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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雪尘     三国军神txt下载     三国军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八章 破敌

    当夜丑时,一彪人马趁着夜‘色’,悄悄‘摸’到了黄巾军驻扎的营地。。:。

    就这营寨的火光,兵曹掾史隐约看到黄巾军挂起来的白旗,他心中暗喜。

    一个将官带人偷偷‘摸’到营寨旁边,拔掉鹿角,而后兵曹掾史命令手下官兵鼓噪呐喊,奋力冲杀。

    黑暗寂静的月‘色’下,突然变得喧闹起来。官兵们呐喊着,点起火把四处放火,兵曹掾史却带领两千余人杀奔中军营帐。

    待他突入营帐之中,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心中不由一惊,口中大声喊道:“误中贼人‘奸’计矣!我等速速退兵!”

    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鼓声震天,黄巾军兵分四路杀了过来。

    官兵中计,本就心中惶恐不安,毫无战意。再加上黄巾军久经沙场,这些被陈旭带出来的三千人马,更是军中劲卒。

    此消彼长之下,两军‘交’战伊始,官兵就溃不成军。黄巾军厮杀,将官兵截成几段。

    兵曹掾史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莫要慌‘乱’,莫要慌‘乱’,全军向主将大旗围拢过来,随我杀出重围!”

    奈何此地‘混’‘乱’不堪,声音嘈杂,其他人如何能够听到他的喊声?就算能够听到,面对如狼似虎的黄巾军,他们也只顾着逃窜,又怎么会听从兵曹掾史的话?

    “活捉贼将!活捉贼将!”

    黄巾军大声呐喊着,其余官兵闻言,知道黄巾军一心想要捉拿自家主将,就更是不敢向兵曹掾史靠拢。

    他们虽然是兵曹掾史的下属,却并非他的亲信。在安平国当郡国兵,军饷本就少得可怜,还经常被克扣。

    这样的一支队伍,你如何指望他会拥有强大的战斗力?打顺风仗的时候,这些人还愿意杀敌立功,好换些钱财。然而一旦受挫,必定是溃不成军。

    少年伏在营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他看到官兵‘混’‘乱’的样子,对于自家渠帅更加崇拜。

    他有时候会想,渠帅和自己这些人,一样是一个脑袋两双手,但是其中的差距为什么会如此之大呢?

    他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当众人手忙脚‘乱’,将昏‘迷’中的渠帅带进营帐之中以后,本来一直闭着眼睛的渠帅,居然突然将眼睛睁开。

    众人见状,大吃一惊。听了渠帅解释以后,才知道前因后果。

    原来,官兵将领‘射’出的那支箭矢,并未‘射’中陈旭本人,只是‘射’中他的披风,被他用胳膊夹在身上。

    这样猛一看来,再加上他一直伏在马背上,就好像‘射’中了身体一样。

    少年当时心中焦急,看到自家渠帅中箭昏‘迷’,有些失了方寸。再加上两人并非乘坐一骑,所以少年一直没有看出自家主将假装中箭之事。

    少年一边观察着战场,一边暗暗想到:“渠帅真是非常人也,用胳膊夹住箭矢,还能抱住马脖子,并且不让箭矢掉在地上,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少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他眼睛一缩,看到几百官兵簇拥这一个将领,慌慌张张逃了出来。

    少年心中振奋不已,暗暗想到:“如果,如果我一箭‘射’杀这个大官,一定会立下很大的功劳吧?”

    想到这里,少年‘激’动不已。

    杀敌立功,建功立业,没有一个男人不渴望这样,况且还是像少年这样的一个‘毛’头小子?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少年弯弓搭箭,深深吸了一口气,“渠帅曾经跟我说过,一个优秀的弓箭手,他最重要的品质就是需要冷静。”

    少年想到这里,不急不躁,亦是不慌着‘射’出手中的箭矢,而是细细观察逃过来的官兵大将。

    这员官兵将领,正是安平国的兵曹掾史。他虽说在军中不得人心,但是还是有不少心腹。正是这些心腹拼命护着他,他才能突围到这里。

    看到营寨大‘门’就在前面,兵曹掾史心中一喜,他大声喊道:“冲出这道大‘门’,就能摆脱贼人包围,将士们,随我冲啊!”

    这个时候,什么建功立业?什么秋后算账?他都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今之计,只有先逃出此地,才能再做其他打算。

    一开始,兵曹掾史的四周都围拢着很多官兵,若是少年那个时候放箭,很难一箭‘射’中此人。

    但是现在,看到营寨大‘门’就在前面的兵曹掾史,他只想着逃命,如何顾得上其他?只见他爆发出很快的速度,超越帐下所有士卒,跑到了最前面。

    “就在此时!”

    少年见状大喜,他毫不犹豫松开了手上的弓弦。刹那间,一支箭带着破空之声,正中兵曹掾史咽喉。

    兵曹掾史睁大了眼睛,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而后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扑倒在地上。

    “将军!”

    这个变故惊呆了他的那些亲信,众人大声呼唤着,却也挽救不了兵曹掾史身死的结局。

    “中了!”

    少年脸上满是兴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狂喜,再次弯弓搭箭,朝那些官兵‘射’去。

    又有两个官兵被‘射’死,他们这时才回过神来。

    看着躲在一旁的少年,很多人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贼子怎敢暗箭‘射’人?今日我等就要为我家将军报仇!”

    少年见状不惊反喜,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大声骂道:“我家渠帅自出道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们这一群垃圾,也敢前来劫营,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乃翁现在就呆在这里,是带把的爷们,就过来杀我啊!乃翁要是转身逃跑,就不是好汉!”

    少年的样子要多贱有多贱,若是搁在后世,他肯定会说‘有种你来咬我啊’。

    那些官兵,初时还有些人想要赶快逃离黄巾军营寨,但是当他们看到少年那欠揍的样子以后,纷纷大怒,就一起跑了过来,想要杀掉少年。

    少年见官兵真的过来杀他,心中又是一喜。他只要拖延半刻时间,其余黄巾军就能够赶来,这几百官兵还不成了瓮中之鳖?

    “好不要脸的贼人,想以多欺少?乃翁偏偏不让你们如愿!”

    眼看官兵离少年越来越近,少年大骂一句,而后撒‘腿’就跑。

    正在追杀少年的官兵,闻言个个勃然大怒。

    他们身为官兵,却被黄巾军喊做‘贼人’。还有那个嘴上缺德的黄巾军,说好了不逃跑的,但是自己等人追杀过来,那厮撒‘腿’就跑。

    “无耻,真是无耻之极啊!”官兵们忍不住在心中呐喊着。

    “贼子,不是说好了不跑的吗?”

    一个官兵,看着撒‘腿’就跑的少年,咬牙切齿的说道。

    少年跑出了一个安全距离,驻足回身,一箭‘射’死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官兵,继续趾高气昂地骂道:“乃翁现在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这些七孙就来追我啊!”

    “这一次,乃翁绝对不会逃跑,不然就不是男人!”

    “啊啊啊,杀死他!”

    官兵们看着少年又‘射’杀了自己的一个袍泽,再看到他嚣张的样子,顿时怒火冲天,呐喊着再次杀向少年。

    少年见状,口中大骂道:“好一群不孝的儿子,居然想弑杀乃翁!”

    话毕,少年又是拔‘腿’就跑,还在心中暗暗想到:“渠帅曾经说过,未娶妻者,就算不得男人。嗯,我现在只能算是男孩。”

    官兵们见少年跑得太快,他们追不上,只能在后面破口大骂。

    少年又跑出了一个安全距离,再次挑衅官兵。

    但是官兵之中不乏一些冷静之人,他们大声说道:“这个贼人是想拖住我等,我等不可中计。现在还是先把将军的尸体带回营寨,再作计较!”

    以上一段,说来话长,其实也没过多长时间。

    但是,黄巾军击杀官兵,简直就是势如劈竹。就在此时,一队骑兵从营帐之内冲了出来,他们看到这几百尚未逃出营寨的官兵,都是眼睛一亮。

    他们呐了一声喊,就纵马杀向这几百官兵。

    官兵们骤然见到黄巾军骑兵,都是心中大骇,也顾不上带走自家将军的尸体,纷纷逃出黄巾军营寨。

    这对骑兵前去追杀官兵尚且不提。

    却说那位少年,看着兵曹掾史的尸体躺在地上,他眼睛一亮,就上前将此人的脑袋割了下来。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民心

    “此事万万不可!”

    陈旭刚开口同意,就有一个小帅出声反对。

    其余人闻言,亦是一脸诧异地望着出言的那人。

    他们听完少年的话以后,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却不知这员小帅为何出言反对。

    陈旭并没有因为手下有人反驳他的话,就感到气愤。

    他只是微微一笑,向着那员小帅询问道:“你既然出声反对,心中必然有些想法,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

    这员小帅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也不怯场,直接说道:“渠帅如此做,固然能够得到百姓们的爱戴,却并不是帮了他们,而是害了他们。”

    众人闻言,心中更是惊讶。送给他们粮草辎重,居然还会害了他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似乎知道众人心中的疑‘惑’,此人也不拿捏,侃侃而谈:“官兵虽然并非盗匪,有时却比盗匪更加猖獗。”

    “若是我等将拿不走的粮草辎重,都送给百姓,官兵必定会再次将这些东西收缴回去。果真只是如此的话,尚且并无大碍,我只怕官兵遭此大败,心中有气,会找那些接受我等馈赠百姓们的麻烦。”

    “若是这些百姓,被官兵扣上一个‘私’通黄巾的罪名,我等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害了这些百姓?”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陈旭亦是猛然惊醒,起身向这员小帅长作一揖,口中说道:“若非汝之提醒,恐误大事!”

    小帅见到陈旭向他行礼,连忙起身回礼,口中说道:“不敢当渠帅如此大礼。”

    “若非我曾在丘县,见过官兵污民为贼的事情,亦是绝对无法想到这些。”

    听到小帅的话,陈旭才恍然大悟。

    他曾经就隐约听到,董卓率领的官兵经常掳掠‘妇’‘女’,抢劫百姓。但凡有人反抗,就将他们砍掉脑袋,说是‘私’通黄巾。

    黄巾军曾经占领过丘县,有很多穷苦家庭都受过他们的恩惠,若是官兵执意污蔑,这也百姓亦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到这一层,众人都再次沉默了。

    良久,又有一人说道:“如此,不如一把火将这些东西都烧掉了,也免得再次便宜官兵。”

    其余人亦是纷纷出言附和。

    既然明知送给百姓东西,不但帮不了他们,反而会给他们惹祸上身,这些人自然就不愿意如此行事。

    陈旭思考良久,突然神秘一笑,说道:“我有一计,既可以让百姓获得这些粮草辎重,又不会让他们惹上麻烦。”

    众人纷纷询问是何计策,陈旭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一天,经县附近的百姓人心惶惶。黄巾军四处走动,把附近乡里的三老都抓了起来。

    乡中的三老分别是有秩、啬夫、游徼,他们大多都是当地德高望重的长者担当。

    从来都不扰民的黄巾军,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使得乡中百姓全都人心不安。三老德高望重,有很多百姓都受过他们的恩惠,听闻这个消息以后,纷纷大怒。

    却说乡中三老被抓以后,陈旭单独找他们谈了一次话,而后他们就各自给乡中心腹写了一封信。

    没有人知道信中写的是什么,只是三老的心腹接到信以后,本来苦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当天下午,陈旭只在营寨之中留下了几十人,他却带领众人拔寨而走。

    晚上,三老的心腹带着乡中百姓,前来攻打黄巾军营寨。

    那几十个防守营寨的黄巾军,呐了一声喊,全部弃寨四散而逃。百姓们趁势夺了营寨,救出三老,并且缴获了无数粮草辎重。

    而后,百姓们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将这些东西带回家中。

    陈旭带着一小队人马,远远看着百姓们,将营寨中的东西全都搬走,脸上‘露’出了笑容。

    吴凌站在一旁,偷偷看了陈旭一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渠帅,我们演了这样一场戏,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真的有作用吗?”

    陈旭脸上笑意不减,他转身拍了拍吴凌的肩膀,说道:“阿凌,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就会说,安平国的郡国兵被黄巾军打得落‘花’流水,连一些普通百姓都不如。”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我们是在做戏,但是朝廷却不会这么果真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只会使他们感觉到,郡国兵的**与懦弱。”

    “所以,安平国的官吏,必定会想方设法将这件事情隐瞒起来。而最好的隐瞒方式,就是故意无视它。”

    “官兵不去找百姓的麻烦,百姓得到了好处,自然也不会声张。如此,这件事情就不会传出去了。”

    吴凌低着脑袋,细细咀嚼着陈旭的话。过了半晌,他才想通事情的前因后果。

    黄巾军以这种方式将东西送给百姓,官兵若是再想要抢夺,百姓肯定不会答应。因为,这是他们自己从黄巾军手上‘夺’回来的。

    百姓们没有明着‘私’通黄巾,官兵也不能随意安‘插’罪名。不然的话,事情传了出去,对于安平国的官兵来讲,并没有什么好处。

    毕竟,这些百姓并不像当初被董卓污蔑成贼的人,他们是实实在在受过黄巾军恩惠。

    即使事情闹大了,董卓部将若是一口咬定百姓‘私’通黄巾,那些百姓亦是有口难辩。

    想通这些,吴凌看向自家渠帅的眼神,更加热切。

    陈旭搂住吴凌的肩膀,亲热地说道:“阿凌,我的‘性’命是你在战场上救下来的。而且你自己又屡立战功,我想把你放在身边,好好教导一番。”

    “以后军中商议大事,你都可以跟在一起旁听。等你多学一点知识以后,我才好为你安排前程。”

    被渠帅搂住肩膀,还听到这样一番话,吴凌顿时感觉有些热血沸腾。

    他单膝跪在地上,‘激’动地说道:“愿为渠帅效死!”

    陈旭一把将他扶起来,说道:“日后休要如此多礼。”

    经县附近的一个小村落,一家百姓分到了从黄巾军营寨拿回来的粮食,家中几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孩子他妈,今天煮粥多放点米,少放点水,让孩子们都吃个痛快。”

    “好嘞!”‘女’子欢喜的回答着,而后就开始张罗着‘弄’饭。

    一个大点的孩子在灶台一旁烧火,他不断往锅下面添着柴火。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股‘诱’人的米香从锅中传来。

    那个年龄小一点的孩子,早已饥肠辘辘。他趴在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灶台上,嘴角不停流出晶莹的口水。

    这家百姓由于家中存粮不多,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为了能够坚持得更久,他们往往只在锅里放入一点点米,然后兑上一大锅清水。

    一家四口每人喝上几碗清澈见底的稀粥,虽然能够暂时不感到饥饿,但是要不了多久,仍会变得饥肠辘辘。

    吃饱肚子,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个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米香越来越浓,锅里的水也已经滚了几道。由于外面刮着不大不小的风,使得这家厨房里面的浓烟,无法彻底排到外面。

    呛人的浓烟与米香‘混’杂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往锅下面添柴了。”

    ‘女’子揭开锅盖,用勺子在锅中搅了两圈,看见锅里面的米已经完全煮开了,就对着烧火的少年说道。

    少年闻言,只是拿着火钳,掏了掏锅下面积累的草木灰,然后用蒲扇狠狠扇了几次。

    空气进入锅底下面,那些尚未烧完的柴火,便燃起了更大的火苗。

    没过多久,锅底的柴火就已经全部烧完。

    少年用脚,狠狠将那些蹦到外面的火星踩灭,再把柴火都拨到柴仓里,就起身眼巴巴地望着锅里面的米粥。

    ‘女’人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拿出两个缺了角的瓷碗,用勺子给两个孩子盛了一大碗稠稠的粥。

    孩子们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稠的粥了,他们捧着碗,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方才烧火的小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他一边吹着碗里的粥,一边说道:“打黄巾就能得到粮食,我长大了也要去打黄巾。”

    却不想,男人听到自己儿子的话,一把将他手上的碗夺了过去,拎起说话的那个小孩,就用手狠狠地打着他的屁股。

    “要不是人家黄巾军施舍,咱家怎么能得到粮食?你现在连谁是恩人都不知道,还说长大后去打黄巾军,看我不打死你!”

