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断臂求生
月光挥洒在大地之上,宛若一位美丽妖娆的女子,只披上了一层透明的轻纱,充满诱惑。
张辽率领五百并州军,每个人都乔装打扮了一番,尽量让自己在月色中不显得那么醒目。
“停!”
悄然来到了一座地势稍高的山上,张辽扬起了手中大刀,轻声喝道。
仅仅跟在张辽身后的士卒,闻言都不由摒住了呼吸,静静站在张辽身后,继而将疑惑的目光投放在了他身上。
张辽踮起了双脚,伸长脖子往袁军营寨方向看了一阵,脸上喜色越来越浓烈。
“袁军远来疲惫,果真没有丝毫防备,若能杀掉文丑,生擒沮授,此路袁军败局已定。”
张辽心中虽然这么想,却也知道有些不太现实。
以五百人劫营,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挫敌锐气,引起袁军内乱,想要大量杀伤敌军却是有些困难。
“事在人为,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张辽虽然看见袁军营寨之内防备松懈,可是出于谨慎,仍旧提前派出了一些极其优秀的斥候,近距离前去侦察了一番。
过了半个时辰,被派出去的斥候陆续回来,开始向张辽禀报侦查到的情报。
“袁军营寨之内并非没有人防守,只是这些人大多都半睡半醒,没有丝毫防备之心。”
“除此之外,袁军营寨建得也并不十分牢固,很多地方鹿角都非常稀疏,想要突袭进去并不十分困难。”
张辽闻言更是心中大定。
假如袁军果真没有丝毫防备,他还会担心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毕竟沮授、文丑也都是名声在外之人。
然而得到了斥候侦查的情报,张辽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副情景:袁军由于远来疲惫,匆匆忙忙将营寨构建完毕。
正是由于太过匆忙,营寨才构建的十分简陋。
沮授与文丑为了谨慎起见,派遣了一些士卒守夜,可这些士卒终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om
第七百三十八章 余波
cpa300_4(); 一副副铠甲被扔在地上,发出了铿锵之声,除了少许水性极好之人,其他士卒甚至连武器都丢掉了。√∟頂點小說,
张辽脱掉盔甲之后,看着仍旧有两百余并州士卒,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不由感觉更加痛苦。
这些都是没有自信,能够游过桑水的士卒,他们双手紧紧握住武器,眼中露出了茫然之色,也有一丝淡淡的畏惧。
哪怕这些人都是精锐之师,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终究还不能做到宠辱不惊。
毕竟,这乃是人之常情。
强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张辽将自己盔甲扔进了河中,喝道:“把不用的武器盔甲全都扔进去,莫要便宜了袁军。”
一百来人都没有说话,捡起了被丢在地上的武器盔甲,然后默默走到了河边。
当这些伴随他们许久的东西落入水中之时,很多士卒都面露不忍之色,有些人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于每一个战士而言,武器与盔甲就是最好的恋人,也是他们第二条生命。
张辽让他们舍弃恋人,舍弃生命,这些人自然会感到深深的痛苦。
喊杀之声越来越近,哪怕张辽不愿舍弃两百多士卒,仍旧只能硬着头皮率先扑进了水中。
当一个又一个士卒跟在张辽身后,往河对岸游过去的时候,文丑终于带着袁军杀了过来。
本来文丑还幻想着能够斩杀张辽,立下不世功勋。
可是当他看着一群人,正往河对岸游过去的时候,不由勃然大怒。
“好贼子,休想走!”
喊话完后,文丑就一马当先,杀向了矗立在河边的两百多并州士卒。
这些人互相看了一阵,知道如今已经没有了生路。
他们也曾怨恨过张辽,然而在面临强大敌军的时候,却终于释怀了。
张辽虽然没有解释很多东西,可是这些士卒一直在张辽麾下,自然知道自家主帅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也不是那种,随意舍弃麾下性命的将领。
如今雁门郡之安危,都系于张辽一人之身,他绝对不能在这里死去。
而且身为一位将军,张辽在绝境之中的选择,完全没有丝毫可以挑剔的地方。
五百人劫营中计,按理来讲定然会全军覆没,可是无论如何,张辽这次还能带着一百多人逃离此地。
断臂求生虽然残酷,有时候却也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杀!”
一个并州军将校,看着文丑领军杀奔而来,顿时放下了所有思绪。
他没有鼓舞士气,也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之言,只是挥舞着手中大刀,用行动告知其余人自己的选择。
“跳梁小丑,也敢螳臂当车!”
文丑正要杀到河边,而后让麾下士卒放箭射死张辽,却没想到这些被舍弃的并州军,居然还敢向他冲来。
“死吧!”
文丑怒喝一声,手中大刀携带万钧之势,浩浩荡荡劈了过去,空气都仿佛被冷厉的刀锋割裂,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哐当!”
哪怕这员并州将校手中武器十分不错,居然也被文丑一刀斩成两段。
“噗嗤!”
斩断那员将校的武器以后,文丑手中大刀去势不止,从并州将校身体之中划过,一刀将其劈成两半。
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流了一地,并州将校虎目圆瞪,死不瞑目。
“噗通!”
就在文丑收回自己大刀的那一瞬间,被从左肩劈成两半的并州将校,尸体终于倒在了地上。
“不堪一击!”
文丑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不屑冷哼了一声,就一马当先往前面杀去。
然而他这种不屑一顾的姿态,却将本来就心怀死志并州士卒,完全激怒了。
战死并不可怕,至少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将会长存,然而文丑这种姿态,却是在践踏他们的骄傲。
“杀!”
文丑的强大与残忍,非但没有吓住几百并州士卒,他们反而怒喝一声,主动向文丑杀了过去。
文丑见状眼神一凛,怒喝一声再次挥舞起了手中大刀。
虽然他大刀所过之处仍旧血肉横飞,仍旧势不可挡,然而文丑前进的脚步终于被拦住了。
“死!死!死!”
被拦住的文丑怒火中烧,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些杂鱼阻拦,怒吼一声挥舞出漫天刀光。
……
河水拍打着两岸,发出了一阵阵呜咽声响,秋风呼啸而至,光秃秃的树枝被吹得嘎吱作响。
这些断后的并州士卒虽然勇悍,可是他们对手却是文丑,更有数之不尽的冀州军。
在战事开始的那一刻,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当最后一个并州士卒不甘的倒在血泊中之后,文丑却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暴虐之情。
他没有再想要追杀张辽,反而站在原地,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收回自己一开始所说的话,你们都是值得敬佩的勇士。”
风吹起了文丑背后的披风,战袍之上沾染满了鲜血,在空中述说着这场战事的惨烈。
而此时,张辽终于带领一百多士卒,成功游到了河对岸,只有极少数人因为水性不佳,而被河水冲走。
张辽转过身去,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绝大多数都不能保持尸首完整的麾下士卒,不由双目通红。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死死盯住文丑的身影,咬牙切齿的说道:“吾誓杀此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阴馆之内,雁门郡诸将都有些焦躁不安。
他们在郡守府中来回走动着,希望能够探听到前面的详细战报。
一员将领不解的说道:“张将军既然猜到此去劫营可能失败,为何还要执意前往呢?”
其实在张辽劫营之前,忽然想到了陈旭当初跟他说的话,对于此去能否成功就有了一丝疑虑。
随后他返身回来,告诉诸将:“此去劫营无论成败,你们都不要派兵前去救援,只需紧守城池即可。”
“不仅如此,还要小心戒备袁军前来夺城。”
听到了张辽回来说的那一番话,众人就知道他并没有绝对成功的信心。
不少将领甚至再三劝谏张辽,希望他不要前去冒险,可是张辽仍旧一意孤行,点齐了兵马前去劫营。
用张辽的话来:这次劫营如果成功,敌军必定士气大降,纵然不幸失败,也不过是损失几百士卒罢了。
对于张辽之言,诸将心中并不相信。
因为他们与张辽相处这么时间,自然知道张辽对于麾下士卒极度体恤,绝对不会将几百人性命当做儿戏。
可事实上,张辽却这么做了。
郡守府内安静了片刻,又有一人担忧的说道:“远处喊杀之声越来越小,莫非战事已经告一段落?”
“真不知道张将军现在如何了。”
虽然他们遵守了张辽之言,在得知张辽中计以后,没有派兵前去救援那五百人,可是对于张辽的安危却十分担忧。
就在此时,一个斥候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声说道:“城外不远的位置,张辽将军正被袁军围困,局势危在旦夕啊!”
诸将闻言全都大惊失色,一人急忙问道:“可曾探听清楚?”
那个斥候说道:“靠近的兄弟们都被袁军射杀,我们只能远远看见一个破烂的‘张’字大旗。”
“而且,隐约间还能听见‘生擒张辽’的喊声。”
诸将再次变色,有性急之人当即忍不住吼道:“张将军被围困,危在旦夕,我等又怎能坐视不理?”
“发兵,一定要发兵救回张将军!”
那人话音一落,就有不少人出声应和。
张辽可是雁门郡主帅,如果他有事的话,凭借郡守府中这些将领,根本没有办法守住雁门郡。
所以说,明知袁军数量要远远多于并州军,他们还是准备出城迎敌,救回张辽。
就在此时,当初劝张辽莫要劫营的那员将领,却是说道:“张将军临走之前曾经再三叮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领兵出城。”
“我们又岂能违背张将军命令?”
“更何况,被围困的那支军队,也不见得就是前去劫营的并州军啊。”
一将虎目圆瞪,喝道:“不是张将军,却会是谁?”
那人不急不缓的说道:“张将军临走之前,对于劫营可能会失败之事,已经有所准备,哪怕真中了袁军之计,也很有可能可以脱身。”
“那支被围困的兵马,应该是袁军假扮,想要引诱我军出城。”
虽然这些话有些道理,可是张辽对于雁门郡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少将领仍旧坚持要发兵救援张辽,为了此事众人在郡守府中一直扯皮。
扯了许久,那人忽然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张将军麾下只有五百士卒,中伏之后被袁军衔尾追击,肯定会折损不少。”
“如此一来,被围困在那里的士卒,还能剩下多少?”
“袁军如此之多,以众击寡却这么长时间都未曾将其攻克,其中难道就没有猫腻么?”
……
距离阴馆不远的地方,袁军将一座小山围得严严实实,山上插了一杆随时都可能会倒下的大旗。
袁将等待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听到城中有并州军到来的消息,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他眺望着城池所在的方向,喃喃自语:“难道先生计策被阴馆守将看穿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再战
月光虽然皎洁,许多袁军仍旧燃起了火把。
没有抓到张辽,文丑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可是想起了在河边断后的那几百并州军,他也感觉心中有些沉重。
“以往只听闻并州军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今日与其正面对决,方知传言不虚。”
文丑率领麾下兵马,一边往营寨方向赶去,一边皱眉低头沉思不语。
“文将军,先生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将军征战半宿想必已经疲倦了,还是先泡个热水脚洗洗睡吧。”
袁军本来就是长途奔袭,再加上文丑在追杀张辽的过程中,又跑了很长一段路程。
故此,哪怕是文丑本人,都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至于其他袁军士卒,自然是更加不堪。
文丑安顿好了麾下士卒,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径直往沮授营帐方向赶去。
主帅营帐之内,燃起了一盏并不算明亮的油灯,沮授左手轻轻捋着胡须,右手却拿着一卷书细细品读。
文丑此时对于沮授感官大有改变,自然不敢造次。
他上前恭敬的说道:“我以五千之众,居然没有抓到统兵五百的张辽,还请将军责罚。”
沮授虽然是冀州文士,在袁绍麾下也担任了文职,然而沮授自从在韩馥i麾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担任军职。
那个时候韩馥占据冀州,沮授在担任冀州别驾的同时,还被韩馥拜为骑都尉。
及至后来,韩馥不听劝谏执意要将冀州让给袁绍,待袁绍夺得冀州以后,就征辟沮授为冀州从事。
不仅如此,袁绍与沮授交谈过后,对于他的才能十分看重,再加上沮授乃冀州本地名士,是袁绍稳固冀州的最佳人选。
故此,袁绍还任命沮授为监军、奋威将军。
所以文丑此时称呼沮授为将军,倒也并非胡乱开口。
沮授抬起了头,将手中书卷轻轻放在案几上面,静静看着一脸愧疚之色的文丑。
过了半晌,沮授才轻声说道:“文将军请坐。”
文丑道:“末将辜负了将军之器重,未能捉住敌将张辽,又怎敢坐下?”
沮授闻言倒也不争辩,只是起身倒了一碗热水,而后将其递到了文丑面前。
“文将军厮杀半宿,想必已经疲惫不堪,只是军中不能饮酒,可喝点热水倒是可以。”
文丑见沮授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接过沮授递来的热水,道谢之后一口气将其喝完,顿时感觉身子暖和了许多。
待文丑将水喝完,沮授才开口说道:“左边方向有大河阻路,我一开始根本没有想到,张辽居然会从那边逃跑。”
“故此,我率领兵马埋伏在右边,也都成为了无用功。”
“未能抓住张辽是我考虑不周,与将军何干?文将军无需自责,今日折腾了半宿,还是早早回去休息为好。”
听见沮授说的这么一番话,文丑彻底放下心来。
虽说他并不怕沮授的责罚,可是经历过张辽劫营一事之后,文丑却也不愿与其关系弄得太僵。
军中之人崇拜强者,智谋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种,沮授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才华。
可以说,若是今晚没有沮授在此,文丑很有可能会被张辽劫营成功。
文丑前来面见沮授,也只不过是表达一种友善的姿态罢了,想要借此告诉沮授,自己以后会听从他的命令。
却说沮授将文丑送出营帐以后,继续拿起书卷开始阅读,可是他的眼睛却没能一直放在书卷上面。
“哎!”
