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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全文阅读

作者:润菇     仙侠情缘之凡缘劫txt下载     仙侠情缘之凡缘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十四章 落寞回归

    骆墨珏一回到府中,便追问管叔温沅汐在何处待客,不料管叔却言并未见到温沅汐待客,吞吐地交代温沅汐好似也不在府中。骆墨珏闻言后心慌之下便将府里上下都找寻了一遍,苏沐楹和明婶也是一脸着急,连忙询问道:“怎么会不见了呢?汐儿明明跟你在一块呀,我还以为是你将汐儿带出府了呢?”

    “汐儿的家仆找来了,”骆墨珏心慌意乱地说道,“他把她带走了。”

    “什么?你是说汐儿被她家仆强行带走了,怎么会这样?”苏沐楹急得一头汗,连忙问管叔,“他们是时候走的,你怎么没报呀?”

    “这……老奴问过守门的,说是从未看到姑娘离开过,想必他们没走正门。”

    “那家仆如此大胆,这是直接将姑娘掳了去呀?”明婶心惊胆战地问道,“他会不会为难姑娘?他真的是姑娘的家仆吗?少爷你确定吗?”

    骆墨珏略微颔首,脸色却尤为暗沉,语带哽咽地说道:“他确实是她的家仆,而且是她主动要走的,她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离开了。”

    脑中闪过温沅汐那不舍的神情,骆墨珏垂首苦笑了起来:“她什么都不说,从头到尾她从未向我坦诚,来时也是如此,不声不响地就来了,没想到走时也是如此,连只言片语都未留下,就这么干脆地走了。”

    “珏儿?”苏沐楹担忧地安慰道,“你怎能确定是汐儿自己要走的呢?说不定就是她的家仆强行把她带走的。”

    骆墨珏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亲眼目睹他来接走她两次,他对她极其恭敬,如若不是她下令,他是绝不会犯上强迫她。”

    苏沐楹轻叹一口气,抚上骆墨珏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少主,有发现,”许畅飞身落下,急忙道,“不远处的后巷中有打斗过的痕迹。”

    骆墨珏闻言立刻飞身前往,许畅随即跟上,一旁的亦安见状,对苏沐楹一点头,也追随了过去。

    骆墨珏小心检查了一下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而许畅则将弃置的马车检查了一下,说道:“轿内甚是整洁,还未有人乘坐过的痕迹。照布置来看,定是给富家千金用的。”

    “那一定是给汐儿姑娘用的,”亦安疑惑道,“那他们遇到什么事了,为何要弃置车轿,还有这些血迹?”

    骆墨珏走至车轿处,拿起割断的套索查看,说道:“的确是剑锋划断的。”

    随即严肃地说道:“有人在追杀他们,这些血便是杀手的,来人一定众多,他怕伤及到汐儿,只好丢弃车轿而纵马逃离。”

    紧紧握住绳索,骆墨珏满目怒火地思索道:“会是谁呢?”

    “啊,少主,我不是跟您说过,近半个月来府外一直有不明人士对府中进行打探和观察,而且就是为了打探姑娘的行踪,我还以为他们跟那个高手是一伙,就是来寻姑娘的,现下看来,两边皆是不同的人,那个高手是直接找到府里来,而那些不明的人便是有意要杀害姑娘的。”许畅不甘心地说道,“都怪我,每次都让那些打探的人给逃了,如若早些抓住,就能问清楚了。”

    “你继续去追查。”骆墨珏说完,转身向城门飞去,亦安看了许畅一眼,连忙跟上骆墨珏。

    骆墨珏一到城门口,便将守门的众侍卫吓得不轻,又闻他打听着骑马闯关之人,更是惊恐地瘫软在地,以为放走了什么重大犯人,连连辩称道:“侯爷,不是我们不想抓那贼人,是他身手了得,骑技也好,我们兄弟是实在追不上呀,这才让那贼人给跑了。”

    “他们走了多久了?”

    “约莫近三个时辰了。”

    “马上是否还有一名女子?”

    “这……他前面确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看身形应该是名女子。”

    骆墨珏站在城门处,望着远处即将西沉的落日,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转身见远处有几匹马驹,便狂奔过去,一跃上马,完全不顾亦安的呼喊而直径冲出了城门。

    “公子,这都走了三个时辰,您是追不上的了。”

    “这……马上就要关城门了,侯爷这是否还要回来呢?”守卫不安地问道。

    亦安望了守卫一眼,转身也牵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对着侍卫交代道:“你记得多留会儿门,我这就将侯爷追回来。”未等守卫应承,亦安便狂追骆墨珏而去。

    骆墨珏一路而追,在跑出了十几里后,眼见有许多小道岔路时方停了下来,而夕阳也已沉下,只余一缕红晕,四周也幽暗了起来。亦安赶到之时,便见骆墨珏呆呆地坐于马上,而马站在岔路口,低头喷着大气。

    “少爷?”亦安担忧地喊道,“姑娘可能是家中有急事,来不及通知您,这才走得匆忙。”

    见骆墨珏依旧不为所动地呆愣着,亦安继续宽慰道:“至少我们知道姑娘一直住在西涧都城,等会就通知西涧都城的掌柜,让他留意姑娘的消息,也说不定姑娘很快就会给您传信,说明缘由的。”

    骆墨珏闻言终于松动了一些,扭头看着亦安,而亦安继续说道:“我们先回去吧,这就要关城门了,您还要处理西涧迎亲之事,眼下的确抽不开身去寻姑娘。”

    骆墨珏又向远处望了望,随即一拉缰绳,将马掉头,向来时的路奔去,亦安在身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方驱策马匹再度跟了上去。

    两人趁夜进入城门,守卫们见到骆墨珏归来都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还不知要等候多久,城门再耽搁下去又是一件麻烦事。

    骆墨珏将马匹还给他们后,身形落寞地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亦安心中不禁有些埋怨温沅汐的不辞而别,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继续跟着骆墨珏在街上闲荡。

    深夜寅时初,释揽着温沅汐飞跃一处城门,躲过几队巡城士兵后,便来到城中府衙的后门,将温沅汐放开后,释恭敬地说道:“得罪了,公主。”

    温沅汐摇了摇头问道:“这里是?”

    “这是东骊给我们安排的城中落脚点,是他们的县衙。”

    释说完后,连忙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便开了,见到释,里面的人立马恭敬地让开身子,释对着温沅汐微微颔首,温沅汐便走入了门中,两人刚走至院中,便见一人独立于月下,而周围的巡视士兵也正巧巡视到院中。

    那人望了望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又看了释一眼,随即对着温沅汐恭敬地说道:“长公主也如此有兴致来月下散步,想必是府衙过于简陋,公主睡不惯。”

    士兵们闻言,立马跪于地上,喊道:“拜见长公主。”

    温沅汐转身望了望释,释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跪于地上的士兵吩咐道:“你们去别处巡视吧!务必看牢了,万不可让人惊扰到公主和尚书大人。”

    士兵们闻言,异口同声地应道:“是。”随即起身,向后走去。

    而释对着那人出声打趣道:“尚书大人倒真是好雅致。”

    那人笑了笑,对温沅汐说道:“更深夜重,这一路又颇为奔波劳碌,长公主还是早些歇息。”

    “大人也早些歇息。”温沅汐说完后,便直径越过那人,释连忙上前领路,很快便将温沅汐送回了房中。

    而房内小寒坐在软榻上,心急地等待着,当看到温沅汐身影时,立马欢快地冲了上去,喊道:“公主,您总算回来了。”

    “嘘,小声些。”释在门外嘱咐道,“公主劳累了一路,你快侍奉公主歇息。”

    见门被释关上好,小寒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温沅汐,连忙将温沅汐的斗笠拿下后,才真的确定了是温沅汐本人,立马眼泛泪花,很想抱着温沅汐大哭一场,温沅汐见小寒一副泪汪汪的模样,连忙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小寒听闻后,颇有些脾气地松开温沅汐的手,一抹脸上的泪痕,忙背过身去气呼呼地跺脚,抱怨道:“公主,您居然对我下药。您真的是……真的是,太坏了。”快步走到软榻上坐落,小寒难受地控诉道,“您怎么能这样对我,您怎么能独自一人走呢?如若遇上危险怎么办?您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您,我这些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的,我还要假扮您,您不知道我真的快为难死了。”

    说到伤心处,小寒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温沅汐见了,连忙过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如此不计后果,不该如此任性妄为,我不该如此痴傻……”

    听着温沅汐的语气不对,小寒立马停止了哭泣,颇有些担忧地握住温沅汐的双手,哽咽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是谁欺负您了?您告诉我?”

    面对小寒的连连追问,温沅汐心中一酸,不禁也红了眼眶,眼泪哗啦啦地落下,一把抱住小寒,温沅汐哭着说道:“没有,没人欺负我,是我,是我终于认清了一些事,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公主?”小寒担忧地喊着。

    温沅汐紧紧抱着小寒,任眼泪流淌,却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哭了良久。

    一边擦着泪痕,一边为温沅汐将床铺铺好,小寒望着呆愣的温沅汐,心中甚是担忧,

    从衣架上拿起白色绸缎的睡袍,小寒唤道:“公主,我先帮您更衣,您先歇息,不论有什么事,休息好后再想。”

    温沅汐略微点了点头,起身背对着小寒伸展双臂,小寒利落地帮温沅汐更衣,刚将内袍脱下,小寒便惊慌地喊道:“公主,这是怎么弄的,为何会有这一道伤疤,是谁打了公主?”眼见那一道长长的红粉之痕,小寒心疼地再度落泪,连连追问道,“到底是谁?公主您快说呀,这要让太子殿下知道了,还不灭他们九族。”

    温沅汐垂首笑了笑,苦笑道:“怕是不能灭她九族。”

    “为何不能?殿下那么疼爱您,一定会……”

    “好了。”从小寒手中拿过睡袍穿好,温沅汐淡淡地说道,“这伤疤权当是教训吧!”

    转身走至床边,温沅汐翻身躺下,闭着眼不再理会小寒,而小寒却在原地急得直跺脚,心里想着如何帮温沅汐惩治那欺负她的贼人。

七十五章 回归身份

    翌日一早,温沅汐因心中有所思虑,所以一直也未入睡,脑中将所有的疑虑都顺理了一遍,对于温昊阳为何迎亲马瑾萱一事甚是想不通,也担忧是受自己所累,更苦于不知骆墨珏会如何看待她的离去,再见时又该如何解释和面对。

    见阳光已经照进屋内,她呆呆看着那光影良久,思绪太过杂乱,自己又理不清,心里便想着与知情人聊一聊,或许能有所解惑。打定主意的温沅汐猛地坐起身,而一旁守着她的小寒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关切地喊道:“公主?”

    “唤人进来梳洗吧!”温沅汐一边起身,一边将东骊的发髻松散开来,落座于梳妆台前。小寒在门边唤了一声后,连忙走到温沅汐身后,将她头上的珠链取下,温沅汐却着急地转身将珠链抢回,一脸紧张地握在手里,望着那白玉叶坠,心头不由一酸。小寒满头雾水地看着温沅汐,见她小心翼翼地划过那白玉叶坠后,一副不舍的模样将珠链小心地摆放在梳妆台上,又将耳朵上的耳坠取下摆在了一起,随后便望着它们发起呆来,眸中还有泪光闪烁。

    “公主?”小寒关切地喊道。

    房门突然被推开,十几个侍女手捧不同器皿鱼贯而入,望着温沅汐都面露惊讶。

    “小寒,将这些都小心收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温沅汐迅速将眼角泪水揩掉,轻声交代道。

    小寒略微颔首后弯身蹲在温沅汐身旁,从桌面上拿起一个锦盒,将里面的一套珠钗取出后,再把珠链和耳坠小心地放入。看着小寒将锦盒合上后,温沅汐不禁伸手摸了摸,随后望着镜中的自己深叹一口气。

    小寒略作停顿,确定温沅汐不欲再与锦盒“纠缠”后,便起身将锦盒放入到一旁的大箱奁里安置好。

    定了定心神,小寒动作利落地又站回温沅汐身侧,向后一招手,原本站在不远处的侍女们皆纷纷上前,小寒先是拿过一名侍女手中的茶杯打开后递到温沅汐唇边,温沅汐喝了一口,在嘴中含了一会儿,扭头吐在侍女捧着的痰盂中。

    小寒又将锦帕浸湿,拧干后小心地为温沅汐净面,温沅汐便呆呆地坐在镜前,任由小寒帮她完成一系列的梳妆。

    而一侧的侍女们有序地配合着小寒的动作,但不免有些好奇地偷瞄温沅汐,对于长公主,她们一直只是耳闻,突然被指派要照顾长公主,她们也甚为欢喜,可是随着迎亲队伍前往慈心庵迎接长公主时,却被告知长公主和随身侍女皆感染风寒,不予见人,也不让她们靠近。她们虽一路相随,却只是将日常用品送至门口交由守卫,从未见过长公主现身。不料今早刚起身,便被通知公主风寒已好,要她们近身侍奉,如今算是初见温沅汐,内心难免有些好奇,见温沅汐神情依旧有些萎靡,气色也略显苍白,只道她大病初愈,身体未能痊愈,皆有些担忧。

    “小寒,去请尚书大人,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见一切都打点好后,温沅汐自行戴上了面纱,对小寒吩咐道。

    小寒虽面有疑虑,却仍旧颔首,转身离去时对一旁的侍女交代道:“小心伺候着。”

    众侍女纷纷点头应承。

    温沅汐一起身,便有侍女上前搀扶,温沅汐略微摇了摇手,直径走到门边,望了望院中,见阳光正好,院中又有石桌,便对侍女吩咐道:“去准备些茶点在院中,我想在院中坐坐。”

    侍女见状,连忙躬身离开房间,向膳房跑去。

    站在门边不远处的释抱着宝剑望了温沅汐一眼,随即踏步走至石桌前,而温沅汐也跟随着走了过去,侍女们很快便拿着厚垫放在石凳上,以免寒气伤及温沅汐。

    温沅汐刚一落座,小寒便带着昨日深夜赏月的男子走入院落,男子一身蓝色锦袍,见到温沅汐微微躬身道:“不知殿下找下官有何要事?”

    温沅汐略做一个“请”的手势,嘴里轻声道:“大人坐吧!”

    男子也未推却,直径走到温沅汐对面,悠然落座。

    两人刚落座没多久,侍女们便端着糕点茶果过来,小寒见状连忙上前,将盘中的糕点摆放在桌面上,又为两人各斟了一杯热茶。见温沅汐对她使了使眼色,会意后的她起身对众侍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见侍女们都恭敬离开后,温沅汐便伸手拿起茶杯,却听那人关切地说道:“公主,还未用早膳,空腹饮茶,对身体不益,不如先吃些糕点。”

    温沅汐抬首望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我虽自幼在宫中,可并不喜与人来往,所以,跟如贵妃或是太子侧妃都未有接触,对大人,也只听闻是皇兄的一位挚友,却不料你们的关系远超过我的认知。”

    “挚友不敢当,薛某只不过是心服于殿下,愿忧他之忧,解他之愁。”

    “那大人可知,皇兄为何要娶骊姬公主?”

    薛铭泽见温沅汐问得如此简单明了,不由地沉默了起来。

    温沅汐见他沉默,弱弱地问道:“是……是因为我吗?”

    薛铭泽端起桌上的茶杯饮尽后,缓缓说道:“臣也不瞒您,的确跟公主有关。”

    “皇兄可说了什么?”

    “殿下只说,公主有些贪恋东骊的好风光,不过这东骊风光再好,这段时间也足应赏够了,让下官接公主回宫,顺便迎骊姬公主回西涧成婚。”

    温沅汐闻言后不由地垂首沉默了起来,感受到她的低落,释和小寒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大人认为,这场婚礼能取消的机率有多大?”思虑片刻,温沅汐抬首望着薛铭泽幽幽地问道。

    薛铭泽略微一怔,随即笑道:“公主,这并非婚礼,而是两国联姻。”

    见温沅汐垂下头不再言语,薛铭泽继续说道:“公主应该了解太子殿下,他所走的每一步,所做的每一个决定皆有他的考量,他从不随意落子。”

    温沅汐抬首静静地看了薛铭泽良久,随后低声问道:“那能否让小寒继续假扮我?”

    小寒闻言后猛地摇首,而薛铭泽则不由地皱起眉头,温沅汐见他们皆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随即笑道:“我说笑而已。”

    “下官并不觉得好笑。”薛铭泽一副皮笑肉不笑地喝下杯中的茶。

    “我知道。”温沅汐委屈地垂下头。

    而小寒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给薛铭泽重新倒上一杯茶,一副感激不已的模样。

    “下官认为,公主病体并未痊愈,之前一直忙于赶路,如今也快到东骊国都了,不如在此多休息几日,让公主好好养养身体。”

    “好。”温沅汐悠然站起身说道,“有劳大人了。”

    说完也未等薛铭泽有所表示,便带着小寒走入了房间。而薛铭泽在喝下杯中茶后,望着站在门边的释淡淡一笑,随即起身离开院落,在途中遇到侍女,便交代她们为温沅汐送膳食。

    薛铭泽一回到书房,便提笔写下两份奏章,一份是给西涧太子说明途中情况以及温沅汐的现状,一份是给东骊皇帝,说明温沅汐身体有恙,需静养两日。

    而此时东骊皇宫中骊姬公主的宫殿,侍女们皆面色忧愁地站于殿外,等候传唤。

    而一身华丽宫装的马瑾萱半卧于殿内的座塌上,手中玩弄着新编制的鞭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殿中一名侍卫装扮的男子恭敬地说道:“属下好不容易才等到那西涧女子离开侯府,便冲上去想要完成公主的吩咐,可不知她身边竟有个武功高强的男子护着,我们有好几人都死在那人的剑下……最终还是被他们给逃脱了。”

    将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座塌扶手上,只见扶手顿时裂开。

    男子迅速跪倒在地,满头大汗地辩解道:“小人立马就追了上去,原想趁他们疲惫之时再度出击,谁知他们中途不曾停歇,行了一路至骁骥城,小人见他们是偷偷溜进城中的,便想进入将他们抓个正着,但却发现他们直接进入了西涧迎亲留宿的府衙之内,而且就再也不曾出来过,小人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来禀告公主。”

    “他们进了西涧迎亲留宿的府衙?”马瑾萱连忙站站起身疑惑道,“她为何会去那?”

    “对了,在与他们交手的时候,小人听到那男子称那西涧女子为‘公主’。”

    “你说什么?”马瑾萱大声地喝道,“你确定?”

