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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全文阅读

作者:润菇     仙侠情缘之凡缘劫txt下载     仙侠情缘之凡缘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四章 情到深处

    情到深处难自禁,柔肠百转冷如霜。

    至情至性方至纯,至深至爱才至真。

    接连几日,温沅汐都是一副心事重重,困顿不已,不想说话,不想理人的模样。对骆墨珏也是不冷不淡,只有在喝药的时候会跟他抱怨几句,产生小小的拉锯战,见没胜算后,便会赌气似地一口气喝完药,翻身躺在床上,闭上眼佯装睡觉而不理他。

    骆墨珏对此颇为无奈,原想着探听一下别人这时期是怎么度过的,希望能找到让温沅汐心情愉悦的方法,但被秦婶一番话点醒,自知这条路也行不通。无计可施之下只好不断从外面买一些有趣的东西,一向远离街市的他接连两日便将整个街市都摸了个遍,甚至跟一些卖外来物品或是比较稀奇物件的店铺和小贩建立了“深厚”的关系,每日对方都会主动将新到的物品拿到医馆给骆墨珏过目。而骆墨珏自是交给秦婶,让秦婶拿给温沅汐过眼,不过基本都是拿进去多少,就原封不动地送出来多少。骆墨珏见了除了略有些失落外,便更加积极地寻找其它的办法。

    因骆墨珏这件事做得过于“高调”,以致整个医馆都知晓他在讨美人欢心,有些嘴闲的人便趁秦伯忙碌之际,偷偷跟他说上一两句,提供一些讨女子欢心之法。其中更有人一脸嫌弃地指正骆墨珏,说他送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姑娘家是不会喜欢的,姑娘家都喜欢珠宝首饰之类的,更笑称让骆墨珏去玉器首饰铺一次性带回来几件贵重物品,甩在温沅汐身上,保证她会乖乖听话,任君差使。

    骆墨珏闻言后不免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对方满身痞气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之后这人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馆里。不过这人的言论却让骆墨珏想起一件往事,遂以专门去了一趟城中最大的首饰店铺,之后更是频频拜访这家首饰铺。

    而秦婶在骆墨珏的再三嘱托下,自是小心照料着温沅汐的日常起居,不过心中却很是忧虑,自从了解到骆墨珏对温沅汐的用情至深,她便对先前与温沅汐所说的言论更为懊悔,生怕温沅汐对骆墨珏提及,也有心想同温沅汐赔个不是,再解释一番,但见温沅汐日日忧愁不愿理人的模样,她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为此也颇为踌躇。

    而让温沅汐忧虑的事自然皆与骆墨珏有关,一件是对他身份的疑虑,一件是骆墨珏对男女之事的看法及态度。鉴于她自身对骆墨珏在身份上也有所隐瞒,她自知理亏,也考虑到骆墨珏可能会同她一般有苦衷,倒也并未因此而怨怼他,只是心中会隐隐有所不安,担忧害怕术仁医馆背后的势力和真正的目的。而对于骆墨珏是否如她一般追寻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心中甚是介怀,从一开始,骆墨珏在她心中便是完美无瑕的,她自以为他就是她想象中的人,所以从未去探究,也从未去询问。如今都已经不顾一切地追来,却不得不重新面对一个一开始就应该弄明白的问题,这让她觉得甚是可笑,以致心中满腹委屈和不甘,甚至有些不敢去触碰这个问题,害怕一切都是她的妄想,害怕她所认知的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当渴望、害怕、忧虑等所有思绪将她团团困住,她的脑中便如一团乱麻般,剪不断,理还乱。所以她也不愿这时候多见骆墨珏,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将所有事情都梳理清楚。

    而骆墨珏虽有心想陪在温沅汐身前,但感知到温沅汐对他有所避讳,自也不敢过于打扰她,但也不愿离她太远,除了偶尔去首饰铺外,只要他在医馆里,便会在院中看书喝茶,一心觉得这般距离也好似她就在身边,心中更渴望着温沅汐能如从前那般出声唤他。偶尔还能透过门缝或窗户瞥见她的丽影,骆墨珏也觉得心满意足,心下便开始计算着日子。

    经过时间上的磨合,骆墨珏特意选了一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好日子要为温沅汐完全拆除伤处的竹板。

    温沅汐躺在床上,依旧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愁苦模样。

    听到脚步声,温沅汐略微侧首,见骆墨珏一脸笑意地端着许多瓶瓶罐罐走进来,原以为是例行换药,便用左手撑着身子,乖乖地坐起身。骆墨珏忙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圆凳上,小心搀扶温沅汐坐稳后,帮她将右脚移到床边,让她端坐于床沿,小心地将她外袍脱下,露出右臂上的竹板。

    看着骆墨珏将缠住的白布一层层的退掉,轻柔地把夹住右臂的竹板拆掉后,又将袖筒慢慢地卷高,温沅汐随着袖筒越来越高,总算见到许久未见的右臂,一眼望去,喜悦之情还未达到眼底,便深深地皱起眉头,一副苦恼之极的模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好丑!”温沅汐难以置信地将右手抬到眼前,看着肌肤皱白,毫无光泽的手臂,一脸嫌弃的样子。

    “没事,这段时间多帮你推拿一下,等经络和血脉都通顺了,自然就好了。”骆墨珏拉过她的右手自下而上地揉搓着,又从怀里拿出白瓷药瓶倒入手心,一股熟悉的花香萦绕在鼻尖,看着他专注且小心呵护的样子,温沅汐心情顿时有所好转,不由地笑了起来。

    骆墨珏看了她一眼,眼眸一亮,也跟着笑了起来,语气雀跃地说道:“你终于笑了。”

    随之埋头一边按摩,一边抱怨道:“这几日,你心绪不佳,每日都一副心事重重,不理人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你也不理我就是了。”温沅汐理所当然地说道,“如若别人不理我,那我一般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是个好办法。”骆墨珏点头赞同道,“下次就可以这么做了。”

    温沅汐板起脸,猛地要将右手收回,骆墨珏却更快地握住,动作轻柔地检查了一番,语气却有些责怪道:“别动,这骨头刚长好,还不能太用力。这要再弄伤了,那就麻烦了。”

    温沅汐心虚之下,只好安静地任由骆墨珏推拿手臂,看着骆墨珏的手指轻柔地在手臂周围上下推动,对某些位置特意加重了一些力度,手臂很快就感觉暖暖的,甚是舒服,原本皱白的肌肤也有些舒张,不再像之前那般毫无光泽。

    一套推拿完毕,骆墨珏用布擦了擦手,将衣袖拉回远处,又拿起刚脱下的外袍,将温沅汐的右手穿过衣袖……

    “咦,不用再绑了吗?”温沅汐问道。

    “嗯。”骆墨珏微笑颔首道,“不过手臂还是不要动得太多,重物之类暂时还是不能碰。”

    将温沅汐的右手握成拳头包裹在手掌中,随即又将拳头撑开,反复几次后,交代道:“你可以多活动活动手指,像这样伸开手掌,然后再握成拳。”

    温沅汐学着骆墨珏教授的动作,一直活动着右手,将右手放在眼前,小心地观察着,感受到右手越发的灵活,心里也雀跃得很。

    骆墨珏见她有了新的乐趣,便趁势蹲下身子,快速将她右腿的竹板拆卸了下来,将裤脚卷至膝盖后,手中倒入药油打算进行腿部的推拿按摩。

    可手掌刚将小腿握紧,温沅汐的身子便略微抖一抖,双手一下便按在床沿上,浑身僵硬地望着骆墨珏。

    感受到她的紧张,骆墨珏停顿了一下后出言安慰道:“别怕,放轻松,我下手会很轻很轻的,尽量不弄痛你。”

    温沅汐扭头看向别处,羞涩地点头“嗯”了一声。

    骆墨珏深吸一口气,再度聚精会神的帮她进行推拿,专注且细心之极,温沅汐也渐渐忘却了羞涩之意,视线跟着那修长灵活的手指移动,也看得入了迷。

    “好了,今日起你可以下床活动了。”骆墨珏抬首叮嘱道,“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能走动太多或是长时间站立,还是要多休养。”

    骆墨珏说完略微侧身,整理起地上的竹片白布等物品,而温沅汐则兴奋地弯身低头查看自己的右腿,骆墨珏一回头,正好撞到温沅汐的头顶,温沅汐不解地抬眼望他。

    骆墨珏因长时间蹲着身子,腿部本就有些麻木,加之撞到温沅汐想闪避,从而导致身子不由地向后倒去,下意识地抓住床沿,而温沅汐也迅速伸手抓住他要后仰的身子,两人定下后,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都有些心有余悸。

    余悸过后,从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心反而悸动得更加猛烈,两人互相望了良久,任心跳愈发狂烈,呼吸愈加急促。

    温沅汐略微垂下眼帘,顿了顿后脑中有一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毅然抬眼直视着骆墨珏,在骆墨珏诧异之下,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嘴边,羞怯地闭上眼感受着对方的柔软和温度。

    良久,都未见骆墨珏有任何的回应,温沅汐失落地睁开眼睛,慢慢离开那唇瓣,向后坐直了身子,眸中闪烁着望着骆墨珏。

    骆墨珏迅速低头,紧握床沿的手缓缓松开,闭着眼让自己的思绪平稳下来。睁眼茫然地望了望地上,将手中的竹板和地上的白布等都捡进托盘中,他迅速起身背对着温沅汐,拿着托盘,声音急促且不稳地说道:“我……我让秦婶来帮你换身衣服。”

    温沅汐望着那挺立的背影,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见那背影迅速且逃离般地离去,一下便消失在视线里。温沅汐抬眼自嘲地笑了笑,身子靠向床栏上,难受地说道:“情到深处难自禁,是不够深……”手指缓缓摸上粉唇,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还是太痴而看不透。”

四十五章 猜测不明

    骆墨珏端着托盘,一路失神地乱走,路过的药仆们纷纷退让行礼,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奇却又不敢过问。

    “公子,公子……”一声声呼唤都难以唤回骆墨珏丢失的心神。

    一个药仆着急之下只好无奈地冲到骆墨珏身前,张开双手拦下了他,喘着气说道:“公子,您……您这是要去何处呀?我唤了您好久……”

    骆墨珏见对方开口闭口了良久,一个激灵后方回过神,抬眸向四周望了望,也不知自己为何在此处,略感疑惑后,连忙问道:“你刚说什么?”

    “那个……”药仆挠了挠头,疑惑地望了望骆墨珏后,才再度说道:“堂前有公子的家仆来寻,掌柜让我来唤您,也不知道您是怎么了,我怎么唤您都没用,这才大胆地拦下您。还望公子莫怪。”

    见药仆一副知错,认真道歉的模样,骆墨珏反而越发尴尬,深深地唾弃了自己一把后,遂将托盘递给了药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转身走了几步,忽又停下,急促地交代道:“你快去唤秦婶去照顾一下厢房的姑娘。”

    刚说完,脑海中便不自觉地想起刚刚那柔软的唇瓣,他努力摇了摇头,随后皱眉露出一脸尴尬之像。

    “是。”药仆连忙应承下,看着骆墨珏奇怪的行为,甚是不解,好奇地抬眼偷瞄。

    见骆墨珏走远后,药仆端着托盘,查看上面的白布和竹板,拿起上面一个断裂的竹板端详了一番,不解地说道:“这怎么断了,怎么还有血迹呢?”

    又抬眼望了望早已没了身影的骆墨珏,药仆一脸惋惜地说道:“这可是公子找的上等的竹子,又亲自打磨了许久。哎,真是可惜了。”

    “少爷。我总算找着您了。”

    骆墨珏刚迈入前堂,就被亦安拉住了衣袖,哀怨地哭喊道:“您那天就把我丢在大街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夫人那我都没法交代,一连被责怪了好久。”

    骆墨珏挥袖甩开亦安的拉扯,对着掌柜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后堂走去,亦安便一脸哀怨的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怎么来了?”

    “少爷,您还说呢,”亦安继续抱怨道,“您这一走都快月余,又没交代去哪,夫人很是担心,就让我找来了。”

    “母亲可安好?”骆墨珏心下惭愧,担忧地问道,“是府里有事吗?”

    亦安挠了挠头,向四周看了看后,向骆墨珏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骊姬公主去府里闹了好几回了,说一定要找到您。夫人这招架不住了,让您赶快回去解决一下。”

    “她为何找我?”骆墨珏皱起了眉头。

    亦安仰天一叹,一副早已看透的表情,摇了摇头后,再度恭敬地回道:“少爷,不是我说您……这半月前是骊姬公主十八岁的生辰,您不仅人没个下落,连贺礼啥的都没准备。那公主心气大,自是来府里闹了。”

    “她十八了?”骆墨珏甚是不解地说道,“我还真没什么印象,真是时光飞逝!”

    亦安不满地上下瞟着骆墨珏,当看到他手上有血迹之时,慌忙地捧起他的手检查,惊呼道:“少爷,您受伤了?”

    骆墨珏也从他的惊呼中才发觉手上有些划痕,掌心处还有些细小的竹签插在肉里,脑中温沅汐红唇碰上来的那一霎,他将手中的竹板一握而断的情景一闪而过。他尴尬地将手收回,故作镇定地说道:“无碍,刚刚弄断了竹板,划到而已。”

    “我去找秦伯来。”亦安一边跑,一边喊道,“这都出血了,还有竹刺,得处理一下才行。”

    骆墨珏望着手掌,悄悄地抿着嘴唇,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任那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放,脸颊也不由地红了起来。

    亦安飞到前堂,拉着秦伯便往后院奔,嘴里嚷着:“快,快,少爷手被刺伤了。”

    秦伯闻言,立马挣脱亦安的钳制,在亦安不解的目光中返回前堂,亦安正要发火,便见秦伯端着一个托盘从他身边跑过,比他之前更为着急,亦安见人跑远了,才尴尬地咳了一下,追了上去。

    秦伯惊慌的模样直接打断了骆墨珏的沉思,他略微咳了一下,将手递给秦伯,说道:“并无什么大碍,无须慌张。”

    秦伯见了伤处才略微宽心,仔细地将肉中的竹刺都挑出后,洒上了药粉,拿着白布要给骆墨珏包扎的时候,却被骆墨珏摆手拒绝了。看着处理好的手掌,他嘴角含笑地握了起来。秦伯见状也并未强求,端着托盘站起身深深地瞪了亦安一眼,随后转身离开,将房间让给骆墨珏和被他嫌弃的亦安商谈。

    “少爷,您这手都受伤了,怎么还这么高兴呀?”亦安不解地问道。

    骆墨珏收起笑容,立马面色严肃地问道:“骊姬公主去府里找我,只是为了我没给她贺寿?”

    亦安摇了摇头说道:“听宫里传信,陛下有意要给她选亲了。”

    “可知陛下的属意?”

    “目前还未有确切的消息,不过有暗卫在传会有他国前来求亲的消息,推测陛下有意骊姬公主去和亲。”

    “和亲?”

    “嗯,骊姬公主自是不愿意的,所以才三天两头的登门闹腾。”

    “她闹腾我做什么?”骆墨珏苦恼且不解地问道。

    “这……骊姬公主从小就对您有意,这东骊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还扬言非您不嫁呢!”

    骆墨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扶着额摇了摇头:“别提了,这还真是让人头疼的人。”

    “那少爷打算怎么办?”亦安弯腰凑近骆墨珏好奇地问道。

    骆墨珏看了他一眼,略微思索后说道:“她只要不嫁我,倒是可以帮她寻个好郎君,避免她去和亲。”

    “这……”亦安直起腰板,为难地说道,“看来公主只能去和亲了。”

    骆墨珏拿着桌上的茶杯把玩着,并未回应。

    “亦安,可有西涧国的消息?”将茶杯握在手中,骆墨珏谨慎地问道。

    “少爷想知道什么消息呢?”亦安立马趴在桌子上,看着骆墨珏,一副打趣的模样。

    骆墨珏双手捏着茶杯,直视他,亦安咽了咽口水,连忙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西涧国自立后风波,太子大婚后,目前倒没什么大消息。”

    亦安眼色一变,谄媚地说道:“少爷是想知道那位姑娘的消息吗?”摩擦着下巴半天,才缓缓地说道,“目前完全没有那位姑娘的下落。”

    骆墨珏两指捏了捏眉间,闭眼揉了揉,再度睁眼后,问道:“西涧国可有传出重要人物下落不明的消息,或是有打探什么人之类的举动?”

    亦安回忆了一番,摇头道:“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并未提及有寻人的消息。”

    “难道不是……”骆墨珏思索着:“是我想错了,她并不是…..”

    “西涧皇宫可有什么变动?”骆墨珏继续追问着。

    “变动的话?西涧皇帝好像又要迎娶北耀国的一位公主,另外,就是二皇子正在选妃。”亦安快速地答道。

    “西涧太子呢?可有什么举动?”

    “西涧太子忙着陪新立的妃子们回门。”亦安想了想,颇为担忧地说道:“不过这回门的次数颇多,应该是在跟他那些新进老丈人们密谋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听闻西涧太子有一胞妹,对其很是宠爱?”

    “您说的是西涧的嘉涵长公主,那可不止很是宠爱,那是极其宠爱。那太子对她这位胞妹保护得可紧了,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凡是那公主所求,太子必当依从。加上他们的母后又是北耀的长公主,北耀对他们也是极其看重,西涧皇帝也是爱护有加。这还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呀,这养出来的公主还不得比咱们的骊姬公主更嚣张跋扈个千百倍呀!想想都可怕,少爷,您说谁要娶了这公主,还不得被折磨死。”

    “她很嚣张跋扈吗?”

    “谁?”

    “西涧的长公主?”

    “那肯定是……”亦安停顿了一下,“应该很嚣张跋扈吧?咱们的公主们哪个不嚣张跋扈。这天下的公主肯定都是嚣张跋扈的。”

    骆墨珏皱着眉头,望着亦安良久,将亦安看得心里直发毛。

    骆墨珏突然伸手去拿茶壶,亦安立马抢先拿起茶壶,为他手边的茶杯倒满茶水,谄媚地笑道。

    看着茶色,骆墨珏拿起茶杯晃了晃,语气有些轻松地说道:“可能是我弄错了。如若她是,西涧怎会毫无动静,太子还怎有闲情逸致陪妃子们回门。”

    眼神突然又显落寞,语气也有些无奈地说道:“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呢?为何你还是无法卸下防备,对我以诚相待呢?”