看了一阵,沮授终于还是将手中书卷轻轻放下,叹息的说道:“我本以为已经看穿了张辽,能够一战将其生擒,却没想到此人如此果敢。”
“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迅速找到最正确的逃跑路线,若不除掉此人,其日后必定会成为主公心腹大患。”
一叶知秋。
虽然与张辽打交道不多,可是沮授对于这位名将,也感到了一丝忌惮。
不管是他出其不意前来劫营,还是后来断臂求生的壮举,都显示了张辽乃是有勇有谋之辈。
“可惜这样的人才,却不能为主公所用啊。”
沮授想起了张辽,又想起了冀州诸将,不由再次暗暗叹了一口气。
冀州将领虽然十分之多,可是能够似张辽那样独当一面的人,却也并不多见。
张郃算得上是一个,高览却又差上半筹,鞠义虽然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人才,却野心勃勃不能重用。
颜良、文丑勇则勇矣,却谋略不足,冲锋陷阵自然无碍,独领一军却又差了一些。
“陈文昭麾下人才何其多也,若不趁着他南征益州之时,打下整个并州断其一臂,日后恐怕很难再找到这种良机了。”
沮授一开始反对出兵并州,因为冀州之内粮草并不充足,而且如今乃是秋季,距离寒潮降临根本剩不了多长时间。
并州正好处于北方,只要寒冬降临气温将会变得很低,那个时候绝对不是打仗的好时机。
若是待冬天降临以后,冀州军还没能打下并州的话,纵然袁绍再如何不甘,也只能领兵撤退了。
在沮授看来,想要在几个月以内,打下有张辽驻守的雁门郡,绝对是个非常困难的事情。
正是考虑到了这些,一开始他才极力反对出兵攻打并州。
然而,现在既然已经就开战了,沮授也只能抛弃自己的想法,准备全心全意辅佐袁绍打下并州。
来到营帐门口,沮授望着悬挂在天际的明月,喃喃自语道:”此次引诱并州军出城失败,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然而如今走了张辽,阴馆也未能拿下,并州军日后行事必定会小心翼翼,也只能等到主公率领大军到来,才有机会攻破阴馆啊。”
沮授在营帐门口站了一阵,忽然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紧了紧自己衣领,沮授有些担忧的说道:“只希望今年的冬天,能够来得晚一些。”
夜色深沉,距离黎明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段时间的急行军,沮授也感觉到了身体有些受不了,他终于支撑不住,回到营帐之内开始休息了。
黎明前有一段黑暗,这段黑暗显得如此漫长。
现在乃是人们睡意正浓的时候,特别是营寨之内的袁军,他们先长途奔袭而来,而后又被张辽折腾了半宿,自然是又困又累。
现在的袁军营寨,安静得有些骇人。
哪怕是那些巡逻士卒,也都躲在背风的位置,裹着厚厚的衣服蜷缩起来,没有丝毫警惕之心。
不止是这些袁军士卒,哪怕是智谋出众的沮授,亦是如此。
再如何狰狞的巨兽,当他沉睡毫无防备之时,都会失去强大的杀伤力。
在距离袁军营寨不远的位置,一彪人马却是缓缓往这边摸了过来,领头之人正是张辽。
“前番劫营已经失败,将军为何执意要再来劫营?”
张辽脸上虽然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可他眼睛却十分明亮,其中流露出了一丝煞气与战意。
看了看身旁开口询问的那人,张辽答道:“正是因为前番劫营失败,袁军小胜一场,这才会放下警惕之心。”
又有一人道:“可士卒们为了在天亮之前赶来劫营,行军速度十分之快,将军你更是接连一宿高强度行军,此去前来劫营,如何有力气杀敌?”
袁军营寨距离阴馆还有几十里路程,前番张辽领军前来劫营,已经耗费了大半夜的时间。
张辽想要二次前来劫营,就必须催促士卒们不顾一切加速行军。不然的话,可能并州军尚未抵达袁军营寨,天色已经放明了。
故此,张辽此时率领的一千士卒,全都有些气喘吁吁。
哪怕在清冷的夜晚之中,众人因为剧烈行军,亦是感觉身上燥热不已。
就着月色,张辽看见不少人因为急速行军,头顶都冒着热气。
不仅是那些士卒,就连张辽亦是如此。
这些士卒前半夜还都没有出城作战,张辽却是先劫营失败,而后带着麾下士卒慌忙逃窜。
好不容易游过大河以后,张辽不敢有丝毫休息,就率领士卒们急匆匆赶回城中,策划了第二次劫营。
整个晚上,张辽精神都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行军,哪怕他体魄异于常人,也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张辽抖擞精神,说道:“不仅我们感觉疲倦,袁军状态可能会更差。”
“我们了不起也只奔袭了半宿,袁军却是连续几日急行军,今晚又折腾了许久,现在肯定全都进入了梦想。”
“这等良机千载难逢,尔等只管随我杀入营中,为今晚死去的那些兄弟报仇便是,休要再有疑虑!”
众人听闻张辽之言,当即闭口不言,可是许多人眼中,仍旧露出了担忧之色。
前半夜,张辽亦是信心慢慢前来劫营,结果差点全军覆没,就连他自己也是脱掉铠甲,才得以渡河逃得性命。
由此可见,袁军主帅其实早就看穿了张辽的计策,知道他会前来劫营,才将计就计。
不知不觉间,张辽劫营失败这件事情,已经使得并州士卒心中,蒙上了一层难以抹去的阴影。
张辽见状在心中暗叹一声,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之所以一意孤行坚持二次劫营,正是担忧并州军士气低迷,这才铤而走险想要挽回士气。
然而张辽如此行事,倒也并不是纯粹在冒险,他在心中反复推断过几次,觉得这次劫营成功率至少在七成以上。
两军交战,从来没有百分之百胜利的战术,任何情况下交战都会有风险存在。
一般来讲,特定情况下,有三成胜算在都可以赌上一把;有五成胜算就可以悉心经营;有六成胜算则可以孤注一掷。
今晚第一次劫营,其实张辽也不过只有五成胜算罢了。
他本来就是胆识过人之辈,当他觉得二次劫营有七成胜算以后,就再也忍受不住了,领兵奔袭而来。
黎明前的黑暗悄然过去,天色也开始渐渐放明,哪怕张辽领军急速行军,终究还是耽误了许多时间。
然而,整个袁军营寨除了负责伙食的后勤部,仍旧安静的有些吓人。
当张辽领军摸到了袁军营寨旁边的时候,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纠结,他担心这次会重蹈覆辙。
可是张辽终究并非常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就领兵杀入营寨之内。
……
却说沮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昏昏沉沉进入梦乡,恨不能连睡两日。
可他终究乃是一军主帅,强行驱散了自己睡意,穿上衣服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饶是已经起床,沮授仍旧感觉头脑不太清醒,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就在此时,营寨之内忽然喊杀之声四起,本来还睡意惺忪的沮授,顿时完全清醒了。
他急忙跑到门口,看着刚刚被吵醒,仍旧一连茫然之色的亲兵,不由怒吼道:“敌袭,敌袭,快点拿起武器,吹响号角!”
直到此时,这些亲兵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全都骇然失色,睡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杀啊!”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活捉沮授!”
“生擒文丑!”
本来忐忑不安,随张辽杀入营寨之内的并州军,见这次袁军果真没有丝毫防备,不由大喜过望。
就连因奔袭小半宿而疲惫不堪的身体,也顿时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跟随在张辽身后,拿着火把冲锋,冲锋,再冲锋。
这些人每杀过一个地方,就有烈火将营帐燃烧起来,那些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袁军,全都惊恐的大叫着。
许多人都没有穿上衣服,甚至连武器都不知道被扔在了哪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想起了那些断后战死的袍泽,张辽眼中就浮现出了一股血色。
他忘却了身子的疲惫,大声咆哮着,手中长刀上下左右翻飞,带起了一片残肢断臂。
其余并州军见自家主帅如此生猛,更是士气大振,呐喊着四处冲锋。
这一次,虽然张辽只带来了一千人,可是他们却如同猛虎出笼一般,杀得袁军鬼哭狼嚎。
袁军营寨之内,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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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文丑受死
本来安静异常的袁军营寨,此时却火光四起,喊杀之声震动天地。☆m小说下载☆☆{看最新章节请到:}2e6f742e6f%6
被并州军突袭打懵的袁军士卒,有很多人都光着身体,在营寨之内狼奔豕走。
他们的慌乱,使得袁军营寨之内更加混乱不堪。
张辽眼神越来越明亮,因为长时间奔袭而疲惫不堪的身体,此时却好像散发出了无穷力量一般。
“冲锋!冲锋!莫要停!”
张辽一边挥舞着手中大刀,将前面袁军士卒斩杀,一面高声怒吼着。
在张辽的带领下,每当一个地方集结起了些许袁军,就会被张辽等人悍不畏死的冲散。
“杀啊!”
喊杀之声在袁军营寨之内缭绕不绝,烈火在狂风的相助下,变得越发凶猛。
浓烟滚滚,几乎笼罩了整个袁军营寨,在这种情况下,袁军想要组成较有规模的抵抗,绝对是无比困难。
不得不说,这场突袭效果实在太好了。
完全如同张辽料那般,现在的袁军营寨根本没有丝毫防备,当他率领并州军杀过来的时候,如入无人之境。
且不论此次劫营能够斩杀多少袁军,单单是诺大的营寨被焚毁一空,无数袁军被杀得狼狈逃窜,都是一件无比辉煌的战果。
劫营的魅力就在于此,不是为了杀伤敌人,而是为了让敌人陷入混乱之中,而自相残杀。
张辽此次劫营能够成功,绝对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不能说沮授缺乏智谋,只能说张辽行事太出人意料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刚刚战败的情况下,仍旧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率领大军杀了过来。
也许只有张辽这种锐气逼人,在麾下士卒之中极有威望的将领,才能刚刚经历战败就卷土从来,而没有留下丝毫阴影吧。
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一次劫营失败,已经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不敢再贸然行动。
正所谓,非常人自然有非常之举动,张辽能够名留青史,自然属于那种非常人。
张辽的出人意料,是此次劫营能够成功不可忽视的一个环节,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一般来讲,两军之间营寨相隔都有一段距离,一个晚上劫营一次已经是极限了。
因为从时间上来讲,根本有些来不及。
正是因为如此,沮授以及文丑才会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完全没有丝毫防备。
然而,张辽兵败回城之后,正是袁军撤退之时。
他安顿好了一百多气喘吁吁,失去武器、铠甲的溃兵,就继续开始挑选人马,准备二次劫营。
袁军见未能引诱并州军出城以后,根本没有强攻阴馆,就撤回了营寨之内,准备休整完毕之后再来攻城。
相比起一开始前去劫营的五百士卒,城中守军在今天晚上,完全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事。
他们除了精神有些紧张以外,也算得上是养精蓄锐之师。
故此,哪怕那些跟随张辽回来的一百多溃兵,强烈要求再次前来劫营,也被张辽毫不犹豫拒绝了。
这一百多剩余的溃兵虽然乃是精锐之师,可是毕竟已经奔袭了半宿,早已疲惫不堪。
纵然这些人心怀满腔怒火,却也不能掩饰他们脸上的疲倦之意。此次劫营并非儿戏,所以张辽才会换了一批城中的士卒。
饶是如此,为了在袁军起床以前赶到他们的营寨旁边,这些人在张辽的带领下,一路狂奔而来也都疲惫不堪。
可是此时,鲜血仿佛唤醒了他们血脉之中的力量,一千并州军此时全都十分亢奋,渴望沐浴敌人鲜血而战。
战火滚滚,杀气昂然,狂风呼啸。
文丑从睡梦中惊醒,急忙披挂完毕冲出营帐,入目却是一片火光与混乱。
他心中又惊又怒,扬起了手中大刀,厉声高呼:“靠拢,向我靠拢!”
文丑能够得到袁绍器重,绝对不仅仅是一位莽夫,他知道虽然营寨之内看似十分混乱,可是敌军数量并不会很多。
只要能够率先聚拢一彪人马,而后稳住阵脚,就能够慢慢搬回劣势。
不得不说,文丑在军中威望很重,再加上他个人勇武非凡,所以四周惊慌失措的袁军,在听到文丑喊声以后,就迅速向他靠了过去。
也许对于这些袁军而言,只有跟在文丑身旁,才能寻找到一丝安全感吧。
长刀所向,铁骑纵横,鲜血喷溅,人头滚滚。
张辽率领一千并州军不敢有丝毫停顿,在袁军营寨之内冲锋,冲锋,再冲锋!
