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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脸滚键盘的熊     阿拉德之上流剑神txt下载     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二章:收小弟,继续出发

    光粒子组成的剑刃,席卷着火元素的能量。

    原本躁动不安的空气在这种可怕的切割力下,都不由变得静谧了起来。

    瓦拉的目光不敢稍有挪移,生怕只是一个走神,自己的头颅便会和恶魔一样化为皮球。

    只是瓦拉并不清楚,罗赫并没有打算杀他,相反他对于瓦拉很有兴趣。

    在刚刚踏入这片街区的时候,那种空间被无限拉长的魔法,无疑是空间魔法,此时纵然罗赫与恶魔打的天翻地覆,但从街区的角度而言,不过是街道的一部分被熔成了岩浆而已,并没有产生更严重的破坏性结果。

    操纵空间,乃至于打开异次元却能够不被反噬,这种奇特的天赋,简直就像是耀眼的珍宝。

    “你叫什么名字。”

    抬起手中的光剑指向瓦拉,罗赫仔细观察着这个躲在黑袍下,岁数可能比自己稍大,却不会超过三十岁的魔法师,锐利的目光笔直的穿透了瓦拉的心灵。

    他畏惧着这个强大的少年,那些烦躁难耐,时刻都要做些什么,破坏些什么的欲望,在罗赫面前都化作了乌有,瓦拉见过不少强大的存在,有将恶魔交给他的家伙,也有在黑暗教团这个组织中认识的一些人。

    其中不乏身怀异术,心思怪异者。

    瓦拉可以肯定在这些人里面,罗赫既不是最强的那个,也不是最古怪的那个,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给瓦拉的感觉却有种说不出的畏惧感。

    单纯的出于死亡,又或者被威胁的害怕?

    并不是那样子。

    警惕着光剑的瓦拉,在这一场战斗下来,在脑海中印象最深的场景,是罗赫迎着火球不退反进,直接撞上去的那一刻。

    先前的嘲笑,在此时的结果倒映下,变成了瓦拉那难以咽下的苦涩与恶心,同时他也找到了自己心底发虚的主要来源。

    没错,瓦拉真正所畏惧的是罗赫那种逆流而上,敢于回头直面危险的勇气。

    这就好像有人拿着骑枪对风车发动冲锋,又或者一个被鲨鱼群包围,却能够愚直到什么也不想,只是盯着驱逐鲨鱼这一目标,抵达胜利彼岸的专注。

    这种可以被毁灭,却无法被击垮的挫败感,加上随时可能被一剑贯穿危机,让瓦拉的心气再也提不起来了,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像是罗赫这种类型的,还是他第一次碰见。

    “瓦拉。”报上称呼,瓦拉没有说自己的姓氏,因为在阿拉德大陆,姓氏往往是贵族的特权。

    祖上做了什么功绩,有过哪些荣誉,亦或是征服了哪片区域,那么对应土地的名字,就会成为姓氏的一个后缀。

    “有家里人吗?女朋友不算。”

    “哈?”

    被罗赫震慑的瓦拉,一脸懵逼的抬头看向罗赫的脸,同时甩了甩头似乎是摇晃一下有些过度紧张的脑袋,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看来是没有。”

    一般在死亡来临前,人或多或少都会想到家里人,而就瓦拉的情况看来,很显然是一条单身狗,而且干这行的往往都没有家人,无论是不适合生活,遭受报复,还是自身随时会死亡,都无法带给家人幸福。

    罗赫满意颔首,伸出被火焰碳化了表面的鬼手,深邃晶莹的紫黑色血管不断地鼓动着,自毛孔吹息而出的鬼气,粉碎了碳化的表壳,露出那愈发强壮赤红如血的不祥鬼手。

    一共七只恶魔的绝望种子,被卡赞的诅咒尽数吞噬消化,其中内蕴的鬼神之力澎湃汹涌,在无法越过封印臂环的前提下,倒灌而下凝出一只狰狞嶙峋的手铠。

    “你想说些什么。”瓦拉不明白罗赫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同样注意到了鬼手的变化,但有光剑在前,罗赫想杀他不过是翻掌之间,完全不需要鬼手的加持。

    在谈话期间,瓦拉也不是没有聚集魔力想要搞一些小动作,只是他但凡动一下手指,身上就会有股刀锋刮骨的寒意闪过,使得他放弃了挣扎。

    “我想说你既然没有牵绊,那么要不要跟着我干事。”

    问就是直言,罗赫没有任何隐瞒,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那种自信的态度,甚至让瓦拉以为罗赫在说笑,但严肃的地点与刚刚发生的战斗,又提醒着他罗赫没有在说笑。

    甚至,只要瓦拉开口拒绝,那么下一秒他肯定会人头搬家,两者距离是罗赫只需要抬手,就能一剑挥过来位置,瓦拉没有自信去和一个剑士拼反应速度。

    这种行为不是逃生,而是作死。

    “我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瓦拉努力的应付着罗赫,用一种模糊的言辞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他没有去问罗赫怎么确保自己不会逃走之类的问题,那和瓦拉没有关系,而且万一罗赫不过是兴起却没有想好,那瓦拉就要坐蜡了。

    余地?罗赫意味深长的注视着瓦拉,他可没有忘记追击过程中那些试图阻挠的虫子,瓦拉的背后很可能有一个组织,而且恶魔与伪装者一体两面,与奥兹玛和混沌三骑士脱不开关系。

    如果这叫做没有余地,那么什么叫做余地。

    只是瓦拉还不明白一件事,一件必须要罗赫亲手教会他的事。

    那就是,不要有想去当反骨仔的念头。

    “啊——!!!”

    剧痛袭上瓦拉的大脑,快到连残影都看不到的速度,罗赫那狰狞的鬼手在刚刚和缓的对话之后,猝不及防的拍在了瓦拉的头顶,涌动的鬼神之力强行侵入瓦拉的神智之中。

    高热的白烟自鬼手的下方燃起,把瓦拉的法袍灼穿,头发染成与鬼手一般无二的血色,吞噬了七枚恶魔的绝望之中,鬼手的能量前所未有的高涨,撕裂了瓦拉体内意图反冲的魔力,根植在他体内的混乱气息被毁灭所击垮,腰间那枚用于通讯的护符,碎裂掉的满地都是。

    瓦拉绝望到泛白的眼睛,只能看到罗赫那霸道不祥的鬼手,他从最开始的惨嚎挣扎,到因为剧痛泪流满面不断告饶,最后,陷入了麻木的绝望。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去的那一刻,罗赫终于松开了鬼手。

    卡赞的鬼焰,被深深的烙印在了瓦拉的头顶,与他的身体和灵魂链接在了一起,这是罗赫通过吸收那些绝望之种,从中萃取的一项与战斗无关,却恰好能帮助他在此刻制服瓦拉的能力。

    现在的罗赫或许面对使徒和蚂蚁无异,也不会是混沌三骑士的对手,但这不代表他就会胆怯到什么都不做。相反,越是不利的境况才越是要去不断改变。

    在这个残酷的现实环境中,从来没有任何余地可言。

    以鬼手可以感知到自己与瓦拉建立了联系,随时可以爆开那强行注入的鬼神气息,将瓦拉就地毁灭的罗赫,将这个瘫软在地的次元术士拉了起来,冰冷的道:“现在,你才是没有余地了。”

    瓦拉无话可说,被抽干了体力和意志的他,只是无力跪倒在罗赫的面前,没有本事反抗的他,被迫献上了自己的性命,交给这个被鬼神诅咒的少年。

    败者,从来没有人权可言。

    ……

    阿拉克叼着一根茅草,蹲在运钞车的旁边,周遭只剩下那个一开始跪地呕吐痛哭,向往着剑士的朋友,以及几个平素和他要好,家里人早已去世,现今都还没有老婆的单身汉。

    气氛很压抑。

    其余的邻居或者左近的民众,都已经被纳入圣职者的保护,不再朝着原先定好的方向,向着黄金草场那边的农场进发,转而是领了一定量的口粮,在两位圣职者的掩护下,准备返回家中,同时携带亲眷准备去投靠米歇尔大教堂开办的避难所居住。

    当然,阿拉克从来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早年的经历告诉他,所谓圣职者绝不是什么光鲜亮丽,单纯侍奉神明的虔信徒。

    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组建势力,有着自身的需求,好比此刻,如无意外的话这些人以后就会信仰在暗黑圣战过后,被罗什巴赫家族推崇的那位米歇尔,从而变成圣职者的一部分了。

    当然,也不是圣职者不好,在险恶的陌生环境中,即便是再微小的善意也是值得尊重的,更何况这些圣职者确实是帮助了他们。

    但,这些家伙一个都没有去追那些杀人的恶魔。

    相反,之前救下了他们这些人的那个年轻人,直接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追击恶魔了,这点从马杰洛的审判天使化身的话语中可以得到确认。

    拒绝了圣职者的救济,在罗赫留下的运钞车旁等待的阿拉克等人,并非是寄希望于罗赫杀掉恶魔,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只是崇敬这种行为,并自愿等在这里。

    至少,阿拉克不希望罗赫回来,看见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那辆载了不少金币的车辆。

    这种场景,阿拉克过去曾经历过一次,那是他在夏特利当兵的时候,雪山上那些饥饿的山魈下来找东西吃,吃班图族,吃各种小动物,也吃夏特利边境的帝国人。

    在夏特利边境,从来没有帝国的荣耀可言,有的只是帷塔伦贵族的私兵,各种收矿的商人,以及本地家族小势力还有平民为了护矿而组建的护矿队。

    摇了摇头,不愿回想那让自己心寒的一幕,阿拉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去解个手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一股惊人的煞气,吓得他寒毛直竖,本能一个回身摆肘怼了过去,打向罗赫的心脏。

    “咦?”挎着六个被割下的恶魔脑袋,不知何时回来的罗赫,听到这打出轻微空爆的一肘,眼神微微亮起,有道是千金难买一声响,仅凭这一肘,阿拉克的实力就绝对不同凡俗。

    至少身体的锤炼,整体的协调,还有瞬息的爆发,都有着高于士兵经过专业训练的骑士实力。

    这个骑士可不是什么荣誉,介于子爵和男爵之间的学院表彰,而是实实在在的帝国实力中坚阶层。

    不过,这样的攻击对于罗赫而言毫无意义,心眼在阿拉克起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判断出肌肉发力的走向,逆着攻击方向跨出一步,偏开了阿拉克的盘肘,笑道:“大叔,好身手。”

    “额,小意思,小意思。”

    阿拉克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随后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罗赫身后那用布带束好,整齐排列的六个恶魔头颅:“你这是!?”

    “啊?小意思,小意思。”

    同样笑着打了个哈哈,罗赫将手中的恶魔头颅拆下两个,递给阿拉克道:“你要是

第三十三章:贝尔玛尔商行

    今年四十五岁的劳伦斯·巴洛亚,是贝尔玛尔商行的实际掌控者。

    他富有野心和冲劲,从小便学着和父亲经商,与各行各业的人物打搅,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基盘,并不断的滚雪球,借助父亲的人脉和自身的才华,他很快就碰见了一位大贵族,并借助对方的势力,达到了如今的地位。

    这位大贵族的名号,在德洛斯帝国都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于多数时候都能保护巴洛亚不收侵扰。

    但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有着例外。

    “哼,你这么苛刻的条件,简直就是明抢,这家商行受到皇帝陛下颁布的律法,以及希尔顿·格林公爵的庇护,你不能这么做,我劳伦斯·巴洛亚也绝不会答应!”

    劳伦斯愤怒的斥责着他眼前这个带着一车金币,豪横的闯入了护卫看守的范围之中,直接要求强买强卖的年轻人。

    “喔?”

    与劳伦斯怒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已经抵达贝尔玛尔商行,并提出自己购买要求的罗赫那淡定的表情,他瞅了两眼劳伦斯手里,源自虚祖出产的瓷器清茶,用手掌按住了旁边作为待客所用空空如也的桌子,玩味的道:“那你叫他们过来啊,至于律法,囤货居奇哄抬物价,是要被收缴全部财货的。”

    说到最后,罗赫嗤笑一声,享受着劳伦斯的怒视,也没有把周遭那些护卫的威胁眼神放在心中:“帝国遭了灾,此刻周边四门早已被封闭了,或许你有能耐能跑出去,但你的货物肯定是经不住折腾的,委托边缘农场储存的生鲜果蔬每天的消耗不菲,且保存时间有限。”

    “那也比被你抢劫的好!什么叫做以市价的七折结算,在这个时候我手里的粮食就算是溢价翻倍也不为过,你根本就不是商人,无法理解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劳伦斯对罗赫的意见嗤之以鼻,商人如果不赚钱,那么还做什么商人?

    出来跑商的要雇佣护卫,去联系当地有一定身份人物,消耗钱财关系让其出面背书,加上沿路的运输保存损耗,还有各色杂费,雇佣人员的费用,这些都是需要用钱的。

    当然,其中唯一不用交的,就是明面上需要给德洛斯帝国的税钱,而且水果生鲜在这边很抢手,走一趟还是盆满钵满的,即便七折卖掉货物,所得的金钱也足够劳伦斯来回所支付的一切费用,甚至还略有一丝盈余。

    只是他劳伦斯就没吃过这种亏,一单生意不赚就是亏,这里面还有时间的成本。

    罗赫的建议,简直是在和他开玩笑,虽然劳伦斯没有大发德洛斯帝国灾难财的打算,但遇到这种不道德的商机,不翻倍涨价就不错了,上来就要他打个七折,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这个小子以为自己是谁?帝国的一把手吗。

    为了打动那个眼里只有金钱与权力的希尔顿,劳伦斯可是花费了大量金钱,才得来这张合法交易的官方虎皮,而这么做则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金钱,不是为了亏钱给罗赫搞补贴。

    不过这个小子,胆量倒是挺足的。

    在德洛斯帝国希尔顿的影响力相当不错,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希尔顿喜欢钱,那么其他喜欢钱的贵族自然会与之有所联系。

    那么,谁会不喜欢钱呢?有钱有权又有底蕴的格林公爵,本就是德洛斯贵族界的庞然大物,动一动指头,警备巡逻部队就可以为私人目的随意调用。

    换个一般的人物,早就被希尔顿·格林这个名字吓得腿软了。

    只不过劳伦斯并不知道,唯有格林公爵这张虎皮,在罗赫这里一点都不好使,甚至还有着相当强烈的反效果。

    “希尔顿这会已经跑到城外了,你觉得他应该怎么才能庇护你?每天双手合十向上苍祈祷一个给他赚钱的商人要保重身体吗。”

    罗赫并非打算赖账,该有的金币他一个子不少的会交给劳伦斯,但劳伦斯这个作态,很明显是要反过来敲诈他。

    又是希尔顿,又是皇帝,明明这个商人心里很明白这批货估计是要烂在手里了,如果不是罗赫突然找来打算接盘,劳伦斯根本就没有个着落,亏钱是难免的。

    现在的情况是劳伦斯想要溢价两成,完成与罗赫的这笔交易,把罗赫手里的金币完全掏空,毕竟这是个少有的上门带着全部资金,直接给人亮明底牌有多少钱的人。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帷塔伦看似危若累卵,但谁真的认为这个帝国会就此陷落,那么谁就是这大陆第一的傻子。”劳伦斯话语铿锵有力,心中坚信不疑德洛斯会度过这次危机。

    罗赫认同的颔首道:“眼光不错,我也不认为帝国会就此崩塌,但是——”没有说完后半段,罗赫毫不留恋的站起身来,站在他身后,跟着进来算是做为护卫的阿拉克,没好气的瞪了劳伦斯一眼。

    帝国的民众很讨厌商人,在他们眼里商人都是奸诈、狡猾,有钱什么都能做的家伙,他们富有的同时并不具备一定的操守,反而会加倍的追逐利益。

    简而言之,商人是不受到帝国人欢迎的,如果身上不披着贵族的光环,可谓是寸步难行。

    劳伦斯见罗赫起身,眼神微微一闪,有些意外于罗赫的举动,因为闯入太过突然的缘故,他甚至不知道罗赫叫什么,只是凭鬼手本能的认为这个年轻人的地位并不高,像是他人用来趁火打劫的黑手套。

    这是要离开吗,真的是一点耐性都没有啊,生意就是要坐下来慢慢谈的,不懂的规则的年轻人,终究是个毛头小鬼罢了。

    但,罗赫并没有走,他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鬼气的波动呈环状散开,将劳伦斯用来维护他自身安全的护卫,全数压得跪在了地上。

    “——我,的确不是商人。”

    在罗赫打出响指的同时,阿拉克抄起护卫跌落在地的长剑,一个迈步冲锋便将剑刃架在了劳伦斯的脖子上,在外面护卫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时候,里侧已经完全被罗赫控制在了手里。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你该不会以为有了一只鬼手,就真的能肆意横行了吧,年轻的小鬼。”不惧脖子上架着的长剑,劳伦斯镇定的道:“我的两百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干,只要你有一个没有控制住,他们就会通知其他的人毁货,暴力不是万能的,放下剑,还有的谈。”

    “暴力不是万能的,这句话没有错误。”罗赫背对劳伦斯,无视掉对方以极轻微动作转动的戒指上,那非常隐秘的魔法光芒,双臂如拉满的弯弓向后延展:“但是,没有暴力却是万万不能的。”

    摘自猗窝座的拳架,经由罗赫改动的拳术——重击·机关枪,轰然朝着空气激射而出,接连不断的空打,爆出一轮轮水纹般的冲击波。气流在拳锋的轰砸下,化作震耳欲聋的鼓点。

    咚咚咚咚!

    当一轮鼓停,罗赫收手之时,外侧花园里跑过来的那些护卫,全部被震散了气血,头痛欲裂,躺在地上无力的翻滚,劳伦斯眼睛睁得老大,原本朝向罗赫亮起的戒指收了起来,脸色一片复杂。

    哧,背部与肩膀蒸腾出大片的白气,身影好似云缭雾绕的罗赫,转过头来:“你猜的没错,我很需要这批货品,这是你和我坐地起价的本钱,也是依托于规矩的保障。”

    探手掀开高热产生的云雾,眉目如剑的罗赫来到劳伦斯的面前,平静的道:“现在,我为了保障这份规矩,再次和你确认一遍这个生意,同时我也希望,你能认真的思考一下我的诚意,以及现在的局面。”

    见罗赫没有真正动手的意思,阿拉克放下了长剑退到了外面,脸上挂着轻松痛快的笑容。

    怎么说呢,阿拉克并不

第三十四章:无有安稳

    阻挡住眼前这个眸如翡翠,有着精致容貌的女孩,圣职者秉持着自己的职责。

    “很抱歉,这里已经被暂时封闭了,如果没有通行命令,我无法放你过去。”

    事实上这里已经被基本处理完毕,他们马上就要撤离了,只留下必要的看守人员持续每日一次的小净化,但禁令依旧还在,多数人只能够选择离开这里。

    罗赫之所以能够通过,那是因为他拿出了作为战利品的恶魔头颅,直接甩过去当通行证用了。

    在德洛斯没有什么是比胜利与荣誉更大的,即便圣职者也会自愿去遵循这一点。

    “我需要帮助,来自于圣职者的帮助。”

    伸手扯下原本挂在脖颈上,那带着神圣气息的项链十字架,女孩认真的道:“我的父亲是贝尔玛尔的虔诚信徒,每年他都会资助许多需要帮助的人,无论是贝尔玛尔人还是德洛斯人。”

    说着,她将手中的项链递了过去,毫无花哨的装饰,整体由檀木所制而成,只是看见就会有种心灵得到温暖藉慰的感觉。

    ——圣者的十字架。

    这是米歇尔大教堂的红衣主教亲自赐福,施展神术固定的十字架,有着极好的心灵防护和驱散负能量的功效,只会颁发给热衷于奉献帮助他人的信徒。

    换言之,没钱拿不到这玩意,有钱也必须有着值得赞美和言行与实绩方可匹配,这个十字架本身并非是多么贵重的事物,它所衬托的乃是佩戴之人的品格。

    而拥有这种品格的人,无疑是圣职者们需要去守护的,需要不惜一切去帮助的。

    圣职者之中都有接受过专门的知识教育,不会有所谓认不出以至于误解的事情发生,在女孩拿出十字架呈于掌心的时候,圣职者沉默了,随后朝着眼前的十字架致以祷告。

    “请过去吧,会有人带你找到格拉西亚神甫,他将会帮助你拯救你的父亲。”

    与之前那个圣职者向尼尔巴斯·格拉西亚道谢的‘先生’不同,这位圣职者给尼尔巴斯后缀的是神甫,两者分别表达了贵族之间,以及圣职者之间的称谓。

    圣职者中并不缺乏贵族,但在内部不可彼此互称爵位,但贵族之间用神甫互称也是违反帝国法令的,赫仑皇帝曾说过,无论一个德洛斯人是否信教,他首先都是一个德洛斯人,更遑论是贵族,贵族之间彼此冠以神职称呼,抓到就是二十鞭子,爵位降等。

    虽然不会有人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去举报,但介于圣职者与帝国之间的贵族都遵守了这个规矩。

    帝国与圣职者之间彼此互溶的关系,在圣职者心中一闪而过,就在他让开道路放女孩以及她的马车进来时,背后突然传来了尼尔巴斯的声音。

    “请具体告诉我,你的父亲遭受到了什么危难,如果是人为,那么你所知道的事情有哪些,这样的话你的父亲才能得到更及时的救援。”

    英武挺拔的尼尔巴斯,来到女孩的身前,望着她手中的十字架笑了下道:“当然,救人并不需要凭证,既然是帮助他人所得之礼,那么就要好好保存才是。”

    温文尔雅却稳重得体的尼尔巴斯,让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了十字架,然后清楚快速的道:“贝尔玛尔商行,有一个少年和护卫劫持了我的父亲,他带了一辆运钞马车,还有不到十个人,应该是想要谈生意,却没有达成合作的缘故。”

    不到十个人,运钞马车?

