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渐进（12）
我和汤烨的心思是一致的，如果他不想我知道，那么我便会隐藏起来，绝对不会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为难。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在实施萧木瑶的计划之前，我一定要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
只有知道汤烨在其中的分量，我才能想出一个两全之策，保他一世平安顺遂。
虽然小瑾强调了希望汤烨能够和我一同前往，但是，不管她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和好意，只要这件事情有可能给汤烨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便尽可能地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出发的前一晚，我们结束晚餐回到房间后，我郑重其事地坐在了汤烨面前，看着他认真地问道：“汤烨，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在那里究竟会遇到什么。但是，我的感觉不太好，我不想因此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汤烨，明天你在酒店等我好吗？”
汤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略显苦涩的笑容，他轻轻拉着我的手，对我温柔地说道：“沐沐，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里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沐沐，你说过，我们是夫妻，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
听到汤烨的回答，我的内心感到一丝安慰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后悔。
如果我能在向汤烨提出来LV之前，试探一下他的心意就好了。
如果早些知道他的想法，不管小瑾如何要求，我都不会将他牵扯进来。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即使我劝他不要去，我想汤烨也是不会听的。
汤烨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地对我接着说道：“我本以为他和那些人没有牵扯，现在看来，他的境遇应该和我差不多。他也算是世间罕见的奇才，被他们盯上，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沐沐，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让你从那里了解什么信息。但是，既然你决定要去，那我只能选择去无条件地支持你。”
他？
汤烨的话让我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
给我资料的人是小瑾，为什么汤烨的口中会突然出现“他”。
看到我满腹迷茫的眼神，汤烨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道：“沐沐，难道不是他的遗言交代你去那里的吗？”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汤烨口中的“他”是指江承泽。
说的也是，包括汤烨在内，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小瑾的存在。
按照小瑾的标准，我的能力和资质是入不得他们眼的。
无论是蓝杉还是汤烨，在他们的理解中，我都是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这样的情报。
能够提供给我这样消息的人，不是萧木瑶，就是江承泽。
萧木瑶实力雄厚，又是萧家后人，怎么可能自降身份，和那些人有牵扯？
所以，排除法一算，汤烨理所应当地认为，我坚持要去那个地方，是因为江承泽的遗言。
临行之前，小瑾向我交代过，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被暴露。
我能够理解她的那份为难，所以，我自然不能说出小瑾的事情来。
我轻轻抱住了汤烨，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汤烨，这些都不重要。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老公，谢谢你一直以来都这么支持我。”
汤烨伸出手，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一如既往地用着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老婆，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真要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都这么信任我。”
这时，汤烨似乎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轻轻松开了我，用额头贴着我的额头，简单测量了一下我的体温。
他不无担心地向我说道：“沐沐，你是不是生病了？这段时间，我都觉着你身体暖暖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刚才感觉你的体温似乎有点高，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我们还是先暂停一下行程吧？”
我愣了一下，满脸疑惑地看向汤烨，说道：“我没事啊！可能是因为沙漠气候，我的温感调节出了点问题吧？”
汤烨抿了抿嘴唇，满目担心地看着我问道：“沐沐，你确定你没事？”
“嗯，没事。你放心，我的身体，我心里清楚。”
烈日当头，即使在冬季，LV也是热浪习习。
按照行程计划，今天便是我们进沙漠的日子。
汤烨已经为今天的行程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沙漠气候昼夜温差大，为了能够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我们选择在清晨时分出发。
出发之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汤烨试探着问道：“汤烨，你知道具体地址吗？”
汤烨一边关着后备箱，一边对我说道：“那个地方在沙漠腹地，我只知道大概的位置。没有具体的坐标，可能要在沙漠里面找一段时间了。沐沐，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具体的位置吗？”
小瑾留给我的地址，其实不是某个具体的位置，而是一个经纬坐标。
在地图上搜索之后，我才知道地点是在内华达州境内的沙漠无人区。
小瑾说过，我所有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
按照小瑾的行事作风，如果她想让我知道什么事情，着实犯不着兜这么大圈子，她会直截了当地告诉我结果。
小瑾选择用这种方式给我传递消息，我想不单单是因为她希望我能够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更深层次来说，她应该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
她有她的难处，既然她不愿意说，我自然也不会多问。
我抿了抿嘴唇，对汤烨说道：“我有具体的坐标，只是我之前查过，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所以，我怀疑是不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给弄错了。”
汤烨略显无奈地笑了一声，他一边向我递着导航，一边对我说道：“那应该没错了。地图上那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我接过了导航，把小瑾给我的坐标输了进去。
汤烨瞥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启动了车辆，按照导航上的路线，向沙漠的方向驶去。
第十八章——渐进（13）
路程不算远，但是，那里也绝对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到达的地方。
我们下了州际公路，穿越了县道之后，前面便没有了路。
眼前除了一片灰黄色的沙漠戈壁，什么都没有。
导航显示，我们距离目的地大约还有半小时的车程。
汤烨看了一眼油表，他将车辆驶向了附近的一座小镇。
汤烨一边给车子加着油，一边给我递着水，语气中带着一丝沉稳的气息说：“沐沐，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关于那个地方，他有没有告诉你相关的注意事项？”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我知道的只有这个坐标。”
汤烨取下了加油枪，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多说什么，紧接着便上了车，继续按照导航，向沙漠无人区驶去。
即使是冬天，沙漠里的温度依然很高。
过了清晨最凉爽的时间，太阳的热度开始显现出来了。
挡风玻璃像是被炙烤过一样，隐隐透着一股热气。
随着导航上的路线逐渐缩短，汤烨停在了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路程的地方。
他和我一起下了车，一边拿着背包，一边对我说道：“沐沐，前面开不过去了。大概还有六七百米的距离，需要我们走过去，你身体没有问题吧？”
我喝了些水，点了点头，对汤烨说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在荒芜的沙漠中行走确实有些难度，但是，经历过元笙山之行，这点挑战对我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我跟着汤烨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没过多久，一座破败废弃的西部酒吧，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这间酒吧的构造，简直和六十年代的西部牛仔电影里的酒吧如出一辙。
酒吧是两层梯形木质结构，几张长条凳随意地散落在四周。
酒吧门前摆放着满是弹孔的橡木酒桶，木质的遮阳板在风沙的侵蚀下已经变得破败不堪。
如果此时我们身着牛仔装，倒真有种回到十八世纪的感觉。
汤烨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走到了酒吧门口。
他深吸了口气，对我交代说：“沐沐，等一会我们进去以后，你千万不要随便乱碰乱摸。你一定要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看到汤烨这幅严肃的神情，我想，这里大概应该是像萧家老宅那样的存在。
如果不熟悉情况，随便乱来，难保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立刻点了点头，对汤烨保证道：“明白，我会听从你的指示的。”
说完，汤烨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面前的木门。
因为年久失修，木门随着汤烨的推动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
走进酒吧，里面的桌椅板凳凌乱地摆放着。
蜘蛛网遍布酒吧的各个角落，偶尔还能看到几只沙漠动物在店内穿梭。
透过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和阳光的折射，我隐隐约约能在吧台上看到酒吧名字的缩写“SP”。
SP，Special
Pioneer的缩写。
看到这个标识，我知道我们来对了地方。
“天啊！让我来这里，究竟是想让我拿什么？”看着眼前的环境，我不禁自言自语道。
汤烨没有理会我，而是直接拉着我走向了吧台后面。
吧台的表面，已经被一层厚厚的沙土所覆盖。
汤烨随即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刷子，小心翼翼地拂去了上面的尘土。
很快，吧台的桌面上便露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凹陷。
汤烨环顾了一下四周，找到了放在吧台旁边的冰桶。
冰桶里面有着一个形状独特的冰锥，汤烨拿出冰锥，对着凹陷处，撬开了盖在上面的木板。
木板之下，是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凹槽。
汤烨看向了我，问道：“既然他让你来这个地方，他应该有把那样东西给你吧？”
我点了点头，随手取下了小瑾送给我的发饰。
我掰出了那颗黑珍珠，递给了汤烨。
我记得，我第一次和小瑾分别的时候，她说她要送我一样东西作为纪念。
那个时候，我对小瑾的认识不深。
于是，我开玩笑似的说，我想要她的黑珍珠手链。
小瑾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我。
她说：那串手链上的珍珠是她的身份认证，不能随便给其他人。
在小瑾把这个发饰送给我的时候，我便意识到，这个发饰可能就是钥匙一类的东西。
她很可能是想让我用她的权限，来取她给我留下的资料。
汤烨从我手中接过了珍珠。
他打量了一眼珍珠，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没有多说什么，随即便将珍珠放进了金属凹槽。
很快，珍珠便顺着凹槽滑了进去。