    “呜呜!”

    被自己父亲一边打一边骂,小孩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他连忙改口道:“等我长大了,要去投奔黄巾军,也要把粮食分给穷人。”

    男人听到儿子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居然没有吭声。

    他放开自己的儿子,在心中暗暗想到:“若是以后实在活不下去了,带着家人去投奔黄巾,也是一条出路吧?”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骑兵

    十月初,天气已经转凉,北方的树木亦是挂上了枯黄之‘色’。.:。风吹过,落叶在半空中盘旋、舞动着。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地面微微发生了震动。

    那些本来勉强挂在树梢上,仍舍不得落下的树叶,终究是无奈地飘落下来。

    一支头抹黄巾的三千骑兵,在官道上疾驰而行。当先一员大将,手握四米长枪,马背上挂着一张黝黑的大弓,还有两壶箭矢。

    这员大将正是陈旭,他故意将营寨让给经县百姓以后,就带领着手下众人向薄落津赶来。

    “众军止步!”

    陈旭先是大吼一声,让身旁的兵卒拍马向后面传令。等到全军都听到止步的将令以后,最前面的陈旭才勒住了胯下战马的缰绳。

    战马嘶吼一声,前面的双蹄人立而起,终究是止住了奔跑的势头。

    几千人在路上骑马奔驰,想要停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现在的黄巾军,他们的骑术都还不十分‘精’湛。

    若是前面的骑士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骑士一不留神的话,很容易连人带马撞在前面的骑士身上。

    所以,骑兵冲锋,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排着整齐的队形,一骑士个挨着一个,一齐上前冲去。

    相反,骑兵冲杀,彼此间相隔的距离都非常远。就像后世的汽车要保持车距,免得被追尾一样,骑兵之间,亦是要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才行。

    中国的骑兵发展起于战国时代,到了汉武帝期间,由于北逐匈奴,使得骑兵的发展进入了一个高‘潮’。

    然而,骑兵对于马匹、骑士以及骑兵意志力的要求,却是非常重要。

    相同两个骑士,汉武帝时期的中国骑兵,就远远比不上匈奴骑兵。

    汉代晃错曾在《言兵事疏》中,说匈奴有三大长处为汉军所不及:其一,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其二,险道倾厌,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其三,风雨罢劳,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

    第一条‘上下山阪,出入溪涧’,就说出了匈奴马匹的强大适应能力;第二条‘险道倾厌,且驰且‘射’’,点出了匈奴骑士强大的控马能力;至于第三条,更是指出了匈奴骑士强大的意志力。

    前面两条都好理解,至于意志力,很多人却是没办法领会。

    其实,骑兵虽然有坐骑代步,但是他们却往往比步卒更加劳累。骑马长途奔袭、打仗,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骑士们长期骑马,就容易形成罗圈‘腿’,大‘腿’内侧也很容易被磨破。骑马奔袭颠簸起伏,一天下来,很多人都无法承受住这种折磨。

    只有当骑士们骑术‘精’湛,人马合一,能够在马背上吃喝拉撒以后,才会成为真正的‘精’锐骑兵。

    后世,把骑兵发挥到高‘潮’的,正是宋代的几个外族。

    辽国、金国皆起于草原,他们之中的男子,自幼都生活在马背上,所以骑术都十分‘精’湛。而缺少马匹的宋朝,就成为这两个国家肆意欺凌的对象。

    到了‘蒙’古人崛起的时候,他们在敌人眼中更是成了恐怖的象征。‘蒙’古人把骑兵战术,推到了冷兵器时代的顶峰,长距离奔袭,迂回包抄等骑兵的优势,都被发挥到了极限。

    ‘蒙’古人实行百户、千户制,全民皆兵,军官世袭。

    他们‘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蒙’古人往往通过大规模的围猎来锻炼部队,对于儿童,也从小就专‘门’训练他们骑马‘射’箭的能力。

    正是这样一个民族,才由一开始的被金国欺压、剥削,到最后的灭金、灭西夏、灭南宋。及至最后,‘蒙’古人向西击败欧洲联军,一直打到了荷兰的鹿特丹。

    可以说,‘蒙’古人生在马背上,死在马背上。他们的骑士,是真正人马合一,把战马当做自己的身体。

    一片落叶随风而至,正巧落在陈旭的头发上。他伸手将落叶拨了下去,在心中暗暗想到:“现在的黄巾军骑兵,还是太缺乏训练了。”

    “他们的骑术若是足够‘精’湛,我根本不需要先传令、再停止行军。只需一扬长枪,勒马驻足,身后的骑士就能够快速止步,而不会撞上前面的人。”

    “但是,想要达到这种程度,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一个小帅拨马向前,打断了陈旭的思路,他说道:“渠帅,三军驻足,可是有何指示?”

    陈旭回首,答道:“官兵既然在经县埋伏过我等,我怕他们也会在薄落津如此行事。”

    “相比起经县的沙丘,薄落津扼守漳河天险,更是易守难攻。若是官兵派出一彪人马,驻守此地,我等想要渡河,恐非易事。”

    “为今之计,先让兄弟们在此休息一下,而后派斥候详细侦查清楚薄落津的状况,再作计较亦是不迟。”

    小帅闻言,满口赞同,而后就亲自带领了一百骑术‘精’湛的黄巾军,前去薄落津侦查。

    众人得到军令,下马休息。

    吴凌为陈旭打来了一些水,说道:“渠帅,赶了半日路程,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看着面‘露’倦‘色’吴凌,陈旭接过竹筒,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喝了个‘精’光。

    他将空了的竹筒‘交’给吴凌,问道:“阿凌,你家中还有没有亲人?”

    听到渠帅的话,吴凌脸上一暗,回答道:“我家本来一家四口,严君健在,还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姊姊。家中有几亩田地,虽然过得清贫,倒也能够勉强糊口。”

    “几年前乡中闹饥荒、瘟疫,严君都患了病。我和姊姊卖掉家中田地、房屋,仍是没能救回严君。安葬了严君以后,姊姊和我就成了流民。”

    “后来流窜到广宗,姊姊嫁给了一个本地的佃户,我也寄居在姐姐家中,一直受兄长救济。”

    “这两年不是干旱就是洪水,兄长家中亦是维持不下去。眼看家中已经没了粮食,大贤良师就带兵攻破了广宗。”

    “我和姊姊本来就是太平教的信徒,考虑到实在活不下去,就一咬牙加入了黄巾军。兄长为人有些怯懦,不敢投奔黄巾。我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之后,得到的赏赐,都给了姊姊。”

    “王延渠帅带领广宗黄巾军家眷,前去泰山郡的时候,我就劝说兄长与姊姊跟他们一起离开了广宗。”

    “姊姊当时生下一个男孩没多久,他现在已经快一岁了吧?”

    说到这里,吴凌脸上‘露’出了笑容。

    ‘严君’是古人对于父母的总称,‘姊姊’就是姐姐的意思。

    陈旭听到吴凌的话,默然不语。吴凌的事迹只是众多黄巾军中的一例,他相信,还有很多人跟吴凌有着相同的经历。

    拍了拍吴凌的肩膀,陈旭说道:“想不想你姊姊?”

    吴凌狠狠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想!我姊姊对我可好了,若不是她总是把食物留给我,可能我早就饿死了。等我以后立下大功,有很多钱的时候,一定要让姊姊、兄长过上好日子,让他们每日都能吃饱饭。”

    他握紧拳头,脸上满是希冀。

    陈旭闻言,眼眶有些发酸。他撇过头去,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每日都能吃饱饭’,这是一个多么低的要求啊!

    在后世,几乎没有人为了填饱肚子的事‘操’心过。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个人类生存的最基本的要求,却成了广大百姓强烈的愿望。

    平复了一下心绪,陈旭看着吴凌的眼睛,坚定地说道:“相信我,以后你的姊姊与兄长,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听到自家渠帅的保证,吴凌脸上满是兴奋。

    他素来信服陈旭,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渠帅做不到的事情。既然渠帅如此这么说了,他相信姊姊和兄长一定能够过上好日子。

    “渠帅,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跟我的马儿联络一下感情。”

    黄巾军的骑士们,他们下马休息的时候,都不忘了轻轻抚‘摸’着马的脖子,给自己的战马喝水,喂些草料。

    对于骑兵而言,战马就是自己的生命。骑士若是不爱护自己的战马,不用心与战马‘交’流,就不可能真正地达到人马合一。

    ‘人马合一’,听起来好像是个非常玄幻的事情,但是并非如此。

    马有灵‘性’,只要用心对待它,时间久了,它就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这就是‘人马合一’的前提。

    陈旭看着吴凌离开,自己也拿着草料、清水,走向自己的战马。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渡河

    陈旭一边给战马喂食草料,一边想着一些其他的事情。

    吴凌的话,也勾起了他的一些心思。

    自从天下大赦,他成为濮阳义军首领以后,短短半年的时间,可谓是经历了无数惊心动魄的事情。

    前世,他一直嗟叹自身的才华毫无用武之地,在那个忙碌而现实的社会,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感到麻木。

    他也曾经幻想过,又朝一日能够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手握数万雄兵,天下。

    曾经的梦想,如今已经实现。但是陈旭的心中,却感到了一丝疲惫。

    自从成为义军首领开始,一直到现在,他的神经几乎每日都是高度紧绷着。

    因为他深刻的知道,作为一军统帅,他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失误,都可能会给他所率领的这支队伍,带来灭顶之灾。

    现在他成为张角的‘女’婿,成为无数黄巾军新的‘精’神领袖。他每日更是如履薄冰,带领着这群穷途末路的百姓,挣扎反抗着。

    很多时候,他都在睡梦看到黄巾军被官兵击败,他们的家眷被屠戮一空,头颅被筑成景观。

    有时候,陈旭甚至梦到自己的脑袋飞在天上,看着自己那脖子上喷着鲜血的身体。

    每到此时,陈旭都会蓦然惊醒,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平凡的时候,渴望活的轰轰烈烈;梦想实现之后,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陈旭苦笑一声,在心中暗暗想到。

    “若是能够选择,我宁愿带着玲儿,以及叔父叔母一起过着平凡、而又衣食无忧的日子。”

    但是,这个世道之下,这样的想法,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半年没见了,不知道叔父叔母的身体可好?”

    陈旭虽然与自己的叔父叔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他却真切的感受到了,两人对他发自内心的关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的灵魂虽然换了一个,但是对于这两个的亲人,心中却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绪。

    “玲儿,你还好么?”

    突然间,陈旭想到了那个清丽的面孔,脸上闪过一抹温柔。

    两人虽然认识不久,并且并没有‘洞’房过,但她毕竟是陈旭名义上的妻子。所以,陈旭心中亦有些牵挂,有份思念。

    “若是他听到张宝战死的消息,肯定又会伤心‘欲’绝吧?”

    陈旭无意识地抚‘摸’着那匹西凉宝马的脖子,思维却飘了很远。

    “等我救援完毕下曲阳的黄巾军以后,就会回到泰山,好好歇息一下。”

    “咴儿!咴儿!”

    那匹西凉宝马,似乎看出了主人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地嘶鸣了几声,还用它那硕大的脑袋,轻轻蹭了蹭陈旭的脸。

    陈旭正弯腰低着头想事情,冷不防被马儿袭击,顿时感觉被马儿蹭着的地方有些痒。

    他回过神来,看着马儿淘气的样子,开怀大笑起来。而后,又亲热地抚‘摸’起马儿的鬃‘毛’。

    休息了将近一个时辰,那员前去薄落津侦查的小帅,带着一百多名‘精’锐黄巾骑兵回来。

    他的脸上,却带着古怪的神‘色’。

    陈旭看到小帅的脸‘色’,心中一沉。

    他还以为官兵果真在薄落津驻兵,不由急忙问道:“侦查的结果如何?”

    小帅向陈旭施了一礼,而后回答道:“启禀渠帅,我等前往薄落津,仔细侦查许久。最后只发现了一个空的营寨,并未发现有官兵驻守在此地。”

    “这,这怎么可能?”

    陈旭闻言,脑袋有些当机。薄落津如此重要的去处,官兵居然没有在此驻兵?

    “那个空的营寨,究竟是怎么回事?”陈旭生怕官兵再次耍什么‘花’样,他不敢大意,急忙询问。

    小帅脸上古怪的神‘色’更重,他张口答道:“末将初时看见这种情况,心中亦是疑‘惑’不已。后来就让帐下士卒寻找附近百姓,询问详细情况。”

    “之后我才得知,原来此地本来驻扎着两千官兵。但是今日他们听闻兵曹掾史战死,尉曹掾史被俘,其余官兵几乎全部阵亡的消息以后,大惊失‘色’,弃寨而走。”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陈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安平国的郡国兵居然会如此不堪,听到友军战败的消息以后,就弃寨而逃。

    陈旭皱着眉头,再次问道:“你有没有详细侦查过,确定其中是否有诈?”

    黄巾小帅点了点头,说道:“我等询问过很多当地百姓,他们都是如此说。”

    “初时我心中亦是不信,后来派出几十骑向东北方向追击,果然看到官兵向南宫县城方向逃窜。”

    “渠帅,若是我等现在前去追击,以骑兵的速度,必定能够追上官兵,将着两千人马全部击溃。”

    说到这里,黄巾小帅脸上满是兴奋,有些跃跃‘欲’试。

    对于官兵弃寨而逃之事,陈旭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安平国的尉曹掾史,本来就驻守在薄落津。但是兵曹掾史,让他从薄落津押送粮草辎重过来,所以就滞留在经县。

    尉曹掾史看到黄巾军到来,想要捞些功劳,就没有回去。却不想,他和兵曹掾史一起命丧此地。

    安平国的郡国兵本来就是乌合之众,被派去驻守薄落津的人马,更是老弱病残居多。

    他们听闻郡国的兵曹掾史战死,心中大骇。再加上主将生死不知,这些人生怕黄巾军前来攻打营寨,就主动弃寨而逃。

    对于这些,陈旭并不知晓,所以他才感觉困‘惑’。

    思考良久,陈旭摇头说道:“我等尚且不知,官兵此举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况且,我们的首要目的,是北上救援下曲阳,而非与官兵‘交’战。”

    “所以,追击官兵之事,并不可取。现在你立刻传令三军,分出三队,整装待发。一定要提高警惕,防备官兵的伏击。”

    “是!”