    这听着怎么那么耳熟,不对,应该说是有强烈的既视感。尼尔巴斯一旁那个负责看守,前不久才把罗赫一行人送出的圣职者,表情略显僵硬。

    这个世界上难道有那种前脚杀恶魔领奖励,后脚就跑去别人商行搞劫持的人吧,不会吧?

    尼尔巴斯不知道这一码事,他是与罗赫几乎可以说一前一后完成了抵达与离开的错过,对于罗赫这个在格林宅邸一言不合就出手偷袭的家伙,尼尔巴斯对其印象相当之差。

    当然,至今为止罗赫没有与任何人自报家门,最近他的名字有点出风头,所以至今为止遇见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就是罗赫·格林。

    “既然是求财,那么想来你的父亲不会立刻就有生命危险,格鲁,再集合四名圣职者,我们要立刻出发。”经过那次被罗赫抢先手,且人手不够的事情之后,尼尔巴斯行事多了一份审慎。

    人多力量大,这五个字真的是至理名言,至少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在击败敌人的同时,还要去看守其他的敌人,并力保人质无忧的,这就是人类作为个体所必须要面对的限制。

    ……

    人类的限制与认知,无法约束超凡的常识。

    死灵术士,即拥有操控心灵与思维的力量,可以改造灵魂、控制阴影,甚至于将亡者苏生能力的法师。

    并非只有生者才能成为死灵术士,同时死灵术士的力量也可以通过灵魂的回路,以中央指令塔发令让渡部分的操控权。

    在一片黑暗中。

    灵质构造的四肢被专职封印的魔法锁链禁锢,因为被卡赞之力削弱了魂体,而昏迷并被巴恩擒获的艾米丽,从那灵魂的沉睡中苏醒了。

    确切来说苏醒的依旧只有艾米丽的本我,即潜意识形态下的思想。

    她的灵魂在虚无当中伸出手来,抓住了自地底涌动的能量中,那一份送达到她的手上,带有理查德命令的强化礼物。

    ——死灵术士的部分传承印记。

    改造灵魂不过是死灵术士的常态,同样操控心灵与读取思维,更是成为这个职业宛如本能一样的举动。

    当理查德的印记与艾米丽的灵魂融合之后,原本沉睡的那份属于艾米丽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位于人格结构的最高层的超我,终于苏醒了过来。

    超我带给了她在成长经历中已经内化为自身价值观念的种种文化信念,唤醒了艾米丽的知识,还有她内心那不甘的恨意。

    艾米丽低吟出声,苏醒的记忆从脑海中纷至沓来,一幕幕翻阅而过,其中甚至有在沉睡时听到的声音,经历过的事情。

    洛巴赫粉碎了她的心脏,巴恩被鬼神所诅咒,这所有一切的一切,乃至于现在她被巴恩打昏封印在这里。

    胸腔被满溢的愤怒填充了每一个角落,按道理,她也应该感到愤怒,可是心灵的某个地方就像是被塞子卡住了,所有的记忆都像是以自己的视角,去看别人的故事。

    怒气盈满胸膛,可是本身却没有任何的不理性,甚至是愤怒的表现,相反艾米丽充斥着一种对于生命的漠然。

    只是无论怎样都好,这些事情都已经暂时不重要了,现在她首先要做的,就是从这个赫伊德给她单独关押的地下室中脱出。

    而死灵术士的传承印记之中,那些如何去运用灵魂从大气之中提取魔力,又如何将魔力通过既定知识与术式转化为力量的方法,艾米丽已然烂熟于胸。

    “因为巴恩,而没有伤害我的灵魂吗。”

    四肢都被禁锢,但大脑这个最关键的部位却没有被圣职者施加封印,亦或者直接净化的艾米丽,冷然道:“不知所谓。”

    言语落下,取而代之的是灵魂绽放,艾米丽的意志随着灵魂的波动,穿过了赫伊德宅邸的地下室,不断地朝着更高更广的范围扩散着,寻找能够打开这个地下室的人。

    很快,艾米丽就锁定了一个可以付诸实行,帮助她打开地下室的目标。

    在赫伊德离开时,会封闭所有关键的地方,同时自身待在赫伊德书房这个心脏之处,悠然泡茶的闲适老管家。

    艾米丽并不认识他,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老管家的重要性,无论是在哪个贵族的家中,书房都是比寝室更为关键的所在。

    只需要操控了这名管家,艾米丽就可以打开锁链,随后完成接下来理查德交给她的那些命令。

    但是——

    “她怎么会在这里。”

    灵魂投影的3D宅邸模型中,宅邸内的每一个人都呈现在艾米丽的观察之下,这其中当然包含了罗赫身边的米兰达。

    虽然无论是书库,还是后来导致艾米丽变成此等境遇的相亲,艾米丽都没有与米兰达直接碰面,但仅凭夜宴时候的冲击,就足以让过目不忘的她,记住了罗赫身边的这个少女。

    而在看到米兰达的瞬间,艾米丽的脑袋就一阵阵的抽痛,紧闭的双目下,出现了罗赫的身影。

    并非是什么因为英雄救美的爱,而是一种直接作用在灵魂上,毫无道理的残缺痛苦,宛如有什么被挖走了一样。

    “啊啊啊啊啊!”

    嘶嚎着,艾米丽的脑海魂丝散发着不属于贝德里安术式预定组合,森然狂暴的鬼气,眼皮底下的瞳孔中,那与卡赞鬼手一般无二的赤红之色,愈发深邃了起来。

    罗赫!罗赫!罗赫!

    痛苦不断的影响着艾米丽的思考,在她残缺的意识中放大寻找罗赫的这一概念,只具备本我与超我,失去了自我,甚至连愤怒都难以产生的艾米丽,此刻大脑内竟然产生出与理查德命令相悖的分歧。

    找到罗赫,填补这种难以形容的痛苦。

    杀更多的人,掌握帷塔伦内部的亡灵,掀起更大的灾祸。

    “那就,一起做吧。”

    沾染了负能量的灵魂波长,化作穿透一切的黑色魂环,分别朝着老管家与米兰达所在的两个地方蔓延而去,象征着帷塔伦内部更大灾祸的开始。

    同时,黄金草场的军营内。

    “哦?这么说来帷塔伦内部现在都是些亡灵咯。”

    泰伦斯大笑着撕下一条烤羊肉,璀璨的金瞳内满是肆意,听着希尔顿叙说帷塔伦的种种内情,忽然道:“所以你认为我应该此刻出兵,进城扫荡那些小东西吗?”

    “当然,不是。”

    刻意顿了一下,希尔顿从容的笑着分析道:“那样并无法切实确保您的胜利,如果进入了城里,那么必然大部队和骑兵会受到限制,复杂的地形会给大皇子可供操作的空间。”

    “你是说巷战吗,还有他手底下的卫队,剑士,可能还有魔法师会对我不利吗?”咀嚼着烤的冒油,表皮焦酥的羊肉,让孜然与辣椒的味道在口腔中充分回荡,泰伦斯饶有兴趣的道:“你继续说。”

    “只需等待,即可胜利。”

    泰伦斯的营帐外,乔治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对着这位皇子道:“我想格林公爵,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说着他还对希尔顿扭过头笑了一下,以标准的贵族式笑容,无声的嘲讽了希尔顿的存在。

    “你是什么人?”希尔顿眉头一皱,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泰伦斯的营帐里,竟然会有一个突然闯入,而且如此年轻的家伙,当然更重要的是乔治对他殊无善意可言。

    “乔治,你自我介绍一下吧,认识位公爵还是很有好处的。”继续叉着羊肉放进嘴里,泰伦斯用很接地气,亦或者说全无礼貌的语气,扫了希尔顿的面子,这让希尔顿心头不悦,只是面上还维持着长者的基本表情。

    “乔治·费雷诺,现如今出任泰伦斯殿下的后勤管理官,有幸曾在各种宴会上见过格林公爵的风采。”

    说话非常客气,但却没有低声下气的乔治,让希尔顿眯起了眼睛,费雷诺这个姓氏他并不陌生,帝国的财政大臣,前不久在海因里希二世主持的会议上彼此还见了面。

    但是他真的不清楚费雷诺公爵,有这么一个叫做乔治的儿子,而且还悄无声息的就放在了二皇子的身边,他的眼线从来没有报告过这个情况。

    “好吧,乔治,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可以事后再说,难得和公爵见面,太过于严肃不利于彼此联络感情,来,坐下喝酒吃肉。”

    招了招手,泰伦斯一副悠然的自己人模样,愈发刺激了希尔顿的感官,而且这种对待他一个公爵,与财政大臣家毛头小子一般无二的作风,让希尔顿心中很是不满。

    风向,好似不太对啊。

第三十五章:再见尼尔巴斯(上)

    风向从来就没有对过。

    至少所有待在帷塔伦的人,都难以做到心想事成。

    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而如何解决意外,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

    贝尔玛尔商行,与劳伦斯切磋商谈的罗赫,最终是拿到了一个满意的条款,而劳伦斯的脸色虽说不怎么好看,但多少有了些温度。

    至少,罗赫最后没有强买强卖,而是用一个很有意思的合约,以及安全保障条件兑换了劳伦斯的优惠。

    “那就这么说定了。”罗赫握着一杯清茶,悠然闲适的道:“贝尔玛尔公国果然是人才济济,像是劳伦斯先生这样的人才,光是做生意实在是太可惜了。”

    劳伦斯闻言翻了个白眼,天知道他是怎么捏着鼻子在罗赫威胁下,用最大的耐心坐下来又谈了一轮,好在罗赫的条件最终打动了他,没好气的道:“我也没想到你这小鬼除了蛮力以外,还有那么一点商业头脑,至于做生意,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当贵族呢?”

    罗赫不置可否,如果劳伦斯是一个贵族,那么他根本就拿不到进入德洛斯的机会,那是要走外交程序的,当然也可以委托他人来主持,自己挂一个名字就行,而劳伦斯之所以没有成为贝尔玛尔贵族的原因,只有一个。

    想要当德洛斯帝国的贵族吗。

    猜出了劳伦斯没有说出的后半截答案,罗赫这次是真的准备告辞了,根据他和劳伦斯谈妥的条件,接下来他必须以贝尔玛尔商行为中心做一些布置。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声闷响,阿拉克狼狈的用双臂护住前身,被凌空抽进了内院,以翻滚卸力,颓势尽显无疑,在他对面,尼尔巴斯收回冲拳姿势,一个跨步冲进院内,抬手抓住阿拉克,补上了一发虎袭,让卸力受身的阿拉克彻底失去了反击能力。

    出手击飞阿拉克,尼尔巴斯集中光芒的双目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一眼洞穿了大厅的情况,发现了坐在劳伦斯面前,那个握着茶杯的少年,正是之前可以说卑劣偷袭自己的罗赫。

    “胜利之矛。”

    神圣吟唱起手,锐利的光芒在尼尔巴斯手中集束出现,化作一柄纯金之矛,对准罗赫旋身掷出,摧枯拉朽的穿透力掀起地皮,打散气流,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尖啸,横空朝罗赫的腰腹贯来。

    “嗯?”眼皮微抬,罗赫心眼在阿拉克跌入门时,已经看穿了尼尔巴斯,见胜利之矛锁住自己贯穿而来,吞纳气血运转,鬼神之力于手臂爆燃,迈步一拳恍若大将军卡赞再世,轰在了胜利之矛的尖端上。

    犹如天雷碰地火,神圣与鬼神相互角力,展开难以言喻的交锋。

    整个花园的颜色被干脆直接的分为紫与金两种颜色,一者吞噬、一者净化。

    就能量层面而言,鬼神与圣光难以分出高下。

    但脱了手的胜利之矛乃是无根之水,而罗赫强悍胜似坚钢的身躯,却是卡赞之力最为坚实的后盾,磅礴的气力摧弯了胜利之矛那必中的贯彻之念。

    咯啦!

    琉璃碎裂的声响,连珠炮般层叠的自胜利之矛的尖端贯穿柄尾,罗赫发力再摧,鬼手化作巴掌向右一闪,将整柄胜利之矛当空拍碎,化作原初的魔力回归大气。

    但,这不过是战斗开始的前奏而已。

    尼尔巴斯手指于眉心一擦,神圣的信念化作火花,点燃了身体里如黄金流淌的血脉与魔力,如环片扎甲重叠的神术,加持在尼尔巴斯千锤百炼的身躯上。

    光之复仇、天使祝福、守护徽章、之音、圣光守护、武器祝福、缓慢愈合。

    神圣之力化作的术式,绽开一圈圈回荡的涟漪,将花园内染成金色的海洋,不断加持各类状态,面色沉肃的尼尔巴斯,给罗赫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并不是单纯可以用战力多少来形容的,如果说加持之前的尼尔巴斯是一只橘猫,那么在一轮层叠不穷的神术加持后,作为圣职者的尼尔巴斯就是一只老虎,还是武装到牙齿的那种。

    防护,回血,双抗,攻击,异常状态抵抗,攻击反伤惩罚。

    这是只有圣职者才能玩转的单人堆叠战术,罗赫无语的望了望天,问道:“你是豪猪吗?长满刺还在地上滚泥晒干,当护甲披身上的那一种。”

    这种嘲讽的话语尼尔巴斯当然不会回答,他给罗赫的答案是无视,并轰出自己那附有沉重板甲的拳头,对于物理有着极强抗性的板甲,并附上了圣光守护之后,已经不是刀剑可以斩破的了。

    上次罗赫靠的是一双拳头,硬生生轰的尼尔巴斯喘过气来,无法堆叠更多的神术,完全不给这位出身自五圣者家族,当代圣职者年轻一辈领头羊的尼尔巴斯机会。

    这次,情况反转。

    纯白十字的拳法交错,神圣之光闪切撕裂空气,锋锐逼人的臂甲边缘胜似战刀锋利,压缩着罗赫那本就不多的走位空间。

    砰砰砰,拳头之间的碰撞,尼尔巴斯的纯白十字快如闪电,以肘为支点神出鬼没在近身的极短距离内回旋,但罗赫却并没有一触即倒,相反在他心眼之中,尼尔巴斯的意图可谓是洞彻无遗。

    偏开锋芒不断格挡,拳头对撞以虚劲错实,反攻尼尔巴斯的面部,打人不打脸在与圣职者的战斗中是不存在的,相反如果这些圣职者没有戴上头盔,那么谁不打脸谁傻。

    只是这种明显的弱点,尼尔巴斯又怎么会犯错,在板甲笼罩下足以称之为无漏金身的他,横身踏地直接靠了过去,势如搬山冲石,迫开了罗赫朝自己面部接连打来的攻击。

    同时神术加持状态下的尼尔巴斯,聚集能量可谓是随心所欲,右手一扬光芒再现,集束成胜利的锐矛,向前轰然贯下!

    这次,光芒终于得以照彻整个大厅,并淹没了罗赫的身影,尼尔巴斯伸手拉过劳伦斯,打眼确认了一番对方的状态:“劳伦斯·巴洛夫先生,你的女儿在外面等着你,请放心,恶徒很快便会被我严惩。”

    啊?已经被战斗的余波打懵的劳伦斯,简直是一头雾水,首先是他的女儿,其次罗赫是恶徒?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来不及说明,在罗赫的压迫下尼尔巴斯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劳伦斯再进行交谈,他刚想将这位需要拯救的目标甩出去,被碎石掩盖的罗赫,已然站起了身来。

    血脉贲张的肌肉,在心脏引擎的强力收缩下,爆炸性的将皮膜撑起,利落的一击起跳下劈,朝着尼尔巴斯盖下,崩裂气流的凄厉呼啸,让尼尔巴斯的心灵停顿了一瞬,寒意从肺腑倒灌而上。

    毫无呼哨的崩山击,还有充沛到极点的力量,朝着因刚才凝聚魔力,汇聚成胜利之矛,从而有了能量覆盖薄弱点的尼尔巴斯肩颈斩下。

    心眼之中,露出了破绽的尼尔巴斯,感觉自己的一切防护都在远去,取而代之是自己赤身面对罗赫恐怖的攻击。

    只是,那又如何了!

    放开劳伦斯,尼尔巴斯双手拍地朝空中一拉,湛蓝明朗的神圣之光,卡住了这从半空而降的沉劲手刀,踏步发力以虎袭临身,扯住半空失重的罗赫抱摔而出,紧跟着一发圣光十字扫地追击而来,打算一口气终结罗赫的反击可能。

    借力旋身按地缓落,罗赫神情冰冷。

    身躯如伏虎卧地,呼吸似巨蟒吐丹,身形一闪化作电光连舞,在室内腾挪换位,轻而易举的甩开了圣光十字,以及完全涤荡住正面的圣光沁盾,掌心从腰间摸出一个反应管,信手挥出。

    唰!

    就像是烧热的刀子切入黄油般,反应管衍射而出的光刃轻松斩破了尼尔巴斯的圣光护盾,将他胸前的板甲切为两段,断口仿佛融化般微微下淌,恍若滴蜡。

    嗡嗡的光刃鸣动声,像是死亡的警告低语,尼尔巴斯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最里侧的内衬已经被刚刚那一剑烧成了焦炭,如果罗赫再大力一分,尼尔巴斯怕是要被当场开膛。

    光剑,劈开了圣光?

    尼尔巴斯默然无语,绷紧的身躯像是岩石,他依旧有着磅礴的力量,可以再度发起恐怖的攻击,只是罗赫手里那个不知名的小管子,威力实在是过于恐怖。

    在尼尔巴斯正思考怎么办的时候,罗赫已经收回了光剑,抄起了一把椅子,劈头盖脸朝着尼尔巴斯砸了下来,拙劣的攻击不可能命中,没有翻滚躲避,尼尔巴斯直拳冲出向着罗赫打去。

    在两方劲道的互冲下,椅子坚持了不到半秒便化作了散乱的木渣。

    罗赫同样伸出拳头,与尼尔巴斯正面嗑了一记,双方肘臂交错形成了一个交叉反击拳的态势,同时命中对方的侧脸,血水四溅,罗赫强行再迈一步,顶着圣光化作的雷电,撕裂了对方板甲的前缘,反手一个过肩摔。

    尼尔巴斯抓住罗赫的衣服,旋身裸绞,双方缠绕在了一起,比拼起了最后的耐力。

    犬牙交错的态势,犹如泥塘内艰难的拉锯,谁也难以分出胜负,而外围尼尔巴斯带来的圣职者,押着原本看守运钞马车的那几个人走了进来,见里面情况不对,名为格鲁的圣职者抬手给尼尔巴斯施加了一个快速愈合,抓起身后的十字架直接抛了过来,呼喝道:“尼尔巴斯神甫!”

    可是尼尔巴斯哪有余力去抓十字架,对罗赫施加裸绞的他,只感觉自己缠住了一只狂暴怒吼的猛虎,阵阵煞气侵扰着他身上神术的运行,当真是有苦难言,可是若放开罗赫,那人质就会陷入危机。

    “住手,你的同伴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如果不想他们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就停止你的攻击!”

    零距离的尼尔巴斯与罗赫,让那些圣职者难以出手,这次说话的不是格鲁,而是之前与尼尔巴斯交接任务的那个贵族圣职者,虽然有经过教义的引导,但出身自贵族的他,对于人心和利益的拿捏更为擅长,张口威胁罗赫,要终止这场战斗继续下去。

    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确切性,他将十字架重重抵在一个民众身上,眼眸深沉的道:“撤去你的力量,最后警告一遍!”

    圣职者的制式十字架一般标配是二十公斤,即便是轻轻挥砸,也不是普通人体魄可以承受的,正与尼尔巴斯角力的罗赫,见遭到十字架砸击的那个四十来岁的大哥吐出血来,漠然的扫了这个圣职者一眼。

    “你找死。”

    “住手,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是对罗赫说,还是对那个贵族出身的圣职者言说,尼尔巴斯双腿发力死死箍住罗赫脖颈,同时抱住他的胳膊,但这都无法阻止杀心已起的罗赫。

    没有使用光剑,罗赫的力量骤然全部收回,身体像是一具空壳直接被尼尔巴斯摔在地上,心脏的肌肉纤维在短暂的时间中完全停跳,任凭卡赞的力量盈满身躯,低沉道:“尼尔巴斯,是吧?”

    不好!

    尼尔巴斯察觉到罗赫的危险性,无奈之下准备再喊众人离开时,罗赫的心脏轰然一炸,炽热的鲜血流转全身有如长江大河,他撑起身体像是一尊巨神兵般,硬生生将裸绞的尼尔巴斯当做玩具扛在肩膀上,漠然的目光一转,盯住了刚刚那个要挟自己,还出了手的圣职者,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没有人说话,亦或者说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陷入了恐惧的窒息状态,尼尔巴斯尚能保持理智,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罗赫的精孔吸住了,像是黏上了胶水根本无法脱离。

    “一条胳膊。”

    扫了一眼肺部因恐惧而停止运作的圣职者,罗赫空闲的左手像是开阖的利斧落下,刺眼的血雾盈满空气,原本躺了一地的护卫的花园,此时又多了一条强壮的胳膊。

    被斩下胳膊的贵族圣职者,像是一只颤抖的小鸡,被罗赫单手掐着脖子举了起来:“然后,你刚刚是准备要挟我,对不对?”

第三十六章:再见尼尔巴斯(中)

    对,还是不对?

