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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脸滚键盘的熊     阿拉德之上流剑神txt下载     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遭受重创的炼狱杏寿郎

    古净瑠璃。

    罗赫回顾神来,面前的场景早已消失不见,自己的面前只有跪拜的平田薫,以及那纹丝未动,刀柄有铃铛发出清脆响声的拜泪。

    又是这种类似梦境,却又并非虚幻的事物。

    雷光早已不知去向,神威消散于无形之中。

    将脑海里的第二幅画面藏于心底,罗赫走到了平田薫的身畔,抬头看着源赖光的雕像。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整个雕像竟是寸寸碎裂,土崩瓦解,同时四周那残余的庙墙和顶梁柱,也随之腐朽向外垮塌。

    “咳,咳咳。”

    虽然头顶瓦片的掉落,很巧合的避开了罗赫与平田薫,但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还是被尘埃呛得灰头土脸的,神奇的是在这样的呛咳中,平田薫却并不觉得腹部有被牵扯的痛苦。

    而将平田薫从地上拉起的罗赫,也感觉自身有了些许的异样感。

    “庙,庙怎么塌了。”

    平田薫讶异的看着周遭那只能用废墟来形容的事物,明明祈祷的步骤都很成功,没有地方出错啊,若是降下惩罚,也应该来罚自己,而不是让庙垮塌。

    “大概是觉得,这里已经不需要她继续存在了吧。”

    她。

    指的是罗赫在雷光中,见到的那个由线条构成的女子。

    罗赫猜测,这个女性或许便是源赖光,是画面中女人怀抱的那个婴儿。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另一个她又是谁呢。

    摸了摸如同浸泡在温水中,甚至还有些麻痒感的右臂,罗赫将绷带一把扯下,朝着天空抬起了自己手掌,撕裂伤、烧伤、浴血此刻难以再于这条手臂上找到任何的踪迹。

    他伸手一抓,结痂的无用皮肤便被直接蜕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处于完美状态的右臂,肌肉之中的气血贯彻无阻,且坚韧紧实无比,像是经历过千锤百炼一般。

    不仅如此,罗赫的身体满蕴着用不完的力量,精力的旺盛程度已经超越了这具身体的过往时刻,来到了一个崭新的巅峰。

    平田薫也察觉到腹部的伤口痊愈了,她不可思议微微张开嘴,气血盈满的健康状态,带给她从未有过的饱满活力,可是,这是为什么。

    “回去通知左卫门把那些村民叫回来吧,我已经有鬼的线索了,你知道在这周围,哪里有十文字枪,锡杖,还有扇子一样的武具吗。”

    十文字枪,锡杖,扇子?

    平田薫皱着眉头,这些事物的特征很明显,可是却不太应该同时出现在一起,但平田薫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对了!

    “你说的,可能是供奉在丹波山上,被封存在神龛中的降魔宝物。”

    想起父亲还在的时候,一家人伴随着来此考察的官员,前往丹波山游玩的经历,平田薫记起了当时父亲所说的,在丹波山存有曾经源赖光与麾下四天王所使用的讨鬼之器。

    坂田金时,渡边纲,卜部季武,碓井贞光。

    四位跟随着源赖光讨伐鬼怪,驱逐平安时代神秘的武士,据说他们将曾使用的武器留于此地,镇压怨念庇佑村民。

    扮作僧侣来此探寻情况的坂田金时所把玩的锡杖,卜部季武呼唤狂风的宝扇,碓井贞光据传无物不摧的十文字枪。

    除去渡边纲传于后世,斩下茨木童子一臂的鬼切,以及源赖光手中那因斩下酒吞童子首级,因而闻名于天下的童子切安纲外,都被供奉于丹波山上。

    “丹波山。”

    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罗赫嗤了一声,不爽的道:“绕来绕去还是这里。”从尘土中捡起拜泪扛在肩膀上,抖了一下身上的灰。

    “你要去哪?”平田薫本能的问了一句废话,她明明反应过来了,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丹波山,早打完早结束。”

    平田薫之前有指出大概方向,再加上所看到的画面,罗赫找到对应地点不是什么问题,他快步回村将马厩里的马牵了出来,抓着其中一匹的马缰,准备双骑快马赶路。

    “喂!没问题吗!?”

    匆忙跑来的平田薫,只来得及在村口冲着罗赫喊了一句,什么都不带,直接单人闯丹波山也太过着急了吧。

    “没问题,赶早不赶晚,你在村子里财不露白,事情都让薄井去处理即可,我去去就回。”

    罗赫抓住马缰一抽,向着丹波山驰骋而去,平田薫都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无奈的挠了挠头发:“去去就回吗,真是自信啊。”

    体内充沛的活力让平田薫也说不出什么,或许真就如罗赫说的一样,源赖光像消失,是因为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源赖光了。

    踏入近代社会的人类,应该靠自己去走出大山,在这个新的社会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而那些为恶的人类和恶鬼,日后或许要平田薫以及村民,甚至是他们的后代去讨取,但此刻只需要尽情的托付给罗赫就行。

    时间回到夜晚。

    炼狱杏寿郎挥刀将积怒弹开,迅疾的踏步跟上紧接着展开炎之呼吸·二之型·炎天升腾,旺盛的烈火自刀尖掠起,斩向积怒那毫不设防的脖颈。

    刀比拳头要长,炼狱杏寿郎提前的踏步,更是让这一刀无法通过摆头躲避,简单的加减差使得这一刀几乎是必然得手,而鬼只要被日轮刀斩断脖颈,就意味着生命将会迎来终结。

    轰!

    焦热的电流自积怒的周身溢散,惊人的威力将周遭草木熏得枯黄,以刀斩向他脖颈以至于距离过近的炼狱杏寿郎,更是汗毛炸起,双手一阵麻痹的疼痛袭来。

    “愚蠢,去死吧。”

    原本并无武器的积怒手掌一扬,金黄色的锡杖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附着的雷电比之炼狱杏寿郎所挥出的火焰,要来的更为凝实。

    轰出雷电,锡杖敲落,炼狱杏寿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突然麻痹的他勉力回转刀身,使出了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之涡卷,偏开这在鬼的力量加持下,沉重无比,犹如巨石盖顶的锡杖。

    呲啦!

    血液迸溅,偏开锡杖的盛炎之涡卷,借力再转一刀撩开积怒的腹部。

    “不疼不痒啊!”

    腹部几乎被切成两半,积怒却分毫不退,露出吃痛表情的他反手又是一杖,将炼狱杏寿郎直接敲飞了出去,紧跟着举起锡杖怒吼道。

    “去死吧,人类。”

    鬼的吼声远非人类所能比拟,比之狮虎毫不逊色的肉身力量,让这道吼声响彻林间,与半空落下的雷电交相呼应,随着锡杖前端一指,劈向了尚未落地的炼狱杏寿郎。

    由猩猩绯砂铁锻造的日轮刀,其所蕴含的热量与光芒,毫无疑问确实伤害到了积怒。

    炼狱杏寿郎双臂隐隐颤抖,但眼神坚定依旧,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平日锻炼积累而来的体能正体现于此,炼狱杏寿郎提腹吸气,将剩余的力量聚集于一点,迎向半空的落雷。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手中日轮刀向前突刺,挥出如同燃烧的猛虎般的巨型斩击,炼狱杏寿郎怒喝一声,气势卷起狂风与雷电轰然撞在了一块。

    天雷与地火,炼狱杏寿郎的炎之呼吸,增幅了那寄存有太阳力量的日轮刀,一式炎虎唤风而来,突破了前方的雷电,刀锋一闪掠过积怒的脖颈。

    “——!”

    圆睁双目的积怒的头颅高飞而出,身体屹立在原地未动,像是难以置信。

    “结束了。”

    呼气收式,炼狱杏寿郎将日轮刀缓缓归鞘,他以自己的底力打败了积怒,虽不知这是什么等级的鬼,但是其强度已有十二鬼月的程度。

    “接下来,还有一只蜘蛛女...!”

    正待调整状态,自语确定接下来目标的炼狱杏寿郎,身后突感一阵恶寒袭来,那是一种心脏几乎要停跳,脑髓被刺激到冰凉的刺骨感。

    哧!

    一把十文字枪刺穿了炼狱杏寿郎的身躯,将之高高挂起在半空,最后用力甩打在地上,与地面的砂石混在一起。

    “啊~差一点就死了,真是悲哀啊,你这么弱小的人类,悲哀的竟然敢来挑战我。”

    积怒的身躯站在原地,倒在血泊里的炼狱杏寿郎用最后的力气,反复确认着这一幕,那么这突然出现,连一点气息和存在都没有,像是从空气里变出来的恶鬼,又是谁。

    拎着十文字枪,抓着被砍飞的积怒脑袋按回身躯,作为与积怒对等情绪的——,俯瞰着炼狱杏寿郎,目光中满是不屑和蔑视。

    “说到底,人类也不过就是这种程度的生物而已。”

    “弱的不行啊。”

第一百零七章:我开挂了,你们随意

    扎穿了肩胛的十文字枪,将炼狱杏寿郎仅有的一点力量剥夺殆尽。

    如果不是刚刚在寒意袭身的时候,他拼尽全力的挪开了身体,此刻被刺穿的就是他的心脏了。

    可是这点努力,在积怒重新再生完毕,哀绝随时可以一枪了断炼狱杏寿郎的情况下,是那么的可悲无力,像是蚂蚁一般渺小。

    “先了结一个,然后再杀掉对应的目标。”

    积怒暴怒的咧开嘴巴,露出两排森寒的利齿,上前便想要结果掉炼狱杏寿郎的生命,可是哀绝却拦住了他,看着地上那因失血而痛苦,一直在挣扎站起的炼狱杏寿郎道:“他还有点用处,可以直接拿来引出目标,没有必要就这么杀了。”

    “啊!?”

    语调拉出愤怒的长音,积怒转过头面向哀绝,瞳仁摇曳似是有暴走的倾向,哀绝却没有动,只是补充道:“这是我们一致的意思,有必要先平息无惨大人的愤怒才行。”

    积怒嘁了一声,终究是放弃了杀掉炼狱杏寿郎的打算:“那你怎么给他止血,这种不自量力的人类,总是喜欢挣扎的。”

    “简单。”哀绝摇了摇脖子,突然从他身后窜出一道,生有双翅鹫爪,舌头纹有喜字的身影。

    “空喜,那边有个小蜘蛛,你抓过来给这个人类止止血吧,到时候还要用他来带路呢。”

    被称作的鬼哈哈一笑,眼中洋溢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快乐,纵身飞起似是秃鹫掠食一般,只一眼便看清了蜘蛛女的所在地,鹫爪下落擒住其腰部,在空中转了个圈飞了回来道:“这样是不是有些太麻烦了,要我说就该移动过去,让我飞行去捕食那个目标。”

    移动过去?

    空喜的话让积怒不爽了,他晃了晃锡杖道:“跑那么远干嘛,再说了这个状态也不是无限制的,除非那个人类能出现在我们面前,要不然还是先吃饱了再说。”

    当积怒发话的时候,哀绝和空喜都闭了嘴,显然在三者之中是积怒说了算,而这种鬼类不断增生的情况,重伤的炼狱杏寿郎也逐渐回过了味来。

    眼前这几只鬼,并不是什么独立的不同存在,而是有着意识交流的同一个鬼,所分裂出来的不同形态。

    喜,怒,哀,应该还有一个没有出现的乐...那么本体在哪里?

    “给他止血,然后捆结实点。”

    积怒冷然不屑的命令着蜘蛛女,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无趣,在上弦看来这种劣等的小鬼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蚂蚁。

    甚至作为对于这些弱小同族拖了自己后腿的厌弃,超越了对人类的那种不屑。

    人类至少还可以当做粮食,而同族则是什么用都没有,简直就是废物。

    蜘蛛女颤抖着,她甚至无法反应过来自己被抓住的事实,神智被来自更高等的同族血脉压迫的迟钝无比,胸口闷痛,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喂,听不见吗。”

    顿了一秒,积怒扬声呵斥着蜘蛛女,对这呆傻状态的愚蠢同族,没有任何留情的抓住头发,一脚将其脑袋踩在了地上,像是在摆玩器物一样。

    只是他玩的方式不是欣赏,而是残忍的践踏,这样的一幕即使是发生在恶鬼之间,炼狱杏寿郎也决计无法忍受。

    他拼尽全力伸出那完好的左手,握住了积怒那不断加力的脚掌,炼狱杏寿郎怒视着暴躁的积怒,坚定不移的道:“给我停下。”

    “嗯!?”

    本就看不上人类和蜘蛛女这种下等鬼的积怒,可没有什么不杀的耐心,他恶意的露出一个笑容,脚上加了三分力,踩的蜘蛛女惨嚎不已,却又不至死的程度:“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一个脆弱而渺小的人类,也想来干涉我的决定?”

    怒怒怒,积怒弯下身子,一拳轰在了炼狱杏寿郎的额头上,打的他鲜血直流,之后握住这脆弱的人类脖颈,感受了一下道:“真是柔弱啊,明明人类也是断了脑袋就会死的弱者,却还敢来挑衅比你们更为优质的族群。”

    抽出炼狱杏寿郎腰间的日轮刀,积怒看着那火红的刀刃,不屑的道:“就让我用你自己的刀,以同样的方式,来结束你这肮脏渺小的生命吧,人类。”

    趣味盎然却沉声宣告的积怒,不容一旁的哀绝和空喜有任何不同的意见,没有二话,积怒手中那炼狱杏寿郎曾经斩鬼逾百的日轮刀高高扬起,朝着他的脖颈狠辣的劈了下去。

    锵!

    刀锋一晃而过,带着炽白色的雷电切裂了脖颈的动脉,因压力喷张而飞溅的血液冲天而起。

    噼啪。

    电弧声隐隐作响,在期间交杂的还有一道沉劲而炙热的呼气声,像是蒸汽机的阀门被缓缓打开,露出内里那通红的燃烧心脏。

    “雷之呼吸·一之型——”

    咕嘟,长有双角的鬼首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二度滚落在地面上,倒映着他眼中那个突然出现于此,以轰鸣狂暴的一刀斩掉自己首级的青年。

    “——霹雳一闪。”

    惊雷划破夜空,当语音落下之时,周遭的森林树丛齐声被切为两截,鸟身的空喜被折断了一遍的翅膀,哀绝神色震惊的扑倒在了地上,腰部被几乎斩为两截。

    “看来,我到的正是时候啊。”

    明晃晃的大太刀抵着地面,悬着凄艳的鲜血,罗赫一刀斩破局面,回头望着地上那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欣慰的炼狱杏寿郎:“再晚半秒,你的人头恐怕就要落地了。”

    “小心,这些...是鬼的分身,本体不是他们。”

    炼狱杏寿郎鼓足最后的力气,简略明快的交代了他受到重伤所得到的关键情报。

    “分身吗。”

    反手一刀挥土破风,斩下了空喜的鬼颅,右脚踩住旁侧哀绝以十文字枪偷袭而来的横扫,如拿住蛇的八寸,将这柄长枪死死地钉在地上,罗赫回过身,对着重伤的炼狱杏寿郎道:“等我一盏茶。”

    一盏茶。

    炼狱杏寿郎听到这三个字,有点想笑,大概是因为罗赫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只是遭受重创的肩胛骨附近的肌肉和流失的鲜血,让炼狱杏寿郎着实没有笑的力气。

    深深地吸了口气,炼狱杏寿郎尽力的收缩肌肉,放缓血液流速,利用呼吸法调节着身体状态。

    既然罗赫说了一盏茶,那么他自然是要坚持下去,家里还有队伍中,都还有人在等待着他回去啊。

    呼——

    风声溅起,罗赫转动拜泪的刀刃,将炼狱杏寿郎挡在身后,侧对着那已经站起来的哀绝,被斩落脑袋却分为两半,重新化出一体的空喜,以及用胳膊将头颅捡起来按在身上,面色阴沉恐怖的积怒。

    “哦哦哦!好久没有出来了!”

    爽朗的大笑着,露出纹有乐字的舌头,手握宝扇的分身——,身形俊敏的蹲伏在罗赫的面前,与积怒、哀绝、空喜三鬼站在一起,对着眼前场景没有分毫惊讶,像是早知过程的道:“飞吧。”

    毫无寒暄,可乐变幻姿态由蹲伏转为突刺,手中宝扇似是毫无质量的抡了过来,轻飘飘的犹如纸页,但罗赫却是从周遭气流动向,看出了点端倪。

    这扇子是个魔法装备。

    得到结论的一瞬,罗赫不退反进,呼吸法重心由下转上,毫无花哨的以炎之呼吸·二之型·炎天升腾,如燎原之火般的焰花自划地的刀尖升腾而起,向上抡出完美的半圆,后发先至截住了可乐的手腕。

    炎热的刀锋炙的可乐眼神一缩,作为鬼的他虽然不怕受伤,甚至可以无视断肢,但罗赫这一刀显然不打算询问他的意见。

    就算可乐不惜手腕也要舞动手中的八叶之扇,其结果也只有手腕和扇子一起被斩落掉在地上,同时被拜泪上撩一击顺势斩首的命运。

    鬼的神经反射能力和肌体能力,远超普通人类,可乐得出了结论的同时手腕一缩,放弃了挥扇的举动偏开了自己的位置,同时哀绝神出鬼没的十文字枪,无声自旁边朝着罗赫的大腿扎来。

    “喂喂喂,不要东张西望啊!”

    高喊着的空喜表情满是扭曲的欢愉,鹫爪当头朝罗赫的脖颈撕下,分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在可乐退去的同时和哀绝联手夹攻罗赫。

    完美的默契程度,配合有着统一的思考意识。

    意识到炼狱杏寿郎所言不虚,但此情此景罗赫却是没有去寻找本体的空闲,他脊椎大龙猛地一缩,身体肌肉以下盘固定的情况,拉回了原本上撩的拜泪,欣长的刀锋回旋斩舞,像是炸裂开来的火焰旋涡。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之涡卷。

    铛铛铛!

    拜泪的刀身与鹫爪和十文字枪相互碰撞,在全盛状态下的罗赫,分毫不虚二鬼夹攻,在角力弹反的同时深而缓的呼吸着,挖掘着体力的宝藏,左手搭在刀柄底部,竟是将盛炎之涡卷,改为了横向的一文字斩。

    轰!

    霸道狂放的一击,强行迫退了哀绝和空喜,可乐在撤退的惯性之下也来不及做二次进攻,罗赫于短暂的冲突间以一敌三,竟是大获全胜。

    噼啪——!

    雷电缠绕轰鸣的声音,自三鬼后方的积怒所在之处传来,他手握金黄的锡杖直指罗赫的面门,将地上的蜘蛛女以及罗赫背后的炼狱杏寿郎统统囊括了进去,怒吼道:“雷杀!”

    凝实狂舞的电蛇,在积怒的号令下从锡杖倾覆而出,将周遭的土地和树木尽数烤的水汽蒸腾,肆虐的电流沿着不可见的轨道,狰狞的扑到了罗赫的面前。

    大范围覆盖的雷电元素攻击,已经超越了呼吸法,来到了血鬼术的范围,甚至是更深层的平安时代的神秘,即便是炼狱杏寿郎也没有方法躲避,只能够硬碰硬且遭到麻痹的电流,在此刻要将罗赫吞入那已经过往的历史中。

    罗赫眼睛在雷光的耀目下,化作了一片银白。

    面对这恐怖的雷电,罗赫分毫没有慌张,只是安静的引动着拜泪的刀锋。

    他有直面过真正的雷暴,也有在源赖光庙迎接那柄带着神威,紫电所化的降魔之刀。

    更过分的力量与场景都未曾难倒罗赫。

    面前这看似恐怖的金蛇狂舞,又算得上什么了。

    罗赫忆起苇名无心流中,流水与登鲤的心法,这些日子以来实战的经验,在此刻化作了与刀合一,自如畅快的坚锐锋芒。

    横斩而过的拜泪随着空气流动,像是水中的锦鲤般自如游动着,划过弧形的线圈,积蓄势头来到了即将跃出水面的一刻。

    逆流而上的力量,结合雷之呼吸,一文字,以及十字斩的技巧。

    嗡!

    罗赫双臂导引拜泪来到正上方,在极短的时间内搬运血气,完成了大上段蓄力的集中过程,面对着前方狂舞不止的蛇形雷电。

    挥出了这集中全身气力,在浪潮般澎湃汹涌的推进下,跨越雷光所化龙门的纯粹一击。

    无声,无息。

    只见罗赫一刀挥过,狂舞的雷蛇犹如堆雪的潮水,安静的在罗赫面前纷纷退却落下,而距离罗赫二十米之外,手握锡杖的积怒瞪大眼睛,冷汗直流的看着前方的这个人类。

    这是人吗?

    疑问停留在心头,因为积怒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一道明晰的血线自他的胸膛浮起,沿着手臂下坠,经过那金黄的锡杖,最终归在土壤中几乎看不分明,却真实存在的斩痕末端。

    明明相隔这么长的距离...

    噗哧!