    对于陈旭的将令,这员小帅并没有丝毫异议。他应了一声,就前去传令三军。

    也也难怪陈旭如此谨慎,他被官兵埋伏一次,差点丢掉‘性’命。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战场之上非同儿戏,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况且,就算真的追上了那两千黄巾军,将他们消灭,对于黄巾军而言,也并无任何好处。

    现在虽然已经将近午时,但是陈旭却丝毫没有埋锅造饭的打算。

    他们这支骑兵,带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很多都是干粮。士卒们只要就点水,就填饱肚子,这样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埋锅造饭了。

    一众骑兵奔驰而行,越到离薄落津近的位置,陈旭越是紧张。他派遣了很多斥候四处侦查,看是否有埋伏。

    除此之外,他自己一路上还仔细观察地形,在那些容易隐藏伏兵的地方,细细查看着。只有确定没有官兵,他才会放心地让帐下士卒通行。

    由于陈旭的谨慎,使得黄巾军的速度慢了一些。

    但是他们当初停止的地方,本来就离薄落津不远。因此,没过多久,陈旭等人就来到了漳河河畔。

    陈旭骑在马上,看着仍是空无一人的官兵营寨,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传令三军,火速渡过漳河,休要停顿。”

    没有渡过漳河,陈旭心中多少有些不踏实。于是乎,他就下令让帐下黄巾士卒快速渡河。

    陈旭让一员小帅先行渡河,渡过一些人以后,就让他们在河对岸摆开阵势。他自己却带领两百人在排最后面,紧密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攻击。

    三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众人都是骑兵,又是‘精’锐士卒,虽然薄落津的桥梁并不算宽广,黄巾军亦是很快就完全渡过了漳河。

    到了最后,只剩下陈旭率领的两百人还未渡河。

    “看来是我太过谨慎了。”陈旭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自嘲的笑了。

    陈旭过河以后,望着身后奔腾的漳河,心中有些感慨。

    当初他在曲周的时候,也曾观看过漳河。然而,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看到相同一条河流,却会产生不同的思绪。

    士卒们已经整装待发,陈旭也没有时间在此一直感慨。

    他只是望了一眼身后的漳河,在心中默默念叨着:“我陈旭,还会再回来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田丰

    薄落津位于巨鹿县城的东南方向,坐落于平乡县城的东北方向。。

    若是在地图上用直线将三者连接起来,就会形成一个等腰三角形。而薄落津,正是位于这个三角形的顶角。

    陈旭带着黄巾军向北行驶,黄昏时分就到达了巨鹿县城的管辖范围。

    自从进入巨鹿县城开始,陈旭就感受到了帐下,有很多黄巾士卒的情绪起伏都非常大。

    陈旭初时还有些不解,看到众人的反应,心中些忧虑。

    无意间,他听到吴凌的话,说巨鹿县城是大贤良师的家乡之后,陈旭才恍然大悟。

    睹乡思人,众人看到大贤良师的家乡,不免就想起了已经逝去的大贤良师,还有先后战死的人公将军、地公将军。

    可以说,巨鹿县城是黄巾军的发源之地。这里有很多百姓,都跟随张角一起起事。就连现在跟从在陈旭身后的三千骑兵,亦有不少人是巨鹿人氏。

    睹乡思人,再加上近乡情怯,怪不得众人的情绪有些奇怪了。

    想通这些,再看着天‘色’已经不早,陈旭就下令让黄巾军的将士们,寻找一个好的地方,而后安营扎寨。

    安营扎寨完毕,吃完晚饭以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有很多巨鹿本地的人,他们结伴而行,来到营寨的外面,跪在地上,满含热泪地亲‘吻’着这片土地。

    自古以来,国人的乡土意识都非常浓烈。后世的人将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并称为人生四大喜事。

    ‘他乡遇故知’中的这个‘故知’,并非单纯地指知己、友人,有时候也指同乡之人。

    试想一下,一人在外地游学,身旁之人全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口音。突然间,见到一个与自己相同口音的人,这时的心情会是如何的惊喜?

    离家而知乡愁。

    远离家乡的游子,就好像无根的浮萍,哪怕外表再光鲜,亦不曾有过真正的归属感。

    当在外地遇到自己的同乡之时,两人很有可能,会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家乡的美好、家乡的风土人情。

    这个时候,只有自己的同乡,能够与自己有相同的语言。

    楚霸王项羽攻占咸阳后,有人劝他定都。可他因为思念家乡,急于东归,就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富贵还乡,是很多人心中的愿望。这不是炫耀,而是对于家乡的热爱。

    但是,这些巨鹿县城的黄巾军,他们满怀希望地参加义军,希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然而,大贤良师死了,人公将军死了,地公将军也死了。黄巾军的开创者都已经逝去,那个虚构的太平世界,还有可能出现么?

    不能推翻汉室,这些人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

    看着自己的袍泽一个个死去,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他们心中的痛,又有谁能够理解?

    现在,背上‘叛逆’、‘‘乱’臣贼子’的身份,他们满腹委屈,却无处诉说,只能亲‘吻’着家乡的土地,默默流泪。

    陈旭理解这些人的行为,看着他们,他对于前世的家乡、前世的父母更加思念。

    曾经被他强行隐藏的记忆,如滔滔洪水一般,全部浮现在他的眼前。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爸爸,妈妈,你们还好么?”陈旭遥望天空,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良久,才从这种强烈的情感中挣脱出来。

    默默将眼泪擦干,陈旭走到那些跪在地上的黄巾军身旁,沉声说道:“我的兄弟们,虽然现在我们在别人眼中,仍是‘‘乱’臣贼子’。”

    “但是,我陈旭向你们保证,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努力拼搏。”

    “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以另外一个身份,满载着钱财与荣誉,回到我们的故乡。”

    陈旭挥舞着手臂,他又指着其余的黄巾士卒,仍是大声喊着:“不仅是他们,你们每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只要努力拼搏,总会有那么一天。”

    “相信我,总会有那么一天!”

    陈旭目光灼灼,声音铿锵作响。

    黄巾士卒们听到陈旭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才回过神来。

    “万岁!万岁!渠帅万岁!”

    一开始,还只是一些黄巾将士们稀稀拉拉地喊着。但是没过多久,所有的黄巾士卒都声嘶力竭地大声呐喊。

    他们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这段时间的烦闷,统统用吼声发泄出来。

    自从大贤良师去世以后,他们的内心经受了太多的打击。

    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哪怕他们仍是至死不渝地跟随在陈旭身旁,他们仍是感受到了前途的黑暗。

    陈旭刚才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众人仍是看到了一丝曙光。

    是的,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满载着战功与荣誉,满载着钱粮财物,挽着娇妻美妾,荣归故里。

    总有那么一天,黄巾军的旗帜会‘插’遍整个帝国。

    总有那么一天,曾经的叛贼会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

    总有那么一天……

    这不仅是一句话,更是一种希望,一种信念。

    希望,如同熊熊的烈火一般,在黄巾军眼中燃烧着。

    吴凌亦是双目通红,他渴望着有那么一天,他能够让自己的姊姊、兄长过上好日子;有那么一天,让他们不再为自己担心,反而以自己为荣。

    ……

    自从黄巾军进入了巨鹿县城的境内,巨鹿县令就感到惶恐不安。他征召了县中所有豪强家中的‘私’兵,而后紧闭城‘门’,防备黄巾军前来攻城。

    至于主动攻击黄巾军之事,他可是想都没有想过。他只希望,这些黄巾军只是路过这里,能够快点离开巨鹿县城的境内。

    黄巾军的营寨,喊声震破天穹,就连十里外的巨鹿县城,亦是听到了‘万岁’的喊声。

    把守城池的兵卒,听到黄巾军如此大的喊声,很多人都心中恐惧不已,忍不住双‘腿’打颤。

    在华夏的历史上,一开始,‘万岁’并不是君王的专用词汇。这个词语,只是为了表示人们内心的喜悦与‘激’动。

    直到宋朝时期,这个词汇才成为皇帝的专用名词。

    黄巾军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呐喊完毕以后,陈旭忽然对那些巨鹿本地的士卒说道:“你们想不想去家中看看?”

    陈旭的话,使得那些士卒目瞪口呆。继而,他们心中狂喜不已。

    投奔黄巾军之后,他们都是抛弃了家中所有的东西。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回去看过,家中到底如何,他们也想知道。

    虽然现在他们家中,早已空无一人。但是他们的根在那里,纵然是能再看一眼自己的家,他们亦会感到心满意足。

    最后,陈旭带上了这些巨鹿本地的人,另外又点了一些人马,凑足了五百骑,就呼啸着向这些人家中赶去。

    其余两千五百人马,待在营寨之中紧守营寨,防止官兵偷袭。

    巨鹿县黄巾士卒们的家,分散在县城的各个地方。

    好在巨鹿县城也并不算太大,陈旭等人又是骑着马匹,折腾了几个时辰,总算让士卒们都看了一眼自己的家。

    由于离开的太久,他们的家中都已经败落了。

    再加上官府查到他们这些人,全都投奔了黄巾军,很多人的祖屋都被没收充公。

    众人远远望着自己败落的家,有很多人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只是,众人都是不发一语。

    他们想起渠帅说的话,总会有那么一天。

    折腾到现在,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好在今日星宿漫天,众人才能够就着月‘色’骑马奔驰。

    纵然这样,他们亦是不敢骑得太快。

    众人来到一个地方,远远看到村庄的轮廓。

    突然有一个黄巾军对陈旭说道:“渠帅,过了这个村落,下一个地方就是大贤良师以前的家,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陈旭现在是张角的‘女’婿,于情于理都应该前去看一下,就满口答道:“正该前去看看。”

    那人又说道:“前面的村落有一个奇人,大贤良师尚未起事之前,还与此人相‘交’莫逆。后来大贤良师屡次邀请此人加入黄巾军,都被此人骂得体无完肤。”

    “大贤良师念及往日情谊,就没有‘逼’迫。此人名声闻名州郡,百姓但凡有所求告,他必定竭力相助。所以,此人深受巨鹿百姓爱戴。”

    “我等骑马通过这个村落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惊扰了村落中人。”

    陈旭闻言,眼神一闪,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你说的奇人,姓甚名谁?”

    那员黄巾军满脸崇敬地答道:“田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抓走再说

    “田丰?”

    听到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陈旭有些兴奋。

    这可是三国时期一个真正顶级的谋士啊!后世,有人把袁绍手下的田丰和沮授,比喻成张良和陈平。

    他们都是袁绍手下的谋士,自身也都是才华横溢,有经天纬地之才。

    然而,他们所投之人并非明主,对于他们的计策,袁绍经常都不予采纳。

    官渡之战的时候,曹操听闻田丰不在军中,就大喜说道:“袁绍必败。”

    后来袁绍果真败走,曹操叹息:“假使袁绍用田丰之计,胜败尚未可知也。”

    纵观田丰一生所献的计策,以后人的眼光来看,全都正确无比,但是袁绍却不予采纳。

    兴平二年,汉献帝辗转流亡到河东等地,沮授进谏袁绍迎献帝,迁都至邺城,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袁绍才开始听了沮授的计策,非常心动。

    但是他帐下其他将官又认为,要复兴汉室太难,而且迎立汉帝会削弱自己的权力。所以,袁绍就开始犹豫不定,最后拒绝了沮授的建议。

    待曹操迎回天子,从此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袁绍每次接到诏书,总担心对自己不利,又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从沮授的计策。

    当时就田丰向袁绍献计,让他谋夺许县,抢夺天子,免得受制于人,结果袁绍不听。

    官渡之战以前,刘备反叛曹操,曹操亲率大军前去攻打刘备。

    田丰又趁机向袁绍献计:“与公争天下者,曹操也。操今东击刘备,兵连未可卒解,今举军而袭其后,可一往而定。兵以几动,斯其时也。”

    袁绍却因为自己儿子身体有疾,拒绝了田丰的计策。

    田丰当时举杖击地,大声说道:“嗟乎,事去矣!夫遭难遇之几,而以婴儿病失其会,惜哉!”

    袁绍听到田丰的话,心中大怒,从此就疏远了田丰。

    后来刘备很快被曹操打败,前来投奔袁绍,袁绍就想这个时候去攻打曹操。

    田丰却出言阻止,说此一时彼一时也,前番许县空虚,是攻打曹操的大好时机。但是现在曹操已经打败刘备,再去攻打,曹操虽然兵少,也不容易获得胜利。

    当时,田丰的原话是这样:‘曹公善用兵,变化无方,众虽少,未可轻也,不如以久持之’。

    为此,他更是提出了论持久战,骚扰耗费曹操国力的计策。

    ‘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脩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於奔命,民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

    田丰认为,孤注一掷,想要一战消灭曹操,是不可取的。

    ‘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於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

    袁绍回答道:“建议我攻打曹操的是你,阻止我攻打曹操的又是你,你到底安的是何居心?”

    遂不听从田丰的建议。

    袁绍本来就因为田丰上次忤逆他,而对田丰心生间隙。现在又看到田丰如此夸赞曹操,并且不看好自己能够打败曹操。

    以袁绍的骄傲、自我,听到田丰的话,心中更是愤怒。

    于是乎,袁绍就说田丰惑乱军心,将他关押了起来。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事实证明,田丰的眼光是无与伦比的。他对天下大局的把握,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官渡之战,袁绍果真大败,袁军土崩瓦解。

    在回去的路上,众军士都捶胸而哭:“如果田丰在这里,就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了。”

    袁绍闻言,心中更加记恨田丰。

    这时,看守田丰的狱卒就对田丰说:“主公没听从你的计策,果真大败,这回主公回来以后,肯定会重用你。”

    却不想,田丰听到袁绍大败的消息以后,喟然长叹:“我命休矣。”

    他对狱卒说:“若军有利,吾必全,今军败,吾其死矣。”

    袁绍回来之后,果然将田丰杀了。

    在前世,三国时期最让陈旭叹息的谋士就是田丰。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忠诚刚直,为了袁氏屡屡劝谏。

    结果,他的计谋不但不被袁绍听从,自己最后反而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真是可叹田元皓满腹才华,却无用武之地。

    纵观他一生所献的计策,只有才开始投奔袁绍的时候被采纳过。

    《先贤形状》记载:‘绍后用丰谋,以平公孙瓒。’

    哪怕对于这个事情,亦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详细写出田丰所献是何计策。

    陈旭听到那个黄巾士卒,说田丰就住在前面的村落,不由思考良久。

    前世,他曾经详细查过田丰的事迹。心中对于此人,又是敬佩,又是疑惑。

    依照田丰的才能与眼光,不见得看不出袁绍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他为何还一直拼死劝谏,落得如此下场?

    后来,陈旭在《后汉书》中看到这样一句话:‘魏郡审配、钜鹿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绍乃以丰为别驾,配为治中,甚见器任。’

    由此可见,田丰、审配以前郁郁而不得志。后来被闻海内的袁本初,亲自上门邀请两人,并且相待甚厚。

    两人本就是正直之人,前面被韩馥排挤,现在却被袁绍如此器重。所以,两人才会产生‘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审配虽然才能比不上田丰,给袁绍献的计策是错误的,并且跟田丰有隙,袁绍兵败后更是进谗言让袁绍杀掉田丰。

    但是,此人在袁绍败亡,曹操围攻邺城的时候,他仍然死守数月,最终城破被擒,拒不投降,慷慨受死。

    不考虑其他因素,他能够拒不投降,慷慨受死,未尝没有与田丰一样的心思,为了报答袁绍的知遇之恩。

    众人看着陈旭驻足,良久不语,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就这样,陈旭等人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旭才收回思绪,他对方才说话的那个士卒说道:“你带我前去拜访先生。”

    那个士卒听到陈旭的话,脸上有些犹豫。

    心中挣扎了半晌,他突然翻身下马,跪在陈旭的前面,说道:“渠帅,田先生闻名州郡,附近百姓都对先生心存敬佩。”

    “先生曾经拒绝大贤良师的邀请,大贤良师都不敢为难先生。还请渠帅三思,莫要惊扰了先生。”

    其余巨鹿本地的黄巾士卒,亦是翻身下马,跪在陈旭前面给田丰求情。

    这个时候,自家渠帅带着五百骑兵,前去拜访素不相识的人。众人略一思考,就知道渠帅不怀好意了。

    毕竟,渠帅在东阿绑架名士程昱的事,很多人都早已知晓。

    陈旭看到众人的反应,心中非常惊奇。

    他没想到,田丰在当地居然会有如此的名望,能够让自己帐下的士卒为他冒死求情。

    陈旭下马,将这些跪在地上的士卒,一个个亲手扶了起来,温言说道:“我只是想拜访一下元皓先生,你们为何如此紧张?”