    被卸掉一条胳膊的圣职者,眼神里的理智已经被惶恐和剧痛所击碎,其余的圣职者被罗赫的杀气压制,再加上强烈的景象刺激,不要说动弹,就是连开口说话都是难事。

    惶惶不安,心灵构造的常识建筑,在恐惧下化作被暴风席卷的房屋,在没有回答的前提下,花园内的血腥味和杀意愈发浓厚,尼尔巴斯看得出来,要是下一秒这个圣职者还是不回答罗赫的问题,那么他就要用命去填补这个答案了。

    但又该怎么回答呢。

    罗赫斩他胳膊是泄怒,问问题则是留了一丝根本不存在的余地,回答的好也许能活,但这种问题根本就没法回答。

    说对?那圣职者估计难逃一死,这是绝对的错误选项。

    说不对?睁着眼睛说瞎话,罗赫会放过他才奇怪了。

    至于挣扎,看看罗赫身上挂着的尼尔巴斯,还有那种自鬼手溢散出的绝望灵光,即便死亡当头,圣职者也提不起任何挣扎的勇气。

    而其他人则是统一被恐惧压倒了心灵,呆愣的难以动弹,连说话都忘记了。

    “看来,你无话可说。”

    罗赫左手握着圣骑士的颈骨传来了令人齿酸的嘎吱声,只需稍稍再加一把力,已经抵达耐久极限的颈骨便会折断,连带气管和食道,被罗赫箍的粉碎。

    就在圣职者眼神中带着绝望,放弃了抵抗与挣扎,开始在心中留下遗言,并祈求米歇尔照顾好在自己的家人时。

    “嘿!”

    短暂的奔跑起跳,足足低了罗赫两个头,勉强能够到他胸口的女孩,手里抓着一根似乎是罗赫之前动手拿下护卫时,从花园树上掉下来的枝干,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随后,枝干直接断成了两截,给罗赫添上了少许大自然的色彩,而罗赫本人连发丝都没有乱。

    “......”

    “!??”

    被袭击的罗赫懒得说话,袭击的女孩则是一头问号。

    这么硬?小说里不都是说闷棍后面一下即倒吗?

    毫无感觉的罗赫,侧过身来看向身后这个手里拿着树枝,肤如白云,发似阳光的女孩,不由得一阵沉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好,有种吐槽就会输了的感觉。

    动手的话,他从不欺负普通人,更不会去打女人,除了洛巴赫那种不把自己当女人的人。

    罗赫没有动手,但只是垂落的目光,就像是刀剑临身的锐利,刺的女孩眼睛有些疼,她偏过头去,着急的咬住牙仔细想了想,然后突然跳起来抱住了罗赫的左手,使出吃奶的劲想要掰开他的掌心,费力道:“你再不松手,他要死了。”

    这话挺有意思,但罗赫又岂会不知道只是这么举着,这个圣职者就会流血而晕厥,直至失血死亡?他淡漠的道:“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可是你能够放过他,那个大叔没有生命危险,圣职者都是会治疗神术的,你放了这个圣职者大哥,让他给那个大叔治疗,这样大家都不会有事情。”

    女孩没有放弃,她一边努力想要松懈罗赫的劲道,一边与罗赫快速的沟通着,拿出了一个行之有效解决方法,没有什么花哨,却是可以让大家重新坐下讲道理的契机。

    “这并不是我放过他的理由,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刚刚他动手,所以我砍掉他一条胳膊,在场还有其他的圣职者可以救援,我杀了他,一样可以用别人来疗伤。”

    不是,这都是什么古怪扭曲的逻辑?

    女孩表情一愣,被罗赫这么一说,顿时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如果其他圣职者也不帮你的忙,你就要把剩下的圣职者都杀掉吗,这个世界上,至少从小被作为成功商人的父亲教育长大的她而言,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又或者一定要把事情做到极端的。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应该明白树敌太多,断绝所有他人的来往,同时建立冷漠暴戾的形象,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女孩无法理解罗赫,甚至在心底,觉得罗赫这样思想的人,有一些难言的可怜。

    但圣职者是她请来救父亲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他们就这样埋没掉珍贵的生命。

    “那你需要什么,大家依旧是可以商量的,我们学习认知,努力奋斗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吗,你也不要抓我父亲,有什么都可以尝试去沟通解决,总之,拜托你住手吧。”

    女孩发自内心的言语,略微平息了罗赫那燃烧的心火,愤怒这种东西本就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这个女孩所说不错,没什么必要了。

    “滚。”

    罗赫掌心劲力微吐,斥飞了这个在他眼中与垃圾无二的圣职者,反手一巴掌把尼尔巴斯从身上抓了下来,冷笑道:“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尼尔巴斯·格拉西亚,歌兰蒂斯的哥哥。”

    “!”

    尼尔巴斯瞳孔缩紧,没有想到会从罗赫这种危险角色的口中,听到那个属于自己妹妹的名字,旋即因为心中最重要的地方被外来的不安触碰,尼尔巴斯升起了强烈的抵制情绪,具体表现出来,就是愤怒。

    “瞪我没用,你下次再敢找我茬,我就把你妹妹办了,你很清楚我做得到。”

    当着所有人的面,罗赫用一种最直接没品的威胁方式,卡住了尼尔巴斯的软肋,然后抬腿把这个缠在在自己身上半天的大帅哥,直接踢翻在了地上,抬眼一扫剩余的四个圣职者:“现在可以谈谈了,说实话,我不是很懂你们为什么要突袭我,就因为我上次揍了这个家伙一顿?”

    淡漠的抬腿踩在尼尔巴斯的板甲上,罗赫连一个多余表情都懒得给,从刚刚被尼尔巴斯突然打进门,到对方抓人质要挟他,遇到这种情况即便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发飙,更何况罗赫还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不是尼尔巴斯身上有一层阿拉德历史名人光环,那么刚刚罗赫的光剑就不会是简单的切割板甲了,直接斩首岂不是来的干脆利索。

    就是这样,罗赫也不会好脾气的再三忍让,在他看来尼尔巴斯属实是主动找死。

    第一次,竟然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他以儿子的身份去守护希尔顿那个残渣,罗赫胖揍他一顿,算是了账。

    第二次,也就是这次,尼尔巴斯又是直接突袭杀入,带了一队圣职者,甚至还抓了人质找他的茬,当面要挟他,简直是在挑战罗赫的耐心极限,真以为他不敢杀阿拉德剧情里的主要人物吗。

    还有抓人质?

    这种东西不要太多,谁还没有一个在乎的人了,熟知剧情人物关系的罗赫,对于尼尔巴斯如何宠溺,乃至于放不下歌兰蒂斯的这层关系,简直犹如掌上观纹。

    如果大家都搞抓人质这一套,尼尔巴斯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那个漂亮妹子吧。

    至于尼尔巴斯的感受和想法,那不是罗赫会去关心的事情,他现在虽说自身安全无忧,但其实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哪有功夫去替他人思考。

    说是要谈,但是罗赫问话,在场却是没有一个回的,那个拿着断臂施加净化,贴近伤口为自己释放快速愈合的贵族圣职者暂且不论,剩下四个圣职者都是一脸懵逼,总结一下的话,难道罗赫与尼尔巴斯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吗。

    至于为什么要突袭。

    “你袭击了贝尔玛尔商行,这难道不是铁一般的事实,有什么好说的!”叫做格鲁的圣职者反应过来,怒斥着罗赫的行为,周遭躺了一地的护卫,就是再好不过的佐证。

    “哦?”

    罗赫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眉毛:“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啊,劳伦斯先生,你是遭受我的胁迫而签订契约的吗?”

    坐在地上被这一番折腾差点没背过气去的劳伦斯,闻言那是吹胡子瞪眼,说罗赫没有武力胁迫过他,那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种被暴力压顶的感觉,是个人他就不会

第三十七章:再见尼尔巴斯(下)

    没有姓氏,无疑是十分拙劣的谎言。

    但在场能够拆穿罗赫的,也就只有尼尔巴斯一人而已,只要尼尔巴斯老实闭上嘴,罗赫自然就会变成他所说的佣兵。

    至于他为什么不说全,也是有着对应原因的。

    这个劳伦斯·巴洛亚很明显是希尔顿庇护伞下的一员,多说姓氏不过是自找麻烦,罗赫并没有与希尔顿扯关系的心思,相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姓氏才更加方便。

    尼尔巴斯目光为凝,几乎是在瞬间就想揭穿罗赫的谎言,只是刚刚歌兰蒂斯的名字尚且言犹在耳,而罗赫也与劳伦斯达成了什么交易,他没有参和进去的必要。

    而且,尼尔巴斯也能感觉到,罗赫对于希尔顿那种不加掩饰的敌意。

    贵族家庭不和睦并非什么稀有的事情,但闹到这个程度,尼尔巴斯还是没有见过的,那位格林公爵与罗赫,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过节,才能使得原本的父子关系变得反目成仇。

    那个叫做艾米丽的女孩,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想了很多的尼尔巴斯,推测着罗赫的目的,他所知的并不多,甚至那一晚看到罗赫的时候,罗赫是与巴恩联合行动的,换言之,罗赫背后也有着势力。

    而这股势力此刻突然与贝尔玛尔商行要做交易,他们究竟在图谋什么?

    罗赫并没有读心术的技能,无法探知尼尔巴斯此刻脑袋里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尼尔巴斯在思考他图谋的话,会很简单的回他两个字。

    ——练兵。

    以只有他罗赫才能办到的方式,在半个月内直接拉起一支队伍,为此他需要钱、粮食、地盘,人口。帷塔伦形式复杂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罗赫必须要捅穿眼前这烂摊子,把奥兹玛的计划卡死在半路。

    使徒,在这个年代是坚决不能放出来的。

    这是罗赫个人的观点,因为德洛斯乃至于虚祖、暗精灵,贝尔玛尔,在这个时代远没有之后时光中的强大,这个时候把奥兹玛放出来,大家固然可以再封印,然后所有国家就会陷入半残的状态,重复血之诅咒的恐怖,在没有工业的这个时候,根本谈不上经济恢复,一波就可以让整个社会倒退二十年不止。

    接下来,顶多十年,希洛克就会因为主动找赫尔德的茬,成为第一个转移使徒实验的受害者,因为水土不服而引发异变灾难,轻松吊锤四剑圣,被解放卡赞的卢克西讨伐。

    然后,尝到鲜的赫尔德欲罢不能,以至于阿拉德进入一个下饺子的阶段,大大小小的使徒在转移的作用下,一个个投放到阿拉德大陆这口锅里,煮熟了就吃掉回归太初,与此同时,因为希洛克的假死,暴戾搜捕团这种势力会同时出现,根植在帝国的贫民阶层。

    这会的天界,在罗赫的预估中,已经出现了卡勒特这个出自无法地带的组织,并在时间的推移下,快速的恶化畸变,成为天界人的战争源头,根本谈不上发展,天界的开放还要靠阿拉德大陆去外力支援,打破他们内锁封闭的僵局。

    这是一个人、使徒、阿拉德大陆,与赫尔德所在的魔界抢时间的阶段。

    这个时候奥兹玛要是解开封印,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没得玩,无论是德洛斯还是暗精灵,屁股底下都有大笔的烂账,最近的,比方说那头盘踞在斯特鲁山脉顶端的冰龙,就足够德洛斯帝国喝上一壶了。

    罗赫倒也并不是心怀天下,但至少他不想,也不能让德洛斯在这个阶段就直接崩盘,这里崩盘,一切就都结束了。

    奈何,他不想,总有人想。

    随着钥匙解开锁链的声音,艾米丽轻盈的浮空而起,在管家双目失神的注视下,直接撞出了地下室一路来到了米兰达所在的卧室,灵体自米兰达那观看外围战斗所隔着的窗户所浮现,探手直接按在了她的头顶,让米兰达来不及反应,便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以魔力裹住米兰达,艾米丽望了一眼在街角的赫伊德,还有巴恩的身影,眼中满是冰冷漠然,思考了短短的数秒,她没有去正面尝试招惹赫伊德,也不想与巴恩交手,并非是念及旧情,而是单纯的打不过。

    载入死灵术士的传承模板,还要花一些时间,在此之前艾米丽不会选择招摇过市,被擒住的体验有一次就足够了,现在的她首要任务,是将这场亡灵的灾难继续外扩,为理查德提供更多的能源,也为自己补足可用的灵魂,用以行动。

    抱着米兰达,艾米丽的身影自玻璃窗上不断模糊,化作难以察觉的薄雾朝着外侧的阴影转移,在谁也没有发现的死角,轻而易举的跨入了街道下方的负能量领域。

    ……

    黄金草场的军帐中,气氛陷入了凝滞。

    希尔顿不再说话,安静的听着乔治给泰伦斯汇报他搜集到的帷塔伦情况,还有估算的可用粮,城里兵员的分布,抵抗的力量,以及对于灾难的猜想。

    费雷诺家族还有人留在城里,接受了米歇尔大教堂的庇护,而乔治与家族的通讯从来便没有断过。

    “根据圣职者的总结,可以看出这场灾难的来源,与在暗黑圣战中被封印的奥兹玛有不可分离的关系,其最终目的很可能是再度复活,将佩鲁斯时代的仇恨,被封印的不甘,再度倾泻于这片大地上,制造大规模的血之诅咒。”

    “血之诅咒?就是那个恶魔藏在人皮里,不断感染袭击他人的魔法吗?”泰伦斯歪了歪头,询问乔治。

    “是的,断绝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没有任何的往来,即便是亲人也会彼此警惕,如果传播诅咒,那么政令就会无法颁布,大家日常的交易和沟通会被危险阻隔,有着亡国灭族之威。”乔治平静的阐述,口吻像是局外人,只有在眼底才能看到,那一抹被藏匿起来的愤怒与痛恨。

    站在人类的角度上,站在自我的角度上,乔治都无比的厌弃这个名为奥兹玛的存在,除去超凡力量之外,这种违背自然规律,将一切美好事物归零,永远沉沦于过去的仇恨者,是他所不齿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兵进城铲除奥兹玛是吗?”泰伦斯有些疑惑的道。

    “不,奥兹玛并没有破除封印,现在祂的手下之所以搅乱帷塔伦,便是为了准备仪式从而让奥兹玛得以脱困。”乔治面色不变,心里却对泰伦斯的愚钝而叹气,能问出这个问题,可见泰伦斯根本就不明白奥兹玛的恐怖。

    但作为效忠泰伦斯的人,乔治必须在这个决定帝位谁属的关键时刻站出来,言明应该做的事情,他继续道:“现在帷塔伦的情况似危实安,殿下只需在这个时候领精兵进城,快速清剿不多的亡灵,把住各个交通要道枢纽,安抚民众之余,拜访米歇尔大教堂与教宗门罗会晤,共同驱逐奥兹玛的爪牙,粉碎血之诅咒的阴谋,则大局可定。”

    刚刚所说的,都是乔治的一番肺腑之言。

    就乔治看来,现在的帷塔伦恰好正卡在一个关键的节点上,其中的情况看似很复杂,实则是一万精锐就能直接拿下平定的小动乱而已。

    亡灵恐怖之余不过是松散架子,在乔治亦或者任何一个明眼人看来,都可谓是一触即倒,或许与暗精灵有关,但暗精灵还敢公然跳出来不成?大家在乎的只是因为亡灵而造成的混乱,人民的死伤,以及因为社会停滞而可能导致的各种危机罢了。

    光是一个死灵术士,其本身根本不值一提。

    罗赫从最开始便是漫不经心,也是看不上所谓死灵的动乱,觉得不过是随时都可以解决的问题。

    只要清剿了明面上一切可以导致混乱的灾祸,那么奥兹玛根本就出不来,祂出不来的话,手下再强又如何?泰伦斯只需以皇子的身份,怀揣一颗救人之心去与教宗合作,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粉碎这场阴谋。

    拯救帷塔伦和人民,平定动乱于起初,无论是贵族还是教堂,亦或者被泰伦斯拯救的人民,都会毫不犹豫的推举他上位继任皇帝,他甚至都不用进兵赫仑帝宫,只需要呼吁一番,同时卡住资源的流向,半个月之内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把海因里希二世这个老皇帝卡的不得不退位。

    若是海因里希二世已死,那么就更简单了,弗纳尔凭什么与拯救人民的泰伦斯相争?简直是笑话。

    只是意见再好,也需要有人肯去听。

    希尔顿说不出兵的时候,泰伦斯吃着羊肉没啥反应,但当乔治此刻建议他出兵,在关键的这个时候直插帷塔伦腹心,一波拿下胜利的时候,他却是面色犹豫,嘴里依旧吃着羊肉。

    这个反应,看的乔治心里微微一冷,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旁边希尔顿忽然开口道:“殿下,乔治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出兵。”

    “哦?说说看。”擦了下手,泰伦斯犹豫之色消失不见,将注意力投向了希尔顿。

    “他说的不错,亡灵不过疥癣之疾,实际上是奥兹玛在搅动风雨,但殿下你也知道,在暗黑圣战时期,当时创立了圣职者的五圣者便封印了奥兹玛,此次不过是他的手下,何必需要您亲自出兵,还要担上调兵进帷塔伦的风险,在我看来,圣职者自会对付奥兹玛,您只需要坐在这里,即可收获胜利。”

    希尔顿起身昂首而论,仅凭皮相而论颇有成熟贵族的雍容自信,但乔治却是在心底里冷笑一声,暗骂草包,这种话也说出的来,帝国是贵族与君主的,还是圣职者的,治国定乱不思己身,却要反托他人?这是一个公爵应该说出口的话吗?

    奈何,泰伦斯貌似就

第三十八章:微小的选择

    乔治终究还是没有骂人。

    他是个有目的有修养的贵族,不是街头混混。有关于进军帷塔伦这个草议就这么撂在了这里,没有人再提,但他心中却是失望无比。

    就在他离开营帐,准备去处理其他事务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刚传来的消息。

    尼尔·约瑟芬公爵单枪匹马的抵达了他的所管辖的区域,正在叫人集合议事,乔治心中思忖了数秒,冷笑一声道:“来的好快。”

    无论如何二皇子泰伦斯都是他家族的基本盘,说什么也不可能就这样让尼尔楔入一个钉子,泰伦斯再愚蠢,只要手里兵员不减,那么优势就会一直存在,这是不容得他人质疑的。

    另一侧。

    几乎就在同时,范恩·弗朗茨接受到了弗纳尔传过来的一些思考,确认了罗赫的所在方位,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招摇了,倒并非锣鼓喧天,而是罗赫走到哪里都不会消停。

    几百年来,奥兹玛渗透能量不断给世间掺沙子,腐化出了一批有些歪才,却没有什么坚定信念的家伙,这些人自发的靠拢合并,诞生出了一个叫做黑暗教团的组织。

    弗朗兹觉得奥兹玛也是惨,堂堂一个佩鲁斯帝国最强魔法使,堕转之后先遭封印,之后又只能拉起一票乌合之众给自己当做外面活动的手指。

    掺沙子之所以是掺,就是因为数量不能太多,凡人也有污染,但奥兹玛主要寻找的是具有特殊天赋,心性不定的那些人,渗透自己的混沌魔力,将对方性格从常值拉偏。

    就弗朗兹能叫上外号的,大概也就是虫之使者,森林德鲁伊,次元术士,还有一些有的没的。

    其中能够相对肆意在空间中跳跃,也容易遭到外空间恶意污染,以至于从小性格就扭曲的次元术士瓦拉,算得上是奥兹玛手里不错的棋子了,阿斯特罗斯派出去执行万人血祭的手下。

    弗朗兹觉得很搞笑的是,这家伙还没蹦跶超过三天,就直接折在罗赫手里了,根据圣职者那边潜藏的眼线,击败了瓦拉的罗赫直接提着恶魔的头颅跑去兑奖励,还救了不少平民,至于瓦拉本人则是完全失去了消息,可以确定的是没有死,但跑到哪个角落就不是弗朗兹能知道的事情了,他没有功夫关注小人物。

    那么就让我来会会你吧,罗赫·格林。

    赫伊德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难以信任我的基础上把你推出来,显然你就是赫伊德的挡箭牌,根本没有箭的赫伊德,在这场比赛中想要赢,就必须借到一切所需的条件。

    你,是其中之一吗?

    罗赫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其中之一,他刚刚处理完和圣职者的冲突,将金币全部交给劳伦斯之后,与阿拉克闲聊道:“大叔,你们愿意跟着我干活吗。”

    这话问的好生直接,阿拉克脸色一囧,有些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说实在的他觉得罗赫哪里都好,都是这张嘴巴着实有毒,动辄喜欢将话题直接一棒子打晕,然后提着半死不活,气喘如丝的话题,开始自顾自的聊起来。

    就跟着干活这个事情而言,说实话阿拉克自己倒是还好,凭他的身手去帮帮工,没有家人的前提下,倒也是饿不死,甚至还颇为滋润,他的那些邻居也差不多,顶多穷苦一点,但是谁不乐意有一份高额的工资,有一个温馨的家庭。

    如果跟着罗赫如果在这个混乱的城市中有前途,为什么不跟着罗赫干,去搏一个未来,至少罗赫确实很强,很多留下的人都是看中了这一点。

    世道乱,那就跟着够强的人走,只要跟得上,那么就没什么太大问题。

    “你这问话也太直接了,换成那些家伙八成脸皮会有点受不住,委婉点啊。”阿拉克吐槽了一句,他今年已经四十二了,被罗赫这么问都觉得有点脸皮升温,就好像别人问你要不要抱大腿一样。

    “这还委婉个什么,我这边缺人手,当然就要老实的尝试招人,看看别人愿不愿意跟着我干活咯,虽然工作相对而言挺危险的,不过预期回报高,当然在此之前我没招过人,我只知道给钱,划规矩,还有干活。”

    罗赫摊了下手,也是觉得他招人这种生硬行为很滑稽,地球上大家招人都有专门的网站应聘,之后现实见一下,能谈妥就直接上岗了,哪有他这么招人的,至于阿拉德怎么拉人干活他还真不知道,总不能指望那个已经挂掉的公子哥罗赫去研究这些吧。

    阿拉克也是笑了下,觉得罗赫很有意思,他问道:“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你并不是什么佣兵吧,招纳我们的目的,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透个底,不适合的话也免得到时候徒增尴尬。”

    招人工作发钱固然是至关紧要的,但只要不是一锤子买卖把人直接抓去当奴隶,多少都要说明你是干什么的,筛掉目的不同或者无法接受的人。

    目的啊,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拯救世界?