    头颅和身体同时分为两半,极度血腥残暴的一幕,在罗赫手中拜泪的倒映下,竟是安静而无有异常,就如同周遭的花草树木一样。

    世上的事物,本就没有什么是斩不死的。

    注意力集中在视觉与听觉之间,罗赫精力在刚刚的一刀挥出后,像是跨过了一个门槛,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增幅,在他此刻看来两百米之外的一个点,与掌上观纹毫无二致。

    只要想看,想听,那么就一定能够看到听到。

    世界在罗赫的面前变成了灰色,他的精神力朝着积怒身后的方向,不断地扩展延长着,既然是分身,那么便必然有主体。

    主体,自然会待在防备力量最强的方向,而积怒四鬼的站位,就和罗赫站在炼狱杏寿郎前方的性质是一样的。

    “找到你了。”

    不管积怒是否死透,也不去看喜、哀、乐三鬼的行动和表情,罗赫的精神视觉确切而真实的捕捉到了,一个在积怒被劈开后,正慌乱自原有方位朝着左后侧逃跑,莫约不过孩童小腿高度的身影。

    面容苍老,头顶大包,舌头写着一个怯字。

    毫无疑问,这就是主体。

    斩了他,战斗就结束了。

第一百零八章:刀斩上弦

    可恶可恶可恶。

    害怕害怕害怕。

    憎恶憎恶憎恶。

    半天狗还是人类时,是一名做总是在做坏事,却始终认为自己是善良的弱者的老小偷。在某次偷窃失败后,半天狗因为害怕被扭送到奉行所,而持刀杀死了举报他的人。

    之后,他被奉行抓进了监狱,并被判处了死刑,但就在即将被处刑的前一天,他在监狱里被鬼舞辻无惨赋予了血液而变成了鬼。最终,半天狗成功越狱并杀死了奉行,从此开始为无惨效力。

    以自我为中心,理所当然的顺从着自己的欲望。

    这样的半天狗在被无惨转化为鬼之后,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独有术法。

    血鬼术·具象化。

    以此血鬼术为基础,半天狗拥有可以将自己的情绪剥离出去,分裂成为对应化身的能力,只要主体不死,那么化身即便被日轮刀斩杀,也会重新复生,并拥有继续战斗的能力。

    半天狗的主体是——。

    分化出来的副体是——。

    为了增强副体的能力,半天狗来此寻找降魔宝物,将之化为自己能力的一部分,将副体的战斗能力拉高到了下弦,乃至于上弦末流的强度。

    像炼狱杏寿郎,若是完好也许可以同时应对两种情绪化身的进攻,但却无法挡住四种化身的攻击。

    但,罗赫出乎半天狗意料的强悍,竟然将喜怒哀乐在刹那间拉开了间隙,尽数击破打倒在地。

    此时喜怒哀乐或是被斩,或是反应不及,怯在草丛中慌乱的逃窜着,内心的慌乱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

    他不能死,作为主体的他如果死了,那么做为半天狗的喜怒哀乐,便会与怯同时死亡。

    最最重要的是,半天狗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无法容忍,无法容忍这可恶的,阻挡自己做正确之事的人类!

    刀锋无声逼近,怯只感后颈一凉,因为分化副体缩小了的缘故,他如乌龟般缩起了脖子,在地面上打了个滚,和头顶的拜泪几乎是擦面而过。

    惊恐,愤怒,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从怯的心中爆发而出。

    “杀了他!”

    尖锐的怒吼,像是罪孽在死亡映照下的心虚,罗赫毫无动摇,他开始测算过空喜和可乐的速度,有把握在这两只鬼追上前,砍下半天狗的脑袋。

    只要砍掉他,身后的炼狱杏寿郎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同时战斗将就此结束。

    可是——

    “啊啊啊啊啊啊——!!!!!”

    怒吼声从身后传来,不祥的惊悚感,以及身后肌肤传来如针刺般的警告,让罗赫停下了第二刀的追击,翻身向右避开了感觉的来源。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咚!

    粗如树干的巨木呈钩爪般延展穿刺,在下一秒戳爆了罗赫身后的空气,引起狂风,凶狠的陷入了地面上。

    罗赫没有再追半天狗的本体,而是回身望向了攻击的来源,见到了一个新的化身。

    左手握着狂风宝扇,右手握着十文字枪般的事物,身后环绕着由木圈起的六个雷神太鼓,头生与积怒完全想同的双角,身材从青年缩小为少年,眼神冷酷而残忍。

    “极恶之徒。”

    姿态犹如神明与恶鬼的结合,名为——的化身抬起宝扇,无情的道:“死吧!”语毕扇落,仿佛无尽的狂风带着强劲的压力,将周遭的碎石树木卷起,摧烂那原本是自己生成的树木,化作微型龙卷风朝着罗赫撞了过来。

    又是新的形态吗。

    罗赫招数已经用老,面对这一击龙卷风,炎之呼吸已经找不出太好的办法,而雷之呼吸所需要的蓄力时间也不足够,而眼前的微型龙卷风面积更是遮蔽了罗赫可以闪避的范围。

    唰。

    被狂风加速的乱石碎木将土地打成了筛糠,龙卷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地沟壑,憎珀天淡然收扇,正为自己的一击感到满意之时,头上的月光突然晃过了他的眼前。

    铛,兵器的交击之声,拜泪与十文字枪互相顶在一起,憎珀天单手上挑,左膝半弯厌恶而憎恨的上方盖压而下,以崩山击躲过了微型龙卷风的罗赫:“顽强的爬虫。”

    险些得手的罗赫,无感的回应道:“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吸血虫,竟然还好意思开口吗。”刀刃摩擦生火,罗赫空中半旋落到憎珀天背后,反向一击连突刺直指心脏。

    鬼虽说只有切掉脑袋才会死,但若是被粉碎心脏,还是会有一个不小的硬直,而硬直对罗赫来说,就等于结束战斗。

    但憎珀天也是这么想的。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类大概就是无惨大人指明的目标,既然如此杀掉了罗赫,他就是大获全胜。

    嘎吱。

    诡异到令人牙酸的树木生长声,罗赫原本反手直指憎珀天心脏的一刀,突然被雷神太鼓所催生的树木牢牢锁住,看似不起眼的催生木,其力道和韧性却是强的惊人。

    罗赫不愿意放手拜泪,所以右手与拜泪被一同捆住,腰部也被造型类似夹子的树木固定。

    “伤害本体者皆为恶人,恶人就该去死。”

    手中十文字枪旋转,以树木将罗赫与拜泪全数锁了起来,平推至五米开外,与炼狱杏寿郎和蜘蛛女放在同一条直线上,憎珀天冷笑道:“这次,你没有地方跑了。”

    “哦?”

    罗赫疑问的看着憎珀天,表情淡定的嘲讽道:“你做不到的。”

    “做不到?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因为罗赫的难缠,憎珀天难得多言了一句,用以反驳罗赫那轻慢的嘲讽,这也是他给罗赫最后说话的机会了。

    “用这句废话,作为你的遗言吧!”

    十文字枪抬手平斩而过,四道锋锐的斩击波,撕裂了土地像是行刑前的断头斧,朝着罗赫狰狞的扑来,要将他直接四分五裂。

    深吸一口气作为助推,让血气在身体内部狂暴徘徊,罗赫肋部收缩鼓胀,上身猛地发力挣开了树牢的禁锢,在斩击波已至面前时,间不容发的抄起了地上那柄被埋没在泥土里,不起眼的日轮刀。

    挥刀砍断右手捆住拜泪的树木,身形一转,手臂格为十字横架,直接起跳避开了斩击波。

    蓄力,呼出废气,吸纳新鲜的氧气,罗赫俯瞰着自己正下方的憎珀天,顺着重力交斩而下,沉声道:“结束了。”

    结束?大话!

    不过某种意义上说的也没什么错误。

    憎珀天晃了晃自己的脖颈,不屑的对着罗赫抬起了手掌,空中的罗赫无处借力,就和虽然飞起却困于笼中的鸟儿一样,不过是虚假的自由与生命。

    树木自雷鼓后方绽开,纷涌生长的扭曲凝聚成尖,自四面八方冲着罗赫扎来,威势仿佛数名骑士带着长枪成群冲锋的威力,即便是钢铁在这冲击面前,也会被粉碎变形。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冷笑的憎珀天,在心中得意道。

    结束的你的生命啊,罪人!

    震撼炼狱杏寿郎的决死碰撞,任谁都能看出来那恐怖的木枪,绝非日轮刀亦或拜泪的刀身能够抵挡,这一击下去,罗赫必死无疑。

    但——

    “虽然只看了个形态,但在这种时候也够用了。”

    双刀轮舞贴边借力弹起身躯,罗赫避开了那最为致命的一击,与他所见到的那个少年一样,借助对手攻击的力道回旋偏斜。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転!

    数之不尽的火花,在双刀与如骑枪般的铁木碰撞中迸溅,摩擦的热量让拜泪与日轮刀皆染上了一层炽热之意。

    清脆的碰撞,轻巧的旋转,不断地借力中罗赫自木枪间隙下落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那不断清呤的刀吟,像是死神的呼唤。

    “妄想,妄想,妄想!”

    连续怒喝三声,憎珀天抬脚一踏,起身抓着十文字枪直接劈向了半空中的罗赫,他的左眼写着上弦,右眼则铭刻着四之数字。

    他是半天狗最强的战斗力,是无人能敌最为强悍的上弦之鬼。

    他是不灭——!

    一横一竖,两道细微的血线,自半天狗的头颅和腰身斩开,炼狱杏寿郎那把赤红的日轮刀自半空中掉落,与之同样下坠的,还有双手持刀旋转,将势能尽数倾注在这一刀的罗赫。

    月光下,罗赫与憎珀天背对着背,像是话剧舞台上终结的暂停一幕。

    咚,咚,咚。

    心脏在不断地跳动着,血液从压力下裂开的伤口喷涌而出,随后撑裂了鬼躯的全部。

    落地,拜泪配合步伐连续做出三次突进,锋锐的刀光撕裂空气,带着罗赫的身影快速前行,来到了那弱小不堪的怯鬼面前。

    “!”

    天空中的憎珀天尚未触地,罗赫眼前变数再生,只见表情狰狞不已的半天狗,暴怒憎恨的看着他,像是所有情绪一瞬间涌了出来,之后再度衍生出身高莫约两米,与怯鬼完全一样,却面目狰狞的恶鬼。

    他的名字叫做——。

    是怯鬼在极度紧张,害怕,负面情绪最强的情况下,所化出的底线保障。

    半天狗生前认为自己所做之事都是正确的,杀人也好,抢劫也好,自私自利也好,只有自己是正确的,他人都是错误的。

    傲慢,自卑,自私的他,从来不懂的什么叫做恨。

    亦或者,恨早已深埋在他心中,只是缺乏了那名为死亡的引子。

    现在,半天狗终于将恨化了出来,向着罗赫扑来。

    “Wry——!!!”

    无法形容的叫喊,可乐的狂风在恨鬼的手臂盘旋,要一巴掌将罗赫扇飞出去,然后利用很快就会再生出现的憎珀天,铲除这个让半天狗畏惧憎恨的人类。

    “太慢了。”

    说话间,罗赫伸手握住天空中那柄终于落下,属于炼狱杏寿郎的日轮刀,闪身来到了恨鬼的身后,赤红的光泽伴随着四溅的鲜血,竟是一刀斩断了恨鬼的脖颈。

    “无需害怕。”

    信手弃刀于地,再无防御的怯鬼,双目流下眼泪望着罗赫那手中那通体银白冰冷的拜泪,想要讨饶,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景色在飞速的拔高。

    铃铛脆响,刀芒绽放。

    身染鬼血的罗赫,站在怯鬼的身后,仰望着头顶的月光,长长的出了口气。

    憎珀天的尸首落下,半天狗的鬼颅飞起。

    罗赫打量着手中,那痛饮着鬼物血液而发烫的拜泪,笑了下道。

    “因为你已经死了。”

第一百零九章:我想要变得更强

    和歌山县·鬼杀队本院。

    “主公,您好像很开心呢。”

    面无表情的矮个童女,恭敬的侍奉着产屋敷耀哉,用一种看似玩笑,实则是为产屋敷耀哉递话,让他放松的方式完成自己的侍奉。

    “哈哈,不只是开心,而是难得的雀跃啊。”

    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大喜大悲,只是轻笑了两声的产屋敷耀哉,看着手中的信件,手掌紧了又紧,代替内心的激动和欢愉。

    简短排列在信纸上的数行字,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却是足以引起鬼杀队震动,让恶鬼也为之惊颤的恐怖消息。

    百年以来从未有任何一名上弦之鬼,被人类成功杀掉过。

    鬼杀队数代队员,竟是连上弦的边都摸不到,固然有这些恶鬼藏得好的缘故,但更多的是他们实力强劲,单一的鬼杀队柱级,与上弦互相厮杀,死的很大可能是柱,而不是上弦。

    即使是下弦,也足以称为除去柱级之外所有鬼杀队队员的噩梦,哪个下弦不是食人过千之辈,上弦手中沾染的血债更是难以计数。

    上弦四,下弦五。

    这两个数字代表着鬼舞辻无惨身边的十二名最得力的部下,瞬间去掉了两名,尤其是上弦,对于鬼的一方来说可谓是一次重创。

    作为鬼杀队的当主,与鬼有着难以结清的冤仇,必须要讨伐鬼舞辻无惨这一源头的产屋敷耀哉,此时心情简直是激动地难以言述。

    良久,产屋敷耀哉反复将信件看了又看,终是平复了自己的心境,站起身来走到隔帘的阴影下,望着外面宅院的白石溪流,以及一望无际的晴朗天空。

    “发布消息,举行柱合会议。”

    “让忍去接应杏寿郎,为他治愈伤势,防止恶鬼的反扑。”

    “沿路补给开放,务必让他们以最安全的形式,抵达和歌山县。”

    “最后,给桑岛先生发信,告诉他,新的雷柱已经诞生了,不,我亲自来写。”

    思索着当前要务,产屋敷耀哉的下令有条不紊,旁边的童女安静的聆听着,直至最后微笑了一下,俯身拜倒于产屋敷耀哉面前:“遵命。”

    这边的和歌山一片宁静祥和,甚至洋溢着欢快的喜气。

    而另一侧,三天前,位于血鬼术·改变结构所积累而成的无限城中,鬼舞辻无惨沉默的站在那里,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半天狗也死了吗,间隔不到一天,连死了两个十二鬼月,两百年来曾几何时有过这样耻辱的事情发生。”

    不耐的燥气化为实质的杀意,鬼舞辻无惨那如红玉般的竖瞳,带着如旋涡般诡异的吸引力,将自己的作为源头的意志散播了出去。

    “召集十二鬼月,半个月之内务必全部赶到京都界内,猗窝座,你离丹波山位置接近,去探查一番,如果遇到鬼杀队的人,杀了。”

    愤怒的意志跨越了区域的限制,将心声直接投射到十二鬼月的心中,名为猗窝座的青年恶鬼正与一只野猪在无聊的比谁跑得快,听到声音之后,突发一拳轰毙了野猪,打了个哈欠道:“半天狗死掉了?”

    死得好,这一心声并未从猗窝座口中说出。

    哪怕作为上弦之三的他,确实看上弦之四得半天狗,以及上弦之二的童磨不爽,但有些话说了可是会被无惨大人听到的。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此想着的猗窝座,遗弃了被自己打死的野猪,凭着直觉选了个方向,开始大步流星的狂放奔跑着。

    树木挡路,那便把树木撞烂,山石挡路,那便把山石崩碎。

    奔跑,跳跃,挥拳,游泳,攀爬。

    身姿无比矫健,像是猿猴一样敏捷,但力量却超乎异常的猗窝座,咧开嘴巴朝着丹波山的方向赶了过去。

    能杀死上弦之四,想必是个不错的对手。

    有值得亲手杀掉的价值!

    然而在他赶路的途中,无意间与行踪诡秘,同样是在山林间藏匿转悠,警惕朝着京都方向靠近的庆喜撞在了一起。

    虫附体与恶鬼。

    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友好交往的对象。

    在展开战斗的同时,猗窝座注定要暂时与自己想要过招的目标,失之交臂。

    ————————

    “那么,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还有什么疑问吗。”

    因为失血过多而行动不便,绑着绷带的炼狱杏寿郎,将下半身埋入温泉之中,舒适的喘了口气,单看面容完全不像是差点在死亡线上走过一回的人。

    “没什么疑问。”

    缠着一条布巾,对于炼狱杏寿郎说的什么请功事宜,什么雷柱的继承者毫不在乎的罗赫,无趣的将自己靠在了岩石上。

    明明只不过是短短三个月,罗赫却莫名的感到有些倦怠,在这个世界他是没有根的。

    追求的除去技艺的精进,便是战斗而已。只有战斗的时候,罗赫才能全身心贯彻,并忘却属于人类的烦恼和思考。

    可是一旦安静下来,他还是有点想要回去,回到那个自己最初诞生的地方。

    ——阿拉德大陆。

    伸手对着温泉外围的夜空虚晃了一下,看着那皎洁浩瀚的银河,仿佛是由自己切开一般的罗赫,调侃般的自语道:“那一剑,应该是已经摸到无我剑气的门路了。”

    ——地球青年的记忆中,有关于DNF这个游戏,其主要职业剑魂在后续游戏改版中,所增加的一个基础被动。

    具体什么效果地球青年没记住,罗赫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但看名字大概可以粗通的理解为剑所斩出的轨迹,更详尽一点的话,便是挥剑的斩击,在空气中延伸留痕,远超武器触碰距离的攻击。

    一剑开山断河,乃至于撕裂天空。

    在地球青年的记忆中所能找到的有关于剑气的极致形象,大体便是如此了。

    对于罗赫而言这样的描述,实在是过为浮夸,他很难想象一剑开山断河是什么样的斩击,但就他自己而言,在三天前对战积怒。

    相隔二十米,一剑撕裂狂雷,将积怒直接一分为二的场景,却是历历在目的。

    那个时候,罗赫觉得自己应该是触碰到了,所谓剑气二字的入门诀窍,连带的他甚至感觉自己能够挥出一些,他原先绝对挥不出,也看不懂的剑术。

    裂波斩,地裂波动剑。

    这两式在阿拉德大陆中与波动有关的剑术,其表现的特征便是外放,驾驭波动之力来捆住,或者掀翻击飞敌人。

    那原来是单纯挥剑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剑气,波动。

    双目微暝,罗赫回味着那撕裂雷电,将力量与意志结合为一体,直接以轰击的方式挥出拜泪时的感觉,隐约想起了那个无尽雷电织就的空间。

    扭曲的线条,滚滚如海的雷光。

    那个应该就是波动了,而之前自己所挥出的则是剑气。

    两者之间,不同的地方在于...

    罗赫貌似想到了某个关窍,正打算继续深思之时,一阵夸张的笑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哈哈哈,什么无我?要是没有的你的话,我肯定已经死了,这是不容置疑的。”

    爽朗依旧的炼狱杏寿郎,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与罗赫意见相左的事情,开始赞叹起了罗赫的表现,在早些时候托人递交的情报,通过电报转和歌山县,之后通过隐秘渠道送到当主手里的报告信中,他着重的描述了罗赫的成绩。

    毫无花哨,在没有他人帮助的情况下,单人斩落上弦四,就后来的交流得知在此之前,还有下弦五被一并斩杀。

    虽然这是第一次出任务,但毫无疑问,罗赫已经有了成为柱的资格,不,应该说雷柱之位非他莫属,除了他没有人配的上这个位置。

    百年来,除却创立了呼吸法的继国缘一见过鬼舞辻无惨,并险些将其斩杀外,没有人得见过这位鬼王。

    在差点被继国缘一斩杀后,并等待这位敌人因为‘斑纹’而活不过四十岁,足足三十年之后,无惨再度出山创立了十二鬼月。

    不要说是鬼舞辻无惨的行踪,鬼杀队连上弦都抓不到踪迹,偶尔遇见,也是绝对无人生还,只能凭借事后探索痕迹情报,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成为鬼杀队的柱,有两种不同的途径。

    其一,也是最难的途径。

    那就是凭借自身的实力,去斩杀一位上弦。

    其二,也是普遍的途径。

    在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累计消灭五十只鬼,可以继承柱之位。

    现今的所有柱级都是通过第二条道路所晋升的,与上弦的战斗力孰高孰低不好评判,因为上弦往往难以遇到,而且能力极为诡异,目前这一代柱,并没有与上弦交手的经历。

    但过往的柱级遇到上弦只有死路一条,战斗经历以柱的残骸为证,惨不忍睹。

    “你的成绩,一定会获得鬼杀队所有人的认可。”

    炼狱杏寿郎炎热的双眸盯着罗赫,语气肯定的像是在诉说一个既定事实,手掌还搭在了罗赫的肩膀上,像是在添加话语的力度。

    罗赫沉默了两秒,淡定的把炼狱杏寿郎的手拿开,然后爽快的一记腹交拳,轰在了炼狱杏寿郎的小腹上,把这个躺尸的家伙撂在这里,跨出了温泉的汤池。

    “我不喜欢和人勾肩搭背,尤其是男人。”

    “至于认可,我也并不在意,倒不如说他们不认可更好。”

    罗赫手掌在空气中轻轻切过,感受着那种风在掌缘流动,平切撕裂的感觉,愉悦的道:“这样,我才会变得更强。”

    隔壁女性汤池里,平田薫听到隔壁的对话,把脸埋进了温泉,吐出一大串泡泡。

    鬼杀队什么的她不是很懂,可是隔着一个竹墙泡温泉什么的,还是自出生以来头一遭。

    但,谁让罗赫将安纲村一系列大小事宜安排好的时候,轮到她,就是简单的一句话:“你和我走,明天出发。”

    所谓的出发,就是要去这个劳什子的鬼杀队吗。

    那里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平田薫心里都是迷惘,眼中全是问号,只是很多时候她并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在罗赫斩杀了半天狗,带着那些降魔宝器回来,将其中能够呼来狂风的羽扇交给平田薫,十文字枪送给左卫门的时候,无论是平田薫还是左卫门都知道。

    自己两人无法拒绝眼前这个青年。

    既然如此,便跟着他,看着他能走到哪里好了。

    在应下罗赫的那一刻,平田薫知道自己生命的中心,就不再是曾经的家人或者村子。

    而是这个拿着刀,总是谁不服就砍过去,做事情从来不懂得婉转退让的青年。

    “罗赫.....”

