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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两尺     砍翻三国txt下载     砍翻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一点也不慌,真的

    荀攸凝视着梁铮的双眼,幽幽问道:“是助你一臂之力,还是助你一统天下?”

    “公达以为呢?”

    被荀攸这样的智者看出自己的野心,梁铮心里一点也不慌,甚至并不觉得意外:“靠人不如靠己,何进此人无论智慧、谋略还是心胸格局,都非上上之选,顶多中人之姿,将苍生社稷,托付在这种人身上,只会带来悲哀。”

    荀攸虽然不想承认,但思及在大将军府内的所见所闻,他又不得不承认,梁铮的评断非常正确。

    将国家大事托付给无能之辈,此举无异于拿天下苍生和江山社稷冒险。

    更何况何进背后,世家豪族蠢蠢欲动,更有汝南袁氏这等野心勃勃之辈,荀攸非常不看好未来的局势。

    他虽然出身士族,背后的颍川荀氏也是高门大姓之一,在儒门士林之中,名望不小。

    可荀攸本人,却并非那种皓首穷经的腐儒,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实用主义者,自蒙学结束,便开始热衷于研读史书,以及兵法韬略。

    他与曹操有着同样的志向和理念,都渴望终结乱世,开创太平盛世。

    因此三国历史上,当荀彧为了家族利益而领导所谓的保皇党反对曹魏政权时,荀攸始终冷眼旁观。

    所谓忠义,不过喊喊罢了。

    保皇党保的不是皇帝,而是旧有的秩序,既所谓的“士族优先”这一优良传统。

    而重用寒门人才,打压世家和豪族的曹操,本身便是雄才伟略之君主,作风一向霸道,自然不可能容忍世家和豪族对他的施政方针指手画脚。

    斗争的结局,便是荀彧被迫服毒自尽。

    但曹操也没有胜利,同样出身士族的司马懿,熬死了一众对手,为子孙铺路,成功篡夺了曹魏江山。

    三国归晋,世家和豪族,终究还是笑到了最后。

    荀攸不会预知未来,但他是上智之人,并且出身士族,自然看出了这一趋势。

    而如此结果,却非他所乐见。

    所以当荀攸从梁铮口中得知,未来还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还拥有第二条道路之时,他选择了观望。

    今天,梁铮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过对于梁铮的邀请,荀攸还是相当谨慎的选择了婉拒:“大势如何变化,此时仍是未定之天。”

    “你大可选择在局外观望,暂时来说,我也不急。”

    梁铮知道荀攸在顾虑什么,虽说何进智商不怎么样,但好歹现在能和十常侍以及背后的天子斗个五五开。

    只要天子一死,十常侍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作为天子近臣的梁铮,自然也难免受到牵连,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如此局势下,荀攸怎么可能奋不顾身地往火坑里跳?

    君择臣,臣亦择君。

    荀攸有非常之能,更有非凡之志,因而他在择主而事之前,会相当谨慎地观察和判断,如果梁铮渡不过眼前的死劫,荀攸根本不会考虑为他效力。

    对于这一点,梁铮也是心知肚明,双方早已默契十足。

    待荀攸带着人离开,梁铮不禁莫莫叹气:“想要招募顶尖的人才,果然非是易事。”

    别人家的主角,穿越回了古代,随口几句忽悠,就有名士豪杰争相来投,自己如今也算是名动一方,战绩彪炳,可想要招募几个名将,都要费尽心思,筹谋许久。

    心中暗暗吐槽了几句,梁铮很快便收拾心情,与其浪费时间抱怨,不如多做几手准备。

    自助者,自有天助!