    罗赫在心里给自己开了个玩笑,不过想着去和奥兹玛麾下势力碰一碰,以至于打算闯入这潭浑水的他,说是去努力拯救世界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就危机而言,奥兹玛并没有能达到毁灭世界的高度,不过是连环锁链的一个前置罢了。

    比起站在那里就是无敌之姿的卡恩,鼓捣着复苏泰拉的赫尔德,还有推动诸多次元想要恢复全盛的卡罗索来说,奥兹玛不过就是一个臭弟弟,除了比较倔以外,也就没什么其他优点了,战力水平还没有全盛时期的艾丽丝高。

    但就是这样的奥兹玛,也能够轻而易举的把人类世界搅个天翻地覆,罗赫自觉如果给强者排个榜,那他连给别人当弟弟的资格都没有,属于炮灰级的小角色。

    不过这些话肯定不能和阿拉克说,就算罗赫肯剧透,阿拉克也只会觉得罗赫是在侮辱他智商,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超前半步是天才,一步那就是疯魔了。

    这年代的阿拉德大陆根本就没有使徒这个概念,人们真正第一次开始了解并厌恶使徒,是在狄瑞吉被转移过来的时候,而等所有人意识到使徒死亡对于力量平衡有害时,就要再往后好几个大版本了。

    罗赫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跟上版本的脚步,成为一个拥有在风暴中立足能力的强者。

    “我的目的很简单,总结一下就是两个字,定乱。”敲定了基调,罗赫说出了一个相对于阿拉德整体而言,相对小一些的目标,但就这样,阿拉克都觉得罗赫志向宽宏非常,他低声重复念道:“定乱。”

    “没错,帷塔伦一团糟,皇子都在争夺帝位,不管那些贵族是如何想的,但至少他们现在都没有出来的意思,而恶魔就是从混乱中诞生,汲取恐惧和死亡的能量,伪装在人类当中的角色,血之诅咒时被称为伪装者。”

    罗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目的就是选一个皇子,辅佐他登基,重新拟定秩序驱逐恶魔,没有了混乱和死亡,恶魔就没有足够多的能量从阿拉德这一侧去打开异次元裂隙,最后清扫掉那些弱小的亡灵,这样的话帷塔伦就安定了。”

    等带罗赫说完,沉默聆听的阿拉克深深眯起了眼睛,与其说这是定乱,倒不如说这是夺位,没想到貌不惊人的罗赫甫一张口,就是能够吓垮普通人的计划。

    不可否认,辅佐皇子登基这种说法,本身充满了各种奇诡的阴谋性,无论再怎么光明伟岸的目标,只要与权力牵扯挂钩,都会变得肮脏不堪起来。

    “怎么,无法接受吗。”见阿拉克表情变幻,罗赫淡定的道:“动乱的源头就是权利,还有支撑这份野心的实力,是不管怎么避免都绕不过所谓的帝位的纷争,既然绕不过,那当然就要去解决。”

    “从来就没有人说,这场帝位的纷争只是皇子和野心家可以去参与,标准从来都不是你的身份够不够,而是你是否够强,又有着坚定的决心加入这场争夺,去切分权力的蛋糕,每次帝位的重选,都是一个蛋糕重新划分的机会。”

    “所以,才要选一个吗。”阿拉克苦笑,他没有那种敢于直视高处的勇气,作为一个帝国人,更多时候都是埋头过日子的,曾几何时会诞生出这种看似大逆不道的念头。

    选一个自己支持的皇子,这种话怎么看都是野心家才能说出的话,让阿拉克心里隐约燃起了妄念,那是一种想要自己决定未来的念头,这种妄念充满了不真实,但却是他第一次看到的风景。

    “对,所以才要选一个自己支持的,去改造你看不顺眼的事情,不过切蛋糕的人基本都是为了权力和金钱,这点谁都不例外。”罗赫笑了下,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掉头就跑的冲动,但其实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就好像你日常吃饭喝水一样。”

    “每个人都拥有想去做什么,就能够去行动的自由,争权夺利本质上就是吃饭喝水,只不过死亡系数高了一些而已,本质上都还是囊括在‘人类’这个概念之中。”

    说到这里觉得已经聊的差不多,基本阐明自己目的的罗赫,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这些事情也本就不是道理可以讲得通的。

    而阿拉克这一边,如果说他听了罗赫说的话,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那肯定是假的,因为罗赫抛出的这个概念实在是太大了,比之刚刚拆人脸皮的话语,更加让阿拉克难以消化,他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怎么才能轻描淡写的讲出这些话。

    但要是说完全没有动心,那也是假的,罗赫并非是什么恶魔,道理也讲的非常浅显,但就是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魔力。

    现在的帷塔伦,帝国民众的性命根本就不值钱,左右都是个死,为什么不敢去干一票。

    而且德洛斯人的血脉里,天生就有着追逐胜利与荣誉的那种冲动,如果有一个机会放在面前,那么绝大多数德洛斯人都不会甘于平凡,而是敢于冒险抓住机会。

    “我会和他们说的,希望他们不要被吓到。”

    阿拉克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仔细去深思其中利弊,凭借直觉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说实在,罗赫肯和他解释这么多,已经是相当尊重他的意志了,这里面的很多东西本就是阿拉克能够看明白的。

    既如此,他没有不去跟随罗赫的理由,即便抛开一切不论,至少在这个少年,是切实在恶魔的手里救了他们这些人的命,而这世界上没有比救命之恩还要大的恩惠了。

    “哈哈,有一个算一个,那就拜托你了。”罗赫笑了一声,惊动了前方那些赶着空马车,由劳伦斯借给他的人手,此刻罗赫正准备返回诺顿那边,把东西先放过来安置好。

    在他与劳伦斯签订的契约里,一共包含两项。

    第一:在劳伦斯身处帷塔伦期间,罗赫必须保护劳伦斯以及其家人的安全,为此劳伦斯将会低价给罗赫出租贝尔玛尔商行的周遭店铺、土地一个月,无论届时灾难是否结束,罗赫都必须一应归还。

    第二:以海因里希二世之名为保证,在履行第一条款的过程中,劳伦斯会以平时帷塔伦市价的七折,向罗赫出售,包括并不限于粮食、水果、肉类等商品,为此罗赫会在灾难过后,为劳伦斯获取帷塔伦的皇室采买经营权,为期一年。

    同时第二条款中,包含了一款对赌契约,如果在一个月内帷塔伦的灾难无法平定,那么劳伦斯将会获得由诺顿·马西莫格开发的光剑独家专属经营权,期限为十年,但如果灾难在一个月内平定了,那么劳伦斯·巴洛亚将会无偿成为诺顿·马西莫格的贝尔玛尔经销商,并提供诺顿的所有研发经费。

    与劳伦斯磋商到最后的条款,在对赌协议的利诱下结束了,中间为了说服这个估计是掉进钱眼里的贝尔玛尔商人,罗赫很果断把光剑亮了出来,以决定性的筹码击沉了劳伦斯心中的大船。

    同时,罗赫将自己的身份,确定为大皇子弗纳尔的直属近卫,因为一些难以言说的目的,现在作为佣兵在城内活动,让劳伦斯给予一定的方便,同时给出了皇商的诱饵。

    当然,这个身份没有任何的保障,罗赫是拿不出弗纳尔的凭证的,这一点他推给了秘密行动,劳伦斯爱信不信。

    然而事实上——

    “不信也得信啊。”

    站在贝尔玛尔商行门口,劳伦斯望着罗赫离去的身影,手掌摸了摸旁边斯卡迪的脑袋,沉声道:“不信,就是血本无归,信了,就是火中取栗。”

    这个叫罗赫的少年,给出了虽然没有保障,却是尽他最大诚意的条款。

    既如此,作为商人无力在这乱局中保护自己的劳伦斯,又为什么不敢赌上这一把呢?

    斯卡迪安静的没有说话。

    作为女儿,她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父亲。

    既然父亲选择了罗赫,那么她也就会给予罗赫有限的信任,这是她的美德。

    不管这份信任对罗赫而言是否重要,但这都是斯卡迪个人的选择,一如阿拉克,一如世界上每个做出了选择的人。

    相信并坚定自己选择的重要性,是尊重自己的基础。

第三十九章:资格

    赫伊德双手交错,抵在下巴上陷入了沉思。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艾米丽已经消失了,连带还有罗赫的小女仆一起,但没道理被封印的艾米丽能够自我苏醒。

    “死灵术士,真是个麻烦的职业。”

    眼神微冷,赫伊德手掌在桌案上轻叩,良久沉吟道:“去叫塔拉库沓的魔法师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他们。”

    这次的事情和防范不严有很大的关系,以至于赫伊德必须提前发动一张他埋伏的牌,去应对艾米丽逃离并绑走罗赫小女仆的事件。

    在管家无声退下后,赫伊德摇了摇头,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为什么不去阻止她。”

    清幽而纯净的琴声,自远而近的于赫伊德耳畔回响,披着神秘法袍的艾丽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书房之内,平静道:“因为无需去阻止,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巴恩,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殿下你扫清前路。”

    “嗯?你的意见倒是和克鲁格侯爵差不多,预言吗。”赫伊德偏了偏头,问道。

    “并非预言,而是凭借局势可以推导出来的事实,尼尔·约瑟芬已经抵达城外,死灵术士在赫仑帝宫下方蛰伏,以你父亲之死为引,吸食着德洛斯帝国混乱衰落的气运,已经抵达觉醒的边缘,阿斯特罗斯正在收集祭品,想要撬动切斯特小镇的封印,把寄宿卡赞意志的战斧搬出来。”艾丽丝无悲无喜的回答着赫伊德的问题,只是无论她说什么,都有一种注定成真的感觉。

    “暗精灵所派遣的下贱死灵术士,以及奥兹玛的创造的恶魔吗。”

    赫伊德冷笑着,他厌恶除去德洛斯人之外的所有国度和种族,更不要提对方竟然把爪牙伸到了帝国之内。

    “巴拉克的力量即将苏醒,奥兹玛的封印也在松动,后者比前者更加危险,如果将他放出,那么帝国就将再度陷入暗无天日的血之诅咒中,目前能够封印奥兹玛的,只有毁灭之鬼神卡赞的力量。”

    艾丽丝的声音空灵而悦耳,但赫伊德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不得不说艾丽丝给了赫伊德很大的压力,在他的眼中——这个无时不刻都在注视着未来的魔法师,她所说的事情,即是未来注定会发生的。

    而他手里却没有能够阻止这个未来最为重要的权力。

    ——兵权。

    “必须阻止他们。”赫伊德斩钉截铁的打断,问道:“塔拉库沓的魔法师——”

    “他们可以帮助殿下,但他们无法去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巴拉克注定会苏醒,而奥兹玛则需要持有鬼手的人,前往切斯特小镇的暗黑神殿,去拿起那柄斧子,为卡赞补充足以维持封印的能量。”

    艾丽丝兜帽下的唇角无声流露出一抹笑意:“罗赫·格林此时正在招募人手,他身上有类似虚祖的练气之法,如无意外,半个月内他就能拉起一支队伍,只是他也并非全才,就招募方面显得有些稚嫩,殿下还需要帮助他一把。”

    “队伍,你的意思是指佣兵,又或者冒险者小队那种组成模式吗。”赫伊德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艾丽丝的意思,隐带警惕的道:“你想让罗赫去暗黑神殿。”

    “对,借助暗黑神殿的历练,罗赫·格林手底下的那只队伍将会迅速成熟,成为贯穿眼前困局的尖刀,而他本人的勇武足以冲阵披靡,斩开前方的障碍,这就是破局的关键,遭卡赞所诅咒之人,将会辅助殿下登上帝位。”

    与克鲁格侯爵几乎一模一样的说辞,赫伊德观察着眼前的艾丽丝,却无法从那神秘法袍的兜帽下,看穿这个女人最本质的目的,又或者他其实已经察觉一些东西,只是没有的选而已。

    卡赞的力量即为不祥的本质,毁灭的鬼神岂容他人去触碰操控,让罗赫拿起卡赞的斧子,对赫伊德而言无异于等同默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罗赫很有可能会暴走,因为卡赞而暴走。

    “请放心,殿下,塔拉库沓的清风将会指引罗赫·格林走上正确的道路,如果他被卡赞就此埋没,那么又谈何辅佐殿下登基。”轻描淡写的投下最后一颗石子,艾丽丝聆听赫伊德心湖荡起的涟漪,她明白赫伊德最终会做出应有的选择,而她则是站在赫伊德身畔,看着他做选择的那个旁观者。

    可悲的是在命运的轨迹下,无论赫伊德如何选择,都只会走向设定好的道路。

    “我该如何帮助罗赫。”过了不知多久,赫伊德终于开口了,没有过多的波动,有的只是做出了选择的坚定和低沉,他自嘲道:“给钱吗。”

    艾丽丝玩味的道:“除了钱之外,殿下或许应该和他再谈一次,其余的事情塔拉库沓都会帮助殿下处理好。”

    赫伊德不置可否,挥了一下手示意谈话就此结束,他站起身来打开书架后方的暗格,沉默的望着海因里希二世托付约瑟芬公爵,又由约瑟芬公爵转交给他的信物,良久自失一笑道:“我不是很懂你啊,罗赫·格林,想来你也差不多吧。”

    那时手里没有兵权,没有任何大臣的支撑,手中底牌寥寥的皇子,偏偏碰上了一个被公爵厌弃的儿子。

    然而就是这样,赫伊德找到了艾丽丝的痕迹,获得了塔拉库沓的支持,罗赫则是凭借单纯的武力,用被诅咒的身份活到了现在,彼此都抵达了这个变动的关键节点上。

    在图书馆的那次见面,两个人心里大致明白了彼此的目的,在同为被遗忘的人这个身份上,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罗赫不会为了赫伊德而去玩命,赫伊德也不会为了罗赫牺牲自我的利益,顶多不过是帮他照顾一下小女仆的程度。

    然而若是不能互信互利,有着共同的目标,仅凭那稚嫩的权术和荒芜的野心,到头来又拿什么去嬴弗纳尔呢,还是说他赫伊德注定要比弗纳尔更加善于权谋,有着更加疯狂的野心,才配坐上那个位置?

    关闭书架暗格,不再去看剑盒内信物的赫伊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差一个月才满十五岁的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着比权术和野心更加重要,更加珍贵的事物。

    是时候,再好好的谈上一次了啊。

    罗赫。

    ……

    正在朝着郊外炼金工房赶路的罗赫,忽然偏了一下头,朝着西侧的方向看去,有些无语的抬起头。

    “怎么了?”罗赫身畔的阿拉克见他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疑惑的也朝西侧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们先沿着这个方向前进,我要去处理点事情,十五分钟之后会和。”不待阿拉克说些什么,罗赫便已消失不见了,对此阿拉克也只能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怎么说呢,这个招募了他的少年老板,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成功人士都是这样的吗?

    成功人士忙不忙,罗赫不清楚,但他要是听到阿拉克这个吐槽,肯定会把他直接捆在车厢顶上,享受一下什么叫做咸鱼的待遇。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罗赫总觉得自己突然很受欢迎,嗯,受麻烦的欢迎。

    就比方说现在,罗赫刚搞定了尼尔巴斯这个麻烦,就又有奇怪的家伙找上门来。

    距离车队大概三公里之外,范恩·弗朗兹一脸愉悦的站在那里,周身魔力狂飙化作丝缕涌入了空气之中,带着挑衅的信号,不断朝着远方的罗赫勾手指。

    这种信号在直觉或者魔力抵达一定等级的人看来,简直比黑夜里的灯塔还要明亮,而对于罗赫来说这就好比有人开车,用远光灯朝着他不断闪来闪去,还使劲的按喇叭。

    换言之,很欠揍。

    砰!

    高速踏闪疾驰而来的罗赫,毫不犹豫挥拳击向了站在不远处,眼神带着戏谑与厌恶的弗朗茨,近乎一马赫的速度,掀起尘浪音爆。

    站那里装逼的范恩·弗朗茨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罗赫一拳干飞了出去,被粉碎了脑袋的无头身体,于动能带起的狂风中凌乱旋转,最后以一个马趴的姿势狼狈的落在地上。

    如果范恩·弗朗兹脑袋还在,他这会的表情一定是三个问号。

    而一拳粉碎了弗朗茨的罗赫,不屑的甩了一下鬼手,准备潇洒的打完走人,他感觉到再不走人,麻烦又要缠上他。

    但实际上从他被范恩·弗朗茨盯上的那一刻,就注定麻烦缠身的命运。

    因为这个属于弗纳尔阴影制造的化身,并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可以搞定的,除非罗赫靠挥拳的力量就能直接修改常数。

    “真是热情的一拳啊,如果我不是这个状态的话,恐怕已经死掉了吧,可怕可怕。”

    说话带着点贱人风范的弗朗兹,那被击碎的脑袋在无光的黑幕中,恢复成了原来的形状,刚刚罗赫的那一拳将他的头打爆,也没有半点血腥,如雾一般的阴影。

    “那我就帮你永远维持在无头骑士的状态下吧。”弗朗兹的诡异,在罗赫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能再生的家伙他见多,但能真正意义上达到‘无限’这个概念的,一个都没有。

    弗朗兹的挑衅对罗赫而言,就相当于对方邀请他比拼耐力,看看是罗赫先抡不动拳头,还是弗朗兹用来维持形体的能量耗光。

    “喂喂喂,不要这么暴力吧,还真是不好打交道啊。”弗朗兹有些无语,眼睛里杀意闪烁,但终归是没有对罗赫出手,一来是他找罗赫不是为了战斗,二来他一点把握都没有,真干起来,他大概率是要被罗赫硬生生打死在这里的。

    罗赫根本不搭理弗朗兹,静止加速出拳一气呵成,再度爆发的力道摧毁了弗朗兹用于防御的旋火盾,以鬼手的元素厌恶属性斥退火焰,再度给弗朗兹胸口捣了个碗口大的窟窿。

    “赫伊德让我来找你的,多少听听我说什么呗。”弗朗兹笑容噙着杀意,被罗赫第二次击溃后,身上的魔力一转,血腥的味道充塞空气的每一寸,化作蝠翼向着罗赫斩来。

    “赫伊德叫你来找我?哈哈哈,那他八成是想借我的手杀掉你。”迈步冲拳轰碎蝠翼,罗赫无感的看着弗朗兹道:“而且,你的恶意从最开始就毫无掩饰,我们见过?”

    弗朗兹笑而不答,只是容貌愈发狰狞扭曲起来,脸庞下方涌起了暗红色的纹路,歪头道:“谁知道呢,我反正是第一次见到你。”说着弗朗茨张开双手,放出了上百只血红的蝙蝠,化作旋涡将罗赫裹了进去。

    “恶意,谎言,虚饰。”罗赫看也未看蝙蝠,抬手一记地裂波动剑倾泻而出,撕开了蝙蝠的包围,三段斩拉进距离,当头朝弗朗兹劈了下去:“看来从你这里是听不到什么实话。”

    “也不见得,至少赫伊德叫我来找你是真的,不过找到之后做什么,那就是我的想法了。”张开双臂,弗朗兹不再掩饰自身实力,之前在街道于芙蕾面前斥退亡灵的魔力旋涡再度展开,只是这一次是血与暗的螺旋绞杀,要将罗赫的身体撕得粉碎。

    罗赫眼神微凝,眼前这种魔法与属性,让他想起了游戏里的一个职业,这个时候就出现了吗。

    鬼手的火焰与血暗的旋涡撞在了一起,紧接着旋涡爆散开来,二十米范围以内的土地都被蒙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血污,周遭植物在触及血污的瞬间,肉眼可见的干枯苍白了起来。

    而罗赫也被这股力量推了开去,森然的鬼气将朝他喷溅而来的血污蒸了个干净,无论是魔力还是特异的属性,都无法侵蚀到罗赫的本体。

    “果然是个麻烦的家伙,不打了。”弗朗兹摇头晃脑,没好气的将周遭的血污收归本体,怀揣恶意的道:“我问你,你是赫伊德的部下吗?”

    “哦?”罗赫眯起眼睛,思索着弗朗兹这句话的意思,隐约猜到了一点边角:“我和他算是合作吧,各取所需而已。”

    “那你想要什么?格林公爵的位置,亦或者还是说像是财富、美人这些玩意?”弗朗兹眼神高傲,漫不经心的数着像是他手里握有的玩具名单。

    “那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只有力量,有了力量什么都能够得到。”罗赫没有被弗朗兹的傲慢激怒,相反他好奇的道:“弗纳尔和你什么关系?”