不一会，吧台后面便出现了一些声响，作为背景板的酒柜像门一样被打开了。
酒柜后面是一条没有一丝光线的地下通道。
汤烨拿出了手电筒，紧紧地拽着我的手，提着万般小心，在前面为我带路。
走了没一会，我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抹昏黄的灯光。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石制藏书室，里面大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汤烨没有给我时间打量眼前的藏书室，他立刻拉着我走到了右侧的一堵石墙前。
大约是这里的什么仪器检测到了人类的活动，墙前立刻出现了一幅带有体感的全息影像。
上面空空如也，只投影了“SP”的标识。
汤烨慢慢松开了我的手，他用手势示意我走到全息影像前的一个圆圈里。
我不明所以地按照汤烨的要求走了进去。
我刚刚走进圆圈，我的身体便好像被什么东西扫描了一遍。
紧接着，“SP”的标识便被藏书室的三维地图所取代。
在地图上面，一个小三角出现在了藏书室右下方的某个位置。
三角上面，还写着一段奇怪的数字和字母组合。
汤烨立刻将上面的内容快速地记录了下来。
接着，汤烨大致地观察了一下标注地点的位置，转身对我说：“他留给你的东西被放在了这个标注的位置。你已经通过了验证，可以自由拿取那里的东西。只是，整间石室都有动态感应系统，除了那里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我们都不可以碰。不然，这里会被立即封闭抽真空。”
第十八章——渐进（14）
听到汤烨的说法，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没想到“SP”的保护机关比萧家老宅还要狠绝。
如果真是一不小心碰到了其他不该碰的东西，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见我已经了解了这里的情况，汤烨没有多说，他立即拉着我的手，将我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带着我向三角标注的地方走去。
石室真的非常大，地图上的距离看起来似乎并不远，但实际上，我们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三角标示的位置。
在三角指示的位置，一束蓝色的光，照在了石架顶层的一个盒子上。
汤烨看了看盒子，又打量了一下我，说：“沐沐，验证人是你，所以只有你能取这个盒子。”
我点了点头，踮起了脚尖，将盒子取了出来。
我随即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本人物志。
在这昏暗的灯光下，要看这么厚的一本人物志，对我的眼睛无疑是个挑战。
我眨眨眼睛，看向汤烨，问道：“汤烨，我能拿走这本书吗？”
汤烨没有回答我，而是从我手中拿过人物志。
他打开了书壳，从封面的内侧取出了一张看起来像是电话卡大小的芯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个像硬盘一样的东西。
汤烨将芯片插了进去，硬盘上的指示灯立刻亮了起来。
没过几秒钟，信息似乎读取已经完成，芯片被自动弹了出来。
汤烨看了一眼时间，紧接着，他动作迅速地把芯片放回了封面，同时示意我把人物志和盒子也放了回去。
我刚刚放好盒子，汤烨便拉过我的手，带着我快步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汤烨的脚步似乎有些急促，而且他的表情显得十分焦急。
他快步走着的同时，还反复地查看着时间。
我们回到吧台，汤烨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刚想开口问汤烨为什么脚步如此着急的时候，那条通道便自动关闭了。
汤烨看我似有不解，他缓了口气，对我解释说：“这里的纸质资料按照规定是不能带出去的，如果需要带出去，只能选择拷贝电子版带走。完成拷贝之后，会有一个时间限制。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离开，就再也出不来了。”
听到汤烨的解释，我不禁冒了一身的冷汗。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会有这种设计。
这要是动作慢一点，我们很有可能就困在里面了。
汤烨没有在酒吧过多逗留，而是直接带我回到了车上。
“沐沐，你看完了和我说一声。我有些累了，先到后面睡一会。”
说完，汤烨打开了那个像硬盘一样的东西。
打开之后，硬盘变成了一张约有ipad大小的屏幕，人物志的内容已经显示在屏幕上了。
汤烨将屏幕交给我后，便立刻坐到了后排。
他用衣服当做枕头，静静地躺在座椅上面休息。
不久，后排便传出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看到屏幕里的内容，我不禁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这是一本关于汤烨的人物志。
故事的时间线是从七年前，不，八年前的那个暑假开始的。
八年前的五月，正是美国高校的毕业季。
刚刚取得法学硕士LLM的汤烨，没有任何心思参加毕业典礼。
现在的他，要全力以赴，应对即将在七月举行的律师资格证考试。
只有通过这场考试，汤烨才可以在NYC从事法律相关的工作。
为了能够专心备考，汤烨搬离了合租的公寓，在附近的一家酒店长住了下来。
这天傍晚，看了一天考试材料的汤烨，已经感到有些疲惫了。
他伸了伸懒腰，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照片。
上面的照片是他与和叶高中时期的合照。
看着照片上和叶清纯的笑脸，汤烨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多了一份笑意。
他一边看着照片，一边自言自语道：“沐沐，我真的很想见你。我知道你还在等我，但是，现在的我还不够优秀，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和保障。即使现在去找你，我也只会给你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汤烨拿起了照片，一边轻抚着照片上和叶的脸颊，一边眼带温柔的笑意说道：“沐沐，最多再等我两个月。等我考过bar，顺利在这边找到工作后，我就立刻去找你。有了收入，我就能兑现曾经对你许下的诺言。我答应过你，要支持你继续深造。沐沐，我再也不想看着你为学业辛苦的同时，又要为生活去奔波了。”
汤烨一边自说自话着，一边在脑海中幻想着再次见到和叶的场景。
不知不觉中，汤烨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他的脑海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再次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周身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汤烨放下了照片，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考试的准备当中。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汤烨不耐烦地向门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本不想理会，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
开门后，酒店前台将一封信送给了汤烨。
自从入住酒店开始，汤烨便将通讯地址改到了这家酒店。
一般情况下，每天下午五点，酒店前台会准时将所有收到的信件和包裹送到他的房间。
今天似乎有些例外，酒店前台好像延迟了送信的时间。
汤烨将信随手放到了桌子上，他本想等结束今天的复习任务之后，再查看这封信。
但是，不知怎的，他的手鬼使神差地伸向了那封信。
米白色带着大理石纹理的信封，触感十分柔和舒适，用纸很高档，不像是一般广告或者通知用纸。
汤烨看着信封上的内容，他的心里不由地升起了一丝好奇。
信封上面只有用英文手写的收件人信息，却没有写明寄件人的身份。
在信封的左上角，有着一个三角的标识。
黑色尖锐的三角里面，嵌套着用古英哥特体书写的“SP”。
汤烨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从未见过这个标识。
他随手拿起了拆信刀，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名片。
第十八章——渐进（15）
名片用纸十分特殊，明明是硬纸，却泛着银色金属的光泽。
名片的正面只有一串手写的电话号码，字迹工整有力，笔锋中透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汤烨扫了一眼，认出这是NYC当地的号码。
汤烨将名片翻到了反面，后面压印着与信封样式一致的三角标识。
在三角标识的下方，写着一句话：“Achieve
All
Your
Hear
Desires——SP”
（达成您的所有心之所愿）。
“SP，Simon
Page，真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啊？”
汤烨看了一眼名片，没有多想。
他默认是他研究生时期的朋友，用这种独特的方式鼓励他准备考试。
他随手将名片放到了一边，继续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午夜时分，汤烨看了看自己的学习进度，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该休息了。
汤烨洗漱完，躺在了宽大的床上。
现在的这个时间，他还不困。
他随手拿起手机，刷着和叶在社交软件上更新的动态。
和叶的厨艺不错，自从大学毕业，和叶与蓝杉在学校附近的房子合租之后，她每天都会将自己做的菜品发布到社交软件上。
与此同时，她也会同步分享一些她生活学习的情况。
从读研开始，汤烨每天都会默默关注和叶的动态。
但是，没有和她正式见面之前，汤烨既不敢点赞，也不敢评论，生怕会给和叶的生活带来任何困扰。
奇怪的是，今天的和叶似乎没有更新自己的动态。
她今天应该是太忙了，所以没有时间发布自己的动态。
汤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他还是不免感到了一丝失落。
汤烨只好翻着和叶以前的动态，以缓解他对和叶的思念。
看着看着，汤烨的手机屏幕突然蹦出了一条来电。
看到是“+86”的号码，汤烨不禁愣了一下。
他心想：怎么会是国内打来的号码？这不是爸妈的号码，难道是国内的哪个朋友打来的吗？
汤烨心里带着疑问，还是接听了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声音。
“汤烨，是你吗？你现在在NYC是吗？有件事情十万火急，只能麻烦你了，一分钟都不能再耽误了。”
汤烨对电话里的声音感到十分陌生，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诈骗电话。
他带着一丝怀疑的语气，向电话里的那人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汤烨，我是谁不重要。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青梅竹马和叶被绑架了，现在能够救她的只有你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汤烨如同遭遇五雷轰顶一般。
他瞬间从床上弹坐了起来，立刻冲向桌边，打开了电脑。
他一边在电脑上搜索着这个电话号码，一边带着警告的意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和叶现在怎么样？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以她的名义欺骗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汤烨，我没有骗你，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和叶被绑匪带到了一艘游轮上，那艘游轮不是一般的游轮，是一帮匪徒专门从事非法交易所使用的。那艘游轮现在正航行在公海上，他们选取了随机航线，最终目的地还未确认。”
“因为那艘游轮的特殊性，加上注册地在其他国家，就算你现在报警也没有用，NYPD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救援。如果你想救出和叶，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满足绑匪的要求。据我所知，绑匪要的东西在蓝杉手里。”
“只要你能劝服蓝杉，让她把那样东西交出去，和叶就能平安脱险。你放心，只要他们收到东西，我会尽全力保证和叶能够平安回来。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知道以和叶的生命力，她还能撑多久。你一定要在他们下死手之前，让蓝杉交出那样东西。”
“我们现在无法联系到蓝杉，所以需要你直接去找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蓝杉现在在57街FS酒店的52层。汤烨，我不知道在你心里和叶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你了。就算看在你们两家人交好的份上，看在你们一起长大的份上，请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说完，电话便立刻挂断了。
听完对方提供的这一连串消息，汤烨的大脑开始有些眩晕。
现在可不是犯迷糊的时候，汤烨为了保持清醒，立刻拿起手边的水瓶，将一整瓶水浇到了自己头上。
汤烨冷静了一下，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归属地是H市，他想，这应该不是诈骗电话。