    虽然水力锻压机已经试制成功,但这仅仅是第一代产品,金属材料强度不足,没有橡胶导致设备的密闭性很差,容易渗漏。

    还有一大堆细节上的问题需要分析和改进,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技术积累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哪怕知道方向,开始涉足之后,也会遇到一系列的问题和难关。

    所以才有技术攻关一说,但只要你攻破了这些难关,便可以形成强大的技术壁垒,拥有凌驾于他人的技术优势。

    …………

    …………

    洛阳,南宫嘉德殿。

    刘宏卧于病榻之上,正由董太后亲自带着宫娥贴身照顾。

    只见他面无血色,嘴唇苍白,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年仅三十三,刘宏却已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哪怕贵为天子,至尊无上,在死亡面前,也是这般的无力。

    司隶校尉董绍跪坐在一旁,低声汇报着京城内的各种情况,包括何进与十常侍之间的明争暗斗。

    刘宏双眼微阖,只是静静地听着董绍的讲述,不发一语。

    直到董绍说完,刘宏才用沙哑的声音,沉声问道:“可有渔阳侯的消息?”

    “这……”

    董绍面露为难之色。

    “说。”

    “自正月开春之后,渔阳侯便搜罗了一批工匠,据闻造了一台什么水力锻压机出来,怪模怪样地也不知有何用处。”

    董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里面早就把梁铮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喷了一遍,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净是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让人看都看不懂,这不是显得自己在天子面前很无能吗?

    暗中监控朝野内外,监视百官,都已经够自己忙活的了,现在还要去盯着梁铮瞎胡闹,董绍只觉得心累,更是心中流了一把辛酸泪。

    好在刘宏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挺高兴的:“渔阳侯,果真是朕的肱股之臣。”

    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越是在关键时刻,越是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刘宏自以为看穿了梁铮,毕竟现在满朝文武都在暗中纠结党羽,翘首以盼地等待自己驾崩,然后为自己谋求私利。

    可偏偏梁铮什么都没做,至于瞎折腾什么的,刘宏并未放在眼里,毕竟他自己就是个爱折腾的主。

    又是咳嗽两声,刘宏强撑着病体,命人传召梁铮入宫觐见。

    董绍在一旁见了不禁心中吃味,自己矜矜业业地做事,反倒不如梁铮瞎折腾,他的心,难受啊。

    可生命难为,刘宏发话,董绍也只能乖乖照做,派人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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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迎面走来一团肥肉

    “陛下,渔阳侯已在大殿外等候。”

    “传。”

    “是。”

    片刻后,梁铮便被侍者引入殿中,刘宏病容枯槁,此刻却是强撑病体,显然有要事要与梁铮参详。

    “臣梁铮,参见陛下。”

    “咳咳~”

    刘宏又是两声咳嗽,随后才和颜悦色说道:“爱卿免礼,来人,赐座。”

    君臣二人,列席而坐,倒是有几分君臣对奏的架势。

    经过一系列的人设打造,如今刘宏对梁铮已然十分信任,将他视为肱骨。

    刘宏开口便是问起了关于新军训练之事,但凡涉及皇位更迭,兵权必是重中之重的关键因素。

    除开西园八军之外,刘宏又命梁铮与高顺各自训练一营精锐,虽然时日仍短,但眼下局势危殆,就算是急于求成,刘宏也必须知晓进度。

    “陛下大可放心,河东有一能人,姓徐名晃,原为郡中从事,在讨伐白波贼时立下功勋,从而得到提拔。臣如今虽身在洛阳,却已将练兵之法倾囊相授,河东之地的新军,皆有此人亲自训练,一年之内,便可见到成效。”

    梁铮为了避嫌,并未亲自主持练兵,而是将事情都交由徐晃处置。

    果不其然,刘宏听完之后心中大为满意,赞许说道:“渔阳侯忠心用事,诚乃朕之肱骨也。”

    “为陛下效命,臣不敢居功。”