    “弗纳尔?你还真不客气啊,算了,你想要力量是吧。”弗朗兹收起了那盘算的手指,握成了一个拳头,忽而又摊开道:“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让大殿下交给你,无论是爵位还是力量,只要你肯为殿下办事,都将成为你的掌上之物。”

    “强者,从来都是帝国的柱石,而帝国也从不亏待强者。”

    说着,弗朗兹的眼神犀利的望了过来,鹰视狼顾之姿尽显无疑:“作为帝国的忠臣,向未来的皇帝效力吧,罗赫·格林。”

    他沉凝的道:“你,有这个资格。”

第四十章:过往

    我有这个资格?

    罗赫冷眼望着弗纳尔向自己摊开,可以说充满邀请意味的手掌,态度不置可否。

    上一秒还在彼此厮杀,下一秒就握手言和做朋友?现实可不是小说游戏,弗朗兹也没有能够无脑折服他人的王霸之气,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吗。

    虽然不打算握住弗纳尔的橄榄枝,但也没那个必要直接拒绝,罗赫的本能提醒着他,不要着急否定弗纳尔表示出的招揽之意。

    无论愿不愿意承认,这位皇子都有着足够的筹码,相比起对方掌握的资源,罗赫就是个双手空空的穷光蛋,从诺顿那里套来的钱已经花完了,接下来还缺铠甲兵器,乃至于优良的比尔马克战马。

    这个帝国,还有比皇室更好的敲诈对象...不,后台吗。

    再说弗纳尔退一万步也比赫伊德要来的积极,知道拿实惠来收买我,赫伊德那个家伙没本钱就不说了,投靠还得自备干粮,怎么看都比弗纳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默默在心里给赫伊德打了个差评,罗赫对弗朗兹摆了摆手,算是作了回应。

    他现在第一想干的事情是阻止奥兹玛,第二才轮得到站队问题。

    弗朗兹显然也没指望罗赫能直接答应下来,罗赫没有直接开口拒绝,就已经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不直接拒绝,就等于是意动。

    而这世上本就没有不可以交易的事物,只要筹码足够,那么即便是神也会心动,这是弗朗兹的个人信条,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只要能达成目标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他收回了右手,耸了下肩膀道:“那就这样,赫伊德找你消息我带到了,至于其他的,你考虑好了让瓦拉用这个找我就行。”以魔力捏出一个血红的蝠翼徽章,弗朗兹将之丢给了罗赫,旋即化作数十只吸血蝙蝠,消失在了罗赫面前,并未再多说什么,显然是认为罗赫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倒是够自信。”罗赫握着这个徽章略作打量,在心眼未曾生出警告后,将之揣入了腰带内,朝着马车的方向汇合而去。

    ……

    切斯特小镇,一个建立在矿山之上的小镇,过往这里曾经是佩鲁斯帝国产量最大的矿山,一度为德洛斯帝国供给铁矿,但也就是这么个寂寂无名的小镇,成为了暗黑圣战的终点。

    切斯特小镇矿山下的深度足有三千米,运输用的是原始的轨道手推车技术,因为其盛产黑色花岗岩,再加上矿山整体也在日积月累染上了运输抖下材料的颜色,当地人给这里的别名变成了黑色大地。

    同时黑色大地又在暗黑圣战后,用于指代沾染了恶魔之血的土地,可谓是一语双关。

    距离这里不远就是曾经赫仑用来关押佩鲁斯人,犯罪者,一切与他为敌并倒在他脚下那些可怜虫的帝国监狱,矿山的开采都是用他们的血汗去不断的堆积,一代代下来才得以完成。

    但佩鲁斯人,还有那些犯罪者并不是这里的第一批来客。

    在与佩鲁斯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赫仑放出了原本佩鲁斯帝国关押的死刑犯用于充军,直接当敢死队拉上战场,随后把曾经剥削他们的佩鲁斯人关了进去,作为奴隶继续开采这座矿山。

    在这片矿山上聚集了难以计数的剥削和罪恶,而且奥兹玛还在不断地蛊惑这些人,使之变为他手下的伪装者,披着人皮的恶魔,但就是这样这座矿山的利益也无人可以动摇,从佩鲁斯封印了奥兹玛,一直到赫仑主政的中年时期,这里都是黑色的地狱。

    最终在赫仑晚年的时候,切斯特小镇爆发了大规模的伪装者骚乱,潜伏的伪装者来往吞噬贪婪地人心,将之一一化作自己的同类,掀起了一场解放奴隶,破坏奥兹玛封印的运动,这次暴乱并未被德洛斯载入公史。

    在民间流传出来的说法是,这个小镇充满了罪恶,妄图暴乱推翻帝国,被赫仑施以酷烈的镇压。

    但事实上赫仑根本就没有插手,更确切地说他只是拉了两千人过去扫尾巴。

    在帝国密录的记载中,这场镇压暴乱的主力,根本就不是帝国军,而是圣职者教团的枢机主教集合开会,最终由当时的五圣者姓氏之一的后继,当代教宗卡什·贝欧那拍板,在这一役中派出了为数五百的异端审判者,配合赫仑进行这次清剿活动。

    赫仑派出的扫尾部队就站在山下漠然的看着,任凭山上火焰焚空,惨叫声哀鸿遍野也无动于衷,一役下来,五百异端审判者与恶魔进行了激烈交锋,高颂圣歌的他们,将恶魔连带尚未变成恶魔的人类全数斩尽杀绝,焚成了灰烬。

    或曰:神用何物支配一切?

    答曰:虔诚者的悲悯,歧途者的恐惧。

    那些高举战斧,焚燃火焰的异端审判者,用实际行动作出了回答,他们并不负责悲悯,森冷残忍的杀戮,毫无仁慈与分辨想法的暴戾与热情,即为异端审判者的真正姿态,他们负责为歧途者带来恐惧。

    审判者就是神的战斧和火焰,他们的使命即为彰显神明的威能!

    当异端审判者杀光山上一切,清剿完矿坑的每个角落,带着血与灰下山的时候,赫仑派出的那支帝国扫尾部队,早已摆好了军阵,床弩象征杀戮的弧度无比饱满,拥有炼金炸药,身着重甲,配备长枪坚盾的士兵们,同样森冷的看着异端审判者。

    在他们身后,划分为两列,共计五十人的魔法师团队,引动着空气中那因杀戮而沁染上血色的元素。

    之所以德洛斯民众传言说是赫仑酷烈的镇压,是因为士兵将每一个审判者的脑袋都割了下来,星夜兼程疾驰带回了帷塔伦,将之递交给圣职者教团查辩真伪。

    杀戮的那股难以消去的血味,自斯特鲁山脉的西侧,由骑兵携带位于东侧的帝都帷塔伦。

    当夜,教宗卡什·贝欧那遭到伪装者偷袭,伤口因治疗无效感染,最后呕血暴毙,米歇尔大教堂关闭一月,整个帷塔伦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在一月后,继任教宗由格拉西亚家族的家主继任。

    在议会上,赫仑皇帝对卡什·贝欧那的暴毙表示了遗憾,当着帝国所有公爵的面,赫仑皇帝同意了继任教宗裁撤异端审判者,教团不得以任何方式持有重武器,炼金炸药,燃烧瓶等危险物品,常备圣职者不得超过五百的规定。

    同时,赫仑皇帝决定废用切斯特小镇的矿山,自斯特鲁山脉另觅矿洞,与贝尔玛尔实行大规模货物通商,平抑德洛斯帝国已经有上涨势头的物价。

    无论是教团还是贵族,都是默默吃下了赫仑砍在身上的大刀,贵族还多少有个通商的萝卜补偿,矿山也可以再开继续谋取利益,但圣职者真的是打掉牙齿,还要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服也好,不服也好,自那天起德洛斯境内的物价上涨平息了,矿山隐约蔓延开来的伪装者几乎被一扫而空,教团的力量也被抽了个干净。

    当时的贵族私下一致认为如果不是五圣者历史悠久,再加上以后圣职者还有作用,还有赫仑皇帝不想在和平年代大动干戈等因素,圣职者教团可能会被直接禁教。

    自那以后,切斯特小镇就再无人居住,离此莫约三百公里的帝国监狱仿佛也被人所遗忘,每个月只送三次饭菜,里面的囚犯连成为奴隶的资格都被剥去,犹如寂静的地狱。

    但人类会老去,会腐朽,会因为被遗忘而淘汰在时间长河之中。

    而超凡生命不会,作为曾经佩鲁斯帝国最强的魔法师,也是使徒之一的奥兹玛,至今还被封印在切斯特小镇矿山下,暗黑神殿的深处。

    暗黑神殿底层之上,毗邻矿洞的外层,到处都是腐朽零落的骸骨,时隔近两百年,那些空洞的白骨眼眶,依稀还倒映着当年异端审判者杀戮的身影。

    于黑暗之中,阿斯特罗斯沉默的站在封印的祭坛边缘,望着上面直接砍进去的古朴战斧,黑曜石的质材上到处都是因厮杀而留下的豁口,漠视一切的无差别煞气,拒绝任何想要将它拔出来的生命。

    即便是恶魔握住这把斧子,也会被其上的煞气消磨掉能量塑造的血肉,最终凋零成为枯骨,化作雪白的凿粉挥洒在祭坛的周遭。

    “不知好歹的卡赞,背叛了吾主友谊的你,真的以为能够一直将伟大的混沌使徒封印下去吗。”

    阿斯特罗斯眼中幽光四溢,闪烁着愤怒的杀意,显然对于卡赞有着超越一般的痛恨。

    曾经作为佩鲁斯帝国双壁的卡赞与奥兹玛,是有着无间默契的好朋友。

    因为佩鲁斯皇帝听信了一个愚蠢的预言,奥兹玛全家被杀,最爱的女人利兹被皇帝贪婪地纳为己有,被打入最底层的死牢进行拷问,最后被弃之大海。

    而与之并称的卡赞则同样惨遭灭门,亲人死的一个不剩,曾经骁勇无比的大将军,最终落了个被挑断手脚肌腱,成为废人,流放在斯特鲁山脉,等待着凄惨死亡的悲哀下场。

    在得知家人被害,以及恋人丽兹成为皇帝的爱妃后,奥兹玛精神崩溃,深陷绝望之中。被丢弃于大海中的他怀着一种悲愤到了极点的心情,接受了死神的提案,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换来了灭亡世界之力。

    然而,这不过是神秘存在借由‘死神’的名义,去激发奥兹玛本就存在的力量而已,化身混沌使徒的奥兹玛自称混沌之鬼神,来到了斯特鲁山脉,亲手取走了尚未死去于风雪中仅剩残命的卡赞,那作为人类的最后一口气。

    奥兹玛将卡赞重生,激发了这位帝国大将军一生的毁灭与血煞,将他化作了与自己近似的形态,称卡赞为毁灭之鬼神,要与这位昔日好友重新合作,去毁灭这个背叛了他们的世界。

    但——

    “我拒绝。”

    卡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奥兹玛的计划,沧桑深沉的目光之中,是早已看穿了生命本质的漠然。

    他举起过刀斧杀了难以计数的同类和异族,强大高贵如狂龙赫斯,也在他那骁勇无敌的身姿下饮恨而去,踏着尸山血海来到高处,卡赞却没有什么感觉。

    生命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单位,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本质上都是如风中残烛一样的事物,是循环的一轮而已,不论因为什么缘由熄灭,卑劣还是高尚,都是一样的。

    不同于帝国魔法师的出手击杀的距离感,对于生命这一奢华奇迹的热爱与崇尚。

    卡赞是将军,更是一个纯粹的武人。

    每逢战争必处于前线,一次又一次砍死对手,杀人频率足以与呼吸等同的卡赞,双眼早已没有了常人的性情,取而代之的是淡漠的神性,还有深深地厌倦,回到家里望着那与战场上同样构造,张嘴说笑的家人,就像看着会张嘴说话的尸体。

    卡赞并不留恋自己的生命,他将之视作一种物竞天择的淘汰与补充,他的生命也会随着大源循环。

    “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诚不足惜。”

    “不要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奥兹玛,你已经是个死物了。”

    恩怨情仇在卡赞面前,都不过是会在死亡终结的事物,已经死去一回却还执着于生者世界的奥兹玛,在卡赞眼里过于幼稚和无聊。

    奥兹玛难以置信,同样被皇帝阴死的卡赞,在重新获得崭新的生命,还有比生前更加庞大的力量后,居然会给自己这么一个让祂想笑,却又更多是悲怆的回复。

    观念的冲突让生前为挚交的二人,于重生之后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在之后以血之诅咒屠戮大地,并被诸国军队和圣职者挫败阴谋的奥兹玛,依旧不甘保持着生前的怨恨,歇斯底里的狂怒怨愤,扛住了圣职者和人类的进攻,甚至还想要凭借超凡力量东山再起的时候,卡赞出现了。

    作为毁灭与争斗的化身,卡赞目睹了人类如何因为血之诅咒而感受同样的悲怆,又如何集结力量战胜了这股悲怆,堂堂正正以自身立场击败了奥兹玛之后,祂判定人类获得了胜利。

    皇帝奥兹玛杀了,人类奥兹玛屠戮了,痛恨奥兹玛也发泄过了。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无法承认败北的丑陋姿态,阻扰了正常的生与死,像是个说着自己痛苦而耍赖的混账一样,在那里眷恋畏惧个什么。

    在只有旁观的预言者才会明白发生什么的‘未来’中,卡赞于‘现在’提起了那柄毁灭的大斧,为无能狂怒的奥兹玛补上了决定性的一击,带走了这位昔日的好朋友。

    随后,便是元素撕裂异次元的封印,由奥兹玛以混沌为引,衍生出的毁灭之鬼神最终将祂的意志斩在了这位使徒的身上。

    时至如今。

    作为奥兹玛亲手造物而诞生的阿斯特罗斯,无比的痛恨着同样因奥兹玛复苏,却亲手打倒了奥兹玛的卡赞。

    在阿斯特罗斯眼中这是为最可耻的背叛,是卡赞背叛了复活他的奥兹玛。

    “很快,封印就会被揭开,卡赞。”

    “吾主的荣光,将再度披洒在大地之上!”

    “尽情的后悔吧,叛徒!”

第四十一章:贝利亚斯

    斥落完卡赞,阿斯特罗斯眉目依旧阴沉难化。

    奥兹玛的得力三骑士只有她一个能依靠瞬移,从那异次元封印的夹缝中跑出来,而其他两个战斗力强悍,擅长正面作战和执行任务的泰玛特和贝利亚斯,都依旧被封印在那片荒芜的废墟中。

    而泰玛特交给阿斯特罗斯的种子,利用绝望的情绪从人类里催化而生的恶魔,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于帷塔伦的献祭行动中连续折了七只,要知道阿斯特罗斯手里一共也就三十枚种子。

    这不由得让她怀疑弗纳尔只是表面答应了请求,实际上暗地里派出了强者去专门狙杀恶魔,倒并非这个贪婪的男人一心为国为民,而是单纯的不想奥兹玛大人再度现世。

    至高无上的皇权,在使徒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多数时间都是苍白而可笑的,昔日封印奥兹玛是靠整个大陆的精诚合作才得以勉强实现,佩鲁斯帝国当时依旧处于帝国双壁缔造的那个辉煌时期。

    现在的德洛斯远不如当日的佩鲁斯,国内弊病良多,最重要的是已经几乎不存在精兵猛将了,圣职者也遭到了打压,虚祖则是闭关锁国。

    如果阿斯特罗斯是弗纳尔,那么她肯定是不乐意见到皇权被使徒压制的。

    这也是为什么阿斯特罗斯会在此刻出现的原因。

    她依靠被奥兹玛创造时,从世界处获得扭曲空间的瞬移力量,从帷塔伦拉开了异次元入口,在其中跃迁奔跑,跨越了帝国版图足有近三万五千公里的距离,返回了斯特鲁山脉西侧,靠近帝国监狱的切斯特小镇。

    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

    帮助弗纳尔拿下了赫仑帝宫,虽自信奥兹玛伟力无可匹敌,但阿斯特罗斯本着不信任,以及内心最深处并不如表面自信的惊疑感,回到了暗黑神殿的最深处。

    她的手中只搜集到了大概三千人左右的绝望与混乱的灵魂,在七只恶魔连续死亡,以及教团内部那个叫做瓦拉的次元术士断开连接后,阿斯特罗斯谨慎的选择了蛰伏与等待。

    她选择先松动一下封印,将贝利亚斯放出来,之后集合两名骑士的力量去完成后续的工作。

    于卡赞的战斧之前,阿斯特罗斯那矫健娇瘦的恶魔身躯,忽然蜷缩在一起,紧接着像是气球般膨胀了起来,骨骼与血肉寸寸外扩,泛起了血色的红光,似是内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扩张撕裂。

    “啊啊啊啊啊!”

    痛苦而愉悦的嘶嚎,阿斯特罗斯张开双臂,数之不尽的漆黑灵魂从她的体内炸裂开来,化作黑色的风暴将整个暗黑神殿搅得一片混乱,这里的灵魂就是她从帷塔伦派遣手下杀戮,并从天幕收割的足有三千人分量的绝望与混乱。

    ——死亡之惧!

    呜呜呜,像是鬼哭神嚎的黑风暴,在阿斯特罗斯扭曲空间的控制下,不断地压缩朝着卡赞的战斧摩擦而去,负能量汇聚形成的磁场,层层叠叠锁住了战斧,想要将它拔出来。

    当第一个代表着绝望与混乱的灵魂接触到战斧三尺的时候,卡赞的战斧蒙上了一层刺目的赤红血光,在风暴中唤出一柄由能量构成,浸泡在鲜血与杀戮之中的战斧,撕裂了被风暴裹挟的魔力,朝着这些被死亡恐惧操纵的灵魂轰然劈了下去!

    如果说亡灵的凄厉风声是绝望与恐惧,那么卡赞战斧抡出的狂暴尖啸,就是泯灭一切的淘汰之力。

    黑风暴在卡赞的斧刃前方,犹如堆雪遇烈阳般冰消溶解,迸溅的煞气将整个黑风暴扯得到处都是窟窿,像是一只破烂的口袋。

    如果说想要靠这点灵魂来消解卡赞拔出战斧,无疑是痴人说梦,阿斯特罗斯非常清楚这把战斧的威力,如果想要亵渎其上的煞气,至少需要百万以上的生命来献祭冲锋。

    “但若是打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投射一个贝利亚斯的影子,联通愤怒本体的话,已经足够了。”

    空间的波动无声扩散开来,阿斯特罗斯的身影在静止的画面中,缓慢而从容的移动着,死亡之惧所形成的灵魂呼啸翻涌之景在她身后起舞,于食指凝出华丽繁复的细长指刃。

    微弯的锋刃于静止的画面中,二度扭曲了阿斯特罗斯的身形,让她来到了卡赞战斧所处的神坛祭台上,神圣的圣职者封印符文,在阿斯特罗斯指尖的前端分崩离析,从清晰可见的刻印,化作了一团扭曲的鱼板。

    蹭——!

    短短不过一个刹那,阿斯特罗斯挑开了外部的封印防御,将自身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了进去,抬手一斩撕裂了原本就谈不上稳固的异次元封印。

    作为代价她的身体被其上寄宿的正义审判之力,撕裂的千疮百孔,但阿斯特罗斯无动于衷,只是笑道:“贝利亚斯,轮到你上场的时间了。”

    混沌的力量污染了神圣的光辉,源自奥兹玛的意志稳定了异次元的裂口,在看守他的米歇尔反应过来之前,一只长相有如黑猩,壮硕霸道的身影舞动起手中的巨剑,自彼端撕裂了空间,在光芒的面前暴吼一声,任凭全身被屏障灼伤,伸手插入胸口抓出一团血肉,扔到了阿斯特罗斯的面前。

    在血肉降临到阿斯特罗斯身畔时,卡赞战斧的能量虚影再度斩下,血红的光芒遍及整个暗黑神殿的角落,蒸干了所有死亡之惧操控的亡魂。

    但,阿斯特罗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啊啊啊,阿斯特罗斯!”

    贝利亚斯分离的血肉在抵达阿拉德大陆的那一刻,便极快速的膨胀并吞噬着周围一切的物质,成吨的土壤被血肉吃下,转化为坚如磐石的巍峨身躯,黑色的甲胄缓缓覆盖在尚能看见骨骼的血肉上。

    他嘴巴开阖着,对阿斯特罗斯打着招呼,露出令人不寒而栗,却没有任何恶意的笑容。

    但对于作为愤怒情绪载体的贝利亚斯而言,他本身的就是对所有生命最大的恶意,肌肉下涌动的能量即使才勉强达到本体的四分之一,也足以横扫任何挡在他面前的敌人。

    “别叫了,还有不要傻笑,叫你出来是要干活的。”

    在阿斯特罗斯不耐的打断下,贝利亚斯收回了那回荡在暗黑神殿,甚至于矿坑深层的怒吼,晃了晃脖子道:“杀谁?”

    贝利亚斯张嘴就是杀人,不过若非如此阿斯特罗斯倒也没必要叫他出来了,要知道原定计划是让贝利亚斯本体从异次元中脱出的,现在不过四分之一,证明阿斯特罗斯原先拟定的计划,受到了很大的阻扰。

    “离这里大概三百公里的地方,有个帝国监狱,你去里面把所有的人都杀掉吧,用不着过于隐蔽,但也别一个不留神就跑到别的地方了,杀完之后我们返回帷塔伦。”

    “哦,那乌希尔的教徒,你找到了吗?”