    那些士卒面面相觑,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渠帅不会直接将田先生绑走吧?”

    “额。”被人戳破了心思,陈旭脸上有些尴尬,继而,他正色问道,“你们可知,我们是怎样的身份?”

    对于陈旭的询问,众人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黄巾军。”一个士卒小声答道。

    陈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继续问道:“我们在别人眼中,是什么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回答,只有吴凌在一旁小声说道:“黄巾贼。”

    吴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一时间,五百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吴凌。

    吴凌被众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他缩了缩脑袋,讪讪笑了一下。

    陈旭闻言,却是眼睛一亮,他上前一步,对着吴凌问道:“你再说一次,大声一点。”

    吴凌以为自家渠帅发怒,惶恐不安,连忙跪在地上认罪。

    陈旭一把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说了实话,我又怎会怪罪与你?”

    “你把刚才的回答再说一遍,大声地告诉我,在官兵眼中,我们是怎样的人?”

    吴凌看着渠帅眼中,不但没有责备,反而满是鼓励,他顿时胆气一壮,大声说道:“黄巾贼!蚁贼!”

    陈旭闻言,抚掌大笑,对众人说道:“不错,我们在别人眼中,就是不择不扣的‘贼’。”

    而后,陈旭脸色一正,道:“我们黄巾军,出生卑微,军中连识字的人都没有几个。那些所谓的士人,更是瞧不起我们,也绝不可能主动投奔黄巾军。”

    “那么,你们告诉我,这样的黄巾军,真的能够成就大事吗?”

    陈旭目光灼灼地盯住巨鹿县城的黄巾士卒,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脑袋。

    是啊,黄巾军大多都是农民、佃户出身,他们又能够有多少才华?

    陈旭将长枪钉在地上,大声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们瞧不起我们,不来投奔我们,称呼我们为‘贼’。那么,我们就要做一个合格的‘贼’。”

    “没有粮食,就去打土豪;碰到人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投奔我们黄巾,都要先抓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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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很年轻

    听到陈旭如此土匪般的言论,黄巾士卒都是面面相觑。

    但是,待众人细细思量以后,才觉得这是黄巾军唯一的出路。

    欲成大事,就少不了钱粮、人才。

    黄巾军现在没有自己的地盘,就如同无根之萍一样,又何谈钱粮之事?

    所以,黄巾军想要发展,想要生存,就必须出去劫掠豪强、大户。

    至于人才,黄巾军中更是极度缺乏。

    若是黄巾军起事的时候,能够多几个像张角这样的人物,这个大汉帝国究竟会变成怎样,还真是尚未可知啊。

    张角在时,哪怕被卢植逼得退守广宗,黄巾军也并没有伤筋动骨,反而能够找到机会大败官兵。

    相反,他去世以后,先是广宗被攻破,城里的黄巾军几乎全部战死;而后,下曲阳的地公将军又中计身亡。

    黄巾军的两场大败,并不代表了他们的战斗力不行,反而暴露了他们缺乏优秀的人才。

    若是波才有过人的统兵才能,颍川的战场结局又会如何?

    陈旭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黄巾士卒,沉声说道:“带我过去拜访田先生吧,黄巾军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那个士卒心中挣扎了一下,终究是一咬牙,跪在地上说道:“若是渠帅答应我,田先生说话若有所冒犯之处,渠帅不怪罪先生,小人就带渠帅过去。”

    这人知道田丰的脾气,若是他带着陈旭前去拜访,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就怕自家渠帅被骂之后,恼羞成怒就要杀掉田丰。

    到时候,他岂不是害了田丰?

    这个黄巾士卒如此说话,却让陈旭有些惊讶了。他不知道田丰到底有何魅力,能让他自己帐下的士卒如此维护他。

    看到这个士卒的样子,陈旭也不恼怒,搀着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问道:“田先生平日在乡间如何行事,为何你等如此维护与他?”

    黄巾士卒见到自家渠帅并不怪罪自己,心中感动不已。

    他回答道:“我等大多都是粗鄙农户,目不识丁。往常家中生了小孩,也不会取名。田先生平易近人,但凡有人前去让他帮忙取名,他都不会推辞。”

    “家中若有亲人外出,想要给他们写信,只要找到田先生,他也不会拒绝。”

    “若是哪家有人去世,想要找人代写祭文,田先生亦会出手相助。”

    “不仅如此,每次田先生给人帮忙,总是分文不取。若有人执意答谢,反而会惹得田先生不快。”

    “田先生自己家中本来颇为富裕,但是先生总是救济街坊、村落贫困之人。旷日持久之下,家中亦是变得有些拮据。”

    “如此一来,整个巨鹿县城,有很多人受过先生恩惠,县内更是无人不知田先生名声。”

    陈旭闻言,沉默不语。

    他没有想到,在东汉末年,还有一个像田丰这完整章节百度(讀!(零)!零)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谈

    百姓们最终都将手上的武器收了起来。

    他们知道,面对五百全副武装的黄巾军,他们若是反抗,无疑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并且他们以前有很多人都加入过太平教,从心底来讲,对于这些黄巾军,他们有一丝亲切的感觉。

    “玲儿嫁给你了?”

    却不想,田丰听到陈旭说他是张角的女婿以后,突然出声问道。

    对于田丰的反应,陈旭有些莫名其妙:“莫非田丰暗恋玲儿?”

    心中虽然八卦地想着,陈旭口中却是答道:“正是如此。”

    田丰闻言,捋了捋稀稀疏疏的胡须,仔细打量了陈旭一番,才开口道:“我曾与大贤良师成为忘年之交,虽然他成为反贼之后,我已经与他再无丝毫瓜葛。”

    “但是玲儿毕竟曾经称呼我为世叔,我本以为她家大人会将她许配给一个普通人,让她过着宁静的生活。却不想,终究还是将她嫁给了你这个反贼。”

    陈旭听到田丰叫自己反贼,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倒是其余人脸色微动。

    那些留在村落的本地黄巾军,他们虽然敬仰田丰,但是听到他一口一个‘反贼’的称呼自家渠帅,这些人脸上也都有些不满。

    至于其余百姓,他们也生怕田丰会激怒这个黄巾军的首领,为村来带来灾难,也都频频向田丰打眼色。

    田丰在说话的时候,就用眼神偷偷打量陈旭,看到他自始至终并无恼怒的神色,不由心中暗暗称奇。

    田丰作为三国时期的顶级谋士,又岂会是那种不知进退之人?

    他之所以不断激怒陈旭,是因为他听过陈旭的名声,料定陈旭不会为此迁怒众人。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面对自己言语上的不断冒犯,陈旭居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如此,他不由对陈旭高看一等。

    其实,陈旭来自后世,早已听闻过田丰的名声,知道他心直口快。

    历史上的田丰,正是为此才郁郁而不得志,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陈旭每每读到此处,总是叹息不已,在心中大骂袁绍没有容人之量。

    他听闻田丰的话,心中自然也不会太过好受。但是他觉得,若想成就大事,就先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此外,成大事者,当有广阔的胸襟,不以自身的喜怒而鲁莽行事。

    当年曹操攻打徐州,却不想因为他曾经杀死名士边让之事,使得兖州很多士人背叛曹操,最后迎接吕布进入濮阳。

    当时有一个人名叫魏仲,曹操以前非常厚待他。

    曹操听闻吕布攻占兖州之后,就对其余的人说:“别人也许会背叛我,但魏仲绝对不会。”

    他没想到的是,后来魏仲也背叛了自己。曹操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非常生气,但是后来俘虏到魏仲后,不但没有杀他,仍然待他甚厚。

    曹操的如此举动,更是收买了很多人心,他们会这么想:“曹公连背叛过他的人,都能够如此器重,更何况我等本就忠于曹公?”

    自此,他部下的很多将领就对他死心塌地。

    宛城之战,张绣先是投降曹操,后来又反叛,杀死了曹操的的儿子曹昂,并且还有他最疼爱的侄子曹安民。就连曹操帐下大将典韦,也为了保护曹操而战死。

    但是,张绣后来再次投降曹操的时候,曹操不但没有丝毫怪罪,反而牵着张绣的手,一起参加宴会,并让自己的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而且封张绣为扬武将军。

    儿子、侄子、手下大将都被张绣杀死,就连曹操自己也差点身首异处,他会不恨张绣吗?

    肯定恨!但是曹操之所有能够成就大事,就是他有常人没有的胸怀与气度。

    陈旭虽然比不上曹操,但是随着经历越来越多的事情,他也变得越来越沉稳。

    听闻张玲喊田丰世叔以后,陈旭心中有些愕然。而后,他连忙向田丰作揖行礼,口中喊道:“见过世叔。”

    听到陈旭喊自己‘世叔’,田丰有些似笑非笑地盯着陈旭。

    陈旭虽然被田丰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仍是面不改色,口中振振有词:“我乃玲儿良人,先生既是玲儿世叔,就是旭之世叔。”

    陈旭深知,想要让田丰投奔黄巾军,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哪怕他将田丰绑走,依照田丰的性格,也不见得会投降。

    为了能够拉近与田丰的关系,陈旭也豁上了脸皮,向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喊‘世叔’。

    这个时候,就连陈旭自己都很惊讶。他没想到,不经意间,自己的脸皮已经厚到了这种程度。

    既然陈旭已经向田丰执了晚辈礼,田丰就不能再继续拿捏下去了。

    说到底,他与张角乃忘年之交,虽然在张角扯旗造反以后,他就与张角断绝了关系。

    但是,他一直都细细关注的黄巾军的动向。当他听闻张角病死的消息以后,对着夜空嗟叹不已,而后一夜无眠。

    就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断定,黄巾军离败亡的日子不远了。

    他没想到的是,黄巾军中会横空杀出一个陈旭,屡次与官兵交战却不落下风。

    为此,他还特意收集到了很过关于陈旭的消息。

    当他看到陈旭曾在桥玄门下学习兵法、策略,以前更是担任过濮阳义兵首领,大败黄巾军以后,他的心绪更是久久难以平复。

    一个这样的人才,却被十常侍活生生地逼到了黄巾军的阵营之中。若是大汉再如此下去,真的还有救么?

    陈旭被田丰邀请到了他的家中,田丰待在巨鹿县城,虽然通过各个方面打听黄巾军的事迹。但是,相比于真正经历过这些事情的陈旭,他所得到的消息,还显得有些片面。

    田丰腹藏诗书才华,胸有大志,他时刻度关注着天下的动向。

    今日见到陈旭以后,就不由向他询问起了,黄巾军与官兵交战的详细情况。

    田丰但有所问,陈旭都不推迟,一五一十将自己经历的事情讲了出来。他既没有夸大事实,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在几场战争中的作用。

    不得不说,田丰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他从来不打断陈旭的讲诉。

    即使心中有些疑问,他也会在陈旭停顿下来的时候询问。

    两人跪坐在屋中,秉烛夜谈。

    案几上放了一个圆盘,圆盘里面注满了植物油。

    圆盘的中间,有一根被动物的油脂浸泡过的烛。烧的时间长了,烛中就有了很多圆形的小红心,火光也不如以前亮堂了。

    田丰拿起一个小木棍,拨了两次烛,那些小红心都掉落了下来,暗淡的火光再次明亮了起来。

    东汉时期,虽然已经有了蜡烛,但是蜡烛应用的范围并不广,只有极少数贵族才能够使用。

    不仅如此,就连普通的油灯,百姓家中都用不起。

    煤油灯是清末才从外国引进到中国的,汉代的油灯用得都是植物油。普通百姓连吃饭都舍不得放油,又怎么会使用油灯?

    所以,每到晚上以后,很多家中都是一片黑暗,早早前去睡觉。

    田丰拨弄完灯芯以后,闻着油灯燃烧后的气味,皱了皱鼻子。此时,陈旭的讲话也已经接近尾声。

    他听陈旭说,准备救援完毕下曲阳的黄巾军以后,就带领他们藏在山中,静待天下大变之时,田丰在心中,细细思量着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过了半晌,田丰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旭,问道:“你就这么肯定,天下一定会大乱?”

    听到田丰的质问,陈旭有些哑口无言。他从历史上知道,这个天下将会大乱,但是,该怎么跟田丰讲呢?

    毕竟,如今的大汉虽然腐朽,但是几百年的积威犹在。黄巾起义虽然看似浩大无比,却也不过疥癣之痒,被大汉消灭也是迟早的事情。

    整理了一下思维,陈旭说道:“乱天下者,并非是我黄巾军,反而是大汉的世家大族。”

    猛然听到陈旭的话,田丰身体一僵,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被陈旭看在眼里。

    陈旭心中暗喜,继续说道:“黄巾虽不足为虑,但是在镇压这次起义的过程中,大汉各个州郡的地方势力,却被大大增强。”

    “不管是他们真的为了镇压黄巾而招募义兵,还是为了浑水摸鱼,趁机扩充自己的势力。”

    “当黄巾被消灭的那一刻,整个大汉帝国,势必会形成主弱臣强的局面。”

    陈旭越想越觉得有理,他大声说道:“长久以来,十常侍、外戚轮流专权,士大夫的利益遭受巨大打击,他们心中又怎会没有怨言?”

    “一旦朝中风云变幻,则各个地方的野心家,必定会趁势而起。届时,整个大汉才将是真正的烽火遍地。”

    田丰静静听着陈旭话,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作为三国的顶级谋士,更是以精准的战略眼光而闻名后世得田丰,他如何会看不到这些?

    大汉,真的要变天了!

    百姓与豪强的矛盾,士族、外戚与宦官的矛盾,几乎已经到了不可调解的地步。可以说,所有人都想扳倒对方,独掌大权。

    现在缺乏的,只不过是一个引子。只要有一个火星出现,必定会将这种错综复杂的矛盾引发。

    摇了摇头,田丰没有反驳陈旭的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认为,以黄巾军的实力,能够在乱世中趁乱取粟么?”

    闻言,陈旭脸上的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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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敲晕

    直到现在,陈旭才知道为何古代的统治者,都不喜欢百姓开民智了。

    因为有思想、有文化的人,最难忽悠。

    他与田丰交谈了一个多时辰,已经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但是无论他怎么说,田丰只是认定一件事,那就是黄巾军的起义,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田丰从黄巾军的组成成分,说到黄巾军强大的敌人,再说到黄巾起义的脆弱性,最后几乎将陈旭这个黄巾军的渠帅,都说的都有些动摇了。

    “纵然天下大乱,黄巾军也早已被打上了贼寇、暴民的身份,如何能够有一番成就?”

    陈旭张了张嘴,一咬牙,争辩着说道:“我们黄巾军是义军,绝非暴民,更非贼寇。我们所过之处,对百姓秋毫不犯。”

    “日后我执掌黄巾,哪怕是那些名声较好的豪强、大户,我等亦不会前去骚扰!”