第一百一十章:猗窝座,香奈乎

    “嘿,荒山野岭,还有怪异的家伙送上门来。”

    猗窝座活动了一下身体,冷淡的瞅着那表情阴沉,像是逃荒囚犯一样的庆喜。

    庆喜无言以对,亦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说话,如果猗窝座是荒山野岭遇到逃犯,那么庆喜就是荒山野岭遇见了鬼。

    强大嗜血,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桃红色短发,金色眼瞳,皮肤惨白,留着罪人的刺青。

    血红的手指不吉到了极点。

    虫子在体内发出警告,其激烈程度堪比被那个少年一刀穿胸时的狂躁。

    没有武器,没有道具,除去双手双脚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家伙,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哦,看来是不想攻过来吗?”嗅到庆喜血液中那异于常人的成分,猗窝座无感的笑了下道;“那,你可以去死了。”

    不必打招呼,猗窝座横拳于前,脚步轰然踏出,晶莹的六角雪花顷刻覆盖了他下方的三米地面。

    “破坏杀·罗针。”

    恐惧,愤怒,无可奈何的绝死反抗,庆喜感觉到受了伤的虫子,正努力喷吐着信息素,用来刺激他的肌肉和脑海,力量源源不断的开掘出来,鼓胀的肌肉上血管如爬虫般蠕动。

    砰!

    未曾被罗赫破坏彻底的义肢,在磅礴力量的加持下,甩出四枚手里剑用以封锁猗窝座的走位,同时庆喜另一只手握刀压身,弓步拉刀,像是满张的劲弩。

    奥义·魁忍突刺。

    不管是不是鬼,只需要一击刺穿心脏,斩下头颅,都可以终结其生命。

    只是,他手中的刀并不具备终结鬼物生命的力量。

    其次——

    “哈哈哈,这种东西打得到谁啊!?”

    猗窝座狂态毕露,金瞳倒映着庆喜与四枚手里剑,然后像是透明人一样穿过了手里剑,突兀站在了拉满力量的庆喜面前。

    没有防御,没有躲闪,明明站在面前,可是庆喜手却突然软了数分,没有了突刺的勇气。

    但此时是箭在弦上,即便是没了勇气,也必须要打出去争得生机才行。

    这样的心理历程,没有逃过猗窝座那漠然的双眼。

    狭长的势州村正诡谲刺出,锋利的刀刃几乎能晃伤看它之人的眼睛。

    “太弱了。”

    啪的一声,猗窝座那柔若无骨的肌肉抬出一个足以踢爆庆喜脑袋的角度,旋即脚掌偏斜,刚劲发力猛然踏下!

    太刀的刀刃锋锐,但刀身却轻薄无力,在猗窝座这刚猛无俦的一击下,竟是被当场踩成了碎片,连割伤猗窝座的脚掌都做不到。

    “无胆之人用的钝刀,毫无意义。”

    眼神根本没有去看庆喜,而是随意的放空,猗窝座分毫不担心对手反抗,亦或者逃窜的可能性,纹有罪人刺青的血红手指,并掌成刀忽然斩下。

    “唔啊!”

    被罗赫之前穿胸的伤势还未痊愈,庆喜便见到自己的右臂被连根斩下,血流如注快速剥离着他的力气,紧接着猗窝座的第二击便已来到。

    横掌劈来,猗窝座要以这一击彻底切下庆喜的脑袋。

    “嘿嘿,真是强啊,无惨的手下。”

    “嗯?”

    一掌并未取命,而是直接洞穿了庆喜的胸口,猗窝座抓着他的伤口拎了起来,笑了一下,在庆喜自以为得计之时,反手又撕掉了一条庆喜的手臂。

    痛苦让庆喜几乎失去了理智,他疯狂的摇晃着,却挣不开猗窝座的控制,裂开的伤口让体内的虫子控制住了他的举动,本来控制失血就非常勉强,再撕裂伤口可就真的要死了。

    而猗窝座也并没有杀掉庆喜的打算,他有必要征询一下无惨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对方的心情好一点,带回去一个小礼物算了。

    思想在血脉中共鸣,猗窝座与无惨确认了一番,突兀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世间一切生灵的名片,是独属于自己的身份证明,很显然猗窝座要对照一下身份,如果无惨说他不认识庆喜,那么庆喜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叫庆喜,嘿嘿...告诉他,我知道他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大概在哪。”

    虫子麻痹了痛觉,替庆喜止了血,他沉重的喘着气,嘿嘿怪笑着,却也没有再敢招惹面前的猗窝座,他很清楚自己的命此刻被握在谁的手里。

    脑海内猗窝座正在和无惨沟通,在听到一直寻找的东西这句话时,无惨的竖瞳猛地一缩,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庆喜,庆喜,这两个字无惨还真的有些印象,他自平安时代一路苟活过来,见过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也换了不止一个身份生活过。

    在这些身份所接触的人中,地位最高的莫过于幕府的将军们,单纯看庆喜两个字不过是稀松平常,但若是给前面加上德川两个字。

    德川庆喜,幕府最后一代德川将军。

    在被倒幕派推倒之前,无惨一度有去参加他所出席的宴会,并向这位行将朽木的幕府将军,推销了长生的‘妙法’,只可惜当时这位将军没有在乎无惨的话,像是胸有成竹,以至于无惨想要利用幕府势力,捞点资本的想法落空了。

    如果这个庆喜真的是德川庆喜的话,这句话倒是有了几分可信度...嗯!

    忍不住咧出一个兴奋到极点的笑容,无惨仿佛听见了自己全身那八个心脏正在疯狂的加速着,咕咚咕咚溅射而出的血液被六个大脑消化掉。

    啊啊啊啊,嗨到极限!

    如果真的能找到那种花朵,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将被盘活,区区的鬼杀队根本无法限制他鬼舞辻无惨的行动,能够行走在阳光下的他,将获得世上的一切。

    自由,财富,乃至于本就拥有的永生!

    只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如果这是谎言,那么无惨将会忍不住宣泄自己的失望之情。

    不能让这份期望落空才是啊。

    对话结束,根本就没把半天狗放在眼里的猗窝座嗤笑了一声,晃了两下庆喜道:“你可以继续活下去了,废物。”

    庆喜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任凭猗窝座像是捏垃圾一样,在山间上蹿下跳,朝着鬼类的集合点而去,那里会有在下弦中能力极为特殊的鬼——鸣女,带他到无惨所在的地方。

    而无惨则开始联系那个还在传教的部下,命令他将庆喜带到自己的面前。

    此事务必要万无一失!

    和歌山县。

    “葵,我要出去几天,队里的事务就交给你了。”

    蝴蝶忍收拾着自己的试剂瓶,把认为需要的放进药箱,笑眯眯的嘱托着身后有些茫然的葵。

    茫然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次的任务实在是太过匆忙了,就连蝴蝶忍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突然接到任务,连带还有那个惊人的消息。

    “干的真是不错呢。”

    明明是让炼狱先生带礼物回来,结果礼物没了不说,还受了不轻的伤势。

    好在,最后想要的礼物还是送到了蝴蝶忍的手里,虽然不是有趣的毒素,但这份礼物却比毒素要珍贵了太多,加上队员的性命要紧,即便是快马奔驰,迎风损坏肌肤,蝴蝶忍也是绝对没有半分怨言的呢。

    嗯,没有半分怨言~

    笑容愈发甜美的蝴蝶忍,直让神崎葵打冷颤,只能努力缓和着气氛道:“那需要多少人一起去,受伤的队员需要搬运安排...”

    “啊,那个不用。”

    回过头竖起食指,蝴蝶忍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去就好了,毕竟这次受伤的只有一个人,隐这边,你要做好队员的保障工作,对应的解毒剂以及急救药品我都分类好了,这一周就交给你了,葵!”

    小女孩一样的笑容,充满了乐观和打气的加油声。

    神崎葵感受着肩膀上那只玉手的温暖,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忍大人。”

    “这么简单的事情,就是澄她们也能做好的,你千万不要比小孩子还差哦。”蝴蝶忍没有等神崎葵流泪,用干脆利落的下一句话,就把可爱部下的眼泪气了个精光,步伐翩跹的跃出庭院,潇洒的跑路了。

    “啊!忍大人太过分了!”

    被欺负了的神崎葵连忙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有蝴蝶忍的身影,举目望过去,唯一能看见的人影竟是只有廊下那个娇柔少女。

    “香奈乎,你说是吧。”

    像是为了证明话语的正确性,神崎葵气苦的找名为栗花落香奈乎的少女想要讨个公道,可是回应的她并不是话语,而是香奈乎如花朵般美丽,却没什么感情波动的笑容。

    一秒,两秒,三秒。

    神崎葵不甘的垂下了头,被微笑的香奈乎打败了,自我吐槽道:“知道了,葵会努力的!忍大人老小瞧人。”说完就回到药房,开始接收蝴蝶忍所准备的药剂。

    香奈乎目送神崎葵离去,安静的低下头想了想,掏出了一枚硬币,过了数秒,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坐在廊下,继续晒着她的太阳。

第一百一十一章:修整,桃山

    并没有骑马赶路,而是享受着鬼杀队补给地点的豪华待遇。

    罗赫端着茶杯,悠然的坐在廊下吹风,平田薫安静的待在旁边,似乎也被眼前的风景所迷。

    “这庭院真不错,改天我给自己弄一个。”

    小桥流水,奇石古木,门口还种着传来阵阵幽香的紫藤花树,柔和的石子给脚掌温柔的按摩着,真的是用钱给你讲道理。

    平田薫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反驳罗赫,毕竟她经历恐怖的那段生活,就是一直处于这种环境下,只不过这里的庭院比之庆喜在安纲村见得要更好罢了。

    本质是没有变化的。

    “你真没活力,宅子是好的,老头是坏的,那么你要做的就是把老头干掉,然后宅子据为己有。”罗赫喝了一口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在身边吗。”

    “嗯,是因为赖光先祖吗。”

    没有贸然给出答案,平田薫想了下,给出了一个自己比较认为可能的回答。

    “有这方面的原因,没有那个庙,你和我就没有缘分,不过那不是最主要的因素。”罗赫没有否定平田薫,将茶杯放下,变魔术般掏出一把竹剑递了过去:“庆喜跑了,他和你有仇,这个世道我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样子,但就我所见的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好世道。”

    没错,这并不是什么好世道,虽然倒幕派将幕府推倒了,但那些萨长却并没有被清算,明治维新后土地并不属于人民,富裕二字更是谈不上,一切都在西方的影响下,变成崭新的样子。

    人们在时代漂流,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

    “弱肉强食的时代你可以不去害人,但是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同样拿出一把竹剑,罗赫走到庭院中间:“今天开始,我教你挥剑和呼吸法,既然那个老头没死,那么这个仇就要你自己去报。”

    呼吸法?那种东西能随便教的吗,见过几次罗赫练剑,以及他在庙中战斗的场面,平田薫大概能明白呼吸法是什么样的力量,只是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而且——

    报仇。

    沉重的两个字,并非是平田薫心中没有仇恨,而是心中向往和平的心愿,对于报仇本身的厌恶,大过了那份仇恨本身,其间还有对于庆喜的恐惧。

    那样的折磨即便是男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她一个少女。

    只是这些话平田薫没有说出口,因为罗赫的样子显然是不在意,在他看来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呼吸法也非什么密不可传的绝技。

    “用武器的基础,无非就是刺,劈,斜切,横斩,其中斜切又可以分为四个不同的方向。”

    竹剑的速度并不快,随着罗赫肌肉和气息的流动,像是在水中扬起阵阵暗流,给平田薫一种直观的力量感。

    “一切的本质,都归根在身体素质上,身体素质越好,你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战斗时的纳气和回气便越强,这些会提升你的爆发力量。”

    相比较拜泪那大太刀的沉重,竹剑在罗赫手中犹如无物,他将力道尽情的灌注在竹剑上,信手一击便可扬起微风,水池的上方被碾出圈圈涟漪,让平田薫看得入了神。

    “基础课要下苦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如果你会呼吸法,便可以缩短身躯发育的时间,更好的开掘潜力,我想说的是你在完成上述的基础后,所能触摸到的东西。”

    竹剑垂在身侧,罗赫看着那迎风晃动的紫藤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法,说白了就是吸气和呼气,普通人和呼吸法剑士的差距,在于量的不足,以及不懂得如何去引动气息。”

    纳气入体,推血转至下身扎马,接着呼出一口浊气的罗赫,屏息单手举剑朝着前方庭院的小湖,用一种他难以形容,却浑身气息连贯的节奏斩了下去。

    “哗啦——”

    微风晃过,水面在平田薫不解的目光中,忽然被斩出一道深邃的剑痕,原本平滑美丽的湖面在罗赫的面前,被暴力打得粉碎,变成了残缺的姿态。

    “只凭纯粹的气息力量,就能做到一剑断水,真是了不得的技艺,他真的只学了两个月的剑吗。”

    不知什么时候,炼狱杏寿郎走到了平田薫的身后,他眼神认真的凝望着,那在顷刻后便复归平静的湖面,发自内心的赞了一句,也吐出了内心的疑问。

    只是显然无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平田薫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罗赫走了回来:“你这病号还有心情看别人练剑,躺床上不是养的能快点吗。”

    “谁说的,要是不活动气血,那身手就难免会生疏,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活力才是养伤之道啊。”

    “嗯,那你走远点去活动,这边已经被我征用了。”

    老实不客气的撵走了炼狱杏寿郎,让这个嗓门奇大的活力青年一边玩去,罗赫呼吸恢复了静缓的常态,走到平田薫跟前道:“别发呆了。”

    “啊!?”

    不过是在罗赫与炼狱杏寿郎说话间呆了一秒的平田薫,竟是被刚好抓了个正着。

    “啊什么,给你示范了两招,就算没有热血沸腾,好歹也要起来拿剑动一动,不动可是没法练剑的,你的底子原本就很不错,在补足了血气,修复伤势之后,资质堪称是天才一级的,只需要稍作训练,就可以把潜力转换为实力。”

    罗赫想了想桑岛慈悟郎是怎么操练我妻善逸的,折了根紫藤花枝条,坐在廊下指了指石子地道:“会扎马吗?”

    “...会。”

    哪怕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平田薫一贯是诚实稳重的性子,说不了谎。

    她知道如果应了这句话,下面肯定是让自己扎马。

    果不其然,罗赫没有辜负平田薫的期待道:“那就先来半个时辰,换算下来是一个小时,不标准的话,我会纠正你的。”

    直接进入教学模式的罗赫,可不管少女心思难测,直接给平田薫开始喂经验书。

    如果用数据游戏打个比方的话,那么在太阳下扎马,时不时被罗赫用藤条纠正姿势的平田薫,脑袋上应该有经验加三的符号不断升起。

    为什么不是我妻善逸那样的加一?当然是因为平田薫是天才,有着非同常人的体魄,而且心智成熟坚毅。

    罗赫并不是真的不懂平田薫的心思,只是有的时候没必要去懂,更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说的明明白白,道理讲得清清楚楚。

    人可是充满了韧性的生物啊。

    “韧性,骨气!再给我挥刀二百次,善逸!”

    “哦...嗷!”

    握着木刀百无聊赖挥刀的我妻善逸,因为动作不达标,而吃了桑岛慈悟郎再来一百次的绝望审判,有气无力的他刚要翻白眼,屁股就狠狠吃了一棍。

    见鬼啊,罗赫你怎么还不回来陪我一起受苦,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疯狂的吐槽我妻善逸,以痛苦铭刻在肌肉之中的标准姿势,一下又一下的挥舞着木刀,精神烁烁的他脸蛋瘦了不少,因为在太阳底下整天练习,白皙的肌肤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昂然的精气神,以及几分坚毅刻苦的气质,被打骂依旧会抱怨,但绝不会自暴自弃,经常被练哭,然后哭着继续练下去。

    深蹲,跑步,甚至是拖石头,与陷阱较劲,不断地加速加速再加速,使劲的吃饭呼吸,提升着自己的身体能力。

    那天在知道是罗赫救了自己,而且紧接着去执行任务后,我妻善逸就咬着牙,心里回想着那天晚上和罗赫的对话。

    在这条道路上坚持下去,也许不会有什么很高的成就,打不过的人有很多,没准哪天被人砍死也说不定,在我妻善逸心目中的天才,罗赫也没法确保自己能战胜所有人。

    按道理,放弃才是最舒服的。

    但如果放弃了,我妻善逸知道自己肯定就一无所成。

    唯有放弃不行,他要追赶自己的朋友,他要变得更强,然后娶好多好多漂亮的小妹妹!

    为了小妹妹而奋斗!

    “嗯?有信件。”

    鬼杀队专用的链鸦在半空盘旋,桑岛慈悟郎挥手一招,将之引了下来取过腿上的文书,不得不说链鸦的个头相当庞大,鸽子带不动的文书,链鸦却是轻松就能运载过来。

    “我瞅瞅,又是什么事情,是找到狯岳了吗...”

    抖开这封以奉书纸写就的信件,雁皮和纸桑的纤维摸上去手感十分舒适,雅致从容的笔迹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桑岛慈悟郎先是睁圆了眼睛,之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爽快大笑,这份笑声突然到差点让我妻善逸扭了腰。

    “爷爷,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虽然耳朵有点痛,但我妻善逸还是赶紧跑了过来,他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那份洞察先机的听觉,也聆听到了桑岛慈悟郎那快活无比的心情。

    “没什么事情。”

    桑岛慈悟郎摆了摆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像是卸去了千斤的重担:“罗赫的平安的消息而已,他这次杀了很厉害的鬼,混了个不错的职位。”

    “哦!”

    我妻善逸眼睛闪闪发光,平安不重要,罗赫肯定是平安的,厉害的鬼也不重要,我妻善逸恨不得离鬼八丈远。

    可是不错的职位这句话就很诱人了,这岂不是说我妻善逸以后可以走后门,而且肯定罗赫那边还有很多漂亮的小妹妹...呜啊!

    屁股上吃了一脚,我妻善逸那不自觉露出猥琐表情的脸,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收收心,练不好可是不要想下山的。”桑岛慈悟郎摸了摸下巴,瞅着我妻善逸道:“你要是肯努力,我就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

    “美女!真的吗,爷爷!”听到美女的我妻善逸,顾不上自己的臀部,连忙向桑岛慈悟郎追问着。

    这自然不可能是假话,桑岛慈悟郎翻了个白眼,想起他退休之前鬼杀队里那两个擦鼻涕的小女孩,那确实是美人坯子,略作思忖道:“真的。”

    我妻善逸动了动耳朵,听出了话语的真实性,眼睛简直要放光了,他追问道:“那美女叫什么名字呢。”

    存着给驴面前吊根胡萝卜的心思,桑岛慈悟郎这次倒是没犹豫,他眯起眼睛坐在小板凳上,望着自己脚下那被太阳拖曳成长长的影子,有些叹息的道:“蝴蝶忍。”

    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连带还有她那个已经不幸殉职的姐姐。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蝴蝶香奈惠。

    是曾经管桑岛慈悟郎叫叔叔,头上戴着蝴蝶发饰,一个很漂亮善良的小姑娘。

    像是阳光一样温柔。

第一百一十二章:别院夜战(上)

    又是一天过去。

    清晨,罗赫以竹剑和炼狱杏寿郎相互切磋热身,这已经是他们在这个补给点的第二日了。

    哒哒哒。

    竹剑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连绵,罗赫手腕引转,斜下拉开了炼狱杏寿郎的剑尖,摇了摇头:“你这伤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初步愈合,至于里面的骨头碎渣...你不是说有医者回来为你诊治吗。”

    大汗淋漓,确切来说是因为活动以至于伤口疼痛,逼出了这许多汗水的炼狱杏寿郎,苦笑道:“这不是还没来吗。”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活动一下就行,再用劲你伤口崩了,我这水平可保不住你。”

    那天在斩杀半天狗之后,罗赫随手一刀结果了麻木的蜘蛛女,用马驮着炼狱杏寿郎,来时的单人双骑变成了一人一骑,勉力带回了安纲村。

    开水煮白布,钢针引线缝合,虽然知道里面的骨头残渣应该取出来,可是罗赫没那个技术,只能应急处理一下,保证炼狱杏寿郎在考虑剑士的下半生之前,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是啊,应该是会来,不过和歌山和京都在反方向,而我们则距离京都不远,一二来去就是快马兼备,转蒸汽列车,之后再疾驰这里,也得三四天左右吧。”

    估算了一下时间,炼狱杏寿郎的脸色愈发苍白了起来,他的肩膀被十文字枪贯穿之后,不仅仅是失血,而是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左手还能正常使用。

    有的时候里面那些碎骨头渣滓给他的刺痛感,还能让炼狱杏寿郎的心情好上几分。

    还有感觉,还没有废掉。

    “那就再等上三天便是,虽然赶到京都会和最好不过,但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骑马。”直言不讳,罗赫没有回避炼狱杏寿郎的状态问题,在他看来如无意外,炼狱杏寿郎的右臂不要再想做重活了,拿刀更是不可能。

    而这个不可避免的事实,对于一个剑士而言,是何等沉重的打击,罗赫自己心知肚明。

    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医者能够改变这个结局吧,要是这个世界有魔法的话,配合炼金药剂,倒是有望康复,可这个世界有魔法吗?