    与贝利亚斯沟通简直是驴头不对马嘴,这就是阿斯特罗斯最烦的地方:“没有,在找,还有你给我闭嘴。”

    “哦,那我去了。”

    不再搭理阿斯特罗斯,贝利亚斯一个跨步冲刺便是爆纵百米,直接撞出了暗黑神殿的大门,自矿坑最底层拉起漫卷烟尘,双腿犹如弹簧般顺着矿坑轨道不断弹射,短短不过二十秒就来到了地表的切斯特小镇,循着本能向西方一路拆迁而去。

    无论是树或者石头,在他的身躯面前都像是小蚂蚁一样,被摧成各类奇形怪状的事物。

    “乌希尔的教徒啊。”

    阿斯特罗斯伤脑筋的点了点腰际,身上的伤口快速的弥合着,她忌惮的看了眼卡赞的战斧,继而冷笑道:“即便找不到卡赞的身躯也无所谓,只要以灵魂堆掉煞气,打开异次元入口的封印,那么我们三骑士以及恶魔就可以再度掀起血之诅咒,而当混乱进行到一定的程度,卡赞的灵魂就算没有身躯的召唤被强制拉回物质界,也难以继续看守住吾主了。”

    为此,阿斯特罗斯必须把整个帷塔伦都献祭掉,人口能达标的区域之中,唯有帷塔伦才是最适合下手的地方。

    贝尔玛尔公国有大魔法师玛尔的遗泽庇护,暗精灵对于魔法较之人类而言敏感了不知多少倍,而且都居于地下不好渗透,虚祖闭关锁国不说,国内有宗师和龙脉守护,阶级森严明确。

    数来数去,竟是大陆军事强国德洛斯的首都,人心腐化严重,皇帝老迈不堪且并不重视魔法和军事,再加上有对应的皇子被成功渗透,是最容易得手献祭的百万人大城。

    现在有了贝利亚斯,弗纳尔的一切小动作都是白搭,帷塔伦注定会陷落在我的手里。想到此节的阿斯特罗斯,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邪意。

    只是,帷塔伦真的那么好得手吗,如果罗赫知道阿斯特罗斯挑选帷塔伦的原因,而且没有被搅进去的话,他八成会劝阿斯特罗斯早点回去洗洗睡算了。

    玛尔的法阵庇护贝尔玛尔公国,虚祖的龙脉和闭关锁国,以及可能残存的念帝也还说得过去,但在剩余的两个选项中能挑中德洛斯,那简直就是一场奥兹玛的灾难。

    德洛斯帝国是赫尔德看中的阿拉德大陆代言者,艾丽丝亲自下场操盘,暗精灵何德何能,配得上与德洛斯从危险程度上相提并论。

    即便没有赫伊德,也会有其他的皇子被艾丽丝挑中,这是从使徒层面达成的考量。

    罗赫之所以还待在德洛斯,而不是跑去贝尔玛尔,一方面是出生地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德洛斯从大势而言在现阶段,以及未来都有着赫尔德的支持,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

    能与赫尔德掰手腕的存在或许有,但绝对不是奥兹玛,亦或者作为他手下阿斯特罗斯。

    从头到尾,因为艾丽丝的存在以及赫尔德的宏观意志,奥兹玛都没有于现在脱困的机会。

    罗赫之所以有会担心奥兹玛封印有变,那是基于他自己的蝴蝶翅膀,怕奥兹玛提前进入试炼之剑选中范畴,而选择去加大奥兹玛不可能脱困的几率。

    这个阶段,艾丽丝与赫尔德都不会亲自下场,第二使徒从来只打代言人战争的。

    就算真的要打正面,也会拉上卡西利亚斯。

    在未来遭遇横死之前,正处于恢复期的卢克就是最好的范例。

    ……

    人类最是可怜。

    因为他们生来无力,而且总拥有超越自身力量的需求。

    无论是昔日听信预言的佩鲁斯皇帝,还是如今为了帝位引来灾祸的弗纳尔,都是因能力不足与心灵弱小,而诞生的命运棋子。

    绣袍神秘,面容无暇的艾丽丝行走在那被卷入灾祸,未能遭到圣佑结界庇护的街区之中。

    数之不尽的人缩在房内,等待出去的男人带回足以果腹生存的口粮,出去即会被灾难卷入的老弱妇孺,就像是天灾之下不起眼的蝼蚁一般。

    弱小而无助。

    在德洛斯帝国女性是不被允许学习知识的,她们的劳动和生命永远只能为家庭奉献,房子箍住了她们的心灵与眼光,也锁死了她们的勇气。

    明明有着生命这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无法去追求力量保护自己,这是阿拉德大陆与魔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就让我来赋予你们去挣脱的勇气吧。”

    艾丽丝神秘的弯起唇角,竖起自己如白玉般的食指,在指尖有着不可视察,却在无形循环涌动的大源魔力,仿佛是透明的她站在这片街区的正中央,与身畔的亡灵擦身而过,轻轻对着指尖吹过。

    她的背后,悬浮着一把古韵典雅的三弦琴。

    ——魔之贤者·玛丽蕾特。

    三弦琴悠扬古老的音色,在高远的空中无声回荡,无处不在的风元素接收了艾丽丝的意志与魔力,将声音蕴含的思想传递到了每一个风能抵达的角落。

    在她曾经见证的历史中,无数荡气回肠的史诗自琴声带来的时光中再现,那份不息的勇气自方源二十公里内所有活着的人心中升起。

    与此同时,所有的亡灵眼眶中那代表着懵懂意志的灵火,都在悄无声息间被压制了,原本就生涩的动作在此刻更像是磨损严重的老化机械,除去吓人之外,根本就毫无杀伤力。

    淡紫色的素净布鞋踏过这片被灾祸席卷的土壤,艾丽丝犹如一阵清风,将地表上大部分的负能量都卷入涡旋,并带向了天际,轻笑道:“在命运的指引下,你们必然会寻找到新的家园,向着贝尔玛尔商行前进吧,风将赋予你们自由与安宁。”

    言出法随,艾丽丝一言甫落,风元素便化作丝薄的轻纱裹在每一个心中生出勇气的人身上,为他们遮蔽了身形与气息,轻盈了因饿肚子与自重而无力行走的身体。

    轻而易举的施展了世间魔法师难以做到的群体魔法,化为清风的艾丽丝并未停留,而是随着命运的方向,朝着斯特鲁山脉的西侧行去。

    那里,即是命运的下一个中转站。

第四十二章:诺顿,弗朗茨,芙蕾

    我渴望住在市中心,但是我一点都不想搬家,罗赫你去见鬼啊!

    ——诺顿·马克西莫。

    “你这带回来一堆人,就是我给搬家的吗。”用一双机械外骨骼手臂握着屠戮之刃,诺顿面带惊恐的看着罗赫,嘴里发出了类似女孩子的尖叫声。

    “不然呢,我已经基本都搞定了,贝尔玛尔商行的老板人还是很大方的,给你这位炼金术师准备了大宅子,准备把你当祖宗供起来。”诺顿手中那颤巍巍的屠戮之刃,让罗赫难得有了想要吐槽的欲望,又不是小姑娘,这么紧张干什么。

    诺顿确实不是什么小姑娘,但他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技术宅,对于宅而言任何麻烦的事情,比如搬家,就好像是在往诺顿的心口上插刀,打的还都是暴击输出。

    “我不要大宅子,这里就挺好的,风景宜人不说,还有着鸟语花香,不去不去。”诺顿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开始睁眼说起了瞎话。

    见了鬼的风景宜人,工房外面如果不是罗赫定期清理,河里面亡灵早就爬上岸来了。

    至于鸟语花香,周遭唯一的一朵花,是夹在青草中间含羞带怯的小花蕾,都还没盛放呢,鸟更是不存在的,罗赫举目四望连鸟毛都见不到半根。

    “搬个家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至于吗。”走过去将屠戮之刃拿回,罗赫拍了拍诺顿的肩膀,往椅子上一靠道:“速度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那边多少还有圣佑结界顶着。”说着给阿拉克他们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

    “喂,你还讲不讲理,总得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吧!”诺顿气到跳脚,略显矮胖的身躯,抄起旁边的机械扳手就要和罗赫杀上两个回合。

    “有漂亮的小女仆哦,性格温顺甜美,短裙白丝的那种。”罗赫眼皮不抬,坐在椅子上开始了恶魔的低语,给诺顿抛出了一个意志检定。

    咕嘟,诺顿咽了一口唾沫,咳嗽了下道:“真的?”

    这倒也不是他意志不坚定,相反已经离家两个多月的诺顿,因为工房偏僻的缘故,之前勾搭的那个贵族小妹妹也被万恶的家长所拆散,心里真叫个难受啊。

    “真的,人家商行老板还有个很漂亮的女儿,叫做斯卡迪·巴洛亚....等等,斯卡迪!?”

    罗赫忽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中放出慑人的光芒,吓了诺顿一跳以为罗赫要和他翻脸,赶忙撤到一旁:“你别冲动!我,我搬就是了。”

    压根就没听诺顿说什么,罗赫认真思索了一会,随后又恢复到了之前懒洋洋的状态,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斯卡迪就斯卡迪吧,不管是同名,亦或者真是那位贝尔玛尔公国的未来女王,都和他罗赫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好比未来声名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巴恩,现在还是赫伊德身边一个普通的侍卫。

    因为遭遇暗算而被迫变成复仇者,导致名声在圣职者教团内滑落谷底的尼尔巴斯,现在也依旧是一个上进青年。

    罗赫没记错的话斯卡迪女王原先是商人家的女儿,因为嫁给了贝尔玛尔的王储,名字才得以缀上一个玛尔的皇姓,最终在王储暴毙,贝尔玛尔动荡的情况下,被一帮贵族和商人推上了王位。

    严格意义来讲她属于政治的牺牲品。

    失去了丈夫的少女,背负起了一个商业国家的风雨,在德洛斯一度鲸吞贝尔玛尔全土的时候,还在苦苦坚持,作为贝尔玛尔人的明灯而反抗着,很了不起。

    最终贝尔玛尔在游戏史的未来交代中是复国了。

    由德洛斯的女皇伊莎贝拉,贝尔玛尔的女王斯卡迪,虚祖的皇帝阿斯卡,以及暗精灵的女王梅娅,四个女人共治这个阿拉德大陆。

    除去使徒之外,真正能决定大陆走向的主力军,其实正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民群众,以及那渴求和平发展的心愿。

    看穿了这点的斯卡迪女王,无疑是值得尊敬且崇高的存在。

    其中伊莎贝拉和阿斯卡离娘胎的阶段都还有着一段遥远的距离,至今尚未出生,所以罗赫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阶段,就见到了疑似未来公国女王的少女。

    当然斯卡迪确实是比这二者大就是了。

    但等斯卡迪真正能登上舞台,都是二三十年后的事情了,而且阿拉德大陆的时空是多重镜像的,没准此时出现在罗赫眼前的斯卡迪,会因为某些缘故走上不一样的轨迹。

    即使是原着人物,也最终只有一个自己能在多重镜像的阿拉德中,走到真实的结尾。

    其他剩下的都是毫无意义的浮沫,随着卡罗索的意志开始收束世界线,在不知不觉间化作了历史的尘埃,唯有能跳脱出这个被收束的过程,明辨自身存在的超凡生命,才有些许把持自身立场的资格。

    想到这里,罗赫忽然睁开了眼睛,将屠戮之刃放回盒子,站起身来道:“我有个地方要去一下,诺顿就交给你看顾了,阿拉克。”

    交代一句,随后又消失不见的罗赫,让阿拉克与诺顿齐齐翻了两双白眼,出乎意料的有着相同的默契,虽然时间尚短,但无论是诺顿还是阿拉克,对于罗赫这个作风已经习以为常了。

    用阿拉克的吐槽说法来形容一下的话,就是。

    ——贵人事忙。

    ……

    化蝠飞散的弗朗茨,回到了赫伊德的宅邸处,像是石雕一样站在门外走神,心中与本体做着激烈的沟通。

    “哈?为什么不招揽罗赫·格林,你脑子是锈掉了吗?”

    在心灵通话中的弗朗茨,不理解弗纳尔对于他招揽罗赫,为什么会抱有这么大的反对意见,罗赫的本领他亲自出手试验过了,人家都没有一口拒绝,弗纳尔这是发的哪门子火?

    有人才不招揽反而留给敌人,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选择这么做吧。

    “我不喜欢他。”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弗纳尔那种淡定的语气,差点没把弗朗茨气的背过去,作为副体他再了解弗纳尔不过,不要说弗纳尔不喜欢罗赫。

    弗朗茨就想问一句他喜欢过谁?

    当小猫小狗玩的女人,还是被随意呵斥贬骂的男人?即便见到路边树木不顺他眼,弗纳尔也会命人直接拔走了事,怎么看他都和喜欢这两个字不沾边啊。

    “你真是个性格扭曲的家伙。”弗朗茨吐槽着弗纳尔,比之弗纳尔更为贪婪的他,对于一切强大美好的事物,都希望收归己有,无论是女人也好,还是忠臣良将也好,这些好东西谁会嫌多啊。

    弗纳尔依旧坐在那张皇帝才能使用的长背椅上,摇曳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屑道:“小人物骂我那是他们的自由,但你没有资格骂我,还有我让你监视赫伊德的动静,既然找到了罗赫·格林就回去给他交差,我看他这次还会怎么拒绝。”

    你这叫监视吗,你这分明是直着挑衅,赫伊德就算不知道我是你派来的,也不会信任我啊。

    默默吐槽一句的弗朗茨,挂掉了与弗纳尔之间的心灵通话,摇了摇头跑去拉门铃去了。

    至于如何在不信任的提防下观察赫伊德,其实对弗朗茨而言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实在是不爽主体这种脑残操作。

    预先的计划被罗赫搅乱就算了,修正一下利用尼尔想要借助弗纳尔去稳住军队的心思反牵制一波,把已经没有太大利用价值的艾米丽的灵魂,从死灵术士手里拿出来,借助炼金药剂和魔法师的力量转化成活死人,牵制住柯纳德,继而掌握狂龙骑士团。

    最后收揽诸如罗赫这种强者,配合原先有的卫队以及洛巴赫,带领精锐强行袭杀泰伦斯,把兵权拿到手这盘棋不就活了吗。

    当然,弗纳尔肯定不会这么想,因为在他看来柯纳德和自己是不共戴天的私仇,罗赫的话,弗纳尔给死灵术士下了命令,解决掉了他的母亲蒂亚,为了给莉莲肚子里的孩子开路。

    这种情况下自信,认为罗赫有投诚可能,以及柯纳德会低头妥协的副体,才是愚蠢至极,现在的局面压根就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了账的,必须坐稳皇位才行,除非他现在能亲手在短时间内,直接干掉自己的那个蠢弟弟泰伦斯。

    阿斯特罗斯不可能去帮自己干掉泰伦斯,洛巴赫和卫队虽然武力不弱,但要说斩首强袭,弗纳尔觉得把握也不足三分之一,但凡一击不中,那么弗纳尔的盘面就会崩的更厉害。

    弗朗茨是不会明白弗纳尔的心理的,比起弗纳尔人类的那一面,弗朗茨则是作为更加情绪化的代表,是映射非人的那一面。

    “哟,我回来了,罗赫我有通知到,不过他说你是想借他的手杀掉我,这句话可真是伤透我的心啊。”

    大咧咧迈进会客厅,见到正在品茶的赫伊德,弗朗茨上来就是如连珠炮一样的说话,让旁边坐着喝茶的巴恩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与弗朗茨浮夸的作风不同,巴恩本人较为稳重和安静,有受到艾米丽的影响。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茶会,而是赫伊德给巴恩说起艾米丽跑掉这件事情的一种沟通方式,喝着茶比正式的那种书面通知感觉要好得多,至少巴恩对这份关心是受用的。

    对于艾米丽巴恩除了自责之外,也就只有无奈两个字可以形容了,不能杀,却又放不下,但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私事而忘却公事,现在赫伊德的安全,是由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防备的,即便是睡觉,两个房间之间也只隔了一堵并不厚的墙。

    同时在巴恩的强烈要求下,赫伊德休息的房间是全封闭式的,每天都会更换房屋休息。

    洛巴赫那出其不意的击杀,给巴恩心中留下极深的伤痕,他不愿意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警惕着每一个可疑的对象。

    弗朗茨这个人在巴恩的眼里,甚至用可疑来形容都是轻了,完全就是敌人的类型,但赫伊德那平淡的态度,却让他不好动手。

    “哦?罗赫这么说的吗,那他没砍死你?”

    粗暴的用词,赫伊德嗅着茶香,好奇的看向弗朗茨,似乎很好奇他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在赫伊德的估算中,有屠戮这样的名刀在手,罗赫的战斗力已经堪称帷塔伦顶级的水平,与洛巴赫相差仿佛。

    巴恩回来和他报告了那天夜里的情况,尼古拉斯的战斗,巴恩并没有亲眼目睹,只是从事后的痕迹大概测算了激烈程度,但收拾尼尔巴斯却是当着巴恩面做的。

    用巴恩的说法是,他现在并不是罗赫,亦或者洛巴赫的对手,眼睛里满是变强的斗志。

    “很遗憾,他并没有带刀,而且我觉得即便带了刀,他也砍不死我。”

    悠然的摊手,弗朗茨有着血蝠之舞这样的保命手段随时可以脱身,除非罗赫能一刀斩破所有的血蝠,同时击溃弗朗茨的魔力与血液,只是想要达到那种程度,需要的可就不只是剑术了。

    他必须成为记载在佩鲁斯帝国遗留书籍中,被称作‘剑魂’那种程度的剑士才有机会,拥有并可以使用魔力的魔法师,在这个阶段所占据的优势,远不是剑士这种物理职业能追平的。

    赫伊德没有说什么,只是翻开一个倒扣的青瓷茶杯,斟茶,随后扬手示意。

    弗朗茨露出的满意的笑容,哪怕赫伊德给他斟茶的位置并没有椅子,他也分毫不介意,抬手一拍用魔力凝形捏出了一个板凳,端起茶盏嗅了下道:“居然是云雾茶,这可是虚祖名产啊,哪里弄来的?”

    品茶的赫伊德没有吭声,巴恩则是递了一个冰冷的眼神过来,弗朗茨也只好惋惜的摇了摇头,虚祖有三样东西是阿拉德大陆其他国家都很喜欢,却难以得到手的。

    一是兵器,二是瓷器,三是茶叶。至于丝绸什么的已经在贝尔玛尔那边复制出来了,德洛斯也有贵族手里握着专门的丝织坊,专门供给贵族使用。

    除非是那种以念气织丝,冬暖夏凉且有很强防护力的丝绸,只是那玩意,至少要念气达到一定水平才能玩得转,德洛斯这边并没有念气的传承,难以复制。

    至于赫伊德为什么会有云雾茶,答案当然是非常简单。

    此时会客厅的西侧,一处相对偏僻幽静,原本是用来存取旧书,现在则专门腾出两个房间的阁楼中,芙蕾手掌托着脸颊,眼神莫名的望着帷塔伦外围的方向,在被赫伊德邀请入宅邸交谈,并留以小住之后,冷静下来的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父亲,您一定要安然无事啊。

    芙蕾在心底默默地祈祷,门外的侍女则是一片片的数着从家里带过来的茶叶,暗叹自家小姐出手大方,一下送出去十二两的云雾茶。

    要知道,这玩意虚祖那边每年产量也就二百两左右,茶树以纯阳的念气灌浇,有着种种神效,是夫人怕小姐身体出状况,才都尽数带了来的。

    老爷,您快回来接小姐吧,这也太败家了,顶不住啊。

第四十三章:罗赫,赫伊德

    虚祖的茶叶固然是好东西,但赫伊德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

    不分昼夜的帷塔伦,想要区分作息时间,除了依靠体感,便是要时刻去看表。

    他扫了一眼远处的魔法钟,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笑道:“夜深了,我该休息了,自便吧。”说完径自起身离开,只留下还在饮茶,却因为赫伊德起身,对杯盏恋恋不舍的弗朗茨,以及压根就没动弹的巴恩。

    “殿下的意思是,你留在这里陪我喝茶。”

    见弗朗茨一口喝完茶水想要起身,巴恩提起茶壶不着痕迹的用气势一拦,又给弗朗茨再度满上,至于什么喝茶七分满的说法,巴恩是没有领教过,他单纯就是把茶当酒喝,这玩意比酒苦,也不影响神智,刚好适合巴恩的心情。

    “我干嘛要陪你?”

    弗朗茨没好气的睥了巴恩一眼,转身就要走,只是才迈出腿,身后就就一阵被剑锋锁定的刺痛感。

    “因为,要促进同僚友谊。”手按剑柄饮茶的巴恩,喉头咕嘟着吞咽滚烫的茶水,像是把苦涩却不能流出的泪一起送下喉咙,将过往的热感留在心头:“怎么,请你喝茶都不行?”

    “哈?”弗朗茨被逗乐了,他指了下桌上的茶叶道:“你这穷护卫知道这茶多少钱吗,请我喝茶,怕是你一年工资也就只能买下二两茶叶,而且还有价无市,你请得起吗?”