因为他知道自己麾下兵力太少,纵然因为出其不意使袁军陷入混乱之中,可是一旦他们停住冲锋的步伐,早晚都会失去突袭的优势。
只有不断前进,不断杀戮,方能使得袁军一直陷入混乱之中。
而在这个过程中,张辽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提前冲散那些有希望聚集在一起的袁军。
只要袁军不能大规模聚集在一起,哪怕袁军人多势众,此时也只能陷入无休止的混乱。
“将军,右边有一彪袁军缓缓聚集在一起。”
一个目力过人的士卒来到张辽身旁,大声吼道。
在混乱而又喊杀之声四起的战场上,小声说话别人根本没有可能听清楚。
正在冲锋的张辽,闻言当即心中一凛,毫不犹豫就率领麾下士卒,往右边冲杀而去。
右边那一彪人马,正是文丑聚集起来的袁军。此时文丑身旁,已经聚拢了将近两千的袁军。
可是这些人之中,穿了铠甲之人根本寥寥无几,哪怕手中有武器的士卒,亦是十不存一。
也就是说,虽然文丑聚拢了将近两千袁军,可是拿着武器之人,也不到两百之众。
这些在慌乱中被聚拢,尚且有些胆战心惊的袁军,究竟能够爆发出多么强大的战斗力,却也只是一个未知数。
饶是如此,看到身旁士卒越来越多的文丑,也感觉心中有了一些底气。
“杀!”
就在此时,文丑就着火光,看见了一彪人马冲杀过来,这些人全都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杀气腾腾。
“文丑受死!”
一道厉喝之声传来,文丑当即认出了来人正是敌将张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文丑看着火光四起,满目疮痍的营寨,咬牙切齿说道:“败军之将也敢逞勇,今日正好斩了你立功!”
话毕,文丑居然不退反进,厉喝一声就往张辽那边杀去。
文丑虽然看似鲁莽,却也粗中有细。
现在文丑后面有将近两千袁军,人数甚至是并州军两倍,可是战斗力却十分堪忧。
先不说这些人大多都没有拿着武器,就是他们如今的状态,也完全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稍有不慎,文丑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士卒,都可能会一哄而散。
正是洞悉了这些,文丑才会看似鲁莽的冲向张辽,想要擒贼擒王。
张辽见到自己这个仇人,定然也会很想亲手杀掉自己,只要能够将张辽拖住,战局就会有所转机。
文丑有自信,纵然自己一时间拿不下张辽,却也能够使得气势如虹的并州军,冲锋姿态为之一滞。
只要并州军锐气消散,文丑身后这些袁军,就有可能被激起士气。
而且不要忘了,说到底这仍旧还是袁军营寨,只要能够将张辽等人拖上一段时间,沮授自然能够聚集起更多士卒。
若是操纵得当,未尝不能将这些前来劫营的并州军留下,从而反败为胜。
文丑倒提长刀往前奔走,口中怒声喝道:“昨晚那些断后的并州军,都被我杀死,尸骨无存。”
“你若是个男人,就与我堂堂正正一战,亲手为那些战死的并州军报仇吧!”
如今局势,张辽不见得会与文丑单挑,所以文才用上了激将法,妄图激怒张辽。
果不其然,听见文丑的话以后,张辽双目当即泛出了一层血色,眼中仇恨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仰天长啸,而后怒声吼道:“匹夫,受死!”
看见张辽的状态,文丑不由心中暗喜,知道敌将果真忍不住了,可是他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挑衅的姿态。
张辽看着往这边冲过来的文丑,以及身后衣甲不全的袁军,将手中长刀高高扬起,厉声喝道:“放箭!”
无声无息之间,本来隐藏在军中的弓弩手忽然显出了身形,他们稳稳端住关中最犀利的连弩,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啾啾啾!”
冰冷的箭矢,宛若死神镰刀一般,收割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本来在文丑带领下,鼓起了一丝勇气冲锋的袁军,在毫无甲胄相护的情况下,顿时伤亡惨重。
“卑鄙无耻!”
面对这个神转折,文丑也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他没有想到,张辽完全不想跟他单挑,居然出人意料使出了这种手段。
那密密麻麻的箭矢,绝大多数都是向他射来,猝不及防之下,文丑接连中了几箭。
张辽连续奔袭厮杀一宿,早就有些精疲力竭,只是不停压榨着身体里面的潜力,才能一鼓作气不停冲锋。
看到文丑以后,他虽然恨不能冲上去将其丑斩杀,却也知道敌将不容易对付。
张辽虽然骁勇,可是也分得清轻重,这才放弃了单挑让人放箭。
此时面对文丑的怒骂,张辽却是扬起了手中大刀,喝道:“文丑受死!”
张辽一马当先,冲锋再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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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战毕
张辽虽然疲惫不堪,可是一想到那些惨死的并州士卒,当即怒火中烧。
如今已经射伤了文丑,他聚拢起来的袁军士卒也都鼓噪一声,四处逃窜。
张辽对于战机的把握十分精准,怒吼一声就率领并州军掩杀而去,他自己却是鼓起浑身力气冲向了文丑。
此时文丑身中数箭,鲜血几乎染红了他身上的战甲。
虽然连弩穿透力不强,再加上文丑身上甲胄十分精良,挡住了绝大多数箭矢,所以并未伤筋动骨。
再加上那些好不容易被聚集起来的士卒,全都一哄而散,文丑自己亦是心中骇然,转身就逃。
“文丑休走!”
张辽一心报仇,哪里会放走文丑?
他大声嘶吼着,倒提手中大刀往前冲去,想要将文丑斩杀。
然而文丑虽为冀州大将,自然有不少亲信,他们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帅被杀?
悍不畏死,忠心耿耿之人并不只有并州军,冀州军中也有一些这样的士卒。
他们护着受伤的文丑,一路往前面跑去,可是在并州军的追杀下,伤亡却渐渐增多了。
看着身旁士卒一个个倒地不起,文丑不由目眦欲裂,可是他现在却没有勇气返身与张辽一战。
莫张辽本人就是扬名并州的勇将,就连他身旁那些如狼似虎的并州士卒,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
如今文丑不但受了伤,而且还有些势单力孤,也只能拼命逃跑了。
就在张辽锲而不舍追杀文丑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将军,将军,东南方向竖起了一杆大旗,许多袁军士卒都往那边围拢了过去。”
张辽闻言一惊,不由自主将目光往东南方向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杆超大号旗帜随风飘扬,在晨曦的照耀下,‘沮’字映入眼帘。
“是沮授!”
经历了前半夜劫营失败之事,张辽对于沮授忌惮不已,看见‘∞∞∞∞,∨↗m
第七百四十二章 徐贤来援
雁门郡境内,在张辽劫营成功以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这场劫营,伤亡以及逃跑的冀州兵有五千之众,哪怕对于沮授而言,亦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更为重要的是,营寨几乎被焚毁一空,军中粮草也被烧掉大半,对于袁军士气的打击简直无法供量。
战后文丑怒火中烧,再三向沮授请命要求领兵攻打阴馆,却都被拒绝了。
沮授将烧毁大半的营寨再次建立了起来,并且将其扩展了数倍,而后每日鼓舞士气,暗暗舔食伤口。
故此,整个雁门郡一下子就陷入了平静之中。
雁门郡,郡守府。
哪怕已经过去了数日,并州诸将此时亦是兴奋异常,他们时不时还会提起那天晚上,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一将惋惜的说道:“可惜啊,那晚未能随张将军一同去前去劫营,不然也就能够欣赏一下,宛若丧家之犬的袁军了。”
其余诸将闻言,也都哄然大笑。
“踏踏踏!”
就在他们肆无忌惮谈论那场胜利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在郡守府内响起。
“将军!”
众人看见张辽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全都起身行礼,眼中满是恭敬之色。
张辽本来在军中威望就很高,那晚的一场大胜利,更是将他声望推上了顶峰。
此时的并州诸将,对于张辽更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张辽摆了摆手,脸色严肃的说道:“劫营过后,袁军一直没有丝毫动静,沮授只是每日鼓舞士气,扩展营寨。”
“兵贵神速,本来我对袁军举动尚且有些难以理解,毕竟这场战事拖得越久,对于我军越发有利。”
“然而当晋阳信使到达以后,我才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张辽环顾众人,见他们都将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继续说道:“使君派来的信使说道,此次袁军主攻方向不是太原郡,而是雁门郡。”
“轰!”
一语落下,满堂皆惊。
“难道袁军准备只凭借两万兵马,就主攻雁门郡么?”
面对那员将领的疑问,张辽解释道:“本来斥候探听到的消息,攻打雁门郡的只有两万兵马。”
“可事实上,这两万兵马只是先锋罢了。”
“袁本初让高览打着他的旗号,领兵两万虚张声势攻入太原郡。”
“他自己却率领五万兵马,偃旗息鼓悄然摸向雁门郡。”
说到这里,张辽脸色越发凝重,道:“若非使君提前派遣信使过来报信,待袁本初率领大军出其不意杀过来之时,我等必会手忙脚乱。”
“饶是知道了袁军真实意图,可是面对声势浩大的袁军,想要守住阴馆恐怕也非常困难。”
“所以从今天开始,尔等要每日不停征调百姓加固城墙,帮忙囤积战略物质。”
“不仅如此,还要将城中精壮组织起来,教给他们一些简单的守城技巧,这些人很有可能,会是我们今后守住城池的关键。”
守城之所以不较容易,不仅仅因为占据了城墙优势,假如城内百姓忠诚度较高,还能迅速组织起一些人马。
只要对这些人稍加训练,虽然他们还不能出城作战,帮忙守城却也勉强可以。
所以说,只要城中粮草充足,将领足够精明的话,城中百姓越多,守城越发容易。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百姓忠诚度较高。
不然的话,纵然强行征调百姓,百姓也不见得会尽心竭力帮忙守城,在某种情况下,他们甚至可能会倒戈一击。
并州境内百姓,对于文昭的忠诚度自然毋庸置疑,阴馆身为雁门郡首府,城内人口、粮草亦是不在少数。
若是能够完全发动群众力量,哪怕袁绍率领大军来攻,张辽亦是毫不畏惧。
随着张辽命令的下达,所有将领都行动了起来,整个阴馆也变得风起云涌。
就在张辽紧锣密鼓,准备抵御冀州大军的时候,袁绍终于带领五万兵马过来了。
此时袁绍早已得知沮授被劫营之事,他心中自然恼怒不已。
可是这个时空的袁绍,却没有历史上那么春风得意,环境能够造就一个人,此时的袁绍却也奋发了许多。
故此,虽然他心中无比恼怒,却也没有过度苛责沮授、文丑。
当冀州大军,在营寨之内休整几日以后,就开始向阴馆发起了猛烈的冲锋,张辽却率领阴馆军民,顽强抵抗着。
阴馆虽然不像武关那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能够完全堵死并州军北上的道路,却也有着人口众多的优势。
武关虽然险峻,城中百姓却并不算多,故此张绣当时能够征召的精壮,并没有多少。
在张辽的指挥下,一次又一次击退了袁军的冲锋,将阴馆守得固若金汤。
饶是如此,在袁军猛烈进攻下,守城士卒亦是伤亡惨重。
城墙上面,张辽倚靠在城垛旁边,看着遍布城上城下的尸体,心中感到无比沉重。
“袁军攻势如此猛烈,特别是鞠义率领的先登营,更是在攻城过程中凶猛无比,对我军造成了极大伤亡。”
“城中虽然征召了不少精壮,可他们终究没有接受过训练,上阵杀敌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啊。”
想到这里,张辽眼中露出了一丝忧色。
“若是一直没有援军,在寒冬尚未降临之前,阴馆可能就会被攻克吧。”
深吸了一口气,张辽没有在袁军退兵的空当中休息,反而忧心忡忡。
哪怕他再如何骁勇,面对绝对强势袁军的时候,亦是感觉到了极大压力。
就在他皱眉思索之时,忽然听见一阵喊杀声从远处传来。
张辽举目望去,发现一个白马银枪的身影,率领一彪人马往这边冲杀过来。
为首那员将领勇不可挡,一马当先撕裂了袁军的包围圈,渐渐靠近城墙。
张辽虽然看清那些人,全都身穿并州军铠甲,仍旧不敢大意,吩咐士卒们谨慎防备。
“我等乃是使君派来的援军,还请张将军验明身份以后,放我等入城!”
为首那员将领正是徐贤,他知道似张辽这等名将,必定会防备袁军前来诈城,故此并未急着叫开城门。
(以后改回两千字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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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四面环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陈旭率领五万大军抵达阆中没多久,就迎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连阴雨。
这场大雨,断绝了陈旭出兵攻打剑阁的可能,他只能率领众人,滞留在垫江这个县城里面。
好在东边日出西边雨,并不是整个巴郡都在下雨,所以粮草还是能够不停运往巴郡。
虽然不能直接运到垫江,却也可以极大缩短后续运粮压力。
陈旭看着连绵不断的秋雨,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总是感到十分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眺望着北方,陈旭忍不住担忧的想到:“莫非关中有变?”
可是担忧归担忧,他此次攻打益州的决心却是无比坚定,因为陈旭知道,只有迅速攻下益州,才能缩短他统一天下的时间。
不然的话,哪怕穷极陈旭一生,都不见得能够清平四海,扫灭其余诸侯。
也正是因为心中的这种急迫感,陈旭才会如此冒险前来攻打益州。
“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我相信他们!”
想起了陈宫、张辽、王延、张绣、郝昭、陈青这些人,陈旭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在攻打益州之前,陈旭就已经与麾下谋士,详细考虑过其余诸侯可能会有的动向。
既然有所考虑,他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就好像一直隐在武关附近的庞德,他就是后手之一。
“荆州局势错综复杂,又有孙策虎视眈眈,有张绣守住武关,再加上庞德在一旁策应,荆州军不足为惧。”
“曹孟德与关中并不接壤,这次出兵关中的可能性不大。”
“冀州去岁已经被掳掠一空,境内粮草必定不多,哪怕袁本初出兵攻打并州,凭借叔父、文远、君阁之才能,亦是可保并州不失。”
陈旭思来想去,感觉以往猜测并无漏洞,这才心中稍安。
“踏踏踏!”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陈虎拿着一封书信,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兄长,武关急报!”