    “少爷?”亦安担忧地说道,“您怎么了?”

    “亦安,你去安排一下,明日启程回府。”骆墨珏吩咐道,“准备马车,车上多放些垫褥,要软和些。”

    “马车?”亦安不解地说道。

    “跌打的药物多准备一些,还要去给她备一些药丸。再给她备些路上的吃食,消遣的书籍……”骆墨珏将茶杯放在桌上自言自语道,“路上可以行慢些。下月末母亲寿辰,正好带她回去见见母亲。”

    “您这是要带谁回去呀?”亦安好奇地问道。

    骆墨珏闻言瞪了亦安一眼后,只见亦安胆怯地飞快跑向房门,大喊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四十六章 出行疑云

    转眼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亦安看着手中四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准备事宜和物品注意事项,有些愣神地立在原地良久,药仆见他迟迟不行动,只好伸手推了推他,着急地说道:“公子说了,一定要按照上面的要求准备好,马车务必要舒适。天黑之前就要你准备妥当。”药仆抬头看了看天,又瞄了瞄那满是字迹的纸张,好心地补充道:“这……你还是抓紧吧!”

    “少爷呢?”亦安有气无力地问道。

    “公子好像是去炼药房了。”药仆说完,对亦安投以同情的一望后便小跑离开。

    徒留亦安在原地将纸张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才叹气认命地哀嚎道:“少爷呀,我又做错啥了,你要这么折腾我。”抬头望着已经西移的太阳,他立马奔跑了起来,嘴里喊着,“啊……快没时间了,先去把东西买回来。”

    不多时,骆墨珏要离开的消息,很快便在整个医馆传开了,只因亦安基本将医馆的大部分药仆都唤去帮他置办不同的物件。而医馆当日又是正常开店,患者人数也不少,因此也导致医馆里的人各个都忙得如陀螺一般,药仆们人人皆是神色匆忙,脚不停歇地到处奔碌。

    而骆墨珏一人在炼药房中却甚是清静,除了秦伯将药材分批送去,无人敢前去打扰。

    温沅汐自卸掉竹板的束缚后,手脚虽倍感轻松,可心绪却沉到了谷底。一个人闲坐着,却总有想哭的冲动。无奈下,只好一人悄悄地在屋内到处乱走,走走停停,站站蹲蹲,内心甚是挣扎。

    “姑娘,你怎么蹲在地上?”秦婶端着吃食和药壶进屋,看着温沅汐一人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不禁诧异地问道。

    温沅汐将脸在袖子上擦了擦,连忙站起身摇了摇头,秦婶见状,立马扶着她坐到了桌边,见她一副落寞的样子,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好将吃食一一摆在她的面前,小声劝慰道:“姑娘,要不先吃些糕点。这些都是公子特意交代给你买的,都是你这段日子爱吃的。”

    温沅汐闻言却默默地望向房门,眼神期待又落寞,未看到熟悉的人,却时不时见到有药仆匆忙地从院门跑过。

    秦婶见她一直望着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公子今日有事,说不能陪姑娘用膳了。”

    “为何?”温沅汐脱口问道,问完后又有些后悔,低下头连忙转换了话题,“他们怎么如此匆忙,可是有什么事?”

    秦婶望了望院外,叹气道:“公子明日就要离开了,安排了一些急事让他们做。今日医馆可忙碌了。”

    “离开?”温沅汐惊讶地站起身,拉着秦婶着急地问道,“他要去哪?”

    “今日,公子的一位家仆寻过来了,看样子是有要紧的事找公子处理,想必是要跟他回府!”

    温沅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落座,眼眶闪烁地问道:“他在哪?”

    “公子自见过家仆后,就一直待在炼药房,说是要给姑娘炼些药丸备着。”

    “我知道了。”温沅汐略微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难过、愤怒、委屈、不甘等情绪,颤抖着拿起汤勺,握得紧紧的,脸上却淡然地说道,“既然医馆如此忙碌,秦婶你也去帮忙吧!我也没什么事,不用陪着了。”

    秦婶站在一旁看了温沅汐一会儿,见她不急不慢地夹菜,细嚼慢咽地进食。

    “那姑娘用完膳,记得把药喝了。”秦婶恭敬地交代完后,略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迈步离开。

    见秦婶出了院门,温沅汐手中的汤勺“咣”的一声撞到了碗边,手不住地颤抖着,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眼泪却一滴滴地流出了眼眶,用手指胡乱地擦了擦,她默默地望着院子发呆,一坐便是一下午。

    霞光漫天,夕阳西沉,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渐渐人影稀疏,街上的店铺也纷纷关门休业。

    术仁医馆的前堂,将三包药材交给最后一个病患后,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有人捶着腰,有人拍着肩膀,有人揉着手腕,皆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而亦安坐躺在角落处,望着面前堆满的物件,面色忧愁地拿着清单一一核对着,嘴里念叨着:“应该都买齐了吧?不缺了吧?哎……命真苦,呀,眼睛都看不清了……秦伯,你快帮我看看,我看不清东西了……”

    后院之中,烛火与路灯皆被点亮,秦婶端着晚膳再度进入温沅汐的院子,却见温沅汐房中黑着灯,她聚精会神地望了望,便看见温沅汐仍坐在原位上,一个人在黑暗之中颇有些吓人。她连忙跑进房中,担忧地问道:“姑娘,怎么不点灯呢?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一个人坐着呢?”

    将托盘放在桌边,秦婶很快拿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漆黑的房内顿时光亮了起来,秦婶一眼扫过桌面,只见中午端来的膳食基本都未动过,又见温沅汐依旧一副落寞的模样,她心中更为不安,连忙问道:“姑娘,你怎么了?这饭菜怎么也没吃多少呢?”

    伸手将药壶打开,看着里面满满的冰冷药汤,担忧地责怪道:“姑娘,这药也没吃。”

    温沅汐缓缓吸了一口气,起身慢慢走回床前,往床上侧身一趟,只留了一个落寞背影给秦婶。秦婶不禁摇首叹息,连忙将晚膳摆在桌面上,将凉掉的午膳放进托盘,又抬头望了望温沅汐,见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心下一寻思,便直接端着托盘疾步离开了房间。

    温沅汐侧躺在床上,无神地睁着双眸,手指在锦被上小心地划动着……

    一阵慌忙的脚步声传来,她划动的手指立马停了下来,身子不由地缩了缩,眼睛慢慢地聚神。耳中听见脚步声进屋后停顿了一下,又慢慢地靠近床边,她慢慢地闭上眼睛,颤抖的手紧按在心口上。

    骆墨珏原在炼药房专心地炼制丹药,不料秦伯着急地闯入说温沅汐今日都未曾进食,也未服药且神色不对,秦婶让他过去劝一劝。闻言后他急忙起身,将新的一批药泥碰倒在地也无暇理会,直奔温沅汐的房间。一进门,便看到桌上未动的晚膳,心里不禁担心不已,又见温沅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但细听之下却未有熟睡的鼻息。再次见到她这般冷漠拒人的模样,他心乱如麻下也不好直接打扰,只好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床边,小心坐在床沿,伸着脖子观望着她,见她紧闭双眼,心里寻思着要如何开口时,却见她胸前的手微微颤抖。他心下一惊,立马将她身子扶正,抓起她的右手便专心诊治起来。

    温沅汐立刻睁开眼,在对上他的眼眸后,立马将手强行收回来。一副冷漠的模样,慢慢地坐起身,骆墨珏伸手想扶她,却被她一手推开。骆墨珏看着她靠在床边,低着头,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他心里着急不已,表面却依旧温柔地问道:“可有哪里不适?”

    温沅汐轻微叹了一口气,并未理睬他。

    “怎么不吃东西呢?不合胃口?”骆墨珏再三轻声询问道,“还不肯服药,为何又不听话了?”

    伸手撩了撩温沅汐额间的发丝,骆墨珏无奈地叹息,心下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温沅汐却突然抬眼看着他,对上她的眼眸,骆墨珏心里一阵紧缩,下意识地偏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手掌立马握成拳头。

    “你明日要离开?”温沅汐平淡地问道。

    骆墨珏点了点头,解释道:“家中来人,说府里有急事,需我回去处理一下。”

    温沅汐垂下眼眸,目光却看到他手掌上的伤痕,连忙抓起来察看,关心地问道:“怎么伤了?炼药弄得吗?”

    骆墨珏摇了摇头,想开口解释,却在见到温沅汐的嘴唇后,连忙低下头,迅速收回手,岔开话题问道:“为何不吃东西?”

    温沅汐望着那抽离的手,心中不由悲叹,强忍着心疼,故作平静地说道:“不想吃。”

    扭头望向桌上的食物,温沅汐继续问道:“你明日何时动身?”

    “安置妥当了,即可动身。你……”

    “那我……”

    两人再度面面相对,骆墨珏立马侧首,避开了温沅汐的对视,手不时在腿上拍揉着。

    温沅汐见他一直闪躲着自己,心下是又怒又急,更参杂着羞愧和委屈,当下就红了眼眶,心里便想冲着他大喊:你不用躲着我,我会自己离开的。

    可刚喊出一个“你……”时,便被门口的人出声打断:“少爷,那个收拾……”

    亦安一冲进屋里,便看见骆墨珏坐在床边,而他旁边有一个红着眼眶怒气冲冲的女子,顿时好奇极了,惊呼大喊道:“啊,还真有一位姑娘呀!少爷,这就是你要带回家的姑娘吗?”

    身后秦婶着急地跟了进来,对亦安一脸的不满。

    温沅汐听到“带回家”几个字后,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只余满脸疑惑地望着骆墨珏,等待解释。

    骆墨珏不好意思地偷瞄了温沅汐一眼,转头怒瞪着亦安,满脸地责怪。亦安不安地缩了缩脖子,往身后秦婶旁退了退,低头小声地说道:“少爷,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姑娘的随身物品。我想让秦婶整理一下,我可先行放到车上。”

    骆墨珏站起身,对着秦婶交代道:“秦婶,劳烦你收拾一下姑娘的物品。”

    随后又转身柔声问着温沅汐:“你可还有想带的,你现在才刚恢复,不宜太过劳累。路上会行走的慢些,时间上就比较久,可带些解闷的东西。”

    温沅汐看了看秦婶和亦安,又看了看骆墨珏,张了张嘴,却又尴尬地闭了起来。

    无奈之下只好拉着骆墨珏的衣袖摇了摇,骆墨珏见状忙坐回床沿,一脸疑惑地望着温沅汐。

    而亦安见状对温沅汐更是好奇极了,吃惊地睁大了双眸,秦婶却连忙伸手拉着亦安,恭敬地说道:“公子,我先去找块布料,等会再来给姑娘收拾。”

    未等骆墨珏回答,秦婶便将亦安强行拉出了房门,在关门之前喊道:“公子,记得让姑娘用膳和服药。”

    将门彻底地掩上,秦婶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眯着眼对着房门上看下看的亦安,不住地摇了摇头。

四十七章 甜蜜启程

    门被关上后,只余两人的房间顿时充满了尴尬之气,唯有远处的烛火摇曳不定,烛影微弱黯淡。

    温沅汐因错怪骆墨珏而垂首自责反省,后又想到亦安的话,心里颇为喜滋滋的,但又念及骆墨珏从未跟她提及,不免忧虑再生,以致神情变化甚多且颇快,偶尔也抬首瞄一瞄骆墨珏,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而骆墨珏见温沅汐一直垂首沉默,甚为不解。因床榻处未有燃烛,又看不真切温沅汐的神情,只是偶见她皱眉有愁苦之色,心中不免踌躇起来,也隐隐有些不安。

    又沉默了许久,骆墨珏犹豫再三,见温沅汐依旧没有要开口的趋势,只好率先打破尴尬,充满疑惑地问道:“汐儿,你怎么了?你……”

    “你……你要带我回去?”温沅汐思虑过后,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自然。”骆墨珏笑了笑,一脸真诚地说道,“你现在这样,我怎么放心留你在这,自是要带在身边好好看着。”

    “所以,你不是要躲我,想丢下我。”温沅汐松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是我想错了。”

    “你为何会如此想?”骆墨珏不解地问道,随即握住温沅汐的手,略微倾身靠近温沅汐,面容坚定且柔和地说道,“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你……”对上骆墨珏近在咫尺的俊脸,温沅汐不禁在他唇边望了望,随即侧首抿了抿唇,脸颊便微红起来。

    骆墨珏见状,脸颊也红了红,连忙低下头,猛地松开温沅汐的手,不安地摸着床板。

    两人又再度沉默了一会儿,温沅汐突然出声责怪地问道:“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想着路上多有不便,行时也很长,便想着要为你多备些药丸,也就没顾上知会你一声。”骆墨珏起先一愣,略微沉思后慢慢解释道,“况且,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会带着你一块走的呀!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问都没问我,就知道我会跟你一块走的吗?”温沅汐侧首,略有些生气地说道。

    “那你是……”骆墨珏有些诧异,失落地问道,“不愿意跟我回去。”一说完,身子慢慢坐正,神情有些落寞,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温沅汐看着骆墨珏认真思索的样子,整个人都懵了,伸手轻微碰了碰他,见他依旧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想着什么,最终无奈地说道:“我……我又没说不愿意跟你回去。”

    骆墨珏迅速转头,欣喜过后又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那……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温沅汐无奈地频频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要。”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询问过我的意愿。”温沅汐立马来了精神,正襟危坐地教训起骆墨珏,“墨珏哥哥,你真的太自以为是了好吗?你就以你自己的想法为准,完全都不用顾忌我了是吗?虽然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最起码你也要问一问我,表示一下尊重吧!”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骆墨珏一听如此大的罪名,连忙着急地解释道:“我……我就是觉得你一定会跟我回去。哎……是我疏忽了。的确,我是有些自以为是,应该要先询问你的,不该……”

    “哎……好了。”温沅汐见骆墨珏一脸懊悔的神情,立马握住他的手,宽宏大量地说道,“看你这么诚恳的道歉和反思,我不怪你,那你也不用怪自己了。”

    骆墨珏随即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随后很严肃地询问道:“那……你愿意跟我回去吗?下月末正好是我母亲的寿辰,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

    “你母亲寿辰?”温沅汐有些激动地问道,“那我要准备什么寿礼呢?你母亲喜欢什么?”温沅汐左右望了望自己身边,哀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如今身边什么都没有。就这样去见你母亲,她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骆墨珏用柔和的眼眸望着温沅汐,伸手将她隆起来的眉峰抚平,安慰道:“放心吧!我保证,她只要见到你就会很开心,会很喜欢你的”

    “真的?”温沅汐一脸半信半疑地望着骆墨珏,略微思索后,眼眸一亮,连忙挪动了一下身子,拉着骆墨珏的袖子恳求道,“那你母亲喜欢什么?墨珏哥哥,要不,你先帮我准备一份礼物,好不好?一定要是她喜欢的。”温沅汐扯着骆墨珏的袖子不断摇晃着,嘴里连连哀求道,“求你了,求求你了……”

    骆墨珏享受着温沅汐撒娇的娇俏模样,见她哀求了数十遍后,含笑地拍了拍她的手,郑重应承道:“好,帮你准备一份她最喜欢的。”

    温沅汐眼睛发光地望着骆墨珏,不住地点头表示满意。

    “好了,过来吃点东西。”骆墨珏一脸愉悦地站起身,伸手便想抱温沅汐,更开口要求道,“等下要乖乖喝药。最后一服了,明天就可以服用药丸了。”

    不料温沅汐握紧他伸过来的手,自己动作利落地下了床,对他灿烂一笑,反过来拉着他慢慢地走至桌前,骆墨珏这才想起温沅汐已经可以自行下床行走了。

    温沅汐迫不及待地落座,看着桌面上的食物,顿时感觉饥肠辘辘,伸手便去拿筷子。骆墨珏却握住她的手,一手摸了摸碟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有些凉了,我让膳房再准备些热的过来。”

    温沅汐皱着眉,瘪着嘴,另一手捂着肚子,难过地说道:“还好啦,可以吃的。”

    骆墨珏一边收拾着碗盘,一边坚定地摇着头。

    “叩……”

    “进来。”

    随着骆墨珏的话落,秦婶又端着一份膳食和药壶推开了门,恭敬地说道:“原先的膳食应该凉了,这是给姑娘准备的新的,姑娘趁热吃。”

    “有劳秦婶了。”骆墨珏在温沅汐欣喜的模样下,接过秦婶手上的托盘,秦婶走进来帮忙收拾着桌上的餐碟。骆墨珏将热腾腾的食物放在温沅汐的手边,看着她急不可耐地吃起来,一脸满足的样子。

    “公子,您也用些吧!”秦婶将一碗白饭放在了骆墨珏的手边,端起托盘劝慰道,“您这一日也没用膳呢!”

    温沅汐闻言,立马给骆墨珏的碗里夹了许多肉丝。

    “好了,你多吃点。”骆墨珏顺势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也为温沅汐的碗里夹了一些肉和菜。

    骆墨珏绝大部分都在给温沅汐布菜,自己偶尔吃上一口,满意地看着温沅汐将一碗米饭吃到见底。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手边,嘱咐道:“过会儿,你自己乖乖把药喝了。然后早点休息,我要去炼药房,就不能陪你了。”

    “那……你今夜是不是都会在炼药房,是不是不能休息了?”温沅汐有些担忧和自责。

    “没事,我让亦安准备了很舒适的马车,明日在马车上歇息就好了。”将水杯塞到温沅汐的手中,示意她喝水后,又补充道,“你晚上好好休息,有想到要带的物件就跟秦婶说,让她收拾好。”

    温沅汐点了点头,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催促道:“那你快去忙吧!放心,我等下会乖乖吃药的。”

    伸手摸了摸温沅汐的额头,骆墨珏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后从袖中又拿出一个纸包放在她手边,宠溺地说道:“给。”

    温沅汐拿着纸包,心里甜滋滋的,一脸愉悦地看着骆墨珏离开的背影。

    骆墨珏刚走到院中,就被奔来的秦海月拦住,温沅汐喜悦的表情瞬间消失,她忙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门边,仔细聆听着两人的对话。

    “公子,听说您明日就要离开?”