    摇了摇头,田丰起身说道:“黄巾军的行事,我如何不知?你们的所作所为,相比起那些贪官污吏的********,也算得上是仁义之师了。”

    “然而,自黄巾起义以来,大汉帝国各个地方无数的山贼流寇、地痞流氓,甚至是一些野心家,他们摇身一变,也成为了黄巾军。”

    “这些人,他们眼中只有贪婪与**,没有丝毫的仁义。这些人打着黄巾军的旗帜,四处为恶,要不了多久,就连你们这些真正的黄巾军都会被牵连。”

    “况且,黄巾军被击溃以后,那些侥幸逃脱的黄巾士卒,不见得都会投奔到你的帐下。”

    “这些人既然曾经举起造反,朝廷又岂会轻易赦免?他们欲寻活路,只能啸聚山林,打家劫舍。”

    “失去信仰的黄巾军,在生存的逼迫下,只能不断堕落,最终成为千夫所指的贼寇。”

    “甚至于,就连你所率领的黄巾军,他们是否能够保持最初的信仰,是否能够一直对普通百姓秋毫不犯,我亦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陈旭听完田丰的一番话,霍然惊醒。

    是啊,纵然他的手下能够在他的约束下,不会堕落。但是那些被官兵击溃,流窜到各个地方,成为山贼的黄巾军,他们为了生存,会不会对普通百姓下手呢?

    更有甚者,那些本来就十恶不赦的山贼流寇,还有一些野心家。他们若是打着黄巾军的旗帜,四处劫掠,这个黑锅,不是又会落在黄巾军身上么?

    若是黄巾军的名声被败坏了,使得百姓心中怨恨、憎恶黄巾军。那么,本就弱势的黄巾军,就将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依仗,那就是民心。

    果真如此的话,日后的黄巾军,要么会被消灭,要么主动投奔一方诸侯。

    但是在若干年后,黄巾军留在史书上的,只会是一些骂名。

    “不,绝对不能这样!”陈旭在心中呐喊着。

    他参加了黄巾军以后,才知道这些人的无奈与可敬。他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这支义军,背负着几千年的骂名。

    “噗通!”

    陈旭猛然跪在地上,以额触地,恳切地说道:“还请先生教我!”

    田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难难难,难于上青天。”

    却不想,陈旭闻言,不但没有丝毫沮丧,反而心中大喜过望。田丰说‘难’,就代表黄巾军还有机会。

    陈旭抬起头,对着田丰说道:“先生,还请你看在与我家外舅相交莫逆的的情分上,给黄巾军指一条明路吧!”

    田丰的脸上有些挣扎。

    说实话,他对于那些真正的黄巾军,倒也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

    他虽然被举为茂才,在冀州有些名声。但是,他生活在乡间,对于百姓们艰苦的生存现状,却也是叹息不已。

    他对于现今的大汉,也是早已失望透顶。

    田丰为人虽然刚直不阿,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愚忠于汉室。

    这个时代的士人,有着自己的思想。他们崇尚‘忠’、‘孝’、‘义’。但是这个‘忠’,绝非单纯的指忠于汉室。

    他们的‘忠’,大多都是忠于那些看重他们,给他们发挥才能的人。

    这些人可能是一郡太守,甚至是一县县令。更有甚者,一些落魄的寒士,被豪强器重,他们也会献上自己的忠诚。

    ‘忠’有两个前提,第一个前提就是要在为那人做事,第二个前提就是自己被主公赏识,得到重用。

    只有满足了以上的两个条件,士人们才会心甘情愿地称呼自己的上官为主公。

    纵观三国时期,能够从一而终的武将、谋士并不多,但是为何历史对于他们的评价,却并没有写上‘不忠’着个词汇?

    魏国名将张辽,曾先后跟从丁原、董卓、吕布,下邳之战后,又归顺曹操。

    魏国名将徐晃,他本是杨奉帐下大将,后被曹操看中。曹操派遣满宠前去游说徐晃,徐晃就舍弃了杨奉转投曹操。

    蜀国大将赵云,先去投奔袁绍,不得重用之后,转投公孙瓒。当时公孙瓒正在跟袁绍交战,赵云两次拼死救出公孙瓒,但是公孙瓒并没有重用赵云。

    为此,赵云心中一直郁郁不得志。后来刘备三兄弟前来投奔公孙瓒,刘备看到赵云,就甚相敬爱,便有不舍之心。

    后来刘备与赵云分别,执手垂泪,不忍相离。

    赵云当时就想撇弃公孙瓒,转投刘备,就叹曰:“某曩日误认公孙瓒为英雄;今观所为,亦袁绍等辈耳!”

    当时刘备还要多多仰仗公孙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挖墙脚,就说到:“公且屈身事之,相见有日。”

    而后洒泪而别。

    可以说,无论是张辽投奔了几个主公,还是徐晃弃了杨奉投奔曹操,亦或是赵云先投袁绍、再投公孙瓒、最后投刘备。

    后人对于这三个人的评价,都是非常之高。甚至连荀彧、郭嘉,他们也是先投袁绍,再投曹操。却没有人骂他们‘不忠’。

    这是为何?

    说到底,那个时代,不但是主择臣,臣亦择主。

    他们投奔一个人,若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受到重用,或者是自己投奔的人并非明主。他们弃掉此人再转投他人,也并没有人会说他们什么。

    但是,若一个君主待他的手下非常宽厚、非常器重,这个手下再去背叛自己的主公,就会被所有人唾骂。

    田丰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的思想也跳脱不出这个时代的局限。

    对于大汉帝国,他虽然有些感情,但是作为一个智者,他深知大汉已经病入膏肓。

    对于这个国家,他也有些心灰意冷,这从他日后投奔袁绍,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就可以看出。

    田丰走到窗户旁边,看着挂在天上璀璨的群星,说道:“黄巾欲想成事,难如登天。若你想为自己手下的将士们谋求一个出路,可以先隐入山中。待天下大变之时,再择一明主事之。”

    话毕,田丰不再言语。

    陈旭闻言,心中微怒。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前来求教,田丰却总说黄巾军无法成事。

    他是一个固执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偏执。听到田丰的话,陈旭心中憋了一口气,暗暗想到:“日后的红军能够成事,我黄巾军也不见得一定会失败。”

    想到这里,陈旭起身,说道:“先生说言,恕旭不敢赞成。”

    陈旭满身豪气,大声说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只要努力拼搏,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我黄巾军正缺乏像先生这样的大才,先生若肯加入黄巾军,某必定对先生言听计从,并执以弟子之礼。”

    这个时候的陈旭,不再是那么谦卑,反而有些霸气外露。

    听着陈旭的话,田丰目露奇色,在口中默默念叨着陈旭刚才所说的话。

    以上的那句话,是后世蒲松龄所写的自勉对联。东汉时期,虽然有不少对仗工整的词句,但是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联。

    陈旭所说的两句话,对仗工整而且通俗易懂,并且表现出了一种不怕艰险,奋发向上的大气魄。

    细细打量着陈旭,田丰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可惜,真是可惜啊!”

    他与陈旭虽然交谈的时间不长,但是通过陈旭的一些事迹,以及他言谈之中所表露出来的野心。田丰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胸有壮志。

    胸怀宽广,心存仁义,求贤若渴。可以说,陈旭所拥有的品质,已经初步具备了雄主之风。

    在田丰看来,陈旭若是出身世家大族,以他现在所展露的才能与野心,若是果真遇见天下大变,未尝没有成事的可能。

    他之所以说‘可惜’,既是为了陈旭的出身而叹息,又是为了陈旭投奔黄巾而叹息。

    说到底,田丰并不看好黄巾军的未来。

    摇了摇头,田丰说道:“你若是无事,还请离开吧。现在投奔黄巾,无异于自寻死路,我是不会如此行事的。”

    话毕,田丰转身凝望夜空,不再理会陈旭。

    陈旭眼中光芒一闪,突然上前一步,一掌击向田丰的后脑勺。田丰只觉天昏地暗,昏迷了过去。

    抱住正要倒在地上的田丰,陈旭口中喃喃自语:“对不起了,你不同意,我只好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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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噩耗

    黄巾士卒待在田丰的庭院之中,陈旭与田先生交谈甚久,一直没有出来。

    赶了一天的路程,众人有些早已有些疲乏,都有些昏昏欲睡。

    “嘎吱!”

    田丰家关着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陈旭扛着昏迷的田丰,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几个巨鹿本地的黄巾士卒,看到田丰的样子,都大吃一惊,他们急声问道:“渠帅,田先生怎么了?”

    陈旭虽然肩膀上扛了一个人,仍是健步如飞。

    他摆了摆手,说道:“田先生并无大碍,只是太过劳累,昏睡了过去。”

    “某考虑到他是玲儿的世叔,就准备把他带进黄巾营帐,日后好带去与玲儿相见。”

    那些黄巾士卒,听着陈旭一本正经地说完这段话,都是面面相觑,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自家渠帅这是想要将田丰绑走。偏偏渠帅口中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太过劳累,昏睡了过去。

    这些士卒并未拆穿自家渠帅的谎言,他们只是收拾身上的武器,默默跟在陈旭身后。

    他们是本地人,比其余黄巾士卒更加明白田丰的才华。大贤良师曾经每次提到田丰,总是叹息不已。

    他认为,没有将田丰这个大才拉入黄巾军阵营,是他人生的一大憾事。

    起先,这些人只是担忧田丰性子太倔,怕他口不择言惹怒了自家渠帅,而为自己带来杀生之祸。

    但是他们现在也明白了,自家渠帅并非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反而非常‘求贤若渴’,想方设法要把田丰绑到黄巾军的阵营之中。

    其实,作为一个前世喜欢玩三国游戏的宅男,在游戏中收集名将,一直都是陈旭最大的爱好。

    到后来,他的眼光放高了,除了那些武力或是智谋九十以上的名将,其他的将领都有些看不上眼。

    每次在游戏中,看到三国这么多牛人成为自己小弟,陈旭就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来到东汉末年,在这个现实社会里,陈旭就不可能像游戏中那样,为了一个喜欢的名将,就奔袭大半个中国,而后将他抓起来了。

    但是陈旭的思想却没有改变,碰到的名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不管你投不投降,先抓起来再说。

    东阿的程昱如此,巨鹿的田丰亦是如此。

    若是陈宫不是他名义上的族父,恐怕也会被他绑到泰山吧。

    既然有了一层亲戚的关系,陈旭就有信心,当自己以后混出名堂以后,族叔就会主动前来投奔自己。

    村落里面,还有很多百姓没回去睡觉,而是时刻注视着陈旭这边的动静。

    当他们看到,田丰被那个黄巾军的渠帅扛出来的时候,都有些骚动。

    陈旭走出田丰的庭院,瞟了一眼有些惊慌的百姓,说道:“我素来仰慕先生才华,恳请他加入黄巾军,奈何先生只是不同意。”

    “旭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然而,旭向众位乡亲保证,无论先生愿不愿意加入我们黄巾军,我等绝对不伤害先生。”

    说到这里,陈旭气沉丹田,大声喊道:“最后,还请诸位乡亲相互转告,说我黄巾军求贤若渴之事。”

    “如今宦官当道,民不聊生,很多有才华的人却郁郁而不得志。我黄巾军虽然被污蔑成为反贼,但是我黄巾军的大门,却永远为那些真正有才华的打开!”

    话毕,陈旭扛着田丰,带着村落里的黄巾军,出去与在村外驻扎的几百人汇合。而后他们骑着战马,向黄巾军营寨的方向赶去。

    此时,跟随陈旭出来的巨鹿黄巾军,他们心中却是疑惑不已。

    他们不理解,为何自己等人询问的时候,自家渠帅却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说田先生昏睡过去了。

    但是面对其他百姓的时候,他却振振有词地说自己仰慕先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犹豫了一下,终究有一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陈旭小心翼翼扶住田丰的身体,不让他掉落下马。

    而后哈哈大笑一声,说道:“你们皆是我之兄弟,与尔等开些玩笑话,亦是一件快事。”

    这些士卒听到陈旭如此说话,心中微微感动。

    陈旭脸色一正,继续说道:“然而,我等这次绑走了田先生,若是不给出一个说法,恐怕会有损我黄巾军的名声。”

    “田先生乃世之名士,对于百姓更是多有帮助,深得相邻爱戴。”

    “我若是直言相告自己的目的,百姓们才会打消心中的疑虑。”

    “听到我的话以后,他们会为田先生感到骄傲。”

    “毕竟,能够被人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出此下策也要将他绑走,可见田先生在我等心目中的分量。”

    “这件事情若是果真传了出去,其余那些有才华而不得志的人,又会怎样看待我黄巾军?”

    “我们固然会给人留下一种粗鲁、野蛮的印象。但是我等的行事,又何尝不是一种求贤若渴的表现呢?”

    “那些人可能在骂我们的同时,也会在心中暗暗羡慕田先生。毕竟,宦官当道,有很多人不得重用,若是能够像田先生这样,又何尝不是对他们自身才华的一种认可?”

    吴凌跟在陈旭身旁,眼睛也越来越亮。待陈旭说完话之后,他就兴奋地说道:“对了,渠帅的这个做法,就好像是那个什么用了很多钱去买马的骨头。”

    “是‘千金买马骨’。”

    瞅了吴凌一眼,陈旭心中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少年居然知道这个典故。

    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个国君,他非常爱马,希望能够买到千里马。但是他花了三年的时间,仍旧没有买到千里马。

    后来,他的一个手下自告奋勇要替国君买千里马,国君同意了。

    这个人接了任务以后,查到一个人手上有千里马,就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却不想,他过去以后,千里马已经死掉了,只剩下了马的骨头。

    这人想了一下,仍是花了五百金买下了马的骨头。

    消息传出去以后,有些手上有千里马的人,都在想:“那人愿意花五百金买一个千里马的骨头,我若是把千里马拉倒他那里去卖,一定会卖出更高的价格。”

    于是乎,之后短短的一年时间,就有三个人主动将千里马卖给了那个国君。

    “对对,就是‘千金买马骨’。”吴凌大声说道。

    他以前听别人讲过这个故事,但是记得有些不太清楚:“渠帅如此行事,别人一定会以为渠帅求贤若渴,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主动前来投奔我黄巾军。”

    摇了摇头,陈旭没有说话。

    田丰不是马骨,而是真正的千里马。

    至于别人主动前来投奔之事,以陈旭现在的名声与地位,只可能来一些其他地方的黄巾军。

    至于那些士人、文士,却是不可能主动前来投奔他的。

    “哎,黄巾军的出身,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果真是奇难无比啊。看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是要将绑人这件壮举进行到底啊。”

    这时,有个巨鹿县本地的黄巾军,小心翼翼地问道:“渠帅,我们这样直接把田先生绑走,他若是醒来,会不会勃然大怒,寻死觅活?”

    “额。”

    听到那人说的话,陈旭身体有些发僵,想了一下,答道:“若是我被人如此绑走,在愤怒之余,肯定也会有一丝窃喜。毕竟,被人如此看重,终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以后田先生还是交给你们看管。若是先生出了什么事情,我定然拿你们是问。”

    那些被陈旭点到的巨鹿黄巾士卒,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黄巾军离开了巨鹿县城,但是他们绑人的事迹却流传了出去,而这件事所产生的效果,却影响深远。

    粗鲁而又求贤若渴的黄巾军渠帅陈旭,又一次进入了很多人的视线之中。

    醒来的田丰,知道自己在黄巾军的营寨以后,他的反应有些奇怪。田丰既没有勃然大怒地大吵大闹,也没有以死相逼要陈旭将他放掉。

    他只是默默跟在黄巾军中间,不发一语。即使陈旭每日都要来到田丰面前,认真向他请教,田丰仍是不说话。

    不得不说,田丰的骑术真的很不错。

    相比起很多半吊子的黄巾军,他的骑术在这些所谓的骑兵面前,居然显得有些出类拔萃。

    才开始,陈旭还担心田丰趁机逃跑。于是乎,他在行军的途中,派遣了很多人将田丰包围在中间。

    但是两天下来,田丰除了不发一语以外,每日能吃能睡。有时兴致来了,他还会在晚上黄巾军安营扎寨的时候,抽出长剑舞动一番。

    ……

    巨鹿以北,就是大陆泽。

    大陆泽乃为漳北、泜南诸水所汇,水面辽阔,横跨好几个县城,在后世有小东湖的称号。

    陈旭路过此地的时候,果然看到‘汪洋浩荡,望之居然一湖’的景色。

    这个时候的大陆泽,湖水清澈,四周树木丛生。秋风吹过,金黄的落叶飘入湖中,在水面上迎风飘荡,别有一番迷人的味道。

    整整行了两日的路程,黄巾军才来到了薄落亭。

    此时,北上侦查的斥候,突然传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下曲阳城破,城中的黄巾军以及百姓伤亡殆尽!