    梁铮心中叹气,若非知道刘宏将死,自己说什么也不会任由兵权落入他人之手。

    末代王朝,任何一个野心家想要起事成功,都必须牢牢抓住兵权,尤其是练兵这种事,更是不能假于人手。

    历史上最出名的就是袁世凯,正是靠着小站练兵,掌握了强大的新军,他才能革掉了满清的命,甚至最后登基称帝。

    相谈片刻,梁铮便听得出来,刘宏似有托孤之意。

    目前的洛阳城内,旧军约有一万二千人左右。

    其中光禄勋掌宿卫宫殿门户,其下有虎贲军千人,羽林卫一千八百二十八人,一同拱卫皇宫,被称之为禁军。

    随后是卫尉掌宫门卫士,宫中徼循事,共领卫士约二千五百余人。

    除此之外,还有北军中候掌监五营,所属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尉,总兵力三千五百三十六人。

    执金吾掌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领缇骑二百,持戟五百二十人,共领卫士七百二十人。

    城门校尉掌洛阳城门十二所,各门屯兵之数,多者七百,少者三十,总计不到三千。

    总兵力一万二出头,京城之外还有守卫东都的八关守军,这些原本都是直属于天子的武装力量,但是东汉因为材官、骑士制度名存实亡,地方军受到严厉打压,所谓常备军少得可怜,没法像西汉时期那样,动则出动十万大军。

    朝廷财政枯竭,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没钱啥也干不了。

    而现在,刘宏有意将除开禁军之外的其余军事力量,全部交由梁铮来掌控,让他来钳制大将军何进。

    为了皇权能够顺利更迭,刘宏可谓是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

    比起何进的无脑,刘宏尚且留有几分理智,并没有命梁铮调遣外军进入洛阳,而只是将忠于自己的军队,交给梁铮指挥。

    如此一来,就算梁铮想要谋反,愿意支持他的人也没几个。

    虽然信任梁铮,却也仍然心存防备,在关键之处留有余地和后手。

    不得不说,作为一位皇帝,在玩弄权术方面,刘宏可谓是信手拈来,和他相比,何进的举动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看出刘宏的谋算之后,梁铮自然是乐呵呵地收下了兵权。

    如此一来,北军五营,以及城门守军,皆已归属梁铮调配和指挥。

    刘宏的用意十分明显,蹇硕统领西园八军,十常侍掌控禁军,而梁铮则负责镇压皇宫以外的区域,内外互相牵制,谁也不能乱来。

    而梁铮虽然与十常侍等人关系不睦,却又同时面对何进的威胁,因此关键时刻足以联手对抗,能够最大程度上避免外戚专权之祸。

    如此布局,不能说不精妙,但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梁铮可是知晓最后的结局的,刘宏苦心孤诣地为他的儿子铺好路了,结果宦官与外戚同归于尽,而引董卓入京的袁家,却又控制不住这头暴虎。

    最好倒霉的,便是洛阳的百姓,而袁家也自食恶果,不甘心被人使唤的董卓,直接掀桌,派兵灭了老上司袁隗满门。

    归根结底,还是猪队友太多,带不动啊。

    所以梁铮从一开始,就离何进和十常侍等人远远的,免得被这群傻叉连累到。

    交托兵权之后,刘宏长吁了一口气,随后心力交瘁之下,又是一阵咳嗽,显然刚才的一番交谈,又耗费了他不少精神。

    “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不碍事,朕还撑得住。”

    渐渐的,刘宏的呼吸平稳下来,便又再次对梁铮试探道:“朕欲立皇子辩为太子,渔阳侯以为如何?”

    天子为神州共主,执掌皇权,身负江山社稷之重,因此选择储君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能乾纲独断,按照道理来讲,征询臣子的同意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天家无私事。

    可身为皇帝,却又最忌讳被臣下指手画脚。

    一句“你在教我做事”,就不知道有多少站错了队的倒霉鬼要人头落地。

    所以梁铮在这件事情上,自然不会表现出任何的想法,应答自如:“立谁为储君,唯陛下圣裁,臣无意见。”

    对于梁铮的回答,刘宏很是满意:“很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之后叮嘱了几句,便结束了这次会谈。

    而在梁铮离开皇宫之时,却是在朱雀门外,见到一位老熟人迎面走来。

    膀大腰圆的何进,如同一团行走的肥肉,看到他那肥头硕耳的面容,梁铮脑海中便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酒囊饭袋”这四个大字。

    “大将军,别来无恙乎。”

    “陛下和你说了些什么?”