陈旭闻言心中一惊,急忙将书信拆开观看,得知刘表果真起兵攻打武关。
他皱眉思量许久,这才说道:“武关固若金汤,此事无须担心。”
对于自家兄长的举动,陈虎自然有所耳闻,见他如此泰然自若,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继而,他却是苦着脸问道:“兄长不是能够预测天气么,这场该死的连阴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俺手中的长枪,早就有些饥渴难耐了!”
听着如此耳熟的台词,陈旭不由笑了起来,道:“放心吧,这场雨很快就会停下来。”
陈旭身为一军主帅,对于大雨何时会停,自然十分关心。
依照他的能力,一开始尚且不能预测,连阴雨到底何时才会止住。
可是这段时间他不停观测,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知道近几日大雨就会止歇。
“太好了!”
对于自家兄长,陈虎自然十分信任,他忍不住跳了起来,兴奋异常。
“你啊!”
看到自己这个族弟的模样,陈旭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了缅怀之色。
曾经的陈虎,只不过是一个空有力气的莽夫,身上带着一种孩子气。
虽然这些年来他已经沉稳了许多,偶尔还是会露出这种气质,每到此时,陈旭都会感觉自己仿佛也年轻了许多。
“嘿嘿。”
看到自家兄长摇头轻笑,陈虎挠了挠脑袋,说道:“只要大雨止歇,我们救能够尽快攻下益州了。”
“益州若破,待大军回师蒲坂之时,我准备转道先去凉州看看阿静,这么多年了,俺其实还挺想他的。”
听道陈静的名字,陈旭也感到了一阵淡淡的思恋。自从陈静担任凉州刺史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这个族弟了。
这不由使得,一直习惯于陈静隐于自己身后的文昭,感觉缺了点什么。
“若果真攻下益州,我与阿虎一同前往凉州,与阿静一起不醉不休!”
说起喝酒,陈虎眼睛不由一亮,兴奋的说道:“不醉不休!”
这场持续了十来日的连阴雨,终究还是停下来了,可是由于道路仍旧泥泞不堪,关中大军还是滞留在阆中。
“主公,主公!”
文昭正待在庭院之内,打着华佗教给他的五禽戏,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一阵热流涌动。
每当他习练五禽戏的时候,都感觉身体变得更加协调,更加健康。
故此,陈旭也开始在将领之间普及五禽戏。
可是由于五禽戏乃是养生之道,这些崇尚杀伐的关中大将,自然不屑学习五禽戏。
所以五禽戏在诸将之间的推广,并不算成功。
陈旭听见了焦急的喊声,收功长长吐出了一口白气,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来人乃是张既,他扬起了手中信纸,说道:“蒲坂急报!”
陈旭不敢怠慢,接过信纸仔细观看过后,当即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说道:“曹孟德也出兵关中了?”
对于荆州兵攻打武关之事,陈旭早在意料之中;袁绍尽起大军攻打并州,他也提前考虑过。
哪怕是蒲坂叛军四起,陈旭也不感到十分意外。
只是他没有想过,袁绍居然会将陈留让给曹操,让其出兵攻打关中。
此时三路大军一起来犯,关中可谓是内忧外患,哪怕陈旭提前已经做了防备,仍旧感觉有些心惊胆战。
关中乃是陈旭根基,若是关中有失,对于陈旭将会是一种极大的打击,他本人亦会无家可归。
不仅是关中,就连有些略显荒凉的并州,也绝对不容有失。
须知,并州可是他的起家之地,也是陈旭麾下兵源的重要来源地,若是因为攻打益州而丢掉了并州,完全有些得不偿失。
“速速召集麾下文武,商议大事!”
陈旭不敢有丝毫怠慢,就让亲信前去召集众人前来议事。
张既能够感受到自家主公心中的焦急,当即说道:“曹孟德攻打关中之事,此前根本没有预料到。”
“如今关中内忧外患,四面受敌,是否应该先撤兵回援呢?”
陈旭闻言,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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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破釜沉舟
小小的县衙之内,聚集了关中各种风云人物,此时他们脸色都有些凝重。~,
本来曹操与关中并不接壤,所以许多人都忽视了曹操的威胁,将重要精力放在了武关以及并州之上。
此时骤然听闻袁绍将陈留让了出去,曹操从陈留出兵攻打关中的消息以后,众人都感到心中有些发冷。
陈旭此时亦是难以平静。
若说东汉末年,哪一个人最让他心生忌惮,非曹操莫属。
虽然这个时空,曹操的名声没有历史上那么显赫,可是陈旭不能忘记,正是此人在历史上横扫天下,气吞山河。
哪怕后世之人对于曹操评价不好,可是陈旭却认为,曹操是一位真正的乱世英雄,真豪杰,真丈夫是也。
由于种种原因,时至今日陈旭都未能与曹操一战,关中诸将对于曹操的了解,也不不算深。
可是这并不能代表,陈旭就不在乎曹操强大威胁。
他之所以冒险攻打益州,正是想到如今剩余的诸侯全都十分强大,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才想要迅速扩充实力。
此时关中无险可守,司隶东部的河内郡与河南尹两郡之地,也没有驻守多少人马。
假如曹操长驱直入攻入关中,这两个郡城势必很难得以保全。
不仅是这两个郡,哪怕关中有函谷关与箕关这两道险关,可是城中守军并不算多,陈旭也担忧这两道关卡能否挡住曹军。
以陈旭在关中与并州留守的兵力,抵挡荆州兵与袁军的进攻尚且有些勉强,再多上曹操这路人马,兵力更是捉襟见肘。
众人正是了解到了这些,才感觉这次麻烦大了。
压抑的气氛在县衙之内蔓延。
过了许久,田丰才说道:“如今阴雨刚刚停息,若是现在回军救援关中,前番伐蜀之成果都将付诸东流。”
“而且此地距离关中太过遥远,信使过来又耽误了许多时间,纵然现在回军也不见能够来得及。”
说到这里田丰目光灼灼,道:“主公在关中经营这么多年,士卒善战,百姓归心,更有仲德、文优驻守蒲坂。”
“不仅如此,箕关、函谷关内都有大将驻守,纵然兵力不多,也能挡住曹军一段时间。”
“高顺将军镇守蒲坂,只待蒲坂内患平定,即可率领陷阵营前去帮助抵挡曹军。”
“如此一来,曹军想要攻克箕关、函谷关,并不容易。”
田丰之言倒也并非信口雌黄,关中乃是陈旭大本营,蒲坂更是人才济济,又有太学生作为生力军。
如今关中粮草并不十分缺乏,只要程昱、李儒、陈群操作得当,完全可以迅速聚拢一批人马。
这些人纵然战斗力不强,帮忙守城倒也可以。
再加上高顺的陷阵营,虽然不能击破曹军,却也有很大几率能够守住城池。
然而,张既却是失声叫道:“若是如此,河南尹与河内郡,岂不都会成为曹孟德囊中之物?”
陈旭眉头微微皱起,这才将目光放在了贾诩身上,不由暗暗感叹此人眼光长远、毒辣。
当刘备还在担任豫州牧的时候,贾诩就提过放弃河内郡、河南尹的战略。
因为若是分兵把守这两个郡城,必将会消耗掉很大人力物力。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贾诩的提议却一直未能通过。
然而私底下,陈旭却再三将这两个郡城的百姓,迁徙到其他地方。
如今河南尹与河内郡,境内百姓其实并不算多,防守兵力亦是十分薄弱;纵然丢掉这两个郡城,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实。
“可是面对曹孟德,以及智满长空的郭嘉,两道险关真能挡住曹军前进的步伐么?”
陈旭想到了曹操麾下各种人才,不由感觉有些头大。
哪怕关中如今人才济济,可是陈旭也不敢忽视曹操麾下,那些名留青史的谋士武将。
就在陈旭沉默的时候,县衙之内众人都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许多比较理智之人为了保险起见,都劝说陈旭退兵。
可是绝大多数武将,却认为益州已经唾手可得,不能轻易退兵。
“够了!”
就在众人争执不休,县衙几乎快成为菜市场的时候,陈旭忽然厉喝一声。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当即不敢再说什么,都将目光放在了自家主公身上。
陈旭摆了摆手,说道:“文和、元皓、德容、仲达留下,其余诸将先去整顿军备,随时准备离开阆中。”
时至今日,不管是继续攻打益州,还是领兵撤回关中,大军都不能继续滞留在阆中了。
哪怕地面还有些泥泞,陈旭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待诸将都离开以后,陈旭向贾诩问道:“文和以为,如今到底是撤兵还是继续攻打益州呢?”
虽然田丰前面已经分析过,曹操想要攻下关中并不容易,可是万事并无绝对,假如关中果真有失,后果将不堪设想。
故此,哪怕早已无比果敢的陈旭,此时也都有些犹疑不定。
毕竟关中战事并非小事,稍有不慎他都会无家可归。
这种把身家性命当赌注的豪赌,并不是那么轻松自在。
贾诩没有直接答话,反而问道:“若是只丢掉河南尹与河内郡,主公能否接受?”
虽然不愿意失去这两个郡城,可是相比起整个益州,以及关中的安危,两个郡城也算不上什么了。
饶是如此,陈旭仍旧思量许久才说道:“若是能够保住关中之地,失去两个郡城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旁的司马懿闻言,眼中却是闪过微不可查的阴霾。
司马氏乃是河内郡望族,当初司贾诩提出,放弃关中东部两郡的战略,司马朗亦是极力反对。
故此,听到这里以后,司马懿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他也是智谋出众之人,知道眼下并无更好的办法,故此待在原地沉默不语。
贾诩瞥了司马懿一眼,继续说道:“若此次因为诸侯攻关中之事,而没能打下益州的话,日后想要攻下益州,必将困难十倍。”
“依我之间,主公不仅不能撤兵,还应当破釜沉舟攻破益州!”
……
说说以后的加更标准:
周推荐票每达到五百加更一章,上不封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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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 小猫返乡
蒲坂城内风起云涌,百姓们聚集在城门口观看布告,全都窃窃私语。
“诸侯起兵攻打关中,蒲坂令发布征兵令,但凡十八到四十岁的健壮男子,都有义务服兵役。”
这场紧急征召令,使得刚刚经历过内乱的蒲坂,局势再次紧张了起来。
熙熙攘攘的城门口,一个矫健的身影不停往城外挤去,哪怕城门口百姓数量众多,也未能阻止此人前进的步伐。
“呼!”
男子终于挤到了空旷的位置,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右手紧紧攥住一个印绶,脸上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这样算不算是衣锦还乡呢?”
男子一边大步流星往前面赶路,一面低声呢喃着,脸上忽喜忽悲。
“哎,我此次回去,既不能在家中待很长时间,也没有风风光光、鲜衣怒马的回去,应该不算衣锦还乡吧。”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猫。
当初蒲坂内乱,猫率领太学军事分院的学生在城中帮忙杀敌,立下了赫赫战功。
猫在学院中成绩本来就很好,属于不择不扣的优等生,这次蒲坂之乱他沉着、镇定的表现,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再加上猫背景清白,乃是最早跟随陈旭的那批人之一,并且深得程昱赏识。
故此,在如今关中局势十分紧急的情况下,猫直接被程昱任命为军侯。
此时的猫虽然还算不上将军,却也是一个拥有六百石俸禄的中级军官,对于草根出身的猫而言,可谓是一步登天。
最起码整个太学军事分院中,除了猫以外,也没有哪个人直接被任命为军侯,就连郭淮都不例外。
被任命为军侯自然是件好事,然而这也意味着,他必须担起应有的责任。
事实上,猫这一次也是救援函谷关的主帅。
此战凶险无比,能不能活着回来仍旧是件未知数,猫放不下家中妻儿,这才请假回家看看。
︽10︽10︽10︽10,±→om
脱掉了太学生的服饰,猫仍旧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旧衣服,迅速往家中赶去。
哪怕如今秋意正浓,天气已经不热了,猫鼻尖上仍旧布满了汗珠。
抹了一把鼻子上细密的汗珠,猫仍旧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好在他体质本来就非常好,在太学中接受各种训练以后,长途奔袭的能力更是得到了强化。
莫猫所在村落距离蒲坂本就不远,哪怕让他连续奔袭一天,凭借现在猫的体质,也完全能够完成任务。
看着隐隐已经出现轮廓的村落,猫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春草,我回来了!”
猫眼睛越来越明亮,前进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看见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了!
终于进入了村落,一路之上见到猫的村民,都热情洋溢的向他打着招呼,猫亦是彬彬有礼的回应着。
“笃笃笃!”
来到了家门口,猫按耐不住心中的思念,急忙敲打着木门。
“嘎吱!”
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惊喜的道:“阿翁,你回来了!”
话毕,她就宛若乳燕投林一般,撞进了猫怀里,抱住了他的腰部。
猫看到女儿那酷似春草的面孔,亦是忍不住开怀大笑,将她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
“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在庭院之内回荡着,女孩显得非常高兴。
与女儿嬉戏了一阵,猫仍旧没有看到春草的身影,不由问道:“你阿母与兄长哪里去了?”
女孩脆生生的道:“阿母与兄长在田间干活呢。”
猫闻言眉头微皱,道:“如今家中慢慢富裕了起来,完全可以请其他人帮忙务农,你阿母为何要亲自去干活呢?”