    骤然听闻这个消息,陈旭骇然失色。()本站书友群2969158

第一百二十章 誓杀老贼

    下曲阳被攻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陈旭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呆立当场。

    而后,他一把抓住那个斥候的衣领,大声问道:“下曲阳的黄巾军与百姓,全部殉城?”

    那个斥候亦是一脸悲色,说道:“只有极少数人才逃得性命。”

    而后,斥候就开始向陈旭报告下曲阳失守的具体情况。

    虽然张宝死后,下曲阳的黄巾军开始分裂,一部分人马更是弃城而逃。

    但是留下来的那个黄巾军渠帅,颇有才能,再加上城中还有数万能战之兵。所以皇甫嵩围困下曲阳之后,数次猛攻城池,都是无功而返。

    后来,皇甫嵩又从常山国、中山国、巨鹿郡陆续调来一万多郡国兵,以及一万新招募的义兵。

    如此一来,皇甫嵩帐下的兵力,就已经达到了五万之众。若是只比较人数,官兵的兵力,已经是下曲阳黄巾军的两倍有余。

    兵法云:倍则攻之。

    皇甫嵩乃世之名将,再加上洛阳不断有天使过来催促,让他早日平定黄巾军。

    所以,皇甫嵩就下令,让官兵不分昼夜猛攻下曲阳。

    下曲阳虽然只剩下两万黄巾军,但是城中有很多百姓都是黄巾军的家眷。他们惧怕城破被官兵屠戮,纷纷来到城墙上帮忙黄巾军守城。

    如此一来,官兵虽然猛攻数十日,折损人马无数,却也没有攻破下曲阳。

    洛阳来的天使,每日催促皇甫嵩,让他尽早平定黄巾之乱。

    皇甫嵩也生怕天子听信宦官谗言,说他贻误战机,裹足不前。所以,他对于无法攻克下曲阳之事,心中一直闷闷不乐。

    却说皇甫嵩当时听从沮授的计策,一举夺回晋县。从此以后,他对于沮授这个小小的县令,就宽待有加。

    他经常与沮授交谈,发现沮授满腹才华。

    沮授的见识,有时就连皇甫嵩自己都叹服不已。

    皇甫嵩经常拉着沮授的手,说道:“似公与这般大才,不想却屈居一县县令,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皇甫嵩字义真,他的叔叔皇甫规是东汉名将、凉州三明之一,父亲皇甫节曾任雁门郡太守,久为边将。

    他虽然是将门之后,但他少年时便有文武志,好诗书,熟习弓马。可以说,皇甫嵩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正是因为他少年时好诗书,所以对于文士,他往往亦是礼敬有加。

    沮授被皇甫嵩暂时征召,并深得皇甫嵩器重。他看到皇甫嵩为了攻破下曲阳之事发愁,就有心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但是,下曲阳的黄巾军渠帅,的确是个人才,无论皇甫嵩用什么计策,他都能够从容不破地应对。

    事到如今,官兵要么再次增加兵力,强行攻破下曲阳;要么准备旷日持久的围城,使得下曲阳的粮草耗尽。

    但是,依照如今的情况,皇甫嵩几乎已经将附近能够调拨的兵力,全都调了过来。再想增兵,无疑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并且,数万大军每日消耗的钱粮,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大汉经过近百年的西羌战争,已经快要消耗尽了国库中所有的积蓄。

    再加上皇甫嵩镇压黄巾以来,势如劈竹,虽然有不少人敬佩皇甫嵩的才能。但是,亦有不少人心怀嫉妒。

    而洛阳的十常侍,由于皇甫嵩素来与他们关系不好。现在他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自然会使得十常侍心怀不满,想方设法要陷害皇甫嵩。

    好在当今天子虽然有些荒唐,倒也并非糊涂透顶。

    如今黄巾起义席卷全国,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统治。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听信宦官谗言,而自毁长城。

    但是国库实在空虚,根本无法支撑大规模的长久作战。所以,当今天子才一直派人催促皇甫嵩,让他尽快平定黄巾之乱。

    为今之计,皇甫嵩想要打持久战,将下曲阳粮草耗尽,显然有些行不通。

    特别是在皇甫嵩得知广宗的黄巾军北上,并且击溃安平国的郡国兵以后,他心中更是焦虑万分。

    若是等到广宗的黄巾军来到下曲阳,那么官兵再想要攻破城池,就更加困难了。

    就在皇甫嵩焦虑无比的时候,沮授向他献上了一条计策。

    沮授在向皇甫嵩献计之前,曾经犹豫了很久。主要是因为,他献的这条计策,太过歹毒。

    若是皇甫嵩果真依计行事,恐怕下曲阳附近的几个县城,都会遭受巨大牵连。

    但是沮授感激皇甫嵩的知遇之恩,最终还是找到了皇甫嵩,对他说道:“某有一计,可破下曲阳,只是此计太过歹毒,将军是否采纳这条计策,还请三思而后行。”

    皇甫嵩闻言,当即大喜过望,连忙抓住沮授的手说道:“还请公与教我!”

    却说下曲阳境内有两条大河,一条是滹沱河。滹沱河虽然流经下曲阳境内,但是离下曲阳的城池,却仍有一段距离。

    另外有一条大河,则是大白渠。

    汉代班固的《地理志》中记载:大白渠东南至下曲阳入斯洨者也。东分为二水,枝津右出焉,东南流,谓之百尺沟,又东南径和城北。

    大白渠这条大河,西连滹沱河,东连漳河。他虽然只是这两条大河的支流,但是他的水流量却是十分惊人。

    今年冀州虽然下雨不多,但是大白渠中的河水,仍是奔腾不已。

    沮授所献的计策,正是先让官兵在大白渠的上游拦截水流,等河中的水积压多了以后,先派人掘开大白渠的南岸,而后再将上游积压的水放下去。

    下曲阳的地势本就不高,若是官兵掘开河堤,洪水势必会淹没下曲阳。这样一来,纵然无法将黄巾军全部淹死,却也能让他们阵脚大乱。

    届时,官兵再乘坐木筏,杀去城中,被洪水包围的黄巾军无路可逃,官兵必定可以全歼黄巾军。

    皇甫嵩听闻沮授的计策,当即大喜过望,就要依计行事。

    沮授当时继续说道:“此计虽然可以一举攻破下曲阳,但是大白渠南岸的几个县城,都会遭受洪水的肆虐。就连百姓们种的庄稼,亦会毁于一旦。”

    “还请将军三思!”

    却不想,当时皇甫嵩满不在乎的说道:“洪水肆虐,只是一时;黄巾贼盅惑百姓,图谋造反,才是大事。”

    “若是能够牺牲些许,而一战平定冀州黄巾,这才是天下之幸,百姓之福。”

    话毕,皇甫嵩就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水淹下曲阳。

    皇甫嵩出生将门,在他眼中,为了取得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慈不掌兵’的道理,他自幼就听他父亲、叔父讲过。

    沮授看到皇甫嵩,没有丝毫犹豫就采纳了自己的计策,他心中不由感到有一丝寒意。

    大白渠河堤被掘开的话,南岸遭受水灾的百姓又何止数十万?但是在皇甫嵩眼中,这却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牺牲。

    这时,沮授不禁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将这条计策献给皇甫嵩。

    但是,现在后悔还有用么?没有!

    自那以后,沮授就佯称身体有恙,辞官离开了皇甫嵩的军中,独自返乡。

    果不如沮授所料,大白渠被决堤以后,洪水滔天,整个下曲阳水流遍地。城中的水虽然不深,但是也给黄巾军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下曲阳乃洪水首当其冲的地方,城池北岸的有些城墙,直接被冲垮。

    皇甫嵩趁势率领官兵,驾驶着扎好的木筏,杀入城中。猝不及防的黄巾军,顿时被杀得人仰马翻。

    官兵们恼怒百姓帮助黄巾军守城,直接将他们当做是黄巾军,但凡见到这些人,一律杀无赦。

    皇甫嵩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告知官兵:只要是黄巾军的家眷,格杀勿论,士卒们可以拿着他们的头颅前来领功。

    他的这个命令,更是助长了官兵们嚣张、嗜杀的气焰。于是乎,下曲阳将近十万的黄巾军与百姓,几乎都被屠戮一空。

    最后,皇甫嵩更是将这些人的脑袋筑成景观,说是为了震慑天下其他的反贼。

    下曲阳城破的时候,皇甫嵩就派遣帐下官兵,前去堵住大白渠的决堤之处。

    但是洪水肆虐已久,很多附近百姓的房屋都被冲垮,他们的粮食也都毁于一旦。更是有无数百姓被洪水卷走,生死不知。

    陈旭听完斥候的报告,双目赤红,脸色有些狰狞。

    下曲阳虽然是被黄巾军占领,但是里面的黄巾军起初只有两万余人。

    考虑到官兵猛攻数十日,给黄巾军造成的伤亡,城中的黄巾军则不会超过两万。

    但是皇甫嵩最后却斩首十万,其余的人可都是被黄巾军牵连的百姓啊。

    那些人中间,固然有不少百姓是黄巾军的家眷,但是也有很多人,只是普通百姓。

    听说皇甫嵩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这些人屠戮一空,所以陈旭才会如此愤怒。

    陈旭拿起自己的那杆长枪,猛一用力,一枪刺进了路边的一棵大树。

    他大声骂道:“皇甫老贼如此歹毒,连下曲阳的百姓都不放过。我若是不杀此贼,誓不为人!”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陈旭有如此强烈想要杀人的冲动。()本站书友群2969158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战

    黄巾军中,气氛有些沉重,更有不少士卒面露惧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自黄巾起义一来,皇甫嵩几乎就成了黄巾军的噩梦,他每到一处,剿灭黄巾军总是势如劈竹。

    特别是现在,皇甫嵩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下曲阳近十万的黄巾兵卒与百姓杀戮一空,还把他们的头颅筑成了景观。

    不得不说,皇甫嵩震慑黄巾军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陈旭环顾四周,他看到众人脸上虽然有所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惧怕。皇甫嵩以他的战功与屠刀,成为了黄巾军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陈旭的心一沉,正要说话,突然看见那个下曲阳过来的黄巾士卒,他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把跪在陈旭的前面,泪流满面。

    “渠帅,皇甫老贼如此嗜杀、恶毒,还请渠帅为下曲阳死去的那些兄弟报仇!”

    话毕,此人以额叩地,头上直接磕出了鲜血。

    陈旭连忙上前,将此人扶了起来,口中说道:“下曲阳的黄巾军,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他们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

    “如今皇甫老贼杀我兄弟,屠我亲人,如此大仇,我岂有不报之理?”

    而后,陈旭也不看其他黄巾士卒的脸色,拔剑在手,大声说道:“我等自广宗出发,奔袭数日,所为何事?”

    “还不是为了前去救援下曲阳的兄弟?事到如今,我等却没有救出一人。若是就这样转回泰山,藏匿不出,别人又会怎样看待我等?”

    “我意尽起手下人马,与皇甫老贼决一死战,尔等可有异议?”

    众人看着自家渠帅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庞,虽然心中有所想法,却也不敢直言相劝。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在此时,一阵大笑之声传来。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一直沉默不语的田丰,他面带讥笑的神色,放声大笑。

    田丰的笑声惹怒了所有的黄巾军,众人本来就因为下去阳城破之事显得有些悲伤。

    现在他们看到,此人不但没有是丝毫情的意思,反而大声讥笑。众人见状,如何能忍?

    那个从下曲阳前来求援的黄巾士卒,他的家眷都在下曲阳之中。

    猛然听到下曲阳城破的消息,顿时感觉天昏地暗,他这才冒冒失失地跑到陈旭面前,要他出兵帮忙报仇。

    他看到田丰脸上的笑容,顿时心中怒气勃发,猛然拿起自己携带的武器,口中大声骂道:“贼子安敢如此幸灾乐祸,以为某不敢杀汝乎?”

    田丰直接无视了众人愤怒的目光,说出了两个字:“幼稚!”

    陈旭生怕众人被田丰刺激的失去理智,急忙对着众人斥责道:“先生既然肯开口说话,就说明他愿意为我黄巾军出谋划策,尔等岂可如此无礼?”

    众军士闻言,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都知道田丰的脾气又臭又硬,但是自家渠帅非常看重此人的才华。若是此人真的愿意为黄巾军出谋划策,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田丰‘哼’了一声,口中说道:“我可没说会为你们出谋划策。”

    “皇甫嵩出身将门,他本身更是当世名将,懂武艺,通兵法,晓策略。”

    “这样的一个人物,哪怕他也只有三千兵马,你都不见的能够战胜他,更何况他现在手下的兵马是你的十数倍。”

    “你若是想击败官兵,杀掉皇甫嵩,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田丰虽然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是陈旭心中仍是一喜。

    他如此说话,就说明田丰还是有些关心黄巾军,正是因为不想黄巾军枉送了性命,才会出言警告。

    听到下曲阳城破,十数万黄巾军与百姓惨遭屠戮的那一刻,田丰心中也有一丝悸动。故此,他刚才直呼皇甫嵩的姓名。

    在汉代,直呼一个人的名字,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甚至有些侮辱人的意思。

    田丰能够直接喊出皇甫嵩的名字,正是表现出了自己对于他极度的不满。

    在他看来,黄巾军举起造反,杀之无妨。

    但是那些百姓,纵然很多都是黄巾军的家眷,也没有杀掉的道理,况且其中还有一些百姓,他们并非黄巾军的家眷。

    一般举兵造反,只诛杀贼首与他的家眷则可,对于那些跟从造反的士卒以及他们的家眷,却没必要诛杀。

    因为,但凡有人造反,一般都会聚集很多人马,若是每个士卒的家眷都要秋后算账,且不说这些士卒会拼死战斗,死不投降。

    单说平定叛乱后牵连的人数,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黄巾起义号称百万,就算其中有些水分,但是把这些黄巾军的家眷算在一起,又何止数百万之众?

    若是都要牵连,整个帝国都会陷入血色的恐怖之中。

    在田丰看来,有了叛乱,固然要出兵平定。但更重要的,却是要查找叛乱的原因,尽快抚平叛乱对这个国家带来的伤害,而非一意杀戮。

    皇甫嵩的所作所为,却是让田丰心中感到不满。

    况且陈旭是张角的女婿,田丰与张角那是忘年之交。他不愿意看到这个老朋友死后,他的女婿也会死在这片战场上。

    所以,他才一反常态,开口说话。

    陈旭躬身向田丰施了一礼,说道:“先生说言,我自然知晓。想要用帐下的三千黄巾骑兵击败官兵,说实话,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是。”陈旭猛然拔高了声音,他看着自己身旁的黄巾军,大声喊着,“大丈夫生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等今日若是退缩,心中必定会对皇甫老贼产生惧意。若是日后再次碰到老贼,告诉我,你们还能不能鼓起勇气,与皇甫老贼决一死战?”