    何进目光不善地看着梁铮,此刻的心情尤为不爽。

    “大将军想知道?”

    梁铮嘴角含笑,面对眼前这位即将登顶东汉政治权利之巅的男人,他却是毫不怯场:“陛下就在宫内,大将军或可亲口向陛下询问。”

第二百二十六章 锅从天上来

    何进闻言目光微凛,拉长的双眼,更是压迫感十足:“渔阳侯,本将军爱才心切,所以并不愿意你继续步入歧途。只要你愿意投诚,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如何决断,端看你此刻的抉择。”

    梁铮听得出来,这是何进在试图招揽他。

    能够当上大将军,并且镇压黄巾之乱成功,何进也并非无能之辈,至少识人之能,以及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之器量,还是值得称道的。

    虽然心中恨不得杀梁铮而后快,但为了拉拢梁铮,何进也愿意放下往日的仇怨,只要梁铮愿意为他效力,诛杀蹇硕和张让等一众宦官,助他掌握大权。

    毕竟不管怎么说,梁铮也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是能够用来杀人的。

    然而梁铮早有布局,又岂会甘心给何进这样的短命鬼效力,当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抱歉,吾乃陛下之臣,只奉皇命而行事,并无给他人当狗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请渔阳侯好自为之了。”

    何进深深凝望了梁铮一眼,不由发出感慨:“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可惜你错失了。”

    两人错身而过,梁铮慨然而笑:“大将军……”

    “如何,你改变主意了吗?”

    “非也,只是想要提醒大将军一句,小心袁绍,小心袁家。”

    梁铮“好心”提醒,可落在何进耳中,却将之当成了谗言:“哼,凭你一句话,就像离间吾与本初,当真不知所谓。”

    何进甩袖而走,心中已将梁铮当成了死人。

    “唉,忠言逆耳啊。”

    梁铮看了一眼何进离开的背影,再次摇头感慨:“大将军啊大将军,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可惜你错失了。”

    如果何进能够与世家豪族划清界限,梁铮倒是愿意与他联手。

    只可惜如今的何进,一门心思只想着要光耀何家的门楣,要何家跻身名门望族之列,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谏言。

    莫说是梁铮了,就算是曹操、荀攸乃至陈琳这些亲近之人的劝说,何进也完全没有听进去。

    所以他的败亡,其实早已注定。

    二月二,龙抬头。

    本是喜庆的日子,人在家中坐的梁铮,却是忽闻锅从天上来,一封来自幽州的密信,带给了他一个坏消息。

    被梁铮当做是大本营的渔阳,出事了。

    樊际行色匆匆地跑来面见梁铮,急切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刘伯安任命原州牧府从事齐周为渔阳太守,又举荐中郎将孟益为护乌桓校尉,这是要对吾等下手啊!”

    拒绝何进招揽的恶果开始显现,在天子病重,大权旁落的当下,隐忍许久的刘虞,终于再也按耐不住,果断与何进联手,对黑骑军采取了行动。

    原先梁铮虽然被调离,可却忽然成了天子眼前的红人,刘虞也不得不顾忌一二,不敢对渔阳郡下狠手。

    可眼下却是再无顾虑,迫切地希望能够夺取原本属于梁铮的利益。

    而刘虞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除开朝堂上的变化之外,还有一个更让人棘手的原因,那就是他获得了冀州豪族势力的支持。

    为何刘虞身为幽州牧,却能获得冀州豪族的支持,对盘踞在渔阳郡的梁铮旧部采取行动?