    “小人不敢欺瞒公主,的确是听到那男子喊那女子‘公主’。”

    “不会吧?”马瑾萱难以置信地说道,“她会是吗?那她怎么会跟骆墨珏在一块?骆墨珏知道她是吗?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

    男子见马瑾萱一人在殿中来回走动且不断自言自语,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垂下头等待着吩咐。

    “你,回去给我好好盯着,如果她离开府衙,立马将她给我抓回来,照旧抓不了就给我杀了。”马瑾萱悠悠地说道,“如果她一直未出府衙,你便将西涧长公主的行踪给我好好打探一番。”将一块玉佩丢于地上交代道,“去找接待的府衙官,你进去给我好好找一找,给我好好确认一下她到底是谁?”

    男子连忙拿起玉佩,恭敬地说道:“是,小人这就去。”

    见男子离开,马瑾萱摸着长鞭,一脸狰狞地说道:“你最好是,那这样就更好玩了。”

七十六章 独自伤情

    温沅汐自跟薛铭泽谈过后,心绪更为低落,心中原只有疑惑,对温昊阳迎娶马瑾萱的行为尚存一丝侥幸,认为温昊阳不会为自己而做出如此鲁莽的行径,如今侥幸不复存在。如若东骊京都里对骆墨珏和马瑾萱的传言是真的,如若她听到的都是属实,那她便是破坏两人的罪魁祸首。每每思虑及此,她自是百感交集,又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深感疲惫,此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只好将自己关在房中,如鸵鸟般地逃避所有的一切。

    尽管温沅汐什么都不想理,可惜身边有个过度关心的小寒,小寒见温沅汐甚为忧愁的模样,对她很是担忧,但每每追问她有何心事,温沅汐都摇头拒绝而不愿相告,问过几次后,小寒也颇为知趣地不再询问。但又不忍见温沅汐如此烦忧的模样,便会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心里想着人都是闲下才会东想西想,只要不让温沅汐感觉到空闲,她自不会胡思乱想了。于是她便不断从外面拿进来许多糕点和稀奇玩意儿,强迫温沅汐尝鲜或摆弄物件,更让人搜罗了许多传奇话本读给温沅汐解闷。

    温沅汐被折腾了十几次后,终于忍无可忍,丢下一句“你给我出去待着看完再回来,我想一个人静静。”便连书带人地将小寒驱赶出了房间。小寒很是伤心,独自一人坐在门边将一册话本看完后,才默默地回到房间,却见温沅汐默默拭泪,她惊慌之下跪在温沅汐身旁,连连劝慰着,而温沅汐却只是摇首表示自己想一个人待着。小寒心里很是害怕,不敢让温沅汐一个人独处,但也不敢再打扰温沅汐,只好对温沅汐再三保证她绝不出声后一人躲在了门边,远远地望着坐在塌上出神的温沅汐。

    一个人蹲在门边又显得很是无趣,时间一长,小寒只好与门外的释闲聊,内容皆是描述温沅汐此时此刻的面部神情,细数温沅汐皱眉的次数,叹息的次数,眼眶又红了多久,泪珠是怎么落下的,而门外的释也因小寒的转述而心情郁结,一脸担忧之色,要不是鉴于身份礼法,他恨不得进去好好安慰温沅汐一番,但转念一想,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于是便把一腔怒火皆记在了骆墨珏的头上,心中隐隐出现了杀意……

    温沅汐从未想过会因自己的出走,而促成一场悲剧式的和亲,更没想到还会间接地害了骆墨珏。原是奋不顾身地想成为骆墨珏心上的人,不料却反倒害了他的心上人。如今一个人独自思索,很多念头总是不由自主地跳入脑中,她不仅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之中,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骆墨珏。她虽言想要小寒继续假扮她是玩笑,其实不然,她是真的动过这个念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愿此时以这样的身份与骆墨珏相见,就算心知已经无路可退,也明白此生跟骆墨珏再无可能,但依旧会害怕骆墨珏会怨恨她。她常常会想,如若只当是不辞而别,那她会不会永远留在骆墨珏的心中,而骆墨珏应该也只会责怪她一段时间,慢慢的责怪也会淡忘,有朝一日倘若他们再相见,他们或许还能如朋友一般相处。

    而此时骊姬公主的宫殿却不似温沅汐这厢如此的静谧和忧伤,马瑾萱一副极其兴奋的面容望着跪在远处的男子,声音中掩盖不住喜悦之情:“确定了吗?”

    “回公主,确定了。小人专门找了府衙官问过,当日与小人交手的就是西涧长公主的贴身侍卫,听闻是从未离开过西涧公主半步。小人在里面待了一日,细细地打探过了,那名女子也未离开过府衙,小人亲眼见到那名男子日夜守在西涧公主的房外。至于西涧公主,小人自是见不着,不过也打听了一番,听闻那公主自西涧来东骊的一路上都感染了风寒,一直未露面,就连身边的侍女都未曾见过。可就在那女子回去后,那长公主便宣布风寒好了,也责令众侍女去服侍。小人那日也确实听得真切,那人的确唤那女子‘公主’。所以,小人敢肯定,那女子必是西涧长公主,不过却不知为何会跟侯爷在一起?”

    男子喋喋不休地禀明着,却不料马瑾萱早已经陷入自我境界,只见她一人在一旁自言自语起来……

    “来的路上从未露面?”马瑾萱兴奋地说道,“是因为人不在,所以无法露面。如今回去了自是可以露面了。”

    马瑾萱一脸阴狠地说道:“没想到呀,你竟有如此的身份,竟真的是西涧嘉涵长公主,很好,很好。既然注定要成为一家人了,怎么都得送你一份大礼才对。”

    反身坐回软塌上,马瑾萱将几个金条扔在男子面前,冷淡地说道,“继续盯着那边,只要他们有任何举动都来禀告。”

    “是,是,谢公主。”男子连忙将金条收进怀里,恭敬地说道,“小人一定尽心办事。”

    马瑾萱一挥手,男子再度卖力地磕了一个头后,迅速按着怀中的金条,喜滋滋地奔离了宫殿。

    在男子走后,笺罗母女再度来到宫殿,笺罗见马瑾萱一脸沉思,偶尔还会邪性地笑笑,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她母亲,见其母一脸担忧,便连忙上前询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马瑾萱回过神在看清两人后,脸色一僵,又见两人皆背着一个大包袱,慌忙走下塌拉起妇人的手,不舍地喊道:“乳娘,你怎么来了?”

    妇人拍了拍马瑾萱的手,将包袱交给笺罗,笺罗连忙将两个沉甸甸的包袱放在了坐塌上,而妇人拉着马瑾萱慢慢向坐塌走去,语重心长地说道:“听闻西涧迎亲的队伍这两日便要到了,那殿下很快便要随他们去西涧了,我……我最近给您赶制了一些衣物,虽不比宫里做的,但皆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且看看,喜欢就带上,不喜欢就给笺罗吧!”妇人连忙将包袱打开给马瑾萱过目。

    “乳娘。”马瑾萱望着里面的衣物,心里极其温暖,嘴里甚为不舍地喊道。

    而一旁的笺罗望着包袱,眼眶瞬间就红了。

    马瑾萱望了一眼笺罗,犹豫片刻后对妇人说道:“乳娘,父皇给我准备了许多陪嫁侍女,笺罗还是留在你身边吧!”

    “陪嫁的,哪有贴心的。”妇人扭头望着笺罗,“这丫头算跟您一块长大,对您脾性也了解,脑袋虽不是太聪慧,但胜在机灵。您一个人远嫁他乡,身边怎么都得有忠心的人。从今往后,这丫头的命就是您的了,算是代替我来照顾您,还您对我们家这些年的恩典和照顾。”

    妇人眼泛泪光地摸着笺罗的后背,叮嘱道:“罗儿,帮娘好好照顾公主,知道吗?”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听您的话,对公主做到以命相护。”笺罗望着妇人,泪光点点地说道,“您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以后不能在您身边伺候了,您万事都要好好的。”

    “嗯,只要你跟公主在一起,都能好好的,我也就没牵挂了。”妇人两手分别牵起两人的手,郑重地嘱咐道,“西涧后宫之争远胜这处,公主嫁过去,虽地位尊荣,但势力势必式微,你们一定要万事小心。公主性子急,你一定要好好劝诫。公主也是,以后一定要学会隐忍,先放低身段讨好了西涧太子,让他疼宠,让自己站住脚,方能图以后的日子。”

    “娘,您放心。”

    “乳娘,我知道了。”

    “公主,您自小就聪慧,也见惯了这宫中的尔虞我诈,我知晓您都懂,就怕您心里那道坎自己跨不过去,钻了角尖,徒惹自己心伤。”

    “乳娘,你放心,日后自是让自己万事痛快。”马瑾萱淡淡一笑,望着妇人微微颔首,“绝不会再难为自己。”

    妇人略微点点头,眼中仍是担忧之色。

    夜幕初临,心怀忧愁的人皆仰头望月,以寄情丝。

    温沅汐望着残月,想着明日该如何面对骆墨珏,对小寒的呼唤置之不理。

    而骆墨珏独立在湘潮阁的院中,始终难解温沅汐的不辞而别,偶尔回首望着漆黑的雅阁,心中自是悲戚不已。

    与此同时的东骊宫中,却有一处显得格外热闹,数十名歌姬摇摆着腰身,仅身着肚兜和薄纱,却见露出的肌肤之上皆青紫一片,脸上神情更是痛苦不堪,鲜少笑意。而远处一名魁梧的男子拿着一坛酒便往口中倒入,脸色酡红地连连大喊道:“给我跳,给我扭,你们这些没用的玩意儿,都给本殿笑起来,都笑起来。”

    将手中的酒坛砸向歌姬脚下,吓得歌姬慌忙向四周逃窜,皆哭喊出声。

    男子闻声更为兴奋,连忙上前,随意抓住一个歌姬,一手捏着她的脸颊,大笑道:“我让你笑,你怎么给我哭了,不知死活的东西。”话音还未落,便将歌姬一巴掌打晕在地上,旁边的歌姬皆瑟瑟发抖地四处躲藏,男子倾身望着那昏迷的歌姬,无趣地喊道,“这么不经玩,扫兴。”

    一巴掌又重重地打在歌姬的臀部,抬首便向四处望去,眼中满是怒火地看向各处躲藏的歌姬们,嘴角挂起邪恶的笑意。

七十七章 二人密谋

    偌大的宫殿,酒味浓重,不少桌凳倒塌,许多幔帐被划破,歌姬们依旧慌乱地四处躲避着,只见身上和脸上再度添上血迹和划痕。

    魁梧男子追着她们肆意狂笑道:“好呀,给本殿下玩躲猫猫是不?行,那本殿下就来抓你们,抓到你们一定让你们好看。”

    男子刚跑上前便抓住其中一个来不及闪躲被人推上前的歌姬,嘴巴对着歌姬的颈脖猛地咬了下去,歌姬痛苦地大叫,不断挣扎下,颈脖已是一片血红。

    “三殿下,骊姬公主来访!”一个侍卫在门外悄悄探出脑袋,大声地喊道。

    男子闻言,一脸扫兴地离开歌姬的颈脖,将其推倒在地,手指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不解地问道:“她不是要去和亲了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自是因为即将要去和亲了,所以才来看看三哥,免得日后都难以再见了。”马瑾萱带着笺罗和另一个侍女含笑踏入大殿,笺罗动手将一旁的侍卫推开,而马瑾萱眼见大殿之上一片狼藉,眼底有一瞬的鄙夷,随后微笑地望着那些惊恐的歌姬,略微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正好跟殿下叙叙旧。”

    而另一个侍女自进殿后便惊恐万分,一直垂首不敢乱瞄,无意看到那流血不止的歌姬,更是害怕地颤抖起来。

    歌姬们闻言纷纷谢恩后慌忙离开,而几个侍卫亦连忙上前,将昏迷和捂着脖子惊魂未定难以动弹的歌姬给抬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马彪从鼻腔里轻蔑地哼了一下,“哼,往日也没见你对我这三哥如此殷勤?”

    “这不是要出嫁了,知道日后也难相见,便来与三哥话个别。”马瑾萱挑选了一处干净的坐塌落座,身后笺罗和侍女笔直地站着。

    “别拿这些废话来糊弄我,还当我是小时候吗?”马彪拿起酒喝下一口,说道,“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就回你的寝宫,好好准备你出嫁的东西。”

    马瑾萱撇嘴一笑,随即说道:“行吧,看来三哥很是不待见我,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听闻三哥一向与南璃的四王爷相熟。”

    “是挺熟的,怎地?我不能跟别国王爷玩玩?还是你这即将要嫁去西涧了,反倒对南璃感兴趣了,这有意思呀!”马彪嘲讽地说道,“想跟南璃王爷也来个……你这厉害啦,这有骆墨珏那小子,西涧有太子,这南璃看上王爷,那你北耀看中哪个了?”

    马瑾萱怒目看着马彪,随即淡淡一笑:“三哥真会玩笑,我可是西涧的太子妃,日后便是西涧的皇后。”

    “也是,料你也没那本事跟胆子。”马彪忽地一笑,“那你问南璃四王爷做甚?”

    “我对四王爷没兴趣,我要找得是他的胞兄南璃太子。”

    马彪疑惑地看着马瑾萱,马瑾萱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给马彪说道:“还要劳烦三哥,以你的名义帮我将这封信送给南璃的四王爷。”

    “这是什么?”

    “对两国皆有利的东西,尤其是能让我们东骊傲视他国。”马瑾萱淡淡一笑。

    而马彪更为疑惑地看着马瑾萱,并未接信。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了?”

    “三哥放心,你可自行拆开信来看,我只是有意让南璃的太子迎娶西涧的长公主而已。”

    “你这还没过门,便操心起你小姑子的婚事了。”马彪更是意外,语带暧昧地说道,“听闻那西涧公主虽未怎么露面,但却有传言说生得倾城倾国,你这么有闲心,不如撮合撮合我跟她,正巧她替她皇兄来迎娶你,如若真的如传闻那般美的话,你三哥我就将她留下了。”

    马瑾萱嘲讽一笑,随即说道:“如若你想提前挑起两国的战端,那你就尽管试试,怕就怕你还未近她身,便被她贴身侍卫给砍了。就算未被砍,被父皇知道了你有此举,怕也性命不保。”

    马彪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却不得不服气地问道:“那你为何要便宜南璃,又怎会对我们好呢?”

    “如若西涧公主嫁过去不久便暴毙身亡,你说西涧太子会怎么做?”

    “他能怎么做,就过去奔丧呗。”

    马瑾萱气得闭眼,强压心中怒火后说道:“这西涧太子对胞妹的疼爱在这四国之中可是出了名的,如若她在南璃突然暴毙,这西涧太子势必会对南璃开战,到时候我们尽管坐拥渔翁之利。”

    “好,好计策。”马彪大乐,随即又败兴地问道,“你刚也说了你那未来夫君对其胞妹疼爱之极,又怎么会让她去南璃和亲呢?”

    马瑾萱闻言,脸色一暗,心中不免悲凉苦楚,手掌紧紧握成拳头,随即阴狠地说道:“那就靠我们了,只要你让南璃前去提亲,我自然会让她不得不去和亲。”

    “你有这把握?”

    “我此去西涧,也只为完成这件事了。”马瑾萱信誓旦旦地说道,“就算搭上我的命,我也一定要让她去和亲。”

    马彪对马瑾萱的神情和意图甚是不解,不过他也无心理会,一心喜悦道:“那到时候,我与父皇上禀,这是我们的计谋,父皇一定会好好嘉奖我的。”

    “自然。”马瑾萱将信递给马彪,“只要三哥帮我促成此事,不仅父皇以后倚重,妹妹我如今也不会亏待你的。”

    马彪接过信,很有兴致地问道:“不知我的好妹妹,是怎么个不亏待我呢?你还有别的能打动我?”

    马瑾萱抬首望了望身后的侍女,马彪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略有兴致地打量了那侍女几眼,随即问道:“妹妹,这是?”

    “她是我的陪嫁侍女,已经在陪嫁的名单上了。”马瑾萱淡淡地说道,“如今送给三哥,任凭三哥处置。”

    那侍女一听,吓得瘫软在地,随即抓着马瑾萱的衣摆求道:“公主,不要呀,公主,饶命,我求您了公主,不要将我送给三皇子,我求求您。”侍女声泪聚下地恳求道,马瑾萱却站起身将她一脚踢开,而马彪一脸兴奋地搓着手,看着她在地上苦苦哀求。

    “三哥放心,过几日,还会有十几个陪嫁的侍女给你送过来。”马瑾萱微笑道,“都给你挑最好的,让你好好尽兴。”

    “还是我的好妹妹知三哥的心意。”马彪闻言开怀大笑道,“你放心,这信明一早就会送去给南璃,保证让四王爷说服他胞兄前去西涧提亲。”

    “好,那我就放心了。”马瑾萱一笑,转身边走,“你随意。”

    侍女见马瑾萱要走,也不顾胸前的疼痛,连忙上前抓住马瑾萱的脚,恳求道:“公主,我求您带我走,不要把我留在这里。我求您。”

    一旁的笺罗立马上前将那侍女的手扒开,而马瑾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宫殿,笺罗紧随其后,而殿中侍女的哭喊声越喊越大,直至一句声嘶力竭地凄凉吼叫:“不要。”

    笺罗紧紧跟在马瑾萱的身后,耳中那凄惨的喊声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连忙上前问道:“公主,您既然这般恨那西涧的贱人,为何不顺从三皇子的话,将那贱人送给三皇子,好好受受折磨不好吗?”

    马瑾萱突地停下了脚步,望着残月说道:“我倒是想呀,我巴不得把她送给我那皇兄,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可这根本就不可能,莫说我那没用的皇兄根本近不了她身,就算是放眼整个皇室,也无一个能匹配得上西涧长公主的皇子。呵,她是多么的高贵,西涧的长公主,北耀皇帝的亲侄女,西涧皇后的嫡女,还有一个无比疼爱她的太子皇兄,各个都将她捧在手心。而我这些兄弟们却各个都是草莽,名声在外皆是狼藉不堪,别说西涧太子了,就是那西涧老皇帝都不会同意她嫁来东骊。可南璃不同,南璃太子贤明在外,人人称颂,且目前还未立正妃,她也是以太子妃,未来皇后之尊嫁过去的,这样的联姻,西涧皇帝必定会好好斟酌,不会立马回绝,而南璃再加以威胁利诱,那西涧皇帝便会同意,所以,只要我能说服我那未来的夫君,那她就一定会去和亲,就会跟我有一样的命运。”

    马瑾萱柔柔一笑,望着月下皙白的手掌:“等她出嫁,我必送一份大礼。”

    笺罗望着马瑾萱,连连点头称赞道:“公主真是好计谋,如此一箭三雕,既除去那贱人,又让西涧和南璃开战,东骊得利。公主还可趁机邀功,就能以功臣之身重归东骊,届时说不定还能再与小侯爷破镜重圆。”

    “是呀。”马瑾萱笑得无比灿烂,反身握住笺罗的手说道,“她那时已经死了,再也没人能跟我抢骆墨珏,他就是我的了。”

    “是。”

    “没错,对,她只能嫁去南璃,她不能来东骊,要不然难保骆墨珏不会因怜惜她而做出什么苟且之事。”马瑾萱突然面目狰狞了起来,“南璃就是她最终的归处。”

    “哈哈哈哈,你说骆墨珏知不知道她是西涧的长公主呢?”