现在的他，顾不得其他事情，他直接给和叶拨打了电话。
可是，和叶那边却没有任何回应。
汤烨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看来和叶真的出事了。
他一边查询着蓝杉所在的地址，一边给和叶的朋友打着电话，拜托她现在去和叶家查看情况。
电话里，和叶的朋友告诉他，和叶的住所没有人，蓝杉也不在，大门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开着，家里的猫似乎也不见了。
听到这个结果，汤烨的脑子嗡了一下。
这个时间，按照和叶的作息习惯，她早已入眠。
和叶最近没有出行计划，就算临时决定出去玩，她也不可能忘记锁门。
更何况和叶还有只猫，她怎么可能不安顿好猫，就随便出门呢？
现在的汤烨，已经彻底相信，和叶是真的出事了。
他立刻拿起手机，脚步匆忙地向57街赶去。
汤烨刚刚到达蓝杉的酒店，一则短信便传了进来。
英文的信息指示他：“给酒店前台看这张图。”
紧接着，汤烨便收到了一张类似二维码一样的图片。
汤烨瞥了一眼号码，他惊讶地发现，给他发送短信号码居然就是名片上的号码。
这时，汤烨忽然意识到，这个号码的主人根本不是他的朋友，而是另有他人。
他的背后一凉，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刚到酒店，正在思考怎么进入52层的房间，没有想到，这个人就适时地发来了消息。
可见，这个人应该随时掌握着汤烨的动向。
第十八章——渐进（16）
汤烨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信息里面的内容照做了。
酒店的前台看到图片之后，立刻给总务打了电话。
很快，便有专人带领着汤烨来到了52层，为汤烨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汤烨提着小心，脚步谨慎地走进了房间。
他在会客厅里，看到了蓝杉的身影。
蓝杉一个人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眼神幽远地看着窗外的天际线，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看到蓝杉的手机没有关机，汤烨立刻反应过来，不是打电话那人无法联系到蓝杉，而是蓝杉拒绝接听他们的电话。
由此看来，蓝杉应该知道和叶被绑架的事情，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并不想出手救和叶。
现在的汤烨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哪里会知道绑匪向蓝杉要的究竟是什么？
汤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蓝杉，让她交出那样东西解救和叶。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的他越是心急，越难成事。
汤烨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但是脚步依旧急不可耐地走到了蓝杉身边。
他压着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着急地向蓝杉问道：“蓝杉，你好，我是汤烨。我们是高中同学，多年未见，希望你对我还有印象。今天我接到了一通电话，说和叶出事了。如果可以，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蓝杉听到声音，冷笑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汤烨？哦，我记得你。你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也是和叶曾经没有公开的男友。不过，高三那年，你不是已经和她分手了吗？无论和叶现在的境遇如何，应该都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吧？”
蓝杉的话让汤烨无法反驳，他深吸了口气，紧接着说道：“我们毕竟还是朋友，现在她遇险，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你……能做什么呢？”
“只要能救她，我做什么都可以。”
蓝杉轻笑了一声，目光看向了汤烨。
她给汤烨的手机发了一串数字，语带不屑地说道：“和叶现在所在的位置我发给你了，每隔十分钟，我都可以给你更新一次。我的助理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武器装备以及配套的救援队伍，直升机也已经就绪，随时都可以送你到她那边。”
蓝杉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继续说道：“汤烨，人和物我都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汤烨明白，蓝杉这话显然是在搪塞他。
她准备的如此齐全，都没有对和叶实施救援，不难想象，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汤烨耐着性子，对蓝杉说道：“蓝杉，如果这样能够救她，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手里应该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吧？他们要的究竟是什么？”
蓝杉的目光再次看向窗外，表情淡然地说道：“这跟你有关吗？”
“这与和叶的性命相关！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对她见死不救？”汤烨脑子一热，突然对蓝杉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汤烨立刻后悔了。
汤烨的目的是要从蓝杉那里套话，从而找到突破点，劝服蓝杉交出那样东西，救出和叶。
但是，关心则乱，涉及到和叶的安危问题，汤烨的大脑一下子便不受控制了。
蓝杉轻笑了一声，拿起了面前的红酒杯，为自己和汤烨各倒了一杯。
她缓缓站了起来，将酒杯放到了汤烨的手里。
蓝杉目光清冷地看着汤烨，对他说道：“汤烨，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站的角度不同，你不会理解我的，我也没必要给你解释。喝杯酒，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还有二十分钟，一切都会结束的。”
蓝杉的话，让汤烨为之一惊，他立刻明白了蓝杉这话的意思。
二十分钟？
居然只剩短短的二十分钟了！
汤烨深呼吸了几次，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他紧握着拳头，对蓝杉语气平静地问道：“蓝杉，绑匪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要能够救她，不管是什么东西，以后我都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蓝杉坐回了沙发上，手中摇着红酒杯，悠然自得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完全忽略了汤烨的存在。
汤烨见她不为所动，他换了一种说法，继续说道：“蓝杉，我知道这件东西对你来说可能意义非比寻常，有些东西的价值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和叶的生命也是一样。东西丢了，可以再找回来，人命没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蓝杉，只要你现在愿意拿出那件东西救回和叶，今后，我会不遗余力地替你找回那件东西。”
蓝杉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风景，依旧没有理会他。
作为法学生，汤烨很清楚，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能拿回那样东西，这样的话语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蓝杉做出这样的反应，不足为奇。
汤烨定了定心神，对她接着说道：“蓝杉，我知道我现在空口无凭。但是我有个计划，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我便可以在交换人质的时候，保住那样东西。即使出现意外，日后我也能顺利追踪到那样东西。”
蓝杉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但是，她依旧不为所动。
汤烨捕捉到了蓝杉面部这细微的变化。
他明白，蓝杉心里还是想救和叶的。
但是，权衡利弊之后，她选择了放弃。
汤烨立刻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绑匪绑架人质进行交易，无非分为两种方式：直接交易，间接交易。你的准备齐全，如果硬碰硬，绑匪未必有胜算。绑匪绑架和叶对你进行威胁之前，他们不可能不对你的背景进行调查。”
“所以，绑匪无论是出于安全顾虑，还是出于成本考量，他们都不会选择采取直接交易这种方式。如果他们选择使用间接交易模式，不管他们是通过哪种方式进行交易，只要能够在交易的过程中制造一个时间差，我们就能够利用这段时间救出和叶，同时保住你的筹码。”
第十八章——渐进（17）
听完汤烨的话，蓝杉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面色凝峻的汤烨身边。
她像是看着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微微笑着说道：“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法，或者通过什么人找到我的。但是，你现在能站在我的面前，说明你还是有些能耐的。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我本来对你还有些期待，以为你能够想出什么两全的法子。”
蓝杉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鄙薄的笑容，继续说：“但是，当你说出这么幼稚的想法的时候，我意识到，我错了。这件事情，我就不应该心存幻想。行了，你的话我听够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至于和叶，等她回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参加葬礼的。”
“葬礼”这两个字像是尖刀一样扎着汤烨的心。
他不敢相信，和叶的结局会是这样。
他更不敢相信，事到如今，他居然连和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不要，我不要看着她离开我，我要救她，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救她！”汤烨双手抱着头，嘴里不自觉地念道。
蓝杉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汤烨，她没有理会汤烨，而是默默地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
她把笔记本的屏幕转向了汤烨，走到了窗前，背对着汤烨，语气极尽平静地说道：“年轻人，这不是演电影，你也不是故事的男主角。现实就是现实，要么选择接受，要么选择逃离。如此弱小的你，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蓝杉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地说道：“汤烨，我能够理解你们年轻人的那些情情爱爱。感情这种东西不是永恒的，她也不是你生命里的唯一。等她离开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在你的心里会慢慢淡去。”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爱上其他人。等你成家立业的时候，也许你就能明白，她不过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你为她流的眼泪，你为她受过的痛苦，都是那么肤浅而又不值一提。汤烨，为了让你不留遗憾，我给你个机会，见她最后一面吧！”
蓝杉的话，汤烨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心思全部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画面里面的和叶满身是血，她表情狰狞地转动着转盘。
现在的她，正在以生命为赌注，和其他受害者玩着什么游戏。
屏幕的左上方，有着每个受害者的名字。
他们名字下方的数字不停地在变动着，仿佛是观众们对他们的支持金额。
屏幕的左下角，还有着两个鲜红的单词：“Yes”和“No”。
对应的单词下面，支持金额在不断地刷新着。
里面的数额，早已经达到了天文数字。
画面下方留言板里的评论一直在实时更新，里面充斥着各种挑战人类道德底线的话语。
汤烨似乎明白了，原来这才是现实世界！
在大学里，猎奇心重的同学曾经对他科普过这种网站的存在。
汤烨不以为然，他天真地以为，这些不过是利用人性的阴暗面，进行的网络诈骗而已。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这些根本不是街头传闻，而是切实存在的。
而且，他心爱的和叶，现在正作为他们的猎物，供他们消遣娱乐，满足他们那些病态的欲望！
汤烨看着画面里的和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直到现在，汤烨才明白，和叶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绑架勒索，而是以蓝杉为目标进行的一场以性命为赌注的博弈。
游戏一旦开始，只会有两种结局。