    说起来,这个锅还真就是梁铮自己的。

    原因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五个字——利益动人心!

    织造行会所主导的毛料生意,在刚刚过去的整个冬季,带来了超乎想象的巨大利益,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全都大赚特赚。

    比起种地卖粮,很显然搞轻工业的收益更加惊人。

    随着毛料制品大量涌入冀州,某些人就开始眼红了,想要插手其中,狠狠地分一杯羹。

    奈何织造行会却将这些人拒之门外,毕竟自己赚钱,当然比分钱给别人更爽,而最好的生意,永远是对市场的垄断。

    梁铮利用毛料产业培育出了一个新兴的利益集团,而其中的成员,都是幽州的名门望族,地方豪强。

    在面对外来者时,这些人默契地展现出了强烈的排外属性。

    冀州的世家和豪族一见目的无法达成,立刻动起了歪脑筋,暗中全力支持刘虞,将渔阳郡拿下,将梁铮建立的诸多产业,也一并拿下!

    毛料、雪盐、镔铁,这些产品无一不让人垂涎欲滴,恨不得当场据为己有。

    眼下的局势,对梁铮极为不利。

    幽州渔阳乃是梁铮的根基,不仅是为黑骑军提供军费的问题,天工坊的技术积累和产业布局同样非常关键,关系到未来能否推动华夏文明的工业化进程。

    “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下糟了。”

    杨业得知这一消息,也是面色惶急,心绪难安。

    倒是梁铮,依旧镇定自若,随手将密信烧成灰烬,这才冷笑说道:“哦,刘伯安终究是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将军,渔阳乃吾等之根基,不容有失,要不还是我回去一趟吧?”

    杨业主动请缨,想要带人回去帮忙。

    梁铮闻言一笑,宽慰他道:“放心,眼下的局面我早有所料,也早已安排好了后手,刘伯安想要拿下渔阳,难也。”

    “此言当真?”

    杨业惊了,他是真没想到,梁铮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暗棋。

    梁铮笑道:“你忘了,动身之前,我便留了一个锦囊给阎柔?这锦囊之中,便藏有对付刘虞之计策。”

    见梁铮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杨业心中将信将疑,情绪却也平复下来,至少不必担心被人抄了后路。

    洛阳虽好,可黑骑军却是客军,若失去了渔阳郡这个根基,就等于失去了退路。

    而且梁铮带出来的黑骑军将士,不少人的亲属都生活在渔阳郡中,一个不好,就是军心涣散的下场。

    安抚住了杨业和樊际之后,梁铮也朝北眺望,口中喃喃自语道:“阎柔啊阎柔,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

    …………

    幽州境外,承德县狼刀卫驻地。

    阎柔莫名地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头:“总感觉有谁在背后念叨老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

    幽州的局势,梁铮并未过多关注,他相信自己留下的后手,足以用来对付刘虞的图谋。

    因此眼下梁铮继续沉迷于他的工业化进程,这件事关乎到黑骑军的未来,更关乎华夏文明的存亡绝续。

    数日前,段砧的徒弟铁锋带着七把宝剑,一杆马槊,风尘仆仆地从幽州来到洛阳。

    这批用高锰钢锻造而成的兵器,放在眼下这个时代,堪称绝世神兵也不为过。

    与此同时,铁锋已经出师,这次更是带了不少剩余的高锰钢,来洛阳襄助梁铮,建立一座新的炼铁厂。

    “寒啸,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东家客气了,这本是我分内之事。”

    铁锋性情木讷,不善言辞,说完几句便又静静地站在一旁。

    而他从渔阳郡带来的一堆冶炼技术资料,也很快被转交到了黄睿手上,引起了阵阵惊呼。

    毫无疑问,天工坊的技术积累,远远超乎黄睿等人的想象。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已经有人在铸术一道上,走出了全新的道路。

    一连数日,黄睿等人都沉迷在这个全新的技术体系中,疯狂汲取着前所谓的新知识和新技巧,用以精进他们的铸术。

    孟县,大河边上,一座全新的建筑拔地而起。

    随着河水流淌而悠悠转动的木轮,驱动着一台庞大的机器。

    车间内,几个匠人应声而起,走了过去,水力锻锤的声音开始在工坊中震颤了起来,每当它落下时,甚至可以感觉到大地都在跟着一起震颤。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这就是机械的威能!