女孩道:“阿母兄长慢慢大,也是时候让他去读书习武了,再加上阿翁在太学之中也要花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呢。”
“阿母舍不得花钱,自然不愿请人咯。”
听见女儿的话,猫只感觉心中有些发酸,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求自己的梦想,却忽略了很多东西。
怀中的那枚印绶,猫此时也感到无比沉重。
猫家中田地不少,这些年他也攒了一些钱,而且家中还买了一头牛,也算是比较富裕的家庭了。
哪怕他自己与儿子要上学,经济也会十分宽松才对啊。可是转念一想,猫就洞悉了春草的心思。
两人都出身卑微,甚至一度都快要被饿死,哪怕现在生活条件好多了,他们一直还是能省则省。
猫并不是没钱买衣服,可他如今穿的衣服却已经很旧了,上面还打着补丁。
以此类推,春草现在自己能够干活,自然不愿花钱请其他人帮忙务农了。
将女儿放了下来,猫摸着那几乎被缝得看不见痕迹的袖子,心中既感觉温暖,又感觉有些酸涩。
“我要建功立业,要飞黄腾达,让春草和孩子们彻底过上好日子。”
将那枚印绶紧紧攥住,猫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斗志昂扬,哪怕他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仍旧有着年轻人该有的冲动。
女孩不明白,自家阿翁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她扯了扯猫衣袖,怯生生的问道:“阿翁,你怎么了?”
猫看到女儿的样子,急忙换上了笑脸,道:“阿翁没事,丫在家中听不听话?”
女孩闻言却是狠狠了头,道:“我很听话呢。”
猫狠狠揉了揉女儿脑袋,而后蹲下身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咯咯,好痒呢。”
浓密的胡须蹭在女孩光洁的脸上,女孩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逗弄了一阵女儿,猫见天色已经将近中午,就跑到厨房开始做饭,至于君子远庖厨这种法,就让它见鬼去吧。
至于烧火之人,自然是可爱的女孩喽。
她一面往灶台下面添柴,一面好奇向猫询问关于太学之事。
猫脸上始终带着宠溺、温和的笑意,不厌其烦为女儿解答着一切问题。
他那诙谐的言语,时不时能让女孩笑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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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八章 快来了
河内郡战火纷飞,曹操率领大军攻入此地,一路势如劈竹,无人可挡。
饶是河内郡不少官吏誓死不降,可是由于双方实力悬殊,最后仍旧免不了城破身亡的下场。
半个月以来,曹操居然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河内郡。
秋风萧瑟,残阳如血。
道路两旁,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脸上带着慌乱之色,纷纷往西边迁徙而去。
战乱之时,受苦最重的永远都是百姓。
箕关城内,郝昭听闻河内郡城池接连丢失的消息,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催促士卒谨慎防备。
另一方面,他却派遣信使前去蒲坂求援。
可是信使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直到今日援军仍旧没有到来,这不由使得郝昭,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莫非蒲坂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郝昭于城内巡视,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城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为何不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郝昭抬头视之,看见一个副将脸上满是愠怒之色。
这员副将出身贫寒,更是黄巾军中的将领。
他可不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黄巾军将领,而是当初真正跟随在张角身旁的帅。
虽然他才能并不出众,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也凭借资历慢慢熬出了头,担任箕关这种重要关卡的统兵副将。
此人由于出身的原因,对于普通百姓自然非常同情。
自从曹操攻打河内郡以来,不断有百姓往这边涌来,想要进入函谷关躲避战祸。
一开始,郝昭对于这些躲避战祸的百姓,亦是十分厚待,不仅放他们进城,还以粮食招待。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女人与孩子以外,郝昭居然拒绝其余男子进城。
更为离谱的是,后来他甚至下令堵死城门,将所有百姓都拒之门外。
如此一来,城外聚,±□om集的百姓越来越多,每日哭声震天,许多人都在城下苦苦哀求着郝昭。
对于这种服情形,副将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对郝昭怒目而视。
郝昭却是脸色一沉,喝道:“你不在城墙上防御敌军,为何前来此处?”
副将闻言怔,而后梗着脖子道:“曹军距离此地尚有数日路程,现在又如何需要在城墙上防备?”
“大将军体恤百姓,汝身为关中将领却为何如此冷血?”
郝昭闻言勃然大怒,喝道:“我让你在城墙上守城,你却擅离职守,此一罪也。”
“吾乃主将,汝却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此二罪也?”
到这里郝昭声色俱厉,喝道:“军法官何在,对于犯下如此罪状之人,该如何处置?”
郝昭亲兵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道:“将军巡视城内,根本没有带上军法官啊。”
郝昭先是一愣,而后再次道:“吾身为一军主帅,对于军法自然亦是了然于胸。”
“如此罪行若情节严重,当以军法处置。”
“可是如今敌军将来,妄杀己方大将必挫锐气,再加上他尚未酿成大错,罪不至死。”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其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此言一落,众人皆惊。
莫郝昭亲兵,就连附近百姓都大吃一惊。
副将更是惊怒交加,指着郝昭喝道:“你居然如此刚愎自用,排除异己,简直是丧心病狂!”
郝昭虎目一瞪,喝道:“辱骂上官罪加一等,再加十军棍!”
亲兵们此时都傻了眼,回过神以后全都苦苦劝谏,然而郝昭执意不听,居然真让人打了那员副将三十军棍。
三十军棍下来,副将被打得皮开肉绽,对于郝昭更是破口大骂。
然而郝昭对于此事,却丝毫不以为意。
副将被打成重伤,根本不能再站起身来,他手中兵权自然都被郝昭夺去。
当天下午,整个城中守军都被调动了起来,捉拿了许多涌进箕关的百姓。
就在城内百姓惶惶不安之时,郝昭却是将这些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百姓,全都拖上了城墙,活生生吊死在城墙上面。
郝昭这种行径,更加使得百姓们对他心怀恐惧,有些人更是在暗地里骂他刽子手。
城墙上面,秋风吹起了郝昭战袍,他下巴上面的胡须,亦是被吹得乱糟糟。
一个亲兵忍不住道:“那些被杀之人既然是曹军奸细,将军为何不出面澄清一下呢?”
原来,郝昭在接纳河内郡百姓的时候,慢慢感觉有些不对,那些进城的百姓中,先后混进来了一些曹军奸细。
郝昭为此做出的应对,就是在打开城门的时候,只允许女人孩子进城。
可是每当此时,总有衣衫褴褛的男人要强冲进来。
这些人虽然都被当场格杀,可是郝昭的名声也随之而臭。
不少人都觉得郝昭太过冷血无情,肆意乱杀百姓,很多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事实上,那些被格杀的百姓之中,有许多也的确是曹军奸细,可是其中也有河内郡民众。
也就在那时,副将对于郝昭已经心存不满。
郝昭屡次与副将分,可是他仍旧固执己见,认为郝昭太过嗜杀。
别看郝昭下令诛杀百姓十分轻松,可是他遭受的压力亦是十分巨大。
及至后来,他索性直接将城门堵死,使得所有百姓不得进城。
这件事情,也就成为了他与副将之间的导火索,也正是因为与副将不合,郝昭才会毫不犹豫夺了他的兵权。
郝昭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自嘲的道:“他们是曹军奸细,又有什么证据?”
“不可否认,那些被抓之人也有真正的百姓,可是面对箕关之生死存亡,我也顾不上许多了。”
郝昭之所以一反平常的温文尔雅,坐下初次激烈的事情,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可以,整个关中之生死存亡,几乎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假如不能守住箕关,曹军就会长驱直入杀向蒲坂。
无论是将百姓们拒之门外,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夺了副将兵权,郝昭都是为了维持城内安定、统一。
无声眺望着天际,郝昭自言自语道:“应该快来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一扫阴霾
波县城内,夏侯惇听见斥候的汇报,当即勃然大怒。》,
“箕关守将果真将混入城中的兄弟们,全都活生生吊死在城墙上?”
那个斥候狠狠点了点头,义愤填膺的说道:“绝不会有假!”
夏侯惇闻言再也忍受不住,喝道:“全军今日便赶往箕关,誓杀郝昭!”
夏侯惇对于麾下士卒极度厚待,每次都把财物赏赐下去,自己却根本不置家产。
是以,夏侯惇深得士卒爱戴。
现在骤然听闻,一百多人被吊死在城墙上,夏侯惇又岂会不怒?
就在此时,副将忍不住说道:“先生让我等减慢行军速度,并且派遣士卒扮成百姓,悄悄混入箕关。”
“现在大军尚未到来就去攻打箕关,不太合适吧。”
副将所指的先生,正是荀攸荀公达。
派遣奸细跟随百姓混入城中,这条计策正是他想出来的。
不然的话,以夏侯惇这个急先锋的行军速度,早就兵临城下了。
夏侯惇闻言虎目圆瞪,喝道:“细作混入城中这件事情,明显已经失败,还有必要继续放缓行军速度么?”
副将诺诺,不敢再言。
夏侯惇身为曹操宗亲,乃是曹军之中屈指可数的大将,深得曹操器重。
这一次,他正是攻打箕关的先锋。
夏侯惇御下极严,最为擅长的事情就是长途奔袭。
本来抵达箕关有两日路程,却被夏侯惇一天就赶到了。
抵达箕关城下之后,夏侯惇不顾士卒疲惫,执意领兵来到城下,气势汹汹的叫阵。
郝昭亲兵首领,见到曹军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贼军兵力并不算多,又是远来疲惫之师。”
“将军何不趁此良机,领兵出城杀散敌军,也好振我军声威啊!”
郝昭看了在城下,耀武扬威的夏侯惇一阵,忽然摇了摇头。
他开口说道:“曹军虽然疲惫,却锐气正盛,敌将也并非泛泛之辈。”
“如今箕关守军并不算多,每损失一个都对日后守城极度不利。”
“故此,我等只需死守城池即可。”
亲兵统领闻言,默然不语。
夏侯惇派人在城下骂了一阵,见城中守将没有丝毫动静,当即亲自登场。
他扬起了手中长枪,遥指郝昭喝道:“旭贼欺君罔上,擅杀公卿,无故兵犯其余诸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如今天下诸侯起兵伐陈,关中早晚必被攻克。”
“贼将若是顽固不化,执意助纣为虐,城破之日,定将你扒皮抽筋,以谢天下!”
城中守军闻言,全都脸色一变。
郝昭却是声色俱厉,喝道:“我主挽大厦于将倾,奉天子以讨不臣,乃是朝廷正统的大将军。”
“曹贼世食汉禄,却割据一方,非但不向天子纳贡,反而兴兵来犯,当真是其心可诛啊!”
“汝若现在面向西伏地跪拜,自刎于此尚且可以洗脱罪名。如若不然,尔等先祖都将为此蒙羞矣!”
夏侯惇闻言勃然大怒,指挥大军前去攻城,却被城中守军乱箭射回。
无奈之下,夏侯惇只得下令撤兵、。
然而曹军尚未完全撤退,就听见郝昭声音再次响起:“曹军细作全都在此,你想要讨回他们的尸首么?”
夏侯惇看着郝昭右手所指方向,只见一百多具尸体被挂在城墙上面,随风摇晃。
其实刚刚抵达此地的时候,夏侯惇就已经看到了那些尸体,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不想为此打击到了己方士气,只是没有想到,郝昭居然会直接将此事挑明。
果不其然,曹军看向那些被吊在城墙上的尸体,不少人都是脸色微变。
夏侯惇面沉如水,喝道:“自古以来死者为大,你这样侮辱他们尸体,还认为此事值得炫耀么?”
夏侯惇这么一番话,就激起了曹军同仇敌忾的气势,他们全都死死盯住郝昭,眼中充满了怒火。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乃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郝昭如此行事,多少有些令人不齿。
却不想,郝昭大笑两声,喝道:“夏侯将军若想讨回这些袍泽尸体,只管出声便是。”
“虽然处于敌对方,谋亦是尊重死者。”
夏侯惇惊疑不定的看着郝昭,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夏侯惇素来爱惜士卒,自然不愿意他们尸首这样遭受侮辱,当即沉声说道:“你真的愿意,把这些士卒尸体交给我么?”
郝昭闻言脸上喜色更甚。
他环顾四周,发现许多守城士卒,此时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以前郝昭说这些人是曹军细作,却空口无凭,哪怕解释了也不见得能够取信于人。
可是现在,夏侯惇的一番话,无异于承认这些人正是他麾下士卒。
如此一来,众人再联想前段时间郝昭的杀戮,不由恍然大悟。
甚至于当初那些冲击城门,不少被郝昭误杀的百姓,也被众人怀疑成了曹军细作。
此时的郝昭,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在陈旭身旁,担任亲兵的毛头小子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凭借天赋与经验,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郝昭沉声喝道:“我军代表了大汉正统,所属皆乃正义之士。”
“既然夏侯将军,如此迫切想要讨回袍泽尸首,昭又岂会不从?”
言毕,郝昭就让士卒们,将那些挂在城墙上的尸体,缓缓放了下去。
哪怕夏侯惇惊疑不定的派人前去搬运尸体,郝昭都没有让人放箭,摆出了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
收回麾下士卒尸体以后,夏侯惇眼神复杂的看着郝昭,而后向他行了一礼,当即领兵撤退。
曹军撤退没多久,城中百姓对于那些尸体的忽然消失,都感到有些疑惑,不由开始向别人询问缘由。
得知那些人乃是曹军细作,以及郝昭今日在城墙上堂堂正正的表现以后,百姓们才知道,郝昭当初为何会那般杀戮了。
不少人更是自责的说道:“郝将军一向待人亲善,又怎会乱杀无辜呢?看来我们以前,的确是错怪他了。”
一时间,百姓对于郝昭的负面情绪,全都一扫而空。
郝昭不动声色之间,就重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这一章昨天说好了,是为本书第一位护法robrhi加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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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对话曹操
cpa300_4(); 波县城内,夏侯惇听见斥候的汇报,当即勃然大怒。
“箕关守将果真将混入城中的兄弟们,全都活生生吊死在城墙上?”