    “嗯。”骆墨珏冷漠地回应。

    “那……公子能否带上我?”秦海月一把拉住骆墨珏的袖子,哀求道,“公子带着姑娘,会有诸多不便的,带上我,我可以帮您照顾姑娘。”

    温沅汐的手慢慢按在门框上,神情有些紧张地望着骆墨珏,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复。

    “不必了。”骆墨珏甩下秦海月的手,客气且疏远地说道,“她有我照顾就够了。”

    骆墨珏一说完便迈开脚步,直接出了院门,徒留秦海月失魂落魄地站在院中,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温沅汐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望了院中的秦海月一眼后,便慢慢走至桌边,坐回了原位。略叹一口气后,伸手将药壶中的药倒入碗中,将纸包打开,对着热气腾腾的药碗,数着纸包中的蜜枣。

    忽地一激灵,温沅汐再度侧首看向院中,只见秦海月正抬头看着她,在夜色中,只见那双眼睛闪着怨恨的光,脸上的表情却看不真切,估摸着也是怨恨不已的脸色吧!温沅汐随即低头看着黑墨般的药碗,手指感受着药碗传递出来的温度,对她并未多加理会。

    温沅汐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便不会无谓做些什么来徒增烦恼。一闭气,端起药碗便将药汤几口吞了下去,放下碗后,迅速拿起一个蜜枣含着,驱散强烈的呕吐感。再转首时,院中已经没了秦海月的身影,只剩一地月色,静谧得有些落寞。

    温沅汐回首望着纸包的蜜枣,又拿起一个放入嘴中,感受着那丝丝的甜意,眼眉不禁舒展而笑。

四十八章 过分调皮

    旭日高升,医馆正是忙碌之际,骆墨珏将手中的药箱交给亦安后,不免跟秦伯寒暄了几句。

    秦婶一脸憔悴地搀扶着温沅汐走出房门,连忙问道:“姑娘收拾好的物件都交给亦安了,姑娘不妨再想想,可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温沅汐回首望了望房间,颇有些不舍,但转念一想依旧有骆墨珏的陪伴,便很快释然了,对秦婶微微摇了摇头,率先向院中走去。

    秦婶站在门边,一脸为难地望着温沅汐的背影,沉思过后正想开口,却见骆墨珏走进院门,温沅汐欢快地喊道:“墨珏哥哥。”

    骆墨珏皱眉望了秦婶一眼,秦婶慌忙跑向温沅汐身边想搀扶她,不料才跑了两步,便见骆墨珏已闪身至温沅汐身侧,更将她拦腰抱起。骆墨珏对秦婶略微颔首,抱着温沅汐便迈步离开,秦婶只好愣在原地,心中暗叹糟糕,还不知该如何劝解秦海月……

    将温沅汐小心翼翼地抱上马车安置好,骆墨珏便吩咐车外的亦安启程。亦安得令后手中的马鞭一扬,马匹便奔跑起来,在秦伯的注视下,马车远远离去。见马车已看不到影,秦伯正想回医馆,便被冲出来的秦海月吓了一跳,见满是泪痕的秦海月,秦伯叹息地将她强行拉回了医馆。

    马车行至在宽阔的大道之上,车外的亦安才慢慢放松下来,原本走在城镇中的街道上,时时都警惕着路面问题,生怕出现什么大的坑洼,无法完成骆墨珏再三强调的车驾平稳,绝不可颠簸。如今官道都是四平八稳的,他免去担忧后不禁挥悠着马鞭,时不时地哼个小曲,自娱自乐得好不愉快。

    车内,温沅汐坐在经过骆墨珏特别安排布置的车厢里百无聊赖的。车厢原是除了门边其余皆镶有木板以作凳子,而骆墨珏命人将与门相对的木板撤下,将整个车厢里铺垫了厚实的软垫,温沅汐可直接平躺在上面休息,原本的木板处也垫上了一层靠垫,可让温沅汐坐时靠着。

    温沅汐昨夜睡得格外安稳,一觉睡到天大亮,现下整个人无比精神,却也有些无所事事。再把整个马车仔细打量过,把车上的用具和书籍都翻了翻后,仍未找到有兴致的事情。

    而骆墨珏自上马车将温沅汐安顿妥当,再三确认她没有任何不适后,一落座便深感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温沅汐坐卧在软垫之上,将手中的书再次扔到身侧,望着身旁众多翻开散落的书籍,她不由地轻叹一声。随即眸中一喜,她再次望向骆墨珏,只见骆墨珏坐在右侧的凳子上,手肘支在大腿上,侧着身子,手掌半握抵着额头,已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在经过她不下百余次的打量之下,温沅汐心中笃定骆墨珏已经进入熟睡状态,嘴角微微一翘,温沅汐悄悄地挪了挪身子,趴在右侧的车凳上,光明正大且更为清晰地仰望着骆墨珏的俊秀脸庞,将他的脸从额头、眉峰、眉毛、鼻子……皆一一细致描绘,最终视线留在了那红润的嘴唇上,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两人相碰后的柔软触觉,不禁让她脸颊泛红,嘴角窃喜。

    伸出手指在空中小心地描绘着骆墨珏的唇形,温沅汐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心中有强烈的冲动想去触碰他的软唇。手指就在多次快碰到时,又迅速收回,一手握住蠢蠢欲动的手指,温沅汐在心中狠狠地唾弃着自己。眸光却还是忍不住地盯着骆墨珏的嘴唇看,当不安分的手指再度伸了出去,温沅汐的另一只手迅速拦下,一掌就打在了手指上,随后犯错般地坐直了身子。

    一声轻响,一阵轻呼,骆墨珏立马睁开双眸,只见温沅汐揉着手指一脸痛色,迷糊中的他瞬间清醒,倾身接过温沅汐的手检查着,用颇为慵懒的声音问道:“怎么了,碰到右手了?”

    “没……没……没事。”温沅汐立马收回手,歉意地说道:“我没事,你继续睡吧!”

    骆墨珏一手挡脸,努力地睁了睁双眼,让自己清醒了些许后,抬手掀开车帘望了望外面。对着车外的亦安说道:“亦安,去最近的城镇,今日就先歇息吧!”

    “是,少爷。”亦安恭敬地答道。

    温沅汐坐直身子向骆墨珏身旁挪了挪,看着骆墨珏心疼地问道:“墨珏哥哥,你是不是很累?”

    “没有。”骆墨珏摇了摇头后说道,“怕你一个人闷,今日先休息好。明日可以陪你打发时间。”

    温沅汐心中一喜伸出手指勾起了骆墨珏的小指,点头笑了笑。

    骆墨珏低眉看着那白皙的小指头,瞬间将自己的小指蜷紧,将她的手指紧紧地勾住,眼神溺爱地看着温沅汐,嘴角不禁上扬。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温沅汐一行人便找到城镇中最大的客栈,亦安出面直接包下一个小院落后,便将马车赶到了客栈的后门。

    骆墨珏在车里便给温沅汐披上斗篷,将人从头到尾都遮挡住。亦安打开车帘,骆墨珏一跃而下,转身轻轻握住温沅汐的左手,拉着她向车辕处走了几步,温沅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骆墨珏一把抱在了怀里。

    “我可以自己走的。”温沅汐一脸贴在骆墨珏胸膛,小声地说道。

    “骨头刚愈合,还需养养。”骆墨珏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等下可以在屋里走走,不过也不可走动过多。”

    温沅汐无奈地“哦”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亦安将马车交给店小二,拿着两个包袱跟在骆墨珏身后,对着骆墨珏的背影不停地摇头。

    一进入房间,先将温沅汐放在床上坐好,骆墨珏反身便打量起房间,对着跟进来的亦安交代道:“你让店家搬个软塌进来,放在最里面,然后再加个屏风在这。”

    亦安听完骆墨珏的吩咐,扭头看了看温沅汐,然后跺着小步靠近骆墨珏,背对着温沅汐低声地问道:“少爷,您这……不会是要跟姑娘同房吧?”

    骆墨珏转头望了一眼温沅汐,也低声地回道:“她骨伤刚好,不能乱动。”

    亦安眼神存疑地看着骆墨珏,又望了望温沅汐,不赞同地说道:“少爷,这真的不太好吧!”

    温沅汐见他们一直低声商谈着什么,好奇地侧着耳朵希望能听到什么……

    骆墨珏挠了挠头,认真沉思了会儿说道:“你先让店家把东西搬进来,然后看看店里有没有厨娘之类的,找过来帮忙照顾一下。”

    “这还行。”亦安转身就出门,大声说道,“我这就去办。”

    “你们在商量什么?”温沅汐见亦安离开,好奇地问骆墨珏,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只好开口问了。

    骆墨珏尴尬地咳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让他找个大婶,晚上来照应你一下。”

    “不用了。”温沅汐站起身,慢慢地走向骆墨珏,骆墨珏立马上前伸手扶住她。

    “我感觉我好的差不多了,手脚动起来都不会疼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温沅汐伸了伸手脚,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我是大夫。”骆墨珏将她按在凳子上,蹲下身检查着她的腿脚,继续说道,“你好没好,我最清楚。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多久,还是要谨慎,要多休养。稍不留神,你用力过猛的话,那可就遭了。”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温沅汐好笑地说完,眸中一闪后伸出双手,撒娇地喊道:“那你抱我去床上吧!我不动了。”

    骆墨珏侧首笑了笑,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边,将她再度小心地放到床上。而温沅汐却一脸坏笑地抱着他的脖子猛地向床上倒去,连带着骆墨珏只好随之倾斜,整个俯身贴在她身上。镇静过后,骆墨珏原想立即起身,却又怕扯到她的手,只好稍微起身,一手按在她身侧,一手轻柔地拉着她揽着脖子的手。

    “别闹,放手。”骆墨珏柔声地唤道

    “不要。”温沅汐摇了摇头,双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上半身又整个贴在骆墨珏的胸前,脑袋靠在骆墨珏的肩旁上,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墨珏哥哥……”

    “少爷……”门外亦安的呼喊瞬间响起。

    温沅汐闻声立马放开手,身子不住地向后倒去,骆墨珏怕她撞伤,连忙伸出双手接住她,身子也随之压低,整个人像完全压制在温沅汐的身上。

    “呃……我……还有事。”亦安进门便看见骆墨珏完全欺压在温沅汐的身上,愣了愣神后,立马转身跑出房门。没过一会儿,又跑回门前将门紧紧关上,大喊一声,“门给你们关好了,你们继续。”

    温沅汐羞愧地闭上眼睛,微微侧身,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而她一侧身,骆墨珏的手瞬间被解放,他立马抽身离开床,站定后调整了一下心绪,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温沅汐,咳了一声后,一脸无奈地向房门走去。

    亦安叉着腰一副思考状地站在门外,时不时地往后退一点,侧着脑袋,就当耳朵快贴在门框上时,门一下就被骆墨珏打开,他吓了一跳,险些摔倒在地,弯身扶着门框稳定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子,好奇地向门内望了望,而骆墨珏直接走出房门,一把将门关好。

    “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呀?”亦安瞬间低下头认错道,“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略微想了想,亦安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但少爷,您下次做这种事之前,记得要关门呀!您门关好了,我就不敢乱进了。”

    “行了,别胡说了。”骆墨珏尴尬且无奈地训斥道。

    见亦安低头做乖巧状,他随即问道:“人找好了吗?”

    “找是找好了。”亦安向骆墨珏走进一步,语气暧昧地说道,“但还有需要吗?我不知道您跟姑娘已经……”

    亦安的两根食指刚刚伸出,就被骆墨珏狠狠地瞪了一眼,伸手将他的食指狠狠地按了下去,看着他呼痛得模样,语气略带威胁地说道:“你最近的胆子倒是生长的挺快……”

    “不……少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亦安连忙往后退了退,一手握着手指,恭敬地说道,“我去看看店家准备好软塌和屏风了没?”

    见亦安飞快地逃离,骆墨珏扭头看了看房门,扶额无奈一笑,深深地叹息。

四十九章 往后安然

    那厢嬉笑逐颜开,这厢忧愁紧锁眉。

    红砖绿瓦,绿树红墙,金碧辉煌之下又显一派风雅之气。

    西涧太子东宫的沐墨斋中,宫人侍女们陆续踏出房门,反身便将门轻轻关上,留下几名侍卫严密地看守着房门,更留心着四周。

    温昊阳坐在书案后,皱着眉将手中的一沓厚厚的纸张都翻了个遍后,随后将纸张扔到书案上,两指轻敲桌面,一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开口问道:“她可还好?”

    “据最后的查探,公主目前无恙。现应跟随骆墨珏在东骊境内。”释站在下首,恭敬地回应道。

    伸手拨弄着书案上纸张角,温昊阳不禁感叹道:“是个人物……可惜了。”

    “东骊国?”温昊阳站起身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我隐约记得,前不久传来的消息中有提到他们皇室中有一位公主好似已经年满十八了,是不是?”

    “是,骊姬公主。”

    “骊姬……去查一下这个公主。”

    “是。”

    释恭敬地退下后,温昊阳拿着书案上的纸张走到了火炉前,松手全部丢了进去,瞬间黑烟升起,付之一炬。

    温昊阳转身走到窗边,望着明媚的阳光,眼底却满是阴沉,轻声念道:“汐儿,我只愿你往后安然。”

    而被温昊阳一心牵挂担忧的温沅汐,如今正跟着骆墨珏愉悦地游山玩水,日日都玩得不亦乐乎。

    自启程后,除了第一日的临时客栈外,随后的落脚点皆由骆墨珏命人提前打点过,每个地方都有精心布置过的独立小别院,里面都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婶照顾温沅汐的饮食起居。而他们一行人基本都在辰时中启程,酉时前便会到落脚处歇息,偶尔也会因温沅汐贪玩而在一处多停留几日。

    整个行程颇为悠闲,白日里,温沅汐在车里见到任何有趣的景象,骆墨珏都会让亦安停下马车,陪着温沅汐下车伫立欣赏或是四处逛逛。如若碰到人流多的地方,骆墨珏便会将温沅汐牢牢的护住,坚决不准其靠近,却在见到温沅一脸不满嘟嘴的可怜模样,不忍让她扫兴失望,便会带她飞身落于高处或宽阔之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来满足她过盛的好奇心,而温沅汐颇有兴致地望着下方的杂耍或卖艺,骆墨珏则含笑痴痴地望着那张灿烂明媚的笑颜。

    倘若夜里太过闲暇的话,骆墨珏也会带温沅汐去一些茶楼或戏台看看当地的戏剧,因东骊国善武,戏剧往往都是以打戏为主,每每看得温沅汐热血沸腾,回去后都会拉着骆墨珏在院中闲坐至深夜还是一副亢奋的状态,骆墨珏便耐心地听着她不断的絮絮叨叨,直至她显现睡意,才将她抱回房间,在那些大婶好奇地审视下将温沅汐哄睡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对请来的大婶也是再三交代要照顾好温沅汐,如她有任何要求,都尽可去他房间寻他。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温沅汐在骆墨珏的悉心陪伴和照料下,身体恢复良好,心情也是日日愉悦,笑颜不断。亦安从未见过骆墨珏对谁如此的上心,心里不免暗暗地将温沅汐与骆墨珏的母亲作了一番对比,见骆墨珏对温沅汐百般依从,只要温沅汐想要做的,骆墨珏都竭尽全力的满足她,尤其是前厢刚拒绝,后厢便想到折衷的办法哄劝温沅汐,亦安对此颇有微词,觉得骆墨珏完全失去了他一贯的处事原则。而骆墨珏对温沅汐的宠爱程度简直让他大开眼界,且能屡屡刷新。以致他最终断定了温沅汐胜出,心里暗道回去一定要将此事说给骆墨珏的母亲听,告诉她骆墨珏有“娶了媳妇会忘娘的”的潜质,让他家夫人提前做好准备。

    原本心情甚是愉悦,不知愁的温沅汐,却在留意到接连入驻的几个城镇,所住之所的院落布局和房间陈设皆有相似之处后而心有疑虑,对骆墨珏身份的猜疑再度困扰于心。尤其是随着骆墨珏一路东行,目前已经完全离开西涧地界,进入了东骊的国界,而他们行走的道路也是直接通往东骊国都的国道。

    温沅汐也曾私下询问过照顾她的大婶,奈何大婶都是临时请来照顾她的,对骆墨珏的身份一问三不知。

    温沅汐也曾想直接询问骆墨珏,但想到自己对其也是有所隐瞒,而且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向他表明。加之,骆墨珏说了是要带她回家,她想着到了地方,自然就会知道他的身份。其实温沅汐心里对骆墨珏的身份隐隐有些端倪,也因担忧而不敢去追寻,只好一边为不断的猜测而忧心,一边又宽慰自己过些时日就能得到答案,不急于一时。同时更为烦恼的是她该如何向骆墨珏坦白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设想的未来……

    除了夜深人静下一人独享的忧思外,温沅汐白日里跟骆墨珏在马车里倒是相谈甚欢,每每都聊的欲罢不能,他们之间有无数的话题,从各国的风土人情和奇人异事,到名家词赋鉴赏和古药典籍分析,不论是谈论什么,总有一人会细心聆听,时不时地在抛出自己的问题和见解。两人皆不会反驳对方的意见,而是将自己的见解诉说后,找自己见解中的不足让对方给予注解。而对于涉及到皇家和身份层面的问题,两人都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

    东骊国本是以马匹生意为基的国家,所以在东骊的边境地界,有许多放马和养马的游牧小部落存在。因为他们养马和训马的技艺高超,常常为东骊国输送精锐的马匹,所以东骊国的皇室对他们格外优待,让他们自由游牧在东骊的边境,最大限度地保存和尊重他们的风俗人情和生活习惯。

    原本在马车里跟骆墨珏探讨医书的温沅汐,在听到车外巨大的欢呼声后,好奇地拉开车帘,见到远处的低谷上,一群人骑着马在那方狂奔,肆意无比,骆墨珏凑到她身边,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远处。

    “我想下去看看。”温沅汐要求道,“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草原,我想下去走走。”

    “亦安,停车。”骆墨珏直接对车外的亦安命令道。

    待车停稳,骆墨珏拉着温沅汐的手,弯身踱到车辕处,率先下车,双手扶着温沅汐的腋下,将她一举抱下车。温沅汐一站稳便向前迈了几步,远远地望着远处策马狂奔的一群人,见他们好似在相互比试,每每都能爆出巨大欢呼声。

    骆墨珏默默站在她身后,眸中宠溺地望着她。

    “他们是什么人呀?”