要么蓝杉一直拒绝交出他们想要的那样东西，直到和叶被各种违反人道的游戏折磨致死。
要么蓝杉交出那样东西，和叶获救。
既然是博弈，筹码就是对等的。
和叶以命相搏，蓝杉的代价应该也是一样的。
汤烨终于明白蓝杉为什么不愿意交出那样东西了。
那样东西，几乎与蓝杉的生命等值。
这场游戏，对于她来说，就是二选一的游戏。
和叶和蓝杉之间既没有利益纠葛，也没有过命的交情。
不管她们的关系有多好，说白了，她们两人也不过是相交多年的普通朋友而已。
但凡有些基本判断力的人，都会知道怎么选。
蓝杉没有理由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换回和叶的平安。
作为朋友，蓝杉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换到其他人身上，他们只会拒绝的更为干脆。
汤烨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蓝杉已经准备万全，却无法出手营救和叶。
他想，也许在最开始得知和叶被绑架的时候，蓝杉已经部署好了相关的营救行动。
可是，当她得知她所面临的对手是谁的时候，她立即明白过来，无论怎么做，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绑匪，而是一帮普通人根本无法企及的人。
他们有着绝对的财富，有着俾睨天下的权利，他们是这个世界运作的掌控人。
而汤烨眼前的这场直播，只不过是他们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一场游戏罢了。
此时此刻，汤烨终于明白，结局早已注定。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蓝杉都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
他很清楚，无论以什么身份，他都没有资格要求蓝杉换和叶回来。
大家都不是圣人，谁都不可能要求对方舍身为己。
一瞬间，汤烨陷入到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他的血液像是奔腾的野马一般，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时间，在他的生命线上失去了意义。
突然，和叶的尖叫声从笔记本里传来。
和叶的声音立刻把汤烨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汤烨满面惊恐地看向了屏幕，和叶在这轮游戏中输掉了。
作为惩罚，几个蒙面的彪形大汉将她强行拖到了行刑的舞台，像是绑着牲畜一般，将她固定在了十字架上。
行刑人面带狰狞的笑容，拿着烧红的铁钎走向了她。
看到面带恐惧的和叶，行刑人毫不留情地伸出了铁钎。
第十八章——渐进（18）
炙热的铁钎让血管瞬间封闭，血液甚至都没有机会迸溅出来。
“不要！”
汤烨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他对着屏幕用着极为痛苦的声音大声喊着。
但是，惩罚的进程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在行刑人熟练的动作下，和叶的一根肋骨应声而断。
声嘶力竭的她，面容狰狞，痛苦万分，可是她的喉咙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对于观众而言，和叶的表现似乎有些差强人意。
留言区的评论快速更新着，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在对惩罚的力度和效果表示不满。
这些疯狂的观众，像是正在嗜血的野兽一般，不断地要求主办方增加更为刺激的项目。
随着评论数量的增加，屏幕上的支持金再次刷新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样的结果，主办方自然是喜闻乐见。
他们立即做出回应，表示会全力满足观众的要求。
如果下一局的挑战者再次失败，他们会用更加“有趣”的方式惩罚失败者。
画面里面的和叶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没有再站起来的可能。
但是，只要她一息尚存，她就必须继续参加游戏。
主办方对此早有准备，他们立刻给和叶注射了一剂针剂，强迫和叶进行下一项游戏。
和叶惨白的脸庞，早已没有了生气。
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主办方的逼迫下，脚步踉跄地走向了游戏场地。
看到这一幕，汤烨像是被抽取了灵魂一般，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他双目无神地看向蓝杉，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向蓝杉乞求道：“只要能救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蓝杉依旧神情自若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完全忽视了汤烨的存在。
游戏还在进行，不知是因为和叶的运气，还是因为她的表现已经不能满足观众，最后，和叶侥幸赢了这一局。
这次的惩罚，她不用参与。
她只需要冷漠地坐在一旁，看着别人的“表演”。
很快，另外一个参赛者被架上了行刑的舞台。
这次的惩罚有些不一样，他只是被要求喝了一杯奇怪的饮料。
接着，他便被塞进了一个透明的大水缸里。
全身上下，只有脑袋露在了水面上。
水缸里面漂浮着很多细细长长的东西，红红的，像极了护身符上用的红绳。
那名参赛者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惩罚到此结束了。
这时，水缸里面的“红绳”开始产生了有节律的活动。
它们像是嗅到了什么似的，开始向那人的身体靠近、试探。
紧接着，它们像是探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变得兴奋起来。
等到那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品质不佳的埃文达奶酪。
哭声，喊声，欢呼声，混合着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将此次的“表演”推向了高潮。
随着那人最后一丝气息的消失，“表演”终于落下帷幕。
留言区响起了一片拍手叫好的声音，观众们对此次“演出”很是满意。
“演出”结束，蓝杉的手机随即响了起来。
蓝杉不紧不慢地走到汤烨面前，用免提模式接听了电话。
对方的声音同时从屏幕和电话里面传来。
那人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对蓝杉说道：“她不愧是你一直苦苦追寻的人，和叶击败了其他所有的挑战者，坚持到了最后。接下来，是我们本次直播的最后节目——倒计时环节。你每说一个‘NO’，她的肋骨便会用不同‘有趣’的方式断一根，直到你说‘YES’或者她断气。她坚持到现在，一直等着你的回答，你可别让她失望哦！”
蓝杉没有丝毫的犹豫，干脆利落地说了一个“NO”，便立即挂断了电话。
蓝杉的话音刚落，屏幕中再次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面对着画面里遭受折磨的和叶，汤烨根本无能为力。
他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和叶经历煎熬和折磨。
紧接着，蓝杉的电话再次响起。
她没有丝毫犹豫，说出了第二声“NO”。
随着时间的推进，蓝杉不带感情地说出了第三声、第四声“NO”。
再有一次，便是人类的极限。
汤烨坠入绝望的深渊，他已经放弃了。
汤烨扶着身边的沙发，慢慢站了起来。
他脚步蹒跚地打开了通向露台的玻璃门，跌跌撞撞地走向了露台的边缘。
“沐沐，别怕，我来陪你了。”
看着眼前城市的灯光，汤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他很高兴，因为他终于能够和他心爱的和叶，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突然，一道强光在汤烨眼前闪过，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强光消失，汤烨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时，汤烨的手机发出了响彻天际的短信提示音。
汤烨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机。
发信人是名片上的那个号码。
短信里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我对你非常失望！想救和叶，就把下面的信息告诉他们！
消息后面，写着一串地址和数字。
汤烨看到消息，像是被困沙漠多日的人看到水一般，他的眼睛再次焕发出生机。
蓝杉的“NO”刚刚说出口，电话还没有来及挂。
此时此刻，他顾不得其他。
汤烨疯狂地冲回了会客厅，从蓝杉手里抢过了她的手机。
“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蓝杉满腔怒火地对汤烨大吼道。
蓝杉的反应很快，看到这一幕，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想要抢回手机。
可是，天生力量上的差异，让蓝杉失败了。
汤烨语速极快地对着电话那头报出那串信息。
听到这些信息，电话里面的人发出了一声令人胆寒的笑声。
屏幕上，行刑人放下了手中的铁钎，对着和叶嘲讽地说了句：“你运气不错，居然有人愿意救你。”
蓝杉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她的眼神里充满困惑地看向了汤烨。
一瞬间，她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她突然失声笑了出来，嘴里不停地说着“有趣，真是有趣。”
很快，直播便结束了，屏幕上的直播窗口也随即自动关闭了
第十八章——渐进（19）
过了没一会，蓝杉的手机再次响起。
蓝杉看着惊魂未定的汤烨，她冷笑了一声，从他手中拿过了手机。
对方似乎已经核实了信息，在电话里对蓝杉声音机械地说道：“EST4点12分，NYK，66号码头。”
说完，对方便立即挂断了电话。
蓝杉瞥了汤烨一眼，神色从容地对他说道：“你得偿所愿了，一起去接她吧！”
清晨3点56分，汤烨和蓝杉赶到了他们指定的码头。
NYC夏天的清晨，海风寒凉。
衣着单薄的汤烨和蓝杉，静静地等在了66号码头。
看着时间将近，海面上还是一片平静，汤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焦虑。
4点09分，一艘小船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在远程遥控下，小船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港口。
在蓝杉的示意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医护人员快速地将和叶带离了现场。
4点12分，小船按时启动，驶离了港口。
汤烨和蓝杉刚准备转身离去，在码头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爆炸声。
医院里面，医生们对和叶全力进行着抢救工作。
但是，和叶伤势过重，需要移植来保命。
蓝杉告诉苏恒，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供体，保住和叶的性命。
可是，捐献名单中根本没有能够与她匹配的供体。
汤烨说，只要能救和叶，他愿意成为供体。
和叶的运气很好，他们配型成功。
两人很快便被推上了手术台，开始了移植手术。
漫长的手术终于结束，和叶的命算是被保了下来。
两人被安排在了不同的病房，等待接受后续的治疗和康复训练。
汤烨的病房里冷冷清清，他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等待麻醉时间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麻醉的效果渐渐消失，汤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医护人员，而是一位相貌英俊、风度翩翩的陌生男子。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了意识模糊的汤烨，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地对汤烨说道：“你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现在只是开端，只要她还在名单上，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如果你真的想救那个女人，就跟我走，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做决定。”
说完，那人便离开了病房。
听到这番话，汤烨立刻明白，他就是那个给他传递消息的人。
他不知道那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清楚，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他一定会终生后悔。
汤烨没有细想，立即强打着精神，挣扎着下了病床。
麻醉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
身上的手术刀口刚刚缝合，没有止痛药，伤口像电钻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
汤烨不顾护士的阻拦，手里紧握着和叶留下的红玛瑙碎片，脚步踉踉跄跄地跟着那个男人，向医院外走去。
在医院走廊上，他恰好遇到了蓝杉。