    源赖光和那些降魔武器的能力,在罗赫的心中一闪而逝,只是庙已经塌了,他哪里能找得到源赖光的踪迹,又如何开口去求呢。

    个中苦果,只有炼狱杏寿郎独自品尝忍受,罗赫所能做的就是维护他的安全,满足一些小要求。

    比方说此时的晨练,又比方说——

    “你,学会了炎之呼吸吧。”

    知道罗赫是什么个性的炼狱杏寿郎,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语,倒不如说罗赫这种如常的态度让他好受不少,男人间就算是不投契,却也是彼此相知的。

    区区一条右臂,与半天狗的死亡比起来何足挂齿,多少杀鬼剑士是没有杀掉鬼,却被鬼所吞噬,如果不是罗赫,现在的炼狱杏寿郎已经变成了恶鬼的腹中餐,连疼痛的资格都没有。

    也因此,他决口不提自己的事情,选择将罗赫推举出来,心里已经拿定了接下来的主意。

    “嗯,在上次交手的时候,我把你用的那三式剑型学了过来。”

    “呵,真是可怕的家伙。”

    炼狱杏寿郎忍不住呲了一下牙,呼吸法对于入门的剑士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大家很少说会去刻意将气息导向不同的部位,切换呼吸法的发力方式。

    因为不同的气息引导,很容易把身体练出问题,引导气息的呼吸法所需要的剑型,往往会在前面一年定型,一年练气,之后通过鬼杀队毕业的实战考试,才能够成为呼吸法剑士。

    剑型用来确定的肌肉,以及内脏的牵动是有奇妙的惯性的,人体也有高大威猛以及短小灵敏之分,还有就是人的精力和天赋都是有限的,往往精于一道才有更深的成就。

    这种成就也会固定风格,难以去驾驭其他不同风格的呼吸法。

    种种的困难和不同,让同时掌握两种呼吸法的难度,远不是纸面上那么简单,更不是罗赫口中那交手一次就能做到的事情。

    一个人能掌握两种呼吸法,而是不是偶然使用,直接信手拈来的恐怖人物,炼狱杏寿郎除去听说创立呼吸法的继国缘一可以做到外,再无第二人。

    只是罗赫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正站在他面前,让炼狱杏寿郎不服也不行。

    “不知火,炎天升腾,盛炎之涡卷,分别是炎之呼吸的一二四型,雷之呼吸我不清楚,但炎之呼吸总共有九种剑型,只可惜我父亲不愿再拿起刀,三册家传中少了三六七八四种形态。”擦了把汗,炼狱杏寿郎与罗赫走到廊下,平田薫很自觉地准备好了茶水,俨然一副侍女的样子。

    “你这是交代遗言?”罗赫听出了炼狱杏寿郎的言外之意,随口讽刺了一句,交手之中能学到那是他的本事,但炼狱杏寿郎眼下说的这些,显然是打算将传承交给他。

    “你有能力,为什么不学,炎之呼吸并不是什么密不可传的事物,而是为了普通人驱逐恶鬼,不再重复那些悲剧的一把伞而已。”神态平静,炼狱杏寿郎穿着白色的单衣,坐在廊下看着昨日罗赫曾劈开的那一潭池水。

    水势流动无形,即便被分开也可重聚,但人的身体却难以重来,炼狱杏寿郎很清楚,即便是再高超的医术,也决计难以挽回自己的右臂了。

    或许可以愈合,但注定不再适合去与鬼战斗,家中父亲不愿意提刀,对于鬼物毫不在意,弟弟年纪尚幼担不起炎之呼吸以及柱的名号。

    总是要找一个人传下去的,原本培养一个呼吸法传人,首先要挑选资质好的,其次要观察心性,花费两到三年为其打下根基,最后看运气与实力,是否能通过实战考核,死了就要重新再来。

    即便通过了,能否成为柱也是一个未知数,五十只鬼不是五十只蚂蚁,真就任人随意拿捏,半路出现亡故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同时这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与鬼有仇,天赋好,又能够跨过这一道道鬼门关的有志少年,以至于柱的位置到了几乎无人继承的局面

    培养一个柱所花费的时间,往往是三十年往上,但鬼每天都在吃人,炼狱杏寿郎没有那个闲时间去带传人,近些年来鬼杀队虽然人数增长,但素质与日剧下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能够传承炎之呼吸,接过这份责任斩杀恶鬼的人选,在炼狱杏寿郎的心中不会是他的弟弟千寿郎,而是面前的罗赫。

    至于罗赫的拒绝,在炼狱杏寿郎心中也并不意外,这就是一个极为自我的人,原本他以为罗赫不负责任,难以担当杀鬼的重重困难,但在那天晚上他却看得很明白。

    或许罗赫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但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坏人,甚至有的时候比之常人还要幼稚和执拗,好比此刻——

    “我学了你的那是凭借天赋,你说是抢也好,是偷也好,我都没什么歉意。但如果你要教我,那么咱们两人就有了师徒的名份,我必须要承接你的责任和期望,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

    哪种人?自然是为了别人的期望而打生打死的人,罗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炼狱杏寿郎,没有分说的余地,对此炼狱杏寿郎也只是扬了下眉毛,没有吭声。

    说到底他只是受了不轻的伤,并没有到要死掉的程度,年轻的体魄是炼狱杏寿郎没有垮掉的本钱,日后再慢慢找机会便是。

    炼狱杏寿郎心中的想法被罗赫说的很明白,简单而言就是用情义来给罗赫的肩膀上加担。

    并非恶意,只是想要罗赫多承担一些事物。

    总是有机会的。

    如此想着的炼狱杏寿郎,抬头看着天空的阳光,悠悠的放空了脑袋。

    而在距离此处补给别院,莫约三个山头外的荒郊野岭,猗窝座一脸无趣的看着太阳,掰着自己血红的手指头,咧开嘴巴道:“杀了半天狗的家伙吗,希望不会太弱。”

    唯有强者,才有死在他猗窝座手下的价值。

第一百一十三章:别院夜战(中)

    夜晚,罗赫一个人坐在庭院中,沉默的握着竹剑。

    此时平田薫和受伤的炼狱杏寿郎早已睡下,宅邸的使唤下人也不会靠近这里,漆黑的夜空遮蔽了所有的光芒,只有满月垂落于潭,让庭院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清晨和炼狱杏寿郎的一番交谈,纵使是拒绝了,罗赫也不会完全毫无触动,他不是机器人。

    如果不是源赖光的话,炼狱杏寿郎此时的模样,便是他的现状。

    还有平田薫那些难以说明,却梗在心中最深处的一些情绪,过往。

    腰间挂着拜泪,可罗赫却拿着这柄竹剑深思,意识到了之前他在独身一人时忽略掉的问题。

    他可以握剑杀敌,杀想要害自己的人,杀一切敌对的目标。

    结局要么是罗赫干掉敌人,要么是敌人干掉罗赫,一切总是干脆明了的,即便是回阿拉德罗赫也只需要提起一把刀,痛快的杀过去就行了。

    可是,刀总是有斩不断的东西,或是伤病,又或是人的心情。

    这种罗赫生来初次体会的感情,甚至生出一些不知道该向谁泄出的怒火,他想要问个明白,可是却又问不明白,那种道理上的模糊,现实的无奈,让他心里很是不痛快。

    罗赫并不认为自己是替平田薫和炼狱杏寿郎而哀伤,他只是想伸出自己的拳头,打到一些东西而已。

    但那些他想打到的东西,就和被切开会重新恢复原样的水潭,以及潭面所倒映的明月一样,即便他再怎么用力,有些事情也是无法被单纯的暴力所改变的。

    在这一点上,罗赫无论握住的是锋利无匹的拜泪,亦或者没有锋刃的练习竹剑,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将怒气以理智压回,罗赫放弃了这种无用的思考方式,走到了水潭的面前,呼吸一变推动气血,对着前方的水潭斩击而出。

    沉闷的水波涌动声,伴随着足有一丈二的斩痕,再度出现在罗赫的面前,一如昨日清晨。但也不过是一眨眼就恢复了原状,像是嘲笑着罗赫的无用功。

    一击,又一击,竹剑在罗赫手里不断击打着庭院的水潭,与其说是挥剑,倒不如说是罗赫在抡棒槌。

    怎么痛快怎么抡,怎么舒服怎么打,水潭就像是一个不会碎掉的沙包,无辜的承受着罗赫心中那同样难以言述的愤怒。

    许许多多的水滴飞溅在四周的草地上,滋润着这些小生命的成长,草叶上抖动的水珠,也不知是夸罗赫干得好,还是吐槽他在白费功夫。

    但不管花草是怎么想的,罗赫只是单纯的在发泄而已,每一击都将气息引出,持续不断的做着高耗力的斩击,唯有全神贯注,他才能捉摸到一点剑气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源自于苇名无心流书中,对于一文字斩的描述,并非是罗赫自身所领悟的东西,在不用拜泪的情况下,与其说是斩痕,倒不如是钝器砸出来的粗糙痕迹。

    释放出来的气没有锋锐的边缘,只是统统一股脑的打了出去,然后再借助挥剑回气的窍门,不断地重复,咚咚咚的砸了半天,也亏得庭院距离卧房有着重重隔门,再加上闷响并不强烈,所以屋内平田薫睡得依旧香甜,而炼狱杏寿郎则是失血甚多,虽然疼痛,却还是以呼吸法进入了深度睡眠,不会被罗赫吵醒。

    但屋内睡着的两人未被罗赫吵到,这咚咚的闷响,以及溅开的水花声,却是为在宅邸外因为紫藤花而无法得门进入的恶鬼引了路。

    赤脚踏地,头顶月光,身上只有简短的外褂和裤子,遍体罪人刺青,却未曾携带任何武器的猗窝座,循着半天狗之血的味道,一路来到了这间豪华却隐蔽的宅邸外。

    宅邸那长长的白墙旁侧所延绵不绝的紫藤花树,正无声的告诉猗窝座....他找对地方了。

    而且不只是紫藤花树,还有他以武者的灵敏,以及鬼躯的听力,所捕捉到的击水声。

    紫藤花,对于鬼有剧毒,普通的恶鬼只需少许紫藤花粉,呼吸道就会被融成浆糊,可谓是专门防备夜半鬼上门的天然屏障,出自鬼杀队合作者之一的研究发现。

    但对于猗窝座来说,即便呼吸这些紫藤花粉,也不过是感觉体内犹如灼烧罢了,连一个眨眼都不用,那些被灼伤出现破裂的血管,便会自发的再生修复,只要不直接一头扎进这紫藤花树之中,并一直呆在里面,这些对于下级鬼物的杀器,在猗窝座面前不值一提。

    唯独能够困扰猗窝座,是在紫藤花的香气掩盖中,半天狗血液的气味变得更为淡薄,让他找不清方向,虽然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却让猗窝座不是很舒服。

    说到底,给半天狗报仇本就是极为扯淡的事情,鬼之间往往会为了人类的血食而互相打起来,厮杀是常有的事情,上弦之鬼就更是如此。

    猗窝座根本看不上半天狗那种下三滥的性格,本来他来此只是想杀了那个目标,然后直接甩手走人,若是肚子饿了便顺手填补七八个男性即可,但猗窝座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迷路,其次是有障碍挡路。

    他喜欢干脆,利落,直接而果断的把对手彻彻底底的击败在自己的拳头下,然后打死,吃掉。

    若是强者,那就变成自己的同胞,成为能和自己交手练武的别样朋友。

    就在猗窝座准备一拳轰开这铁栓的桦木大门,虽然麻烦了点,还要杀看不上的弱者,却可以省却迷路和障碍的烦恼,直接屠光整个宅邸的时候,罗赫那沉闷的击水声为他引导了位置。

    沉闷,有力,还散发着勃勃的怒气。

    在被转化为鬼之前,曾经是一名出色武者的猗窝座,露出狰狞而爽快的笑容,纵身一跃任凭紫藤花粉吸入脏腑,在破坏的同时飞速再生,于瓦檐间快速走跳,寻声来到了罗赫所在之处。

    入眼是宽阔的庭院,以及眉目带着不悦怒意正在击水的罗赫。

    在猗窝座见到罗赫的瞬间,罗赫也从那击水的状态脱离出来,感觉到一股恶意罩来的他,抬头看去,与蹲在墙檐上的猗窝座刚好撞了个正着。

    狰狞震怖,择人而噬。毫无疑问是恶鬼,而且相当的强大,身上那浓郁到几乎要从口鼻倒灌的血腥恶意,朝着罗赫不断地涌去,罪人的刺青在这种气息的增幅下,犹如恐惧的具现表征。

    但在这样恐怖的上弦之三猗窝座的面前,罗赫非但不惧,反而用看靶子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了猗窝座的脸上,将竹剑用力笔直的朝湖中一贯,左手握住了拜泪的刀柄,下一秒便是一个弓箭步前拉,身影破风朝着猗窝座撞了过来。

    无言的煞气粉碎了猗窝座那用于试探的血腥恶意,罗赫狂暴的反应让猗窝座不惊反喜,咧开嘴直接从墙上踏了一脚,擦过紫藤花树,刮出道道血痕,之后瞬间痊愈,同样横冲直撞的朝着罗赫撞来。

    弓箭步对弓箭步,猗窝座作为鬼类,身躯比罗赫强悍一筹,竟是后发先至抢到了罗赫的前方,横拳抬脚一踏:“破坏杀·罗针。”

    一声断喝,三米之内化作六瓣雪花的领域,诡异的景象竟是在春夏之际,衍生出了萧杀的刺骨寒意。

    无所不至的敌意从四面八方如针扎来,罗赫的每个毛孔都受到了猗窝座的敌意影响,在破坏杀·罗针的范围内,逼得汗毛炸立。

    但肌体本能的反应,分毫不损罗赫那要斩死猗窝座的决心。

    他不认识猗窝座是谁,但强不强这种事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了。

    罗赫很清楚,眼前的猗窝座是一个突如其来,远超半天狗给自己带来压迫力的恶鬼,左眼上弦,右眼为三,用炼狱杏寿郎给他科普的知识,这是十二鬼月排名第三的恶鬼。

    在能力未知的情况下,鲁莽直接的迎上去,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甚至可以说有点愚蠢。

    但不管聪明还是蠢笨,罗赫此刻所想的根本不是什么战斗,而是痛快的打上一场。

    与其说猗窝座来找杀死半天狗的目标,倒不如说是罗赫发现了猗窝座主动掀起了战斗,一眼就能看出的强大恶鬼,刚好符合了罗赫此时心境宣泄的靶子条件。

    不爽,不爽,不爽。

    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不爽,罗赫根本就摸不到头脑,他自己的经历少的可怜,有的东西就像是雾里看花,越看越是扯淡,就算懂也不会去相信,就算信了也不愿意去做。

    炼狱杏寿郎今日的那番话,让罗赫感觉到了武人萧索的意气,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一样。

    罗赫不想让这个东西落下,却又不愿意承认能不让其落下的方式,便是接过所谓的责任。

    想要自在,又想要某些虚无缥缈的事物。

    但就和他一剑劈不开水潭同理,罗赫发现了自己的刀锋,自己的力量所触及不到的东西,就好像他第一次发现可能接不了小女仆,会被大皇子的黄金卫队射死一样。

    如果有什么做不到,那么一定是不够强,如果不够强,那就要努力变得更强。

    破坏杀·罗针的领域内,猗窝座不慌不忙,眼神从容冰冷的望着大太刀已然出鞘,犹如一轮弯月当头斩下,目光狂暴肆意的罗赫。

    毫不掩饰的斗气,有所消耗却依旧足以发挥全力的体能,光是看见便让猗窝座脖颈发寒的刀锋。

    很强的剑士啊。

    猗窝座给出了自己的评语,随后冷笑一声,不屑的眯起眼睛,但是就当头劈来也太看不起他猗窝座了吧,以为自己陷入愤怒就无敌了吗?

    “给你冷静一下,醒醒脑袋吧。”

    抬脚踏地一震,猗窝座身形向前平移,犹如鬼魅的绕过了拜泪刀锋的前方,在罗赫斩杀落点不确定的情况下,神奇的预先判断出了拜泪的轨迹,不让分毫的握拳击出,霎时六重空爆带着看不见影子的拳头,对准罗赫有如炮弹打下。

    破坏杀·空式!

    如浪潮般的冲击波,钢铁一样强劲的拳头,带着击中必死的威力毫不留情的轰向了罗赫,这就是猗窝座的战斗方式,纯粹而恐怖的破坏力。

    所谓醒脑,就是把脑袋干脆利落的砸成稀巴烂。

    可在六重空爆打到罗赫前的一瞬,银白的弧光竟是当身一闪,将猗窝座以钢拳掀起的冲击波劈了个粉碎,凌冽的刀锋划破气浪,发出阵阵嗡鸣直斩猗窝座脖颈。

    “!”

    猗窝座眼瞳瞬间睁大,看不懂这一刀究竟是何时挥出的,然而在刀锋迎来的前一刻,破坏杀·罗针便已给他提出了警示,使得猗窝座间不容发的避过了这一击。

    三缕垂落在草坪上的额发,以及气浪将周遭草叶上水珠尽数扇去的场景,诉说着刚刚一刀的恐怖与危险。

    “吃人的垃圾,也敢来教我做事,真是大言不惭。”

    月光下,一轮银瞳对上猗窝座的金瞳,上衣被暴风掀开撕裂,露出坚实完美身躯的罗赫,将拜泪搁在肩上,双腿笔直拉开,右手下探的同时,左手背刀锁死了前方猗窝座的身形。

    砰!

    草地带着泥土被爆发力踏出陷坑,土块飞溅,罗赫驾驭着拜泪,以惊人的单臂膂力再度挥出了恐怖绝伦的一刀,闪烁着雷鸣的炽热刀锋,夹带着牙关间喷涌的热气,狂暴之势竟是越演越烈,毫无收敛的再度朝着猗窝座当头劈下。

    “能躲的话,就试试躲过这一刀吧。”

    “雷之呼吸·二之型·改。”

    “激流葬!”

    神速的一刀带动高热,数之不清的微弱电流伴随着罗赫当头一刀,尽数聚集于拜泪的刀身之上,引来电闪雷鸣,然则此刻夜晚连雨点都没有,又哪里来的旱雷。

    雷鸣,是刀锋在暴力下激荡的鼓点,电流是引动微弱元素聚集的欢宴,而葬,自然要葬的是眼前那眼神炙热到发烫,呼吸间甚至感觉头皮都在颤栗的猗窝座。

    强敌,梦寐以求的强敌,猗窝座鬼血在兴奋间燃烧了起来,竟是要不退不避的正面迎击罗赫这一刀。

    破坏杀·脚式——

    蓦然起腿犹如疾驰幻影,以暴对暴,猗窝座哈哈大笑的催谷着鬼血的力量,瞬息踢出十二次足以裂石穿钢的强悍蹴击。

    ——流闪群光!

    地皮被整片的掀起,空气在两股不同的强压下爆鸣不止。

    战斗,正式拉开!

第一把一十四章:别院夜战(下)

    溢散力量的狂乱碰撞,破坏了周遭原有的架构。

    激流葬与流闪群光交锋不过刹那,便掀起了大量的土尘,将罗赫与猗窝座都拢了进去。

    交击的闷响,吃痛的低喝。

    力道用尽的一人一鬼同时从尘烟中撤出,分立两侧。

    罗赫手中的拜泪不断轻颤,在流闪群光的范围内,被猗窝座以脚背重击刀身,好在罗赫见势偏转,在流闪群光里偏斜招架,没有让拜泪被猗窝座击断,代价是他的肋部吃了一脚,断了两根肋骨,臂侧与多有擦伤。

    烟雾的另一端,猗窝座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去。

    恐怖狰狞的斩痕自颈侧一路下滑至腹部,鲜血如注流淌在草坪上,身体还止不住的在间接抽搐着,微弱的电火花萦绕着他的体表,让鬼的呼吸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只是罗赫受伤是无法愈合的,但猗窝座却可以。

    “有意思。”

    踏步横拳,起手式分毫不变,猗窝座金瞳热切的穿过烟雾,锁住了罗赫的身影:“再试试这一招吧。”

    破坏杀·脚式·飞游星千轮!