    “请得起。”巴恩冰冷的面庞动了下,神情内敛,咧出一个淡漠的笑容道:“不过是喝茶而已。”

    他巴恩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比这个难上百倍千倍,若是喝茶都退缩,凭什么去实现那基本不可能的目标呢,握剑的决心比拿钱请人喝茶,要沉重的多了。

    “有意思,行吧,我就陪你喝,喝到你吐为止,不要说我没告诉你,念气种植的云雾茶泡开之后,除非放凉三个小时以上,否则无论冲泡多少遍,茶香和韵味都不会散去,当然这个无论其实也有极限,大概是五十次·左右。”弗朗茨晒然一笑,背在身后的手掌却悄无声息的潜出一抹阴影,紧跟着赫伊德而去。

    别说赫伊德刚刚那个神情显然不是睡觉,就是他赫伊德要去和女人睡觉,夜半起来上厕所,他弗朗茨都要将情报一五一十的全部监视汇总,然后传递给弗纳尔,这是他自己主体发布接下的任务,自是不会有怠慢一说。

    巴恩眯起眼睛,隐约感觉弗朗茨做了什么手脚,不过赫伊德给他的命令是看住弗朗茨,那么就将之留下喝茶即可,赫伊德要去的地方,安全是有保障的。

    “那么,干杯吧。”巴恩再度给自己满上,抓着茶盏遥撞了一下,又是痛快的满饮。

    弗朗茨摇了摇头,对于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哭笑不得,不过反正云雾茶可以一直喝,倒也无所谓浪费了,他握住自己眼前的那盏茶,看着其中莹黄如玉的茶汤,以及倒映出来的自己,笑了下:“好,干杯。”

    ……

    没有光明,人就无法知晓自身前进的道路。

    空无一人的中央图书馆,赫伊德腰佩利剑,孤身一人自正门进入,来到当初与罗赫见面的那张书桌处,站在书架前思索良久,在没有图书管理员的引导下,熟稔的自周遭书架中找到了一本只有半厘米厚的书籍。

    这本书很薄,也没有什么值得珍藏的价值,是放在外层文化分类中的一本引导手册。

    外面因为黑暗天幕的原因,馆内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赫伊德又自如的找来了煤油灯,转动旋钮吐出灯芯以火柴擦着,就着黯淡的灯光看起了书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负能量潮汐般的起伏,街道的亡灵开始嘶嚎,像是成百上千的人类在哭诉着,用不明所以的叫声,叙述生前的不甘和伤痛,热量被这些渴求温暖的亡灵汲取一空,图书馆内的温度早已降至冰点。

    煤油灯的光芒摇摇欲坠,错乱的光线斑驳了赫伊德手中的书籍,呼出的空气也荡起层层白雾,图书馆内昏暗的影子中,有一只猎犬静悄悄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玻璃结上白霜,在冷风的吹拂下发出恐惧的颤栗,像是在冲着赫伊德咆哮,让他快些离去,不然就会被卷入亡灵的汲取范围内,丝丝难以看见的灵魂气息,从各个角度蔓延着,朝着一切具备生命的存在袭去。

    丝丝缕缕的缠绕,扭曲,坚固,以负能量自大气中凝出自身的形态。

    就在苍白的触手于冰冷中显形,锋锐的即将尝试插入赫伊德后脑的时候,突兀的颤抖着僵在了半空。

    ——风停了。

    外面的街道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难以数清的亡灵,像是被无形的手掌集体卡住了嗓子,一个个张大嘴巴,呆呆的转过头去望着那个从街道尽头,背着一个黑曜石盒,笔直迈步前行的少年。

    少年,自然不会是别人。

    而是闻讯赴约,在黑暗天幕笼罩下,于夜晚时分独行而来的罗赫。

    身上蒸腾着白雾,眼神淡漠而炙热的他,充满了矛盾的力量感,如果说亡灵是街道上无序的羊群,那么他便是不怒自威的猛虎。

    一个人当着整条街道的亡灵,罗赫信步朝着图书馆走去。

    他每迈一步,亡灵便往后退缩一步,经过地脉能量强化过的白骨眼眶中,灵火摇曳犹如风中残烛,它们本能的看向少年那赤红色的右手,其上隐约升腾的紫黑色气焰,像是能燃尽一切敌人。

    没有说话,对峙的双方分别处于街道的两段,以鸟瞰的视角向下方望去,便是一个人撵着成千的亡灵,从街道的中央不断向西后退,最终被挤得避无可避,骨头架子像是多米诺骨牌般倒了下去。

    而罗赫在抵达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也站住了脚步没有再去碾这些骨头架子,将黑曜石盒往地上一拍,雄浑的力道倾泻而出,化作不容搅扰,意味分明的界线。

    做完这些的罗赫掸了一下衣服,踏入了这他说不上熟悉,却记忆犹新的中央图书馆,上次来这里还是和米兰达一起,也是在这里他真正认识了这个游戏历史上的未来皇帝。

    游戏里的海因里希三世,给玩家的印象往往是——独裁,专制,冰冷,眼光总是看着远处。

    拥有玩家记忆的罗赫,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接触了两次之后,比起抽象的皇帝,罗赫倒觉得赫伊德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高冷。

    他是一个挣扎于命运的皇子,并没有罗赫开始认为的无敌光环,除去有艾丽丝扶持外,也是会迷茫的凡人。

    没有谁能打包票,赫伊德就一定不会死在这场灾祸中,第二使徒只是选择代理人,却并没有非哪个代理人不可的说法,死了再换一个就是,但赫伊德的生命却只有一次。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拾阶而上,罗赫在林立的书架中凭借直觉,绕过了如小迷宫般的借阅区,在抵达阅读区的时候,心眼忽而张开,抬脚一跺震出于阴影中潜藏的事物,随即朝着右侧虚无的方向,信手平斩而过。

    嗤的一声,阴影与血液构成的猎犬,在察觉有强者前来之时,便于黑暗中蜷缩起了自己的存在,只是在环境过于安静满是墨香的图书馆中,平时难以察觉的些微血味,对于罗赫的五感而言过于明显了。

    在罗赫的斩击下,猎犬被一巴掌劈成了溃散的阴影,作为核心的那一滴血液在暴露的顷刻,便凭空化为乌有。

    “巴恩呢。”随手劈散了猎犬,罗赫循着寒冷的抬眼一望,空气中那以负能量所产低温化作的捕猎者,便柔软了身段趴在地上,随后消散于无形,像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估计在与弗朗茨喝茶吧。”赫伊德背对着罗赫,将掌中书页翻过一张,笑道:“我还问弗朗茨,你怎么没有砍死他。”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涩然,罗赫一听便知道是冻得。

    出来见面就穿厚点啊,长了张这么帅的脸,就算披个棉袄也不会有失风采啊。

    罗赫摇了摇头,终究是没把心中的吐槽说出口,换了一句。

    “没带刀,带刀大概有六成几率。”说话间,罗赫搬运气血化作一个小火炉,以自身为中心,将周遭二十米以内的温度烘了上去,他拉开椅子坐在赫伊德的对面,有些感慨的道:“况且,杀了他又如何。”

    “哦?难得你也会说这种话。”赫伊德合上了书,一双难测深浅的紫眸倒映出罗赫的面容,他问道:“你打出格林公爵府,与洛巴赫战了一场,虽然只有短短两战,却可谓连战连捷,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哪来的连战连捷,我那会打不过洛巴赫,纯粹是捡了个拼命地便宜,被追的像条狗才是我的真实写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就不会选那条路了。”

    面对赫伊德的试探,罗赫淡定回了句场面话,两个人彼此视线交错,像是在比谁先眨眼就输了的游戏,赫伊德一边瞪着眼,一边说道:“撒谎可不是贵族的美德,格林卿,你这种人竟然会自我贬低,我怎么听怎么虚伪啊。”

    “哪有的话,三皇子殿下,我怎么敢对你撒谎,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人艰不拆啊,我本来就很郁闷了。”罗赫同样瞪着眼睛,嘴角甚至扬起了冷笑,他就不信赫伊德拼身体素质能比得过自己,至于让一下这个被使徒选中的皇子殿下?不存在的!

    “哦,米兰达我弄丢了。”殊不料赫伊德能放能收,用书砸向了罗赫的脸,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飞快的闭了一下眼睛,舒缓眼眶的疲劳,然后爆出个猛料。

    “啥?”罗赫被书糊了一脸,不爽的伸手拿书下拉,瞅着还在与自己互瞪的赫伊德,怒道:“你怎么搞的,连个小女孩都照顾不好。”

    “那是你的女仆,我只是暂管,而且她是被艾米丽绑走的,艾米丽与你的渊源我就不必多说了吧。”赫伊德手指轻轻叩着桌案,似是无奈的感慨着,嘲讽度简直拉满。

    “我和艾米丽哪来的什么渊源,顺手帮了一下而已,巴恩才是她的专属保姆,还得我去事事鞍前马后不成。”听到米兰达是被绑走的,暂时应该是性命无忧,罗赫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道:“还有你有话能不能直接说,别别扭扭不像个爷们。”

    “我别扭?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格林卿,我们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没有好到推心置腹的程度。”赫伊德眉头一皱,同样冷笑道:“你难道以为我真的非你不行吗,叫你来不过是友好通知一声,你的小女仆被艾米丽抓走了,背后是暗精灵派来的死灵术士。”

    “哈,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救下米兰达对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我只需要答应弗朗茨的邀请,投靠大皇子殿下,艾米丽还能翻了天不成,倒是三皇子殿下你的处境堪忧啊,怎么看都是覆巢之下无完卵的样子。”

    火力全开互嘲的赫伊德与罗赫,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嘴硬,谁也不乐意给对面找一个台阶下,硬生生的尬在了这里,彼此硬生生互瞪了两分钟有余。

    最终,赫伊德眼皮先撑不住了,干涩通红的样子,像是被抹了呛人的辣椒,罗赫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在赫伊德忍不住眨眼的同时,闭上了双眼道:“别扭的人是当不成皇帝的,赫伊德。”

    “嘴硬心软的人同样难成大事,罗赫。”赫伊德注视着罗赫闭合的双眼,将那本砸出去的书捡了回来,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形式你清楚吗。”

    “有什么不清楚的,帷塔伦内是奥兹玛手下三骑士支持的弗纳尔,与暗精灵派出的死灵术士,帷塔伦外是那个叫泰伦斯的皇子盘桓不去,诺顿大致给我介绍过一些。”盘点局面的罗赫冷笑一声:“在我看来,除去奥兹玛的势力,剩余都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只是——”

    “只是我们的手中没有军队。”

    赫伊德接上了罗赫的下半句话,他望着窗外黑暗的天幕,笑道:“所以,坦诚相待如何,罗赫。”

    煤油灯那熹微的光芒,照亮了赫伊德手中书籍那一行行的阿拉德通用语,这是一本教导他人,如何去交友的书籍。

    开篇第一行话:把友谊归结为利益的人,我认为是把友谊中最宝贵的东西给勾销了。

    赫伊德想要的并非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即将十五岁的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帝位,亦或者说他就是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物,才会去想要争那个位置。

    而现在,他想试着去第一次握住友谊,至少,他不想单纯的利用罗赫。

    罗赫缓缓睁开眼睛,用被卡赞诅咒擦一层的银灰的黑色眼眸,打量着这个朝他伸出手的少年,他注意到赫伊德伸出的是左手。

    该怎么说呢,罗赫在心中思索着,想要找到此时能对应情绪的词语,但最终却是一个词都不想用。

    他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与赫伊德牢牢握在了一起。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图书馆,于煤油灯的光芒下,二人地面上的影子彼此交错,化作了枪与斧的十字。

    一如德洛斯帝国的徽章,无声的澎湃着朝气与力量。

第四十四章:交付

    握完手,赫伊德望向煤油灯,沉吟了数秒道:“你知道,菲利斯皇妃吗。”

    菲利斯?罗赫搜索了一下记忆,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见赫伊德神情悲伤,心中生出一个猜想:“你的母亲?”

    “没错,她是我的母亲,一个贝尔玛尔公国出身的女子,很喜欢看书。”

    仿佛在记忆里能触及到母亲的温度,赫伊德怅然若失道:“并没有什么过于苦大仇深的戏码,虽然我的母亲并不是自愿嫁于皇帝,却也没受太多委屈,只是身体弱,生我的时候去世了。”

    “哦....”这种事情罗赫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要是活着他还能帮助一下,他不懂赫伊德为什么要说这个,只见赫伊德接着道:“但是,她其实可以活下来的,只是当时皇帝已经不理事了,魔法师不愿意来帮助我母亲止血,对他们而言,踏足产房是脏污的,帝宫内没人包藏祸心已是不错,更别谈伸出援手。”

    顿了顿,赫伊德又道:“这些事情都是后来管家告诉我的,他跟着我母亲来到德洛斯,然后又亲眼看着她离去。”

    听到这里,罗赫有些不解:“那你对于菲利斯皇妃的印象,应该非常单薄,为什么要说起这个。”

    “印象的话,确实是很单薄,我脑海里对母亲的形象,都是通过她在生前怀我时,提前预留的那些要给我念的书单所勾勒的,从一岁开始的启蒙,到长大以后要看的书,很长很长的一个单子。”

    赫伊德将双手比划了一下,难得露出轻松的笑意,吐槽道:“等我看完那些书的时候,我的两个兄长已经彼此对立很久了,他们总是拿鼻孔看人,一个生活作风奢靡,另一个则是嚷嚷要打仗,我嫌他们吵,再加上管家看不住我,就一个人带上行李,跑去了迪亚那边。”

    迪亚,这个罗赫倒是知道,皇帝敕封给历代格林公爵的地盘,他好奇道:“然后呢?”

    “然后,我看见了这个帝国的基础,那些不是贵族的普通人过的有多苦,不要说奢侈品了,有的连饭都吃不饱,生病了就只能自己隔离起来,默默等待死亡,没有人会帮助他们,钱都被那些贝尔玛尔公国的人,还有本国贵族赚走了。”

    赫伊德收敛了笑意,眼神略微有些冰冷,罗赫沉吟了下道:“生产资料都被上层掌握,贝尔玛尔通商给贵族回扣就可以不用交税,贵族自己的商队也不用交税,没有人让利,相反贵族只会不断的贪图更多,压迫民众每一分利益,把他们当无偿的奴隶用。”

    “所以,德洛斯帝国下面的人,其实已经快要饿死了,罗赫,你说你要是马上饿死了,还会在意脑袋顶上的贵族和帝国吗。”赫伊德问道。

    “当然是不会咯,我会把刀架在贵族的脖颈上,拿走他的钱财随意撒出去,然后痛快的吃顿饱饭,直接操小舟带上海图出逃,顺着东风先去贝尔玛尔,再从贝尔玛尔转道虚祖,谁能追的上我?”罗赫笑了下:“只是,感染卡赞的人本身就被民众排斥,更遑论贵族还在捕杀和招揽他们,仅有的反抗资本被他们一手拒绝了。”

    赫伊德脸黑了一下,虽然他在批判贵族,但是罗赫这么熟练的直接给出一套杀富分金的套路,也是让他有点接受不能,为什么罗赫这个家伙就认识不到,他自己也是个贵族啊,面前还坐了一个皇子。

    这个家伙的脑袋绝对有毛病。

    “没办法,生产资料过度倾斜,要么上层出手更正,跑出来一个阶级的叛徒替他们说话,要么下层把上层全部车翻,拿着刀兵重新划分财富,然后在一百到两百年之间再循环一次,不断地重复这个过程,当然时不时给点骨头,也能勉强吊着。”

    罗赫瞅着赫伊德那张臭脸,也是有些无奈了,怎么说实话也不受欢迎,他问道:“你不是想要去当这个叛徒吗?”

    赫伊德没搭理他,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直言道:“我想当皇帝。”他着实是无法在罗赫的面前,将原有的心情说出来,总觉得会被罗赫这个混账笑破肚皮。

    “我说了,我支持你啊,你背后可是有金大腿的,我也想混个车去摸一个格林公爵玩玩。”罗赫表情不变,淡定的就像要去拼命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

    “金大腿?你知道她吗。”罗赫忽然一语,让赫伊德略微诧异,艾丽丝的行踪可是异常隐秘,从来不会暴露在人前,与罗赫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

    “不只是她,赫伊德,你知道什么叫做使徒吗。”叩响桌子,罗赫声音很沉,使徒这个词语宛如有着异样的压力。

    皱着眉头的赫伊德仔细的思索着,良久才道:“这个词汇,我在有关于奥兹玛的情报中看到过一次,不过整篇都是隐语,更多的是在赞颂米歇尔,而且奥兹玛一般的称谓是混沌之鬼神,你说的使徒是?”

    “奥兹玛,米歇尔,以及艾丽丝背后的那个存在,祂们都是使徒,而使徒则是这个宇宙部分规则的体现,换言之我们就是使徒的代理人。”

    罗赫肆意到狂放的眼神,还有他说出的这个情报,都让赫伊德内心沉了下来,他是通过古籍寻找到预言师的痕迹,再从蛛丝马迹发现塔拉库沓,并亲自去联络的。

    虽然罗赫说的这个情报非常夸张,但假设属实,那么佩鲁斯帝国的灭亡,那则将奥兹玛与卡赞逼到墙角的预言,就相当于是一个使徒在逼迫另一个使徒,还有米歇尔也是使徒?那么暗黑圣战之后,这位五圣者领袖的消失,也可以得到解答。

    只是罗赫的这个情报,他实在是不想去相信,因为这就好像...人类是祂们手中的玩具一样。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抗拒使徒,相反有使徒的支持非常重要,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就当做是一个险死还生的人,做的荒谬之梦好了。”

    罗赫望着熹微的灯光,眯起眼睛道:“我梦到了很多,所以,我在那天夜宴给你打了暗示,但现实终究不是梦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生命是造物的奇迹,却也是未来阿拉德大陆上最廉价的货品,如果拼命就可以尝试去争先的话,没有任何犹豫的必要。”

    赫伊德哑口无言,他同样看着黑暗里,这仅有的一点光芒,还有从罗赫身上传过来的温度。

    人类是脆弱的,要互相依靠,互相帮助,正因如此勇气才显得格外重要,罗赫的话就好像一份勇气,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赫伊德。

    “无由来的信任,是因为我在那个你梦见的未来里,成为了皇帝吗。”

    沉默了很久,赫伊德忽然伸手朝着怀中掏去,眼神在怀疑的冰冷里,夹杂着很多看不懂的情绪。

    “没错,就和你当初见我时说的一样,人必须拥有自己的价值,追求胜利,渴望着荣誉和梦想,我确实是梦见了你成为皇帝,才会一开始和你接触,不然弗纳尔岂不是比你更有男人魅力,像是个成熟的储君?”

    罗赫直白的回答,让赫伊德表情不渝,他手掌从胸前缓缓抽出,危险的味道在彼此之间散发开来,但罗赫毫无动作。

    他说的事实,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选择了赫伊德是因为他当时很弱,抓到了一只堪称无敌的潜力股,很兴奋,但在鬼灭过后,走了一圈回来,罗赫才发现未来依旧是要自己去获取的,他心里也没有底,在蝴蝶的翅膀下,一切是不是不会变化。

    他即是自信于实力和未来,也因为实力不够,未来托于他人之手而不自信。

    这种矛盾的心态很多人都有,并非是罗赫,当初的赫仑和罗兰,再往前的卡赞与奥兹玛,甚至是追溯到起源之前,宇宙中屹立那座黄金灯塔——泰拉星,何尝不是如此。

    若是没有对未知的恐惧,对未来的渴望,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以及不自信于现有的发展,贝亚娜十二人造神就不会出世了,更没有今天的阿拉德。

    “弗纳尔哪里比我有男人魅力了,你怕是视力不好。”赫伊德骂了一句,然后莞尔摇头道:“既然你渴望那些,那么我就把这个托付给你好了,除去你想抱的那条金大腿之外,这就是我能给你开出的最高工资。”

    工资?罗赫摇了摇头,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工资,而且现在的赫伊德除了艾丽丝之外,自身应该没有什么底牌可言。他刚要开口,却见赫伊德手掌已经抵在了他的眼前。

    掌心托握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剑冠玉盒,在罗赫心眼的警报下,赫伊德也没有去玩猜谜游戏,而是以另一只手将上方的剑冠揭开,如海一般的生命气息,自玉盒中那个静卧的印章溢出,朝着一切阴冷黑暗扫了过去。

    无有遗漏,浩瀚磅礴。

    整个中央图书馆,被荧绿色的森林光辉所笼罩,书架生出了幼芽,像是在欢欣获得了新的生命,罗赫那经过连番战斗而有些疲惫的身躯,也在这股光辉下恢复了圆满的状态,就连鬼手都没有抗拒这种神奇的气息,而是沉醉的浸沐在其中。

    “这是?”罗赫第一次发现,自己那所谓的剧情记忆出现了重大的空白。

    “这是赫仑皇帝的印章,据传里面承载着精灵之泪,拥有着磅礴的生命力,但实际上它并不能救应死之人,无法填补破损的疏漏,否则我的那位父亲也不会选择死亡,而将他交给我了。”

    赫伊德的紫眸在生命力的涤荡下,满是认真的道:“艾丽丝想让你走一趟暗黑神殿,无论是死灵术士还是奥兹玛,都不容许再继续拖下去了。”

    没有吭声,罗赫凝视着印章,抬起头问赫伊德道:“那你希望我做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不会只是为了人民吧。”

    “为了人民那是我应该去做的事情。”赫伊德拍了拍罗赫的肩膀,将手中的印章放在了桌上,转身走向楼梯,在下楼之前笑道:“你要做的是去实现你看到的那个未来。”

    说着他对罗赫摆了摆手,一个人按剑径自离开了,路过门口的时候,赫伊德看见一堆亡灵瑟缩在那条地面的裂痕前方,笑意不由愈发明显了起来。

    该做了都做了,剩下的只需要做好自己,安心等待即可。

    楼上,罗赫目送赫伊德离开,反复欲言又止,最终很是蛋疼的叹了口气:“这话说得我竟无言以对,甩手掌柜都这么潇洒吗?”