    “他们是游牧人。”骆墨珏解释道,“东骊国善马,而他们游牧人对于训马很有一套。据说,他们养马最大的诀窍就是在广阔的草原上训练马匹,让马匹充满野性,所以马匹更强更壮。而他们为了养马,也会随着马匹生活在这边境草原上。”

    “哦,原来是这样。”温沅汐远远望着那些马匹,认真地说道:“那些马好像是比我见过的要高大壮实好多。”

    骆墨珏笑了笑,并未出言回应。

    就在两人驻足观望时,远处策马的人群,有几人骑着马向他们奔了过来,在快到他们身边时,方放缓了策马的速度,慢慢在他们身边转了转,骆墨珏伸手将温沅汐拉至身后,略有防备地望着马上的壮实男子。原本坐在马车上优哉游哉的亦安,立马跳下了马车,手里拿着马鞭随时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你们是都城的人吗?”马上一男子带着浓厚的口音问道。

    “是。”骆墨珏回声道,“我们正要赶往都城。”

    “那你们就是远来的客人。”男子诚恳地说道,“可否请你们留下,参加我的婚礼呢?”

    “婚礼?”躲在骆墨珏身后的温沅汐,露出了好奇的脑袋。

    “是的。”男子翻身下马,开心地说道,“今日是我的婚礼,晚上就会举行婚礼仪式和篝火舞会。我请求远方的客人留下参加我的婚礼,感受我的喜悦。”说完,男子一手放在胸口,略微低头弯腰。

    温沅汐望了望远处,又看了看骆墨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地哀求道:“我想看他们的婚礼,我都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骆墨珏侧首,柔声地回道。

    温沅汐闻言后刚不满地嘟起小嘴,便听到骆墨珏朗声对男子说道:“感谢你的邀请,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温沅汐瞬间笑颜如花,拉着骆墨珏的手开心地摇了摇。随后一手指着远处对着男子问道:“那我们是跟着你们去那边吗?婚礼是在那边举行吗?”

    “是的。”男子高兴地笑了,连忙说道,“请你们跟我们来。”

    亦安见状,立马回身坐上了马车,将马车驱赶到骆墨珏身侧,骆墨珏将温沅汐扶上马车后,小心地交代道:“你坐稳了,抓紧些,下坡有些陡。”

    温沅汐频频点头,一脸兴奋地遥望着前方领路的人,骆墨珏无奈摇首,侧身一跃坐在了车辕处,跟亦安一块赶着马车跟着游牧人赶往他们的营地。

五十章 留宿苍穹

    蓝天苍苍,野原茫茫,天与地仿佛连成一线,璀璨如晶莹的蓝宝石,浩瀚无际。

    雄鹰飞旋,群马策奔,阵阵清风吹拂而过,千彩芬芳随风而舞,漫天白絮自飘零。

    绿茵遍野,羊群环绕,零星白点缀翠间;点点毡包,袅袅青烟,明光炊火时隐现。

    将马车停放在游牧族居住地的附近,亦安停稳马车后便将整个居住地都扫视了一遍,只见方圆十里间,有几十个毡包不规则罗列,远处空置出一大片空地,中间摆着未燃的篝火架,数百人在那方忙碌着。

    而骆墨珏一下车,反身便将急不可耐的温沅汐抱出马车,脚一沾地,温沅汐便满目惊奇地向前走了几步,少了马车的遮挡,如今整个苍穹尽收眼底,不禁让她为之惊叹。清风吹乱她的发丝,也吹来许多的絮花,温沅汐伸手接住几团白絮后,又轻吹一口气,让白絮继续飞舞。四面转身地将周围的一切景色都观望了一遍后,温沅汐难以置信地喊道:“好漂亮呀!如此开阔的天地,真的从未见过,真是令人心折陶醉!”

    骆墨珏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心里也甚是满足,不禁也对四周多望上几眼,陪她一同感受着自然的无限魅力。

    “客人们,请跟我来。”游牧男子见他们迟迟未动,便上前来招呼。

    温沅汐贪恋地多望了几眼草原美景后,便在骆墨珏的搀扶下跟着游牧男子走入居住地里。

    一路跟着游牧男子,中途见到不同的毡包样式,温沅汐不禁感到新奇极了,拉着骆墨珏询问道:“这些是他们住的房屋吗?”

    “嗯。”

    “为何有些不太一样呢?”

    “有些是因身份不同,有些是用途上不同,有些则是各人的喜好,所以会略有些不同,但大致还是相似的。”

    温沅汐了解地点了点头,继续好奇地观察着路上的毡包。

    走至居住地的最里面,游牧男子将他们带到一个毡包前,热情地说道:“这就是你们的‘穹庐’了。”

    温沅汐连忙上前一步,望着眼前的“穹庐”,只见毡包柳木为骨,毡布环绕,毡布皆可以自由卷舒,一方毡布卷起形成一道门,走进去抬头望见头顶如伞骨形状,顶上还开有一窍,视为天窗,可见蓝天白云。毡内铺着厚厚的毡垫,皆由不同兽皮拼接而成,最里面有一个很矮的床榻,上面同样铺着皮毛毡垫,其余的便只剩下一方极矮的木桌,整个毡包显得很是空荡。

    “今夜客人们就留宿在这里吧!”男子客气地说道,“有什么需求尽管提,不过我们经常移动,比不上客人们的生活,只能尽量满足。”

    “你客气了,这里很好了。”骆墨珏将四周都打量了一番,特意望了望穹顶的天空,忽地垂首笑了一下,尴尬地问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叫白音。”男子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听到远处传来了阵阵吆喝声,他立马高兴地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要去准备迎接我的新娘了。”

    “那你快去吧。”温沅汐兴奋地催促着。

    见白音离开,温沅汐在穹庐里转来转去,仰着头转着圈,一脸满足地望着穹顶的苍空。

    骆墨珏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脸上也挂着温柔的笑意,眼睛却多注视着她的右脚,生怕她被地下的毛皮绊倒。温沅汐转得累了,骆墨珏立马上前扶着她,有些责怪地说道:“当心晕着,去榻上坐着。”

    骆墨珏一把将温沅汐弯腰抱起,轻柔地放在矮榻上,温沅汐伸手摸了摸铺垫的毛皮,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毛皮呀?”

    骆墨珏随意地打量了一番,随口回道:“大概都是一些常见的兽皮吧!羊的居多。”

    温沅汐点点头,双手在软塌上拍了拍,骆墨珏看到,出声提醒道:“小心右手,别太用力。”

    温沅汐对他仰脸一笑,左手悄悄的摸上右手,用右手握拳,对着他在空中捶打了一下。

    骆墨珏摇了摇头,走到毡门前,交代亦安将马车上的一些日常用的物件拿到穹庐来。

    亦安很快便将两人的日常用具,茶壶和糕点篮子等都搬到穹庐里,放在一旁的矮桌上。转头对骆墨珏不满地说道:“少爷,就给了我们一顶帐篷呀?”

    “今日他们举行宴会,能有这一顶已经很好了。”骆墨珏望了望远处忙碌的一群人,拍了拍亦安的肩膀,“你今夜委屈一些,在马车上将就一下。”

    亦安扭头看了看温沅汐,皱了皱眉头,小声地说道:“不行,我还是守在外面吧!听说这游牧人是出了名的豪放粗莽,只凭自己喜好做事,不讲礼仪。万一……我还是守着,这样也比较放心。”

    骆墨珏也看了看温沅汐,沉思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头,连连赞同道:“好,那你就好好守着。”

    温沅汐坐在一旁,看着两人低头说着什么,好奇极了。待亦安离开,骆墨珏走过来,便直接拉住骆墨珏的手逼供道:“墨珏哥哥,你老是跟亦安说悄悄话。有什么不能对我明说的吗?你们不会……快说,你们是不是在密谋些什么?”

    “什么密谋?”骆墨珏轻笑一声,抽出手从矮桌上拿起糕点盒打开后,在她身旁坐下,温沅汐瞪了他一眼,随即低头寻找可口的糕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望着骆墨珏问道:“对了,我们是不是要送贺礼呀?”

    “他们的风俗好像是不收礼。”骆墨珏挑了一个桂花糕放在温沅汐嘴边,又补充道,“婚礼上,食下新人给的东西即是表示祝贺了。”

    温沅汐咬下一口桂花糕,伸手接住剩下的,一边咀嚼着一边点头。忽地抬起头,靠近骆墨珏严肃地问道:“那你帮我准备给你母亲的寿礼,准备好了吗?”

    “好了。”骆墨珏认真地点头,“很早就备好了。”

    “是什么?”温沅汐双眸闪着好奇的光,“你母亲一定会喜欢吗?”

    “肯定喜欢。”骆墨珏抬头望了望穹顶,开心地笑了起来,“是她一直所期待的。”

    “那到底是什么?”温沅汐好奇地追问着,“你快告诉我。”

    “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低下头略微一顿,骆墨珏站起身打趣地笑道,“等到要送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将剩下的桂花糕丢进嘴里,温沅汐不满地偏头,时不时地瞪他,表示自己很不开心。

    骆墨珏却轻柔地拍了拍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

    “呦呵……”帐外阵阵欢呼声传来,温沅汐好奇地站起身,便见亦安跑了进来,她连忙问道:“外面怎么了?”

    “他们在角抵,说是先帮白音热身。”亦安一脸兴奋的喊道。

    “角抵?没见过,我要去看看。”

    还未等骆墨珏反应过来,温沅汐便跟随亦安一同走了出去,骆墨珏将食盒放好后,也慌忙地跟了上去。

    众人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嘴里都叫喊着,温沅汐虽听不懂,但见他们各个面泛红光,一副兴高采烈的激动模样。便对里面的角抵更为好奇了,不顾亦安的阻拦,几步便冲进了人群,骆墨珏赶到时狠狠地瞪了亦安一眼,随即几步上前将挤在人群中的温沅汐小心护住,有了骆墨珏当人形护栏,温沅汐更加卖力地挤进了人群。可当她站在最前方时,忽地脸色一红,便转身投入骆墨珏的怀中。

    骆墨珏见圈中的白音跟另一个健硕的男子皆裸露上身,只有脖子上戴着兽牙项圈,下身也只是单薄的肥大白裤,腰系三色彩带,脚踏马靴,相互纠缠在一起,使尽全力在对抗对方。

    温沅汐在骆墨珏的怀里平静了一下,双手捂着脸,偷偷侧首,从指缝中看到白音紧紧地握住对方的肩膀,被对方化解后,继而抱住了对反的腰,努力地想将对方扳倒,而明显比白音更为壮士的男子一把扯住白音的腰带,一脚伸进白音两脚间,勾住白音的小腿,想将其绊倒。渐渐地温沅汐放下手,一脸担忧地望着白音,生怕他倒地,而白音胜在灵巧,立刻抽离自己的被勾住的腿,两脚稳稳站在地上,压低重心,见对方扯着他的腰带,腋下留空,便一头钻进起腋下,猛地想上举,一把便将对方顶起后抛离,狠狠地压在了地上。

    欢呼声骤起,温沅汐挥舞着小拳头,激动地望向骆墨珏,骆墨珏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

    而获胜的白音被几人高举绕着场地转圈,更是兴奋地大喊着。当靠近温沅汐时,她望着白音满布汗滴的裸露上身,不免有些瞪直了双眼,羞涩的正想闭眼之时却被骆墨珏的手遮挡住了眼睛,骆墨珏紧紧贴在她的背后,垂首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许看。”

    温沅汐闻言淡淡一笑,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略微颔首,欢悦地听着阵阵欢呼声。而骆墨珏便这样站在她身后,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一手将她护在怀里,望着天空霞彩渐渐显现,不由地翘起了唇角,丝毫未理会周遭嘈杂的人群。

五十一章 婚宴种种

    暮色渐暗,残阳如血,天边红霞连绵,余辉照耀草原,为大地涂抹上淡淡的红晕,俨然一副多彩的画作。

    草原上各式彩带飘扬,穿着民族服饰的游牧人继续忙碌着,搬出无数矮桌围着篝火而摆,提着酒壶肆意挥洒着,十几只羔羊被处理干净挂上了烤架。

    一个壮汉拿着一个火把挥臂一扔,准确地落入篝火架中,满是木材的火架瞬间燃起熊熊烈火。一个姑娘放声高歌,其余的人皆开始附和,一时之间整个草原都沸腾了起来。

    看完角抵被骆墨珏抱回穹庐的温沅汐正觉无聊之时,便听到响亮的歌声,血液再度沸腾起来。望了骆墨珏一眼,便兴奋地往外冲,骆墨珏自知拦不住她,这次便亲自扶着她走出穹庐。

    远远地就看到白音一身艳丽长袍,头戴顶红缨帽,脚下蹬着高筒皮鞋,腰部扎着彩带和箭囊,箭囊里插着五支箭,手上拿着一把特质的弓箭往左肩上一挎,利落翻身骑上一匹黑马。身侧十几人也纷纷上马,对着马下的人一阵吆喝,白音带头骑马狂奔而去,剩下的人情绪更为高涨,纷纷高声喊叫着。

    “他们这是做什么?”温沅汐好奇地张望,拉着骆墨珏问道。

    “去接新娘了。”骆墨珏眼角含笑地看着温沅汐兴奋的小脸。

    “他们游牧族的规矩其实是新郎要提前一天去新娘家接亲,不过我问了下,新娘好像是他们本族的姑娘,所以就将帐篷搭得远了些,过去完成个仪式。听说新郎到了那边会被为难一番,也不知是个怎样的为难法?”亦安从一旁走过来,对着他们解释道。

    温沅汐点了点头,便见前方一个姑娘跑了过来,见了骆墨珏,含羞地低了低头,然后朗声说道:“新郎很快就将新娘接回来了,客人们先入座吧!等下新郎和新娘要刁帽子,看看谁先到家。”

    “刁帽子?”温沅汐一脸疑惑地看着骆墨珏,骆墨珏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冲着亦安示意了一个眼神,亦安意会后立马上前跟姑娘闲聊了起来。骆墨珏趁机带着温沅汐走向客席,在游牧人的引领下,先行坐到位置上。看着满桌的食物,温沅汐每个都好奇地左右打量,询问骆墨珏是什么东西,骆墨珏会的就告诉她,不会的就摇了摇头。等待的时间过于无聊,两人便玩起了看食物样子猜主要成分的游戏。

    桌上猜食物的游戏才进行了一半,远处就开始人声鼎沸。温沅汐好奇地站起身观望着,只见这边几个游牧壮汉慌忙地搬起一桌食物就往前冲。温沅汐见状连忙绕到桌子前面,骆墨珏亦紧紧跟随,将她护在身旁,而温沅汐却一脸兴奋又疑惑地指着他们询问道:“这……这是做什么呀?他们要干嘛?”

    骆墨珏向后望了望,亦安立马跑了过来,详细地解释道:“这是要拦新娘的。他们过去拿着食物拦在新娘的前面,迫使新娘下马吃东西,这样新郎就能超过新娘抢先到家了。还有刚刚那个‘刁帽子’其实就是新娘用来拦新郎的,新娘想办法夺下新郎的帽子,丢到远方或是让自己的亲人相互传递,让新郎去抢回自己的帽子,这样新娘就可以抢先到家了。”

    “哦,原来是这样,真的好有趣。”温沅汐话音刚落,那边一身绸缎彩袍,头戴红缨帽,骑着一匹棕色马的新娘就冲了过来,手里不停地挥动着五彩马鞭。游牧壮汉们连忙搬着食物大桌迎了上去,马匹就在快到桌前时,新娘用力勒住了马缰,棕马在两脚向上嘶鸣后停了下来,女子利落翻身下马,拿起桌上的酒碗就喝了起来。而恰巧这时远处又一个红色人影冲了过来,就在游牧人想再次搬动桌子时,那人已经纵马跃了过去,一阵欢呼声响起来,马上的人开怀地喊了一声,骑着马在篝火前停了下来。

    温沅汐看了看那名女子,又看了看喝完酒上马骑过来的新娘,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妆扮,有些愣愣地拉了拉亦安,诧异地问道:“这也是新娘的计谋吗?真假新娘?”

    亦安不解地摇了摇头,连忙向一旁跑去。而远处的白音带领着一群人才堪堪赶来,看着篝火旁的两名新娘,向天吆喝了一声后,笑着向她们奔去。三人汇合后,一同骑着马开始在附近的穹庐和毡包绕圈。

    亦安气喘吁吁地跑了回去,开口说道:“问清楚了,不是真假新娘,是有两个新娘。她们是姐妹,都看上了白音,都要嫁,所以白音就都娶了。”

    温沅汐听完,有些沉默地看向远处骑马绕着篝火转圈的三人,略微侧首望了望骆墨珏,见他依旧含笑看着远处的仪式。

    温沅汐突然觉得有些失落,随即慢慢地走回桌后悠然落座,骆墨珏自是追随而至。而亦安也连忙跟了过去,兴奋地说道:“迎亲的人说,新娘拿出了好几根羊脖子让白音掰断,羊脖子里藏着很粗一根针,但白音力气不小,连针都掰断了。回来的路上,两个新娘一块夹击他,抢了他的帽子,丢给了自家兄弟,让白音绕着草原跑了老远,费了不少力气才追回帽子。看来新娘们对于刁帽子是势在必得呀!”

    骆墨珏听完笑着点了点头,而温沅汐略微侧首看着他,却透过他看到不远处有不少姑娘都在望向这边,皆窃窃私语着。她转头又看向了另一边,依旧看到不少姑娘频频往这边张望,有的害羞带怯,有的明目张胆地望过来,笑脸如花地露出一脸渴望之色,且对温沅汐投去的不满目光也丝毫不闪躲和不在意。

    温沅汐顿时对婚礼失去了兴趣,心里莫名堵得慌。而一旁的亦安却继续说道:“啊,他们要杀鸡了,这是他们很重要的婚俗,杀鸡取肝,根据鸡肝的纹路来断定吉凶。”

    “如果是凶,该怎么办?”温沅汐扭头问道,“就不结了吗?”