    恍惚不定的腿法,以鬼的力量为基,冲着罗赫如流星急坠而来,或是手掌或是单腿借力,根本无从捕捉猗窝座的发力根基。

    烟雾弹指被撕裂,受伤的罗赫面对星坠一般的腿法,倒拽拜泪拖地迎上,同样的极速,不同的是猗窝座攻击声势缥缈且浩大已然完全展开,而罗赫还在蓄势。

    待到踢击临身,强悍的冲击打的罗赫头皮发炸,就要迈入死亡之际,地上那拖刀的拜泪蓦然腾起,炎热的刀刃夹杂着草叶的水分,蒸腾出白白的水雾。

    炎之呼吸·二之型·改·火烧云。

    在水雾之中,有刀锋如炎龙般涌动,笔直砍向了猗窝座踢来的腿脚,若是腿脚灵活的避让,那这一刀就会直接斩在猗窝座的下半身,将他直接一分为二,避无可避。

    危急时刻,猗窝座单脚刹地,右拳击在下方借助冲力翻身而起,以破坏杀·脚式·割冠偏斜了刀锋,背部肌肉像是大弓一样缩紧,险之又险的避过了拜泪的锋芒。

    这把刀让猗窝座心生惊怒,觉得实在是太过碍眼。

    既然碍眼,那就要破坏掉。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空转一击自拜泪刀身上方轰下,猗窝座这拳目标是大太刀的刀脊,无论再怎么加大用料韧性,终归还是刀身窄薄的太刀,而汇聚猗窝座全身力量爆发的这一拳,便是一块实心钢铁也能压成饼状。

    拜泪自然不会比实心钢铁更能抗揍,若是击实,那就是拦腰摧折的命运。

    砰!

    响彻庭院的爆裂声,以及寸寸粉碎的大地,象征着上弦之三的猗窝座这一拳,究竟是有多么的沉重,万叶闪柳并非是什么灵活的范围技法。

    之所以会是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一式自上而下挥出的猛烈拳击,其冲击力会令地面如叶纹般碎裂。

    在猗窝座化身为鬼,不,在那更早他没有杀人之前,他每挥出一拳,都是那么的酣畅淋漓,在那个并不富裕的道馆里,和师傅学习素流拳法。

    引气,导气,再将气释放而出,一双再普通不过的拳头,日日夜夜的锤炼,拖着病体却总是温柔笑着的师妹,在猗窝座第一次击碎大石头的时候,给他的招式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万叶闪柳。

    师傅当时也在旁边欣慰的点头。

    只是那时,谁都没有想到,猗窝座有一天会将自己的拳头,随意倾泻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很少有人能挨他一拳而不死,更不要提去正面接住他的拳头。

    但今夜出现了一个例外。

    在爆裂声出现之前,罗赫伸出自己的左手,迎着猗窝座这恐怖的一击,强行抓住了他的腕骨改变了轨道,将拜泪扔了出去,右拳紧跟着轰在了猗窝座的腹部上。

    随后,两人对拳轰在一起,又相互抓住彼此手臂,扎马角力。

    咯啦。

    骨裂的声音从罗赫的小臂中微不可查的响起,神情狂暴而狰狞的猗窝座听到这种声音,简直愉悦到了极点,他对着罗赫嘲讽的嗤笑道:“丢刀,那你怎么跑?”

    人类和鬼拼肉身,无疑是不智到了极点,但罗赫刚刚不这么做,拜泪铁定会被猗窝座打成两截,面对猗窝座的嘲笑,罗赫只是淡漠的应道:“关你屁事。”

    “哦哦,嘴倒是很硬,那就看看你的嘴和骨头,到底哪个更能坚持吧!”

    恶意满满的猗窝座又加了一把力,在罗赫的小臂肌肉烙出五个深深的指印,血流难以畅通,骨头发出吃痛的哀鸣,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如果猗窝座再加一把力,罗赫的双手便会被碾成肉糜。

    “怎么样,要不要求求我,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眷族,和我一起成为鬼,那么不要说是放过这脆弱的胳膊,你将会变得更加强大,可以一直不断的变强下去。”

    猗窝座话语中带着深沉的诱惑,金瞳中似是能映照出人心的脆弱和鬼魅,在面对不可战胜的困难,只需稍稍软弱便能脱离困境,甚至变得更加强大的时候。

    坚持,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词汇罢了,不具备任何价值可言。

    上弦之三的猗窝座,特别喜欢拉自己认同的强者,将它们变成鬼,之后和自己不断地打架战斗,享受着那种纯粹的变强快乐。

    如果罗赫不答应猗窝座的条件,那么猗窝座也不会再三勉强,而是会撕下罗赫的双臂,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究极的痛苦。

    失去双手,死亡。

    还是答应自己的条件,变成鬼。

    这么简单的选择,猗窝座不认为有任何犹豫的必要,他咧开嘴巴残忍的道:“快,选一个吧。”

    剧痛从双手不断蔓延,在猗窝座的催促下,罗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做出选择之前的最后放松,在猗窝座血鬼术——破坏杀·罗针的感知下。

    罗赫的气息确实是松懈了下来,像是潮水一样退去。

    很好,猗窝座预感自己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像是得逞了的坏孩子一样,带着一种自己完全不明白,却想让人与自己处于同样状态的心情道:“来,说出你的答案。”

    答案。

    将肺部所有气息尽数吐出去的罗赫,仰头望着天空高悬的那一轮满月,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像是要将这轮月亮吞噬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微风吹拂过猗窝座的脸颊,原本在破坏杀·罗针感知中,那如潮水般退去的气息,忽而化作了惊涛骇浪,狂暴的朝着站在岸上的他涌来。

    膨胀,膨胀,罗赫的肺部被撑到了最大,血液在他的耳畔哗啦啦的流淌,向着双手鼓荡而去,原本被猗窝座擒住,几乎被捏废的手臂猛地向外翻开,虽未挣脱猗窝座的束缚,却让罗赫与猗窝座之间再无任何阻碍。

    然后——

    咚!

    一头撞在了猗窝座的鼻梁上,沉闷有力的槌击,打的猗窝座鼻血直流,牙齿被崩飞了两颗,在反作用力下同样面孔鲜血直流,肌肤被压破的罗赫连话都懒得说,冷笑着将头后仰蓄劲。

    咚,又是一击!

    罗赫的额头被猗窝座的牙齿划得皮开肉绽,却以此为代价,敲掉了猗窝座的一嘴利牙,舌头被撞了个稀烂,口齿不清难以讲话。

    怒怒怒!猗窝座勃然大怒,在鬼的再生能力修复自己的过程中,他一边发力要粉碎罗赫的手臂,一边脚下突然起腿,朝着罗赫的颈部踢去。

    疼痛,被违逆反抗的怒火,还有那因为罗赫这种表现而莫名升起的杀意,让猗窝座再无留手。

    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骨骼作响,罗赫将两条手臂强行交错,带着猗窝座的手臂呈十字交互,下身同样起腿膝盖对膝盖的撞在了一起,然后像是推土机一样,压着猗窝座以鼓气的力量,直接朝着不远处的白墙撞了过去。

    双脚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猗窝座一时力量被罗赫盖过,再度暴怒不已,要以正在修复的伤腿为基,用另一只脚强行使出近距离的流闪群光,终结罗赫生命的时候,突然后背被重重的钝击了一下。

    砰声作响,肌肤泛着血光的罗赫,将猗窝座逆推直接轰在了墙里,在紫藤花树香气的覆盖下,高高扬起头颅,重重的槌了下去。

    咚咚咚,血液不要钱的四处飞溅,凶暴的把头当做武器,一刻不停连环轰砸在猗窝座脸上的罗赫,沉默的不说话。

    而想要说话的猗窝座,却是根本没有能力说话,震荡的感觉让他几欲呕吐,根本使不出力量,也顾不上粉碎罗赫的双臂,即便是鬼也有着大脑,与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此时完全被罗赫打懵了的猗窝座,一时竟是找不出反制这种简单攻击的手段,他只是本能的握住罗赫的双臂,放弃了双手的使用权。

    但凡猗窝座有半点想要起腿的意思,罗赫便会同样抬腿与之磕在一起,然后继续用头轰在猗窝座的脸上。

    如果只是这样还能以鬼躯的恢复力,去战胜罗赫那受伤躯体的猗窝座,在墙边的紫藤树香气下,也被迫丧失掉了这唯一的主动权。

    不要说恢复,就是连吸气都感觉有火在烧,毒素不断通过猗窝座的伤口,进入他的血肉之中,腐蚀衰败着鬼的细胞活力。

    而满脸都是鲜血,眼睛散发着诡异银光的罗赫,那疯狂而恐怖的姿态,简直比鬼还要狂态毕露。

    这种以命相搏且处于劣势的情况,让猗窝座非常的不安,嗅到了名为死亡的气息。

    “你这条疯狗!”

    叱骂着罗赫,猗窝座松开了原本箍着罗赫双臂的手掌,吐气开声:“破坏杀·乱式!”

    极尽简单而重复的连续连续冲拳所轰出的连绵空爆,将罗赫直接打飞了出去,骨骼被破坏的脆响声,让猗窝座的神智终于回来了几分。

    可还没等他主动追杀,几乎是倒飞出去的罗赫突然单手抓地刹住了身形,浑身浴血的站了起来,眼神沉寂的看着猗窝座,手中一轮弯月冉冉升起,清冷的辉光甚至盖过了天空的月亮。

    痛苦让罗赫的几乎不能思考,又或者唯有这种头脑不轻,浑身剧痛的状态才能让他彻底放松忘我起来,噼啪的雷光自罗赫呼吸的周身,沿着拜泪的刀身缠绕上一层炽白的雷光。

    在这种恍惚的状态下,罗赫的视觉看到了猗窝座的心脏和大脑的收缩频率,以及每一根肌肉纤维的运动走向,虽说原本如何发力在罗赫看来本就没有秘密可言。

    但在这种状态下,罗赫却是更进一步的看清某些更为奇妙的事物。

    猗窝座站定身躯,身上的伤只来得及修复了一个表层,他像是丧尸一般咆哮怒吼,脚掌轰然踏地掀起层层尘土:“破坏杀·灭式!”

    鬼血涌动的气息在猗窝座体内奔流涌动,最后全数坍缩到右臂之中,在那呲兽的怒吼中轰击而出,空气这次已经不是空爆的程度了,而是一道笔直无形的磅礴气劲,如柱般朝着罗赫打去。

    一击之下,环境皆数粉身碎骨,便是那倒映着月影的水潭,也在这拳的恐怖威力之下被震成了模糊的油画,不复之前的形态。

    面对这样恐怖绝伦的一击,罗赫只是用尚且完好的骨头做了一个跨步的姿势,用几乎变形的双手握着拜泪,简单朴实的迎上了前方的冲击波。

    雷之呼吸·一之型·改。

    雪亮的刀光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以及神速,划过了猗窝座的锁骨与胸膛,笔直的切开了他的腹部,斩下了以擅长踢击为傲的左腿。

    一刀去尽,罗赫沉默的将拜泪的刀尖点地,用像是看蚂蚁的目光,俯瞰着眼前的猗窝座。

    在罗赫的身后,那以拳劲所轰出的气浪冲击波,被整齐的分为了两半,绕过罗赫身后那一条直线,将两边的草叶压得尽数弯下了腰。

    “破军。”

    吐出两个字,罗赫的眼神缓缓地黯淡了下来,在话音落下时,猗窝座不可思议的将头向下看去,随后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任凭体内那狂暴的剑气撕开胸膛,炸裂出一捧猩红的血雨。

    “——”

    说不出话,因为只要罗赫还能动,那么下一刀必然会砍在猗窝座的脖颈上,也正是因为没有被砍下脖颈,所以吃了这一刀的猗窝座,还能够继续活动。

    破坏杀·罗针还在勉强的运行着,猗窝座感知着罗赫那微弱却堪称恐怖的斗气,没有再选择动手,而是头也不回的借助最后一点余力,捂着几乎流出来的内脏,头也不回的翻墙跑路了。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想要变强,想要变强,想要变得更强。

    本能的执念催促着猗窝座逃跑,催促着这个并不畏惧死亡,以杀生决斗为乐的恶鬼不要回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滴答。

    血液顺着手掌滑落,崩裂的肌肤到处都是错落的伤痕,拄着拜泪的罗赫没有意识,眼神空洞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肌肉撕裂,骨折,内脏出血,脑震荡,左侧膝盖骨粉碎。

    在无意识间,罗赫又把自己刚刚修复的身体,搞得像是一个到处都是孔洞的破布,些许属于猗窝座的血液,沿着罗赫的额头伤口渗进了血肉之中。

    紫金的铃铛随风轻轻摇曳,却最终只是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随风荡开,飘过那几乎整潭水都被击打而出,月光都照不清楚的潭底上,也拂过地面那些被四溢的水花垂青,却被战斗连根拔起,可怜的弱小花草上。

    最终,渐渐消弭在广袤的夜空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人言否?

    风景秀丽和歌山。

    鸟儿叽叽喳喳的树上鸣叫,时不时展开翅膀,抖一抖羽毛上的露水。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洒在廊下。

    “啊啊,带会来两个病号,在紫藤花的宅院里也能被鬼袭击,实在是太悲惨了一点。”熬了个通宵的蝴蝶忍,眼睛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披着一身蝶纹外套走到屋门外,对抱着木盆刚刚为病号擦拭完身体的护士寺内清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说是护士,其实不过是小孩子罢了,长得标志可爱的小女孩。

    “他的身体还是很烫,万幸的是倒是没有说胡话,呼吸也有严格按照常中的方式,只不过...”可爱的小清伸出胖乎乎的食指,支吾道:“他的左眼好像变得有点奇怪的样子。”

    “嗯?奇怪。”

    这个词并不适合用于患者身上,在医学不断近展的现在,许多病症都有着专门的归类和形容,蝴蝶忍一向教导这些学习医疗的孩子,用词要确切和谨慎。

    “嗯,真的很奇怪。”

    小清很肯定的又点了点头,指了指房间道:“有樱花。”

    有樱花?确定不是你的小脑袋瓜进了浆糊吗。蝴蝶忍有些好笑的揉了揉额头:“去休息吧,你已经陪了一夜了,中午让小澄做饭就好。”

    小清摇了摇头道:“不辛苦,里面那个小姐姐已经连续陪了五个晚上了,上周才睡过一次而已,而且产屋敷大人也再三嘱咐,务必要尽心服侍里面的罗赫先生,那么小清先下去了,忍大人。”

    行了一礼,抱着水盆的小清消失在廊下,她的话让蝴蝶忍愣了一下,笑了下道:“也是啊。”

    转身进入房间,蝴蝶忍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榻米上,盖着一床干净的白被,脸色苍白如纸般的少年,以及一旁跪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像是守护者一样的少女。

    “熏小姐,我来诊断一下病情。”

    带着温柔笑意的蝴蝶忍,行至平田薫的跟前打了个申请,她很喜欢这个认真且一丝不苟的女孩,在那天的战斗之后的两天内,以及回到和歌山的这半个月当中,也是勤恳的守在罗赫的身边,再苦再累也没有说过哪怕半个字。

    “蝴蝶大人。”

    平田薫有些神色略显恍惚,长久没有睡觉,让她的反应力明显下降了,自那天有鬼夜袭宅邸以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无论是谁都劝不动这个少女。

    在蝴蝶忍赶到宅邸的时候,已经是这个少女扛起大梁,一边哭着,一边尽己所能照顾着罗赫的两天后了。

    那像是被炮弹犁过一样的战斗场景,怎么看都是经过了惨烈的战斗。

    而当蝴蝶忍看见罗赫的伤势时,几乎都认为他已经必死无疑,奈何平田薫怎么都不肯放弃,且蝴蝶忍背负着主公的命令,务必将炼狱杏寿郎以及罗赫,带回和歌山,只能用有限的条件做了处理,清理了罗赫的外伤。

    而结果出乎了蝴蝶忍的意料。

    罗赫居然活下来了,在伤的比炼狱杏寿郎还严重的情况下,凭借这一口气硬是没死,只是却也说不上活着。

    蝴蝶忍不知道怎么样的战斗,才会在与鬼交手的过程中伤了脑袋,但从医学上来讲,罗赫很显然进入了一种名为植物人的状态,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已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

    想要治疗植物人,就目前而言西方并没有好用的手段,传统的医学也没有唤醒植物人的方法。

    可以说陷入了植物人的情况,就等于宣告了活着的死亡这一结局,谁也不知道植物人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或许是这一刻,或许是十年后,又或许醒不过来了。

    “他没有办法立刻醒来,你这么一直熬下去并不能解决问题,还是和小清小澄她们轮换吧。”

    坐到罗赫身畔切脉的蝴蝶忍,看着头发乱糟糟,眼里带着害怕与恐慌的平田薫,用温和的口吻开导着她,眼底是一种感同身受的熟悉。

    虽然蝴蝶忍并不知道平田薫和罗赫是什么关系,但她却明白这个少女很在乎罗赫,把他当成了依靠,甚至是家人一样的关系。

    “脉搏很稳定,生命体征良好,放心吧,学习了呼吸法的剑士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这一点你看炼狱杏寿郎先生就知道了,那么重的伤,还不是到处活蹦乱跳的。”

    活蹦乱跳,平田薫愣了一下,似是想要用笑来回应蝴蝶忍,只是她很清楚炼狱杏寿郎的活蹦乱跳,也是建立在受伤的基础上。

    蝴蝶忍并不是没有情商,只是对于鬼杀队来说,生离死别早已寻常,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伤亡已是万幸,受伤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没有悲哀到要哭的程度。

    “生命体征没问题,接下来看看小清说的眼睛。”

    伸出白皙的手掌,要去揭开罗赫左侧眼皮的蝴蝶忍,对于罗赫现在的状态其实非常好奇,一身撕裂伤,内脏出血,双臂几乎被捏拦,膝盖骨头粉碎,重度脑震荡,甚至有可能颅内出血。

    这些伤加一块足够一个正常人死伤三回不止,不,就是非正常人也该死掉了,蝴蝶忍真的很不理解罗赫为什么还能活着。

    在她手指触碰到罗赫眼皮,正要将其掀开时——

    无垠的精神虚空。

    罗赫本人正坐在这里发呆,一如既往,这片虚空领域没有时间的流逝,在他挥完由破军升龙击改出的那一刀后,就一直呆在这里。

    当罗赫被强制拉回到这里的时候,就证明他外界的身躯会陷入无主之物的境地,失去行动能力。

    面板反应着罗赫在大江山所经历的种种,原先不过十二个单位的源能,已经变成了一百三十二,但罗赫依然看不懂其中的变化。

    我妻善逸和狯岳各提供一个单位,杀死累给了十个单位,一个半天狗值的一百二十个单位的源能?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一个半天狗与累给的同样多,只有十个单位的源能,在罗赫又一次点开加号的时候,很清晰的看到了源能的来源。

    三十二里面,除去之前有的,以及杀掉半天狗所获得源能之外,与猗窝座的战斗交手也给了罗赫十个单位。

    罗赫从那分别映照两种不同发展的链画里,找到了为什么会有这十个单位的因由。

    “炼狱杏寿郎。”

    念叨着这个名字,罗赫在源能形成的链画间,看到了他在列车上与猗窝座展开生死拼斗,之后因为身后有常人无法退却,以及他不是鬼躯的原因,被猗窝座硬生生耗死的事实。

    在这条链画中罗赫见到了五之型·炎虎的豪迈突刺,以及九之型·炼狱的恐怖爆发,更看见了那被耗干了血液和精神而死去的炼狱杏寿郎,以及在天光破晓的前一刻蓦然脱离,选择了逃跑的猗窝座。

    这应该是炼狱杏寿郎本身的命运终点画面,而在他身边罗赫又看见了那个头上有烫伤的少年,只是这一次少年没有给他掩饰水之呼吸,只是不断地喊着些什么。

    而随着炼狱杏寿郎那把淌血的日轮刀坠落在地上,罗赫通过日轮刀看到了他自己衍化的经历。

    在半天狗一战中,罗赫分别以拜泪和这把日轮刀,接连斩杀半天狗的鬼身和真身,染上了半天狗的血液,像是那只鬼临死对于罗赫不甘的诅咒。

    这个诅咒被拜泪直接吞噬殆尽,没有留下半丝痕迹,却残留在这把日轮刀上,留下了难以消散的浓重味道,猗窝座追寻着这股味道而来,却恰好碰到了击水的自己。

    像是因果的牵连,罗赫是杀了半天狗的正主,但残留气味的刀却是炼狱杏寿郎的,可是猗窝座找不到睡着的炼狱杏寿郎,却发现了被鬼舞辻无惨下令除掉的罗赫。

    链画的画面中,在猗窝座和罗赫开战的那个瞬间,原本猗窝座与炼狱杏寿郎那尚存的些微牵扯,便被一把无形的刀斩断了,取而代之的是罗赫与猗窝座有了因果关系。

    在奇妙的层面罗赫保住了炼狱杏寿郎的生命,没有让自己的链画朝着原有的轨迹靠拢,收获了五个单位的源能,击退了猗窝座与之产生牵扯,注定要了断这一因果,又值五个单位的源能。