    罗赫将玉盒重新盖好,像是揣钞票一样塞进了怀里,背部挺得老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下楼来,也看了一眼堆在门口的亡灵,拔起地上的黑曜石盒背在肩上,朝着这些家伙摆了摆手,悠然离去了。

    ……

    坐在帐篷里,尼尔有些疲惫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所谓的贵族与墙头草没有什么两样吧,风稍微一大,立场就坚持不住了。

    作为军事大臣,所有的子爵与伯爵,按照道理来说他都有着统管权,奈何泰伦斯实在是在城外呆的太久了,从一年前这位二皇子见城内有些难以支撑,借打猎的理由出城,海因里希二世也没有去管的时候,在那个时候,可能就已经注定今天的局面了。

    城内的变化这些小贵族也看在眼里,好在他们还不知道海因里希二世已经闭上了眼睛,弗纳尔的情况他们也摸不明白,让尼尔还有一些回旋的余地,但奈何费雷诺家族的钱太多了,还有格林家族。

    两个家族,外带许多小贵族撑起的军费,这才是泰伦斯的根本底气所在,虽然长久而言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要靠国家养军,但短时间内粮草军备贵族就能自己处理。

    麻烦啊。

    尼尔盘算着该如何稳住这些贵族,但他手里没钱又没兵,只有一个洛巴赫,即使想要争取时间,也很是有心无力。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洛巴赫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公爵,乔治·费雷诺阁下想要与你见面。”

    哦?尼尔愣了一下,这个乔治可是泰伦斯面前的红人,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来接触自己的,可是他却偏偏来了,有点意思。

    不管如何,只要对方肯动,那么就是还有余地。

    尼尔颔首笑道:“那就让乔治阁下快进来吧,外面天气冷,喝杯茶暖暖身体才是正经的。”

    乔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意味深长的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四十五章:帷塔伦这辆车已经冒烟了

    没有任何废言,乔治进来便是开门见山,只一句话就吓出尼尔满身冷汗。

    “公爵,你是来搞分裂的吧。”

    炸弹般的言论荡起尼尔心底的不安,但他面色不改,强自怒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定期视察本就是军事大臣的公务,更何况城内现在发生了混乱,我出城巡视,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皇帝都死了,你又是为谁巡视,他长眠于地下的英灵吗。”

    走到尼尔的近前,乔治抓起一串葡萄,也不待对方发怒就玩味的道:“如果他没死,这么长的时间早就调兵进城勤王了,又或者在众人的保护下脱出,统合外部兵力回去清扫掉这些玩意,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尼尔脸色沉了下来,手掌抓住了身畔的剑柄,问道:“那你此来何意,去向二皇子举报我不是更好吗?”

    话虽如此,但只要乔治稍有轻举妄动,尼尔必定会一剑砍下这个青年的人头,这个消息目前应该还没有走露,不然刚刚那些被自己强制叫进来的贵族,就不只是应付和恭维了,而是会更显轻蔑,乃至于翻脸。

    乔治不急不忙的塞了个葡萄丢进嘴里,无感的道:“你如果想凭手里那把剑杀掉我,嗯,很容易,我不会什么战斗技巧,但你要是想要封住这个消息,那光凭我的人头可堵不住,换言之,你没有杀掉我的必要。”

    “那可不一定,有你这样的人在身边,泰伦斯的危险性就会成倍的增加,杀掉你至少是减去一个人才,何乐而不为?”

    毫不示弱,尼尔充满气魄的言语,无不透露着乔治如果继续这么闲谈下去,他真的会出剑砍掉这个年轻人的脑袋,这已经是剑拔弩张的地步,容不得他退后。

    杀了之后的借口他都已经想好了,乔治不懂尊卑冒犯于他,并对陛下的状态妄加猜测诅咒,故而斩之,以儆效尤。

    “哈哈哈,公爵可真是老当益壮,且心狠手辣,要是泰伦斯也是这个性格,我又何必跑来见你呢。”乔治将葡萄一甩,抄起酒壶痛饮,郁闷的道:“你放心,他没有进攻的意思,不过要让他放弃也不可能,我只是来问公爵几个问题而已。”

    嗯?尼尔一时间竟是有点摸不准乔治的脉了,说起来这个家湖跑进自己帐篷,上来就说出足以吓死人的话,本身就是不智的行为,即是不智,那么乔治又如何会去做呢?

    “我和二皇子说,皇帝老迈,极有可能于此次动荡中已经死亡,大皇子虽有挣扎之力,但也不过是坐以待毙,只需发兵直进,皇位不过唾手可得之物,奈何他只想要皇位,却没有勇猛精进的心性,真把东西放他面前,他倒是缩手了。”

    极为不齿的语气,乔治眼神中流露着轻蔑和鄙夷,好谋而无端,色厉而单薄,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吓唬人的纸老虎,拉胯,属实是拉胯。

    要成就大业,最关键的就是不能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奈何泰伦斯就是这种水准的人,喊喊口号还行,一到真要上阵做点什么,立马就怂了,连半点风浪都经不起。

    “哦?来坐这边,吃点我亲手烤的羊肉。”

    尼尔听出了几分味道,神情立马高兴了起来,他亲切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又将洛巴赫给自己准备好的烤肉推了过去,说是自己烤的。

    乔治有些哭笑不得,他倒也不抗拒,径自坐在了尼尔的身边,拿起了之前泰伦斯也曾经一度分享给他的羊肉,同样出自黄金草场上的好羊肉,却分卖于两家,简直是可笑。

    他将羊肉放回盘子,叹了口气道:“我并非是来吃羊肉的,而是想与公爵真心实意的聊两句,不知目前的王选争夺,公爵支持谁。”

    支持谁?尼尔眼神微凛,笑意不减的道:“除了泰伦斯殿下之外,不就只有弗纳尔殿下了吗,无论是谁都是陛下的孩子,我永远支持德洛斯的皇帝。”

    “是吗?”乔治冷笑一声,打量着眼前这块羊肉,忽然抓起尼尔手中的刀,平切而过将之一分为二,在账外洛巴赫举剑的影子笼罩,与尼尔严肃的表情映衬下,举起了这把森寒的宝刀:“我怎么看,握刀的人不是此二者呢。”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握刀的人是谁?”尼尔声线一沉,带上了几分质询的意味,气氛再度紧张了起来,然则乔治面色同样沉冷:“我本来也没想到,但是见到格林公爵后,我突然有了一个问题。”

    乔治的语气拉的很长,话语也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都有着让尼尔心情下沉的重量。

    “您说,原本应该继承格林家族的那位嫡子,也就是罗赫·格林,他是一个找死的傻子吗?”

    “您说,他这么一个大贵族的子嗣,同时得罪了自己的父亲,以及大皇子殿下,也对二皇子殿下没有意思,在皇帝陛下已经死亡的此刻,为何还要在帷塔伦之中逗留,甚至可以说一反常态的活跃着,难道就只是赤胆忠心?”

    “即便是天上的雄鹰,也会选择一个落脚的地方,像是罗赫·格林这种人,他的危险程度远不是什么小贵族就能养得起,又或者吞的下的,大贵族则是不会去沾这一身泥。”

    “这种有才能却又危险的家伙,最搭配的,就是有着野心与才干,却没有手牌与身份的储君。”

    “而——”

    话未说完,乔治手中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自己的脖颈上,尼尔·约瑟芬握着乔治的手腕,不耐的道:“你再敢一句句的给我分段,我就砍死你。”

    “哈,果然我没有错,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在最后,选择了最小的这个继承者,又委托了您去当这个托孤的人,不对,应该还有克鲁格侯爵。”

    乔治眼神贼亮贼亮的,带着些许奸诈和年轻人独有的蓬勃锐气,问了句尼尔始料未及的话。

    “可不可以,让我也参上一股。”

    “我的家族选择泰伦斯没什么毛病,但是我,却想要对冲一下风险。”

    “贵族这种生物,从来不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

    嗯?

    正在与巴恩喝茶的弗朗茨,突然感觉到了他给罗赫的那个传信血蝠,正在散发着意志呼唤的波动,不仅如此,这是在之前弗朗茨派出去监视赫伊德的猎犬失效之后。

    罗赫·格林?

    思及赫伊德的表情,弗朗茨眯起了眼睛,他笑着对巴恩道:“喝够了没有?”

    巴恩无所谓的抓着茶杯,扎马正坐于沙发前半端,冷笑道:“这要看你喝够了没有。”

    “我喝够了,论灌水的功夫我不如你,甘拜下风。”弗朗茨打了个哈哈,转身便潇洒走人,快的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巴恩摇晃着茶水,力道带动内里的液体飞速旋转,一个个小漩涡在其中此起彼伏。

    突然,巴恩手微微一用力,整个茶盏就被捏的粉碎,溅落的到处都是,他视线微冷的哼了一声:“还是差了很多。”

    说着他站起身来,一撩侍卫的长袍,内里挂着的那个魔法文字通讯器,已经明白的给出了赫伊德的指示:

    巴恩对于无味的茶水,没有太大的兴趣,不

第四十六章:小小的好胜心

    很久以前,泰拉有棵美丽的树。

    鸟在树枝上鸣叫,清水在河溪里流动,夜黑昼白……

    ——塔拉库沓

    “罗赫阁下,初次见面,我是塔拉库沓的袄索,奉占卜者的命令前来帮助你。”名为袄索的女孩,冲着罗赫露出一个并不甜美,甚至可以说僵硬的笑容。

    银色的发丝,尖锐的耳朵,还有那种略带蛮荒的魔力气息,罗赫视线微垂放下了袄索的法杖,以及她腰部与发侧别着的花瓣,还有缠绕于手臂的荆棘上。

    “你好,不过恕我直言,你这不是帮助,而是给我捣乱。”

    心眼忠实的为罗赫反映着周遭一切,不仅仅是面前的袄索的状态,危险程度,还有周遭那乱哄哄的声音,凭借呼吸的数量,罗赫就能判断出原本无人的商行,此时少说拉来了一千五百人。

    一千五百人,一天的吃喝拉撒都不是一笔小数字,虽然罗赫有过捡晶石的计划,但那也是一步一步来的,没有说要张口便吞成胖子。

    “这是占卜者的意思,而且如果只是粮食问题的话,您无需担忧。”袄索毫无血色的嘴唇,像是花瓣开阖着,微笑道:“我们收集了很多陈粮,足够他们吃了,这并非是养战士,罗赫阁下的资源依旧可以仍以分配。”

    我们?塔拉库沓吗,罗赫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组织的情报,但所知也不是很多,只能大概得出这个组织基本为元素师组成,首领为虚空法师罗恩,创建者则是第二使徒赫尔德。

    而罗赫记忆里最熟悉的艾丽丝,则是赫尔德的造物,可以说是牵线人偶,但出自赫尔德之手的造物,即便是人偶也绝非凡品,艾丽丝拥有着自我的灵魂与思考,成为了赫尔德最精明强干的代言人,几乎可以说主持着一切。

    只是这个家伙搞什么啊,给我拉来一堆妇女儿童。

    罗赫皱起眉头,并没有因袄索说陈粮足够而心情好转,他询问道:“你口中这位占卜者,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袄索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道:“她只是说时机成熟自会通知,让罗赫阁下专心培养队伍,哦,她说了,练队伍不一定是要男人的,在有的地方可是女性为尊。”

    有的地方?八成是说魔界吧。罗赫不置可否,只是一晃手臂道:“我知道了,如果没事的话,我需要休息一会,住宿问题你应该可以自行解决吧。”

    说话只留些许余地,罗赫的那份不待见可谓是一目了然,然而袄索却是呆呆的道:“那行,我就住在这里了,罗赫阁下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找我。”

    “?”

    罗赫不爽的回过头来,思索对方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一定要他直言滚蛋才行,但当他看见袄索那呆呆的表情,以及那份荆棘与花瓣缠身的凄零,终究是没有发脾气。

    在记忆里他大致找到了这个女孩的故事,袄索,并不是人的名字,而是魔界的一种花朵,在游戏内,一处名为死亡之塔的副本中,有着一个NPC,名字就叫做爱上袄索的女孩。

    通俗易懂的翻译下,就是练功走火入魔的人,元素改召唤却感情过多,与魔界花的某种特质产生了共鸣。

    “随你,但这些人的粮食我不可能负责,你要明白我是个穷人。”

    “我明白,罗赫阁下,我们塔拉库沓是不会让穷人为难的。”

    “嗯。”

    不咸不淡的应了下来,罗赫懒得搭理这种走火入魔的家伙,他今天确实是有些精神上的疲惫了,即便当面被袄索这种天然呆讽刺,也懒得去计较什么,半个月的时间还是颇为紧张的,需要他好好规划一番。

    殊不料打发掉了袄索,还有一个难缠的女孩正在等着他拿出解决方案。

    “我说,巴洛亚小姐,你的房间应该不是在我这里吧。”

    进屋躺在椅子上,罗赫想要闭上眼睛眯一会,但他眼帘还没闭上,一道俏生生的身影便撑开了他的睡意,残忍的像是只不懂人心的牙签。

    斯卡迪没有说话,她的房间当然不在罗赫这里,不过为了锻炼斯卡迪,劳伦斯将很多事情都下放给她处理了,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而且如果作为父亲的他出了什么意外,女儿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至于会手足无措。

    并不清楚父亲的这番良苦用心,斯卡迪秉着责任与矜持,将推过来的事情全部揽了下来,首先便是算清楚物资该如何去供给才能效率最大化,如何设计分配现有的地方,将每一个角落都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包括食堂、浴室、厕所的使用时间,如何消毒等等,是否需要额外加装。

    本来斯卡迪不是很理解父亲为何让她去设计最后一点,但在今天见到罗赫拉了一批人过来后,她这才晓得劳伦斯的远见,在罗赫见过塔拉库沓的魔法师之后,作为劳伦斯白送给罗赫的助手,斯卡迪要将自己设计的方案拿给罗赫,获得他的批准。

    这里面有很多需要罗赫作为上司解决的问题。

    “这种事情,不用专门让我批准签字吧。”

    打着哈欠的罗赫坐起身来,拿过斯卡迪的方案,倒不是他漫不经心,而是半个月就能搞定的事情,勉强还是可以将就的,要是半个月后他搞不定奥兹玛,以及后面的那些麻烦事,这会设计的再好也是白搭。

    “凡事都由点滴累积,轻忽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带来糟糕的后果。”驳回了罗赫的轻慢之语,斯卡迪硬是将方案塞在他手里,敦促道:“麻烦你现在看完吧。”

    罗赫有些无语,倒不是看不起斯卡迪,他只是不太擅长应付认真的人,而且对方也确实说的有道理,他挠了挠头道:“行,你坐那等着,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斯卡迪轻蹙眉头,端庄有礼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室内几乎连一束光都没有的黑暗环境,这个叫做罗赫的人就在这里看东西吗,怎么听都像是推托之词。

    就在斯卡迪叹气,觉得父亲托给自己的责任,要被罗赫这个杂牌上司玩没了,而且姑娘家和男孩子终究是不好单处一室,准备先行离去的时候,翻页声忽然簌簌响起。

    罗赫手里转着一支笔,眼中的光芒几乎可称虚室生电,他快速批改着斯卡迪的建议,就好像老师改小孩子作业一样,比起小心翼翼做作业的斯卡迪,罗赫的删改可以说是大刀阔斧。

    而且,他把斯卡迪作业里自认的得意之处全部改掉了。

    也是她要交给罗赫解决的地方。

    斯卡迪尽量给搬迁过来的人留下宽裕的生活空间,铺满了周遭的空地,但一个房间里塞三个人已经是极限了,还有很多人轮不到床,对应的厕所与洗浴之处也是。

    但罗赫只是一句话就把少女设计打回了原型。

    “睡什么床?到这又不是来过日子的,避难哪来的房子,全都去打地铺。”

    “设计的太精致了,完全没有必要,周遭房屋内单独的洗浴和厕所全部拆掉,洗澡的区域集中一下改为大澡堂,每两天允许洗一次,厕所改成公厕,男女隔开即可。”

    “生活区域同理,床的木头拆成支柱,无用的绸布装饰改做帐篷,用油和蜡封好口子,多封几层防止夜风,一个帐篷内安置六人,安排固定的巡逻人手。偷女人的给我打断腿,偷汉子的同理。”

    罗赫一句话,就把搬迁过来的家庭拆了个稀巴烂,弄得斯卡迪满头雾水。

    这还不算完,他接着道:“不满一臂的婴儿可以和母亲在一起,其他则设置专门的看护点,已婚妇女轮换照顾,每天轮十五人,每个人都要劳动,从洗衣、做饭、打扫、看护,多做工多得口粮,不过仅限当天可以吃半饱的程度,浪费吃棍子,看护点置入房屋中,注意温度,可以点火但是注意碳气。”

    “粥一开始适当掺水,粮食减少就多掺水,分成数顿给,要求是支撑半个月。”

    “最后,喝的水都要烧开,饭前便后勤洗手,洗手的水用专门的壶去烧循环利用,随地大小便同理,不遵循的就叫阿拉克去抽上十鞭子,再不听就扔出去喂亡灵,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都是琐事。”

    将计划重新递给斯卡迪,罗赫也不去管女孩那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直接将整个身子陷进了长椅里,不过十数秒便睡了过去。

    斯卡迪欲言又止,想伸手去推醒罗赫,但临触及的时候又缩了回来,小声吐槽道:“奴隶主都没这么残忍的吧。”

    事实上斯卡迪没有见过奴隶主,因为最大的奴隶制国家,过往的佩鲁斯帝国已经随着德洛斯的推翻而倒塌,不管事实上人民过得如何,这个时代表面上已经没有奴隶制了,私下蓄奴的行为虽然还有,但没人敢去当什么奴隶头子。

    更遑论拥有着富饶土地,被玛尔所建立的大魔法阵庇护的贝尔玛尔人,在斯卡迪看来罗赫修改过的方案,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严苛,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

    随便拉过一条毯子丢在罗赫身上,斯卡迪带着计划书离去,寻找她的父亲商量罗赫给出的意见,斯卡迪认为这么严苛,大家一定是没办法过日子的,孰料劳伦斯一看,立马拍大腿道:“不错,就这么干了,这个叫罗赫的佣兵还真有两把刷子。”

    劳伦斯啧啧有声,说实话他是不太信什么大皇子派遣的手下一说,只是不信也没办法,所以就捏着鼻子姑且信了。

    但他在与罗赫做了交易之后,立马就有许多民众投靠过来,以及现在拿出的这份规划,让劳伦斯相信了罗赫确实没有打算放弃这些民众,很有可能是皇子的人,不然他费劲心力照顾这些非亲非故的民众干嘛?

    劳伦斯眼睛不瞎,要是罗赫是愿意照顾别人的善茬,他劳伦斯就是大陆第一善人,闪闪发光的那种。

    “父亲,你也觉得这么做好吗?”

    斯卡迪疑惑的向着劳伦斯请教,在她看来这样的规则放出去,民众不闹起来才是怪事,虽然她并不担心这样的风波能越过罗赫,打在自己父女身上,但总归女孩心思还是善良的,想这些民众能过上舒适的生活。

    劳伦斯看着自己的乖女儿,轻轻摸着斯卡迪的发丝,又拍了拍女儿的脑袋,自信笑道:“当然好,你的计划虽然对部分民众来讲是舒适了,但不均就会造成混乱,而且我们无法以那样的条件,供养他们半个月甚至是更久,既然你是贝尔玛尔的女儿,你就要认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无偿的。”

    说着,劳伦斯又指了下计划书,满意的道:“而且这个叫罗赫的家伙给咱们,还有他要支持的那个诺顿都给予了丰厚的物质供养,这种人不会因公废私,他要是我的儿子,我做梦都能笑出来,哈哈哈。”

    斯卡迪有些茫然,又有些不服,没有搭理自己大笑的父亲,而是拿起计划书径自回了后院,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看着那铺满桌子,自己辛辛苦苦规划了一天的图纸。

    散乱的图纸,就像罗赫那张嘲讽自己哭泣的可恶脸庞,斯卡迪秀气的巴掌狠狠一拍,吓得旁边女仆芬妮缩起了脖颈,她从来没见小姐发这么大的火。

    “芬妮,你去泡茶,今天我不睡了。”

    “啊?”

    芬妮呆呆的看着斯卡迪,即便天象异常,自家小姐也从来都没有混乱过生物钟,标准的七个小时睡眠,每天精神抖擞起床看账本,做数学功课,闲暇时还会练一下贝尔玛尔那边的虚祖导气术。

    精致有如一尊白玉美人的斯卡迪,从来就没有晚睡过,脸上也总是挂着温馨开朗的笑意。

    像是今天这样的状态,可能还是出生以来头一回。

    “发什么呆啊,泡完茶你去睡觉,我自己续水就好。”斯卡迪走到芬妮面前,一只手按住她肩膀,一只手攥成小拳头,气呼呼的道:“我就不信了,他真就无可挑剔。”

    “总有我能改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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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德之上流剑神介绍:
作者语:本书开头有毒,为新人练笔之作,请谨慎观看。
阿拉德(暂停)——鬼灭之刃(完结)——阿拉德(进行时)
“今天,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清晨的赛丽亚愉快的伸了个懒腰,拿起昨日未曾看完的,由新泰拉·天界·魔界·阿拉德联合出版的《罗赫·格林传》,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喂,赛丽亚,来碗鸡蛋面,多葱,加蛋!”
“好嘞,来了!”
因为有工作到来,赛丽亚只能拿着书走到柜台处,看着那没有分毫衰老,实际上年龄早已不可计数的老朋友,笑了下道:“罗赫,你出传记了哦,要看看吗。”
“啊?”
名为罗赫·格林的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了赛丽亚,随即拿过对方手里的那本书,翻开了第一页,然后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书凭空污我清白,怎么能这样呢,我什么时候开后宫了?”
故事,从这里开始。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