那个斥候狠狠了头,义愤填膺的道:“绝不会有假!”
夏侯惇闻言再也忍受不住,喝道:“全军今日便赶往箕关,誓杀郝昭!”
夏侯惇对于麾下士卒极度厚待,每次都把财物赏赐下去,自己却根本不置家产。
是以,夏侯惇深得士卒爱戴。
现在骤然听闻,一百多人被吊死在城墙上,夏侯惇又岂会不怒?
就在此时,副将忍不住道:“先生让我等减慢行军速度,并且派遣士卒扮成百姓,悄悄混入箕关。”
“现在大军尚未到来就去攻打箕关,不太合适吧。”
副将所指的先生,正是荀攸荀公达。
派遣奸细跟随百姓混入城中,这条计策正是他想出来的。
不然的话,以夏侯惇这个急先锋的行军速度,早就兵临城下了。
夏侯惇闻言虎目圆瞪,喝道:“细作混入城中这件事情,明显已经失败,还有必要继续放缓行军速度么?”
副将诺诺,不敢再言。
夏侯惇身为曹操宗亲,乃是曹军之中屈指可数的大将,深得曹操器重。
这一次,他正是攻打箕关的先锋。
夏侯惇御下极严,最为擅长的事情就是长途奔袭。
本来抵达箕关有两日路程,却被夏侯惇一天就赶到了。
抵达箕关城下之后,夏侯惇不顾士卒疲惫,执意领兵来到城下,气势汹汹的叫阵。
郝昭亲兵首领,见到曹军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道:“贼军兵力并不算多,又是远来疲惫之师。”
“将军何不趁此良机,领兵出城杀散敌军,也好振我军声威啊!”
郝昭看了在城下,耀武扬威的夏侯惇一阵,忽然摇了摇头。
他开口道:“曹军虽∷⊙∷⊙∷⊙∷⊙,↑↘om然疲惫,却锐气正盛,敌将也并非泛泛之辈。”
“如今箕关守军并不算多,每损失一个都对日后守城极度不利。”
“故此,我等只需死守城池即可。”
亲兵统领闻言,默然不语。
夏侯惇派人在城下骂了一阵,见城中守将没有丝毫动静,当即亲自登场。
他扬起了手中长枪,遥指郝昭喝道:“旭贼欺君罔上,擅杀公卿,无故兵犯其余诸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如今天下诸侯起兵伐陈,关中早晚必被攻克。”
“贼将若是顽固不化,执意助纣为虐,城破之日,定将你扒皮抽筋,以谢天下!”
城中守军闻言,全都脸色一变。
郝昭却是声色俱厉,喝道:“我主挽大厦于将倾,奉天子以讨不臣,乃是朝廷正统的大将军。”
“曹贼世食汉禄,却割据一方,非但不向天子纳贡,反而兴兵来犯,当真是其心可诛啊!”
“汝若现在面向西伏地跪拜,自刎于此尚且可以洗脱罪名。如若不然,尔等先祖都将为此蒙羞矣!”
夏侯惇闻言勃然大怒,指挥大军前去攻城,却被城中守军乱箭射回。
无奈之下,夏侯惇只得下令撤兵、。
然而曹军尚未完全撤退,就听见郝昭声音再次响起:“曹军细作全都在此,你想要讨回他们的尸首么?”
夏侯惇看着郝昭右手所指方向,只见一百多具尸体被挂在城墙上面,随风摇晃。
其实刚刚抵达此地的时候,夏侯惇就已经看到了那些尸体,可是他并没有什么。
因为他不想为此打击到了己方士气,只是没有想到,郝昭居然会直接将此事挑明。
果不其然,曹军看向那些被吊在城墙上的尸体,不少人都是脸色微变。
夏侯惇面沉如水,喝道:“自古以来死者为大,你这样侮辱他们尸体,还认为此事值得炫耀么?”
夏侯惇这么一番话,就激起了曹军同仇敌忾的气势,他们全都死死盯住郝昭,眼中充满了怒火。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乃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郝昭如此行事,多少有些令人不齿。
却不想,郝昭大笑两声,喝道:“夏侯将军若想讨回这些袍泽尸体,只管出声便是。”
“虽然处于敌对方,谋亦是尊重死者。”
夏侯惇惊疑不定的看着郝昭,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夏侯惇素来爱惜士卒,自然不愿意他们尸首这样遭受侮辱,当即沉声道:“你真的愿意,把这些士卒尸体交给我么?”
郝昭闻言脸上喜色更甚。
他环顾四周,发现许多守城士卒,此时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以前郝昭这些人是曹军细作,却空口无凭,哪怕解释了也不见得能够取信于人。
可是现在,夏侯惇的一番话,无异于承认这些人正是他麾下士卒。
如此一来,众人再联想前段时间郝昭的杀戮,不由恍然大悟。
甚至于当初那些冲击城门,不少被郝昭误杀的百姓,也被众人怀疑成了曹军细作。
此时的郝昭,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在陈旭身旁,担任亲兵的毛头子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凭借天赋与经验,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郝昭沉声喝道:“我军代表了大汉正统,所属皆乃正义之士。”
“既然夏侯将军,如此迫切想要讨回袍泽尸首,昭又岂会不从?”
言毕,郝昭就让士卒们,将那些挂在城墙上的尸体,缓缓放了下去。
哪怕夏侯惇惊疑不定的派人前去搬运尸体,郝昭都没有让人放箭,摆出了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
收回麾下士卒尸体以后,夏侯惇眼神复杂的看着郝昭,而后向他行了一礼,当即领兵撤退。
曹军撤退没多久,城中百姓对于那些尸体的忽然消失,都感到有些疑惑,不由开始向别人询问缘由。
得知那些人乃是曹军细作,以及郝昭今日在城墙上堂堂正正的表现以后,百姓们才知道,郝昭当初为何会那般杀戮了。
不少人更是自责的道:“郝将军一向待人亲善,又怎会乱杀无辜呢?看来我们以前,的确是错怪他了。”
一时间,百姓对于郝昭的负面情绪,全都一扫而空。
郝昭不动声色之间,就重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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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铁壁将军
箕关城下战火纷飞,曹操看着那些不断战死的士卒,脸上不由露出了沉重之色。
曹操抵达箕关休整两日以后,就与麾下谋士定下了攻城之计。
众人都以为曹军远来攻打关中,后勤补给压力十分巨大,不利久战。
而且关中战争潜力非常强大,纵然现在关中空虚,只要给他们一阵喘息时间,说不定关中就会再次聚集一批人马。
如今三路诸侯攻打陈旭,也正是关中最空虚的时候。所以说,越早攻下箕关越好,为此可以不计伤亡。
曹操听从了麾下众人的建议,就开始昼夜不停攻打箕关。
然而曹军猛攻三日,可是郝昭都将城池守得无懈可击,面对高大、坚固的城墙,曹军根本无计可施。
“杀啊!”
喊杀之声响彻天地,郝昭持剑站在城墙上面,不停地鼓舞士气,指挥士卒杀敌。
一具具尸体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掉在地上被摔得血肉模糊。
哪怕曹军十分骁勇善战,可是在不断伤亡之下,士气也开始变得低落起来。
曹操感受到了士卒们士气的低迷,忍不住对麾下文武说道:“如今攻城器械尚未建造完毕,完全没有可能攻破箕关。”
-,
刘晔闻言答道:“虽然不能攻破城池,却也可以消磨城中守军士气、兵力,待攻城器械制造完毕以后,必将事半功倍。”
曹操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冲车还没建造好么?”
刘晔答道:“城中守将并非常人,一般冲车在火攻面前根本无用,所以我让人将冲车改造了一下,在其表面包上了铁皮。”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增强冲车的防御力,还能够防备城中守军以火攻烧毁冲车。”
曹操闻言暗暗点头。
这场厮杀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曹军仍旧不停攻城,可是晚上攻城的强度明显要小于白天。
第二日一大早,那些夜晚攻城的曹军被换了回去,又有一批曹军杀奔而来。
这一次他们不仅带来了体型庞大的云梯,还有好几只狰狞异常的冲车。
晨曦洒落大地,当这些战争巨兽缓缓向箕关开过来的时候,郝昭脸色当即一变。
虽然前些天曹军攻城不断,可是缺乏攻城器械的曹军,其实根本不能对箕关造成多大威胁。
然而此时,郝昭必须打起全部精神才行。
一个副将看见城外包着铁皮的冲车,不由失声叫道:“这种冲车好生奇怪啊。”
郝昭手搭凉棚,细细打量了冲车一阵,脸色微沉。
“快去找来长长的粗绳子,以及大石磨作为备用。记住,绳子一定要长,一定要结实。”
副手虽然不知道,郝昭要这些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就去准备物质了。
“咚咚咚!”
战鼓之声隆隆作响,整个箕关都被鼓声笼罩,曹军迈着坚定的步伐,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搭云梯!”
曹操立于一辆战车上面,扬起了手中长剑,厉声高呼。曹操话音刚落,曹军就推动着云梯,缓缓往城墙那边走去。
“弓箭上弦,准备放箭!”
随着郝昭命令的下达,弓箭手纷纷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面。
云梯近了,又近了,正好到了弓箭杀伤力最大的射程之内。
郝昭猛然挥舞了一下手中长剑,厉声高喝:“放箭!”
“啾啾啾!”
密密麻麻的箭矢从空中射下,不少推着云梯的曹军应声而倒,然而曹军铺天盖地,死了一波又冲上来了一波。
他们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推着云梯前进。
云梯太庞大了,如同一个大大的直角三角形车子,不停靠近城墙。
“咚!”
终于,有一个云梯直角的那一面,与城墙紧紧贴在了一起,曹军急忙将云梯的刹车止住,然后就开始往上攀爬。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云梯紧紧靠在城墙上,许多曹军并排向上爬去。
这个时代的云梯,可不是后世电视中那种一推就倒的梯子,它们是一个立着的直角梯。
当两个直角边分别与城墙、地面贴在一起的时候,城墙上守军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云梯推到。
郝昭看到曹军在利用云梯往上攀爬,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沉声喝道:“对着云梯倒滚油!”
“哗啦啦!”
早就准备好的关中士卒,将一盆盆滚油倾倒下去,不少曹军被当面浇中,爆发着凄厉的惨叫从云梯上面摔落下去。
“点火!”
郝昭没有被曹军的惨剧所影响,继续镇定自若的指挥着。
“轰!”
云梯乃是木头所做,被滚油浇过以后,非常容易就被燃烧起来。
“啊啊啊!”
不少侥幸待在云梯上的曹军,见火势如此凶猛,迅速席卷了他们的衣甲,忍不住发出了惨叫之声。
不少人忍受不住烈火的灼烧,居然直接从城墙上面跳了下去,而后摔得不成人形。
“轰!”
烈火焚烧,曹军精心打造的云梯,顷刻之间被烧个干净。
正在战车上面观战的曹操,见此情形脸色忍不住抽了一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果然如此么?”
荀攸站在一旁,见到云梯被焚烧个干净,不由轻声呢喃着。
其实早在云梯尚未建造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忧,郝昭会以火攻之法烧毁云梯。
事情的发展,果真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荀攸凝视着城墙,暗暗想到:“子扬的新型冲车,也不知道郝昭会如何破解。”
而此时,刘晔也看到了那些云梯被烧毁的场景,当即向曹操说道:“主公,让冲车攻城吧。”
曹操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冲车,咬牙说道:“此战全赖子扬冲车了。”
“轱辘辘!”
冲车在曹军的推动下,缓缓往城墙方向行驶而去,一路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车轮印。
这种冲车最前端,是包着铁皮的巨型坚木,车顶有一个大大的盖子,盖子宛若房顶一般。
当然,这种房顶可不是后世的楼房,而是农村那种瓦房。
若是形容得更详细一点,那么冲车最顶端就是两张坚固的铁皮,组成了一个一百二十度的车棚。
车棚下面还有很大空间,曹军士卒躲进去,完全被车棚保护了起来。
“放箭!”
郝昭看到这种冲车慢慢进入射程,当即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叮咚,叮咚!”
箭矢射在冲车上面,发出叮咚声响,却没有办法将铁板洞穿,车棚下面的曹军亦是毫发无伤。
“哦哦哦!”
曹军见状不由欢呼了起来。
郝昭暗暗皱起了眉头,脸色微变:“这一下,可是踢到铁板了。”
“停止放箭,扔滚木,扔滚木!”
郝昭见冲车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忍不住大声呼喊着。
“轰隆隆!”
一根根滚木被扔了下来,迅速往冲车砸去,车棚下面的曹军见状,脸色不由有些发白。
“停车,竖盾!”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冲车前进的步伐当即停了下来,一些士卒拿着盾牌挡在了最前面。
“轰隆隆!”
滚木撞在盾牌上面,虽然使得那些曹军手臂有些发抖,可是滚木去势终究还是被挡住了。
当城中守军停止扔滚木以后,曹军在盾牌的掩护下,将前面的滚木搬开,而后继续往前行驶。
郝昭让弓箭手射了几轮箭矢,杀伤力都不算大。
忽然郝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喝道:“继续扔滚木!”