    加减一下,便是十个单位。

    至于罗赫本人对挡灾这种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怨念,原有轨迹的因果和他本人的行动无关,用了炼狱杏寿郎的刀战斗,那么事情就是他引来的,其次半夜心情不好击水那也是他的事情。

    硬要说的话,罗赫心情其实非常的愉快,从一种高位角度看,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他救了炼狱杏寿郎,改变了既定的命运画面,就好像他无法永久的劈开水,却在一场战斗后,把水全部轰到了地上,流进地面那战斗产生的裂隙一般。

    终归是有什么被改变了的。

    至于最后那整整一百个单位的源能,罗赫望着不远处,在这次他进来时,于这虚空中显现出的一株由雷电线条构成的樱花树。

    即便这一百个单位的源能,面板没有给罗赫任何信息画面,可是他心里很明白这是从哪来的。

    “只是遗留的馈赠,却比我连番死斗还要来的更多。”

    在虚空中心念一动,身体便从原先坐着的地方,来到了这株雷樱的下方,罗赫感受着其中澎湃的能量,以及涤荡不净的狂暴雷电,伸手接住了在他移动到樱树下方时,恰好飘来的一片紫电构成的花瓣。

    一幅幅画面在心中闪过,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罗赫想起了那个洁白绸衣的女人,想起了自己躺在女人怀里,被念叨着的事情,以及女人怀中抱着的婴儿。

    不知不觉间,紫电在罗赫的手心消融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领悟感,以及那种熟悉的,要回归现实的感觉。

    周遭的景色缓缓褪去,罗赫的精神开始在这片无垠的虚空中上浮,

    在上浮的过程中,罗赫站起身来,凝视着眼前这株樱花树,似是要将之刻印在眼中。

    现实——

    左眼被冰凉温润的手指按住,罗赫忽然伸出了那被清理了破碎的血肉,绑着绷带的孱弱手臂,像是钢箍一样卡住了蝴蝶忍那娇小的手掌。

    在蝴蝶忍于突发变化惊讶,平田薫因为长时间熬夜而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罗赫恢复了自己的意识,睁开了双眼望向这个陌生的天花板,以及眼前懵懂的蝴蝶忍。

    在目光交错的时候,蝴蝶忍忽然明白为什么刚刚小清会说,她看见了樱花。

    因为她在罗赫睁眼这个刹那也看到了,一株亭亭如盖,遮蔽屋殿的樱花树正随风摇曳着,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而罗赫只是看了一眼蝴蝶忍,目光随即从她身上掠过,循着熟悉的气息看到了神色愣怔,眼眶微红的平田薫。

    “哭个什么。”

    撑着身体轻巧的翻身站起,以右腿为根基,让膝盖粉碎的左腿虚点在地板上,精神犹如脱胎换骨的罗赫,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安慰道:“你这不是还没死吗。”

    平田薫哽咽了一下,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而一旁的蝴蝶忍则是被罗赫这态度给气到了。

    人言否?

第一百一十六章:柱合会议,罗赫拳败小芭内

    不说人话是罗赫的固有属性。

    但他还是有弱点的,比如说怕熟悉的人对着自己哭。

    眼见平田薫的眼泪已经在打转,显然没因为他随口扯淡而停止抹泪,罗赫只能咧了咧嘴:“别哭,我比你还惨都没哭,你哭个啥,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别让我小看你。”

    平田薫闻言立马憋住了眼泪,不哭了。

    罗赫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哭有个什么用,他转头看向蝴蝶忍道:“你救了我?”

    这个问题是不言而喻的,舒适奢华的豪华茶室,整体给罗赫直接改造成了病房,鸟语花香的环境,温凉适宜的屋温,还有各种无微不至的细节。

    这就是记忆中所谓古代的大小姐吗?

    把蝴蝶忍和大小姐对标的罗赫,思索着自己有什么能报偿对方的,可是罗赫想来想去,自己会的也不过是挥刀罢了。

    正当他发愁怎么还恩的时候,蝴蝶忍眯着双眼摇了摇头:“不,并不是我救了你。”

    “不是你救得啊,那就没事了。”顺利解决了自己烦恼,罗赫不再搭理蝴蝶忍,问平田薫道:“我的刀呢,咱们该走人了。”

    “刀在这里。”听罗赫要刀,平田薫连忙转身从身后的柜门里,取出静心擦拭保养过后,以白布缠好的拜泪递给罗赫,可是她很茫然罗赫说要走的话题。

    “哦?你要去哪?”

    身后的蝴蝶忍代替平田薫,问出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出口的那个话题,似笑非笑的道:“虽然不是我救得你,但是你总不会是凭空躺在这里,受人服侍的吧,不拜见一下这里的主人吗”

    “啧....”

    罗赫没想到自己的赖账行为失算了,他是真的不想欠人情,而且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本来就该交给什么劳什子鬼杀队处理,他虽然带有些利用想法加入鬼杀队,但干活却是从不拖泥带水,利索无比。

    可是再怎么弄,也没有他罗赫一直欠人情贷款给主家干活的道理。

    “那就走吧,见见这里的主人。”

    再怎么不爽也终归是被人救了,而且平田薫的状况很不好,两个大大的熊猫眼,显然是很久没有睡过觉,皮肤也油腻粗糙了起来,可怜兮兮的像是怕雨的小猫,窝在一个角落里,等待有人来接她。

    故而在罗赫打算去见此间主人,平田薫要跟上的时候,罗赫把拜泪递给了平田薫,揉了下她的头发道:“去被窝里睡一觉,等你醒来之后,我要找你拿刀,如果怕刀丢了可以抱着一起睡,会比较有安全感。”

    见了鬼的安全感,你是野蛮人吗?

    蝴蝶忍的眉头狠狠一皱,被罗赫无礼的行径刺激的有点小恼,奈何平田薫听了这话却是双眼放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抱着拜泪应了下来,显然与罗赫同感。

    “.....可以走了吧。”

    语气变得微妙了起来,并不是温柔的微妙,而是带着腹黑的味道,蝴蝶忍双眼眯成月牙,已经迫不及待的看到罗赫吃惊的样子了。

    至于为什么吃惊,那当然是因为他会见到所有呼吸法剑士共尊的主人——产屋敷耀哉。

    罗赫瞅了蝴蝶忍一眼,虽然因为是少年身躯,只比蝴蝶忍略高一头,但俯瞰这个小女人还是足够了,他悠然的道:“不可以。”

    “——!”蝴蝶忍周身突增三分杀气,显然是被罗赫再度刺激到了,只是罗赫才看不上这种炸毛的猫,他很清楚蝴蝶忍有本事,呼吸稳定深藏,袖口少说藏有两柄短刃,血液和心跳都处于一个随时可以爆发的抓态。

    但就这种水平,罗赫让蝴蝶忍一只手,外带半残的膝盖,也能稳定在半个呼吸间解决她。

    他讨厌笑里藏刀的女人,而蝴蝶忍恰好是这样的,所以彼此看不顺眼很正常。

    对着钻到被子里抱着拜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平田薫挥了挥手,罗赫满意的道:“可以走了,你前面带路。”

    蝴蝶忍为人态度深藏,说话比较腹黑,在鬼杀队里面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从来没有人敢真把作为后勤支援部队‘隐’首领的她,当做小厮使唤。

    “好的,那就跟我来吧。”

    笑了一下,蝴蝶忍像是毫不生气,不复刚刚的表情,真就在前方引路了。

    左右无人,并没有鬼杀队内部的人员看到这一幕,不然怕是吓得要丢了三魂七魄,一个养伤的人,居然对虫柱颐指气使,他是哪里来的勇气。

    引领罗赫朝着庭院的中央行去,蝴蝶忍脚步轻快,犹如蝴蝶蹁跹一般,似是只要罗赫慢上半步,眼前这只蝴蝶便会乘风而去,不留半点痕迹。

    显然,与其在言语上争锋,性子好强且坚韧的蝴蝶忍,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一切,虽然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却早早担上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压力,成为了虫柱。

    不服她的男人多了去了,只是也没见谁能真的在各方面压倒她,药理知识姑且不论,就身法这一层,蝴蝶忍在鬼杀队是首屈一指的灵活。

    而罗赫浑身都是新伤,一条腿的膝盖几乎被完全粉碎,能跟得上步伐毫不留情,要扫一扫他威风的蝴蝶忍吗?

    哒哒哒,脚步在地面和墙壁连点,蝴蝶忍的羽织化作双翼翩翩翱翔,就在她哼着轻快的乐曲,准备停下来等一下罗赫,顺带奚落他两句时。

    “你是蜗牛吗。”

    嘲笑的声线分毫不避忌蝴蝶忍的自尊,不知何时跟上,几乎只要再进半步就可以咬到那晶莹耳垂的罗赫,淡然的站在蝴蝶忍身后:“跑这么慢,怎么给客人带路?”

    “——!”

    惊疑不定,蝴蝶忍转身后退半步,双袖几乎要伸出武器攻击罗赫,一路上她完全没有听见罗赫的脚步声,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呼吸,自如无比的在这极为熟悉的地形中翩跹起舞。

    孰料罗赫竟然就这么一直跟着她,甚至距离不过咫尺,要是想杀蝴蝶忍,只需要在身后递出一刀,她便已经魂往比良坂了。

    即便是此刻她本能缩袖摸刀的情况下,罗赫的目光只不过是轻轻扫过,便让她放弃了攻击的想法,作为一个女孩子,她在罗赫面前竟好似没穿衣服一般,被罗赫那双眼睛看的寒毛直竖。

    事实上在罗赫的视野中,蝴蝶忍也确实没有穿衣服,连造物衍生的皮肤都不复存在。

    肌肉,骨骼,血管,神经,心脏,大脑。

    这就是罗赫眼睛所看到的,蝴蝶忍的躯体,无论她脑海里是什么想法,必然都要牵动肌肉才能化作行之有效的动作,在肌肉决定牵动方向,却还没有收缩发力的瞬间,有关的情报便会被罗赫读取到。

    能读取到情报,那么追上蝴蝶忍只是料敌先机,随后后发先至的问题,即便让出一条腿,罗赫也能轻易凭借单腿,以及手掌拍击的转圜,追上眼前这只小蝴蝶。

    因为这种奇怪的视觉,不只是能‘看’到他人的,也能‘看’到自己的情况,加快那里的血液循环,提前多久收缩肌肉,预先朝哪个方向调整发力。

    “看来是我班门弄斧了。”蝴蝶忍自知失势,在罗赫面前笑了下,不过罗赫知道自己怕是把这个女人得罪透了,此刻不过是蛰伏的示弱而已。

    “那么,救了我的正主在哪,带我绕了这么一大圈路,该不会只是为了考验我能不能跟上你吧。”

    无所谓的掸了下袖子,罗赫举目四望处于山林间的幽深宅邸,只是回廊便有六重之多,其间是同样的假石山水,无疑是用来防御外敌入侵的准备,是人为造就的巨大迷宫。

    “当然不是,其实已经到了。”蝴蝶忍伸手一引指向前方,带路道:“请吧,产屋敷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哦?看来不是随手救下啊,罗赫等了两秒见蝴蝶忍没有再动的意思,便独自朝着她所指出的方向走去,只是在这个方向的前方,只有一处被竹帘遮蔽的庭院,周遭环绕着清秀的山水景色,却并没有人的气息,这也是罗赫为什么要多此一问的缘由。

    一步,两步,踏过环绕庭院那活水溪流上方的小桥,罗赫自如的欣赏着周遭的风景,分毫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不测。

    不是因为罗赫相信蝴蝶忍,而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本事,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花里胡哨的计算不过是用来解闷的笑话而已。

    嘶嘶嘶。

    蛇头吐信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弯曲回旋的银光乍响,锋锐的刀光以古怪的形状蜿蜒而出,横向削砍罗赫的脖颈,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杀意,像是地盘被侵犯了的眼镜蛇。

    “啪。”

    受伤的手臂间不容发,却又恰到好处的提前伸出,轻飘飘一巴掌将银光直接扇到了地上,罗赫看也不看这一刀,继续悠然的向前走去,似是根本没有这一刀的存在。

    “——!”

    未曾想到一刀出空,握有这诡异蛇形曲刃的剑士眼神一顿,随即隔着围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蛇之呼吸·二之型·狭头之毒牙。

    身形如白蛇伏草穿梭,随后踏步而起,蜿蜒的刀光随着身形掠空,完成环绕的无解之势,同时犀利的刀光自罗赫脖颈后方的死角斩出,没有分毫保留的杀意,务必要一击致命,找回刚刚出空的刀路。

    “让你一招,那是我受人恩惠。”

    脚下一顿,罗赫蓦然回首凶相显露,只见他横拳当胸,猛地呼出一口气,随后笔直击拳而出,轰鸣的气爆击打在蛇刃的刀面上,随后推着刀刃,正中袭击者的胸膛。

    砰!

    冲击波透体而出,刚猛无俦的力道没有分毫阻碍的尽数灌入袭击者的体内,狂暴的气劲封锁了所有可能因意志而展开的反击行动,像是大炮打皮球一样,罗赫冷然的看着黑白相间的身影坠入小溪,嗤笑道:“第二刀,那是你不知死活。”

    吸气入体,随后震声扩散而出,罗赫望向那个看似无人的庭院,大笑道:“要试身手,至少也得来个够劲的,阿猫阿狗大可不必出手了,免得掉了我的兴致,你说对吗,主人家。”

    声浪扩散而去,终于是引动了帘幕后方的气息涌动,也不待那边那原本看戏正开心,此时再无笑意的蝴蝶忍说些什么,突然一道道身影鱼贯而出,立在了罗赫面前,像是回应他的挑衅。

    鬼杀队炎柱·炼狱杏寿郎。

    此时的炼狱杏寿郎一身白衣病服,无奈而揉着眉头吐槽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鬼杀队音柱·宇髄天元。

    宇髄天元伸手握着背后那两把形状特异的日轮刀,看着罗赫饶有兴趣的道:“主公,让我斩了他吧。”

    鬼杀队恋柱·甘露寺蜜璃。

    原本一直笑着的女孩,此时笑意全无,担心的看着落入溪水中的小芭内,一般这个时候要劝架的,而且喜欢刚猛有型男子的她,气鼓鼓的瞪着罗赫:“太讨厌了!”

    鬼杀队霞柱·时透无一郎。

    懒散的黑发少年,对眼前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说到底小芭内先出了手,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罗赫也不是什么恶鬼,投注精力实在是太累了。

    鬼杀队岩柱·悲鸣屿行冥。

    双手合十如钢铁般的肌肉男子,袒露着一双白眼流泪道:“啊啊,太悲哀了,果然小孩子是不可救赎的罪恶存在,然而并非是鬼,可惜,可惜。”

    鬼杀队风柱·不死川实弥。

    银白发丝的疤脸少年,凶厉的看着罗赫道:“有意思,有意思,让我来和你过两招吧!被斩杀了可不要叫啊,不知死活敢在主公面前叫嚣的家伙!”

    鬼杀队水柱·富冈义勇。

    面貌冷肃帅气的少年,看了眼溪边的小芭内,又看了眼罗赫,没有任何发言的欲望。

    鬼杀队蛇柱·伊黑小芭内。

    躺在溪水里呕血,被罗赫一拳轰的只剩下半口气,被蝴蝶忍扶起的伊黑小芭内大吼道:“再来,再来!”吼完便晕了过去。

    鬼杀队虫柱·蝴蝶忍。

    “啊啊,真实的,怎么会闹成这样啊,伊黑君也太不中用了。”明显期待帘幕内随便谁来出手教训罗赫,所以故意在最后一段不曾引路,而是让罗赫在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名份还未得到承认的情况下前往拜见,吃上一个暗亏,结果这些事情到最后还是得自己来处理。

    蝴蝶忍扶起小芭内,简易的给他止了血,随后眯着眼笑道:“罗赫·格林,你真厉害呢,但主公还是要拜见的哦,这里可是鬼杀队的本部所在,治疗你的人,想来你也能够想明白吧。”

    这时,帘幕内一个身着振袖的严肃童女走了出来,面容掠起一丝无表情的笑容,对着眼前各位拜下道:“辛苦各位了,但还请稍等片刻。”

    说完这些,她转过身来对着罗赫再拜,依旧是没有感情的声线:“罗赫·格林大人,主公请您前往一叙。”

    罗赫环视了一圈眼前这些奇怪的人,摇头道:“我害怕这些人杀了我,甚是害怕,不敢动。”

    在各位柱要吃人的表情中,罗赫在溪边席地而坐,淡然笑道:“还是让你们的这位主公来见我吧,如果是他,那么我可不欠他人情,反而他欠我奖励,要一一分说清楚才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再败风柱,罗赫对富冈义勇

    分说清楚?

    见罗赫就这么坐下,根本就不买鬼杀队的帐,原本目光还算中立的柱,也纷纷看了过来。

    并不是对特立独行的主意,而是不加掩饰的锐利敌意和不满。

    这片土地的上下级作风极为严重,虽然时有以下克上之举,但更多时候是等级森严的明确,以及上级说话下级连还嘴资格都没的现状。

    在场的各位柱皆是发自内心的尊崇那位鬼杀队主公,相信着他的人品,他的能力,他的着实远见,认为那是必将能带领人们走出恶鬼阴霾的崇高人物。

    而现在罗赫说什么?让那位主公出来见他?和其好笑!

    “哈哈哈,好大的胆子。”

    虽然不明白伊黑小芭内为什么会在鬼杀队队员不得相互攻击这条铁例下出手,但风柱·不死川实弥此刻却是被罗赫的话语点燃了脾气,撑到足以爆炸的程度。

    “不知进退,不知死活的是你才对吧,真以为自己已经成为雷柱了吗,就算是雷柱,也不能对主公有分毫不敬。”

    忽然起落的风声,淡绿色的刀刃向着罗赫蓦然席卷而来,之所以是席卷,是因为眼前的刀势犹如狂风骤起,难以躲避。

    风之呼吸·一之型·尘旋风·削斩。

    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不死川实弥的高速突袭一击已经来到罗赫面前,他看的很明白,论诡异多变在鬼杀队中首屈一指的伊黑小芭内在罗赫面前,也没有能掏到分好便宜,反而是一击败北。

    既然如此,那就用强烈的狂风正面碾过去,以力破巧,同样这也是不死川实弥擅长的打法。

    只是在他出刀的瞬间,罗赫便已起身踏步,与猗窝座交战时见到的种种拳法在他这里宛如信手拈来,再现了那狂暴的钢拳。

    单论肢体力量,罗赫没有猗窝座强,但踏入这个奇妙境界的他,可以调用全身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肌肉统合发力,来完成攻击的运转变化。

    即便是个普通人在这样的统合运转下,也能够成为无可匹敌的大力士,利用这股力量击碎所有的敌人。

    何况,此时掌握这种境界力量的人,是一路连番高强度死斗而来的罗赫,这点风在他看来,比之半天狗的分身都不如。

    横拳迈步,难以计数的肌肉纤维在罗赫的意志下统合力量,随后自下而上通过腰腿级级传递,最后凝聚于他的拳头上,毫无花哨的笔直轰了出去,击散了那来袭的风卷。

    “太慢了。”一击打散了尘旋风·削斩,可不死川实弥的身影竟是切进了罗赫的内环,像是对这一幕早有预料,他刀刃转背,二话不说便冲着罗赫那尚未来得及收拳的肘部斩去。

    在不死川实弥看来,罗赫的攻击威力确实是难以匹敌,可是动作之间的僵硬也是很明显的,擅长风之呼吸的他身法迅捷无比,单论速度还要在蝴蝶忍之上,实战经验亦是极为丰富,此时抓住罗赫的破绽,便要结束这场战斗,把罗赫的面子给扫下来。

    可是罗赫眼睛像是早有预料的,将目光垂落在不死川实弥的脸上,表示肯定道:“确实是太慢了。”

    不好!

    后脑一阵清晰的凉意袭来,不死川实弥心里一紧,知道自己中了罗赫的埋伏,说起来炼狱杏寿郎在闲谈时和几人说过,罗赫的膝盖在与恶鬼争斗时受了很严重的伤,看破坏力认为那应该是一个不知名的上弦。

    只是在场的柱哪个不是即为骄傲,目中无人的强者,如何会信罗赫连番碰到上弦并与之战斗的事情,许多柱甚至渴望碰到上弦与之争锋,在他们看来上弦可不是随处可见的白菜。

    所以,不死川实弥哪怕有伊黑小芭内这个前车之鉴,也没有对罗赫报以慎重的态度。

    不慎重,就会出现问题。

    切近身固然是找到了机会,但何尝不是不死川实弥放弃了本来优势的速度,来与不便比拼速度的罗赫战斗。

    他那风中藏起的一刀,在罗赫看见他腿部肌肉发力方向的时候,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罗赫回给不死川实弥这一刀的答案,是源自于猗窝座所用的破坏杀·乱式。

    双臂以极高的速度如机炮般朝前不断开轰,沉重刚猛的拳头轮番击打在空气上,猛烈击打所产生的气爆,让不死川实弥这一刀势头顿足,随后手中日轮刀的刀身被打的颤鸣不已,连带崩裂了不死川实弥的虎口。

    “哈,不要太得意啊。”

    势头虽逆,不死川实弥心中战意犹存,他摆刀一转偏开罗赫的拳头,用侧肋硬接了一记重拳,手中斩击呼啸再出。

    风之呼吸·二之型·爪爪·科户风!