    “奴婢不知。”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很快就知道了。”马瑾萱望着残月慢慢地走着,“他们应该很快就见面了,真令人期待。”

七十八章 迎亲东骊

    在东骊骁骥城的府衙里停顿修整了两日,温沅汐自知想避也是避不了的,东骊国上下都等着他们,拖下去对谁都无益,遂同意了薛铭泽启程的请求。

    得到温沅汐的允许后,薛铭泽天一亮便指挥安排着一切动身事宜,吩咐众人将行囊皆搬上马车,对聘礼更是再三查验,确认无误后才装车待运。

    一早,在众人慌忙收拾行囊的时候,温沅汐无精打采地被小寒按在了梳妆镜前,毫无兴致地任小寒对她一通折腾。

    先小心翼翼地梳理顺滑了温沅汐的满头青丝,将前端的头发盘成发髻,鬓角两端各编成一条食指大小的细辫,向后相连固定与散发后。将一顶一对银质玉燕衔珠,双翼微展,一朵盛开金制牡丹花位于两只玉燕中央,牡丹花蕊以珍珠点缀的头冠端正地戴于头上,头冠左右是相配的两个纯金花叶钗环,各缀有几条金丝流苏,发后一朵巴掌大的金牡丹镶嵌于两银质花叶之间,夹于后发中央的两辫相连处,十二条金丝流苏垂落,每条流苏皆以一颗小拇指大的珍珠为坠。

    脸上的妆容也是细致无误,鉴于温沅汐脸色偏白,便多涂了一些腮红来彰显气色,唇上用了淡粉色的唇脂。梳妆完成后,便将如木偶般的温沅汐扶起站稳,一件金线秀凤的锦袍套入身上,足以彰显皇家贵气。

    见一切都妆扮好后,小寒满意地点头说道:“公主真漂亮,要不是您不能以真容见人,怕那些东骊的人见到您,眼睛定会看直的。”

    “别胡说了。”温沅汐无心玩笑,将面纱一戴好,便起身向房门走去,“走吧!他们定是等急了。”

    将梳妆台的东西都归置好,小寒一挥手,身后众多侍女便上前将物品纷纷摆置于箱奁中,而一旁的小寒眼见温沅汐已经走出房门,也无暇再盯着她们,只好慌乱地对侍女们交代道:“你们都当心些。”

    说完提起裙摆便追赶温沅汐而去。

    释自温沅汐走出房门,便紧紧地跟随。温沅汐走到府衙大院,便见薛铭泽双手背后站在院中央,看着往来的士兵搬着大箱行李。

    “公主,您都不等我。”小寒跑到温沅汐身边,不满地抱怨道。

    听到声音,薛铭泽立刻转身,恭敬地弯身喊道:“拜见公主。”

    忙着搬行李的士兵们闻言纷纷下跪一同向温沅汐行礼。

    温沅汐淡淡开口道:“都起来吧,忙你们的。”

    “公主,可休息好了?”

    “嗯。”温沅汐略一颔首,神情有些冷淡。

    “那等会儿我们便启程了,公主可还有吩咐?”

    温沅汐轻轻摇首。

    “公主可用早膳了?”

    “没呢,”小寒连忙插嘴道,“一起身便梳妆至今,公主到现在还……”

    “我没有胃口,大人有心。”

    温沅汐出声打断了小寒,小寒担忧地望了释一眼,释望着温沅汐的背影,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禀公主、大人,东西都已经全部安置在马车上了。”

    薛铭泽有意望了温沅汐一会儿,见她依旧未出言,便交代道:“那传令下去,启程。”

    “公主,请您先行上车。”

    薛铭泽话音刚落,温沅汐便迈步向车轿走去,释紧追而去,小寒刚走了一步,便被薛铭泽拦了下来,听他交代道:“车内有准备好的糕点,你可劝公主食用些。”

    “那有劳大人。”小寒感激地一拜,随即欢快地跑向车轿。

    端坐在华丽的车轿里,温沅汐颇有些如坐针毡之感,频频撩起车帘一角看向车外,留心着走到了何处,计算着又离东骊国都城门还有多远。

    而一旁的小寒在多次苦劝温沅汐食用糕点无果后,便心急上火地连吃了一盘糕点。

    “公主?您到底怎么了?”小寒一把将糕点盒盖好,心有担忧地问道,“您这从上车便这般心神不宁,又唉声叹气的,我真的很担忧,您要不跟我说说,我虽愚笨可能无解决之法,但您说出来,可能会好受些呢?”

    “小寒,我……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那我问好了。”小寒从侧边位置挪到温沅汐身前,坐在了车板上,紧紧握着温沅汐的手,低声问道,“您不惜给我下药,独自离去是否去寻那位术仁医馆的神医?”

    温沅汐轻微颔首,满眼歉意地看着小寒,心知小寒对于下药这事短期内是过不去了。

    “您……是不是与那位神医,私定,不,情投意合了?”小寒颇为难地问道。

    温沅汐再次点头。

    小寒立马紧张了起来,急忙追问道:“那公主你们有没有?有没有?”紧紧地盯着温沅汐,生怕她一个点头,那她的小命也就断送在这一颔首中。

    温沅汐立马摇首,宽慰道:“这次离走虽是冲动失了分寸,但有些事我自知是不可违,自不会越雷池,你放心。”

    小寒随即松了一口气,很是感激温沅汐坚守了作为主子的本分,但沉心细想,她便不是很明白为何温沅汐如何焦虑不安,但一联想起温沅汐前几日的落寞,便质问道:“公主,那人是不是辜负您了,所以您回来才这般难过。”

    温沅汐慢慢垂首不语,而小寒见状顿时火冒三丈,恨恨地说道:“那可恶的神医居然对公主始乱终弃,什么神医,就是登徒子。他……”

    温沅汐闻言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警告道:“别乱说,不是那样的。”

    而车外,骑于马上的释眸中火光突显,抓着马缰的手更是青筋暴起。而一旁原本来询问温沅汐是否要休息的薛铭泽,有意望了释一眼后,返身驱马又调头回到了队伍前方。

    温沅汐瞪了小寒一眼后,连忙解释道:“他没有,是我……我一直欺瞒他,未告诉他我的身份,所以才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面对?”小寒恍然大悟地问道,“他是东骊人,而且公主等下会见到他?”

    温沅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怎么办?他一定会很生气,他一定会责怪我。我该怎么办?”

    “这……公主也不是有意瞒他的呀,公主的身份本就不能随意跟他人透露,他应该会理解您,解释一下,就不会怪您的。”

    “可,我还破坏了他跟骊姬公主,皇兄要接我回去,却以迎娶骊姬公主的方式将我带回宫,我等于间接地拆散了他与骊姬公主,如若他知道了,一定会恨死我的。”

    “什么?他还跟骊姬公主,我们未来的太子妃。”小寒听后头昏脑胀,心中更是火气倍生,“这人如此多情,还不是登徒子,公主,您傻呀,这种人怎能托付芳心呢?他根本不会一心一意地对您呀?”

    温沅汐微微侧首,将眼泪压了回去,自嘲地说道:“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有的情谊,如今倒是我强行介入他们之间,徒增这许多悔恨,如此说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本不该幻想些什么,如今落得如此境地,真是自作自受。”

    “公主。”小寒心疼地摇首,“不关您的事,这都是男儿薄性才导致的,他如若洁身自好,不为您所动,您自也不会对他芳心暗许,更不会如此泥足深陷。不过也好,如今我们已经看破他的真面目,以后自当远离,等我们回到西涧,就彻底将这人忘却,您再也不去想,这件事就当从未发生过就好。”

    “小寒,你不明白。”温沅汐捂着胸口,悲凉地说,“那人一旦住进这里,便再也忘不了。”

    “公主,”小寒还想劝慰一番,不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外厢传来了释的声音:“公主,薛大人放话,让原地休整一番。”

    “知道了。”温沅汐淡淡地开口。

    小寒紧紧握着温沅汐的手,连忙问道:“公主,您到现在都还未进食,先吃点糕点好不好?这些糕点都是大人给您准备的,我尝了,味道都挺不错,您试试?”

    小寒忙将食盒打开,端出两盘糕点给温沅汐挑选。而温沅汐却摇了摇首,侧身靠向车壁,仍旧一脸的忧思。

    “公主,轿中常坐对身体不益,是否需要下车走动?”熟悉的声音响起,温沅汐立马坐直身体,略微掀起车帘,望向车外的薛铭泽,而薛铭泽却在见到温沅汐后立即垂首,小寒将糕点放回食盒中,一回头便慌忙地将车帘盖上,小声地责备道:“公主,您未覆面。”

    温沅汐恍然大悟,又一脸悔色,急忙说道:“无需,我在车里就好。”

    “是。”薛铭泽稍微停顿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而迎亲队伍在原地休整了近半个时辰后便再度上路。

    小寒再次苦劝温沅汐无果后,趴在车板上连连哀叹,不禁有感而发:“公主,我虽不识情,但在宫中什么人没见过,那些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为此要生要死的人,过了没几年,不都渐渐释怀了,困顿可以是一时的,绝不能是一世的。不论那人是谁,公主应明白,以您的身份,此生必定是无望的,何苦为难自己呢?何况听公主所言,那人也不是一个良人呀!常言道快刀斩乱麻,狠痛一下才不会悔痛一生,公主,您好好斟酌。”

    温沅汐略微颔首,随即淡淡一笑,泪珠却垂落而下。

    小寒见状也不敢再言,慢慢坐回位上,忧心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偶尔观望一下温沅汐,希冀温沅汐能尽快想明白,好放下心结。

七十九章 再见非昔

    微风清冷,晚霞漫天,彩旗随风而舞动,燕雀相携以南飞。

    薛铭泽骑马于队伍前方,老远便看到东骊国都的城门口站着一大群人,随即驱马反身向后奔去。

    而那一群人中为首的便是骆墨珏,一脸落寞地带着亦安立于城门之下,身后是几个文官和一大批士兵。望到远处长长的队伍,亦安推了推出神的骆墨珏,提醒道:“少爷,他们到了,您可得打起精神。”

    骆墨珏醒神,侧目望了望亦安,随即稳定心神,抬首遥望远处。

    “公主,前面就到城门了。”薛泽明策马于温沅汐的轿旁提醒道,见温沅汐并未出言,便再度返身回到了队伍最前方。

    而温沅汐闭上眼深叹一口气,随即接过小寒手中的面纱覆于脸上,只露出一双空洞泛红的眼眸。

    将至城门处,薛泽明一挥手,整个车队便停了下来,他连忙翻身下马,快行几步与疾步上前的骆墨珏碰在了一起。

    “在下东骊勇毅候骆墨珏,恭迎嘉涵长公主和薛大人,一路辛苦。”

    “恭迎嘉涵长公主莅临东骊,一路辛苦。”身后之人群声而起。

    薛铭泽微微颔首,躬身对着骆墨珏回应道:“有劳侯爷亲候,实属下官之幸。一直耳闻侯爷大名,如今亲见,果真名不虚传。”

    “大人客气,对大人也是闻名不如见面,甚是久仰。”

    “侯爷才是客气。”

    “公主跟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必定劳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下榻的行馆,请随我先行前往,稍作歇息,再谈论其它。”

    “好,那烦请侯爷带路。”

    骆墨珏略微颔首,而亦安早已将马牵到骆墨珏身边,骆墨珏接过马缰利落翻身上马,薛铭泽也随之翻身于马上,纵马小跑了几步跟骆墨珏持平后,两人一同骑马进入城门,亦安和迎亲队伍依次跟随,东骊的等候官员押后,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城门才得以落下砸门。

    虽已是黄昏之色,但街道上仍旧是人头拥挤,许多百姓慕名来此,皆伸着脖子想要一探西涧长公主的风采,可惜厚重的车帘将车内遮挡得无比严实。众人虽不免失落,但见到长长的迎亲队伍还是甚为激动,对西涧带来的几十车的聘礼,虽不知到底为何物,但光看那一车车的大红箱奁,便足以大饱眼福。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心中不仅羡慕着如此丰厚的聘礼,眼中更因见到骆墨珏和薛铭泽如此俊俏儿郎而散发亮光,皆是一副春心荡漾之态,纷纷跻身于最前方,贪恋着两人的俊颜,渴望着多欣赏几眼。甚至差点将拦截她们的士兵推倒之地,士兵们奋起铆足了劲才将一众姑娘们压制在了后方,不至在西涧使臣面前丢了东骊士兵的颜面。

    在骆墨珏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便达到了东骊为西涧长公主特意准备的行馆。行馆原是一个亲王的居住之地,亲王去世因膝下无子,皇家便将此庄园收归翻新建成了给外来身份贵重之客留宿所用,整个庄园占地面积甚广,且建造也颇有贵胄典范,外观庄严雄伟,内置秀美典雅兼具。

    骆墨珏与薛铭泽同时翻身下马,骆墨珏客气地说道:“东骊气候不比西涧,物资也比不上西涧之富饶,行馆也略微简陋,望公主跟大人不要嫌弃,有任何需求,大人尽管提,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薛铭泽望了望装潢颇为大气的行馆,对于骆墨珏的这套说辞也不欲回应,只好略带感激之情地应道:“侯爷客气。”

    说完不禁又从上到下地打量了骆墨珏一番,而身旁亦安看着两人,眼神中甚是玩味儿。

    “下官这就请公主下轿。”薛铭泽微微一笑后,转身面向迎亲队伍,而队伍的前段士兵们纷纷骑马相让,留出了一个能让马车通过的小路。

    亦安连忙走至骆墨珏的身后,好奇地望向缓缓行驶而来的马车,又望了望薛铭泽的背影,对骆墨珏低声嘀咕道:“少爷,不得不说,那薛大人跟您倒真有几分相像,从身形到气质,您俩站一块,还真有孪生兄弟之感。”

    骆墨珏侧首瞪了他一眼,随即望向车轿,恭候西涧长公主的下轿。

    “公主,已到行馆,烦请下轿见一见东骊的勇毅候。”薛铭泽恭敬地喊道。

    而车轿里的温沅汐原本刚起身,闻言便又跌坐了回去,眼眸皆是惊慌之色。

    “公主?”小寒见温沅汐又坐了回去,一脸疑惑地问道。

    而车外之人皆等候着温沅汐的接见,见轿帘迟迟未动,骆墨珏和亦安都不解地望向了薛铭泽,而薛铭泽却垂首不语,只是静静地候着。亦安对此颇有微词,心中便认定西涧长公主故意摆谱,在给他们东骊下马威。

    又等了一会儿,亦安一脸不满地用手肘轻撞骆墨珏,而骆墨珏又望了望薛铭泽,见他依旧未动也未有再度出声呼唤的迹象,心中也甚是疑惑,正打算亲自出声再次恭迎,却不料马车后突地走出一个带面具的人,骆墨珏见到释,一脸的错愕,刚开启的嘴唇便合了起来。

    而亦安更是慌乱地扯着骆墨珏的衣袖,对于释的出现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公主,东骊的侯爷和大人们都在等候您的接见。”释冲着车厢大声恭迎道。

    骆墨珏闻声后,不禁失神地向后退了一步,随即垂首,掩盖眸中的悲痛失意。

    车厢里的温沅汐在听到释的话后,随即悲凉一笑,再度起身向轿门走去。

    小寒将车帘撩开,车轿旁的侍女立马上前分别接手,一人分撩一侧,小寒便扶着温沅汐缓缓走下垫好的木质阶梯。

    温沅汐刚站定,一旁的亦安便出声喊道:“这不是,你,汐…..啊…..”

    骆墨珏一个弹指,直中亦安的腹部,他一手按着腹部轻声痛呼道。

    温沅汐略有些歉意地望了亦安一眼,随即抬目望向骆墨珏,眸中一派欲语还休之色。

    “公主,这是勇毅侯。”薛铭泽上前恭敬地介绍道。

    “拜见……嘉涵长公主。”骆墨珏弯身拱手,垂首朗朗说道。

    温沅汐略微仰首,颤抖地说道:“侯爷,有礼。”

    “公主,您怎么了?”小寒扶着温沅汐有些不稳的身子,低声询问道。

    “想必是路上太过劳累。”薛铭泽随即说道,“有劳小寒姑娘,先行带公主进行馆歇息。”

    小寒频频颔首,扶着温沅汐便要走,而温沅汐自觉浑身无力,迈着轻浮的步子慢慢从骆墨珏身侧而过,骆墨珏望着眼前一飘而过的裙摆,眸中痛色深浓。

    “侯爷,公主体质柔弱,在路上又不巧地感染了风寒,如今也才初愈,需好好休养。下官恳求侯爷代为转告东骊陛下,明日便由下官代替公主面见。”

    骆墨珏望着已经空无人影的大门,一脸的沉思,久久难以回神。

    “侯爷?”薛铭泽加重了声音唤道。

    “什么?”骆墨珏回过神,连忙问道,“薛大人可有要事?”

    “下官想请侯爷代为转告陛下,明日由下官一人面圣,公主身体不适,不易见驾。”

    “她怎么了?是否伤势有所复发?”骆墨珏一把抓起薛铭泽的手臂,一脸担忧且急切地问道。

    薛铭泽扬起一脸笑意,眼眸深深地望着骆墨珏,直至骆墨珏自知尴尬,连忙松手道歉道,“甚是抱歉,唐突大人了,我……”

    “公主路上偶感风寒,还未痊愈,需休养而已。”薛铭泽出声打断骆墨珏的话。

    “原来如此,我,我知道了,定当转述陛下,也愿公主好好休养,贵体早日康健。”

    “承您吉言。”

    从怀中掏出一份金册,恭敬地递给骆墨珏,薛铭泽说道:“那有劳侯爷同下官一并清点给骊姬公主的聘礼。”

    接过金册,骆墨珏略微颔首,薛铭泽也未耽搁,转身便向车架走去,而骆墨珏依旧望着大门出神,直至亦安一脸急忙地将他拉起疾步跟在薛铭泽身后。

    在众多侍女的跟随以及小寒的搀扶下,温沅汐一进入厢房,便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软塌之上,眼泪不由自主地缓缓垂落。小寒见状,转身将温沅汐挡在身后,随即对众侍女喊道:“你们都下去吧,公主累了,想先歇息一下,晚间听到传唤,你们再进来收拾吧!”

