明,张裕的推论是错误的,这才让张裕百思不得其解。

    张裕却不知道,他的话在陈旭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陈旭的灵魂来自于后世,穿越过来的那年,这具身体刚好十八岁。若不是陈旭莫名其妙来到汉末,这个时代的陈旭早就死亡了。

    照这样看来,张裕看相却是看得十分准确。

    “难道世间真的有鬼神之说?”

    穿越之事,以及今日的见闻,让陈旭心中有些恍惚。

    详细观察了一下陈旭的面相,张裕终究是叹息道:“可能是我学术不精吧,这才难以破解使君面相上的难题。”

    “咦?”

    张裕忽然大叫一声,手舞足蹈的喊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方才还是好好的,为何使君的面相,忽然间开始变得琢磨不透,难以再看出以前的踪迹?”

    陈旭身后的典韦,听见张裕的话,顿时嗤笑一声,瓮声瓮气的说道:“你这样神神叨叨,我并州上下,可不是容易糊弄过去的。”

    听见别人质疑自己,张裕顿时勃然大怒,他用手指指着典韦,说道:“你……”

    “不对,你的面相怎么也会如此奇特?”

    张裕绕着典韦转了几圈,说道:“你本来应该是短命之人,为何面相也发生了改变?”

    典韦听见张裕说他是短命之人,顿时勃然大怒,提起张裕的衣领,骂道:“你这贼厮好生无礼,欺我拳头不硬耶?”

    话毕,典韦提起拳头,就要打张裕。

    典韦却不知道,张裕的话再次使得陈旭惊骇莫名。历史上的典韦,本来就是短命之人。

    虽然陈旭不知道,典韦在哪一年去世。他也知道,若是他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典韦一定活不了几年。

    陈旭急忙出声喝止典韦:“兄长住手!”

    典韦听见陈旭的话,这才止住了自己的拳头。但是被典韦提起来的张裕,却是忽然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额。”

    典韦愣了一下,急忙说道:“我没有打下去,刚才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而已。这厮胆子太小,直接被我吓晕了过去!”

    陈旭急忙上前,扶住了昏迷的张裕,大声喊道:“快叫医工!快叫医工!”

第两百七十八章 相见

    张裕的突然昏迷,使得陈旭大惊失色。方才张裕只是寥寥数语,却让陈旭知道,这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这样一个能够替人看相,预言吉凶的人,又怎么会被典韦吓晕过去?

    医工前来诊治之后,告知陈旭此人并无大碍,陈旭才放下心来。

    安顿好了张裕以后,陈旭就召集陈宫、田丰、李儒三人,向他们问道:“以尔等观之,可授予此人何等官职?”

    李儒初来并州,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不好插嘴。他待立一旁,沉默不语。

    田丰顿首到:“方才与其交谈,还觉得他是个人才。却不想此人如此迷信,岂不闻:子不语乱力怪神?”

    可以看出,对于张裕刚才反常的举动,田丰心中甚是不喜。

    陈宫捋了捋胡须,道:“《周易》博大精深,我虽然稍有涉猎,却也并未深究。因此对于此事,不好发表观点。”

    “然,张南和乃是益州名士。他不远千里前来投奔并州,此事意义重大。对于此人的安置,主公不可不小心谨慎。”

    “更何况,益州乃是天府之国,龙兴之地。主公若想成就大业,巴蜀之地,必当取之。今日若能使得张南和归心,对于他日主公攻取巴蜀之地,将会大有裨益。”

    陈宫双目煜煜生辉,自他投奔陈旭以来,由于与陈旭之间的亲戚关系,所以陈旭对他十分信任。

    对于这种信任,陈宫心中自然非常感动。因此他一直都在竭心尽力,为着并州谋划。

    田丰纵然不喜欢张裕神神叨叨的样子,但是对于陈宫之言,他倒也非常赞同:“公台所言大善!如今并州正缺乏一个簿曹从事,愚以为,张南和足以担当此任!”

    簿曹从事,与别驾、治中、兵曹从事一样,都是刺史或者州牧的高级佐官。簿曹从事掌管钱粮簿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官职。

    田丰建议陈旭任命张裕为簿曹从事,可以看出他对此人的重视。

    这种重视,也许不单单是为了张裕这个人。

    然而,不管是为了千金买马骨,亦或是为了日后图谋巴蜀之地。田丰亦是肯定了,张裕对于并州的重要性。

    陈旭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把目光放在李儒身上。感受到了陈旭的注视,李儒这才开口道:“公台、元皓之言大善!”

    张裕没有昏迷多久,就醒了过来。但是醒后的张裕,却是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好似大病初愈一般。

    陈旭亲自前去探望张裕,并且任命为他为簿曹从事。张裕此次前往并州,正是为了投奔陈旭,因此对于陈旭的任命,他没有拒绝。

    过了几日,张裕的身体好了一些,陈旭悄悄来到他的府上,向他询问面相之事。

    与那日在州牧府的夸夸其谈不同,张裕这次居然有些恐惧。无论陈旭如何询问,他都不愿意再继续透露什么。

    张裕最后告诉陈旭:“天意如刀,天命难测。妄自揣摩,只会为自己带来祸端。如今天机紊乱,想要再从一个人的面相上,发现些许端倪,却是有些不可能了。”

    随后,不管陈旭如何询问,张裕都是沉默不语。

    张裕来投,在并州境内掀起了一道不小的风波。随着时间的流逝,并州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一日,陈旭正在家中逗弄几个小孩,忽然看见郝昭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郝昭满脸兴奋,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主公,主公,公明他没死,公明他活着回来了!”

    陈旭霍然起身,急忙上前抓住郝昭的手臂,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郝昭深吸一口气,说道:“公明掉入洪水中以后,被别人救了下来,他没有死!”