    陈旭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狠狠刺进了在场黄巾士卒的心里。

    是啊,若是今日黄巾军退缩了,就说明他们惧怕了。

    一只心怀恐惧的军队,就失去了他的灵魂。没有了灵魂,就永远无法成为一支真正的雄师。

    风吹过,树枝随风摇动,很多落叶掉了下来,落在了众人的头上、衣服上。

    “兄弟们,不是我陈旭愿意以卵击石,而是我等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们现在不报下曲阳黄巾军的血仇,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躲进山中。那些被击溃,而流窜在各个地方的黄巾军,会如何看待我们?天下之人,又会如何看待我们?”

    “前者会说:看,这就是大贤良师的女婿,这就是我们黄巾军最后的希望。他们面对官兵,胆怯了,退缩了。看来,我们黄巾军真的没有了希望。”

    “当他们失去信仰的时候,他们就会变成山贼,变成流寇。”

    “他们将不再是那些为了构建太平世界,而奋力拼搏的黄巾军,而会变成人人唾骂贼人。这个贼人,不是别人污蔑的,而是没有了希望以后,他们甘愿堕落的。”

    “而后者,他们会指着下曲阳头颅筑成的景观,嘲笑地说道:黄巾军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皇甫将军的震慑下,只是一群东躲西藏的鼠辈。”

    “如此,就连那些正在遭受压迫的百姓,他们也会心生胆怯,只敢默默忍受着官府的欺压。”

    陈旭挥舞着自己手上的长剑,在虚空中用力劈砍了几次,大声说道:“将士们,我的兄弟们,相比起死亡,相比起轰轰烈烈的战死。”

    “你们是愿意看着黄巾军被打上‘盗贼’、‘乌合之众’、‘不堪一击’的标签,默默忍受着所有人的嘲笑;还是愿意拿起手上的武器,用我们的行动,告诉天下的所有人:黄巾军的脊梁,永远是挺直的?”

    “哪怕我们战死,哪怕我们倒下了,仍会有无数个我们再次站起来。”

    “那个时候,他们会拿起手上简陋的武器,反抗着官府的压迫;他们会用自己的鲜血,为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们,杀出一个未来!”

    “黄巾军的将士们,我亲爱的兄弟们。你们告诉我,大声地告诉我,你们是愿意做一个懦弱的,被人唾骂的软蛋,还是愿意拿起自己的武器,捍卫黄巾军的尊严?”

    陈旭的话,如同响鼓一般,敲在了众人的脑海之中。很多士卒心中都激荡不已,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

    听到渠帅的询问,黄巾士卒们顿时七嘴八舌地回答着:“我们不怕死!”

    “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杀掉皇甫老贼,为下曲阳的兄弟们报仇!”

    ……

    陈旭看着激动的黄巾士卒,伸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他气沉丹田,猛然暴喝一声:“战!”

    这道声音宛如炸雷一般,响彻大地。很多挂在树枝上,舍不得落下的树叶,也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纷纷掉落在地上。

    “战!战!战!”

    黄巾士卒们挥舞着手上的武器,大声呐喊着。

    吴凌更是趁机来到战鼓旁边,奋力地敲打着。

    一时间,黄巾士卒们的求战之声,以及轰隆隆的战鼓之声,打破了薄落亭的平静。

    那些时刻注视着黄巾军动向的官兵,听着喊声中那无与伦比的战意,都心寒不已。()本站书友群2969158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自乱阵脚

    田丰呆立一旁,看着本来心存畏惧的黄巾军,被陈旭三言两语之间,就挑起了心中的仇恨与战意,他的脸色十分复杂。

    “桥公看人果真不错,陈文昭乃是天生的统帅。若是给他时间成长,这个人将会变得极为可怕。”

    陈旭转过头,走到田丰的面前,深深一揖,说道:“我知先生心存仁慈之心,若是先生怜悯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黄巾军,还请先生助我等一臂之力。”

    “若是先生这样的大才,能够为我等出谋划策,我黄巾军虽然弱小,亦不畏惧官兵。”

    摇了摇头,田丰叹息道:“黄巾军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你若是执意与皇甫嵩以战,也只能白白丢掉性命。”

    “将不因怒而兴兵,你如此鲁莽行事,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听到田丰的话,陈旭直起了身子,盯着田丰说道:“若是我能够击溃官兵,斩杀皇甫老贼,先生可愿死心塌地为我黄巾军出谋划策?”

    田丰闻言,嗤笑一声,大声说道:“无知莽夫,不想口气如此之大。你若果真能够击溃官兵,斩杀皇甫嵩,我田丰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你又如何?”

    陈旭脸色一喜,急忙追问道:“果真如此?”

    田丰答道:“绝不反悔!”

    “哈哈哈哈。”陈旭大笑一声,伸出右手,说道,“击掌为誓!”

    “啪!”

    田丰也伸出右手,狠狠与陈旭拍了一掌。

    说实话,他根本不相信陈旭能够击溃官兵,更不用说是击杀皇甫嵩了。在他看来,这个赌约陈旭必败无疑

    若是陈旭果真有鬼神之才,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击败官兵,他田丰就算是把这条性命卖给黄巾军,又如何?

    毫无疑问,田丰是骄傲而自信的。

    若是陈旭果真有此才能,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智谋,再加上陈旭的统兵才能,一定能够为黄巾军谋得一条出路。

    忽然间,田丰居然有些期待了。

    褚燕,常山真定人。黄巾起义以来,他就聚集了一帮少年前去投奔张宝。

    由于褚燕为人剽捍,敏捷过人,又骁勇善战,在战场上屡屡建功,所以军中士卒都称他为‘飞燕’,后来更是被张宝提拔成为渠帅。

    张宝中计身亡以后,褚燕就建议弃了下曲阳,先躲入山中暂避官兵锋芒,再徐图大事。

    但是当时的下曲阳守将无法舍弃城中百姓,就没有听从褚燕的建议。

    褚燕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聚集的乡中少年,也大多都不是太平教的信徒。他们都是一些自命为游戏的地痞流氓,常常在乡里欺男霸女。

    褚燕是一个义气过人之辈,他手下的那些少年,也都对他十分信服。

    黄巾军的敌人太强大了,所以张宝才会接受褚燕的这支队伍。其实不只是张宝的下曲阳,其余地方的黄巾军,也收编过当地的山贼流寇。

    相比起那些纯粹的黄巾军,这些人的纪律,却非常不好。好在张角三兄弟活的时候,还能对他们进行约束,但是他们死了以后,这些人就有了其他的心思。

    褚燕看到下曲阳的守将,想要死守城池。他自然不愿意呆在城里一起送死,所以就鼓动了一些帐下士卒,趁夜离开了下曲阳。

    褚燕离开的时候,只带领了三千多人。

    然而现今世道崩坏,流民、盗匪无数,褚燕带着手下的三千多士卒,一路向北进入了中山国,而后又往西进入了他的家乡真定。

    褚燕一路招拢青壮流民,收编山贼流寇,没过多长时间就啸聚了一万余人。

    褚燕是一个睿智而有眼光的人,他带领的军队转战各地,虽然攻破豪强大户的邬堡之后,杀戮抢劫之事屡有发生,但是他却没有骚扰普通百姓。

    皇甫嵩全歼下曲阳的黄巾军以后,正要南下剿灭陈旭,却发现中山国、常山国有很多求援的书信送了过来。

    褚燕在中山、常山的肆意劫掠,使得当地豪强、大户人人自危。

    再加上皇甫嵩从这两个郡国之中,调走了很多兵力,使得这两个郡中的兵力有些匮乏。

    褚燕瞅准机会,更是一连攻破了几个县城。他带人将县中官吏屠戮一空,而后抢劫完仓库里的财富以后,就一把火将县衙以及仓库全部烧毁。

    皇甫嵩看到求援书信以后,犹疑不定。他不知道是应该先南下消灭陈旭,还是先西进攻打褚燕。

    这个时候,他的帐下有一员将官进言:“陈旭本人,虽然年轻,却通兵法、晓谋略。观其战绩,可谓是屡战屡胜。”

    “他自身既有才华,本身又是张角的女婿,占据了黄巾军大义的身份。若是让他寻到可趁之机,只需振臂一呼,天下黄巾必定会蜂拥而至,前去投奔与他。”

    “反观褚燕,此人虽说有些才能,但是与陈旭相比,却也有些差距。”

    “以某观之,褚燕之患,乃疥癣之痒,那黄巾渠帅陈旭,才是我大汉的心腹之患。”

    “今日若不趁着他手下只有三千人马,将他一举歼灭,若是等他壮大以后,恐难图之。”

    皇甫嵩闻言,霍然惊醒。

    而又问道:“我听闻陈旭帐下三千人马,俱是骑兵。若我等以大军围剿,彼定会逃走。届时,再想歼灭此贼,恐非易事。”

    这时,又有一个将官说道:“纵观陈贼用兵,胆大而不失心细,谨慎又善于弄险。他带领三千骑兵,进可袭扰我等粮道,攻打郡县;退可四处流窜,保得性命。”

    “除非他据城而守,否则难以将其歼灭。”

    皇甫嵩闻言,默然不语。

    彻底平定下曲阳的黄巾军以后,皇甫嵩就将从其他郡国之中,征召的郡国兵与义兵,纷纷遣散回去。

    如此一来,皇甫嵩帐下只剩余两万五千精锐官兵,其中只有三千骑兵。

    待那些兵卒都离开广宗以后,有一员将官向皇甫嵩问道:“将军,我等为何不留下这些兵卒,带去消灭陈贼,反而要让他们回去?”

    皇甫嵩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反问道:“若你是陈贼,得知官兵兵力是自己的十数倍,还会不会留在冀州与我等周旋?”

    那员将官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况且,如今常山国与中山国内兵力空虚,才使得褚燕猖獗。若是将这些兵卒放回去,必定可以震慑贼人,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先稳住这两个郡国的形势,待我消灭陈贼以后,再去剿灭这伙叛逆不迟。”

    话毕,皇甫嵩揉了揉眉头,有些疲惫。

    自他领军镇压黄巾以来,虽然每战必胜,看似风光无限。但他每日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他所要面对的,不仅是黄巾军,还有错综复杂的朝堂。可以说,后者的危险性,要远远大于前者。

    不管他立下多少战功,若是一旦战场之上有所失利,必定会遭受来自宦官的攻歼。

    皇甫嵩来到案几旁边,看着上面的地图,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下曲阳的黄巾军被官兵消灭,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按说陈旭早已接到了消息。但是斥候前来汇报的消息,仍旧显示他率领着三千黄巾骑兵,一直向北。

    “他难道想要前来,与我决一死战?”

    皇甫嵩想到这里,暗暗感到好笑。除非是陈旭疯掉了,不然他决定不敢带领三千骑兵北上,与自己交战。

    若是陈旭果真如此行事,皇甫嵩反而会舒了一口气。

    他不怕与黄巾军交战,就怕他们在官兵来的时候藏匿起来;等到官兵走了以后,再次出来四处劫掠。

    “可惜,真是可惜啊。似陈文昭这样的青年才俊,却被十常侍逼到了黄巾军的阵营。”

    “黄巾军若非有此子,我在广宗的时候,就能够全歼那里的黄巾了。”

    想起了陈旭的几次战绩,皇甫嵩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现在,帐下儿郎们应该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是时候南下围剿陈旭了。”

    就在此时,一个校尉押着两人来到皇甫嵩面前,将这两人踹翻在地。

    而后,他对着皇甫嵩说道:“将军,末将帐下有两个曲的士卒闹事,搅得军营不安。”

    “末将查明事情缘由,才知道这人身为君侯,却收受贿赂,赏罚不明。”

    “他无视另外两个立下赫赫战功的队率,反而将毫无战功之人提拔成为屯长。”

    “那两个立下战功的队率不服,却被这厮殴打了一番。他的如此作为,使得帐下士卒寒心。以至于那两个队率帐下的士卒们,全都闹了起来。”

    “今日末将特意将他抓来,任凭将军处置。”

    皇甫嵩听完了那个校尉的汇报,没有说什么,只是来到这个君侯面前,亲自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而后,皇甫嵩说道:“我看他威武雄壮,并非贪财之人,他收受或贿赂,必定是有难言之隐。”

    皇甫嵩将君侯扶了起来,问道:“你为何如此行事?”

    那人站起身来,反而振振有词地说道:“朝廷的俸禄一直没有全部发下来,我家中老小都要指望我的俸禄生活,若是不收贿赂,如何能够养家糊口?”

    校尉闻言大怒,拔剑就要杀掉这个君侯。()本站书友群2969158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围困信都

    校尉怒发冲冠,大声说道:“皇甫将军体恤士卒,从来不克扣士卒们的军饷。就连他自己的俸禄,也补贴给了那些战死的士卒。”

    “你如此说话,却好似自己的军饷,被皇甫将军贪污掉了一样。”

    “今日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皇甫将军的大恩?”

    话毕,他执剑就往那个君侯刺去。

    “锵!”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只见皇甫嵩拔出了腰中的佩剑,一下子将那个校尉手上的长剑击落在地上。

    皇甫嵩出身将门,自幼弓马娴熟,武力非凡。再加上有心算无心,才能一下子就将那个校尉的长剑击落在地。

    君侯看到校尉的长剑刺向自己,心中大骇,正准备闭目等死,却不想被皇甫嵩救了下来。

    他也是沙场宿将,惯于好勇斗狠。方才校尉拔剑刺向他的时候,他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畏惧。

    想到这里,此人的脸色就涨得通红,他梗着脖子大声说道:“我承认,皇甫将军的确善待我等。”

    “但是,我等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现在既然连军饷也拿不到。那些战死的官兵,他们所能拿到的抚恤金,亦是少之又少。”

    “我等每日拼死拼活,若不趁着活的时候给家中多存点钱财。这要等我战死沙场,我的家小谁来帮我养活?”

    “若非皇甫将军是我等主将,某早就不做这个鸟君侯了。”

    “君侯说起来还是一个武官,但是这个连自己家人都养活不了的武官,谁稀罕谁去做!”

    话毕,此人扯下自己的头盔,用力扔在了大帐之中。头盔撞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好似敲打在了皇甫嵩的心里。

    士卒们心中的苦,他又何尝不知?