当滚木再次冲撞下来的时候,盾牌手们应付起来越发熟稔,当他们准备再次清理滚木的时候,异变突起。
只见火油从城墙上面浇了下来,淋在了滚木以及冲车上面,随后火种从天而降,火光冲天。
“咳咳咳!”
当火势稍熄的时候,郝昭看见那辆冲车居然完好无损,不由感到十分惊讶。
原来那些盾牌都是铁盾,整个冲车也被包上了铁皮,哪怕大火也不能将其烧毁。
饶是如此,车棚下的曹军仍是咳嗽不已,不少人身上已经被烧伤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前进!”
见火攻都不能烧毁冲车,曹操不由大喜过望,喝令冲车继续前进。
不仅如此,他也指挥着曹军往箕关杀去,想要掩护冲车前进。
“轰!”
冲车终于来到了城墙下面,前面包着铁皮的木头,狠狠撞在了城门上面。
郝昭脸色一变,喝道:“礌石!礌石!”
“轰隆隆!”
巨大的石块被抛落下去,狠狠砸在了冲车上面。
然而由于车棚往两边倾斜,礌石砸在车上迅速从旁边滑落,巨大的冲击力也被卸掉了许多。
虽然冲车有些地方被砸的坑坑洼洼,终究还是没被摧毁。
“轰!”
冲车再次狠狠撞在城门上,强大冲击力使坚固的铁门,都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缝。
郝昭急忙喊道:“以绳索绑住磨盘,砸毁冲车!”
“轰隆隆!”
礌石砸不坏冲车,那是因为会被倾斜的车棚卸掉力道,可是以绳索绑着的磨盘,却能够在人为操控下,不停砸向冲车。
哪怕这种冲车再如何坚固,也有被砸毁的时候。
“糟糕。”
远处的刘晔见此情形,不由脸色一变。
“轰!”
磨盘再一次砸下来,冲车终于被彻底砸坏,零件散落了一地,还有两人直接被磨盘砸得脑浆迸裂。
剩余侥幸逃得性命的曹军,在惊魂未定之时,只见城墙上面箭如雨下,把他们全都射死当场。
云梯、冲车攻城的战术被破解,曹操却毫不气馁,
满宠向曹操献计,制造百尺高井字形木栏,这么高的井栏完全能够与城墙高度媲美。
曹操派遣弓箭手登上井栏,向城内射箭,而后掩护步卒攻城。
郝昭却搬出来很多投石机,将那些井栏砸得稀巴烂,曹军攻城战术再次一宣告失败。
“挖地道!”
当这条计策被毛玠献给曹操以后,曹操一面派人攻城吸引郝昭注意力,一面偷偷派人往城内挖地道。
殊不知,郝昭早就在城内挖掘了壕沟,地道中的曹军要么被浓烟熏死,要么被郝昭以水灌之法淹死。
接连攻城失败的曹军,士气明显低迷了许多。
曹操无计可施之下不由向荀攸问计,说道:“郝昭精通各种防守战术,想要攻城无比困难,却该如何是好?”
荀攸沉默许久,这才说道:“箕关城门已经被彻底堵死,纵然郝昭想要出城亦是不可能。”
“为今之计,主公不应心存侥幸,当战役堂堂之师,方才有望取胜。”
荀攸随后就向曹操献计,让士卒们在攻打城池的时候,都带着沙土将其倾倒在城墙下面。
在荀攸看来,聚沙可成塔。
要曹军坚持不懈,总能堆积出来一个陡坡,可以使得曹军直通城墙上面。
荀攸这条计策,正是与当初袁术攻打轩辕关的时候,阎象所献的那条计策一样。
只不过是相比起当初袁术庞大的军力,如今曹军要逊色许多。
饶是如此,当郝昭洞悉了曹操之策以后,亦是脸色微变。
郝昭一面让弓箭手不停射杀曹军,一面让人在城内修筑了一道城墙。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十来日,曹军终于以沙土、血肉堆积成了一座陡坡,可以直通城墙。
可是当他们占据城墙以后,才发现后面另有一道城墙。
不仅如此,城内还修建了许多箭塔,弓箭手站在箭塔上面,不停往城墙上面射箭。
虽然城墙向外有城垛守护,可是面对城内射来箭矢的时候,却只能被动挨打。
曹操见一时间攻不下第二道城墙,值得让曹军撤离第一道城墙。
时间一天天过去,哪怕曹操麾下人才济济,可是面对郝昭这个铁壁将军,却始终未能攻下箕关。
而且这些天以来,曹军伤亡的兵力亦是一个天文数字。
时至今日,曹操终于放下了所有侥幸心里,派遣麾下士卒强攻城池,不停消耗城中守军。
饶是守城一方占据绝对优势,在曹军的猛攻之下,城内关中兵亦是减员十分严重。
第二道城墙上面,郝昭两眼充满了血丝。
他看着身旁疲惫不堪的士卒,忍不住暗暗想到:“若是还没有援军到来,箕关恐怕不能支撑很长时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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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叛徒
箕关城内气氛显得无比沉闷,几乎每个关中士卒脸上,都带着疲惫不堪的神色。︽,
城中守军,如今已经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一。
而且在曹军不分昼夜的攻城下,城内守军几乎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箕关城下不论白天黑夜,都是喊杀之声震天。每当夜色降临之时,火把的光亮几乎直冲云霄。
哪怕郝昭已经将士卒们,分成两班轮流休息守城。
可是在这种战争的环境下,听着从未止息的战鼓之声,士卒们根本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如今郝昭在城内筑起的第二道城墙,也有些残破不堪,曹军随时都可能会攻破防线,杀入城内。
郝昭准备再筑一道城墙,可是由于人手有限,直到今日尚未能够将城墙筑起。
“这段城墙可能支撑不过三天了。”
郝昭双目通红,他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城墙,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忧虑之色。
“一定要想办法拖延时间,不然若第二道防线被攻破,第三道防线还没有建立起来的话,箕关也就要失守了。”
火光照耀在郝昭脸上,露出了一张无比憔悴的面孔。
当晨曦散满大地,红彤彤的朝阳从东边升起来之时,天际终于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一个晚上的攻防战,终究还是渐渐落下了帷幕,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曹军才会停止攻城。
“呼!”
随着曹军的撤退,许多关中军都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不顾形象的倚靠在城墙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虽然空中弥漫着硝烟与鲜血的味道,可是这些人却没有丝毫在意。
这段时间,众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完全没有了才开始的不适。
甚至于,有不少人还坐在尸体旁边,拿着染血的干粮狂啃不止。
郝昭坐在地上休息了一阵,他站起身的时候忽然感到了一阵晕眩,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亲兵首领眼尖手快,一把将郝昭抱住,才没有让他摔倒。
如今守城战本来就十分艰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假如郝昭在大庭广众下晕倒,绝对是一件影响非常不好的事情。
“扶我回去休息一下。”
郝昭知道自己身体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也没有再妄自逞强,小声对亲兵统领说道。
这段时间攻防战惨烈无比,虽说郝昭一次又一次,击退了曹军凶猛的进攻。
可是他本人几乎一直待在城墙上面,每天休息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再加上他身上肩负了,箕关以及整个关中的生死存亡,每日都感受到了极其巨大的压力。
身体以及精神上的压力,使得郝昭现在终于有些承受不住了。
亲兵统领扶着郝昭,不动声色回到府邸之中,让人做了一些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给郝昭端了上来。
“呼,呼,呼!”
这顿饭做得并不奢侈,因为郝昭为人十分节俭,平常大多数时候都与士卒们一同进食。
然而由于今天事出有因,亲兵统领才另外为郝昭开了小灶。
这顿饭由于比较简单,做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么一点时间里,郝昭居然已经死死睡去。
亲兵统领看了看热气腾腾的饭菜,又看了看熟睡不醒的郝昭,就悄悄将房门带上,而后退了下去。
……
这段时间的攻防战中,箕关诸将已经知道该如何防守曹军来攻,哪怕郝昭进入了梦乡,关中军防守曹军之时亦是井井有条。
然而,其中的伤亡与悲痛,却有多少人知晓?
郝昭虽然疲惫不堪,可是他仍旧没有睡上很长时间,醒来之后就把副将召了过来,准备再次启用此人。
当初因为两人之间有矛盾,郝昭为了抓紧时间统一战线,这才将那员副将打了三十军棍,而后剥夺了他的兵权。
可是现如今郝昭一人,已经感觉有些分身乏术,迫切需要副将的相助。
不然可能曹军尚未攻克箕关,郝昭就已经先行累垮了。
副将自郝昭府邸离开,来到自己住所以后,脸色仍旧有些阴晴不定,久久不语。
一位亲信见副将脸色不对,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副将却是脸上带着怒色,道:“郝昭那厮先无故打我三十军棍,而后又将我军权夺去。”
“现在他一个人支撑不住了,就想要再次启用我,真是打得好注意!”
说到这里,副将忍不住冷哼了两声。
亲信听见这么一番话,不由说道:“虽然郝昭将军前番对于将军太过苛刻,可是这段时间他守城战果极度辉煌。”
“将军虽然与其有些旧怨,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应当在此时与他闹别扭才对啊。”
副将闻言更怒,喝道:“吾跟随主公征战四方的时候,郝昭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如今却爬到我的头上。”
说到这里,他冷笑道:“我看他是觉得自己守不住箕关了,这才想要重新启用我,而后让我给他背黑锅。”
副将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道:“若郝昭一直不给我兵权,纵然我想要施展报复也不能从成功。”
“他不仁我不义,眼看箕关已经守不住了,我意投降曹孟德,你觉得怎样?”
亲信闻言大惊失色,说道:“将军怎能背叛主公呢?”
副将道:“我不是背叛主公,而是被郝昭逼到了这个境地,别无选择。”
亲信仍旧猛烈摇着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兄长还请三思,我等以前本来就是大贤良师麾下,决不能背叛主公啊。”
副将与他亲信之间的关系,并非纯粹上下级,而是有真正的血缘关系。
听见‘兄长’二字,副将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双手按在亲信肩膀上面,两眼死死盯住了他。
“你若还认我为兄长,就随我任性一次吧;假如你不愿投降曹孟德,完全可以到郝昭那里去举报我。”
亲信脸色挣扎了一阵,最终极度艰难的点了点头。
……
曹军再次猛攻一日,整个城池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曹军为此亦是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
夜幕再次降临,另一批曹军轮班前来攻打箕关,他们完全是在用生命换取胜利。
不是曹操冷血,而是他必须这么做,必须早点攻克箕关。若能攻克箕关,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得。
可是每日看着士卒们伤亡的报告,曹操都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想起了城中那位,被曹军称为‘铁壁将军’的郝昭,曹操忍不住叹道:“真没想到郝昭这个无名之辈,居然如此难缠。”
这一夜,曹操待在营帐之内,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就在他转辗反侧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亲兵喊道:“主公,箕关之内有人求见。”
曹操猛然惊醒,急忙披上衣服问道:“箕关来人,不会有错?”
亲兵答道:“绝对不会有错!”
曹操思量半晌,喝道:“速速有请!”
营帐之内,曹操一身戎装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许褚却是拿着一柄大刀,立于一旁。
那位箕关来人被请进营帐以后,高高昂起了脑袋,居然非常无理的打量着曹操。
许褚见状勃然大怒,喝道:“汝乃何人,居然敢如此放肆!”
来人却是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许褚一眼。
许褚见状勃然大怒,就要上前将此人杀掉,却被曹操阻拦了下来。
曹操起身来到那人身旁,面带笑意的说道:“壮士深夜来我营寨之中,不会只是为了看看我本人吧?”
这个关中士卒不是别人,正是箕关副将的亲信。
箕关副将想要投降曹操,就只能派遣一个信得过之人,让其前来与曹操交涉。
见到了曹操这种姿态,那人不知为何,隐约间忽然看到了陈旭的身影。
猛然摇了摇头,他暗暗想到:“大将军乃何许人也,曹操又岂能与大将军相提并论?”
此人对于陈旭的忠诚毋庸置疑,可是箕关副不仅是他上司,更是他兄长。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没有理由拒绝自家兄长的请求。
然而此人绝不愿意,箕关真被曹军攻克。
所以进来之后,他才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情,就是希望能够激怒曹操,而将自己格杀于此。
若是他被曹操杀死,既帮助自家兄长出使了曹营,又断绝了箕关副将投降的可能,算得上是两不相误。
然而曹操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面对曹操和颜悦色的询问,那人沉默许久才挣扎着说道:“我家将军意欲献城投降。”
曹操闻言大喜过望,而后有些狐疑的看着那人。他本就是疑心很重之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
待听到箕关来人,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曹操这才稍微有些相信。
然而对于那人,曹操还是试探再三。
曹操却没有想到,那人表现完全出乎他所料之外,根本没有一丝想要投降的意思。
看着这个好像一心寻死的家伙,曹操忍不住问道:“你家将军愿意投降,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没有丝毫诚意呢?”
箕关来人冷哼一声,厉声喝道:“将军虽欲降你,我却誓死不降,城破之日亦是吾殉城之时!”
曹操闻言心中更加惊讶,忍不住问道:“你既然不愿投降,却又为何会来报信?”
箕关来人喝道:“将军不仅是我主君,还某家兄长。”
曹操略一思量,当即想通了其中关键,不由在敬佩此人之余,又有些哑然失笑。
他在心中想到:“此绝非成大事之人,否则何至于如此优柔寡断?”