    “拿锤来!”

    梁铮心中顿时豪情万丈,当即命人取来一把千斤重锤,此锤之前都是用机械和水力驱动,然而梁铮却将它握在手里,高高举起,随后重重落下。

    铛~

    重锤猛击钢铁,迸发出的锐鸣声震四野,不少工匠骇然地看着梁铮此刻所展现出的非人力量,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就连在场诸多工匠中,与梁铮最为亲近的黄睿,此刻也是震撼莫名:“史书上曾记载有帝辛和项羽这等绝世强者,都是力能扛鼎之人,我还以为是古人故意夸张的描述,却不想今日竟有幸亲眼目睹相同的奇迹,果真是难以置信。”

    千斤之锤,被梁铮徒手举起,甚至挥舞如常,进行精细的锻造工作,黄睿等人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重塑了。

    眼前所见,让人叹为观止。

    而梁铮,此刻却豪气万千,正在参照铁锋带来的铸术笔记,用段砧开发出来的技巧,锻造一把属于他自己的兵器。

    梁铮旁若无人,全神贯注,千斤重锤在他手里起起落落,浑身上下挥汗如雨,直到一把长四尺三寸六分的八面汉剑,在他的锤打下逐渐成型。

    经过淬火之后,梁铮将宝剑交给黄睿,让他拿去在踩踏砂轮上打磨。

    随着砂轮的飞速旋转,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耀眼的火光开始迸射,而梁铮也叉着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梁铮此刻的心情极好,就如同那经手烈火的洗礼,逐渐绽放自身光芒的宝剑一般,闪烁着明亮和自信。

    半个时辰之后,一柄造型华丽的宝剑,就这样被打造了出来,与铁锋带来的那七把宝剑别无二致。

    同样的寒光湛湛,璀璨夺目,轻抚之下,能够感知到剑身的姿态极为流畅,是实用与美学的完美结合!

    梁铮握着着新锻出来的宝剑,猛然一挥,对准一块铸铁就砍了上去。

    铮然声响,剑光过处,厚实的铸铁竟然像是柔软的豆腐般被直接削去一角,断口处光滑如镜,剑刃却是毫发无伤。

    “好剑!当真是一把好剑!”

    梁铮将宝剑握在手中,嘴里赞叹不已,然后又名人找来一卷丝绸,细心地将剑包了起来,再用包养用的油脂给仔细擦拭了一番,同时不忘提醒黄睿等人:“你们赶紧想法子在上头雕纹,弄得好看些,再刻上‘为万世开太平’这六个字。”

    “遵命!”

    不久前刚吃过梁铮的羊肉,如今又拿着让人艳羡的丰厚薪水,眼前的这些工匠们,对梁铮的命令自然是尽心尽力,毫不犹豫地选择执行。

    而下令之后,一身汗水早已湿透衣衫的梁铮,当即骑上马背,回到家中。

    结果正巧遇见了打算出门采买的杜氏,当即笑着上前展臂欲抱:“我的好秀娘,你这是欲往何处啊?”

    杜氏看到梁铮,抿嘴一笑,伸出纤纤素指,嫌弃地说道:“咦~,夫君你又把自己弄得臭烘烘的,都是汗味,妾身才不要被你抱咧。”

    “嘿嘿,这可由不得夫人你咧。”

    梁铮不顾杜氏的挣扎,上前就把她给抱在怀里,衣服上的汗臭味也蹭了她一身,顿时两人变得“臭味相投”。

    “呀,夫君快把妾身放下!”