    “是。”

    见侍女们都离开后,小寒蹲在温沅汐的身前,见她如此模样,摸着她的手臂,心下了然地问道:“公主,那人是不是刚刚的勇毅候?”

    温沅汐扯下面纱,微微颔首。

    小寒顿时轻叹一口气,顺势坐在温沅汐身侧,拍扶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他一定会怨恨我,怪我欺瞒于他。”温沅汐伤心地说道,“小寒,虽自知无望,可我不希望他对我有所怨怼,我还是希望他永远是我的墨珏哥哥。”

    “不会的,过几日有机会解释一番就好,他既是侯爷,自知公主身份尊贵,不能随意泄露,他会明白的。”

    温沅汐频频摇首,一把抱住小寒,哭得更为伤心。

    小寒惟有轻拍她后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心中对骆墨珏却是一腔愤怒,盘算着要趁机好好教训骆墨珏这个欺世盗名的负心汉。

八十章 见亦不见

    是夜清冷,落叶飘然而下。

    骆墨珏独自坐在湘潮阁的软榻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也空落落的,脸上一片落寞清冷之色。

    “吱呀”一声,门旁的苏沐楹望着骆墨珏,一脸的担忧。

    “娘,我没事,您无需忧心。”骆墨珏微微一笑后垂首。

    苏沐楹略微颔首,慢慢走到他身旁坐下,扭头正好看着院中盛满月色的碧水莲池。

    “你可有什么谋划吗?”苏沐楹关切地问道。

    骆墨珏抬首望着苏沐楹,眸中一闪却并未回应。

    苏沐楹轻叹一声,继续问道:“你曾言,你怀疑过她就是西涧的长公主,那你必是对此做了一番谋划的,对不对?”

    骆墨珏深深地望了苏沐楹一眼,随即微微颔首。

    “珏儿,无论你想做什么,娘都会支持你。”苏沐楹坚定地说道。

    骆墨珏闻言,苦笑自嘲道:“娘,如今看来,我所有的谋划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问过她吗?”

    “她到最后都未曾向我坦白,而是选择了不辞而别,我还需要问吗?”骆墨珏闭上泛红的眼眶,一脸的疲倦。

    “她的不辞而别,如今看来是她笃定你们会再见,虽说她未言语坦白,但她肯以真实身份见你,这不也是一种坦白吗?”

    “母亲,你……”骆墨珏对苏沐楹的强词夺理颇为无奈地摇首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听闻你也未跟她提及你的身份,也是将她带回府里,她才知道的,这跟她以公主之尊见你,很是类似嘛!”

    “这怎能混为一谈?”

    “为何不能?”苏沐楹义正言辞地说道,“珏儿,凡事不是亲耳听到对方说的,便皆有万般可能。不要轻易决定什么,也不要轻易否定什么。”

    骆墨珏一手扶额,略微点了点头。

    “汐儿还好吗?她身上的伤还未尽好,这一断药,定是要留下很深的疤痕,还有她的体寒,如今这疗法一断,恐怕也就前功尽弃了。”苏沐楹一脸的担忧,“听闻她还受了风寒,可严重?”

    “我不知道。”骆墨珏心慌意乱,脸色更显倦意。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今日不是刚见过她吗?”

    “她现在是西涧最尊荣的长公主,我根本无法近身,只能远远的、卑微地看她一眼,就连那一眼也都是不真切的。”

    苏沐楹不由苦叹一声,随即要求道:“那你明日帮娘一个忙。”

    “什么?”

    “我要去给汐儿看病,你想办法跟陛下要求一下。”苏沐楹说完后,立即起身向房门走去,喊着,“我正好去准备一下,给汐儿多带些药膏。”

    “你也不要自苦了,找个机会去跟汐儿好好聊聊,把该说的该问的,都说清楚明白了。”苏沐楹站在门边,转身交代道。

    见苏沐楹头也不回地走了,骆墨珏心中更是烦忧不堪,从怀中掏出白玉,轻声问道:“汐儿,你曾言,可赠想赠之人,这到底代表为何?是我想多了吗?这只是你表达谢意的普通礼物。”

    一轮明月,光照大地遍处,适时望月寄情,伫立皆为相思人。

    行馆里,难以成眠的温沅汐站在院落中,仰头望着清冷月色,心底仍有微小的希冀在那处呐喊着:只要墨珏哥哥你能够前来,我愿意放下一切跟你走。我愿意随你去往天涯任何处,可你会吗?你定是不愿的,定是恼怒我了。墨珏哥哥,我好想见你,你知道吗?

    小寒双手托腮地闲坐在门槛上,释怀抱宝剑站在门边,两人皆一同望着温沅汐,心下也各怀心思。

    而远处庭院的大门处亦有一个身影伫立着,面色忧虑地望着月下的温沅汐,在巡逻士兵要经过时,一挥手命其远离。

    士兵们虽不解,但依旧听命而转向了别处。

    薛铭泽微叹一声,脚步随即旋转,双眸却依旧盯着那落寞的身影,最终也未曾迈开脚步,望着那单薄身躯而皱起了眉头。

    释有意多次望向大门处,虽未出言,但手中的宝剑却抱得更紧了些。

    翌日一早,薛铭泽代表西涧进宫面见东骊的皇帝,在朝堂之上呈上西涧的聘礼金单以及往后几十年的商贸往来契约。东骊帝拿着有关粮食贸易的契约甚是愉悦,对两国缔结姻亲之好更是大肆赞扬,更下令为骊姬公主准备更加丰厚的嫁妆,当即宣布让骊姬公主于十五日后启程出嫁西涧。

    薛铭泽自是千恩万谢,也表示两国的结盟将惠及百姓,两国未来定是国盛昌隆,引得文武百官连连附和,皆言东骊皇帝圣明,东骊与西涧将永结于好,奉承之语让东骊帝倍感飘飘然,随即宣布晚间要隆重宴请西涧使者。

    薛铭泽立即上前恭敬表示:“回禀陛下,鉴于嘉涵长公主身体不适,今晚恐也无法赴宴,届时就由下官代表西涧谢陛下美意。”

    骆墨珏闻言,立马上前表示:“回陛下,嘉涵长公主此行是为了迎亲,连日舟车劳顿又感染风寒,加之东骊的气候与西涧大不相同,恐长公主难以适应,病情会有所反复,臣恳求陛下派往名医早日为长公主诊治,以免耽误病情。”

    东骊帝闻言,心中甚是赞同,也生怕温沅汐在东骊国有个什么,这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邦交可就毁于一旦。但转念一想,自知温沅汐还未出阁,依照西涧的皇室礼节是不可随意接见外男,颇为踌躇地望向了薛铭泽,如若是由西涧提出此等要求,他自是欢喜应允,派遣宫中所有太医前往医治,可薛铭泽一直表示温沅汐身体不适,却从未提及要求看诊。眼下是由骆墨珏提出的,这贸然应承了,对方若一口以礼节回绝,这谁的面子都不好看呀,正当东骊帝颇为苦恼之时……

    骆墨珏再度开口,这次却是望向了薛铭泽:“尚书大人,我自知西涧的皇室礼节,但公主的身体为重,再者我推荐的是一名女医,绝不会有损公主的清誉。”

    “女医?”东骊帝恍然大悟道,“对了,听闻骆爱卿的母亲就是医者,而且传言医术颇为精湛,你所荐的不会正是你的母亲吧?”

    “正是。”骆墨珏不卑不亢地说道,“家母的医术堪称妙手,听闻嘉涵长公主有疾,怕其碍于礼节而耽误了病情,以医者之心望给予公主施诊,还望陛下成全。”

    “好。侯爵夫人甚是医心仁术。”东骊帝随即望向薛铭泽,问道,“不知薛大人意下如何?”

    “有如此女神医,下官自当恳求。”薛铭泽对着东骊帝施行大礼,恭敬道,“还望陛下恩准侯爵夫人为嘉涵长公主施诊。”

    “好,那骆爱卿,回去与你母亲回复,让她尽快去行馆为公主看诊,有所需的药材尽管来宫中取。”

    “是,臣领命。”

    见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东骊帝更是喜上眉梢,大喊道:“今晚宴请西涧使臣,众爱卿自当早些进宫赴宴,都好好敬西涧使臣一杯。”

    “臣遵旨。”

    “谢陛下圣意。”

    薛铭泽说完抬首望向了骆墨珏,而骆墨珏也正好望向他,两人视线一汇聚,皆淡淡一笑,随即颔首。

    红日西斜颇多,光影错落暗淡。

    骆墨珏陪同苏沐楹驱车来到行馆,苏沐楹有意让骆墨珏跟随一块去见温沅汐,但骆墨珏却立即婉拒了。

    “你小子是不是傻,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去?你别说你不想见汐儿?”

    “我当然想。”骆墨珏幽幽叹息,“但这里毕竟是行馆,四处皆是两国的眼线,如今她身份尊崇,只要我一踏入,便会对她清誉有损,何况是相见呢?母亲与明婶尽管进去即可,有劳母亲好好医治她,还有这药是我昨夜赶制的,劳烦母亲带给她。”

    苏沐楹满脸不甘地向四处望了望,明婶倒是上前接下了药盒,拉着苏沐楹说道:“少爷自有他的考量,白日的确不是好时机,你让他自行解决吧,我们先进去看看姑娘,病情可耽误不得。”

    “对,你说的对。”苏沐楹醒悟道,立即拉着明婶往行馆里走,回头对骆墨珏交代道,“那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骆墨珏略微颔首,眼见苏沐楹跟明婶在亮明身份后,被请入了行馆。而他唯有站在原地望着行馆二字默默地出神,直至门口薛铭泽出现,诧异地喊道:“侯爷有礼。”

    骆墨珏醒悟后回道:“薛大人,有礼。”

    “侯爷为何在此?”薛铭泽问完,便了然自答道,“是送令堂来的吗?”

    “正是,家母已经进去为公主看诊了。”

    “甚好,有劳。”薛铭泽淡淡一笑,踌躇了一番后说道,“既然遇到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侯爷,不如一块入宫赴宴如何?”

    “甚好。”骆墨珏一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薛大人,请。”

    “侯爷请先。”

    两人皆推拒一番,随后骆墨珏颔首率先迈开步伐,薛铭泽紧追其后,骆墨珏原以为薛铭泽有意跟他同行,是为了想于他攀谈,可一路行至宫殿,也未见他开口,而他满心忧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也未有言语,两人便在进入宴会后,相互颔首,跟随引领的宫人分别落座东西两侧,遥遥相对。

八十一章 针锋相对

    温沅汐正在殿中一脸落寞地神游太虚,忽闻苏沐楹到访,猛一激灵,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正想跟小寒确认一番时,却见苏沐楹跟明婶已经在侍女的引领下走入了内殿。

    “苏姨?”温沅汐惊讶地喊道,随即探着脑袋向她们身后望去,以为能见到骆墨珏。

    “别望了,只有我们。”苏沐楹拉着明婶连忙上前,微微躬身,“拜见嘉涵长公主。”

    “苏姨。”温沅汐随即扶起苏沐楹,惶恐不安地说道,“您别这样,我,我……”

    “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该有的。”

    苏沐楹有意在殿内看了一眼,温沅汐瞬间明白,对小寒吩咐道,“小寒,命她们都下去吧,你也去准备些茶点。”

    见众人都走后,苏沐楹拉着温沅汐便坐在软榻上,一边为其诊脉一边关切地问道:“听闻你感染风寒了,脸色的确不佳,是风寒未好,这……”

    “我并未。”

    细诊之下,苏沐楹略微颔首,但也是一脸担忧地望着温沅汐,“你这忧思过重,很伤脏腑,比风寒更让人担忧,多放宽心才是。”

    “苏姨,墨珏哥哥是不是很生气,他,是不是……”

    “这,你就要问他了。”

    “我见不到他了。”温沅汐一脸悲伤地说道,“何况,他应该并不想见我了吧?”

    “汐儿,你一开始就未言明你的身份,我们虽能理解,但在感情上,多少还是会有些难受的。”

    “对不起,我想过告诉你们的,却总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而拖至如今的局面。”

    “哎,我能理解,你有你的顾虑,珏儿也会理解。”苏沐楹一边说着,又拉起温沅汐的另一只手为其重新把了一次脉象,随即皱眉说道,“先不说其它了,你断了几日针灸,又未有服药,体内的寒气又有聚拢之兆,我们先进行一次针灸疗法,先把身体照顾好,再想别的。”

    苏沐楹说完便吩咐明婶准备针灸的用具,拉起温沅汐便向内室床榻走去。

    小寒回来便见温沅汐褪去了衣裳,趴在床上,又见苏沐楹手边诸多银针,一脸担忧地喊道:“公主?你们要做什么?”

    “小寒,没事,苏姨要帮我针灸驱寒。”温沅汐安抚道。

    “苏姨?”小寒将托盘放在桌上,快步走至床边,一边偷瞄着苏沐楹,一边询问道,“公主,您认识她们?”

    “苏姨可是大名鼎鼎的医仙。”

    “什么?医仙?”小寒闻言一脸崇拜地望着苏沐楹,连忙问道,“医仙娘娘,那我家公主身体有无大碍?”

    苏沐楹望了望小寒,随即笑道:“这小丫头挺可爱。”

    小寒闻言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苏沐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好好盯着你家公主按时服药,就不会有大碍了。”苏沐楹见小寒一脸呆滞,一脸板正地说道。

    小寒连忙点头:“好的,我会盯着公主按时服药。”

    视线望向温沅汐背上的伤疤,小寒心疼地问道:“医仙娘娘,我家公主背上的伤疤能不能去除?”

    苏沐楹也望着那道明显的伤疤,眸中一痛,自责地说道:“是我不好,终究还是留疤了。”

    “苏姨,我没事,反正在后背上,我也看不见。”温沅汐幽幽地说道。

    苏沐楹与明婶相识而望,皆无声地叹息。

    小寒将她们几人都望了望,又思索了一番她们之间的对话,瞬间便明白了苏沐楹一定为温沅汐诊治过后背上的伤,如今留疤已是不可逆的事实,心中为温沅汐感到心疼,对于打伤温沅汐的人更是恨之入骨,想着一定要禀告给温昊阳,让他为温沅汐讨回公道。

    为温沅汐做完针灸,苏沐楹一脸不舍地说道:“听珏儿说,再过几日你便要回西涧了,如今你身份尊贵,想见你也真的不易了。”

    “苏姨?”

    “我多给你带了一些药膏,你留着用。还有治疗体寒的药丸,一定要按时吃,我回去帮你多制作一些,等你启程的时候给你带着,之后还是按照你跟珏儿常用的联络方式,定期去术仁医馆取药。身体一定要照顾好,万不可大意了。”

    温沅汐频频颔首,连忙握住苏沐楹的手,一脸不舍地说道:“苏姨,我好舍不得您。”

    “我也舍不得,可惜,天意弄人。”苏沐楹摸着温沅汐的脸,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说道,“希望,日后都能遂了我们之愿。”

    温沅汐不解地望着苏沐楹,苏沐楹淡淡一笑:“看他吧!”

    温沅汐更是疑惑了,问道:“他?墨珏哥哥吗?”

    “嗯。”

    “墨珏哥哥有跟您说什么吗?他会不会原谅我呢?”温沅汐一脸希冀地问道。

    苏沐楹低头想了想,说道:“你等着吧,他如果来找你,就证明原谅你了。”

    温沅汐闻言向苏沐楹靠近了一些,低头轻声问道:“他会来吗?这里是行馆,以他的身份,来见我的话,我是不能见他的。”

    “明的不行,唯有暗的。”苏沐楹也轻声地回道,“他要是想来见你,自然能做到,你等着就是了。”

    温沅汐望着苏沐楹,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

    “汐儿,他来的话,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把心中想说的话都坦白说出来,两人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相互隐瞒,再好的感情都会被猜忌消磨殆尽,就算彼此再信任,也无法忍受欺骗,你懂吗?”

    温沅汐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只要他来,我一定会跟他解释清楚,祈求他原谅的。”

    苏沐楹拍了拍温沅汐的手,低头笑道:“没那么严重,什么原不原谅的,那小子他对你根本就…..”

    “看来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又打扰了夫人与你融洽的相处,嘉涵长公主。”房内突显轻蔑的话语。

    几人皆望去,只见马瑾萱带着一名侍女走了进来,小寒见状,开口训斥道:“你是什么人?长公主的寝殿也是你能随意闯入……”

    “小寒。”温沅汐出言制止,“不得无礼,这位是骊姬公主。”

    “骊姬公主?”小寒一脸诧异地望向马瑾萱,随后微微福身道,“拜见骊姬公主。”

    而一旁明婶也略微躬了躬身子算是行礼,苏沐楹松开温沅汐的手,在明婶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含笑说道:“不知骊姬公主为何会来此?”

    “自然是来看我的‘妹妹’。”马瑾萱几步走近温沅汐身前,一双冷目直直地望着她,微笑地说道,“听闻妹妹路上过于劳累,身体有恙,想着日后都是一家人,自是要来探望一番,好表示表示我这做嫂嫂的关切之意。”

    “有劳了。”温沅汐淡淡地应道。

    马瑾萱扭头看着苏沐楹:“夫人已经诊治过了吗?不知妹妹身体如何?”