    “不是。”亦安猛地摇了摇头,“那就再杀一只,直到杀出来的是吉。”

    “那这个断定是为了什么?”温沅汐看着篝火旁扑通着翅膀的鸡,弱弱地说了一句,“就是为了不断杀鸡。”

    亦安摸着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无奈地看了看骆墨珏,而骆墨珏却低头笑而不语。而那厢欢笑声和掌声再度响起来,新郎和新娘共同举着鸡肝,喊着“大吉。”旁边的人也附和着大喊道。三人冲着天与地分别拜了拜,旁边的老者嘴里喊着一些温沅汐听不懂的话。

    旁人端着三碗酒,将鸡血滴了一些进去,三个人分别各自喝了一口,紧接着白音分别跟两位新娘交换了酒碗,并一饮而尽,欢呼声再一次响起。欢呼声未落,便听见各种民族乐器声奏起,而原本偷瞄或明望骆墨珏的姑娘们纷纷冲到了篝火旁,随着乐声扭动起了身体,摇摆着身姿,嘴里唱着温沅汐听不懂的语句,但句句高亢,声声回荡。歌声中尽显欢悦,一旁的男子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加入其中,跟她们一块跳舞,一同歌唱。

    温沅汐见状,也不由自主地拍起了手掌,感受着她们的热情。见她拍了一会儿,骆墨珏伸手握住她的手,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小心手。”

    温沅汐还未来得及回应,就见骆墨珏站起身,温沅汐抬头看着白音已经走到了面前,她也连忙站起身来,白音递过来一碗白色液体,骆墨珏恭敬地接过,仰头便饮尽,对着白音点了点头。白音接过碗,又要将其斟满,骆墨珏却弯腰拿起桌上的一个壶,也倒出一碗米白色的液体,递给了温沅汐,自己伸手接过白音再次递来的碗,笑着侧头举了举碗,白音含笑举了举双手,骆墨珏又是仰头一饮而尽。温沅汐看着骆墨珏,端起自己的碗也喝了一小口,入口丝滑,还有阵阵奶香,随后几口便将整碗都喝了下去。

    白音接过碗,一手贴胸,对着他们略微弯身,骆墨珏说了句:“恭喜,祝福你们。”

    见白音走向隔壁桌,温沅汐立马坐下,拿起壶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小口品尝了起来:“好好喝。”

    将碗递向骆墨珏,骆墨珏却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你喝便是,奶味有些重。”

    “你刚喝的跟我的一样吗?”温沅汐问道。

    “差不多吧!”骆墨珏笑道,“都是用羊乳制成的。”

    游牧人客气地将一只烤羊腿放在他们桌上,示意他们享用后,转身便加入了篝火舞会。温沅汐看着烤的滋滋冒油的金黄色羊腿,觉得香气很特别,特意凑近闻了半天:“好香呀!这是什么味道,从来没有闻过。”

    “他们特有的香料。”骆墨珏用刀割下一块肉,放到温沅汐的盘中,温沅汐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可用的食具,骆墨珏将盘中的肉又切成块状,从怀中拿出一枚粗圆的银针递给她。温沅汐插住一块肉直接丢进嘴里,眼睛瞬间明亮了许多,一边咀嚼,一边插了一块喂给骆墨珏,将肉吞下后,满足地说道:“好好吃,那个香料的味道好特别,配着肉真的很美味。”

    说完又插了一块吃起来,很快盘中的肉块就被她一人吃光,骆墨珏便继续从腿上割下肉,切成块给她补充。见她吃的一脸满足,时不时地喂他一口,他看着也觉得甚是美味,开心地为她添上一碗奶茶,随后便一直眸中温柔,嘴角含笑地望着她。

五十二章 共赏星海

    辽阔的草原上,篝火熊熊燃烧,歌声嘹亮动人,舞姿热情奔放,众人开怀畅饮。

    温沅汐和骆墨珏静静地坐于位上看着白音四处敬酒,聆听着听不懂但热情奔放的歌声,口中是特殊香料味与奶味的交融,吃着嫩质羊肉的温沅汐很是快乐,一整只羊腿被她吃了大半方觉得餐饱意足。

    温沅汐吃饱后原是想好好欣赏一番热情歌舞,却不料席间不断有游牧姑娘上前想拉她和骆墨珏加入舞会,虽皆被骆墨珏婉拒,但游牧姑娘们心意坚定,并未罢手,每每都换着不同的人来邀请,甚至见客气地邀请行不通后,有几个姑娘居然联合起来想强行拉骆墨珏下场,温沅汐见状心里不禁郁闷不已,用极度不满的眼神瞪着来人,来者却全然忽视。

    又见骆墨珏被几人团团围住,她着急地起身,瞠目结舌地看着几个姑娘对骆墨珏又搂又抱,心中怒火一下就被点燃了,恼怒地要去抢回骆墨珏,却被一个姑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推了一下。骆墨珏原本还甚有礼节地回避几个姑娘的拉扯,无奈双手难敌十几个拳头,加之又怕伤到她们,对彼此都不好。却不料姑娘们越发难缠,对他更是到了上下其手的地步,他正憋着怒气待发时却见温沅汐被推了一下,随即几个旋身,将一众姑娘推离自己身侧,一个飞步落于温沅汐身后,将她稳稳地抱入怀中,一个跃身将她带离坐席飞落宴席后方,落地后一脸担忧之色,着急地检查着温沅汐有无受伤,将她上下都打量了一番,握着她的手连忙问道:“有没有撞到,有伤到吗?”

    而被骆墨珏暴力推开的姑娘们正想为此发火,却见骆墨珏飞身落于远处,那利落矫健的身姿更是赢得她们的欢心悸动,纷纷不顾先前之事,奔跑着去追赶骆墨珏。

    温沅汐见骆墨珏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满脸急色皆是为了自己,心中不免欢喜之极,正想摇首告诉骆墨珏她无碍,却惊见远处再度追过来的姑娘们,一脸苦闷地扯着骆墨珏的袖子,骆墨珏抬首望了那些姑娘一眼后,伸手便揽上温沅汐的腰,还未起身,便见亦安飞身落到他们身前不远处,伸着双手拦下了追赶过来的姑娘们。

    而姑娘们试了几次都未能通过亦安的防守,几人对视说了几句亦安听不懂的话后,便一起联手将亦安强行拉进了舞队。亦安原本挣扎地想离开,不料进入舞队后被更多姑娘层层包围而脱不开身,加之又被左右的姑娘挽着手臂,强行拉着他舞动手脚,无奈之下只好尴尬地随着众人扭动着身躯,但却总因跟不上节奏而丑态百出,好似一个四肢极其不协调的小丑。

    温沅汐在远处看了许久,原本还因感激亦安的解救之情而强忍憋笑,后来实在忍受不了,便哈哈大笑地倒在了骆墨珏的怀里。

    看着亦安奇怪的姿态,连骆墨珏都有些忍俊不禁,而亦安在队伍里本就很不情愿,在看情他们的神情后,立马飞身离开舞队,快速向他们奔来,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

    “委屈你了。”骆墨珏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是一脸的笑意。

    亦安闻言更是窘迫地垂首不语。

    “也很晚了,要不,我们回去歇息吧?”揽着温沅汐的肩膀,骆墨珏柔声问道。

    温沅汐望了望依旧兴致高浓的人群,小声地问道:“我们可以离开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们的习俗可是要通宵达旦,更甚者有连续庆祝几日的。”骆墨珏摇了摇头,揉了揉她的发丝,温柔地说道,“你可熬不住,走吧!”

    温沅汐颇为认同地颔首,随即又开心地笑起来。

    骆墨珏扶着温沅汐刚转身,便对身后的亦安交代道:“亦安,去烧些热水。再从车里拿一包沐足的药草煮进去,弄好端到毡包来。”

    “是。”亦安领命,飞快地逃离宴会。

    而骆墨珏扶着温沅汐悠闲地向穹庐走去。

    一进入穹庐,温沅汐便抬首望着穹顶,从天窗看到极其闪亮的星云后,眼眸瞬间就亮了,指着天空开心地喊着:“墨珏哥哥,你快看,好多星星,好漂亮呀!”

    骆墨珏闻言也抬首望了望,低下头看着温沅汐陶醉的神情便不由地笑了。

    而温沅汐正沉浸在璀璨的星云里不可自拔时,却被骆墨珏一把抱起,下意识地伸手环住骆墨珏的脖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只见骆墨珏对她一脸的笑意盈盈,她还未出声询问,便觉得身边似有阵阵冷风吹过,身子感觉轻飘飘的。

    待她完全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一片山丘的高地,远处的篝火依旧燃着,照亮着那片热情的人。而自己这处却出奇的安静,抬头就是浩瀚星空,无边无际。温沅汐低头对上骆墨珏明亮的眼眸,笑得更加灿烂了,在骆墨珏的怀里,兴奋地踢着小脚。

    骆墨珏弯腰将她放在地上,待她站稳后随即护在她身后,看着她望着天空不停地转圈,嘴里大喊道:“好美呀!感觉离星辰好近呀!原来天上有这么多星辰!”

    将温沅汐轻轻环住,骆墨珏轻声说道:“不许转了,当心头晕。”

    温沅汐微微窃喜,正想转头看骆墨珏,却失落地发现抱着自己的手松开了,扭头便见骆墨珏优雅地坐在草地上,随后向她伸出手,柔声喊道:“过来。”

    一脸笑意地将柔荑放在骆墨珏的手掌之上,看着他轻轻地握住,随即微微用力拉着她,她望着他的眼睛,就此沉沦于那柔光之中,慢慢走至他身侧,听从着他的安排,紧挨着他缓缓坐下,两人肩靠肩,一同欣赏着无垠的星海。

    “以前看过这般景色,就想着你一定欢喜。”骆墨珏轻声说道,“从那时起就盼望着,能与你一同观赏。”

    温沅汐看着他,笑而不语,将头靠在他肩上,挽住他的手臂,心中暖流阵阵,随即玩笑地问道:“那,我是不是跟你共赏这美景的第一人呢?”

    “嗯。”骆墨珏颔首,略微启唇想再多说一句,脸色一红,便又忍了回去,只在心里默默说道:你更是我此生唯一想携手,共赏天下美景之人。

    温沅汐心里很是温暖,半是哀求半是撒娇地说道:“那以后你都不能跟别人看这美景了,就只能跟我。”

    “好。”

    见骆墨珏答应的如此干脆,温沅汐开心地拉起骆墨珏的手臂,整个人投入骆墨珏的怀里,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动地说道:“墨珏哥哥,你真好。”

    骆墨珏淡淡一笑,将温沅汐抱住,垂首正想再说几句情话,却见温沅汐突然离开自己的怀中,指着天空大喊道:“看,有星石划过?”

    星石一瞬即逝,骆墨珏望去之时并未看清,温沅汐颇为失望地问道:“墨珏哥哥,你是不是没看到?”

    骆墨珏略微颔首,却见不到温沅汐失落的神情,只好劝慰道:“再等等,等下应该还会有。”

    温沅汐颔首再度靠在骆墨珏的肩上,轻声说道:“我记得古书上曾有记载,称百年间会有一次星云奇观,古人写道‘夜间星陨如雨’。我当时就想着有生之年,一定要看看这奇观。”

    “好,那我陪汐儿一块看。”

    “嗯。”温沅汐随即苦恼地说道,“啊,如果我们这百年内的星云奇观已经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了呢?那我们岂不是看不到了?我们又不能活到一百多岁?”

    “不会的,这奇观一定会等着我们一块欣赏。”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还没有一起看呀!”见温沅汐撒娇似地瞪他,骆墨珏淡淡一笑,正经地解释道,“这种奇观定有史书记载或是有人口口相传,至少近几十年还未听闻,那就证明我们一定会等到。”

    温沅汐闻言甚为赞同,放宽心后又靠在了骆墨珏的肩上,嘴里念道:“甚为期待,那一定是很美很美的。”

    骆墨珏将温沅汐抱在怀里,共同遥望星空,等待着下一颗星石划过。可惜等了许久,星石未等到,却等到愈发冷冽的风阵阵吹袭而来,温沅汐有些发抖地向骆墨珏的怀里躲了躲。

    骆墨珏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将她护得更严实些,轻声哄道:“我们回去吧!夜间的风太凉了,亦安应该也准备好了沐足的药汤。”

    温沅汐感受着骆墨珏头部的温度,继续望了一会儿星空,见依旧没有星石的影子,颇为失落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离开骆墨珏的怀里。而骆墨珏随即一脚用力踩地,身子顺势离开地面,单膝半蹲在地上正对着温沅汐,一手揽在她的后背,一手抱着她的双膝,将她再次抱入怀中方站起身。

    温沅汐迅速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睛却依旧紧盯着星空,内心渴望着能再看到一次星石划过。骆墨珏站在原地又让温沅汐多看了一会儿,直到风势更为清冷,才狠下心忽视温沅汐一脸的失落飞身跃去。

五十三章 情不自禁

    更深夜阑,微风吹拂,烛火点点,剪影重重

    此时的西涧太子东宫内,一片静谧之色,惟有书房灯火通明,侍从依旧尽忠守卫。

    一名身着紫蓝官服的男子坐在温昊阳的对面,手中拿着一本奏折,视线快速地扫视了一遍后,两指微动便将奏章合了起来恭敬地递给温昊阳。

    “太子这是决定了?”男子开口问道。

    “你觉得有何不妥吗?”

    “这倒没有。”男子笑了笑,温和地说道,“不过是事关太子的大事,所以多嘴问上一问。”

    “我还以为你会为令妹愁上一愁。”温昊阳打趣道。

    男子略微摇首,眸中晶亮地望着温昊阳说道:“落子无悔。我们都深谙其中的道理,无谓愁苦,太子决定就是了。”

    “那明日朝会便有出好戏了。”

    温昊阳含笑将奏折递给一旁的内侍,内侍恭敬地接过后,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两人皆沉默了一下,随即拿起面前的茶杯,淡然地饮下。

    风声渐大,各式彩带被吹得凌乱挥舞,而草原上歌声依旧嘹亮,游牧人仍旧热情而舞。

    借了游牧族一个火炉,亦安一边煮着热水,一边望着满天星辰的天空,偶尔也会看看那群情绪高涨的游牧人,不禁莞尔一笑。

    将热腾腾的足汤端进穹庐,却没有见到骆墨珏两人,亦安一脸疑惑地将药汤放下后,便走出穹庐左右张望地寻找着骆墨珏。正想走远些去寻,就见骆墨珏抱着温沅汐飞身而至。

    “少爷,您们去哪儿?”亦安着急地问道。

    “药汤好了。”骆墨珏直径抱着温沅汐走进穹庐,进到穹庐看了地上的药汤一眼,还未等亦安说话,就吩咐道:“端过来吧!”

    将温沅汐放在矮榻上,让她坐在榻边,伸手接过亦安端着的药汤,放在她的脚边,转头对亦安嘱咐道:“你出去守着吧!夜里风大,你记得去车里找件披风或是锦被将就一下。”

    “是。”亦安看了温沅汐一眼,眼底闪过狡黠之色,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将毡包的门布放了下来。

    “来,用药汤泡泡脚。”骆墨珏将外袍脱下,扔在了矮榻上,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蹲下身,先是伸手试了试水温,而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锦帕拭干手,随即握住温沅汐的右脚,轻轻抬起,为她脱掉鞋袜,将裤子卷到小腿处,小心缓慢地将她的脚放入水桶中,问道:“会不会烫?”

    “有点。”温沅汐缩了缩脚,骆墨珏将她的右脚放到自己的手臂上,伸手将她的左脚拿起来,照旧脱掉了鞋袜。一手托着她的双足慢慢浸入水中,见她有缩脚的反应,便将手抬起来,另一只手在木桶里搅动着,掬着水淋到她的脚上。

    “这药要热烫比较有效。”骆墨珏多次反复地将她的双足浸入水中后又抬起,让她适应着水温。温沅汐的脚还未有变化,他的手却已经微红了起来。

    温沅汐见了,弯腰将他的手拿开,在他愣神中双足一下就没入水中,溅起了不少水花,温沅汐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强忍着热感,坚持着不让脚退缩。

    顷刻后,温沅汐额上已经布满一层薄汗,她睁开眼,低头看着水中的双足,又抬头望了一眼刚擦拭完脸上水花的骆墨珏,随即尴尬地垂首,在水中摆动起自己的脚趾。

    “感觉如何?”

    “嗯……挺舒服的。”

    骆墨珏将手伸到桶中浸泡了一会,然后握住温沅汐的右小腿,轻柔地推拿起来。

    “若有不适,就告诉我。”

    见骆墨珏低头专心地揉按自己的小腿,温沅汐一脸满足地将双手放在两侧,抬头望着天窗,眸中晶莹闪烁。

    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温沅汐的笑容慢慢退却,眼神不由地黯淡了一下,随即慢慢坐直身子,开口问道:“墨珏哥哥……”

    “嗯……”骆墨珏抬眼望了她一下,示意她继续说。

    “你……觉得白音同时娶两个新娘,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继续推拿着白皙的小腿,骆墨珏随口回应着。

    “就是……”温沅汐皱了皱眉头,“你会赞同吗?”

    骆墨珏沉思了一下,回应道:“只要他们是你情我愿的,没什么可不赞同的呀!”

    “只要是你情我愿就可以吗?”温沅汐重复问道。

    骆墨珏不明所以,但很是专注于她的腿上,所以便略微点了点头。

    温沅汐垂下眼眸,一手紧握床榻上的皮毛,感觉心里闷闷的,略微有些刺痛。

    骆墨珏揉按了良久,见温沅汐未再出声,随即抬首望着她,见她神色有些倦意,语气关切地问道:“累了吗?”

    温沅汐望了他一会儿,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是点了点头,闷声道:“有点。”

    用锦帕将她双足拭干后,又为她涂抹了一些药膏,套上足衣后,温沅汐便快速地收回脚,转身趴到床榻上,不再理会骆墨珏。

    骆墨珏一脸疑惑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温沅汐的背影良久后才弯身将木桶端出了穹庐,亦安在毡包外准备了清水给他净手,趁他净手的空隙,亦安微微撩开毡门,伸长了脖子望了望帐内的情况,见温沅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亦安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少爷,姑娘怎么了?”