蓝杉立即拦住了汤烨，惊讶地看着他，问道：“和叶已经没事了，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汤烨没有理会蓝杉，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会把和叶救回来的。”
说完，汤烨头也不回地向医院外走去。
医院外，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汤烨面前。
那个男人坐在车里，表情从容地看着手机，丝毫没有理会汤烨的动作。
汤烨直接上了车，坐在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汤烨刚刚坐下，车辆便立刻启动，驶离了医院。
男人看着手机，冷冰冰地对汤烨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需要我做什么？”汤烨忍着伤口带来的剧痛，声音艰难地问道。
“支付账单。”
说着，那个男人便将手机屏幕转向了汤烨，上面显示着一个天文数字。
汤烨的家境不错，可是，这也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金额。
那个男人瞥了汤烨一眼，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冷漠地接着说道：“根据你现有的资产状况，你根本没有能力支付先前两条消息的账单。现在你已经处于负债状态，你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安排，赚取足够的金钱，偿还你所有的债务。”
男人话音刚落，车辆便停在了一个偏僻的街角。
车门应声而开，那个男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将汤烨一脚踹下了车。
他坐在车里，像是看着落荒的老鼠一般看着汤烨，说道：“等你还清所有债务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
伤口撕裂带来的剧烈疼痛让汤烨根本无法站立。
他勉力支撑着身体，紧咬着牙关，看向那个男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森雅。”
说完，那个男人便扬长而去。
汤烨捂着身上的刀口，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可是，他刚刚站起来，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手里拿着长枪短棍，脸上挂着一幅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轻蔑地看着汤烨。
要不是现在身体还在恢复期，汤烨根本不惧这样的场面。
可是，现在的他就是板上鱼肉，根本无力反抗。
更为关键的是，汤烨意识到，这很可能是森雅的安排。
奋起反抗，也许只能白白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痛苦。
但是，汤烨明白，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汤烨不屑地看着面前的壮汉，喉咙不禁发出了一声挑衅的笑声。
这声笑，开启了一段单方面的“教学”过程。
经过一番激烈的“教训”之后，汤烨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润。
已经昏厥过去的他，被壮汉拖进了一个仓库里面。
仓库里面暗无天日，周围充满了各种奇怪的气味。
一个管理员模样的人，走到了汤烨面前，简单地为他处理了伤口。
等他醒来的时候，汤烨的脚上已经被拴上了沉重的脚镣。
他们没有给汤烨任何喘息的时间，见到他醒了过来，他们立刻逼着他坐到桌前，让他利用现有的法律漏洞，为他们的非法生意进行洗白。
汤烨没有想到，自己的学识竟然被用到了这种地方。
但是，他知道这是森雅的安排，为了今后能够让和叶摆脱噩梦，他只能选择默默地忍受这一切。
第十八章——渐进（20）
在这里的日子，汤烨没有任何自由，每天都如同生活在地狱之中。
除了没日没夜的工作，他还要被迫和那些魑魅魍魉周旋。
他的所有努力，有的时候，往往只为了一块能够活下去的硬面包。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一天清晨，先前教训他的彪形大汉走到了汤烨身边，为他解开了脚上的镣铐。
接着，他对着汤烨用着蹩脚的英文说道：“你的欠款已经还清，可以离开了。”
得知重获自由的汤烨，内心平静得像冬季的贝加尔湖一般。
汤烨脚步平稳地走出了仓库，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三个月以来，汤烨像是奴隶一般一直被困在暗无天日的仓库里。
今天，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外面的阳光。
阳光有些刺眼，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隐约之中，汤烨看到了森雅的身影。
森雅依旧身着修身得体的西装，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表情话术，完全是一副混迹在上流圈子的成功人士做派。
他姿态高雅地走到了汤烨面前，对着瘦骨嶙峋的汤烨冷冰冰地问道：“你还想救她吗？”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颠覆一个人，汤烨也不例外。
但是，对于汤烨来说，他的信念从来改变。
汤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道：“我不仅要救她，我还要得到她，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森雅似乎对汤烨的回答很满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弧度，对汤烨说道：“很好，看来你确实成长了。”
森雅将一颗黑珍珠和一张卡片递给了汤烨，接着说道：“带着它去这个地方，你会知道你需要知道的所有事情。至于之后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
突然，森雅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对他说道：“从此刻开始，你将再次负债。我会给你一个月的宽限期，如果你无法按时偿还债务，我会直接把你送到东欧的娱乐场。我想，那些空虚无聊的达官贵人，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说完，森雅没有丝毫的停留，随即便离开了。
森雅离开后，汤烨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汽车旅馆住了下来。
他一边给手机充着电，一边看着手中的卡片。
上面只有一串坐标，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三个月和外界没有联系，汤烨的手机里面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消息。
汤烨无心理会其他的事情，他立刻在地图里面输入了坐标。
得到地址之后，汤烨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他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此时，汤烨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紧接着，汤烨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定了前往LV的机票。
到达LV之后，他独自一人深入沙漠，在废弃的酒吧里面，找到了森雅交给他的资料。
三个月的折磨，任何事情汤烨都可以波澜不惊地去面对。
看完资料，汤烨的心中已然有了安排。
他没有做任何停留，当天便回到了NYC，回到了那个地狱一般的仓库。
汤烨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无论过程怎么样，他都无所谓。
而这里，就是自己开始计划最好的地方……
司空先生、洪济帆、南菊先生、宋思扬……
这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在屏幕上不停地闪动着，汤烨过去八年的经历，像是老式电影一般，按着时间顺序，一幕幕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为了护我，为了与我重逢，汤烨一次次地斡旋于牛鬼蛇神之间，一遍遍地往返于地狱与人间。
而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在这之前，我根本一无所知。
关于汤烨，我知道他还有很多秘密，这些资料不过是冰山一角。
但是，对于我来说，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我回过头看着汤烨熟睡的脸庞，他的睡颜是那么安逸祥和。
一瞬间，我似乎想好了未来的方向。
萧家的事情要解决，汤烨我也要守护！
冬日的阳光，似乎总是那么吝啬，没过多久，便已经日落西山。
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汤烨渐渐醒了过来。
他喝了口水，醒了醒神，眼神依旧平和地看向我，问道：“沐沐，看完了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汤烨走到我的身边，从我手中拿过了显示器。
他看着已经黑屏的显示器，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怅惘和焦虑。
他犹豫了片刻，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带着它向沙漠深处走了几十米。
漫天黄沙之中，汤烨用力将显示器扔了出去。
回到车上，他看了看时间，对我依旧温柔地说道：“沐沐，我们的航班还早。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吃了晚饭再去机场，可以吗？”
“好，听你的。”
汤烨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他没有多言，随即设置好了导航，按照原路返回LV。
我们驶离酒吧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我向后看了一眼，内心不禁感到有些五味杂陈。
了解了所有的背景故事，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今天的晚餐，注定是一场我与汤烨之间的“夜宴”。
回程途中，汤烨选择了一家小镇上的烧烤店作为晚餐地点。
停好车后，我们走进了冷冷清清的烧烤店。
看到我们走进店内，服务员热情地将我们带到了一处靠窗的座位。
点完餐后，汤烨坐到了我的身边。
他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用着略显无奈语气对我说道：“沐沐，我不知道你到底了解到了什么。但是，我很清楚，在回去之前，有些话，我们必须要说清楚。”
小瑾的安排没错，汤烨的话也没有问题，我更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此时此刻，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向汤烨开口。
汤烨见我不说话，他深吸了口气，怀着我的手更紧了一些。
他依旧带着平和的笑容，对我说道：“沐沐，我做过的事情我都清楚，我也从不后悔。对于我来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第十八章——渐进（21）
听到汤烨的话语，我似乎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了。
我靠在了汤烨的怀中，轻轻扣住了他的右手，对他问道：“汤烨，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废弃工厂的那件事吗？”
汤烨轻咬一下嘴唇，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记得。那个时候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怕黑，还把你一人留在那里，差点害你出事。”
我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依偎在他怀里说道：“汤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个时候，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虽然周围黑漆漆的是很吓人，但是，我就是相信你会回来找我，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沐沐，对不起，我……”
我用一个简单的吻，制止了汤烨。
我抱住了汤烨，看着他温柔又带着一丝内疚的目光，声音有些哽咽地对他说道：“汤烨，我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那份资料真的很厚，还是全英文的，我没有什么耐心看下去。我想，里面记录的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往事随风，何苦还要翻那些旧账呢？”
听到我的回答，汤烨的表情似乎放松了许多。
我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对汤烨接着说道：“全篇内容，我只看了最后的结论。上面清楚地写着：汤烨的软肋是和叶，他可以为和叶不顾一切做任何事情。汤烨，现在我很清楚我身边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根本不是人，是游荡在这个世界的孤魂。”