    “公主体弱,需要多休养。”苏沐楹望着温沅汐,一脸的怜惜。

    “那正好,我就同夫人一块走吧。”马瑾萱盯着温沅汐说道,“让妹妹好生休养。”

    话音刚落,马瑾萱便含笑望着苏沐楹,苏沐楹虽有意再跟温沅汐叙叙旧,但见眼下并无法强留,只好不舍地说道:“公主,好好休养,记得按时服药,我回去会多配制一些药丸,等您走时,给您带着。您安心等着就是。”特意将最后一句话说得缓慢了一些,直视着温沅汐略微颔首。

    温沅汐自是懂那言下之意,微微一笑,感激地说道:“有劳苏姨了,您也多保重。”

    苏沐楹闻言,眼中不免泛起泪光,垂首微微躬身:“那我先告退了。”转身拉着明婶便向殿外走去,丝毫未理会一旁的马瑾萱。

    而马瑾萱看着苏沐楹离去,扭头一把握住温沅汐的双手,低声说道:“你带给我的,日后我定会加倍回报你。还有,千万谨记只要是我的,你就永远也抢不走,他永远都是我的。”

    嫌弃地松开手,马瑾萱嘲讽一笑:“妹妹还是早些认清自己为好,既为公主,你我势必会有一样的命运。”

    “公主?”小寒见马瑾萱一脸得意地离去,又见温沅汐愣在原处,一脸的忧郁之色,很是担忧地喊道。

    温沅汐回过神,脚下有些虚浮地落座于床榻上,因马瑾萱的话而有些心绪不宁。

    苏沐楹在明婶的搀扶下走出行馆大门,望着已经昏暗的夜空,又望了望四周不少的守卫和远处的侯府车夫,见车夫将马车驶过来,苏沐楹略微不舍地回首望了望,正要迈下台阶之时,马瑾萱匆匆地赶至身边,对苏沐楹说道:“夫人好似很喜欢嘉涵长公主,不过可惜了,她可是西涧甚为得宠的公主,将来自然是要嫁给与之匹配的皇室子弟,怎么也轮不到骆墨珏,他们注定了不能相守。哈,从小我就在想,夫人连我都瞧不上,不知道还能看上谁?如今想来,是我低估了夫人的眼界,夫人真是好眼光,居然看中的是公主之中的翘楚,那我自是比不上。”

    马瑾萱望着行馆的灯笼,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过眼界太高,想蚍蜉撼树,真是不自量力。”

    “骊姬公主,你别太过分。”明婶立马挡在苏沐楹身前,责骂道,“夫人怎么都是你的长辈,你说话还是注意一些的好。再者,嘉涵长公主的婚事未定,一切皆是未知之数,反观你,这辈子是已经定的了,你是没指望了,长公主可不一定,只要我们小侯爷想,只管带着长公主远走都……”“明婶,休得胡言。”苏沐楹连忙将明婶拉至身后,恼怒地瞪着她,明婶自觉失言,也是一脸懊悔地低下头。

    “骊姬公主说得对,是我太自不量力了。”苏沐楹赔笑地说道,“我也就是太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从始至终才不敢高攀公主您的。明婶,我们走,公主还是尽早回宫,启程的日子都定下了,一定很是忙碌,我们就不打扰骊姬公主了。”

    拉着明婶,苏沐楹快速走到马车旁,车夫连忙将脚踏摆好,方便苏沐楹和明婶进入马车。

    “老李,回府。”一进入马车明婶便大声喊道。

    马瑾萱一脸忿怒地看着马车走远,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指甲深深地扎进肉中而丝毫未感觉到疼痛。

    “公主?”笺罗在一旁不安地喊道。

    “远走高飞是吗?”马瑾萱忽地开口说道,“绝无可能。”

    愤恨地一甩衣袖,马瑾萱快步走入夜色之中,笺罗紧紧跟着,周围等待的侍卫立马将她们保卫起来。

    夜色更浓,宫中灯火通明,宫门处数十辆车轿停放,宫内无数侍女仆从忙碌不已。

    薛铭泽于骆墨珏分作两侧,龙座上的东骊帝已经醉酒而昏昏欲睡,其余文武大臣皆有些脚步虚浮,惟有骆墨珏和薛铭泽两人不疾不徐地喝着杯中的酒,偶尔对望也是举杯一笑,颇有些两人对酌的意境。

八十二章 夜夜苦等

    是以夜深,杯觥交错惟落幕,曲终人散宴会消。

    骆墨珏颇地主之谊地将薛铭泽送至行馆,甚至一度强行将其送进了留宿的别院之中,遥望远处灯火通明的温沅汐寝殿,骆墨珏眸中甚是落寞。

    “有劳侯爷了。”薛铭泽见骆墨珏望着远处出神,略微摇首后说道。

    “那薛大人,好好休息。”骆墨珏略有迟疑后,转身走向行馆大门。

    薛铭泽望着骆墨珏走远,也抬首望了望远处的灯火,脑中那愁苦憔悴的容颜一闪而过,他不禁眸光闪动,颇有担忧之色。

    “少爷,您就这么走了吗?”亦安跟在骆墨珏身后,着急地说道,“姑娘,不,公主就在不远处,您真的不去见见吗?”

    骆墨珏稍缓了步伐,有意望了望四周,低声对亦安说道:“先离开再说。”

    两人迅速出了行馆,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不过片刻,两人便再度出现在距离行馆不远处的后巷之中,望着偶有士兵巡视而过。

    骆墨珏站在阴暗之中,望着那厢明亮处良久,脑中想着如今温沅汐在做些什么……

    “少爷?”亦安将四周都打量了一番,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呢?”

    骆墨珏对于亦安的话恍若未闻,依旧愣愣地望着行馆。

    亦安心里着急,面上也不好过多催促,只好陪骆墨珏站着。就在他想再度出声询问一下骆墨珏的意见时,却听见骆墨珏说道:“走吧,回府。”

    “什么?”亦安见骆墨珏飞身离去,一脸不明所以地又望了望别院,轻叹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骆墨珏飞身至寂寥无人的街道上,慢慢踱步向勇毅侯府走去,亦安跟过来后,连忙出声问道:“少爷,我们就这么回去?”

    “她如今身份不同,周围皆是眼线,一旦我进去暴露的话,对两国邦交不利,也有口难言,更会损害她清誉,无谓给她徒增烦恼。”

    “少爷,您什么都为公主想好了,那您自己呢?自公主不辞而别,您就没一日过好的,日日担忧,心急地寻找,如今公主回来了,身份却变了,本以为你们可以好好见一面的,不料却如此的艰难,您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骆墨珏沉默不语,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心里暗想道:我所求不止一面,如若她不允,那这一面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都是徒增心伤罢了。

    两人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到侯府,明婶见到他们,方略微放心,连忙上前拉着骆墨珏说道:“少爷,怎么如此晚才归呢?夫人等你好久了,那眼皮都快撑不住了。”

    “母亲还未歇息?”骆墨珏疑惑道,迅速进入前堂,便见苏沐楹一手支着头,已经昏睡。

    “夫人。”明婶无奈道,“叫你不要等了,明日起来说也是一样的,偏偏要等,这不还是睡着了。”

    明婶话音刚落,苏沐楹就睁开迷离的双眸,有些迷糊地望着四周,骆墨珏上前蹲在苏沐楹身前,轻柔地说道:“母亲,我扶您去屋里歇息。”

    听到骆墨珏的声音,苏沐楹方清醒了些,拉着骆墨珏问道:“可去见过汐儿了?”

    “并未。”

    苏沐楹有些失落地说道:“我今日给她诊过脉了,她并未风寒,只是忧虑过重,想必是怕你怪她隐瞒,一直心中难安。”

    “那母亲与她说了,我并未怪她吗?”

    “我……”

    “夫人正想说来着,谁知道骊姬公主来了,说什么探望妹妹,还夹枪带棒地讽刺了夫人一番。”明婶越想越心有不甘。

    “又是她?”骆墨珏心中也甚是窝火。

    “不用理她,过不久也就再也见不着了。”苏沐楹站起身,连连挥手,还是郑重地说道,“倒是汐儿那,你尽早去一趟,我跟她提了,说你会去见她。你自己要打算好,日后的事也是,哎……”见骆墨珏脸色越发沉重,苏沐楹轻叹一口气,“你自己做主就好,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我知道了。”骆墨珏扶着苏沐楹往后堂走去,“孩子让娘担忧了,您放心,我自有安排,您先好好休息吧!”

    将苏沐楹送至房内,交由明婶照顾,骆墨珏将亦安也打发走了,一人转道去了湘潮阁,在空置的内阁里一坐又是一夜。

    自从与苏沐楹见过一面后,温沅汐便很是期待着骆墨珏的来临。脑海中也设想过无数两人的重逢,以及如何解释她所隐瞒的事情,她也很想问清楚对于骆墨珏而言,她在他心中到底占据什么位置。两人既然已经发展成如今的局面,她想勇敢一些,心里盘算着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何不就将心里所有的疑惑统统问清楚,如若骆墨珏对她如她的心志一般,她愿意再赌一把,如若骆墨珏对她只是心动,未及情深,她亦可断绝自身痴念,两人做回知己亦无不可。

    这厢温沅汐痴痴地等待,每日都辗转地更换着不同的心境,对未来有着不一样的构思,想得多了,心中也越发煎熬,人也渐渐消瘦了起来。

    那厢骆墨珏却越发忙碌了起来,骊姬公主出嫁在即,东骊帝突然命令他全权负责送嫁事宜,从送嫁礼单到送嫁人员配置皆需他亲自操办。对于此项命令骆墨珏一开始倒未觉得有何不妥,不料自他接手后,原本大致都定案的送嫁礼单居然每日都会出现大量的替换,骆墨珏为此很是头痛,基本每日都需忙至深夜。连续几日都疲惫不堪,尤其是根本无暇去找温沅汐,深思过后,他决定前往找东骊帝询问一二,顺便想讨个恩准。可还未见到东骊帝,反而被他身边的老侍从给拦了下来。

    “小侯爷,陛下刚刚歇息了,您有什么要事的话可先与老奴说说?如若不是打紧的事,就别扰了陛下的清梦。”

    “海公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对于骊姬公主陪嫁之事有所疑虑,公主的陪嫁礼单每日都有所更改,不知公公是否知道是何缘由?”

    “这事……近几日公主一直陪伴着陛下,这出嫁在即,难免忧伤,动不动就落泪,说想要某些物件以寄托思乡。陛下实在不忍心,便允诺了公主可随心所欲地挑选所需的陪嫁物品。”老侍从想了想继续说道,“陛下也是心疼公主,毕竟是为了东骊去和亲的,这日后相见也不易,对公主放纵了些,权当是为了父女之情。”

    骆墨珏闻言心下了然,暗暗点头,脸上却甚是烦忧。

    老侍从也颇为无奈地劝说道:“小侯爷,您就多多担待一些吧,毕竟骊姬公主即将出嫁,忙碌也就这一两日。”

    骆墨珏见状也不好为此再多说些什么,话题一转提及道:“公公,我想跟陛下要求做此次的送亲将军?亲自送公主去西涧……”

    骆墨珏话还未说完,海公公便将他拉至一旁,轻声说道:“小侯爷还是别有此念了,您说了,陛下也不会准的。”

    “为何?”

    “您与骊姬公主的事,陛下心中有数。这次亲办送嫁事宜也是骊姬公主相求的,陛下对此已经很是宽容的准许了,是万万不会让您亲自去送亲的。老奴实话跟您说吧,陛下让您为公主操持送嫁事宜就是想让您为公主办得风风光光的,想全了你们这……相识一场的情分。再多的,只会惹怒陛下,小侯爷,得不偿失呀!再说了,事已至此,您亲自送不更添伤悲,何苦来哉?您还是要放下方可。”

    “不是,公公定是有所误会,我……”

    “小侯爷,您别说了,大家都懂。陛下也是关心您们的,您也要体谅体谅陛下,是不是?”老侍从见说得差不多了,对着骆墨珏微微躬身,转身便进入了内殿。

    骆墨珏站在殿外,恼怒过后不禁觉得可笑,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失魂落魄地向宫外走去。

    温沅汐接连等了几日都未见到骆墨珏的人影,心中不禁忧虑了起来,之前种种美好的设想也一点一滴地消散,皆被忧虑所取代。

    因想着骆墨珏大致会夜晚偷偷地溜进行馆,所以她每夜都会在院中等上几个时辰,直至小寒苦劝无果,强行将她拉进房内休息方肯作罢。

    望着甚为明亮的圆月,温沅汐的心慢慢沉入谷底,而小寒坐在门边,依旧叹息不已。身旁的释则显得安静的多,眼眸完全被温沅汐所占据,贪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不禁窃喜,近几日看到温沅汐的时候比他往年加起来都多,虽知道她等待着另一个人,但就这样近距离且光明正大地看着她,他便心满意足了。

    “公主,还未歇息?”

    突然的声音让恍惚的温沅汐为之一震,她猛地转身,望着月下的薛铭泽,眸中满是疑虑。

    “薛大人?”

    薛铭泽望着月下清丽的温沅汐,眸中却渐渐染上亮丽之色。

    “啊?”小寒在两人之间望了望,随即站起身,大喊一声冲进房内,拿着面纱便跑了出来,赶至温沅汐的身前挡着大喊道,“面纱,面纱。”

    温沅汐推开小寒为她带面纱的手,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用了,大人都已经见到了。”

    薛铭泽闻言,垂首笑了笑,抬首便见小寒怒视着他,他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上次便有幸一睹了公主的芳容。”将目光转向了温沅汐,再度开口道,“公主芳容,一见难忘。”

    温沅汐不免将薛铭泽打量了一番,随即转身又坐回了石凳上。

    “东骊气候不比西涧,夜间过凉,公主应在屋内安歇,而不是在此处吹风,小心受凉。”望着那单薄的背影,想着接连几日她都在此一坐便至深夜,他不禁心疼怜惜,很想劝她回屋休息。尤其是今夜的风比往日更为冷冽,他担心她受凉,一直在等待小寒将她带入房中,不料小寒迟迟未有动作,无奈之下只好现身劝说。

    “多谢大人关心。”温沅汐望着月亮出声说道。

    三人就这样站着,陪着坐着的温沅汐,一时皆无言。温沅汐原以为不说话,薛铭泽自会识趣离去,不料他竟一直站在她身后,而且背后总感觉到强烈的目光,让她颇为不适,只好站起身走入房间来结束这尴尬的情形。

    走至门边,温沅汐转身说道:“大人也早些歇息吧!”

    “谢公主关心。”薛铭泽含笑说道,“愿公主好梦。”

    温沅汐略微颔首,带着小寒走入房间,小寒立马便将房门关上。

    门外的释一脸冷漠地望着薛铭泽,而薛铭泽在感受到他逼人的视线后,悠然地与之对视。

八十三章 心中唯一

    离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温沅汐的心也随之落入谷底,心知骆墨珏固执的性子,她便认定了骆墨珏定是埋怨着她,所以根本不愿来见她,给她解释的机会。偶尔从多嘴的下人口中听到骆墨珏为马瑾萱准备陪嫁的物件,说他很是尽心尽力,对马瑾萱陪嫁的每一样物件都细致挑选,小寒见温沅汐伤心难过的样子,便会生气地驱赶那些下人,温沅汐见了只会一言不发地回到寝殿,久了也很少再踏出寝殿,除了夜间依旧会在院中等上好几个时辰。

    骆墨珏自海公公那里得知了马瑾萱的意图,也心知如今东骊帝认定了他与马瑾萱有私,断不会允许他当送亲将军,便更为心急地想见温沅汐一面,倾吐心境与筹谋。

    想着温沅汐待在东骊的日子越来越少,骆墨珏白日里佯装忙碌着马瑾萱的送嫁,私下却一直在谋划着其它的事情。见所准备的事已经初步完成,便寻了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似的人留在户部,而他带着亦安换上黑衣趁夜再度落在了行馆的后巷,观察着往来巡视人员。

    在确定了交更频率后,他们寻着间隙,飞身隐入行馆的后院,躲过几队巡逻士兵,悄然向温沅汐的寝殿靠近。

    温沅汐依旧坐在石凳上,只是对面多了薛铭泽,桌上多了几份糕点和热茶,身上披着薛铭泽送来的绒毛披风,温沅汐无精打采地看着薛铭泽泡茶。原以为薛铭泽会劝她回屋休息,不料他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后,转身便落座在她对面,带来的侍女将茶点放在桌上也恭敬地退下了。小寒一脸疑惑地望着薛铭泽为温沅汐斟了一杯茶后,自顾自地饮起来。释很想上前驱赶他,但迟迟没有温沅汐的命令,他只好压下心中的冲动。

    “古人都是月下独酌,不料月下清饮也别具一番韵味。”

    温沅汐沉默了一下,脑中曾经与骆墨珏月下谈心的画面略微浮动,脸色更为黯淡。随即拿起面前的茶杯,可手指刚碰到茶杯,便被薛铭泽拿走倒在了地上,再度为她斟满一杯热的:“深夜寒气重,公主的身子也一直为寒气所扰,还是喝热茶为好。”

    温沅汐一言未发,再度端起茶杯便一饮而尽,略微侧首望着空中残月。

    薛铭泽也望向残月,略微侧首望着那清冷的面容,眸中略微闪烁,脑中想起的却是灿烂欢乐的笑颜,拉着侍女们在庭院里打闹,抓着新进贡给温昊阳的五彩锦鲤,嚷着“清蒸”还是“红烧”,被溅湿了衣裳后,不服气地跳进及膝的莲池中,追着锦鲤大喊着一定要抓住它。在看到他献给温昊阳的新奇玩意儿后高兴讨要,一副撒娇卖萌的样子,行不通后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偷偷将茶水抹在脸上,抱着温昊阳小声哭诉,得逞后狡黠一笑。见到其他宫人被处罚后“仗义”断案,一副得意的模样。所有的模样都是开心的、欢笑的,都不曾像如今这般沉默和忧愁。薛铭泽缓缓喝下杯中的茶,觉得苦味从口中蔓延至心中。

    骆墨珏在即将靠近温沅汐寝殿时,被迫停在了一个转角阴暗处,见整个寝殿周围皆有十几个士兵把守,他转了一圈也未找到突**,只好与亦安在此处等待,同时心里不禁疑惑为何这些士兵不是巡逻,而是站在此处看守。

    他们等了两刻钟也未见士兵们有所更换,心中很是愁苦,而守在那处的士兵心中也如他们一般苦闷,心下急躁不禁发起了牢骚。

    “我们还要在此处等多久呀?”

    “自然是等大人出来,我们才能离开呀。”

    “这大人都进去一个多时辰了,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年轻的士兵停顿了一下,疑惑地说道,“里面是公主的寝殿,他进去这么久,难道是有要事相商?”

    “说你小,你还不认。”年长的士兵嘲讽道,“这半夜三更的,能有什么要事。除了那……哎,你明白吗?”

    “你什么都没说,我明白啥?”

    年长士兵推了推他,低声说道:“就男女之间那回事。”

    “不是?”年轻士兵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公主跟大人,他们……不会吧,那可是我们的长公主,怎么会?”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有弟兄是在太子宫当值的,大人跟太子的交情匪浅,这如今也算是太子的大舅子,关系更是非一般,听闻太子就是看中了薛大人,想让他娶长公主。”

    “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再说,你不看到了,这半夜孤男寡女的天天如此相处,不正说明了这两人有意,要不然这薛大人怎的夜夜都进去看望长公主,还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我们太子对公主是如何的爱护,这四国谁人不知,如果薛大人没得到太子的允许,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破坏公主的清誉。”

    “说得有理。”

    “再说了,这薛大人的人品和相貌那都是顶尖的,配公主也不差。太子让他们一块迎亲,应该也是想让他们好好相处,毕竟宫中有礼仪限制,相见不易,这在外面,他们最大,想怎样就怎样。我断定他们肯定早就有情了,要不然怎么一出来,便如此明目张胆的半夜私会。前段日子公主风寒,两人见不到面,听闻公主风寒一好,薛大人便夜夜陪着公主。平日里对公主的饮食用度也是关怀备之,甚至很多都是亲自准备的。公主也是一有空闲便宣大人相见,一起用膳喝茶,相处的极其融洽。”

    “哎,他们是融洽了,这可苦了我们。”

    “忍忍吧,也就这几日了。等回去了,他们也可怜,日日难以想见。”

    “那等公主嫁给了大人,他们不就能天天见面了。”

    “哎,你尚小,还未感受到相思之苦,这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情人的那份心思,等你遇到心仪的姑娘才能明白呀!”