    名字的意义为吹散一切污名冤罪之风,四道风刃化作猛兽利爪,朝着罗赫当头罩下,这一击不死川实弥并未再用刀背,而是果断采取了刀刃,只是并未如伊黑小芭内那般,直接朝着罗赫的脖颈砍去而已。

    足以撕裂钢铁的一击,让罗赫衣衫下的肌肤似是在隐隐作痛,警告着他这一刀不能硬接。

    要是带了拜泪,罗赫破这一刀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但用拳头的话就要困难很多,因为他的右腿着实是不好动弹。

    但不死川实弥要是以为这一刀能够成功得手,那就大错特错了。

    踏步横拳一个前弓擦着爪爪·科户风的边缘而过,上臂的肌肤被凌厉的风刃所切开,露出两道斩痕,罗赫左腿前进之势已然用尽,不死川实弥也举刀防御,准备迎接罗赫可能打出的攻击。

    中段被刀身封锁,下段他的腿脚不便,不死川实弥眼睛一眯,瞬息间竟是调整姿态,凌空翻转而起,自上而下的一刀直取罗赫肩颈。

    决定胜负的一瞬,一旁观看的几位柱级也是纷纷点头,认为不死川实弥这一击处理的实在是老辣果决,既抓住了罗赫的弱点,又不失进去的胆魄。

    唯有富冈义勇和悲鸣屿行冥皱了下眉头,看出了问题的不对。

    因为在这一击出手时,最先动的不是不死川实弥,而是那看似陷入窘境的罗赫。

    啪,俯身左手撑地一弹,罗赫右拳蓄力腾身而起,在不死川实弥变招之前,将自己弹到空中,恰好卡在不死川实弥无法再度变招的那个节点。

    随后,势大力沉的钢拳直击而出,在不死川实弥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击正中他那因为举刀下劈而毫无防备的腹部。

    一击即中,不死川实弥的身体几乎弓成了虾米,眼睛瞪得老大,刀更是被罗赫劈手夺下。

    咚——!

    不死川实弥背部砸在碎石地上,又是像拍蚊子一样打飞了出去,连续弹了好几下,最后才止落在悲鸣屿行冥的手掌阻力下,咳血不止,显然被这一拳伤得不轻。

    事实上罗赫如果想要他的命,只需要朝着心脏轰出这一拳就行,但就像不死川实弥没有下杀手一样,罗赫也没有起杀心。

    战斗,那是纯粹的给自己挣面子。

    纵观全局,现在这场双方对峙,罗赫自己一人为势的局面,其实不过就是为了个座次面子,以及之后的事情划分。

    那位鬼杀队的当主没有出来,想来是在罗赫拒绝直接进入后,默认了这一点,测试他的器量。

    你够强,才有资格提要求,若是不够,那么打压了一番煞气之后,该有的也不会少了罗赫,但他从此以后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人当打手了。

    而罗赫连败两柱,从气势上横压在场诸人一头,已然是胜了半筹。

    “第二个了。”没有去管手臂那被风刃切开的伤痕,罗赫手掌比出一个数字,扫视了一圈,平淡的道:“下一个是谁,还是说一起上?”

    一句话问住了在场的各位柱级,罗赫那洞察先机的漠然目光,任凭他们身上各怀绝技,但见到伊黑小芭内以及柱里面,实战也是极为强悍的不死川实弥接连败阵,也不免心中凛然。

    并非罗赫绝对无敌,若是三柱以上同时出手围攻他,以场间最强者悲鸣屿行冥,或者富冈义勇为主导,他顷刻间便会败北。

    只是,面对在负伤的情况下击败两柱,虽然观念不同,却是堂堂正正用拳头来为自己讲话,同时有大功绩在身的罗赫,即便是再怎么愤怒,在场的柱没有资格,更不会去围攻他,连续两轮的战斗没有拿下,已经是丢了强者的傲气和脸面。

    如果不是因为产屋敷耀哉的地位不可动摇,荣光绝不可以被罗赫无视,这场战斗早就该告一段落了,而不是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场面。

    进,车轮战拿下罗赫,即便是胜了也谈不上光彩,罗赫是因为讨鬼而负伤,他们赢了毫无荣耀可言,反而徒留耻辱,且主动对罗赫出手,有违鬼杀队的规矩。

    退,他们没有地方可以退,若是退了,那么直面罗赫的,就该是鬼杀队的当主产屋敷耀哉,且如果在这里退了,那么产屋敷家的荣光,以及他们的那颗忠心又该寄往何处。

    “我来吧。”

    这个时候,背起责任的不是双目一直流泪,低声诵经却隐生杀气的岩柱·悲鸣屿行冥,也不是与罗赫年纪相当,被称为当代鬼杀队天才剑士的霞柱·时透无一郎。

    富冈义勇按着腰间的日轮刀,缓缓步入场中来到罗赫的面前,沉静的眼眸倒映着罗赫那流血的双臂,以及毫不动摇的神情,点头道:“你先出手。”

    因为表示敬重,赞颂罗赫讨鬼的实力,以及负伤坚持到现在的信念,富冈义勇选择让罗赫先出手。

    只是原本的好意到了他嘴里一转,瞬间多了几分傲然的姿态,不远处的蝴蝶忍眯着眼睛笑了下,显然是听得懂富冈义勇的意思,觉得很是好玩,但看着前面连带算上罗赫的三个伤员,她又笑不出来了。

    好在,无论如何,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总算要就此结束了。

    因为水柱·富冈义勇是一个没有任何技巧破绽,心境平稳如湖的剑士。

    当他决定出手的时候,必然是心中已有了把握。

    罗赫面对着这个无论从气质还是架势,都可以堪称无懈可击的对手,露出了见猎心喜的笑容,心中没有任何因可能失败而产生的波澜。

    如果说富冈义勇出手是心中有了把握,那么罗赫便是那种心中越没把握,越是要出手的剑士,他渴望着障碍。

    因为唯有跨越所有的障碍,才能使他继续不断的变强,直至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高度。

    罗赫掂量了一下手中那逐渐自淡绿色褪去,因为被他握在手里,转而通体无暇,色质犹如水银的日轮刀,笑了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语毕,罗赫悠长的气息蓦然迸发而出,手中日轮刀如流光斩落。

    延绵而至的刀光,如波浪般涌动袭来,带着不可匹敌之势直接斩至富冈义勇的额前,轰鸣的气浪竟是比刚刚拳劲更胜三分不止。

    地表的草木泥土皆属避让裂开,仿佛整个场地都被罗赫这一击劈开,无有任何闪避的空间,尽显狂暴之威。

    “你可以叫它,地裂波动剑。”

第一百一十八章:连战连胜,罗赫的要求

    无可抵挡的一击。

    在场的众柱皆为罗赫谈笑间突然斩出这种恐怖的剑气而为富冈义勇捏了一把汗。

    事实上,若是富冈义勇水平不过关的话,他真的会在顷刻间便败下阵来。

    因为胜负往往就是一瞬而过。

    呼吸,静气,凝神。

    手掌拔出日轮刀挥舞而过,犹如风过湖面般平静自如,却恰到好处的偏开了地裂波动剑最强劲的锋芒,闪到了侧翼,同时以日轮刀格挡招架残留的剑气。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熟练地掌握了师傅鳞泷左近次所教授的十个剑型,并在此基础上自创了水之呼吸的第十一型。

    此乃富冈义勇独创的绝技。自身进入宁静止水的状态,同时使进入自身刀刃的攻击距离内的所有术式均无效化。

    但是所谓宁静止水,在狂暴的惊涛骇浪面前,也只不过是相对的而已。

    一上来便是极招相对毫无保留,锋锐的气流擦破了富冈义勇的衣服和脸颊,手臂与大腿也各自呲了一道口子,流出殷殷的鲜血。

    在这本来该被罗赫一击败北的命运中,富冈义勇以自身的实力强行保留了大部分的实力,而争斗之势从来都是此消彼长,地裂波动剑未能建功,富冈义勇拖刀迅疾而来。

    哗啦。

    潮水的声音在日轮刀上回响,富冈义勇身形与刀合一,刀光流畅蜿蜒犹如潮汐般斩来,似是要对地裂波动剑还以颜色,同样封锁了罗赫所有的闪避路线。

    水之呼吸·肆之型·击打潮。

    然而罗赫的日轮刀毫无保留,在富冈义勇震惊的眼神中,笔直刺入了击打潮的范围内,发力一崩停滞了富冈义勇的斩击路线。

    这样的截停如果稍有差错和遗漏,便等于宣告认输,将自身不设防的置于富冈义勇的刀下,然而罗赫偏偏就这么做了,还做的完美无瑕。

    刀锋铮鸣之声响彻不停,然而富冈义勇手中海蓝色的日轮刀却是再难前进半分,

    自信,强势,还有对于富冈义勇刀路的看穿。

    “再来。”

    单手发力上挑将富冈义勇震开,罗赫站着不动,等待着富冈义勇继续出招,眼睛仔细观察着他的姿势,以及每一寸肌肉发力,耳朵聆听着富冈义勇的心跳和血气的流向。

    没有废话,富冈义勇日轮刀一扬,身法再展向着罗赫奔袭而来,身体如同水流一样高速移动,沿路留下数个残影,刀光如水连续不断,如舞蹈一般横斩而来。

    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

    罗赫站在原地未动,依旧是只抬起了日轮刀,从容的左右招架,任凭富冈义勇速度再快,罗赫的刀却总是能在对方触碰到自己的前一个瞬间,直接卡在攻击路线的正中央。

    随后——就是偏斜,招架,弹反。

    左右斜切,上下撩斩,罗赫就站在那里与这高速的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互相对攻,以技巧来化解对方的速度,用预判去卡住富冈义勇攻势的展开。

    锵!

    在连续交击十四下之后,罗赫突如其来扬刀大上段,轰然下劈,连一个弹指都不到蓄力时间,却把富冈义勇直接砍飞了开去,依旧是毫发无伤,只有刀与刀之间的碰撞,只是场边众柱眼神非常凝重。

    这简直就是压着打,明明是富冈义勇在不断进攻,罗赫处于防守的一方,但只要二者刀锋相互交击,那么整个事态便会瞬间颠倒。

    “再来。”

    除去地裂波动剑外,罗赫始终没有做出最后一击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架刀,观察着富冈义勇的体态和呼吸,这种情况下在场只有炼狱杏寿郎明白,罗赫到底在想些什么。

    眉头一皱,富冈义勇表情难得的出现了波动,他沉声呼吸开始催动气血,刀锋的深蓝色泽愈发纯粹,忽而潮水再涌,一连串被切裂的空气呼啸,犹如水花四溅。

    哒哒哒。

    步伐连点,手中日轮刀流转舞动,却比刚刚的流流舞要更加内蕴绵长,并不追求杀敌和斩击的次数和速度,富冈义勇遇挫毫不气馁,似水龙般旋转翻腾,眼神沉着坚韧。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罗赫眼前一亮,对眼前的富冈义勇暗自赞叹,他在链画中见过一位少年的刀,与富冈义勇如出一辙,只不过显然富冈义勇的呼吸法更为炉火纯青,已经到了顺心所欲的地步。

    呼吸频率,肌肉发力频率,刀身挥舞的频率,三者几乎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罗赫当真是大饱眼福。

    满足了。

    呼吸——!

    气息在胸腹鼓荡,日轮刀上的水银色泽突然闪过一道苍青色的雷电,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狂暴的姿态犹如罗赫擎雷在手。

    随即一刀如泼墨斩出,豪放无双的撕开了生生流转的延绵刀路和意境,将富冈义勇在对拼中积蓄待发的力量消散于无形。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滋滋滋,闪烁着雷光的刀刃,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刹那击飞了富冈义勇的日轮刀,之后平直的停留在他的脖颈旁,举重若轻的一击,使得不远处蝴蝶忍难掩震惊之色,她可是知道罗赫手臂伤的有多重,即便是如此,还能发出这样的一刀吗。

    不,想到这里的蝴蝶忍,回忆着刚刚和自己的身法对决,以拳对刀,现在以雷之呼吸对水之呼吸,还有那从植物人状态中突然苏醒的神奇现象。

    虽然表象是少年,但蝴蝶忍已经失去了对于罗赫原有的第一印象,转而重新认识了他。

    这是一个不能够以常理揣度的家伙。

    “就这样吧。”

    收回了放置在富冈义勇颈侧的刀刃,罗赫转头看向了剩下的柱,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崩裂流血,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分毫示弱之意:“可以来下一个了。”

    傲慢,无礼,强悍。

    即便面对众柱也没有避让,而是一个一个的打过去,若是产屋敷耀哉不出面的话,没有人知道罗赫究竟能闯到第几关。

    就在悲鸣屿行冥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了队员之念,决心要施展全部本领,杀罗赫以全产屋敷耀哉威严时。

    “真是了不得的本领。”

    那可以遮蔽气息的幕帘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柔和平稳的男音,诚挚的肯定了罗赫的实力,以及他打出来足以令任何一个呼吸法剑士为之侧目的战绩。

    “斩上弦四,下弦五,在伤病之躯的此刻,还能与柱做出此等程度的交锋,难以想象和你交手的恶鬼,究竟是有着何等凶恶的实力。”

    掀开帘子,着有白袜的脚掌踩在阴影的边缘,虽然距离太阳不过半步,但罗赫眼前之人却还是无奈的停了下来,似是鬼一样有着异常血管凸起的额头,搭配着一双如湛蓝天空的眼睛。

    “我就是产屋敷耀哉,是你要找的人,也是所有鬼杀队员的当主。”

    语调不急不缓,像是白云悠悠而过的产屋敷耀哉,很认真的双手在腹前交握,向着罗赫问道:“那么,你一定要找我,而不肯进内,究竟是有什么事呢。”

    事情?

    罗赫愣了下,似乎都快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随手将日轮刀丢给那勉力站起列队半跪在一旁的不死川实弥,无视了那愤怒盯来的目光,罗赫站着对产屋敷耀哉道:“是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清楚。”

    产屋敷耀哉点头同意了罗赫的发言,继续聆听着,想要看看罗赫究竟要提出怎样的要求,在与鬼战斗之后拼着受伤之躯,也要与众柱再战一场,想来心中是有所怨恨。

    想来也是,不过学刀近三个月,便参加了这么危险的任务,炼狱杏寿郎的具体当面汇报产屋敷耀哉已经听过了,蝴蝶忍的宅邸被袭现场临摹他也看过,用险死还生已经不足以说明罗赫一路走来的这条道路上,究竟蔓延着多少死亡和恐惧。

    众柱也有很多人,担心罗赫是心存怨愤,好在他暂时陷入沉睡难以醒来,却不料在产屋敷耀哉今日与众柱商议接下来行动计划的时候,突然有内侍小跑抄近道而来,告诉众人罗赫醒了。

    紧接着便是甘露寺蜜璃说罗赫一定是个很棒的男子,引起了伊黑小芭内的不爽和嫉妒,抓住了罗赫无人引领便闯入内庭的这个借口出手。

    伊黑小芭内并不会真的杀了罗赫,只不过是给与一个教训而已,让他在成为柱前要先明了规矩,毕竟听炼狱杏寿郎说,罗赫人品贵重,但是性子却有些无法无天。

    这一下,就像是点燃了炸药桶,主动出手的伊黑小芭内被直接抽翻在了地上,紧跟着风柱·不死川实弥也被一拳轰败。

    连战两柱,原本以为能够收场而主动请缨的富冈义勇,也被罗赫轻而易举的败于刀下。

    这等实力,已经不是天才二字所能够囊括的了。

    握刀的呼吸法剑士,斩鬼毫不留情的存在,产屋敷耀哉要说心中毫无任何多余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在此刻连败三柱,即将从明面上的比斗化作厮杀的情况下,他必须站出来主持大局。

    只是即便产屋敷耀哉是鬼杀队的当主,对眼前的局面也是颇为头痛,罗赫有功自然要赏,但是他的过又需要惩罚,可是过是什么,目无他产屋敷耀哉吗。

    鬼杀队的条例中,并没有违背主公即可斩杀的条例,这只不过是所有人默认并乐于去维护的规则而已。

    因为鬼杀队的所有人,都是无条件的信服着产屋敷耀哉。

    从来没有罗赫这样的人,站在产屋敷耀哉的面前,要和他谈条件,而一定要在这种情况下说出的条件,注定是令产屋敷耀哉无法下台,众柱又难以同意的条件。

    即使如此,也需要罗赫先开口具体说出,才好继续下面的事情。

    就这样,在众柱严肃的环绕,产屋敷耀哉认真的聆听下,罗赫平直的伸出了手掌,这动作一度引得个别柱级拔刀指向他,以为罗赫不仅是言出不恭,还要以下逆上。

    但罗赫却是很淡定,像是在做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道:“给钱。”

    “啊?”

    产屋敷耀哉和众柱都愣住了,似乎是没听懂罗赫在讲什么,又或者听懂了,只是大脑本能的无法理解这个不在预料选项中的答案。

    “我说,给钱。”罗赫环视了众柱一圈,又看着产屋敷耀哉道:“伤药费,精神损失费,拼命的费用,日常的工资,杀鬼的效绩补贴,雇佣民众的费用,杀鬼所消耗的物资费用。”

    真的很缺钱要养平田薫,以及给左卫门投资,完成更大布局的罗赫,面色不善的看着产屋敷耀哉道:“你别告诉我,你给不起。”

    在这不到十步的距离内,罗赫要是暴起杀人,别说是一条腿和众柱,就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

    工作了,就要拿钱。

    他罗赫可不是什么慈善家,打了半天,这会还饿着肚子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黄鹂鸟的两个怪邻居

    古语有云:千里求官只为财。

    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拼了老命,天天一线和鬼高强度作战,在鬼门关上起舞的剑士,有把钱看的那么重的,因为很多时候往往有有命拿,没命花。

    “没看出来,罗赫先生你居然那么喜欢钱啊。”

    巧笑嫣然的蝴蝶忍,不着痕迹的使劲怼罗赫,摇鼓着唇枪舌剑杀了过来。

    可罗赫只是看了她一眼,说出了差点没把蝴蝶忍气炸肺的四个字。

    “关你屁事。”

    回房的路上,罗赫没想到还要和这个讨人厌的女人继续相处,用产屋敷耀哉的话说,那就是罗赫还是一个病号,要以养好身体为第一要务,具体钱财物资是断然不会少了他的。

    这也是罗赫在重伤之后,依然展现出来的惊人战力所具现化的价值,不然产屋敷耀哉就算真是个慈善家肯养废人,也决计不可能答应给罗赫那么多的钱。

    多到可以直接买下一座山,摇身一变就是成功企业家的足量金额,名下更是有薄田产业供他养老,足足一百亩的上好水田。

    当然,养老的前提是罗赫没死,死人没什么好说的。

    “小心有命赚没命花哦,干我们这行可是很危险的。”被罗赫一句话怼的脸蛋涨红,蝴蝶忍连基本的表面功夫都快难以维持下去了,笑容濒临崩溃,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会毫不犹豫揍罗赫个七荤八素。

    只是她打不过罗赫,真的是好气哦。

    “我懒得重复了,你自己体会。”

    给了蝴蝶忍一个怜悯的眼神,罗赫带着智商上的优越感,拍了拍这个小蝴蝶的肩膀,进屋关门一气呵成,咚的一声,纹丝合缝的木门将蝴蝶忍直接挡在了外面,吃了一个闭门羹。

    蝴蝶忍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也算不上心理健康的好人,直觉对于蝴蝶忍本质有了一定把握的罗赫,并不喜欢这种像是染了色的人。

    还是睡着的小朋友可爱啊。

    坐在平田薫面前,罗赫松懈了紧绷的肌肉,双臂的鲜血忽然大股大股的渗出,打湿了双臂原本绑好的绷带。

    那些所谓的柱并不是什么庸手。

    不出真功夫,这个状态下怕是要被打的很惨。

    罗赫看着平田薫那梦里翘起的嘴角,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两下,随后很自觉地把血腥气带离了平田薫身边,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开始呼吸再度收缩肌肉,紧闭纹理和穴窍。

    之所以要撵走蝴蝶忍,一方面是罗赫看她不爽,另一方面便是他没有将弱点暴露于人前的习惯。

    昏迷时他没有办法警惕,但只要罗赫醒着,就绝不可能让陌生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待在身边。