想要不负如来不负卿,其实结果大多都是两面不讨好,还不如下定决心跟随一个。
可是也正是这种有些傻乎乎的举动,反而让曹操有些相信了,箕关副将投降的诚意。
曹操目光微闪,说道:“不知你家将军何时能够里应外合,助我攻破箕关?”
箕关来人虽然不愿答话,却也寄托了副将的希望,
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说道:“由于我家将军与郝将军不合,将军初掌兵权,不见得能够得到信任。”
“所以说,里应外合夺城之事,最少也需要三天时间。”
“你无须担心,待我家将军掌控一些人马之后,就会在城门口挂起三盏绿灯。”
曹操想了一下,这才暗暗点头。
既然郝昭与箕关副将彼此看不顺言,郝昭对于副将有所防备,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副将初掌兵权,想要收拢人心也要一段时间,等待三天也没什么。
随后,曹操又向箕关来人询问了一番,道:“既然壮士不愿投降于我,为了不让你左右为难,你还是先留在我军营寨之内吧。”
“至于与你家将军联络之事,我自会派遣其他人前往。”
箕关来人闻言冷哼一声,嘲讽的说道:“你是怕我怀有二心,回到箕关以后向郝将军告密么?”
曹操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
曹操见此人对于自己颇为不屑,对于陈旭更是非常忠诚,若不是因为那员副将的缘故,绝对不会出来送信。
此人既然忠于陈旭,难保回到城中以后,不会因为内心极度煎熬,而向郝昭告密。
如此一来,里应外合夺取箕关之事,也将会功亏一篑。
看到了曹操的表现,箕关来人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不由再次冷哼了一声。
他开口说道:“我若想要告密,出城之前就已经告诉郝昭将军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更何况,若非顾念与兄长之间的感情,我又岂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也许在某些人看来,这些准则有些不可思议,然而对于那些人而言,他们却会为此不顾一切。
此人所放不下的,就是那名义上的主君。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一起跟随张角起义,一起出生如死,相互之间不知救了对方几次。
也正是这种不可割舍的感情,反而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羁绊。
否则的话,此人又怎会一面抱着殉城的决心,一面出城送信?他的所作所为,本来就是一种极大的矛盾。
曹操听闻那人之言,轻笑两声说道:“壮士勿怪,小心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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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 高顺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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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鸣金之声响彻天地,郝昭看着缓缓退去的曹军,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两日,曹军攻城强度明显降低了许多,看来支撑到将第三道城墙建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啊。”
郝昭甩了甩脑袋,对身旁的副将说道:“曹军已经撤退,你先在城墙上面防备,我去督促士卒们建造第三道防线。”
副将点了点头,目送郝昭离开以后,实现投向曹军营寨之内,眼中露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忧色。
“曹操对我不太信任,将阿林扣押在了营寨之内。”
阿林正是副将亲信,两人情同手足,日积月累堆积起来的感情,极度浓烈。
残阳如血,秋风萧瑟,天气也越发寒冷。
秋风卷起了副将血红的战袍,在空中发出了‘扑哒’的响声。
待曹军完全撤退以后,荀攸向曹操说道:“主公这两日让士卒们减缓攻城,是否将希望寄托在城中副将投降的事情之上?”
曹操捋了捋胡须,说道:“郝昭与箕关副将不合之事,吾早有耳闻。”
“郝昭打其军棍,夺其兵权,此人心怀不满想要投降亦是情理之中,公达可是怀疑此乃诈降之计?”
荀攸思量了一阵,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主公扣押的那人,攸也与他交谈过,根本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此人虽然碍于某种原因前来与主公报信,可是却并不想要投降主公,故此言语之中颇有不敬。”
“正是因为如此,攸反而觉得此人之言非常可信。假如敌将乃是诈降,也就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了。”
曹操闻言抚掌笑道:“公达之言,与吾不谋而合。”
曹操此人疑心极重,若不是阿林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还不见得会相信箕关副将,果真想要投降。
前段时间猛攻城池,曹军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为此曹操心疼不已。
如今既然有捷径可以攻破箕关,他也就没有必要,让麾下士卒白白前去送死了。
好在曹操本人智计百出,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这才没有一下子让曹军停止攻城,等候里应外合夺城。
若果真如此,郝昭见到曹军诡异的举动,难免不会心怀警惕,很有可能就会导致副将献城失败。
曹操与荀攸聊了一阵,忽然感叹道:“郝昭守城无懈可击,若是攻破箕关能够劝降此人,该多好啊。”
不论史书如何评价曹操,然而他对于人才的渴望却是近乎狂热,不然也写不下《短歌行》那种诗了。
数万曹军被郝昭死死挡在城外,每次攻城都是伤亡惨重,曹操不但没有记恨郝昭,反而对他欣赏有加。
荀攸闻弦而知雅意,当即对曹操说道:“主公若是起了爱才之心,破城那日吩咐下去,活捉郝昭便是。”
曹操闻言面带微笑之色,心中越发渴望那日早些到达。
……
箕关城内,一道弧形城墙拔地而起,虽然没有办法与箕关的初始城墙相提并论,却也被建造的十分坚固。
郝昭站在工地上,不停指挥着士卒们建造各种防御器械。
看着已经趋于完善的防线,郝昭这才常常舒了一口气,暗暗想到:“看来又可以守一段时间了。”
这两日曹军进攻没有以前那么猛烈,郝昭不但催促士卒建造新的防线,对于现有那道残破不堪的防线,亦是倾尽全力进行修补。
时间一天天过去,曹操并没有等到箕关副将的投降,不由勃然大怒。
他叫来了阿林,厉声喝道:“三日时间已经过去,你家将军为何还没有献城意向?”
阿林闻言愣了一下,当即脸色大变的说道:“莫非将军欲降之事已经泄露?”
他虽然不希望箕关被曹军占据,更不愿意看到自家兄长出事,所以听见曹操之言以后,心中不由有些发慌。
曹操见阿林表现不似作伪,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说道:“你家将军并无大碍,每日都可以在城墙上看见他的身影。”
阿林闻言,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荀攸此时忽然问道:“你家将军为人如何?”
阿林答道:“我家将军宅心仁厚,义薄云天,自然是一位大英雄。”
许褚却是冷笑道:“一个想要卖主求荣之人,一个黄巾余孽,有何资格被称为大英雄?”
阿林想要反驳,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愤恨的盯着许褚。
荀攸摆了摆手,止住了要乘胜追击的许褚,继续问道:“你确定你家将军,真准备开城纳降?”
阿林此时却是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箕关副将虽然与郝昭有些矛盾,却也不是那种不顾大局之人,而且他乃是黄巾老将,又怎会轻易背叛陈旭?
然而他若不是真心投降,为何要派遣阿林前来报信呢?
“难道说,兄长一开始就没打算投降,让我出城报信也只是缓兵之计?”
在此之前,阿林从未想过自家兄长会卖主求荣,所以当箕关副将然他出城报信之时,他才觉得惊愕不已。
阿林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脸上不由慢慢露出了喜色。
若自家兄长果真不准备投降,那么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卖主求荣了。
那怕死在这里,阿林也感觉心中坦荡。
可是忽然之间,阿林心中也感觉到了一阵绞痛,他想不明白视自己如手足的兄长,为何要欺骗自己。
纵然一开始就将事情挑明,说此次是派他前来诈降,可能会有性命之危,阿林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曹操、荀攸等人看着脸色不断变幻的阿林,不由心中一沉。
他们都是智计过人之辈,单单从阿林面色之中,都能猜测出很多事情。
这一次,他们好像被人耍了。
……
箕关城内,郝昭看着终于建造完毕的第三道防线,脸上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
前段时间曹军猛攻城池,整个箕关都是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城破人亡。
当第三道防线建造完毕以后,郝昭终于长长舒一口气了。
虽然箕关之危尚未完全解除,可是至少又能多支撑一段时间了,说不定援军很快就会过来。
郝昭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甲胄,提着长剑走到城墙上面,看到了一脸忧虑之色的副将。
他正要上前,忽然看见城下一阵骚动,只见一个浑身鲜血之人,被曹军拖进了战场之中。
战车之上,曹操脸色有些铁青,眼神不善的盯着箕关副将。
“阿林!”
箕关副将看见那个浑身鲜血的身影,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当曹操得知自己被骗以后,当即勃然大怒,让人将阿林打得半死,而后将其带入战场。
阿林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有些吃力的抬起了脑袋,眼中有欣慰,又有疑惑与悲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箕关副将看见阿林的惨状,恨不能杀出城去,可是理智却让他待在城墙上面一动不动。
只是他的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亲手将自己兄弟推上绝路,绝对是一件极度痛苦的事情。
可是他也知道曹操并非常人,假如提前将诈降之事告知阿林,绝对会被曹操看出破绽。
故此,他就假装真心实意想要投降曹操,并且让自己兄弟前去报信。
阿林纵然十分不愿,却也真实而完美的完成了任务,为箕关争取到了几天时间。
也正是着短短的几天时间,郝昭才能将第三道防线完全构建完毕。
箕关副将双拳紧握,指甲刺入了手掌之中,一阵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阿林视线虽然有些模糊,可是当他看到兄长泪流满面的样子,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他吐处了一口血沫,提起力气喊道:“兄长不必多言,我都懂了。”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箕关副将已经听到了,然而听见阿林这句话,他非凡没有释然,反而感到越发痛苦。
郝昭见此情形不由微微一叹,上前轻轻拍了拍副将肩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郝昭不是那种嫉贤妒能之人,与同僚之间的关系十分融洽。
副将跟随陈旭这么多年,亦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又怎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投降曹操?
两人表面上虽然不合,可私底下关系却也十分融洽,哪怕郝昭当时打副将军棍的时候,亦是手下留情。
他们提前演了一场苦肉计,早就想过要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果真被他们用上了。
若是没有郝昭打副将那一幕,曹操也不见得能够中计。
或者说,曹操以及他麾下谋士,虽然认同了郝昭守城的能力,却并不认为郝昭多么有谋略。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轻视,以及信息的不对称,曹操才中了郝昭这种雕虫小技。
虽然这种雕虫小技,拖延的不过是两三日时间,却也使得曹操有些恼羞成怒。
战车山的曹操面沉如水,他对着阿林身旁的曹军喝道:“杀!”
“噗嗤!”
随着曹操命令的下达,那些将阿林如同死狗般拖着的曹军,纷纷将手中长剑刺进了阿里身体之内。
他们并没有刺入要害,可是本就已经十分虚弱的阿林,在失血过多以及剧痛的情况下,直接昏迷了过去。
“不!”
城墙上面,箕关副将见此情形,发出了生死裂肺的喊声。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呐喊,也不能挽回阿林的生命。
曹军见阿林昏迷过去,毫不留情的拔出了利剑,再次刺向阿林的身体。
没过多久,阿林身体就已经千疮百孔,不成人形。
“啊啊啊!”
箕关副将双目充血,拳头紧紧握住,在城墙上面大声咆哮着,眼角居然溢出了鲜血。
此时,郝昭也难以继续保持平静。
他拔出了腰中佩剑,厉声高呼:“曹贼无故犯我城池,杀我百姓,虐我士卒,罪大恶极,乃我等生死大敌。”
“我们虽然兵少,虽然每一个人的力量如同一滴水一般,弱小的微不足道。”
“可是当我们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变成一片汪洋,能够掀起愤怒的海啸,吞没一切敌人!”
“敌人的残暴,不能使得我们恐惧不安,只能使我们心中充满仇恨,我们要用自己的生命,将这种仇恨宣泄出去。”
“阿林是为了箕关而死,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关中只有战死的将士,绝无贪生怕死的懦夫!”
“杀!”
听见了郝昭的怒吼,本来还有些恐惧以及疲惫不堪的士卒,忽然爆发出了冲天的杀意。
他们是百折不挠的战士,战死沙场是最大的荣誉,任何敌人都不能吓住他们。
“杀!”
城中守军齐齐呐喊,哪怕是那些新征召的青壮,也被这种狂热的气氛所感染,将恐惧抛之脑后,
城中人数不多,可是他们的声音却冲破云霄,震动了天地。
曹操见此情形,不由心中微凛,之所以虐杀阿林,并不是曹操真的气量狭小,为了报复。
他如此行事,更大程度上却是为了震慑,为了激起城中守军的恐惧之心。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虐杀阿林这件事情反而在郝昭的操控下,激起了城中守军同仇敌忾的士气。
诡计没有得逞,曹操也不觉得灰心,打仗终究还是要靠实力。
“既然你们想拖延时间,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哪怕箕关守军士气再如何高昂,可他们终究只是一群疲惫之师。”
念及于此,曹操厉声高呼:“擂鼓,攻城!”
“杀!”
喊杀之声响彻天地,惨烈的厮杀再次开始,在曹军的猛烈攻击下,关中军伤亡也开始变得极其惨重。
“撤,撤退!”
第二道防线实在态残破了,在曹军悍不畏死的冲击下,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当越来越多曹军爬上城墙之时,郝昭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将第二道防线彻底舍弃。
曹操已经放下了侥幸心理,曹军攻城比以往更加疯狂,连续几日昼夜不停的攻城,哪怕郝昭也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援军,什么时候能够到来?”
就在郝昭望眼欲穿的时候,西面忽然灰尘大作,一杆‘高’字大旗随风飘扬。
“高顺将军,是高顺将军的陷阵营!”
箕关城内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他们死守箕关将近一月,援军终于到来了。
(再说一遍,以后恢复成四千字章节,加更标准取消,逢单一章,逢双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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