“汤烨，名誉地位，财富权利，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你，想要和你自由地生活在一起。我不想看着你因为我，一辈子受他们的摆布。但是，我知道，只要我还在漩涡的中心，你就不会丢下我不管……”
说到这里，我的视野中，汤烨的脸庞已经模糊不清。
突如其来的心痛感，让我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汤烨对我的情谊，在无形之中，成为了伤害他的利刃。
我是局中人，又怎么能轻易地离局呢？
计划没有开始之前，我能做的非常有限。
我只想尽可能地减少汤烨的思想负担，至少我不希望因为感情的问题，再给汤烨增加额外的压力。
看到我这幅模样，汤烨的眼神中，不禁透出了一丝怜爱和无奈。
他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柔地安慰道：“沐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的心意是一样的。等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你放心，我已经有了脱身的计划。只要你愿意和我走，你的愿望一定能够达成的。”
听到他的话语，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泪眼婆娑地看向了汤烨。
我不知道汤烨的计划是什么，但是，看着他嘴角那抹柔和而又治愈的笑容，我的内心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慰。
我一边抽泣着，一边向他说道：“汤烨，我愿意，不管去哪里，我都愿意跟你走。汤烨，我答应你，不管以什么形式，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请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你好好地活下去，绝对不要因为我而做出任何傻事，好吗？”
汤烨用炙热的手指，轻轻擦拭着我眼角的泪水。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对未来的希冀，声音温柔和缓地对我说道：“嗯，沐沐，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保证在未来的道路上，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的。”
我和汤烨之间的“夜宴”，本应是一场硝烟弥漫的直接交锋。
八年的时间，发生在我身边的种种事情，都和汤烨脱不开关系。
即使资料已经很详细了，但是，里面还是有很多我不清楚的地方。
而我失踪的那段时间，汤烨也有着很多的疑问。
按照小瑾的想法，我和汤烨会以彼此的信息为筹码，进行一场对等的资源交换。
但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是汤烨。
从汤烨下定决心跟我来这里的时候，他便预料到了事态会如何发展。
主动权在我，只要我掌握了这些信息，即使他内心再怎么不情愿，为大局考虑，他也不得不跟我坐上这谈判桌。
但是，对我来说，大局再重要，也比不上我们之间的感情重要。
一旦上了谈判桌，我和汤烨之间的感情势必会受到影响。
按照汤烨的性格，在我们以后的生活中，为了修复我们的感情裂痕，他必然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既然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也了解到了我想知道的信息，那么，我们之间为什么还要进行这么一场交易呢？
完全的坦白，不如适当的遮掩。
在我的谎言下，我们的“夜宴”以一种极为平和的方式结束了。
我很庆幸，我们这趟LV之旅能够以这种方式顺利结束。
但是，我也清楚，这不是终点，而是下一段旅程的开端。
汤烨已经为我牺牲太多了，接下来，应该由我来为他解决烦恼了。
晚餐结束，汤烨的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在回国的航班上，汤烨喝了些入眠酒后，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我却不知怎的，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既然不能好好休息，我还不如趁此时间，开始计划一些其他的事情。
为了能够提高效率，我向空乘点了一杯清咖。
“和老师，您好，这是您要的饮料。”
我看着电脑屏幕，随手接过了空乘递过来的饮料，直接喝了一口。
入口的一瞬间，我便感觉不对。
这哪里是咖啡，分明是起泡酒嘛！
我的目光立刻转向了空乘，没有想到，看到空乘的那一刻，我的瞳孔不由地放大了一下。
“你不是小瑾的徒弟——福山隼人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立刻压低了声音，向面前笑吟吟的福山惊讶地问道。
福山装扮成了空乘的样子，如果不是他这么直接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也在这架飞机上。
福山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指了指机舱前方，示意我到前面说话。
第十八章——渐进（22）
机舱里面的灯光已经关闭，绝大多数乘客都在熟睡之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这边的情况。
当然，汤烨也不例外。
我随即对福山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跟着他进了驾驶舱。
福山对着安全员做了个手势，把我单独留在了舱内，自己随即关上门离开了。
我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看向了坐在驾驶位后方的安全员。
我这才注意到，所谓的安全员，根本就是变装后的小瑾。
“小瑾？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初遇小瑾的画面一下子跃然眼前，我的目光立刻看向了驾驶位。
机长和副机长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般。
我一脸惊慌地向小瑾问道：“这机长和副机长怎么了？小瑾，你不会又……”
小瑾急忙捂住了我的嘴，对我解释说：“别管这些，他们没事的。汤烨看你看得太严了，我不想让他发现我的存在，所以只能借这个机会与你联系。在这里，我们可以放心说话，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架飞机上的。”
按照小瑾的性格，她做这番安排也算合情合理。
我刚刚结束LV之旅，她便立刻来找我，想必是想了解我接下来的想法。
“我明白了。小瑾，你给我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我点了点头，向小瑾说道。
“你和汤烨……也已经谈过了？”小瑾语气里面有些尴尬地向我问道。
我思忖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小瑾，对不起，我是和汤烨谈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这背后所有的事情。”
对于我的回答，小瑾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她微微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对我说道：“爱情这东西，确实会影响一个人的选择和判断。你这样做其实对你们也好，毕竟你的时……你选择了那条路，何苦要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你们的感情呢？”
小瑾一语中的，我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小瑾，谢谢你的理解。不过，有件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找到汤烨，是跟我有关吗？”
小瑾抿了一下嘴唇，顺手给我递了一罐咖啡。
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地说道：“算是吧！他们选择汤烨，是一个综合的考量。你和汤烨之间的羁绊，以及汤烨对你的情谊，都是他们选中汤烨的原因。不过，更为关键的还是他那天赋的才华。以他的才能，即使是在人才济济的SP，他都属于顶尖行列。”
小瑾喝了口咖啡，接着补充道：“当然，他的家庭也很特殊。如果汤烨的父亲没有参与到三十年前的那场风波之中，你们分手以后，他们应该不太可能会注意到汤烨的存在。”
听到小瑾的答案，我并不觉着意外。
世上的事情，哪里是单单一个因就能决定的？
只是有人因势利导，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我苦笑了一声，看着手中的咖啡罐望出了神。
小瑾见我如此，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边帮我开着易拉罐，一边对我宽慰道：“很多事情确实是安排好的，多思无益，做好眼前的事情最重要。”
“小瑾，你也是吗？”
看着小瑾递过来的咖啡，我不禁脱口问出。
小瑾显然对我的问题感到了不满，她言辞有些激烈地说道：“和叶，你的话我可以理解为，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友谊是我精心设计的吗？”
小瑾和森雅都是SP的成员。
森雅用那种特殊的方式与汤烨相识，他利用了汤烨对我的情谊，逼着他走向了一条本不该属于他的道路。
我和小瑾的相识，虽然是因为一次意外。
但是，之后发生的很多重要事件，她或多或少都有参与。
得知汤烨和森雅的故事后，我的大脑里面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我和小瑾的相识。
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和小瑾的相遇是不是也是设计好的呢？
不过，看到小瑾这略带愤慨的目光，我想我的怀疑应该没有什么依据。
小瑾因此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细想一下便能知道，如果我和她在飞机上的初识是她精心设计的，她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帮我了。
我接过了咖啡罐，大大咧咧地揽过了小瑾的肩膀，对她玩笑着说道：“我倒是希望是你设计的。不然每次回想起飞机上的那件事情，我总觉着尴尬得想要挖个地缝躲起来。你难道没有发现，我现在见到你，都不敢再提起那件事。”
听到我玩笑般的话语，小瑾不禁笑了出来。
她是个高度理性的人，这样的话题，她自然不会过多停留。
这时，小瑾的目光突然看向了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她皱着眉头，用手指探了探我的额头，不无担心地问道：“和叶，你怎么发烧了？”
我愣了一下，一脸迷惑地看向小瑾，回答说：“没有啊？我感觉还好，可能是沙漠气候，昼夜温差大，有点感冒吧！”
小瑾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向我说道：“好吧！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可要保重好身体啊！和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你有家人，有汤烨，有着幸福的生活和光明的未来。难道你真的决定要按照萧木瑶的计划，走向那条不归路吗？”
小瑾的问题让我无言以对。
如果可以，谁又想用那么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小瑾反复向我确认，无非是因为她内心不希望我选那条路。
但是，她强大的理智和严谨的思维，又不会允许她做出任何反对的举动。
我把手从她的肩膀上拿了下来，深吸了口气，对她说道：“小瑾，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我也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四百年已经够长了，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要牺牲多少人。”
“就算你不考虑其他人，你总该想想汤烨吧？等你离开以后，你觉着他会怎么做？”
我苦笑了一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十八章——渐进（23）
这件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能让汤烨知道。
可是，无论我怎么瞒，汤烨最后一定会知道的。
以汤烨的性格，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很清楚。
我犹豫了片刻，对小瑾说道：“小瑾，这件事情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想和你说一下我的计划。”
小瑾轻咬了一下嘴唇，犹疑了片刻，向我这边凑了过来。
我在小瑾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听着我的话语，小瑾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
“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我仔细想过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决萧家问题的同时还要保护好汤烨，这是最好的办法。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目标消失了，他们的目光便不会再放在我身上。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们也不会再多为难汤烨了。”