    杜氏噘着嘴开始撒娇,一个人在家待得有些烦闷了,她正欲出门逛逛街,买点新鲜玩意儿回来给自己解乏。

    梁铮笑着哄着她说道:“脏了有什么打紧的?洗洗就好啦,今天就让为夫来帮你吧!”

    说完就在杜氏的娇笑中,将她扛进了浴室,随后就是一番推波逐浪,浅唱低吟。

    两人好一番折腾,总算是洗完了澡,换上透气的丝绸新衣,梁铮终于再次感觉浑身都清爽起来。

    春暖花开之际,虽说天气还是有些微凉,可稍微一动弹,还是很容易出汗,若是不洗个痛快,总觉得身上会粘粘的很不舒服。

    渔阳郡的炼铁厂已经出了成绩,还弄出了高锰钢这样的宝贝,所以梁铮肩头上的任务也轻松了一些,可以有时间稍微停下脚步,陪陪家里人了。

    松弛有度,劳逸结合,才能走得更远。

    实际上若不是洛阳的局势还未安稳,梁铮其实还想着要把樊氏也从渔阳郡接过来京城里住。

    这里终究是东汉都城,各方面都居住条件,都不是渔阳郡这样的边塞之地所能相提并论的。

    比方说生病,若是在渔阳郡,找个靠谱的大夫都不好找。

    洛阳就不一样了,以梁铮的关系,莫说是寻常的大夫,就算找御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八章 皆为利来

    “走,今儿个我带你逛街去!”

    梁铮牵起杜氏的手,便一起出了侯府大门。

    虽说乱世将近,可洛阳毕竟是帝都,城内繁华依旧,来自天南地北的奇珍异宝,充斥街头,让人目不暇接。

    各种稀奇古怪的美食,更是让人驻足垂涎,流连忘返。

    因此平日里若是心情烦闷了,杜氏便经常带着她以前的小姐妹一起出游,散心解闷。

    倒是梁铮陪着她逛街,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所以杜氏很开心,一路上巧笑嫣然,围在梁铮身边,娇吟阵阵,使人迷醉。

    终究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姑娘,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嫁与梁铮为妾之后极为受宠,倒是没有了当初在王允府上时,那种寄人篱下,大气都不敢喘的忐忑心情。

    而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州蓟县。

    同样走在街头的州牧刘虞,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看着街头两侧日渐凋敝的商贸,还有不少悬贴着“旺铺招租”信息的告示,他的脸色便阴沉得可怕。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本月商税大量减少,刘虞还以为自己被属下欺瞒蒙蔽,就私底下悄悄出来走访民间,结果看到的事情,却让他心情大坏:“我不是屡屡强调,要与民生息,不可盘剥太过的吗?”

    随行的东曹掾魏攸,面对大怒的刘虞,则是幽幽一叹,低声劝道:“州牧还请暂息雷霆之怒,此事且容我细禀。”

    “好,我且听你的解释。”

    刘虞忍着怒火,听着魏攸的解释,这才知道自己的封地内,大量商户破产并非官府方面的原因,而是外部冲击。

    魏攸对此也是万般无奈:“如今大量来自渔阳的商品涌入蓟县乃至整个河北,衣服鞋帽、食盐铁器,百姓的衣食住行等各行各业,无不受到冲击。其实不仅仅是商户破产,就连许多民间织户,也因为无法与价廉质优的麻布竞争而破败。”