    “今日又是赶路,又是婚宴的,肯定累坏了。”骆墨珏有些自责地说道。

    “事是多了些,但她基本没动呀,都是坐着的,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足汤本来也有助眠的功效。”

    亦安一脸“您是主子,您说得都对的”的模样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接过骆墨珏手中的锦帕,也不再回话,拿起锦被包裹住自己,乖乖地坐回一旁的草墩上。

    骆墨珏扫了他一眼后,转身掀开毡门走进了穹庐。

    温沅汐内心郁闷,不想理会骆墨珏才转身趴到床上,可趴着趴着就觉得身心都很疲惫,慢慢地就闭上了眼睛,便迷糊地睡了过去。

    骆墨珏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摇头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爬到了塌上,拿起她头上的锦被为她盖好。

    原本要离去的身躯,却在看到温沅汐熟睡的侧颜时,又停了下来,一手撑在塌上,骆墨珏慢慢地侧卧在温沅汐身侧,伸手将她的发簪取下,一头秀发瞬间散开,有的盖住了温沅汐的脸颊,骆墨珏小心翼翼地将她的秀发顺到身后。

    手指划过温沅汐的脸颊,细腻的触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将手移到了头顶,枕在了头下,与温沅汐相对,眼眸含情地望着她,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眉峰,划过她的鼻翼,最终停留在白嫩的脸颊上,而视线却流连于那朱唇上,痴迷了起来。

    脑海中不断地涌现她凑上前,朱唇亲上来的画面,他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嘴唇无意识地微开,倾身慢慢地靠近她的脸颊。

    就在快触碰到温沅汐的脸颊时,不料她却突然翻转了身子,骆墨珏惊吓地坐直了身子,一脸窘迫的模样。

    温沅汐翻过身后,用手蹭了蹭脸,依旧香甜入睡,嘴角却微微上翘。

    骆墨珏一手捂着脸,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略微侧首瞄了温沅汐一眼,见她并未苏醒,依旧是均匀的呼吸声,他方松了一口气,一腿蜷起支撑着手肘,手指按在自己嘴唇上,闭目思索着。

    原是想安定心神,却不曾想脑海中原有的画面继续不断涌现,他再度侧首望向了温沅汐,深皱着眉头,一手握拳努力克制着自己。

    心中强迫自己转移视线,略微垂首却看到温沅汐胸前滑出的墨玉,他不禁伸手摸了摸墨玉,又从怀中掏出白玉,望着温沅汐目光更柔和了些。

    垂首停顿了片刻,用力握紧手中的白玉,骆墨珏随即倾身将唇印在了温沅汐的朱唇上,闭上眼感受着那柔软的触觉,略微轻抿了一下,食髓知味般地想更深入时,却突然抽身离开,起身目含怒光地盯着还在晃动的毡门。

    亦安双手按着心脏,背靠在毡包上,一脸大祸临头的样子,伸脚就狠狠地踹在因醉酒要强行闯入的汉子身上,听到毡包里的脚步声,亦安立马拖起醉汉就想逃跑。

    骆墨珏撩开毡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拖着醉汉走了一段距离的亦安。

    “少爷,这醉汉太……不识相了,我这就拖走。”加快了步伐,亦安努力地逃离穹庐,“少爷,您回去……继续。啊,不是……我先处理他。”

    亦安拖着醉汉死命地跑了老远方敢停歇,将醉汉随意丢在了一旁,他一脸苦色地蹲在地上,打着自己的脑袋责怪道:“好奇什么呀?乱看什么呀?”随即,亦安一脸痴笑,精神一振地喊道:“刚刚那是,少爷都已经……嘻嘻……也应该呀,少爷都这个年岁了,正常……理解。”

    亦安自我反省完后,便再度往穹庐走去,可还未到毡包,就远远看见骆墨珏坐在他的草墩上,一副云淡风轻地欣赏景致的模样。

    亦安吓得立刻回退,躲到了另一个毡包的侧面,一下瘫坐在地上,一脸的苦相,时不时地回首望望骆墨珏的动向,内心渴求着他家的少爷能放他一马。

    等了大半个时辰,见骆墨珏依旧坐在草墩上,亦安打着哈欠猛地站起身,双手握拳为自己壮了壮胆,然后转身向马车走去,一头钻了进去,蒙头睡了起来。

    而骆墨珏便在草墩上,闭目坐到了天亮,望着第一抹朝霞,他低头苦笑了起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五十四章 礼藏心意

    温沅汐悠悠转醒后,却未看到骆墨珏的身影,就在她疑惑之际,便听见毡包外有阵阵喧嚣的吵闹声,还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声。温沅汐以为又是好玩的风俗游戏,瞬间清醒连忙下榻往外冲,刚掀开毡门,便见亦安站在不远处,踮着脚伸长了脖子遥望远处。

    “亦安,你在做什么?”

    亦安听到温沅汐的声音,立即转身,一脸兴奋地说道:“姑娘,你终于醒了,走,走,快,去看策马射箭比试。”

    亦安很想上前拉温沅汐,但心中自知有所逾越,只好在旁着急地催促着温沅汐。

    “策马?射箭?”听到熟悉的字眼,温沅汐顿时有些失落,兴致并不高涨,左右望了望,疑惑地问道,“墨珏哥哥呢?”

    “就在场上,少爷跟白音他们比试呢?”亦安见温沅汐一直未动,更为着急了。

    “什么?”温沅汐听到后,随即一路小跑地冲向比试场地。

    亦安屁颠颠地跟在她身后,脑中突然想起骆墨珏的叮嘱,随即又大喊道:“不是,姑娘,您慢点,您脚伤刚好,别跑呀!这要是让少爷看到了,我又多加一条罪名,还不被少爷折磨死。您……别跑,慢点,慢点。”

    未理会亦安一路的叫嚷,温沅汐挤进层层人群中,游牧人见到她都很客气地给她让位,让她顺利站在了最前方,亦安一脸哀怨地站在她身侧,正想开口抱怨几句,却见温沅汐一脸兴奋地望着场地。

    他也想起了骆墨珏,立即专心望过去,只见骆墨珏身姿飒爽地骑于马上,马驹依旧快速驰骋于场地里,而骆墨珏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满,手指一放,箭矢极速而飞,瞬间正中靶心。

    温沅汐虽见到骆墨珏策马,却从未见过他于疾奔的马上拉弓射箭,那迷人的身影简直让她怦然心动之极,又见正中靶心,不由地欢呼起来,大喊道:“墨珏哥哥,真厉害。”

    听到温沅汐的声音,骆墨珏侧首望了她一眼,随即对她展露笑颜,温沅汐高兴地冲他直挥手。

    而就在骆墨珏分神的当口,白音和其他几人纷纷拉弓射箭,将落后于骆墨珏的两个箭靶全部补了回来,甚至有人还多射中一个箭靶。

    “墨珏哥哥,被赶上了,快,快。”温沅汐在场外激动地指挥着,“一定要赢。”

    听到温沅汐的话,骆墨珏微微颔首,从马侧方的箭筒中连抽出三支利箭,就在众人都惊讶中,将三支箭上弦,再度将弓拉满,对准了剩下相隔不远的三个箭靶。

    场外观望的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摇首疑惑,有的一脸鄙夷……而温沅汐紧握着双手,甚为紧张地盯着骆墨珏的拉弦的手,亦安则是激动地看着骆墨珏,嘴里说道:“这么认真呀?好多年没见少爷三箭齐发过了。”

    “嗖嗖嗖。”一松指,骆墨珏便策马而奔,当三箭各自击中三个箭靶中心时,骆墨珏也完成了十圈的策马奔跑,甚至骑至温沅汐的面前,温沅汐见三支箭稳稳地插在箭靶上,又见骆墨珏一脸微笑地出现在自己身侧,对她说道:“赢了。”

    场外之人欢呼声大起,温沅汐却兴奋地伸出手想拉骆墨珏。

    骆墨珏驱策马匹,侧身弯腰,伸手揽着温沅汐的腰,将她带上了马,带着她在场内小跑了起来。

    “墨珏哥哥,你真的好厉害。”

    听着温沅汐的赞美,骆墨珏淡淡一笑,环着她娇小的身姿,心中甚是温暖。

    两人小跑了半圈,白音便追了上来,恭敬地说道:“骆兄弟,好骑术,好箭术,白音很是敬佩。”

    “你也很厉害。”未等骆墨珏开口,温沅汐便抢先赞美道。

    “没有,骆兄弟才是真厉害。”

    温沅汐一脸笑意地望着骆墨珏,满眼的自豪之色。

    “既然赢了,还望白音兄弟履行承诺。”骆墨珏看了温沅汐一眼,对白音要求道。

    “放心,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多谢。”

    “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见白音离去,温沅汐疑惑地问道:“什么要求?你让白音做什么?”

    “嗯,没什么,就跟他讨要了点东西,方便路上用。”

    温沅汐还想再问,却听见骆墨珏柔声问道:“要不要策马狂奔一下?等上路了,就没有这般草原了。”

    “要。”温沅汐立即坐好,任骆墨珏紧紧环抱,在草原上奔腾了起来,享受着疾风拂过,闻着大草原上独有香气,感受着背后的温暖坚守。

    一行人依旧悠闲上路,路遇美景,温沅汐必会下车游玩一阵,骆墨珏自是陪着她,亦安则坐在马车上避得远远的,深怕再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坏了他家主子的好事。

    离东骊的国都越近,草原山脉等的景象便愈发稀少,繁华的城镇倒是比比皆是,温沅汐总是在马车上掀开车帘望几眼便失去了兴致。骆墨珏见状,只好重新计算日程和规划行程,专门挑选了一条人烟稀少,但景色优美的僻静小路,让亦安绕开国道而行。

    而自从尝到甜果的骆墨珏,虽是百般压抑自己内心的悸动,但总有忍不住的时刻,所以每每趁温沅汐困顿入睡之际,总会难以克制地在她脸颊或是额头上窃香,以满足心底那无限的欲望。如若碰到温沅汐熟睡之时,也会轻柔地对着那红唇印上自己的情意,诉说着内心的渴望。

    亦安挥着马鞭,轻柔地打在马匹上,独自坐在车辕处,满脸的无奈和不满。路窄又崎岖,本就不好走,骆墨珏还再三交代一定要行驶平稳,不可颠簸,可真是难为死他这个马夫了。暗自将骆墨珏狠狠痛批了一遍,最后皆化成悲愤委屈的一句抱怨:“少爷,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因骆墨珏改变的路线,虽然途中有更好的风景欣赏,可夜间的住宿就不太如人意了。

    昨夜的客栈就无比的简陋,虽然拿了马车上的被褥,可温沅汐依旧睡不好,在床上辗转到了半夜还是未能入睡,正当她坐起身,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隔壁的骆墨珏敲响了她的房门,拿着烛台推门而入。

    “墨珏哥哥,你也没睡吗?”温沅汐有些意外地柔声问道。

    骆墨珏将房内的烛台点燃,坐在床上的温沅汐在烛光下显得更加柔美,骆墨珏看得入迷,却也只是一瞬,随即低头笑了笑,来掩饰心底的尴尬。

    搬了一张凳子到温沅汐的床前,骆墨珏坐在了她的床头边,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她。

    温沅汐接过香囊,低头闻了闻:“淡淡的花香,是什么?”

    “房子有些老旧,霉味重了些,把这个放在枕边,会好睡些。”伸手拍了拍了枕边,温沅汐立马乖乖地侧躺了一下,手里抱着香囊,放入鼻尖,细细嗅着。

    修长的手指按在温沅汐头顶的穴位上,慢慢地用力揉按着。

    “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了。”骆墨珏缓慢且充满着磁性的低音在耳边响起,加上手上的力度适中又舒适,温沅汐原本还想跟他促膝长谈,结果没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度睁眼时,房内已经有晨光射入,窗外的鸟儿也已经叫个不停。温沅汐略微抬首,便看到骆墨珏半靠在床边,双手环胸,正在闭目养神。温沅汐不禁满足地笑了笑,满心欢喜地又将手中的香囊放入鼻下闻了闻。

    抬眼又望了望骆墨珏,温沅汐狡黠一笑,轻轻掀开被褥,半坐起身,一手支撑在床板上,倾身慢慢地向骆墨珏靠近,小脑袋在骆墨珏四周左晃右摇的,确定他未有转醒的迹象后,伸出一手指随着他脸部的轮廓描绘了一番,眼睛盯着那皮肤细腻饱满的脸颊,一指变成两指,缓缓地伸了过去……

    骆墨珏猛地睁开眼睛,有些皱眉地看着伸过来的两根手指,温沅汐也随着他皱眉,盯着自己停下来的手指,脸上虽有些窘迫,更多的却是不甘,抿了抿嘴后,心下一狠,立马将两根手指准确地捏在了骆墨珏的脸颊上,上下滑动了一下,才满意地坐回床上,笑看骆墨珏。

    骆墨珏用手指扫了扫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奈地看了温沅汐一眼,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轻柔地摸了摸,温沅汐反映过来后撇过脸,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佯装怒视着骆墨珏。

    “一大早就开始调皮了。”骆墨珏揉了揉眼角,看了看窗外。

    “你是不是……早就醒了?”温沅汐问道,“你……你是不是就这么看着我……”

    “你小动作那么多,熟睡的都会被你吵醒。”骆墨珏摇着头,“就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低下头,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语气有些失落地说道:“谁知道你居然只是做了这个。”

    “那还能做什么?”温沅汐不解地打量着他问道。

    “没……没什么。”骆墨珏站起身,转过身交代着,“我去让厨房准备些吃的,今日早些上路吧!这里你也休息不好,还不如在马车上休息。”

    满心失落地离开温沅汐的房间,骆墨珏抓住一个小二,交代他送些吃食到房间,又将美梦中的亦安叫醒。再度回到温沅汐房中,帮助她穿好外衣后,把她扶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将她的秀发都梳理了一遍,听着窗外的鸟鸣,手指灵巧的分发,缕发,编织,交织,用珠绳固定好……温沅汐双手托着下巴,从镜中看着认真细致的骆墨珏,眼底满满的喜悦和兴奋感。三股红蓝玉石珠链串联起的头环,额间一枚叶状白玉点缀,温沅汐对着镜子伸手摸着小小的白玉,赞叹道:“好精致呀!这么小的玉上,叶子的纹路都看的清晰,可见匠人的用心。”

    一说完,温沅汐脑中便想起那次未买到的耳坠,望着骆墨珏感动地说道:“这……你还记得?”

    骆墨珏微微颔首,脸色微赤低声问道:“你可喜欢?”

    “自然喜欢。”

    骆墨珏腼腆而笑,随即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一对叶状白玉耳坠便出现在温沅汐眼前,温沅汐眼放精光地看了骆墨珏一眼,心底突然觉得羞涩了起来,脸颊不禁也泛红,低头略微忸怩了一番,方一脸笑意地坐直身子,微微侧首将耳边的秀发撩起,将耳朵露向了骆墨珏,骆墨珏见状小心地为她戴上耳坠。

    骆墨珏见她如此含羞带怯的模样,不禁垂首笑了笑,随即说道:“东骊国的发髻相比西涧更简单随意一些,你看可还欢喜,如若不喜,我再帮你换回西涧的发髻。”

    温沅汐站起身,对着他摇了摇头,伸手又摸了摸头上的珠链和耳坠,问道:“墨珏哥哥可欢喜我这发髻。”

    “我觉得……”骆墨珏低声笑道:“很漂亮。”

    温沅汐略微倾身弯腰,靠近骆墨珏,开心地说道:“我也觉得很漂亮。”

    “少爷,都准备妥当……哈欠……”亦安揉着眼走了进来,打了一个哈欠后,又迅速转身出了门,嘴里念道:“好像还忘了点……”

    出门后的亦安一手拍在自己的脸上,哀怨道:“我这不长记性的。”

    亦安走后,店小二就送来了吃食,在摆桌的时候,还特意多望了温沅汐几眼,骆墨珏见状,走到温沅汐的身前,挡住了店小二的视线,身上一股强势气压逼得店小二立马利索地摆好食物,快步跑了出去。

    温沅汐在他身后看着店小二落荒而逃,骆墨珏将房门关上好后,欢喜地坐到桌边,拿起勺子搅着粥水,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骆墨珏。骆墨珏轻咳了几声后,假装无事地为其布菜。

    窗外的鸟儿叫得更加欢悦,而亦安对着马匹百般哀声怨道。

五十五章 儿时模样

    马车上路不久,温沅汐在跟骆墨珏闲谈了一会儿后,便拿着一本书籍半卧在车厢里,因昨夜只睡了半宿,加之一早起来心情愉悦地跟骆墨珏打闹了一番,颇耗费了些精力,以致没多久沉寂的睡虫就被摇摇晃晃的马车召唤了出来,书中的字迹越来越模糊,捂着嘴刚打了一个哈欠。修长的手就伸过来将书取走,放置在了一旁。骆墨珏从坐板上移到温沅汐的身旁坐下,将一只脚蜷起,后背整个靠在了马车后箱门上,温沅汐自然而然地趴到了他的胸膛上,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骆墨珏伸手揽着她,将锦被给她盖得更密实了些,随即又拿起坐板上未合页的书籍,认真阅览起来。

    车外是一条溪流顺流而下,四周稀疏的生长着一些树木,狭窄的道路上也是砂石和泥坑居多,亦安卖力地控制着车速且细心留意着路况,生怕惹得骆墨珏不快。

    一本书翻至最后一页,骆墨珏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将书籍合上放到坐板上。略微侧首,看着怀里睡的香甜,呼吸均匀的温沅汐,眼底不禁含着浓浓的笑意,伸手摸了摸那叶形的白玉,脸上洋溢着欣喜之态。

    脑中不自觉地就浮现出早上与温沅汐打闹的情形,原本就未入睡,不过是贪恋她的睡颜,渴望守在她的身旁,不愿离去。眼见晨光泛起,便靠在床边佯装假寐,谁知她会醒的那般早,见她小动作不断,他内心有些期待,期待着她会如他一般,有难以克制的时刻。也感觉到她的靠近,环胸下的双手紧紧地抓紧衣袖,他都能感受到手心里已经溢出的汗水。可惜,等待了良久,也没有温热的气息,无奈之下,他只好睁眼,却见两根手指正要靠近他的脸颊,失落之下只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以为她会就此收手,没想到犹豫过后的她,依旧调皮地将坏事完成到底,像个孩子般幼稚,却又让他难以责备,只能随着她的意图给予反击,却不忍弄痛她那娇嫩的肌肤,只是触手之时,难免心悸,渴望流连。

    想得入神,看得痴迷,不知不觉中嘴唇已经随心所动地覆盖上了那娇艳的红唇,难以自拔,只好在略微地压得深一下,贴得紧一些。

    “少爷……”亦安刚出声,却立马转头,心慌意乱下只好手足无措地乱挥动着马鞭,原本前方就是一处偌大的泥沙坑,马儿嘶鸣后一阵狂奔,拉不住马缰的亦安只能让马车随着马儿颠簸,一下就陷入沙坑中,马车在剧烈地晃动中停了下来,骆墨珏紧紧地拥抱着温沅汐,生怕她撞到什么地方,随即口气不佳地喊了一句:“亦安……”

    温沅汐揉了揉眼睛,迷糊极了,扭着身子去撩开车帘,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入目却是潺潺流水,溪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甚是梦幻,便开口要求道:“墨珏哥哥,我们等下吃鱼吧!”