小瑾抿了抿嘴唇，向我试探着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反过来做呢？这样不是更顺理成章？”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小瑾说道：“如果能做到那步，事情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小瑾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说的也是，如果真能那样，哪里还会出现这么多麻烦！只是，我想提醒你一点，汤烨那边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使你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他可能也很难脱身。”
小瑾的话让我一愣，我连忙问道：“小瑾，你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这次专程找你，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这件事情，和汤烨能否脱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小瑾想要和我取得联系，她有一百种方式。
她这次选择劫持飞机，显然是因为等不及了，所以才会如此大动干戈。
“发阅后即焚的邮件不行吗？你为什么总喜欢劫持飞机啊？”
不知怎么的，听到小瑾的说法，我突然有一种想要吐槽她的冲动。
小瑾一脸无语地看向了我，满脸黑线地说道：“我没有劫持飞机啦！哎呀，现在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我连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森雅。整件事情，直到上次我帮你调查的时候，我才知道森雅也参与其中。如果汤烨的背后不是他，也许你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但是，有他在，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棘手。”
我疑惑地看向小瑾，随即问道：“小瑾，资料里的森雅究竟是谁？他不是和你一个机构的吗？为什么有他参与，汤烨就很难脱身了？”
“森雅，senya，命运知道的意思。这是个音译假名，不过，我们都是这么称呼他的。我和他同属一个机构，级别也是一样的。虽然我很讨厌这么说，但是，他的能力确实在我之上。我曾经和他有过合作，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在SP，除了我的老师，基本没有人可以与他相较。我无法预测他的行为，也看不穿他的想法和安排。甚至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以及我的每一个决定，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安排的。在我得知森雅参与其中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束缚。”
“我查到的这些资料，是拜托了我的老师。整个SP，只有他能与森雅抗衡，不会被他所操控。他和森雅算是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只要不是因为特殊任务，他是不会帮着森雅来套路我的。也只有通过他，我才能确信，这些资料不是森雅刻意安排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
“森雅这个人八面玲珑，跟上面那些人的关系很好，他们都很信任他。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做，我也不奇怪。森雅的掌控能力极强，根据过去的一些案例来看，即使是死人，他都有办法利用他们，达成他的目的。因此，按照常理来说，在这件事情上，既然森雅选择把汤烨拉入局，他基本是没有脱身的可能了。”
我轻笑了一声，无奈地说道：“没想到，都过去四百多年了，他们的目光还是在那上面。”
“其实，他们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那边。他们根据石板上的记载，派出科考队去调查，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不然，科考队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其实，他们的行事作风就和萧家家主一样，只是做个幕后推手罢了，很多事情并不是直接出面。只不过，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萧家家主只是率性而为，目的相对更纯粹一点。”
听到小瑾的回答，我不免感到了一丝愤懑。
我语气不满地抱怨道：“萧家家主都是大傻瓜，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周密的计划，当年干嘛还要牺牲魏攸之啊？如果她没有死，我就不会卷进这些事情当中，汤烨也根本不必遭受这份无妄之灾。”
“现在来看，当年科考队的事情究竟是个意外，还是萧木瑶的哥哥刻意为之，我们谁都不知道。”小瑾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对我说道。
“唉，这都不重要了，反正因为那场意外，他们的计划也没有得逞。小瑾，我现在的关注点还是在汤烨。按照你的说法，难道汤烨一辈子都要被森雅掌控，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吗？”
小瑾嘟着嘴，犹豫了一下，对我说道：“我知道你会这么问，所以，见你之前，我问了一下我师傅的意见。他说，汤烨想要脱身，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过，我们需要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解决。”
我欣喜地看向了小瑾，连忙向她问道：“小瑾，要怎么做才能帮汤烨脱离他们的控制？”
小瑾附耳，将她的想法对我说了出来。
听完小瑾的计划，我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瑾，能给我一杯酒吗？”
小瑾愣了一下，她没有多说，随即给我倒了一杯度数不高的起泡酒。
我接过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小瑾，你应该知道你的计划意味着什么吧？”
喝了酒之后，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晕过去。
相反，在酒精的刺激下，我似乎格外地清醒。
第十八章——渐进（24）
小瑾耸了耸肩，似乎不以为然地对我说道：“目前，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反正这件事情和你的计划也不冲突，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我思忖了片刻，轻咬了一下嘴唇，对小瑾说道：“好，小瑾，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回去之后，我便即刻动身前往萧家老宅，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既然我们的意见一致，等你从萧家老宅出来后，我会再联系你的。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点了点头，轻轻放下酒杯，准备返回客舱。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刚才我可能坏了我们之间的规矩。
我连忙转身看向小瑾问道：“小瑾，按照我们的约定，你不是不能给我提供解决方案的吗？这次，我是不是要支付你的咨询费啊？”
小瑾听到我的担心，不禁笑了出来。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劫持’这架飞机啊？反正我也是在执行任务，这笔钱算是有人付了。”
听到小瑾的回答，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驾驶舱。
回到客舱没多久，汤烨便醒了过来。
看到我一宿没睡，他不无担心地向我问道：“沐沐，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轻轻摇了摇头，对他微笑着回道：“放心，我没事，只是咖啡喝多了，有些睡不着而已。”
汤烨摸了摸我的头发，同时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他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对我温柔地说道：“沐沐，你要学会心疼自己，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不是超人，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让它顺其自然就好。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你老公在你身后保护你。沐沐，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汤烨的一番话，顿时让我感到云里雾里。
我一脸迷茫地看向汤烨问道：“汤烨，你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些啊？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汤烨的眼神里面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探过身来，轻轻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沐沐，等一会飞机降落，你要不要去免税店看看？”汤烨眼神满是宠溺地向我问道。
听到汤烨这么说，我的眉梢上瞬间多了一层笑意。
我捧着汤烨的脸颊，对他玩笑道：“在LV已经买了那么多，现在还要买。老公，你不怕我把家里的钱都花光啊？”
汤烨用手指轻柔地抚着我的脸颊，满怀柔情地说道：“花完再挣就是了。反正家里有你老公在，你担心什么！只要我的沐沐开心，想怎么买就怎么买。”
我高兴地在汤烨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对他调皮地说道：“我的老公最好了。那等会下飞机，你在休息室等我，我去买东西。正好趁这个机会，我把新年礼物一起给买了。”
“好，听你的。”
我们乘坐的是联程航班，到达中转国后，还需要转一趟机才能回到S市。
下了飞机，办完手续，汤烨独自去了休息室等我，而我则直接冲向了机场的各大免税店。
没有想到，在免税店购物的这两个小时里，老天爷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当我满心欢喜地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回到航司休息室的时候，我却怎么都找不到汤烨的身影。
起初，我以为汤烨可能去盥洗室了。
可是，我在休息室里等了好久，都没有见汤烨回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忙开始给汤烨打电话。
可是，无论是语音、电话还是消息，汤烨一概没有回应。
我连忙走到休息室的服务台，询问关于汤烨的下落。
地勤立刻查看了登记名单，帮我寻找汤烨的信息。
没有想到，地勤居然告诉我说，汤烨根本就没有进休息室。
听到地勤的回答，我的大脑一下子懵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随即涌上心头。
如果汤烨不在休息室，那么他会在哪里？
如果他去了别的地方，为什么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呢？
是不是因为他恰巧遇到了熟人，所以既没有进休息室，也没有注意到我的电话？
会不会是因为他工作上有什么紧急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耽误了？
更或者说，汤烨是不是遭遇了什么紧急情况？
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可能性一下子涌进了我的大脑之中。
我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我焦急的心情。
现在这种时候，不能胡思乱想。
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要理智面对。
我想，如果到了登机时间，汤烨还是没有出现，我可能就要向机场警察寻求帮助了。
登机的广播已经响起，可是，在登机口我还是没有看到汤烨的身影。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汤烨绝对不会如此行事。
我走到了登机口的服务台，告诉地勤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地勤了解情况以后，他们先是安慰了我一下，紧接着便立刻联系了机场的广播站，开始寻找汤烨的下落。
可是，直到登机结束，汤烨都没有出现。
正当我告诉地勤我想要寻求机场警察帮助的时候，其中一位地勤和一位警察走到了我的身边。
地勤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虑，但她依旧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对我说道：“和小姐，我们核对了本次航班的旅客名单，您的丈夫汤烨并不在您即将搭乘航班的旅客名单上。经过核实，您是独自一人乘坐前一段航班抵达本机场。而且，抵港航班的旅客名单上，也没有您丈夫的名字。”