    冷风吹过,伴随着那深深的叹息。

    亦安担忧地望向靠在墙上的骆墨珏,虽看不起神情,但他明显感受到骆墨珏身体的僵硬。

    两人又等了两刻钟,骆墨珏忽地身形一动,便向来时的路飞去,亦安心中着急,也快速地跟了上去。因两人的动静颇大,便惊动了守卫,众人皆戒备地搜寻,将院落周边都巡视了一遍也未发现可疑的人员,才略微放松,有侍卫想向温沅汐他们禀告,但见那边也未有任何传唤,便打消了念头,继续在外守备。

    骆墨珏与亦安快速离开行馆,一落地,骆墨珏一言不发地乱走,亦安担忧地紧紧跟随。

    “亦安,你曾说我跟薛铭泽很是相像,是真的吗?”

    “啊?”

    骆墨珏随即摇了摇头,一脸苦笑地望着天空的残月,心里暗道:“我果真是一厢情愿吗?汐儿,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与他又是怎样的呢?”

    骆墨珏自夜访失败后,便显得沉默寡言,因马瑾萱出嫁在即,他便日日留在了户部处理相关事宜,以致苏沐楹完全不知他与温沅汐之间的发展,但鉴于对骆墨珏的信任,她觉得他们势必会给她一个好消息,便安心地在家里等待着。

    因送嫁事宜和陪嫁物件需跟薛铭泽交代清楚,所以骆墨珏近日常常出入于行馆找薛铭泽商谈相关细节。对于薛铭泽,骆墨珏也越发的关注,私下派了亦安打探他身世人品,对他也是暗暗敬佩,但只要想到他会跟温沅汐在一起,他便心如刀绞,甚至很不受控地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更想越过那几处围墙,飞奔至温沅汐身前,将她远远地带离此处,牢牢地困在自己身边。

    两人表面皆是一副云淡风轻之态,心中却都如波涛翻涌般澎湃,相互揣测着对方的心思,想象着如何将对方击败。

    而温沅汐则完全放弃了骆墨珏会来的奢望,一颗心如死水般沉寂。望着四周的景物总是难免心伤落泪,日日都会拿着骆墨珏送的首饰和墨玉发呆,偶尔休息也是紧紧地将它们抱在怀里,生怕消失不见。

    小寒见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任由温沅汐折磨自己,想着等离开了东骊,时间一长,温沅汐自然便放下了。

    离启程的最后两日,小寒亲自为温沅汐熬制了一些补品,正打算端去寝殿,便见庭院中骆墨珏和薛铭泽站在一起,看着许多壮汉正搬着大批妆奁于院中。

    小寒多望了骆墨珏几眼,略微叹气后便跑回了寝殿。

    “公主,那勇毅侯来了。”望着失魂落魄的温沅汐,小寒还是如实禀告。

    “勇毅侯?墨珏哥哥?”温沅汐起身拉着小寒着急问道,“他来了?他在哪?”

    “在行馆的庭院那边,跟薛大人交接陪嫁的礼品。”

    温沅汐闻言缓缓地松开手:“他不是来找我的,他是为她来的。”

    “公主?”

    “小寒,我想见见他。”

    小寒闻言便向拒绝,可又听到温沅汐说道:“就远远地看看他就好。”

    望着眼角含泪的温沅汐,小寒终是不忍心地点了点头,转身为温沅汐拿来披风和面纱。

    穿戴好后的温沅汐立马向殿外跑去,小寒跟释急忙跟在她身后,见她停在庭院和院落的拱门处,刚好能望见骆墨珏的身影,小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扶着温沅汐,而温沅汐痴痴地望着骆墨珏,脚下很想走过去,只好在心中强压下那冲动。

    “公主,我看那侯爷跟薛大人颇为相似,你看,他们身形和样貌也很相似。”小寒仔细地望了望那厢站立的两人,有感而发道,“我觉得薛大人比那侯爷要好很多呀!”

    “你觉得他们相似,我却觉得他们处处不同。”温沅汐幽幽地说道,“在我心里,他是唯一的,是特别的,不会有任何与他相似之人,他只是他。”偷偷在心里补充一句:我的墨珏哥哥。

    眼泪缓缓流落,朦胧眼眶再度印下那熟悉的身影,温沅汐猛地转身向寝殿走去,只是眼泪却忍不住地流淌。中途几度停顿,小寒生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但又见她如此伤心,便想随她去做傻事。而一旁的释握着手中的剑不住地颤抖。

    终于压下心中那卑微希冀,温沅汐一回到寝殿,便见自己埋进了被褥中,失声痛哭了一场。

    望着远处寝殿的屋顶,骆墨珏默默地出神,完全不顾薛铭泽的多次呼唤,薛铭泽无奈之下只好随他一同望向那处。

    “大人,侯爷,这批物件都清点好了。”一旁的清点官员,见两人都望着远处,犹豫再三还是出声唤道,“是否归置入档呢?”

    在清点官员更为响亮的呼唤中,两人同时回神,骆墨珏迷茫地望向薛铭泽,却见薛铭泽对他淡淡一笑,随即对清点的官员说道:“入档吧!”

    骆墨珏脸色暗沉地垂首,心中暗暗自责。

    眼见夕阳已经完全沉没,这边交接的物件也差不多完成了,薛铭泽将礼单再次游览了一遍,客气地说道:“有劳侯爷了。今日的物品都清点清楚了。”

    “也辛苦薛大人了。”骆墨珏停顿了一下说道,“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先告辞了。”

    “侯爷慢行。”送骆墨珏出了行馆,薛铭泽客气地说道。

八十四章 暗藏杀机

    从户部出来已经是更深露重,秋风中阵阵悲意让骆墨珏不禁心伤,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踏入街道。原本想回勇毅侯府,却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行馆,骆墨珏望着那灯火之处不禁自嘲一笑,心里暗叹道:“不知他今夜是否又陪在你身边呢?汐儿,我们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

    在行馆外站了良久,眼见天空开始泛白,骆墨珏无奈深叹,刚垂首却猛地侧身,躲过了致命一剑。一个回旋踢开对方的剑招,骆墨珏略微一愣,望着对方冷冽的双眸中满是炙热的怒火,骆墨珏正想开口询问,却不料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招招致命地向他袭来,他只好专心应对他的各式杀招,骆墨珏眼见会惊动不远处的行馆士兵,便飞身跃至他处屋顶,而释也追随而去。

    “为何出招如此狠戾?”见释追随而来,骆墨珏趁机问道。

    “你该死。”

    “是否汐儿……”骆墨珏的话还未说话,便一个飞身,用脚踢开释刺来的剑招,脚下猛一用力,便踢向释的胸口,释以剑护胸挡下了骆墨珏的飞踢,但仍后退了几步。

    “让我死,也应该告诉我理由。”骆墨珏悠然落于屋檐之上,冷漠地开口问道。

    “让她难过,便是你必死的理由。”将全部内力注入剑中,释蓄力后再度冲向骆墨珏,刺、劈、挑、冲……各式剑招连贯使出,招招皆直攻骆墨珏身上各处死穴,骆墨珏被前两招划破了衣物和肌肤,便深知对方确有意要取自己性命,沉静下来不再轻敌,也使出全力应对,徒手与释过了几十招后,找到了他的剑招空门,见他全力打过来,便借力打力,先回势将他的剑打落,后一掌击中他的腹部,直中他的丹田处,顿时让释丹田的真气混乱,提不上气的他顿时口吐鲜血,但还是后跃几步紧紧抓回被打落的宝剑,未曾让宝剑落地。

    本就真气混乱加之又强行运气,数口鲜血喷出,释受痛之下不得不半躬身躯,一脸戒备地望着骆墨珏。而骆墨珏未料到他会在丹田真气受阻之下还强行运动,见他伤势颇重,原本想上前为他医治,可刚抬脚便见他又欲挥剑的架势,无奈之下只好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两人中间,劝慰道:“这是专治内伤的,你服用后,这两日别妄动真气,好好调理,过段时间就好。”

    见释仍旧防备地看着他,他无奈摇首,看天色已经大亮,也无意留在此处空惹是非,便说道:“用不用你自行决定吧,不过想杀我,还是应将身体养好,我随时恭候。”

    一说完便飞身踏步而去,释见对方身影消失,一放松丹田之气在身体里更为絮乱,不禁又吐了大量鲜血,略微迟疑了一番,便拿过药瓶吞服了几粒药丸,平心静气地打坐了一会儿,感觉到溃散的真气向丹田处有聚拢之势,方好受了些。

    站起身,紧握着药瓶,释一脸冷漠地望向骆墨珏离去的方向。

    骆墨珏受伤归来,可吓坏了苏沐楹。眼看温沅汐明日即将启程回西涧,苏沐楹便越发担忧,原想等骆墨珏回来追问事情的进展,却只等到亦安一人归来,询问过亦安后才知道他们确有去行馆劫人,可惜功败垂成。苏沐楹想深入细问,亦安却不好说实说,只说让她等骆墨珏回来,让骆墨珏跟她细说。于是她便在骆墨珏的房间一直苦等他归来,不料他竟一夜未归,如今还身上多处挂了彩,让她心力交瘁极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

    “没事,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骆墨珏也未料到苏沐楹会在他房内,本想先行换个衣裳不让她担忧,如今被撞个正着,心里也颇为无奈,“您怎么在我房里,有要紧事?”

    “我先看看伤口。”苏沐楹一手帮骆墨珏把脉,确认过的确是皮肉伤才略微放心,从他怀里掏出伤药,一边帮他脱衣,一边问道,“你跟谁动的手,能伤你的应该不多?”

    “母亲太高估我了,也太低估这世间之人。”骆墨珏自嘲一笑,“有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能直接伤及孩儿肺腑。”

    “你说汐儿?”将伤药均匀地洒在伤口上,苏沐楹紧皱着眉头,“你跟她到底如何了?她明日就要启程了?你见到她了吗?”

    骆墨珏略微摇首,沉默不语。

    “你说话呀?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亦安说你们去劫人了,为何又会失败呢?”苏沐楹着急地问道。

    “她不会跟我走的。”骆墨珏悲伤地说道。

    “你问过她了?你如何肯定的呢?”

    “她从未向我坦白,她从来就不曾信任过我。她总是说来即来,说走既走。”骆墨珏一脸落寞,幽幽地说道,“她皇兄有意将她嫁给那位薛铭泽大人,而她也跟他相处的很好。”

    “什么?”苏沐楹将他的伤口都包扎好后,坐在他对面,不甘地问道,“珏儿,我说过,如若不是汐儿亲口跟你说得,你皆不要如此妄下定论。”

    “我是想她对我说,可她从来什么都不说。”一手捂住通红的眼眸,骆墨珏强忍下泪水,缓缓地说道,“娘,我如今却害怕她说了,如若她真说了,我会受不了,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苏沐楹担忧地抱住骆墨珏,心疼地也红了眼眶,泪光点点而落。

    “这样挺好,如若日后再相见,我们说不定还能如朋友般相处,不至于落得不相往来的地步。”

    苏沐楹轻抚骆墨珏的后背,无言安慰着,心里却悲痛不已。

    为骆墨珏熬制了一副加有大剂量安眠成分的伤药,见骆墨珏熟睡后,苏沐楹带着明婶前往了行馆,表明想见温沅汐,却被薛铭泽好言劝退。苏沐楹想起骆墨珏的话,不禁对薛铭泽多番打量,见对方执意不让她见温沅汐,她在行馆软磨硬泡了近一个时辰,又见众人纷纷归置行囊,时不时地会跑来向薛铭泽汇报各种问题,她见如此也不好再待,便将带来的几盒药丸托薛铭泽转交后,失落地离开了行馆。

    而温沅汐自昨日大哭了一场,身心俱疲地一睡便是一日,薛铭泽心中很是担忧,本有意让苏沐楹前来诊视,但听小寒胆颤地回禀说她因见温沅汐太过伤心,怕哭坏了身子,便强行给她喝了安神昏睡的药物。薛铭泽颇为担忧地强行闯入了温沅汐的寝殿,见她虽安睡,但眼睛依旧可见哭后红肿,心疼之余又不愿让苏沐楹前来诊视,便让小寒隐瞒苏沐楹来过的消息。小寒害怕之下自是听从薛铭泽的安排,所以温沅汐最终也不知道苏沐楹曾经再来看过她。

    苏沐楹回到府中,便听见亦安禀报说骆墨珏醒来后独自去了湘潮阁,苏沐楹叹息一声后,说道:“随他吧!晚间你将药和膳食送过去吧。”

    明婶也担忧地说道:“夫人也去歇息吧,这都忙了一天了,从昨夜起就未合过眼,身体要紧。”

    “哎,事情变成这样,怎么睡得着呀!”苏沐楹自责地说道,“我就不该太过放心让珏儿去处理,应该一开始就跟汐儿表明珏儿的心境,也不至于落入此困境。”

    “就算您早说了,那长公主不愿意,少爷还不是白搭。”亦安满心愤怒不甘地说道。

    “你懂什么,汐儿绝对是对珏儿有意的。”苏沐楹不满地回击道。

    “根本就……哎,算了,我去熬药。”亦安眼见苏沐楹如此维护温沅汐,也不愿她伤心,便转身离去。

    “这孩子,”苏沐楹不解地说道,“这到底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你就别操心了。”明婶也是满心幽怨,“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明日长公主就要走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你还是顾着自己吧,我先扶你去休息。”

    在明婶强行搀扶下,苏沐楹走了几步,突然悲切地说道:“果真要应了那老道的话,珏儿终是无福之人吗?”

    “我呸,你看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都说那老道是信口开河,你这却信以为真了。”明婶连忙责怪道,“这事也没到那地步,这公主又未嫁人,将来少爷有意,还是有机会的。再说了,这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也不一定非公主不可,说不准,少爷会遇到更好的。”

    “珏儿也是你一手带大的,他什么脾性,你比我还清楚,你信他还能看上别的姑娘?”苏沐楹幽幽叹道,“他这辈子已经栽在汐儿身上了,别的,他绝不会再看上了。”

    明婶还想再劝,不料苏沐楹自我解忧道:“你说得不错,事情还有转机,汐儿还未嫁,汐儿对珏儿亦是有情的,他日再找机会让他们见上一面,好好解释清楚,这其中定有误会,珏儿一定能抱的美人归。”

    “就是,就是。”明婶宽慰道,“我们就要如此想,抱着这样的希望才行。那你快去歇息一下。”

    “好。”

    被明婶搀扶着,苏沐楹嘴上说得很有希冀,心中却仍然担忧着骆墨珏,生怕应验了那老道的批言:此子非池鱼,自幼富贵足,应变于三八,终为无福人。

八十五章 分离之苦

    夜幕降临,勇毅侯府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管叔再三推脱和劝说,对方却执意要见到骆墨珏,更是跪于厅堂之上,任管叔如何规劝都不曾起身。管叔无奈之下只好将此事告知骆墨珏,骆墨珏听闻后,便吩咐管叔将对方带往了书房。

    笺罗跟随管叔来到书房,见到骆墨珏便立即跪在地上,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垂首高举着双手想要交给骆墨珏。管叔见骆墨珏只是淡淡地瞟了笺罗一眼,并未有取信的样子,他在旁边站了良久,见笺罗仍旧高举着信函,心下有些不忍,便主动接过信函递到骆墨珏身前,骆墨珏望了管叔一眼,伸手接过信,却只是放在书桌上。

    “侯爷,请您过目,如若您不看的话,奴婢无法回去交差,那奴婢还不如就死在此处。”笺罗声泪俱下地恳求道。

    管家闻言,甚是担忧,这人要是在侯府出事,说出去怎么也解释不清,如今骆墨珏已经在风头浪尖上,未免再多添忧愁,他只好越俎代庖地将信拿起又递到骆墨珏手中,一脸恳求的模样。

    骆墨珏无奈之下,便将信打开,粗略地阅览了一遍,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缓缓说道:“你回去告诉公主,让她死了这条心,别妄动这些歪念了,也明确告诉她,我对她无意,此生都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

    笺罗闻言,心中不禁痛恨起骆墨珏的无情,但为了给马瑾萱一个交代,便出言说道:“公主对小侯爷是痴情一片,无奈小侯爷无情,但公主既然要去和亲了,还望侯爷亲笔写下几语,好让奴婢带回,以绝了她的痴念。”

    骆墨珏也不欲为难笺罗,思索了半响后,遂提笔写下:为了两国百姓,望公主安心待嫁。

    管叔将信交给笺罗后,又唤来一名下人嘱咐着要好生送笺罗出府,笺罗见事已办妥便恭敬离去。

    管叔望着一脸落寞的骆墨珏,甚是无奈地摇首,随即说道:“公子,这信老奴给您烧了吧!”

    骆墨珏略微颔首,起身后再度去往湘潮阁。

    而管叔拿着信转头便交给了苏沐楹,苏沐楹跟明婶看过后,明婶气得大骂道:“这骊姬公主真是恬不知耻呀,明日就要出嫁了,今日还来信让少爷带来远走高飞,真是……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行了。”苏沐楹略微叹了一口气,将信纸放在烛火上,随即看着被火焚身的信纸化灰而落于地上。

    “珏儿回了什么?”

    “为了两国百姓,望公主安心待嫁。”

    “少爷还真是客气,就应该用词犀利些,好让她绝了这份心思,再狠狠地讽刺她一番,让她别做什么春秋大梦了。”

    苏沐楹一手揉着太阳穴,对着管叔挥了挥手,管叔意会后便躬身离去。

    “你呀,可别乱说了。”

    “我怎么乱说了,就应该这样,那骊姬公主才知道什么叫寡廉鲜耻,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你糊涂呀,珏儿就是不想跟她再扯上任何关系,才寥寥数语跟她划清关系,如果照你那般写,被有心人拿到的话,珏儿更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苏沐楹淡淡开口说道,“如今这样甚好,既能断了她的痴念,就算被人拿到也揪不出其它事。”

    “哦,原来如此。”明婶恍然大悟道,“哎,我是被她气糊涂了,没想到这层。”

    苏沐楹对着她摇了摇头,随即又望向南苑,问道:“珏儿还在湘潮阁?”