    松开了郝昭的手臂,陈旭自言自语的说道:“公明没死,公明没死!”

    说着说着,陈旭忍不住仰天大笑。他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大声吼到:“公明没死,真是天佑并州!”

    州牧府,得到消息的并州文臣、武将,全都聚集了过来。他们将徐晃团团围住,打听着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陈旭对于徐晃的器重,整个并州无人不知。徐晃的死讯传回来以后,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自家主公心中的痛惜。

    如今徐晃重归并州,众人可以预料,陈旭那欣喜若狂的神情。

    “公明,公明!”

    陈旭尚未走进州牧府,就急忙高声喊着徐晃的表字。诸将听见陈旭的喊声,都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如今天气炎热无比,陈旭袒胸露乳,赤脚在庭院之中与几个小孩玩耍。他听闻徐晃归来的消息之后,顾不上整理衣冠,穿上鞋子,就急忙跑了过来。

    然而,陈旭一路走来,却没有一人发出嘲笑的声音。这并不是因为慑于陈旭的权势,而是因为陈旭对于自己属下的重视,心中感叹。

    徐晃是个十分聪慧之人,再加上他以前担任过陈旭的亲兵统领,因此对于陈旭的生活习惯,极为了解。

    陈旭待在家中的时候,总是不修边幅,不拘小节。

    徐晃看到陈旭袒胸露乳,光着双脚过来,就可以想象得到,陈旭听闻自己回来之时,那种急切的心理。

    陈旭为了能够早点看见自己,丝毫不注意自己一州之主的形象。能得自家主公如此关爱,徐晃又岂不会感激涕零?

    “主公!”

    徐晃跨步来到陈旭面前,跪在地上,动情的喊着。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公明没死,好,真好!”

    陈旭用力托起了徐晃的身子,细细打量了他一阵,而后给徐晃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感受到陈旭对自己的关爱,徐晃在心中暗暗想到:“古人常会忧虑遇不到明主,我现在不仅遇到了明主,还能够得到主公的如此器重,日后更当立功报效主公!”

    甘宁自从陈旭进入州牧府以后,就一直仔细打量着他。当他看见陈旭如此打扮,来到州牧府的时候,心中亦是震撼不已。

    而后,他又开始羡慕,徐晃:“得主如此,夫复何求?”

    如此情形,更加坚定了甘宁,想要投奔陈旭的心思。

    徐晃与陈旭寒暄完毕,才过去拉着甘宁来到陈旭面前,说道:“主公,此人乃是巴郡甘宁,甘兴霸。”

    “兴霸不仅勇武过人,更是熟读经书,对于兵法亦是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次若非兴霸相助,晃可能早就葬身鱼腹了。”

    徐晃向陈旭推荐甘宁的时候,脸色自若。

    若是其他人,因为被救过性命,才将此人推荐给自家主公,必定会有些心虚。因为这种行为,就会在别人眼中,留下一种公私不分明的印象。

    但是徐晃心中光明磊落,他也感觉甘宁是个大将之才,所以才直言不讳,向陈旭推荐徐晃。

    徐晃读过书,知道‘举贤不避亲’的说法。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推荐之人果真有真才实学,待他展露自身的才能以后,其他人也就不会说些什么了。

    “甘宁?”

    骤然听见这个大汉的名字,陈旭心中大惊。甘宁的名声,陈旭可以算的上是如雷贯耳。

    后世,但凡喜欢三国历史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东吴屈指可数的大将。

    甘宁这次见到陈旭,被他的礼贤下士的风范所折服。

    一叶而知秋,陈旭如此关心徐晃,若是甘宁自己投入陈旭帐下,得到重用之后,也很有可能会受到这般待遇。

    士为知己者死,甘宁自然也希望能够遇到一个,看重自己的明主。

    因此,徐晃向陈旭介绍完他之后,甘宁急忙上前行礼:“巴郡甘兴霸,见过使君!”

    看着一表人才的甘宁,陈旭心中激动不已。他上前握住甘宁的手,说道:“公明乃我心腹爱将,兴霸既然救了他的性命,自然是我并州之贵宾。”

    “我观兴霸威武雄壮,龙骧虎步,不知兴霸武艺如何?”

    虽然陈旭知道甘宁武艺过人,是个大将之才。但是现在他身为一州之主,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做事。

    陈旭如此询问甘宁,正是为了让甘宁展现一下实力。

    军中强者为尊,只要甘宁可以在勇武方面,折服并州诸将。那么陈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他封官。

    甘宁正要回答,一旁的张裕忽然惊呼道:“阁下莫非就是锦帆贼首领甘宁,甘兴霸?”

    听见有人喊他‘锦帆贼’,甘宁心中也是一惊。他虽然在巴郡名气不小,却有些自知之明。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名声能够传到并州。

    甘宁定眼望去,发现开口之人,乃是一个文士,就问道:“先生也知甘宁之名乎?”

    他倒并没有因为此人喊他‘锦帆贼’,而恼羞成怒,反而有种惊喜的感觉。毕竟,名声在外,能够被他人知晓,自然是件令人骄傲的事情。

    张裕大笑道:“巴郡境内,何人不知长江(古时称长江为江水,为了通俗易懂,以后就写作长江)锦帆贼的名声?”

    甘宁闻言,心中更喜,急忙问道:“先生可是巴郡人氏?”

    张裕摇了摇头,说道:“我乃益州蜀郡人氏,只是听闻巴郡周仲直的名声,这才前往巴郡,与仲直交流胸中所学。”

    “我在巴郡之时,多次听闻壮士名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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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魂入汉末,由一介平名,不断蜕变,最后成为战无不胜的军神。他站在权利的巅峰,俯瞰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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