    温沅汐一手指着窗外,兴奋地点头,骆墨珏随着她的手指望了望,亦点了点头。

    伸腿半蹲起身,骆墨珏一把撩开车帘,给了亦安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亦安立马侧首打了一个冷颤,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将温沅汐扶下马车,就见她兴奋地要冲到小溪旁,他只好拉着她的手严肃地叮嘱道:“慢慢走过去,不准跑,小心脚下。”

    温沅汐一一点头后,刚抽离了自己的手,脚下就不听使唤地小跑了两下,转头看着骆墨珏一脸严肃的警告模样,只好收敛步伐,横着身子慢慢地一步步向溪边移动。

    骆墨珏无奈深叹一口气,转身检查了一下马车深陷泥坑的状况,余角却频频地看向温沅汐的方向。

    跟亦安合力,很快就将马车推出了泥坑,将马车卸在路上,亦安连忙将马儿牵到草丛地饱食。

    等亦安再度回来时,便见骆墨珏的身旁有一堆干树枝,而骆墨珏正半蹲在地上生火,他连忙跑过去,走近了便看到地上插着三个枝干,且枝上各有一条肥美的鲜鱼,有的还摇着尾巴。

    而溪边的温沅汐不停地踱步,时不时弯腰捡着什么,然后站起身扔向小溪,一副自娱自乐的欢喜模样。

    亦安立马接过骆墨珏手中的火石,弯腰对着柴堆,拿着一些干落叶点燃,扔进柴堆里,很快燃烧的落叶星火便燎到了木柴上,缕缕黑烟升起,火星便冒了起来。

    骆墨珏往后一坐,见火势大了起来,又扔了一些树枝,将三根插着鱼的树枝挪到了火堆处,从中选择了一条最肥美的握在手里,放在火上翻滚着烤制,视线却一直跟随着溪边的温沅汐。

    亦安见状,蹲在骆墨珏的对面,一手各拿一条鱼,放在火上慢慢烤制,时不时偷瞄一下骆墨珏,内心却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忍不住腹议着:“少爷呀,少爷!我这真的不是故意的呀。可……您也应该注意下时间和地点吧!我是真的不想坏您好事的呀!怎么偏偏每次都能撞到呢?我运道已经这么黑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亦安又抬头将骆墨珏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悟了:“难道是少爷这需求……时时刻刻都在……那就怪不得了。”

    眼底满是关切地望向频频试探溪水的温沅汐,亦安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敬佩之情,但转念又一想,他似乎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略微回忆了一下几次的撞破场景,他又悟了:“少爷呀!原来您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难怪被撞破时……我真不该呀!”

    眼神再次瞟向温沅汐,亦安内心不禁抱怨道:“姑娘呀,你怎么还没从了我家少爷!真不该呀!我家少爷的仰慕者那可是能排满东骊国都的城墙呀!也不对,这看着姑娘对少爷的心思也不比少爷差,少爷怎么就落了个天天窃香的毛病了,难道……这种事偷偷的来就更……”亦安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但内心却又心痒痒的,特别想开口询问一下骆墨珏,可一看到他家主子的冷面,立马灭了好奇之火,专心眼下的火,翻烤着大肥鱼。

    骆墨珏将手中的鱼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从怀中取出一个棕黄色的袋子,拿出几个小瓷瓶,分别洒落了一些粉末到鱼上,将鱼又放回了火上,对着温沅汐喊道:“玩得差不多了,快过来坐一下。小心溪边,当心滑倒。”

    将手中最后一个石子丢进溪中,温沅汐转身向骆墨珏慢慢走过来,蹲在他身后,看着滋滋冒油的肥鱼。

    鼻子忍不住地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随着香味,最后锁定了骆墨珏怀中的瓷瓶,温沅汐连忙抓起闻了闻:“是这个味道,这不是那天烤羊腿的香料味吗?”

    “嗯,临走时跟白音讨要了些。”骆墨珏又拿起几个瓷瓶依序给鱼洒上香料。

    “啊,原来少爷跟白音要的是香料呀?我就说您怎么会无故跟他们比试来着。”亦安一脸了悟的神情。

    温沅汐想了想,瞬间也明白了,很是感动地玩弄着手中的瓷瓶。

    亦安说完后,便伸长了脖子望着骆墨珏身侧的一堆小瓷瓶,且意图很明显地将手中的鱼往骆墨珏的身前推了推,骆墨珏拿起一个瓷瓶摇了摇,随后却将瓷瓶收了起来。

    亦安不满地抱怨道:“少爷,您什么时候开始带这些香料了。以前吃东西,也没见您这么讲究。”

    温沅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含羞带怯地望了骆墨珏一眼,骆墨珏斜眼看了看温沅汐,故作镇静地继续翻烤着鱼,并未理会亦安的话。

    温沅汐从骆墨珏的身后绕到亦安身旁,蹲在他身侧,看了骆墨珏一眼后,问道:“亦安,你是从小就陪墨珏哥哥长大的?”

    温沅汐刚说完,骆墨珏就将身子移到了另一处的石块上,从怀中拿出一方巾帕盖在方才自己所坐之处后,伸手拉着温沅汐坐在自己身旁,离亦安也很近,方便她问话。

    亦安一头雾水地看完骆墨珏的举动,又面对温沅汐的询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半响后,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

    “那……墨珏哥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呀?”

    亦安望了望骆墨珏,见骆墨珏依旧不为所动,他心下做了几番思量后,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呀,少爷小时候,我也小,不记事呀!”

    “那你记事时,他是什么样的呀?”

    “我记事时,少爷就是这样了。”亦安用头对着骆墨珏上下一划,肯定地说道,“一模一样。”

    “听你瞎扯。”温沅汐不满地拔了一根脚边的野草丢到亦安的身上。

    骆墨珏忍俊不禁,继续翻烤着手中的肥鱼,并未出言回应。

    温沅汐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好生着闷气,看着骆墨珏烤鱼,最终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墨珏哥哥,你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会调皮吗?”

    “那不会,少爷从小就少年老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亦安这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说着:“要么跟老爷习武,要么跟着夫人识药,其余就是看书,用膳,看书,睡觉,再看书……那日子过得……”

    “你不是不记事吗?”骆墨珏突然出声,亦安手中的鱼不住地晃了晃,连忙说道:“对,对,我不记事,记错了,这也不记得是谁了,我烤鱼。”

    温沅汐却眼底带着怜惜地望着骆墨珏,骆墨珏对她笑了笑,说道:“我也不记得我小时候什么样了,这种事应该有一人会记得很清楚,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啊?”温沅汐思索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地说道,“那见到她时,我一定会好好问问。”

五十六章 相守难定

    经过十几轮的日升月落,在走走停停之间,温沅汐由最初的悠闲自得,变得越来越焦虑和不安。

    眼见东骊国都近在眼前,对于骆墨珏的心底存疑也即将有所答案,她却开始害怕,心中忐忑难安,每每望着眼前的人,她都渴望他只是最平凡的医者,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墨珏哥哥。

    而骆墨珏自也察觉到温沅汐的异样和不安,私以为她是害怕见他的母亲才会如此,几度宽慰她,不料却得到了反效果,使得温沅汐焦虑更甚,担忧更多。

    眼见马车顺利且快速地通过东骊国都的城门,又见守城的侍卫一副颇为恭敬的模样,温沅汐略有所思地望了骆墨珏一眼,随即看向车外,佯装欣赏城中风景,心中却波涛汹涌地难以自制。

    “少爷,就快到家了。”车外亦安兴奋地大喊道。

    温沅汐闻言后立马将车帘放下,反身坐好,不一会便深皱起眉头,频频绞着手指,时不时做个深呼吸,抬首望着骆墨珏,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在开口后悻悻地闭上,皆化为一声声叹气。

    “真的不用害怕。”骆墨珏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我保证,她真的真的会很喜欢你的。”

    “不是……”温沅汐慢慢收回腿,双手环抱着,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我……不太……你也知道我母亲离世很多年了,自她离开,我就从未与同她年龄或身份相当的人相处过,连接触的都少,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该如何与长辈们相处。”

    骆墨珏有些怜惜地握住她的手,宽慰道:“人与人之间相处,端看内心而已,见了面自然就会相处了。”

    “说的容易……”温沅汐收回手,小声嘟囔道。

    “少爷,到了。”马车外,亦安停好马车,翻身离座后大声唤道。

    温沅汐听到后,猛地缩了缩身子,连忙拉住骆墨珏的衣角,一副为难的样子。

    骆墨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小手,见她依旧未松手,只好握住轻轻地揉着,见温沅汐抬眼望着他点头后,方伸手撩开了车帘。

    马车外,除了亦安,马车周围已经围上来十几个仆人,人人皆兴奋地等待着,齐声喊道:“小侯爷,您终于回来了。小侯爷,这一路可安好?”

    而马车里的温沅汐原本探头探脑地想看看车外的情形,却在听到“小侯爷”三字后,如被雷击般愣坐在毡垫上,神色颇为木讷。

    骆墨珏望了望车外后利落跳下车,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反身等在车门边,过了很久都未等到温沅汐出来,亦安也感到诧异地望着骆墨珏。

    骆墨珏略微摇首,心中甚是担忧地撩开车帘,而愣神的温沅汐被帘后的阳光晃到了眼睛,才醒过神,略微偏首,视线直接对上了那偌大门匾上的金字。

    温沅汐启唇轻声读了一遍:“勇毅候府”,扭头看着温柔而笑的骆墨珏,心中突地涌上万千思绪,甚是堵得慌,温沅汐唯有默默地抓紧自己的衣裙。

    骆墨珏将手伸进马车,温沅汐静静地盯了那只手良久,却依旧未动,只是脸色越发苍白。

    亦安不解地左右看了看,而一群仆人更是感到惊奇不已,众人透过车帘皆看到了马车里的温沅汐,对她都充满了好奇。

    “怎么了?”骆墨珏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还是碰到腿伤了?”

    话音刚落,也未等温沅汐回应,骆墨珏便再度跃上马车,放下车帘,一手握着温沅汐的右脚,开始仔细地检查起来,脸色浮现担忧之态。

    “原来你竟是东骊国的勇毅候。”温沅汐小声地说道,而骆墨珏一心在她的伤处,并未听到。

    温沅汐见他未有回应,又看他着急的模样,心下略叹一口气,连忙握住他的手,骆墨珏不解地抬头望着她,只见温沅汐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侧首露出一个苦笑,打趣地说道:“刚刚被吓到了,没想到,墨珏哥哥还有这般尊贵的身份。”

    骆墨珏低头沉默了一番,开口解释道:“我没想瞒着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想着,带你回来你自然就知晓了……”

    “我明白。”温沅汐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随即伸手推了推骆墨珏,催促道:“快下去吧!一直待在车里,他们一定觉得很奇怪。”

    骆墨珏略微颔首,望着温沅汐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温沅汐起身便要往外走,无奈之下只好握住温沅汐的手,小心翼翼地拉着她走到车辕处,在众目睽睽之下,先行跳下车,反身一揽便将温沅汐抱在了怀里。

    温沅汐在他怀里略微挣扎了一下,很是不情愿地说道:“我自己可以走。”

    “别乱动,等下真的碰到伤口就麻烦了。”骆墨珏轻声说道。

    见骆墨珏一直坚决,温沅汐瞟了几眼周围好奇的人后,颇为羞怯地侧脸靠在骆墨珏的胸前,一手揽住骆墨珏颈部,将自己整个脸都遮挡了起来。

    骆墨珏抱着温沅汐进入府门后,便一路向南。踩着稳健的步伐,走得不疾不徐的,手上甚是轻柔,生怕弄痛怀里的人,也会偶尔低头看看怀中闭眼佯装假寐的温沅汐,随之无奈一笑。经过几重廊坊,周遭的仆人见到他都恭敬行礼,对于他怀中之人也好奇地多望几眼,骆墨珏对此皆不甚在意,对着身后亦步亦趋得亦安问道:“都收拾妥当了吗?”

    “这……应该都收拾好了吧!”亦安望了望身后,没见到管家管叔,他也不是很确定,只好补充了一句,“管叔做事一向很有分寸,肯定会按照少爷的吩咐办妥的。”

    “不过管叔怎么不在府里呀?”亦安纳闷极了,“知道少爷回来,他应该第一时间出来迎接的呀?”

    骆墨珏也无暇多想,直接跨过一扇廊门,经过一方无修饰的碧水莲池后,亦安立马上前推开阁楼的房门,在骆墨珏进入后,一脚跨过门槛,好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房中布置的素雅之中带些精致,每件器具都摆放合宜,珠帘闪动,帷幔飘逸,色彩搭配也颇有心意。

    骆墨珏则扫视了几眼,便满意地颔首,随即将温沅汐放在了一侧的卧榻上,背后的窗户正对着莲池。

    感觉碰到了软塌,温沅汐立刻睁眼,对上了骆墨珏含笑的眼眸,将自己的手从骆墨珏的脖子上收回,温沅汐向后缩了缩,将身下的软塌打量了一番后,又打量起整个房间,不过脸上却毫无表情,将整个房间都打量完后,一扭头,便看到了院中的碧水莲池,颇有兴致地坐到了软塌最里侧,一手放在雕花木窗上,欣赏着院中的精致。

    亦安站在骆墨珏身边,见温沅汐欣赏完整个布置却未发表任何的意见,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悄悄地戳了戳骆墨珏的背脊,示意骆墨珏问问。

    骆墨珏却并未出声,挥了挥手,让亦安先退下。

    亦安走后,骆墨珏便走至软塌处,悠然落座,望着神游太虚的温沅汐,不禁叹了一口气。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炷香的时间,骆墨珏思索再三,最终开口道:“汐儿可是在怪我对你有所隐瞒?”

    温沅汐闻言,移动身子坐至骆墨珏的身侧,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不瞒你,对你的身份我多少有些猜测,知你必是不凡,却真心未料到会是如此的不凡,东骊国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爷将军。”

    “不论我是什么身份,对于你而言,我只是你的墨珏哥哥。”

    温沅汐闻言鼻头一酸,略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也想如此。可墨珏哥哥,我……”

    “少爷,不好了。”亦安慌忙地冲进来喊道,“守城的见您回来了,便报给了宫里,如今宫里传来消息,命您立即进宫,说有要事相商。”

    “可知是什么事?”

    亦安望了温沅汐一眼,随即说道:“应该是此前跟您提过的那事。”

    骆墨珏略微点头,起身问道:“管叔呢?”

    “现下不在府里,我也没找到。”

    “那你等管叔回来,让他安排几个人来照顾汐儿。”

    “是。”

    骆墨珏反身拉起温沅汐的手安抚道:“我先进宫一趟,等回来再跟你详说。晚些管叔会安排人来照顾你,你有任何需要就跟管叔或是亦安说。在这里,无需有任何顾虑,皆如自家一般,可随意玩闹,但切记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多休养,骨头刚长好,还要再养养。我一回来就过来陪你。”

    听着骆墨珏悉心安排着一切,温沅汐心中甚是感动,连忙催促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快去吧!那东骊,皇上一定找你有急事,不用担心我。”

    亦安在一旁帮腔道:“少爷放心,我会照看好姑娘的,您还是快去吧!听说陛下找您也有段时日了,小心他龙颜大怒,您免不了又要被责备。”

    温沅汐闻言,立马下榻推赶着骆墨珏:“那你快去。”

    骆墨珏淡淡一笑,又拉着温沅汐的手晃了晃,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快步向庭院走去。

    “姑娘,您先歇会儿,我去送送少爷。”

    见骆墨珏和亦安都走后,温沅汐转身又落寞地坐回了软塌上,悲伤地说道:“可我们的身份注定是不能相守的呀,墨珏哥哥,我能放弃的,不知你能否放弃呢?”

五十七章 各有所忧

    两人仓促一别后,一晃便有三日未能相见。温沅汐虽颇为心焦忧虑,但亦知骆墨珏身处高位,自然有些难以推卸的责任。

    而那日在骆墨珏走后,湘潮阁便来了一个年约五十的老仆人领着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女仆,老仆人笑嘻嘻地表示接到了管家的指令,命她们好生照顾她,让她有任何吩咐就尽管提。

    温沅汐初来乍到,心里本就有诸多疑难,又面对着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环境,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无法纾解。自也没有心情与来人有过多的交流,略微颔首后便将她们打发离去,称想一个人待着,加之面色不佳,当下就使老仆人变了脸色,心中对温沅汐甚是不满,带着侍女踩着重重地步伐离开,出门便对温沅汐好一顿怪骂。

    温沅汐连续几日都心绪不宁,心中牵挂着骆墨珏,往往喜欢一个人独坐在软塌上,看似在欣赏院落莲池,实则一直观察着不远处的廊门,期待能见到心中挂念的人。

    近几日她思绪良多,也多多少少从多嘴的仆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心中更是恐惧不已。每每入睡总是梦见辽阔的战场上,身着盔甲的骆墨珏骑着高大的马驹,指挥着身后的骑兵冲锋陷阵,而另一方则是自己的皇兄温昊阳,亦是全副武装,高临战台,挥舞着旗帜,来往刀锋交错,箭矢飞流。而她不是在温昊阳身中箭只惊醒,就是在骆墨珏身中刀锋而吓醒。最后都是浑身是汗地抱着锦被,缩在床角,苦闷的难以自拔。

    而她坐在软塌上,外厢正好是外廊转角,总是会有三三两两的仆人名曰守着她等待吩咐,实则聚在一起闲聊,而初来乍到,满身未知的她自然而然的便成为她们口中争先谈论的重点,而她也颇为无奈地只能任由她们谈论而无法做声。

    “问清楚了,她什么来历呀?”