    “嗯。”明婶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们再去准备些药丸给汐儿。”苏沐楹拉着明婶便出了房门,一路说道,“让他明日送给汐儿,说不定两人还能说上话。”

    “是个主意儿。”明婶连忙赞同道。

    当夜,骆墨珏在湘潮阁独自忧思之时,苏沐楹和明婶在药房忙碌了一夜。

    而回宫的笺罗将信纸交给马瑾萱后,马瑾萱淡淡地扫过那寥寥几字,随即说道:“把它收好。”

    “公主?”笺罗担忧地问道,“您别伤心……”

    马瑾萱淡淡一笑后,随即望着华丽的嫁衣说道:“我不伤心,没什么好伤心的,该伤心的将会是他们。”

    伸手摸着嫁衣上的金线凤凰,马瑾萱缓缓地说道:“我即将嫁给西涧的太子,是太子妃了,日后便是皇后。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倒是他,失去了我给他最后的机会,是他没有好好把握,日后不管我做什么,他也怪不得我,怨不得我。我可是她的嫂子了,日后会跟她好好相处,也会为她寻门跟我一样好的婚事,让她也感受我如今的心境。”

    从袖子又取出一封信交给笺罗,马瑾萱交代道:“去送给三哥,他知道怎么做,还有将那十几个陪嫁的侍女也送过去吧!”

    “听闻前日送过去的侍女又死了,被偷偷运出宫了。”

    “那与我何干?”马瑾萱冷漠地说道,“照做就好。”

    “是。”

    见笺罗离去后,马瑾萱呆呆地望着嫁衣,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下,脑中骆墨珏身着红色喜服微笑地向她伸出手,而她也微笑的回应着,两人的手紧紧地相握。

    翌日一早,马瑾萱身着嫁衣向东骊帝行了告别之礼,感谢东骊帝的养育之恩。在众朝臣的礼拜下踏入了八驾婚轿。前有骑兵开路,后有侍卫护送,一路由宫门口沿着主道游行,东骊京都的所有百姓都围观于道路两旁,恭贺她新婚大喜。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出了京都的城门。

    在城门口,骆墨珏带领着许多户部官员再次拜别马瑾萱,马瑾萱深深地望着弯腰躬身的骆墨珏,见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留念之态,心中悲痛下便将车帘放下,望着眼前红色一片,不禁扑进了笺罗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笺罗不敢出声,唯有默默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薛铭泽见他们拜别完毕,便走上前对骆墨珏客气地说道:“这段时日有劳侯爷照拂,下官感激不尽。”

    “大人客气,有幸能结识到薛大人,骆某不胜荣幸。”

    “侯爷才是客气。”

    骆墨珏望向不远处温沅汐的车轿,又望了薛铭泽一眼,心中很想嘱托他好好照顾温沅汐,后又自嘲一叹。亦安见两人沉默,连忙将苏沐楹交代的药盒递给骆墨珏,提醒道:“少爷,夫人交代的药。”

    骆墨珏忙将药盒递给薛铭泽,语气悲凉地说道:“这是家母给长公主配制的药丸,说公主体寒过重,需持续服药。望大人好生叮嘱公主服药,万不可断药。”

    薛铭泽接过药后,沉思了一会儿,便说道:“令堂如此有心,公主在东骊这段时日也多亏了她悉心治疗,公主如今也未来得及向她道谢,不如侯爷亲自去见一下公主,代令堂领受公主的谢意。”

    骆墨珏闻言很是诧异,还未回过神,便见薛铭泽转身走至温沅汐的车轿唤道:“还请公主下轿,亲自向侯爷道谢以及道别。”

    轿中的温沅汐原本一直压抑着自己想撩开车帘看骆墨珏的冲动,如今听到薛铭泽的话,整个人都懵怔了,而小寒更是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地望着温沅汐,对薛铭泽的作为颇为不认同。

    “公主,侯爵夫人对您病情很是关切,多番相赠良药,如今她未能相送,便由侯爷代她接受您的谢意。还望下轿相见。”见温沅汐良久未下轿也未出声,薛铭泽再次出声恭迎道。

    而骆墨珏怔怔地向前走了几步,心中早已忘却了任何礼仪教诲,一想到还能再度看到温沅汐,他心中很是激动,双眸直直地盯着那挂满珠翠玉环的车帘。

    车轿旁骑于马上的释,脸色很是苍白,见薛铭泽居然让温沅汐下轿,很是不解。但鉴于身份,他不容置啄,只好翻身下马守在车轿处,等到温沅汐的命令。见释猛地靠近站在车轿前,强行进入骆墨珏的眼帘,他不禁将他望了望,见其面色依旧不佳便知他内伤未愈,不过他也无心关怀他,随着时间越拖越久,他一颗心慢慢地下沉,脸色也渐渐落寞起来。

    车内小寒正想出声回绝薛铭泽,却被温沅汐按住了手,望着满目希冀的温沅汐,小寒唯有垂首苦思,温沅汐紧紧握住小寒的手,轻轻摇晃着。小寒随即望着温沅汐淡淡一笑,略微颔首后便起身搀扶着温沅汐。

    骆墨珏即将绝望地垂首,不料门帘却缓缓掀开,看到熟悉的身影,骆墨珏差点喜极而泣,强忍下心中的激动,他略微迈前一步,却看到薛铭泽伸出手将温沅汐扶下车,而温沅汐侧身望着他,两人便相对而视,他只看得到薛铭泽一脸的笑意,眼底亦有他熟悉的仰慕之色。

    而温沅汐虽很感激薛铭泽提议让她下轿见骆墨珏,但同时心里也甚是疑惑,更见他居然主动搀扶自己,甚至下轿后都未松开手,心下更是诧异不已,于是便望向他,用眼神询问着,不料他只是满脸的笑意,随即开口道:“公主,向侯爷道别吧!”

    温沅汐缓缓转身望着骆墨珏,却见他一脸呆滞,目中毫无光彩,她心中一痛,认定他还是埋怨她,根本不想见她才会有如此神情。很想冲上前对他好好解释,手却被薛铭泽紧紧握着,随即听到他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公主,注意分寸。”

    温沅汐侧首望向他,却见他依旧一脸笑意,将手中的药盒举起说道:“这是侯爵夫人给您准备的药丸。”

    温沅汐眸中一暗,抬首望着骆墨珏轻声说道:“有劳侯爷替我向令堂表达谢意,让她多番……忧心,我不胜感激。”

    “能为长公主解忧,是我们的荣幸。还望长公主多保重身体,万不可再无故断药了。”骆墨珏微微躬身,将满目痛色遮挡,不愿再看那刺目的一对壁人。

    而身旁的亦安满心怒火却难以发泄,望着骆墨珏卑屈的身影,心中更是难受不已。

    “多谢侯爷,下官也一定会好好监督公主用药。”薛铭泽恭敬道谢后,便对温沅汐柔情说道,“公主,上轿吧!我们逗留过久,该起程了。”

    对小寒使了使眼色,小寒意会后连忙搀扶着温沅汐上轿,温沅汐一边踏上阶梯,一边望着骆墨珏,见他始终不愿抬起头,心中万分疼痛,一进入轿中,眼泪便流淌了下来。

    “侯爷,告辞。”薛铭泽一挥手,整个队伍开始行使,而他望着失魂落魄的骆墨珏,恭敬相邀道,“他日还望侯爷能来西涧做客,太子必定隆重款待。”

    一说完,便利落上马,随着大队策马而奔。

    而骆墨珏将众官员打发走后,便一直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去的队伍,亦安随侧陪伴着,眼见骆墨珏满目悲痛,心中对温沅汐很是埋怨,也感叹情之一事甚为误人。

八十六章 凤凰再现

    在西涧大军的威慑下,兼励城越发的清冷,留守的人也日日诚心向苍天祈祷,盼望着战争能够停止,渴望着四国能和平相处。

    而亦安迫不及待地将温沅汐写给温昊阳的信交给可信赖之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其尽快送往温昊阳的军营。心中虽为两国能避免战争而雀跃,但几日未有骆墨珏的消息,也不禁担忧起来,生怕骆墨珏出了什么意外。

    就这样一路担忧地回到别院,正想跟温沅汐汇报信已经送出的消息,不料刚走进院落,便看到秦伯带着秦海月一脸着急地站在院子中,皆望着温沅汐的房门,他还未来得及询问,就看见温沅汐被两人强行架出了房间,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也瘫软着身子,闭着眼任两人拖着,身如浮萍般飘荡。

    亦安大惊,上前就是一通喝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快把公主给我放下。”

    “亦安。”房内突然又走出几个黑衣人,而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见到亦安便出声唤道。

    “循叔。”亦安见到是熟人,不免放下戒心,着急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啊……你们先去把公主放回去,她才刚醒,身子很虚弱。”

    “老将军让我们请公主去军营,好给西涧和南璃的大军一个交代。”骆循走出房间,与亦安对峙着。

    “不行。”亦安立马上前一步,正好挡住他们的去路,硬气地说道,“少爷走时,将公主交付于我。不论是谁,都不能将她带走,少爷很快就会回来,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公主谈。”

    听到亦安提及骆墨珏,温沅汐略微抬起头,用尽身体里最后的力量挣扎了一下,不料却被钳住得更紧,痛得她皱起了眉头。

    “不论公子是怎么交代你的,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解东骊之困。”一旁的秦海月见两边僵持不下,连忙上前拉住亦安,对着骆循大喊道:“西涧现在随时都会攻打东骊,你们快将她带到军营,好用她要挟西涧,逼他们退兵,否则就杀了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亦安一手将秦海月推开,秦海月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幸得她父亲眼明手快地扶住她身形,而她却刚立稳便一把推开秦伯,怒视着亦安,对着骆循继续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她带走,难道还等着西涧打过去吗?”

    骆循心中略一沉思,随即对身后之人一点头,几个黑衣人便遵令地架着温沅汐要走,亦安见状拼命上前去拦截,跟骆循大打出手,两人在院落中你来我往,皆不敢出杀招,一个志在突围,抢夺温沅汐,一个只为拖延,拦截其夺人。

    “循叔,你真的不能带走公主,少爷特别嘱咐过的,你这样我无法向他交代。”

    “我奉了老将军之命,一定要将公主带到军营。这可是军令,军令如山。”

    “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把人带走的。”

    亦安猛地出一杀招,将骆循震地后退了几步,飞身拦住身侧的黑衣人,手刚搭在温沅汐的手臂上,就被骆循飞来一脚踢中手臂,吃痛下缩回了手,慌乱地应对着相继而来的踢招。

    “快将人带回军营。”骆循大声下达的命令。

    眼见人就要被架出院门,秦海月一脸得意地扯动嘴角,而亦安一脸着急,却不得不应付迎面而来的重拳猛脚。

    一个红影闪过,黑衣人还未看清之时,便发觉手中的温沅汐已经不见了踪影。再抬首,只见远处一个红衣男子紧紧抱着温沅汐,一脸怜惜,过分温柔地问道:“我的小汐汐,你没事吧?”

    亦安和骆循停下对打,皆疑惑地望了过去。

    温沅汐抬首看着眼前的男子,却是满脸的疑惑,见他将自己整个抱在怀里,甚是恼怒地想挣脱,却苦于浑身无力,一动反而更向对方怀中倒去。

    亦安和骆循以及几个黑衣人纷纷上前,要抢夺温沅汐,皆大喊道:“你是谁?快交出公主。”

    红衣男子见几人飞来,一个旋身,将温沅汐紧紧搂在怀里,一条红绫脱袖而出,将几人纷纷缠住,腰间挂着的七彩羽翼随着他的身形晃动着,温沅汐垂着头,正好看着那根七彩羽翼飘荡,脑中似曾相视的画面一闪,脱口而出叫道:“鸾凰。”

    “嗯,你记起来了,记得我了。”男子一脸愉悦地应道。

    温沅汐惊恐地看着男子,脑袋阵阵疼痛袭来,口中鲜血潺潺流出。

    “哎呀,你别想了,可别想了。”男子焦急地喊道,手指在她的额头上一指,温沅汐顿时晕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看了一眼被困成红粽子的几人,鼻中一哼,随即笑道:“不跟你们玩了,先走了。”

    飞身一跃,霎时带着温沅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红粽子们”拼命挣扎,一旁的秦伯忙拉着秦海月上前,帮他们解绑。

    兼励城的城外,一座庙宇凭空显现。红衣男子将温沅汐抱进庙宇里,放进软绵的床榻上,蹲在一旁开始细细地打量着她,从头顶发丝到脚底泥沙,一处不落,直到看得心满意足后,方一指点在了温沅汐的额间。

    温沅汐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了双眸,一张放大数倍的俊俏脸颊直逼眼眸,她惊吓地双手一推,将男子推离自己正常可视的范围后,在对方不满的神情中,坐起了身子。一脸疑惑地将四周都打量了一番,只见结构简单,什么都没有,仅身下的一张软塌。

    她疑惑地问道:“这里是?”

    “我随手幻化出来的地方。”男子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又靠近温沅汐的床边,一脸欢喜地望着她,喊道,“小汐汐,我好想你。”

    “幻化?”温沅汐只停留在前一句话,而忽视了后面过分腻人的腔调。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视线慢慢移至他的腰间,盯着那枚七彩羽翼仔细地观察。男子见她一直看着羽翼,遂一反手,羽翼便落到了掌心,忙递到温沅汐的眼前。温沅汐被他的举动吓地后退了一下,一脸诧异地望着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拿过他掌心的羽翼。

    “你不应该这么惊讶的呀!你不是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吗?”男子疑惑道,“你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凡人,你可是神呀!这世间第一个现世的神。”

    “我以为……那些只是我的胡思乱想,只是梦呢?”抚摸着羽翼,随着手指的触碰,羽翼散发着七彩流光,美得亮眼。

    “那些都是你神识里残存的记忆。”男子一下便坐在地上,屁股下却多了一个蒲团。

    “你现在神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所以只有些零散片段。”男子继续说道,“不过你可不能再想起什么了,不能再让你的神识继续清醒。你现在是肉身,凡胎根本承受不了你的神识,你记起的越多,你的肉身就会越虚弱。长此下去,你今世的肉身就会被你耗尽而亡。所以,你切记,什么都不要再想了,知道吗?”

    “我记得这是凤凰的羽翼,我记得它是属于鸾凰的。”

    “是呀,是呀,它就是我屁股上的那根,我特意拔下来当装饰的。这你都记起来了。”男子兴奋地说道。

    “可……我记得……鸾凰是个娇俏的女子。”温沅汐不禁皱着眉头,眼前的男子跟记忆中的人完全对不上。

    男子摸着脸,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我现在是公的,不……是风流倜傥的男子。”

    “怎么会?你这是遭遇什么变故了?”温沅汐惊恐地问道。

    “没事,就几万年前,我历经了一次涅槃,重生后就是男儿身了。”男子垂首,掩盖眸中黯淡,随即抬首口吻轻松地说道,“我…..我现在不叫鸾凰了,你叫我鸾凤吧!”

    “鸾凤?”温沅汐摇了摇头,脑海中那俏皮的少女依旧活灵活现,曾经抱怨要动情的少女,责怪某人不理她的失落模样都历历在目,如今对应着这一张男性俊俏脸庞,她扶额叹息道,“为什么?你到底发生了何事?”

    男子再度垂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没事呀,只是母的当久了,就想试试公的呗。反正凤凰本身就能在涅槃的时候转换性别,如今男儿身做事也挺便利。啊,对了,我其实是为了你,我可是一直在等你。我就想着,你是母的……哎……你不能用公母,你是女的,我就变成男的,这样等你回来,我们刚好就能凑一对了。凡间不都是这样的吗?我等你等得可苦了。这下好了,你终于要回来了,我超欢喜的!”一说完,便将温沅汐整个抱入怀里,开心地喊道,“我的小汐汐。”

    温沅汐颇有些受不了地推开他,继续问道:“我记得……你一直是想跟他动情的。”

    望着鸾凤很是担忧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就是心中一直牵挂着你,跟我一样日日盼着你早日回来。”

    “那你们?”

    “我跟他,现在是人间所说的,啊……朋友……兄弟,反正他依旧如故,依旧不怎么理睬我。”鸾凤笑了笑,拉着温沅汐的手说道,“不过,他知道你就快回来了,他也很欢喜,你们也很快就能见面了。”

    温沅汐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脑中有零散的画面闪过,她却不知该如何梳理,脑中一阵阵的痛疼,也让她难以抓住什么和梳理什么。

    “啊,别想。放松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了。”鸾凤伸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一缕红光缓缓注入。

    温沅汐迷糊地看着眼前的人,阖上了沉重的眼皮,在鸾凤的手指下慢慢地倒入了床榻上

八十七章 出使西涧

    昶州城里,温昊阳驻军的营地中,众将士都训练有序地进行着自己的任务。

    而营地最右侧的几处简制帐篷中,几位穿着医袍的将士忙碌着,帐篷中亦不断有阵阵药香传出。

    “汐儿。”一声大喊,骆墨珏瞬间睁开双眸,惊恐地望着上方,额头之上更是满布汗滴。等缓过神后,方感觉到胸口的剧烈疼痛,骆墨珏将四周都打量了一番,见自己躺在一个军营之中,身上的伤也已上药包扎好,不过刚一用力扯动,此时正出现渗血现象,他一手捂住伤口缓缓坐起身。

    而恰巧此时门帘也被掀开,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军走了进来,见骆墨珏醒了,便问道:“醒了,感觉如何?”

    骆墨珏将来人打量了一下,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是城门的将军。”

    “对,小侯爷记忆力很不错,只见过一面便记住了。”将军略微一笑。

    “也并非如此,只是那面印象特别深刻罢了。”骆墨珏也淡淡一笑,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将军是如何认出我的?”

    将军垂首思索了一下说道:“手,还有气质。”

    将军略微摇了摇头笑道:“小侯爷日后乔装,万不可再扮成一些粗工杂役之类的了。你一站自有一股贵胄风范,自身长期修养出的气质是无法轻易被遮挡的。不过最终确认的还是你的手,将通牒递于你时,你手中的茧是习武造成的,并不是搬运重物形成。”

    “将军真是观察入微。”骆墨珏赞赏道,“我会牢记你的建议。”

    “小侯爷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不过你有些失血过重,需要好好休息几日。”将军交代道,“听闻你还是大夫,太子交代了,如你需要什么药物尽可吩咐,我们尽量为你寻来。”

    “有劳。”骆墨珏想了一下,追问道,“不知与我同来的属下,现下如何?”