    刚刚内庭的冲突,在伊黑小芭内主动出手试探的第一刀之前,罗赫就大致能猜到在那片察觉不到气息的幕帘后,估计有惊喜在等着他。

    只是那又如何,畏惧只会露怯,用拳头打开一条生路才是正理。

    越是受伤,罗赫的本性就越是凶悍,事实也证明他连败三柱的战果是超乎预料的好,在鬼杀队中于初见面,便为自己的身上打下了一个‘别惹我’的标签。

    这种地方能进来的基本都是孤儿,有家有室的人,有多少会抛家舍业前来杀鬼,刀口天天舔血的人,对于自己的生命和他人的生命,都决计算不上是重视,忠诚和道德在这里更是一个不可捉摸的词汇。

    罗赫自己就没把别人的命看得太重,所以他压根就不信这里的人,和产屋敷耀哉的对话,所确定的是彼此毫无掩饰的价值交换关系,情谊二字莫谈。

    不得不说,这位鬼杀队当主确实是有几分刷子,声音估计是有某种秘术,要不就是与那额头异状所联系的血脉有特殊的关系,在罗赫与产屋敷耀哉的对话中,脑中一度有想要听更多这个人的话,这个人值得信赖,他的内心毫无脏污邪恶等念头。

    “歪门邪道。”

    世上有没有纯白之人罗赫不知道,但他可以确信的是这个有着如天空一般澄澈的眼瞳,言语自带奇怪吸引力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圣人,且他的所作所为看似毫无目的一心为公,但其实有很强烈目标向心力。

    那就是——杀鬼。

    夸赞罗赫是因为他杀了恶鬼,答应罗赫的要求是因为他的实力仍在,还可以继续杀更多的恶鬼。

    这些所谓的柱和队员聚集于此,也为了帮助产屋敷耀哉杀鬼,只是这些柱和队员大多与鬼有仇,故而一拍即合。

    而产屋敷耀哉的身份,看起来在这片土地上是个贵族一类的角色,以至于这些柱主动把自己当做了属下来看待,形成了一种罗赫看不懂的怪异忠诚。

    其他的队员看见强者拜倒,自然随之景从,这是常人的本性。

    罗赫并不认为不合群的自己很奇怪,反而觉得是这些人脑子有问题,他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拜倒,还要奉产屋敷耀哉为主,替他卖命而觉得牺牲是种荣耀。

    “狗屁不通啊。”

    解下双手的绷带,将之丢进不远处用来维持茶室常温的炭火中,罗赫凝视着化为焦炭的绷带,良久嗤笑了一声。

    但是就如同他和蝴蝶忍说的一样,那四个字给罗赫自己用也没什么不对的,因为关他屁事。

    谁爱拜,谁爱信,那都是他们的选择,罗赫已经将自己和产屋敷耀哉的关系,在彼此的心中理得一清二楚。

    主从?不存在的。

    大家不过是同路,所以顺带走一程而已。

    罗赫要的是钱,是坚实的后勤,而产屋敷耀哉需要的是鬼的头颅,是上弦被斩获的战果,是罗赫在降临这个世界时看见的那个名为鬼舞辻无惨的鬼王,他的临终哀嚎。

    只要罗赫还能继续战斗杀鬼,那么产屋敷耀哉就是他最坚实的后勤供给者

    罗赫要的是更多的战斗和剑术,产屋敷耀哉要的是单纯的杀鬼。

    单纯的目的,单纯的利用合作,罗赫也不担心产屋敷耀哉有朝一日会对他翻脸,因为刀始终在他手里,只要他够强,产屋敷耀哉就是把脸撕破,那也不过是徒增笑尔,一刀斩了就行。

    “不过现阶段,得老老实实养伤了,绷带还有替换的没。”

    东找找,西摸摸,罗赫把屋里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可以用来替换的绷带,正在他嫌麻烦打算拉倒的时候,不远处的被窝忽然动了一下,拜泪的刀身与地板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罗赫寻声看去,只见平田薫揉了揉眼睛,一副看似从被窝里刚起来的样子,然后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半卷消过毒的绷带。

    难以吐槽,但罗赫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说,你其实没睡吧。”

    “....嗯。”

    “害怕?”

    “嗯。”

    “算了,过来替我缠绷带。”

    “好。”

    将衣袖撩起袒露血粼粼的伤口,罗赫面色如常,平田薫也没什么表情波澜,只是小心的将绷带展开然后一圈圈,切实平稳的缠在罗赫的伤口上。

    衣物与绷带摩擦的声音,像是热水熏得罗赫耳朵有点痒,他笑了下道:“用不着这么谨小慎微,随便缠一下就好了。”

    平田薫用手掌轻轻抚平绷带的褶皱,脸蛋有点憋屈的道:“我只能干这些,总得仔细点吧。”

    罗赫听见平田薫的吐槽,摇了摇头:“谁说的,我之前不是要教你学剑吗,学会了剑谁欺负你直接一剑扫过去就可以了,斩死庆喜那个老头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这不是夸口,现在如果再让罗赫遇见庆喜,即便是在那个黑暗且有着机关的密室里,结果也只会是干脆利落的秒杀。

    他已经掌握了炎之呼吸、雷之呼吸、以及刚刚在富冈义勇那里看来的水之呼吸的导气法,逆推一下便能将水面斩击,流流舞,以及流流舞的进阶生生流转全数掌握,那一式意为风平浪静的‘凪’有点意思,但也逃不出罗赫的掌握。

    在呼吸法一列,罗赫尚无法说自己是集大成者,但传授平田薫成就呼吸法剑士却是毫无问题。

    只是——

    “....我,我其实。”

    “嗯?”

    “罗赫,我,我一定要复仇吗。”

    平田薫有些不愿直视罗赫的目光,却又强迫自己的抬起头,大眼睛里有些胆怯,又有些疑惑的看着罗赫,还有些许自己也数不清的迷惘。

    并不是不恨,庆喜杀掉了平田薫所有的家人,无论是假借村民之手,还是亲自将她的姐姐作为祭品,她都恨。

    可是杀人什么的,平田薫至今都记得自己一刀刺穿庆喜后心的手感,以及那一刻的血气翻涌,和某种东西离去的感觉。

    平田薫害怕罗赫看不起这样懦弱的自己,明明复仇是正确的,可是她对于刺穿别人,掠夺他人生命的这种事情,有一种源自本能的不愿,这种不愿在结束了安纲村的事情,待在罗赫身边时,便显得越发清晰了起来。

    “当然,不一定。”

    出乎平田薫的意料,一向翻脸无情,庙里甚至直接鄙夷拒绝她的罗赫,这次却并未看不起平田薫的迷惘,而是表情淡定,似是早有预料的道:“只是剑还是要学,拿剑又不是非得戳死人,你可以靠境界和技巧,用不杀人的方式击溃对方。”

    “哦....”平田薫呆呆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没错,她一边发呆一边利索的给罗赫打好蝴蝶结。

    只听罗赫继续说道:“我大概能懂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家人不愿意在彼岸看着你动手染血的难分心意,但保护自己总是要的,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坏人,有一把剑,代表着你有着最后的底线,有血溅三尺亦不屈服的心气。”

    依旧让平田薫抱着拜泪,罗赫打开了茶室的拉门,指了指外面的空地道。

    “总之,我就是要教你学剑,看你也睡不着,刚好外面太阳不错,就先来半个时辰的基础教学吧。”

    “啊?”

    平田薫的小脸听到基础课程,以为罗赫又要让她站桩,表情不由得有点发愁,不是平田薫怕辛苦,只是太阳下站桩对于女孩子真的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而且罗赫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说好的睡觉养皮肤呢。

    心里吐槽着,平田薫却迅速穿好了鞋袜,轻快的跳到了大太阳的底下,看着罗赫这次随便抓了把鹅卵石来代替树枝,表情微微一凛。

    “今天不用站桩,我要教你的是呼吸法。”

    罗赫像是耍流氓一样的解开上衣,把自己当做了针灸人偶,开始给平田薫老神在在的上课,时不时会用石子轻轻的弹在平田薫的身上,引领她呼吸的节奏。

    “所谓呼吸法,就是引导一身之气,传递.....”

    懒散的声音在太阳下惊到了树枝上的黄鹂鸟。

    正在随地大小便的她看到树下讲课的罗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点都没有听课的兴致,扭着小屁股换了个姿势继续晒着阳光,舒适的在树上梳理着自己的毛发,时不时地随意应和两声,算是和树下的罗赫打了招呼,让这个人类拜了自己的码头。

    自今日起,小黄鹂多了两个奇怪的邻居。

    一个喜欢叽叽喳喳,很对小黄鹂的脾气,时不时一起吊吊嗓子,叫做罗赫。

    一个总是默默无声,是小黄鹂的专用落脚点,没事会分果子木头笨蛋,叫做平田薫。

    于无人知晓的小院中,大正剑圣的传奇,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一百二十章:阴与阳

    眨眼便是两个月过去了,罗赫双臂和额头的伤口已然痊愈。

    但对于腿上的伤势,他却有点为难,用蝴蝶忍的话说就是他的半月板裂开了,属于无望修复的撕裂伤。

    半月板不是皮肉伤亦或者内伤,花时间就能痊愈,如无意外罗赫以后的行动力会大大下降。

    当然,这个通知并不是什么蝴蝶忍担心罗赫的状况,所以专门向他阐述病情,而是带着腹黑的拍着罗赫的肩膀,笑眯眯的给罗赫的腿部下了无望复原的宣判。

    “啧。”

    想起这个腹黑的女人就不爽,罗赫活动了一下腿,看着那因为半月板受损后,里面滑膜分泌粘液而肿胀的膝盖,正思索着如何治疗的时候。

    “罗赫。”

    招呼声,连带还有一个小黑影破空而来。

    “咦,梨子?”

    啪,探手接过一个梨子,罗赫大大的咬了一口,被冰过的鸭梨那鲜甜的汁水,瞬间让罗赫心情好了不少。

    将梨子扔过来的平田薫,披着毛巾来到他身旁坐下,眉头略微紧锁:“你的腿....”

    这两个月以来,罗赫与平田薫简直是活的有如神仙,在鬼杀队也是一道悠然的风景,吃喝玩乐,完全不用做任何工作,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平田薫的身体逐渐茁壮了起来。

    而罗赫的膝盖情况却是每日俱下,虽然没有到拄拐的地步,但蝴蝶忍已经嘲讽过罗赫,如果不想再饱受无菌性炎症之苦,最好还是把里面那撕裂的半月板摘了。

    语气虽说算不上好,但平田薫知道蝴蝶忍没有抱什么坏心,罗赫哪怕表面上无动于衷,但终究不是没有感觉的钢铁人。

    他也会痛苦,也会难过,这让在这另两个月内完成呼吸法基础修习,剑术也开始入门的平田薫心里很难受,她觉得罗赫是因为复原无望,才这么专心致志的教自己,除了努力,她也没有任何能帮上罗赫的方式。

    只不过——

    “还好吧,别那么悲观,能不能治好伤她蝴蝶忍说了可不算数。”

    罗赫淡定的放下了手中的针灸穴位大全,旁边还有基础的西医解剖学、中药学、呼吸法详解、密汤疗法、四诊要案之类的书,垒了高高的一摞,其中平田薫甚至还看到了二十四节气的图谱详解。

    这些书是在一个半月前,罗赫从鬼杀队的书库,以及蝴蝶忍那里拿过来的,当时他被蝴蝶忍嘲笑为临时抱佛脚,连病急乱投医都算不上。

    事实上过了一个半月,罗赫也如蝴蝶忍所说的那般,没有解决问题,那肿起来的膝盖让平田薫看着干着急,却也说不出让罗赫做手术的话。

    有的时候建议正确与否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罗赫的主观意见,以及平田薫是否支持他。

    所以即便是心里再急,平田薫也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相信罗赫会找出解决的办法。

    “我说了不算数,难道你就有治好伤势的方法吗?”

    忽然而来的蝴蝶忍,将手里的中药袋递给平田薫,扫了一眼罗赫的膝盖:“我每天给你开的止痛药你都没吃,硬熬着倒是很有男子气概啊。”

    “你这准时准点,明明知道我不吃止痛药还要送过来的行为,也很贤惠啊。”

    将手里的针灸穴位大全放在所有书籍的最上方,罗赫伸了个懒腰,对着太阳眯了下眼睛:“我听说有人出院了,要找我麻烦?”

    说到找麻烦这个问题,蝴蝶忍就想起了之前医疗队里,明明可以很快痊愈,却是完全不配合治疗,反复呕血的伊黑小芭内,罗赫的那一拳直接崩裂了他的肠子,让这位蛇柱做完手术后,仍旧留下了腹痛难忍,冷汗直流的后遗症,也不知具体要再养多久。

    而不死川实弥能轻一点,也就是内脏有瘀血的程度,但两个病号都是明明静养才是上策,却暴怒不已,时时刻刻都想找罗赫找回场子,以至于多养了半个月的时间。

    唯有富冈义勇那沉静的性子,才能给最近忙不过来的蝴蝶忍一丝安慰,如果不是催促罗赫做手术,蝴蝶忍哪有空来给罗赫送止痛药。

    可是,这个家伙虽然不闹,却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动弹,真就借了书看了一个半月,除去偶尔陪平田薫训练,带她去和歌山周遭踏青,观赏自然风景外,真的就没有任何做手术的意思。

    “主公不会允许他们两个胡闹的,至于你,看着办吧。”

    留下一句看着办,蝴蝶忍已经不打算再劝说罗赫了,转身正要离开,却见平田薫跟上了自己,怀里还抱着一大摞书,叹了口气回过头道。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要抱有幻想,虽然那些西方的医学不是全对,但就人体研究而言并无谬误,他们的很多知识都是在生理解剖得来的,你没有苦熬的必要。”

    对此罗赫只是悠然的靠在廊下的地板上,并没有回答蝴蝶忍,一如既往的不听人劝。

    待得把这位心中腹黑却也善良,残忍也温柔的女医生气走,罗赫手指轻轻地点在地板上,眼神并没有蝴蝶忍想象的嘲笑,亦或者自信和无视他人的那种傲慢,而是一种思索的眼神。

    人与鬼的相差在哪里呢?

    为什么鬼能再生,而人不能再生。

    这是罗赫看了一个半月的书所思考的关键问题,蝴蝶忍的脑袋里是积累的知识,而罗赫脑袋里的东西则更为复杂。

    因为他见过异世界,有以科技为主的地球,有以多元论奠基的阿拉德,乃至于现在有着人与鬼两个物种的鬼灭之刃。

    不要说半月板撕裂,对于鬼而言你就是把他心脏刺穿了,也不过是打了一个硬直。

    为什么只有日轮刀在斩断鬼的头颅之时,他们的血肉技能就会停止,乃至于化作飞灰,人与鬼的区别究竟在哪?

    在一个半月的看书过程,以及贴合自己降临在这方世界所看到的那种情报汇聚方式,罗赫逐渐摸索到了人与鬼之间不同的答案。

    “血肉的阴阳之别,就是人与鬼的不同所在。”

    躺在廊间屋檐的阴影下,看着外面炙烈的阳光,阳光越是炽烈,角度越是偏斜,罗赫的影子就拉的越长,影子是依靠光存在的,本身并不具备能量。

    鬼,就像是人的倒影,因为他们的血肉根本就是虚无的,是依靠人类血肉的光而投射出的影,所以他们可以再生修复。

    但人与鬼的链接不只是影子那么简单,由人变鬼总是需要一个楔子,一个确立并钉穿人鬼这两层不同材质纸面的订书针。

    “中医十二经脉中﹐有手三阳﹑足三阳,谓之六阳,六阳经脉皆聚于头部﹐故亦称头为六阳魁首。”

    “在天气中,古以天气为阳,地气为阴,十一月至来年四月为阳气上升之时,合称六阳。”

    将书中内容倒背如流,罗赫思绪随着目光中阳光与阴影的对立,不断地流转着。

    没了脑袋就相当于没有了载体和中心枢纽,纵使食人的血肉能量还未散去,只要脑袋被摘掉,那么光便无法于载体上投射出影子。

    也就是说,鬼本来就是介于生死之间的虚幻物体,如果把阴阳总比化为十份,那么鬼的便是九阴一阳的存在。

    其中一为脑袋,是阳气的源头,确定他们的生存的形体和姿态,寻常刀刃或攻击无法切断血肉间阴气的连接,就好像用手遮蔽了部分阳光,却仍旧能得到一个变换了形态的阴影一样。

    而更为本源的视角,是罗赫降临这个世界时看到的,那种类似情报的堆积。

    这也是人鬼可以转换的根本所在,因为只不过是浮于表象的情报流转,换了一种呈现方式而已。

    既然互为表里,那么人也就可以变成鬼,不,应该说是变为更加完美的生命,无惧阳光,可以进行肢体再生,无惧于病痛生死。

    罗赫并没有想过如何变成非人的生命,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去思考了解这些,不过是为了修复自己伤势而已。

    这个假设在理论上讲得通,罗赫也多次亲眼确认过鬼的存在方式。只是最难的一步在于,该如何切换自身的阴阳比例。

    罗赫不知道最初的鬼王是如何转换的,但他自己却是有推开这扇在此世界化作非人存在的引子。

    呼吸频率变幻,罗赫在某种直觉的牵引下伸手一招,沉声道:“来!”

    锵!

    寒彻的刀光划过室内那温暖的空气,洁净的白绸被顷刻间绞的段段碎裂,刀柄末端坠有一颗紫金铃,通体如月的大太刀沿着榻榻米直刺而来,刃身擦过罗赫的手指,在刀镡越过罗赫指尖之时,稳稳地停在了罗赫的掌中。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做到吧。”

    罗赫举着拜泪,屈指弹了一下刀身,听着那熟悉的颤吟声,笑着对自己那条伤腿,连眼睛都不带眨的一刀斩了下去。

    锋锐的刀身轻而易举的撕裂了肌肤血肉,沿着罗赫以境界所见的半月板处切了进去。

    鲜血滴答滴答的流淌,拜泪那银白色的刀身忽而泛起一层鬼魅的红光,腥恶的气息自刀身那道一直未曾愈合的裂缝处猛然溢出,朝着罗赫的伤口涌入。

    由阳转阴,自净而秽。

    明明是血腥狰狞的一幕。

    却在这样的场景下,凭空多出了几分禅意。

    紫金铃轻轻地摇曳着,像是在征兆警示着什么,在那股腥恶气息将罗赫血肉肌理的阴阳改变之后,闪过一道细如牛毛的紫电,顷刻间将刀身的污秽,罗赫腿上的血污,以及地上的痕迹泯灭一空。

    望着虽说重造伤痕,却已本质上改变了局势的拜泪,罗赫摩挲着刀柄,低声自语道:“虽然是取巧的外道之法,但也足够我撑过这剩下的一年半了。”

    拿到了产屋敷耀哉给予的金钱,同时在伤势方面打开了缺口的罗赫,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那片熟悉的虚空,心里盘算着他所想的事物。

    罗赫冥冥中有一种预感,或许很快,他就可以回去阿拉德了。

    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这些事情有的是资源,有的是背景,有的是需要尝试的实验,还有需要了断的因果。

    改变命运才能获取的源能。

    足够启动的金钱,在安纲村等待着罗赫投资的薄井左卫门。

    逃掉的庆喜,打开了极东之岛大门的西方人。

    产屋敷耀哉背后存在的本土势力。

    未曾领会的呼吸法,以及没有斩杀的强悍的鬼类。

    在离去之前,总要将全部的手尾处理干净才行,他罗赫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办事不利落的人,一年半的时间还是稍微有点紧张,既然如此,就要加快进度了。

    膝前的拜泪倒映出罗赫那似是能望穿距离,俯瞰一辆载满财货的车辆,正朝着安纲村行驶而去的眼睛。

    就如同在阿拉德大陆时罗赫所感叹的,只要有足够的钱财,以及能将资源转化的知识,练兵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在这个世道,只有了兵,那么就会有更多。

    比方说,即便是土民出身的薄井左卫门,也能顺利获赐苗姓,甚至是成为萨长,占据足够多的利益去在接下来的远东之岛的政局中参上一脚。

    “让我看看你是否有足以与野心匹配的能力吧,左卫门。”

    握着拜泪的罗赫,忽然一刀斩出,将眼前的所有的土尘石子吹散于无形,漠然的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先得杀个上弦庆祝一下才行。”

    价值,是需要不断证明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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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德之上流剑神介绍:
作者语:本书开头有毒,为新人练笔之作,请谨慎观看。
阿拉德(暂停)——鬼灭之刃(完结)——阿拉德(进行时)
“今天,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清晨的赛丽亚愉快的伸了个懒腰,拿起昨日未曾看完的,由新泰拉·天界·魔界·阿拉德联合出版的《罗赫·格林传》,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喂,赛丽亚,来碗鸡蛋面,多葱,加蛋!”
“好嘞,来了!”
因为有工作到来,赛丽亚只能拿着书走到柜台处,看着那没有分毫衰老,实际上年龄早已不可计数的老朋友,笑了下道:“罗赫,你出传记了哦,要看看吗。”
“啊?”
名为罗赫·格林的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了赛丽亚,随即拿过对方手里的那本书,翻开了第一页,然后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书凭空污我清白,怎么能这样呢,我什么时候开后宫了?”
故事,从这里开始。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