    “我婶娘私下问过了,你知道吗?她是西涧人。”

    “什么,西涧人?”

    “小侯爷怎么会带回来一个西涧人呀?”

    “对呀?这西涧跟我们东骊本就时时兵戎相见的,这国仇在前,当年老侯爷还是死在西涧人的手里,家仇在后的,小侯爷怎么就看上了这个西涧女子。”十六、七岁的女子穿着艳丽,一脸不忿地说道。

    软塌上的温沅汐听闻后,顿时惊慌无措,慌忙下榻想去追问了究竟,但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又默默地转身回到软塌上,弯身趴在案几上。

    “什么看上?你别乱说,小侯爷肯定不会看上这种女子的。”贴身伺候温沅汐的侍女继续说道,“小侯爷就是心善,我发现她的手脚都不是很利索,亦安还拿了药膏嘱咐我们给她按时擦药,说是之前摔伤过,还不让碰重物。我猜就是小侯爷在半路上遇到,看她可怜,再说,小侯爷本就是医者,对病患一直都照顾有加,所以才带着她,方便给她治病的。”

    “看她一个人,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有,家世肯定也不会好。”

    “就是,一定是孤女一个,受伤被我们小侯爷碰上了,然后……定是存了不好的心思,还不知道私下对我们小侯爷做过些什么不堪的事情,以小侯爷的性子,定是被骗了,才被她缠上的。”

    “一定是这样,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知羞,西涧的女子都不是好东西。”

    温沅汐趴在案几上,一手抠着案几的纹路,眼泪慢慢地就流了下来,泪珠划过鼻梁,垂落在了案几上,她用手指将泪珠划散,沾着泪水的手指在案几上写着“墨珏”二字,写着写着便笑了,任由泪珠滴落。

    因一开始的不被重视就被老仆人骆婶记恨上了,加之又得知温沅汐西涧人的身份,骆婶对她更是没了好脸色,除了照常送来三餐外,基本也没跟温沅汐有任何交流,总是冷脸对之。而温沅汐也明显感受到她们的敌意,也有意回避,两厢便基本断了交际。

    温沅汐总是一人独处于雅阁中,而骆墨珏却始终未见人影,倒是亦安来过一趟,送了一些药膏给她,温沅汐便趁机打探了一下骆墨珏的情况。亦安皱着眉头支支吾吾的,也没有全交待,只说了是宫廷之事,骆墨珏一直未离开过皇宫。温沅汐心下了然,也没有再多追问。

    亦安见温沅汐神情黯淡,眼眸之下有很深的阴影,便劝慰她多宽心,等骆墨珏忙完便会立刻来看她。

    温沅汐点了点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问道:“亦安,我来了有几日了,一直未见过墨珏哥哥的母亲。原想等墨珏哥哥引见,但如今墨珏哥哥迟迟不归,我是不是应该主动过去拜见一下?”

    “老夫人不在府上。”亦安忙交代道,“我们回来的当日,老夫人恰巧去城外的庵堂小住了,可能也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去庵堂了。”温沅汐言语中不免失落和焦虑。

    而亦安望了望天,颇有些心急地说道:“那姑娘你好好休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亦安离去的背影,温沅汐整个人瘫软在软塌上,将案几上的药膏打开,闻到熟悉的花香,鼻子却感到阵阵的酸楚。

    “墨珏哥哥,你骗人。”将盖子盖好,温沅汐吸了吸鼻子,向上翻着眼睛,眼泪在眼眶打转却不曾落下,“根本没人喜欢我,她们都不喜欢我。”

    深夜时分,骆墨珏身裹披风,急速穿过廊坊,跃过莲池,落到了雅阁的门边。见房内依旧火烛明亮,借着烛光望了房内良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将披风脱下,留在了门边的桌上,见软榻上并未有人看守,骆墨珏不禁皱了皱眉头。转身踏着轻巧的步子进入内阁,伸手轻轻撩起帷幕,便看见温沅汐侧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双手紧抓着锦被。骆墨珏连忙上前查探,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摸到一手汗渍,骆墨珏神色慌张地想为她把脉,却在刚碰到她的手时,反被温沅汐紧紧地握住。

    “墨珏哥哥……墨珏哥哥……”温沅汐出声唤道。

    骆墨珏立即抬头看出,以为弄醒她了,却见她依旧闭着双眼,紧皱着眉头,嘴里不断念着他的名字。

    他的心瞬间被融化了般,慢慢地俯身而下,与她只有一线之隔,轻声回应道:“我在。”

    仿佛是听到了骆墨珏的回应,温沅汐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脸上也变得平静了些,骆墨珏伸手用袖口轻轻拭去她额间的汗珠,手在她的脸庞抚摸了一番,见她呼吸逐渐均匀后。忙直起身子,翻过她的手便为其把脉,摸了脉搏良久后,自己反倒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

    轻柔地将她的手放入锦被后,又略微俯身为她整理着凌乱发丝:“发生了何事?如此忧心。”

    初曦刚显,骆墨珏便听到门外窸窣声作响,又深深地望了一眼温沅汐,便起身离开。

    屋外,亦安趴在门边,眼睛凑在门缝上,拼命地往屋里打量。

    骆墨珏从屋内一下便把门打开,亦安重心不稳地往骆墨珏的身上扑去,骆墨珏一手拎着他的衣领,一手从桌上将披风拿起,一个旋转两人便出了房门,将披风扔到摇摇晃晃还不是很稳当的亦安身上,反身轻轻地将门阖上。

    “何事?”

    “宫里传召。”亦安抱着披风,一脸委屈,“就猜到少爷不在房内,一定就在姑娘这了。”

    骆墨珏未理他,迈步便走,步速急促,亦安反应过来,一路跑着才跟上他的速度,在岔口处,原本是向府门的方向跑的亦安,却发觉骆墨珏朝着自己书房奔去。他又调头跟了过去,刚到书房门口,就见骆墨珏正提笔写着什么。

    亦安趁机靠着房门想喘口气,便见骆墨珏将纸张递了过来,语气急切地交代道:“你给管叔,让他配好,熬成茶汤,下午和晚间各给汐儿饮用一杯。”

    亦安点了点头,扫了几眼纸张,不解地问道:“姑娘睡得不好吗?”

    “她……她这几日是否有发生什么事?”骆墨珏反问道。

    “没有呀!”亦安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没听说发生事情了。不过,您在宫里,我在宫门外守着,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问过骆婶,她说姑娘每日都很按时用膳和用药,并未有不妥之处呀!”

    “她夜间怎会没人守着?”

    亦安摇了摇头,随即回道:“怕是姑娘不喜有人陪着!况且,有人守着,少爷你也不好……”

    亦安到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嬉皮笑脸的表情也在骆墨珏地注视下变得严肃起来:“我估摸,就是姑娘想您了,相思难以成眠。我送药过去时,姑娘也是拉着我不停问您的情况,说想见您。”

    两人一言一语间,已经行至府门,骆墨珏望了望泛白的天空,满目愁怨,暗自苦道:“如若无其它,那她苦恼的事情,可是我心中所忧。汐儿,你何时才能对我敞开心扉,我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完全的依赖和信任呢?是否是我一厢情愿过了头,你对我终是不及我这般心境,倘若你真的是……倘若你真的对我……我所筹谋的……我所期许的……终究只是我一个人的梦罢了。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所有的思绪最终都化为深深的叹息:“望事情可以早日妥善解决吧。”

    亦安想开口询问一下宫中进展,却还未开口,就见骆墨珏卸了马车,翻身骑上一匹黑马,交代道:“你就留在府中,帮我多照看一下汐儿。”

    望着骆墨珏远走的背影,亦安拿着纸张为自己扇风,苦闷道:“少爷真是的,每次都丢下我。”

五十八章 有心造谣

    晨阳高空悬挂,莲池碧水荡漾,锦鲤池中摆尾,树藤枯叶飘落。

    湘潮阁外,骆婶独坐在环廊上,身旁侍女殷勤地为其捏肩捶背,而她则闭上眼甚是享用。见按的有段时间了,骆婶便拍了拍侍女的手,侍女连忙端起香茶递到骆婶的手边,骆婶接过香茶,又从侍女端起的托盘中拿起一块糕点,眼角扫视了一下远处忙碌的仆人,口中大声喝道:“那边,落叶扫干净了,动作都麻利些。”

    院中几个仆人在骆婶的呵责下,焦头烂额地清扫着周遭为数不多的落叶。

    骆婶见清扫的差不多了,便喊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见仆人利落离开后,骆婶才施施然地起身,拍了拍手上糕点的残渣后,对侍女交代道:“收拾一下,端进去吧!都日上三竿了,那小贱人也该起了。”

    侍女连忙将茶杯倒满茶,将糕点略微摆放了一下,端起来便跟在骆婶身后大摇大摆地进入了阁内。

    耳闻外间的响动声越来越大,温沅汐不禁皱着眉头慢慢坐起身,略微缓了缓心神后,又望了望床榻四周,温沅汐摊开手望了良久,才将手掌合上,疑惑地小声念道:“是做梦吗?但好真实。”

    将手放入心间,温沅汐正回味着有骆墨珏在身旁的感觉,不料帷幕一下便被撩开,刺目的阳光直晃到温沅汐紧闭了双眼,而骆婶毫不在意地将帷幕直接挂起,口气冷淡地说道:“姑娘醒了就好,还想叫醒你呢?早膳摆好了,起来用膳吧。”

    侍女将洗漱的水盆摆在盆架上后,面带嫌弃地走到温沅汐的床边,弯身越过她的身子开始整理起床铺,温沅汐见状立即侧身,连忙穿鞋离开床榻,扭头望了侍女一眼后,便走到水盆处,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整理床铺,温沅汐将手伸进水盆中,冰凉感透过手指传遍了全身,她连忙收回手,用巾帕擦了擦,说道:“水有些凉了,换盆热点的吧!”

    两人叠着被子,原本的笑脸瞬间冷了下来,骆婶用眼神示意婢女去换水,婢女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端起水盆,一边走一边抱怨道:“真当自己是贵胄千金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还诸多要求。”

    温沅汐看着婢女离去,转身望向了骆婶,骆婶继续整理床铺,并未出言,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梳洗过后,温沅汐自己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拿着梳子脑中都是骆墨珏为他梳髻的模样,心中难免感伤,更包裹着深深的思念。起初她也要求过骆婶为她打理发髻,而骆婶则阴阳怪气地说什么西涧的发髻她不懂,东骊的发髻不适合她之类的,言语之中不乏讽刺之意。温沅汐懒得与她们计较,便自己简单地打理一番,想着也不出雅阁,也无人可见。但昨夜梦到骆墨珏在身侧守候,手中甚至还能感受到熟悉的触觉,对他的思念尤甚,心中也觉得越发委屈,拿着梳子就想落泪,但不想在别人眼前显示懦弱,只好强行忍下眼泪。

    另一厢,两人见温沅汐动作慢,便也不理会她,纷纷站在门边,晒着阳光闲聊。

    “婶娘,小侯爷好几日都不在府里,宫里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呀?”

    骆婶侧首望了望温沅汐的背影,略微思索,加大了声音说道:“是大事,还是好事。”

    “什么好事?”侍女配合着加大的声音。

    “还不是骊姬公主,这不,已经满十八了,到了招婿的年龄。小侯爷去就是为了商量婚事的。”

    “婚事?公主跟小侯爷吗?”

    “除了跟小侯爷,还有谁?公主可是扬言非我们小侯爷不嫁的。”

    “也是,公主对小侯爷可是痴心一片。”

    “小侯爷何尝不是,对公主也是关怀备至,两人从小就青梅竹马,也真是天生良配。小侯爷早已加冠,却一直未谈及婚事,还不是为了公主,就等公主年纪到了。这不,公主上月刚满十八,这一回来就进宫,几日几夜的商谈婚事呢!小侯爷真是上心,也是,从小就跟公主一块长大的,两人知根知底,身份和性子都和,天赐良缘呀!”

    温沅汐手中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一股秀发,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原本热络闲聊的两人,在看到远处的亦安后,立马迎了出去。

    “亦安,你今日怎得没跟小侯爷去宫里呀?”骆婶微笑问道。

    “少爷让我留下。”亦安耸了耸肩,问道,“姑娘呢?在做什么?”

    “姑娘……姑娘应该还在梳妆呢?”侍女望了望房门,有些胆怯地答道。

    亦安挠了挠头说道:“那我晚点再来看姑娘吧!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姑娘,她可是少爷最要紧的人。”

    侍女看着亦安离去,面有忧虑地扯着骆婶的袖子问道:“婶娘,听亦安的意思,小侯爷很是看重她,我们……她会不会告诉小侯爷呀?”

    “你怕什么呀!她告诉小侯爷什么,我们一没打她,二没克扣她衣食用度,她拿什么来告发我们。”骆婶用手指戳了戳侍女的额头,不满地责怪道,“看你的样子,这么不经事,以后跟了小侯爷,还不被她们死死压着,我可把赌注都压你身上了,你给我争气些。”

    侍女摸着额头,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随后脸色有些羞怯地说道:“只要能守着小侯爷,我就心满意足了。”

    “哎,真是……没用。”骆婶伸掌想打她,见她猛地缩了缩身子,一副害怕的样子,气急了反而对着自己的大腿拍了一下,转身便往房内走去。

    见温沅汐依旧坐在梳妆台前,骆婶出声道:“姑娘,这膳食都要凉了,要不,你先过来用膳。”

    “你都撤了吧!我不想吃。”将梳子放在梳妆台上,温沅汐披着散发,看了骆婶一眼,说完后便直径上了软塌,一手搭在窗边,头枕在手上,望着院落默默地出神。

    骆婶略一寻思,对着身后的侍女使了使眼色,两人利落地将膳食都收进了托盘中,气愤地端了出去。

    温沅汐收回视线,头在胳膊上蹭了蹭,心里想着:“青梅竹马?可是陪你月下谈心的那位?墨珏哥哥……”

    温沅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泪珠晶莹,发丝随着微风不时飘动。

    “姑娘。”亦安端着一个茶壶和几盘点心,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见温沅汐披着秀发在软塌上假寐,瞬间面露窘态,望了望手中的糕点,又望了望的桌边,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中的托盘多次想放在桌上,可又想着骆婶说温沅汐未进膳食,怕她饿坏了难以向骆墨珏交代,这糕点都是温沅汐这段时间比较喜食的,骆墨珏交代过要常备给她,还有安神茶也是骆墨珏特意嘱咐的,就在亦安踌躇之际……

    温沅汐猛地睁开双眸,抬首望着亦安,出声喊道:“亦安。”

    “啊,这下好了,姑娘醒了就好,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糕点,还有这茶可是少爷特意嘱咐给你喝的。你趁热用些,用完再休息最好了。”亦安喜不自禁地将托盘放在温沅汐附近的案几上,连忙为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促催她快些食用。

    看着杯中的茶色,温沅汐伸手握住,感受着杯中的热度,却迟迟未端起来饮用。

    亦安见温沅汐神色有些不对,担忧地说道:“姑娘气色有些不好,这是少爷特意为你准备的,帮你安神助眠,你多喝些。”

    温沅汐又盯着茶杯良久,就在亦安想再度促催时,她拿起杯子浅尝了一口。

    “亦安,墨珏哥哥在宫里可是为了骊姬公主的婚事?”温沅汐垂首,双手紧紧握住茶杯。

    “你怎么知道的?”亦安有些惊讶,随后释然道,“原来这事少爷都跟你说了。哎,这婚事也的确棘手,都在宫里商量了好几日,还是没有定论。”

    “为何棘手,骊姬公主……不是非他不嫁吗?”温沅汐望着窗外,淡然地问道。

    “就是这个才棘手。”亦安苦恼地说道,“西涧国的太子派了使臣前来提亲,要娶骊姬公主,骊姬公主死活不愿和亲,少爷这不正在想办法呢?”

    “你说谁?”温沅汐猛地转头,抓着亦安问道,“西涧太子要迎娶骊姬公主?”

    亦安被温沅汐吓了一跳,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温沅汐松开抓住亦安的手,神色有些慌张,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皇……为何?”

    “姑娘……”亦安见温沅汐神色不对,出言唤了几声,都没得到反应,也只能站在一旁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东骊不打算跟西涧和亲,是吗?”温沅汐回过神后再度询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要问少爷,反正他目前正在想办法,不让骊姬公主去和亲。”

    “我知道了。”温沅汐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侧首,掩盖眼底的水光,冷淡地说道,“亦安,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亦安深觉疑惑,但也不得不听从命令地往外走,在慢慢踱步的过程中,将自己的言论都回忆了一番,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呀,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最终想通了,便认定温沅汐是过于思念骆墨珏,已经到了相思成疾的地步,心中不禁盼望着骆墨珏早日解决眼下之事,回来好安抚一下这苦命的相思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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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670/ 第一时间欣赏仙侠情缘之凡缘劫最新章节! 作者:润菇所写的《仙侠情缘之凡缘劫》为转载作品,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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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情缘之凡缘劫介绍:

人世间,犹如走马观花,恍如一霎,可曾有一瞬让你留恋
凡世人,犹如沧海一粟,宛如蝼蚁,可曾有一刻让你动容
神之一世,无穷无尽,却如白纸,谁会在纸上留下笔墨
人之一世,白马过隙,爱恨情愁,谁会被掩藏在心底处

她无辜卷入了他们之间的爱恨情愁
以身殉道,解救天下苍生
他为得到她,而毁天灭地
他为重塑她身,而妄动天机
他们,为她,甘愿取魄挖心…流尽鲜血…化为灰烬
而她又会为了谁…心之所向,情不自禁…走入情劫
凡尘缘皆为劫
凡尘劫皆为缘
以劫续缘
以缘渡劫

过往曾经,似水流年
如若回到过去,是否能回到当初
当几世的凡缘都席卷心头,该如何做到尘世情缘尘世了
她,该如何抉择?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侠情缘之凡缘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