    “就在你隔壁,放心,伤口也处理过了。”将军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先前他太吵了,我们不得以……”

    骆墨珏抬首望向营帐布幕,而隔壁营帐的床榻之上,许畅被五花大绑在上面,就连嘴里也被塞入两只足衣,一张嘴被塞得满满的,甚至有些微裂,而他满目通红,嘴里仍然“啊……”地直嚷,腿脚也很不安分地踢动。

    而一旁守在他身侧的两位士兵很是解气地对视而笑:“这就是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就好好享受吧!”

    “太子还有何交代吗?”骆墨珏继续询问道。

    “只吩咐我们照看好你们。”将军尽职地说道,“无事的话,你还是多休息吧!”

    骆墨珏略微颔首,见将军已经撩帘而去,他一手捂着伤口,不由沉思道:汐儿,如今你是否已经醒了呢?

    在营中休养了一日,骆墨珏便要求面见温昊阳,可惜却被温昊阳驳回,让他有时间可多休息,别乱折腾。

    骆墨珏无奈笑笑,随即便见许畅被带了过来。

    一见到骆墨珏,许畅顿时欢喜地扑了过去,跪在床榻下,连忙关切地问道:“少主,您无碍吧?伤怎么样?”

    骆墨珏摇了摇头,反问道:“你的伤呢?要不要紧?”

    “少主放心,他们给我治疗过了,虽不是好药,但也还能用。我没事。”

    “那便好。”

    “您的伤呢?他们有没有用好的药,伤在胸口,可有大碍?”

    “无妨,并无大碍。”骆墨珏轻咳了一下,“休养一段时日就好。”

    许畅闻言才放下心,望着骆墨珏惨白的面容,立马扶他躺下,要求道:“少主还是躺下多休息。”

    顺从了许畅的要求,骆墨珏躺在床上,却并未休息,而是睁着双眸,想着许多往事……

    半年前,就在温沅汐离开东骊国将近三个月,苏沐楹见日日沉默,时时悲伤的骆墨珏消瘦憔悴得让人心疼,心中甚是担忧地邀他陪她小坐,实际是熬煮了一些补身汤药给他,怕他不肯服用,便想盯着他喝完才放心。骆墨珏望着苏沐楹关切的神情,心中有所愧疚,当即便将药汤悉数吞下,略苦涩的味道不禁让他想起了温沅汐,担忧着她是否按时服药,是否去术仁医馆取药,他很想写信过去询问,却又害怕温沅汐根本不愿给他回信,写出的信都是卑微的希冀,哪怕一次落空他都无法承受。心里自欺地想着,什么也不做亦代表着什么都未曾改变,她依旧是他的汐儿,而非西涧的长公主。

    就在骆墨珏出神之际,管叔拿着一份南璃的秘密信件急忙地跑进茶室,将信递给了骆墨珏,在看到特殊的标识后,骆墨珏立即拆开了信封。

    苏沐楹端坐于茶桌后,为骆墨珏斟上一杯茶,望着对面的骆墨珏眉峰越蹙越紧,神情落寞的将手中的信纸放下。苏沐楹伸手取过信纸,将信中所言逐一看过,随后将信纸折叠好,放在一旁,拿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观望着骆墨珏的神情。

    “可有对策?”见骆墨珏半天未回神,苏沐楹只好出声询问道。

    骆墨珏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苏沐楹依旧望着他,笑而不语。

    “如若她不是西涧公主……可她偏偏就是西涧的公主,真是造化弄人。”

    “这可不像你,居然还会埋怨起上天的不公,以你的性子,这时,应该想着应对之策才对。”

    “我想的再多,又有何用?”骆墨珏悲凉地说道,“不过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苏沐楹见状,心中连连叹息,自温沅汐走后,也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骆墨珏带走了,如今的骆墨珏满心皆是愁苦,任凭她再怎么说温沅汐心中有他,他皆不信。苏沐楹心下一琢磨,便想着让骆墨珏去西涧见见温沅汐,信中所言是危机说不定也是转机。心中笃定所想后,便悠悠地开口道:“你如此在意她的身份,可她的身份既已注定,那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想些能改变的事情。”

    见骆墨珏低头不语,苏沐楹继续劝说道:“她不能改变,但你能改变,你可改变你的态度,改变你的行事,将她只当成西涧最尊贵的公主,给她西涧公主应有的身份礼节。你也可改变你的心意,忘记她是你心里百般呵护的那个姑娘。”苏沐楹淡淡笑了笑,“你能做到吗?”

    骆墨珏抬首望着她,苏沐楹伸手抚摸着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她是西涧最尊崇的公主,所以她理所应当会嫁给同样尊荣的邻国太子,日后会成为一国之后,成为更尊崇的女人……”

    “不,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愿自由,她说过她只想跟我在一起,跟我一起游历天下,一起寻找草药,绘制药谱……”

    苏沐楹狡黠一笑地望着他,轻启朱唇说道:“你无法改变的不是她的身份,而是你的心意。既如此,一人无法做出改变,那就二人共同努力去争取改变。珏儿,去西涧找她吧!说不定,汐儿也正等着你。”

    “母亲……”

    “你也曾言,和亲对于公主们而言便是坟墓,你既心知,自是不忍汐儿受害。我知你一定会去的,只望你想清楚解决之道,能为你跟汐儿创造一个机会。”

    “如若我所创造的并非她要想的呢?”

    “但无论怎样,你都会去。珏儿,多肯定自己一些,多给你一些自信,去做你想做的,我唯愿你于世上不为自己留有遗憾。”

    苦思一夜后,翌日一早骆墨珏便上折奏请东骊帝好让自己出使西涧,美名曰骊姬公主远嫁西涧近三月,一为探望骊姬公主,宣扬国威,借此告诉西涧国,东骊出嫁的公主依旧尊贵,在他国也必须被尊贵对待;二为恭贺西涧长公主十八岁的生辰;三为秘密去打探一下西涧国的兵力情况。

    东骊帝在看过骆墨珏上奏的秘密奏章后,立马下旨同意了他的奏请,当夜便拟定圣旨,让户部备好了给骊姬公主体己的一应物品以及给西涧长公主的贺礼,同时让骆墨珏挑选随行之人,准备启程的一切物品。

    七日后,骆墨珏带着十几车的物资和千来人上路,直接奔赴西涧国都。一路上骆墨珏心如利箭,日日盼望着能早些到达西涧国,见到那心心念念之人,想告诉她,他的所有谋划,他描绘的有她的平凡而美好的未来生活,偶尔也会担忧她会否决跟他的一起,只是每当这个念头萌发便会被他强行的驱逐,用两人之前美好的回忆所覆盖,继而又转化成规划着有她的未来,甚至将近五年的行程,要带她去游历何处,需要停留多久,何处有什么稀有的物件,想送给她的种种礼物都被他记录在了怀中的小册子中,深夜睡不着时,他也会在册子中描绘着她的模样,每每望着画像都好似她就在身边,两人已经走入了他规划的日子里。休息的时候,亦安总是看到骆墨珏拿着小册子愣愣地出神,偶尔还会傻傻地痴笑,让他一颗心甚为担忧。

    疲于赶路的时间,骆墨珏也会忧心南璃国的提亲,思索着西涧国会如何处置,心中虽笃定西涧太子定不会让温沅汐去和亲,但鉴于如今温昊阳的势力,不知能不能与西涧帝抗衡,能否抵抗着这强大的压力,又念及西涧国如今也是风波暗涌之际,深知西涧太子要面对的定是波涛万丈。因西涧太子是温沅汐的胞兄,心里自是对他有所偏爱,便命亦安将近几年收集到的所有西涧皇室的秘密调取,打算在有需要之时助温昊阳一臂之力,同时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此时西涧国的太子宫,新进太子妃的磐凰殿中,一身华丽宫装的马瑾萱将手中简短的飞鸽传书阅览过后,微微扯动嘴角,将纸条一下下撕成了零星碎片,嘴里了然地念道:“你果然还是来了。好,你不参与,倒显得有些无趣了。”

    “公主。”贴身侍女笺罗捧着一个炭炉,马瑾萱将碎片扔了进去,瞬间消失于炭火中。

    “南璃那边,可有回音?”

    “公主放心,那边提亲的人也已经在路上了,必会早于小侯爷抵达的。”

    “嗯……温沅汐……”马瑾萱邪性一笑,“我的好妹妹,嫂嫂可是煞费苦心,为你选了一门极好的婚事。”

八十八章 为兄之愿

    温沅汐自代替温昊阳迎接马瑾萱回到西涧皇宫后,心中对温昊阳的举措颇有微词,但又碍于自己才是始作俑者,自也不好开口问责温昊阳。于是便在温昊阳成婚当夜对其冷淡道贺,随后还未等温昊阳出言责怪,便先声夺人般地回应温昊阳,说她知道自己过错颇大,如此胆大妄为害温昊阳担忧实属不该,愿意接受温昊阳的任何惩罚,温昊阳还未出声,她便决定最终惩罚自己回宫面壁思过,直至温昊阳气消让她出宫为止。

    见温沅汐一通自说自话完,在他还来不及关怀一下她的身子,跟她好好叙叙旧的情况下,便转身离去。温昊阳生平第一次有很强烈的挫败感,原本还未有多气,现下却真的很愤怒,便也默许了温沅汐的自我惩戒。

    在被迫处理完温沅汐的事情,温昊阳便将薛铭泽留下与其深夜谈心,也从薛铭泽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温沅汐的事,心中也甚为忧虑,而薛铭泽多番催促他,大婚之夜让新娘独守空房甚为不妥。温昊阳却只是淡淡一笑,称已经掀过盖头,完成了所有喜事规矩,如今让喜娘陪着马瑾萱,他是待客时间。

    薛铭泽很是无奈,却也只能陪着温昊阳,直至温昊阳沉默良久后郑重地问起:“修之,你觉得我妹妹如何?”

    “臣,不甚明白。”

    “现下就你我二人,你知道我问什么?”

    薛铭泽犹豫了良久,略微叹息道:“她对他用情至深,怕是很能忘怀。”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端看你有没有这份心去让她忘怀。”

    薛铭泽微微摇首,惆怅地说道:“殿下不如先行询问过她。”

    温昊阳淡淡一笑,频频点头:“嗯,我知道了。”

    薛铭泽见温昊阳一脸笃定的模样,略有些谐谑的眼神望着他,他无奈一笑,诚恳道:“我只愿她依旧如故,能日日展露笑颜。”

    温昊阳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旁,一副委以重托的模样。

    温昊阳见事已谈妥,便嘱咐薛铭泽回府休息,特意放他几日假期以作嘉奖,随即便去了新婚的磐凰殿,谴退了一众喜娘和侍女。立于塌前,望着马瑾萱那一副含羞带怯,目中却冷漠忧伤的面容良久,温昊阳几声轻笑后,将马瑾萱粗暴地推倒在床,口中威胁道:“既已是本太子的人,日后就给本太子谨言慎行,你最好安分些。”

    马瑾萱还未来得及出声,身上的衣物便被温昊阳几下撕扯干净,眼角含泪地承受着温昊阳的暴力入侵。

    门外的笺罗见屋内没什么声音,不免疑惑,跟其余的侍女在外呆呆地站立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见温昊阳将房门猛地打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新房。笺罗一脸担忧地冲进殿内,便见塌上的马瑾萱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脸哀莫地任眼泪流淌。

    笺罗见地上破烂的衣物,心中甚为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蹲在床边,轻轻地揩去马瑾萱的泪水。

    马瑾萱突然淡淡一笑道:“好,很好,这笔账也记在她头上了。”

    温沅汐自从扬言要回宫面壁思,便真的不曾出过寝宫,且日日郁郁寡欢,一日里有大半时光皆是对着骆墨珏送他的首饰和墨玉发呆,一日不过寥寥数语且膳食也用得极少。小寒见状苦劝了几回,甚至在温沅汐用膳之时苦苦哀求她多食用一些,结果却适得其反,温沅汐的确强行多吃了一些,不料过后没多久,便悉数呕吐了出来,面容也更为憔悴。小寒自此也不敢再过多劝慰,只好禀明温昊阳。

    温昊阳闻言火急火燎地赶到温沅汐的寝宫,一见到温沅汐的模样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不过数十日未见,温沅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也极差,曾经那个爱笑爱闹的人如今满脸沧桑,连明亮的双眸都蒙上了一层黯淡。

    温沅汐见到温昊阳,连忙从座塌上站起,将手中的墨玉悄悄藏于袖中。两人相对站着,都未曾开口,温昊阳突然垂下首,眼泛泪光,只因在温沅汐身上隐约看到他们的母后生前最后的模样,在尔虞我诈的后宫里,他们的母后每每因保护他们而防备着所有人,渐渐地神情越来越忧伤,整个人也越来越憔悴,尤其是怀有身孕的那段时间,整个人就如温沅汐这般,憔悴的仿佛换了一个人般。

    温昊阳上前几步,将温沅汐整个人抱入怀里,低声安抚道:“哥哥错了,哥哥不怪你了,你也无须在宫里面壁,你最爱玩了,你想去哪玩呢?哥哥现在有空,我们出宫吧,好不好?”

    温沅汐在温昊阳怀中摇了摇头,鼻头突然酸楚的厉害,略微哽咽地说道:“我哪也不想去。”

    温昊阳松开温沅汐,见到眼底满是忧伤,亦有泪光闪现,伸手抚上那明显有些凹陷的脸颊,淡淡地问道:“他就如此让你挂怀吗?”

    温沅汐闻言望着温昊阳,提到那个不愿念不愿想却怎么也忘不掉的人,心中不免难受,眼角泪珠缓缓滚落,再度投进温昊阳的怀中,温沅汐小声地哭道:“我好想他,我根本做不到,我忘不了,我真的做不到。”

    温昊阳紧紧抱着温沅汐,柔声安慰道:“没事,那就不忘了,汐儿乖,忘不了就不忘了。如果记得他会让你好受些,那就记得。如果想他,皇兄帮你把他找来,皇兄帮你见他,可好?”

    “可他不会见我了,他生我的气,他不会原谅我。”温沅汐委屈地说道,“走的时候,他都不曾看我,他一定很怨恨我。”

    “不会的。”温昊阳搂着温沅汐慢慢坐到软榻上,耐心安慰道,“没人会真的生你的气,他只是顾及你的身份所以才不敢看你,你仔细想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他国侯爷如对你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势必会影响你的声誉,他这么做都是在顾及你,这说明他……对你很是看重和上心,不是吗?”

    温沅汐仔细想了想,忽又难受地说道:“可我破坏了……”

    “什么?”

    温沅汐立即摇了摇首,不敢直视温昊阳的目光,只好拉着温昊阳的手说道:“没事,是我太渴望见他了,还妄想他能为了我破坏那些世俗礼法,却忘了他本就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对礼法也极其看重。”

    “是吗?他是这样的人吗?”温昊阳颇有兴致地问道。

    温沅汐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唯有低头沉默。

    “汐儿,我不希望你如此难过,你这样我很心疼。”

    “对不起,皇兄,我又让你担心了。”

    “皇兄愿意你做任何调皮捣乱的事,只要你不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或是安危来折腾,其余的你想怎么折腾,皇兄都由着你,皇兄都会帮你撑腰。”

    望着温昊阳担忧的神情,温沅汐淡淡点头。温昊阳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放宽心,别这么折磨自己,凡事都有皇兄在,你想怎样都可以。”

    温沅汐心暖于温昊阳的话语,正想问问他如果她想跟骆墨珏离开,他会不会同意。不料温昊阳却抢先说了一句:“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汐儿,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皇兄只有你了,你是我唯一的温暖了。”

    想要问的话瞬间便咽进了肚中,想着骆墨珏最后的神情和冷漠,温沅汐在心中暗暗嘲讽自己的痴心妄想,随即紧紧握住温昊阳的手,淡淡一笑,语带悲凉地说道:“我也只有皇兄了。”

    温昊阳摸了摸温沅汐的头,小声劝慰道:“皇兄陪你吃些东西,然后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温沅汐不想他担心,心中虽不愿,却还是点头同意。

    自知温沅汐心情不好,温昊阳便时时陪伴着她,除了必须出席的宫中事务,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闲走或静坐,偶尔会聊上几句薛铭泽,见温沅汐并无兴致,便也怏怏作罢。也正是因为陪着温沅汐,温昊阳才真正了解到薛铭泽那幽幽的话语,才知道那份情“深”几何,满心忧愁之下,只好另作筹谋。

    眼见再过不久便要到温沅汐十八岁的生辰,在温昊阳的奏请下,西涧帝宣布要为温沅汐大肆操办,对其他三国皆发出了邀请函,也很快接到回复说三国都会派往重要使臣前来道贺,对此更是做足准备要迎接使臣。

    温昊阳在得知骆墨珏作为东骊国的使臣前来祝贺,心中亦忧亦愁,殊不知更大的危机正慢慢靠近。

    见温沅汐仍旧有些茶不思饭不想,无奈之下只好告知她实情,告知了骆墨珏即将来西涧为她庆贺十八岁的生辰,更暗示她如今的模样很是憔悴,如此见骆墨珏甚是不妥。温沅汐听闻后连忙坐在镜前细细地观察自己,确见镜中的自己面黄肌瘦,甚是憔悴,心中连忙计算着时日,更出声唤小寒帮她炖些补品,她要好好补补身体,一定要在骆墨珏来西涧前让自己回到往昔的模样,绝不能让骆墨珏见到她如此憔悴落寞的样子。

    小寒喜不自胜地去吩咐膳房为温沅汐炖补品,而温昊阳望着镜前将所有胭脂水粉都打开,频频为自己涂抹的温沅汐,不禁感到酸楚和疼痛,心里就好似失去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任冷冽狂风吹过,因实在难受的厉害,于是便转身默默地离开了温沅汐的宫殿,心里忧伤地叹道:女大不中留,竟是这般的吗?汐儿,我是多么希望永远将你护在羽翼之下,可你终究是不愿的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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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情缘之凡缘劫介绍:

人世间,犹如走马观花,恍如一霎,可曾有一瞬让你留恋
凡世人,犹如沧海一粟,宛如蝼蚁,可曾有一刻让你动容
神之一世,无穷无尽,却如白纸,谁会在纸上留下笔墨
人之一世,白马过隙,爱恨情愁,谁会被掩藏在心底处

她无辜卷入了他们之间的爱恨情愁
以身殉道,解救天下苍生
他为得到她,而毁天灭地
他为重塑她身,而妄动天机
他们,为她,甘愿取魄挖心…流尽鲜血…化为灰烬
而她又会为了谁…心之所向,情不自禁…走入情劫
凡尘缘皆为劫
凡尘劫皆为缘
以劫续缘
以缘渡劫

过往曾经,似水流年
如若回到过去,是否能回到当初
当几世的凡缘都席卷心头,该如何做到尘世情缘尘世了
她,该如何抉择?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侠情缘之凡缘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