    从平定黄巾开始,前两个月,这些官兵还能拿到足额的军饷。但是之后,朝廷就再也没有拨给官兵军饷了。

    皇甫嵩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屡次上书天子,奈何天子的回复永远都只是两个字:“没钱。”

    如此强盛的大汉,居然已经到了发不起官兵军饷的地步,说出来真的让人感觉很好笑。

    但是皇甫嵩却笑不出来,他深深地知道,国库之中的确已经没有钱了。

    旷日持久的西羌战乱,已经将大汉的的国力消耗一空。无处不在的贪官污吏,更是如同邪恶的寄生虫一般,对这个国家进行敲骨吸髓。

    他们一个个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但是却榨干了大汉与天下的百姓。

    想到这里,皇甫嵩心中有些黯然。

    士卒们没有了军饷,皇甫嵩每次打败黄巾军所缴获的战利品,几乎都换成财物,发给了士卒们。

    但是不断有人战死,他们的抚恤金亦是一笔天文数字。那些立下战功的士卒,也要赏赐。

    即使皇甫嵩丝毫没有贪墨官兵们缴获的战利品,仍是无法让士卒们拿到足额的军饷,让立功的将士得到应得的赏赐,让战死的士卒家人得到应有的抚恤。

    想到这里,皇甫嵩叹息了一声,对着那个君侯说道:“将士们不能拿到足额的军饷,我身为主将,难辞其咎。”

    而后,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块玉佩,说道:“这块玉佩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现在我身上,除了一身铠甲与武器,就只有这个最值钱了。”

    “我知将士们家中都不好过,但是我已经尽力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帐下立过战功的将士们心寒。”

    “你把我这块玉佩卖掉,换成财物,再将收受的贿赂退给别人吧。”

    “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尽快平定黄巾之乱,尽量把你们都安全地带回去。“

    皇甫嵩不由分说的,一把将玉佩塞到君侯的手上。

    那个校尉看到自家主将,把祖传的玉佩都拿了出来,目光落在君侯的身上,越发不善了。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这人胆敢收下将军的玉佩,以后必定不会让他好过。

    君侯愣愣的看着手上的玉佩,脑袋有些发懵。他红着眼圈,后退两步,捡起了那柄被皇甫嵩击落在地上的长剑。

    校尉见状,心中大骇,连忙护在皇甫嵩身旁,厉声喝道:“好贼子,汝欲行刺将军耶?”

    听到了大帐之内的声响,皇甫嵩的亲兵们,都拿着武器,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把那个君侯围了起来。

    皇甫嵩见状,拨开了身前的校尉,对着那些亲兵喝到:“休得无礼,全部把武器收起来。”

    亲兵们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也没有违背皇甫嵩的将令。他们收起了武器,紧紧盯着那个君侯,若是他胆敢有所动作,这些亲兵必会在第一时间拔出武器,将此人乱刀砍死。

    君侯双目通红,他大声说道:“我收受贿赂,逼得帐下士卒不满,不想将军不但不怪罪,反而如此厚待于我。”

    “然,将军身上又有多少财物,能够补贴所有军中将士们的用度?若是长此以往,将士立战功而不得赏赐,身死而不得抚恤,三军上下又岂会有效死之人?”

    “吾满心羞愧,没脸再活于世间,只望将军能速速平定叛乱,早日凯旋。时日若久,将士们必然会有厌战心理。”

    话毕,君侯以剑抹脖,鲜血**而出。

    在君侯刚刚说到‘没脸再活于世间’之时,皇甫嵩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他正要出声阻止,却不想君侯已经自刎而死。

    皇甫嵩急忙上前,一把抱住正要倒在地上的君侯身体,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他的眼中,却蓄满了泪水。

    这样的勇士,没有在战场上战死,反而以这种方式结束了性命,皇甫嵩的心中又怎能不悲痛?

    君侯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他躺在皇甫嵩的怀里,脸上露出了笑容。

    “嗬嗬!”

    他努力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抬起右手,将那块玉佩递到皇甫嵩的面前。

    “啪!”

    君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那块玉佩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成了几块。

    皇甫嵩见状,心中狠狠抽搐了几下,右眼皮不停跳动着。

    都说玉佩有灵,随身玉佩碎掉了就代表了将有祸事发生。皇甫嵩虽然不信这些,但是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官兵阵营之中,自从那个君侯自刎而死以后,皇甫嵩想要剿灭黄巾军的愿望,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他集结了两万五千官兵,南下迎向陈旭的三千骑兵。

    行驶了几日,官兵已经到达了临平,眼看距离黄巾军越来越近,斥候却失去了陈旭等人的行踪。

    巨鹿郡与安平国的分界线,基本都是以漳水为准。

    陈旭一众骑兵沿着漳水西岸,不断向北行驶而去,如此过了几日。

    就在所有人以为渠帅会继续北上,与皇甫嵩决一死战的时候。陈旭却下令三军渡过漳河,再次进入了安平国境内。

    众人对于渠帅的命令虽然感到无比疑惑,但是却并没有人有异议。

    就这样,陈旭带着三千骑兵,人不卸甲,马不离鞍,奔袭数日,终于来到了安平国的首府——信都。

    自从安平国的兵曹掾史与尉曹掾史身死,数千郡国兵被消灭以后,安平国国相每日惶恐不安,心中对于黄巾军,更是惧怕不已。

    他骤然看到黄巾军来到城下,大惊失色,连忙调集郡国兵与豪强私兵前来守城。

    却不想黄巾军并不攻城,只是以骑兵分散围困城池,而后不断派人在信都的四周巡逻,捕杀官兵的斥候、信使。

    黄巾军每日在城下耀武扬威,高声呐喊,一连持续了几日。

    皇甫嵩失去陈旭这伙黄巾军的消息以后,更是每日派遣大量斥候前去侦查。

    这一日,又一个斥候急急忙忙地跑到皇甫嵩面前,大声喊道:“将军,将军,黄巾贼进入安平国,正在攻打信都。”

    皇甫嵩闻言,大吃一惊,问道:“战况如何?”

    斥候答道:“战况究竟如何,小人亦是不知。那黄巾军每日派遣大量斥候,我等若是稍微靠近,就会被贼人捕杀。小人也是拼了性命才逃了出来。”

    皇甫嵩默然不语。

    经县的那场战争,使得安平国损失了三千人马,如今安平国可谓是空虚无比。

    虽说聚集整个安平国的郡国兵,官兵的兵力仍是黄巾军的几倍。

    但是,黄巾军都是骑兵,一般来讲,步卒难敌抵挡。更何况,安平国下辖十三个县城,每个县城都要留守一部分兵力,防止黄巾军趁机奔袭其他城池。

    这样算来,安平国首府能够用来守城的兵卒,也只有两千左右。

    若是黄巾军执意攻城,信都很有可能会被攻破。

    信都乃安平国首府,若是它被黄巾军攻破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小事情。

    要知道,巨鹿郡是黄巾军的大本营,但是就连张角三兄弟拥兵十数万,都未曾攻破巨鹿郡的首府。

    濮阳当时虽然也被陈旭等人占领了,但那是因为官兵哗变,这才丢失。

    若是信都被黄巾军攻破,先不说安平国的郡中官吏会被黄巾军屠戮一空,他皇甫嵩身为平叛将军,亦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到这里,皇甫嵩也顾不上士卒们的劳累,传令下去:“全军听令,倍道而行,驰援信都!”()本站书友群2969158

第一百二十四章 胜负有凭

    连续奔袭十日,官兵人困马乏,但是为了早日赶到信都,皇甫嵩也只能如此行事。

    好在他出身将门,通晓兵法。

    为了防备黄巾军,趁机前来袭击官兵这支疲惫之师。皇甫嵩下令,让三千骑兵分散在大军的前后左右,并且广派斥候,详细侦查黄巾军的动向。

    人头上万,无边无际。

    两万五千官兵在大路上行驶着,扬起了无数灰尘。那些道路两旁的小动物,也都受到了惊吓,纷纷四散而逃。

    “将军,前面就是衡水湖。此湖湖面宽广,占地极大,是安平国境内第一大湖。过了衡水湖,就可以抵达信都了。”

    皇甫嵩看了看天色,选择了一个依山靠水的地方安营扎寨。

    从此处到信都,也只剩下一天路程。

    现在官兵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只有休整一晚,明日抵达信都以后,才能够保持足够的战斗力。

    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初,这个时候没有阳历的说法,都是按照农历来计算时间。

    十一月份,已经到了年底,正是寒冷的时候。

    士卒们在行军的路上尚且没有感觉,一旦停了下来,冷风吹过,顿时就感觉又冷又饿。

    皇甫嵩下马,狠狠搓了一下手掌,哈了一口气,才感觉冻僵的手稍微有了一丝温度。

    士卒们全都忙碌着,有的负责安营扎寨,有的负责砍伐树木,有的负责生火做饭。

    没过多久,一个皇甫嵩的亲兵,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开水走了过来。

    他双手把碗递到皇甫嵩面前,说道:“将军,天气变冷了,先喝点热水取暖吧。”

    皇甫嵩看着亲兵冻得有些发红的脸,没有接过碗,而是轻声说道:“看你都冻成这样了,这碗热水还是你先喝吧。”

    亲兵闻言,心中感动不已,他急忙说道:“我在取水之前,已经喝过了,将军还是趁热把水喝下去吧。”

    这个时候的冬天,温度非常低。此时,皇甫嵩也的确感到身上有些发寒。

    他接过那个装满热水的碗,狠狠吹了几口热气。过了半晌,他轻轻抿了一小口,发现温度刚好,这才一口气将碗里的热水都喝了进去。

    “呼!”热水进肚,皇甫嵩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他把碗递给那个亲兵,说道,“你让后勤的士兵多煮点开水,晚上让士卒们都洗个热水脚,这样睡起来才舒服。”

    没过多久,晚饭就已经做好了。皇甫嵩带着几个亲兵,在营帐之内巡视着,观察着士卒们的伙食。

    皇甫嵩持节平叛,每到一处,都会就地取粮。这样一来,对于当地郡县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负担。

    这几年,整个大汉好像遭受了诅咒一般,不是洪水就是干旱,各个郡县的收成都非常不好。

    再加上官府还要救济流民,这就使得郡县中的钱粮越发紧张。

    官兵每到一处,那些郡县官吏虽然不敢不给钱粮,但是每次都会拖拖拉拉,而且经常来到皇甫嵩面前诉苦。

    皇甫嵩其人,他为人宽宏,折节下士,门无留客,深得世人称扬。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知晓各个郡县的难处。他并不倚仗自己的身份而强行索要钱粮,反而在军中尽量节约开支。

    皇甫嵩出身将门世家,他深知,为将者当体恤帐下士卒。

    所以,每次行军打仗,到了吃饭的时候,他总是等到所有士卒吃完饭以后,才吃些残羹冷炙。

    甚至有好几次,由于军中所做食物不足,皇甫嵩都没有吃到饭。

    他的亲兵每次都劝说他不要如此行事,但是皇甫嵩却斥责他们道:“我虽为主将,但是行军打仗还要靠士卒们拼命。若是不能让士卒先吃饱饭,我这个主将又有何脸面吃饭?”

    后来,皇甫嵩的事迹传到军中,很多士卒心中都感动不已。

    自此以后,他们不但没有再浪费食物,反而自动消减了自己的饭量,保证了皇甫嵩每次都能够吃到饭。

    就这样,皇甫嵩帐下士卒的耗粮,居然整整减少了三层。如此一来,官兵给各个郡县带来的负担,也大大减弱。

    第二日,官兵拔寨而起,皇甫嵩等人还未抵达信都,就听到斥候来报,说黄巾军已经连夜撤兵。

    这个时候,皇甫嵩才得到了详细的信都战报。

    黄巾军除了攻破附近几个豪强的邬堡,抢了一些钱粮以外,根本就没有攻打信都。

    他们只是每日围着信都,一边捕杀斥候、信使,一边大声呐喊。

    听闻了这个消息以后,官兵中的将官,都不由纷纷破口大骂:“我等千里奔袭,倍道而行,每日都是累得人困马乏。却不想这群黄巾贼人,并未攻城,只是如此消遣我等!”

    对于帐下将官的抱怨,皇甫嵩没有发表自己的言论,只是皱着眉头,心中有些忧虑。

    “这伙黄巾贼,不好对付啊。”

    安平国国相,他这段时间每日都是心惊胆颤,生怕下一刻黄巾军就攻破了城池。

    现在黄巾军退兵,皇甫嵩又带着两万五千官兵过来,安平国国相这才把心放进了肚子之中。

    他带着郡中所有官吏,出城十里前去迎接皇甫嵩。

    却说陈旭看到皇甫嵩到达了衡水湖的北方,就召集三军将士,连夜往西奔袭。

    黄巾军围困信都的这些天,他们除了每日白天练嗓子,还有锻炼骑术,捕杀官兵斥候、信使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十数日下来,黄巾军养精蓄锐久矣。就算是连夜赶路,倒也没有人心中不满。

    众人只是有些疑惑,渠帅不是要击溃官兵,斩杀皇甫嵩么?为何现在跑来跑去,却不与官兵交战?

    只有田丰好似看出了一丝端倪,他心中凛然,暗暗想到,若是自己身处皇甫嵩的位置,会如何破局?

    以后的几日,陈旭带着黄巾军,时而西进,时而北上,时而南下,众人都是漫无目的地跑着。

    这一日,田丰实在忍不住了,他开口向陈旭问道:“你带着黄巾军漫无目的地游荡者,到底所谓何事?”

    听到田丰的询问,其余附近的黄巾军,也都竖着耳朵细心聆听。

    这些日子,他们心中也都疑惑不已,只是出于对自家渠帅的信任,他们才一直没有开口询问。

    陈旭看到田丰说话,心中一喜,大笑着说道:“兵者,诡道也。为将者,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现今形式,我军寡而敌军众,我军弱而敌军强。若是正面与官兵交锋,我等三千黄巾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围拢在陈旭身旁的黄巾军,越来越多。

    陈旭环顾四周,继续说道:“虽然如此,这场战争,我黄巾军却有五胜。”

    “官兵虽众,军饷却时常无法拿到,时日一久,官兵必定心中厌战。反观我军,众人皆为兄弟,只要能够吃饱饭,士卒们都是无怨无悔。”

    “官兵日久会士气低落,我等在奔袭之中,骑术却越发精湛。此消彼长之下,胜负之间、攻守之势必定发生逆转。此我军之一胜也。”

    “皇甫嵩虽为世之名将,深得帐下士卒信任。然,其上有天子掣肘,又遭十常侍嫉恨,若其日久而不能取胜,必遭罪责。”

    “反观我等,某身为黄巾渠帅,蒙得三军将士爱戴,对我倾心信任。”

    “皇甫嵩虽有旷世之才,却束手束脚;我虽然才能有限,却也能够尽情施展。兵知将而将知兵,此我军二胜也。”

    “官兵人数众多,每日消耗钱粮无数,他们所到之处,必定会给当地郡县带了极大负担。”

    “反观我军,只有三千人马,若有缺粮之时,只需攻破一些豪强的邬堡,便可获得数日用度。”

    “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秤一石,当吾二十石。”

    “我等打破豪强邬堡,消耗的就是汉室实力;皇甫嵩每日耗费的钱粮,消耗的也是汉室实力。”

    “如今汉室摇摇欲坠,国库空虚,一定无法坚持旷日持久的作战;待其自乱阵脚之时,我等再寻找机会进攻,必定能够有所斩获。此乃我军之三胜也。”

    “官兵虽众,却步骑混杂,行动迟缓;我军虽然只有三千兵马,却都是骑兵。”

    “以官兵的行军速度,想要追上我等,无异于痴人说梦。此我军之四胜也。”

    “战场之上,主动权在我等手上。行军之时,或东或西,或南或北。”

    “待敌军斥候侦察到我等行踪,官兵追来以后,我等早已离开此地。官兵只能永远跟在我等身后,疲于奔命。此我军之五胜也。”

    陈旭一口气说完黄巾军的五胜论,众人都听得目眩神迷。待陈旭停顿下来以后,围拢过来的黄巾军心中振奋不已。

    他们都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呐喊着:“万岁,万岁!”

    田丰听到这里,心中亦是震惊不已。

    他原本还以为,陈旭发誓击败官兵,还是由于一时激愤。

    但是现在看来,却是陈旭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他想要通过这次弄险,以官兵的尸体,来助长自己的名声。

    依陈旭之言,击败官兵将不再是痴心妄想,而是胜负有凭。()本站书友群2969158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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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军神介绍:
陈旭,魂入汉末,由一介平名,不断蜕变,最后成为战无不胜的军神。他站在权利的巅峰,俯瞰众生。
三国军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军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军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