地勤停顿了一下，提着小心对我接着说道：“和小姐，本次航班舱门即将关闭，请问您是否还要乘坐本次航班？或者，您是否需要我们提供专业的医疗协助？”
地勤的话像是炮弹一样轰炸着我的大脑。
第十八章——渐进（25）
我非常清楚她的意思，她无非是想告诉我，汤烨是我臆想出来的人，我现在提出寻找他，根本是因为我精神有问题！
但是，这怎么可能？
四个小时前，我明明还和汤烨一起在飞机上吃了晚餐的！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的手机上还有我们的订票信息，旅客名单上面怎么可能没有他的名字！”
说着，我连忙拿出手机，打开了航空公司的应用，想要找到我们的订票信息，证明汤烨真的和我一起在这里转机。
可是，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刷新页面，应用里面竟然只有我的航班信息，根本没有汤烨的任何信息。
我和汤烨是用二维码值机的，除了手机应用，几乎没有其他办法能够证明汤烨和我乘坐了同一航班。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能够找到汤烨的下落，事情自然能够解决。
我和汤烨是在航司休息室门口分开的，那里有监控，只要查看监控，就能够知道汤烨的去向。
“两个小时前，我先生是和我在休息室门口分开的。你们可以查看监控，就能知道我说的不是谎话。”
“和小姐，这一点我们已经核实了。您从抵港航班出来之后，一直都是独自一人。”
听到她的回答，我瞬间愣住了。
这绝对不可能！
我想，一定是有人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连机场监控都能篡改？
地勤和警察对视了一眼，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地勤继续耐心地对我说道：“和小姐，您先不要着急。既然您有疑问，我们会再去核实情况的。您所乘坐的航班舱门已经关闭，我们会为您安排其他航班，将您安全送达目的地。在此之前，我们会为您安排单人休息室，您先休息一下，好吗？”
我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搭理她。
因为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现在的我，只想快一点找到汤烨。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汤烨大概率是出事了。
首先，按照汤烨的性格，这种时候，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用这种方式跟我玩失踪。
其次，如果是临时起意的绑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很难清除掉休息室和航司的记录，更不可能更换机场的监控记录。
如此想来，汤烨应该是遭遇了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见我保持沉默，站在地勤身边的那位警察用着口音极重的英语，对我说道：“和小姐，为了其他旅客的安全，还请你配合航司的工作。”
我看向了神情严肃的警察，以及站在一旁感到手足无措的地勤，我明白，眼下这种情况，如果不按他们的要求做，我不仅没有办法找到汤烨，甚至连我自己都会惹上麻烦。
无奈之下，我只好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去了单人的休息室。
在休息室里，地勤好心安抚了我几句。
没过一会，她便离开了这里。
地勤刚离开不久，几个穿着制服的人鱼贯而入。
看他们的制服样式，我想，他们应该分别是机场的边检和安保人员。
我用着警戒的目光看向他们，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其中一位边检人员，带着标准化的微笑，对我说道：“和小姐，请不要害怕。为了您能够平安抵达目的地，有些问题我们想向您确认一下，希望您能积极配合。”
我抿了一下嘴唇，谨慎地点了点头。
“请问您近期有没有使用过管制类药品？例如THC类制品。”
听到他的问题，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他们现在想要对我的精神状态进行评估，以确认我是否能够正常交流。
但是，不管结果如何，我想，他们都会用各种理由，把我强行送上下一趟的回国航班。
汤烨现在下落不明，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等我回国之后再报警，可能就已经迟了。
我深吸了口气，郑重地看向面前的边检人员，对他严肃地说道：“警官，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没有出现幻觉，也没有任何精神疾病。现在，我的丈夫在机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如果你们不能帮我寻找他，请帮我联系大使馆，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边检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我接着说道：“和小姐，我们会帮您联系大使馆。不过，为了保证其他旅客的安全，我们需要先对您的身份进行核实。可以请您出示您的护照吗？”
我拿出了护照，正准备交给他的时候，我大脑里面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汤烨是在国际中转区消失的，如果他真是被贼人绑架，说明匪徒应该是有相当强的国际背景和势力。
且不说汤烨的背后站着森雅，同时，还有那位我素未谋面的司空先生在为他撑腰。
以汤烨的背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
能够如此毫不留痕地绑架汤烨，难道说，跟森雅和他背后的那些人有关！
可是，汤烨是为他们做事的，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他呢？
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此时此刻，我没有心思细究这些事情。
看着眼前的边检人员，我忽然意识到，既然绑匪能够如此轻松地修改航司的记录，那么眼前的这些人难保不会是他们安排的。
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我显然不能按照他们的步调做事。
我立刻收回了护照，对面前的边检认真地说道：“很抱歉，在我按照你们的要求提供任何法律证件之前，我需要联系我的律师。”
我毕竟处于国际中转区，只要没有入境，就不属于入境管辖范围内。
如果出现法律问题，我可以要求联系律师。
边检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得到允许之后，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给小瑾打了电话。
我不知道小瑾能帮我多少，但是，如果事情牵扯到森雅他们，我根本无能为力。
除了向小瑾寻求帮助，我别无他法。
很快，电话便被接通了。
第十八章——渐进（26）
很快，电话便被接通了。
“和老师，你好，我是福山隼人。榊老师正在执勤，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有任何事情和留言，我都可以代为转达。”福山用着极不标准的中文对我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等小瑾结束执勤，我想可能一切都迟了。
我迟疑了一下，对着电话那头报了一串数字。
“和老师，我知道了。”
说完，福山立刻挂了电话。
我放下了手机，看向了边检，对他说道：“我的律师很快就会与你们联系，在见到她之前，我会一直保持沉默。”
听到我的回答，边检似乎有些惊讶。
他没有为难我，转而对我说道：“和小姐，你的情况非常特殊。我需要联系一下我的上级，请在这里稍后。”
说完，他走向其他几位工作人员。
和他们讨论一番之后，其中一位安保人员留了下来，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休息室。
坐在休息室里，我的思绪再次放回了汤烨的事情上。
能做到这一步的，除了森雅他们，我几乎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可是，汤烨毕竟是为他们做事，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选择这个时候绑架汤烨，难道说，跟我们这趟LV之旅有关吗？
且不说绑匪是谁，眼下这种情况，我要怎么做才能找到汤烨？
……
太多的问题一下子涌进了我的脑海中，我瞬间有点迷失了方向。
过了不久，另一位安保人员走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和小姐，你的律师已经办妥了相关手续，你可以回到候机区了。”
说完，他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走出休息室，小瑾已经等在外面了。
看到我安然无恙，她松了一口气，对我不无担心地说道：“突然用紧急码，你真的是想吓死我啊！”
“小瑾，这件事情真的很紧急，汤烨可能被森雅他们绑架了。”
“森雅？绑架汤烨？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要用紧急码了，这件事情，我能做的有限。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汤烨的失踪应该和森雅无关。”小瑾哭笑不得地对我说道。
听到小瑾的回答，我不禁一愣。
看着我一脸懵的表情，小瑾解释说：“森雅那么高傲的人，他才不屑于用绑架这种手段呢！况且，对于森雅和他背后的人来说，汤烨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对汤烨出手的。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收拾汤烨，犯不着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小瑾叹了口气，对我神情严肃地说道：“和叶，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谁绑架了汤烨，而是现在汤烨究竟在哪。距离送你回国的航班起飞还有4个小时。如果4个小时内，你还是没有任何有关汤烨的线索，你就只能回国报警了。”
只要汤烨的失踪与他们无关，除了帮我争取时间，小瑾也不能帮我更多。
小瑾的提醒没错，现在不是纠结绑匪身份的时候，既然不是森雅他们做的，这应该就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
只要是犯罪，就一定符合案件四要素。
动机，手法，凶手，证据，一定有切入点。
我随即坐在了地上，细细地分析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凶手显然不是最佳的入手点，证据也已经被他们销毁了，那么剩下的只能考虑手法和动机了。
大庭广众之下，如果要绑架一个成年男子，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这并不是一件能轻易办到的事情。
无论是在休息室还是候机大厅，他们都需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来实施犯罪。
常规情况下，机场里面能够实现犯罪条件的，无非是洗手间、淋浴间和祷告室这样的地方。
他们只要伪装成工作人员或者旅客，便可以轻松把汤烨骗到隐蔽处实施绑架。
但是，对方知道我们的航班和个人信息，并且能够轻松地在航司和机场的监控系统里面，抹掉汤烨的存在。
这说明，这是一场经过精心设计的绑架。
一般来说，这种非常规的绑架手法，很难找到突破点。
那么，最后剩下的只有动机了。
为财？
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收到任何勒索信息，汤烨的信用卡也没有任何动静。
为色？
除非是森雅他们做的，否则，很难想象绑架汤烨是为色。
为仇？
且不说汤烨为人和善，少与人结怨。
就算是为了报仇，绑匪也不应该选择在这种大型机场的国际中转区下手，这等于是变相地给自己提高实施难度。
如果这些都不对，那么最后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绑架汤烨是为了用作对某人的要挟。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不会是我。
能够用汤烨威胁到的人，除了我，剩下的只可能是他的父母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拿出手机，给汤烨的母亲谷芷汀打了电话。
可是，电话打了两遍，她都没有接电话。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有休息。
我想，要么是我的思考方向错了，他们威胁的根本不是汤烨的父母；要么是汤家已经接到了消息，现在正在商量对策。
我犹豫了一下，转而给我妈打了电话。
很快，电话那边便传来了我妈的声音。
“沐沐，你现在在哪？”电话接通，我妈立刻向我问道。
“妈，我现在在国外。不说这个了，我想问你个事，你能联系上汤烨他爸妈吗？”
我妈沉默片刻，语气低沉地对我说道：“沐沐，你问这个做什么？”
“妈，这件事情我瞒不住的。我实话跟你说，在我们回S市的途中，汤烨失踪了。我要尽快找到他，如果你们有任何消息，请一定要告诉我。”
我本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但是，4个小时后，如果我还是没有汤烨的线索，除了回国报警，我没有别的选择。
既然他们迟早都会知道，我还不如早点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沐沐，我和你爸现在在汤烨家，汤烨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