    已经开始用规模化和机械化进行生产的渔阳织造行会,现在可不仅仅是涉足毛料生意。

    汉代,胡麻也即是亚麻,经由丝绸之路,从埃及传至中原。

    而在翟枢等墨家门徒的努力研发之下,一种能将麻线织成细麻布的机器诞生了。

    使用机器生产出来的产品,无论质量还是数量,在面对其他州郡的同行竞争时,织造行会旗下的加盟方都拥有压倒性的技术优势。

    工业化这三个字,看似简单,但哪怕还未进化到完全体,但对原始的小规模手工劳动者而言,带来的打击依旧是毁灭性的。

    一开始民间还觉得渔阳郡出产的商品便宜又好用,一个个还十分高兴,就连刘虞都层下令大量采购,将州牧府用度的支出降至了历史新低。

    可用着用着,等刘虞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却是为时已晚。

    蓟城本地的手工业经济体系,近乎崩溃,也就农业方面的生产体系暂时还不受影响,那是因为梁铮层下严令,不允许粮食大量流出,否则上一年渔阳郡的粮食大量增产,粮价创了新低,就算把粮食运到蓟县出售,照样能把本地农户也给挤破产了。

    听完魏攸的解释,刘虞的心情没有变得多好,反而更糟糕了。

    若是官吏贪腐,他身为州牧还能使用权力整治一二,可现在是纯粹的商业竞争被人给干趴下,刘虞又能如何?

    而减少了商业部分的税收,对蓟县的影响着实严重。

    首先是如今的幽州局势,几乎南北“分治”,失去了渔阳郡的盐铁之利,刘虞这个幽州牧实在是有点名不副实。

    不过好在他的执政水平尚算优秀,依旧将南部幽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收拢流民,开垦荒地,兴修水利,恢复粮食生产,愣是营造出了一副政通人和的模样,日子倒也还能过得下去。

    可在古代的经济环境下,虽然农税占据了绝对的大头,但是钱和物资,却必须依靠城市里的商人和工匠来提供,毕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从地里种出来的。

    所以上至王公大臣,小至地方豪族,除了种田之外,为了维持自身的体面,都会置办一些产业,招募工匠,加工和制造一些自己需要的物资,多出来的还能拿去换成钱财,充实府库,以备不时之需。

    而一旦这些产业受到冲击,其中受损最严重的,往往是本地的世家和豪族,以及刘虞这样的统治阶层。

    魏攸向刘虞汇报了一下其所属家族名下的各处产业的收支状况,总结起来就三个字——很不妙!

    刘虞听得眉头大皱,不耐烦地询问道:“此事可有解决之法?”

    魏攸闻言表情一滞,随后苦笑着回答:“若想挽救,除非禁绝渔阳郡的商品输入蓟县,否则无计可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做买卖的,当然都是奔着钱去的,亏本的生意没人会做。

    而在与渔阳郡的商业竞争中,蓟县处于全面劣势,甚至整个河北之地,都成了天工坊的产品倾销地。

    正常竞争已经毫无胜算,面对如此情形,刘虞略一犹豫,便断然下令道:“那就禁绝来自渔阳的商品在蓟县出售,绝不可贪图一点小便宜,便坏了吾等之根基。”

    毫无疑问,刘虞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知道要保护自家的产业,不能让经济命脉落入他人的掌控之中。

    魏攸却是有些担心:“此举恐怕会引得渔阳侯不快,还请三思。”

    然而刘虞却态度十分强硬:“不用担心,冀州方面已私底下派人来与我通过气,各方联手封锁,朝中又有大将军代为周旋,纵使梁铮小儿深得天子宠信,我料想他也难以施为。”

    见刘虞此刻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魏攸满嘴苦涩,却是不知该如何劝说才好。

    其实这件事情,也并非刘虞回一意孤行,毕竟在黄河以北,拥有产业的可并非只有刘虞背后的家族,冀州本地的许多世家,同样遭受冲击和重创。

    他们暗中联系刘虞,其实就是希望他能带头做出这个“封杀”的举动。

    地方贸易保护这种事情,自古就有,哪怕到了两千年后的新世纪,同样的事件照样层出不穷。

    这世上的事,说到底也无非是争名逐利罢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锦囊之中藏妙计

    渔阳郡城,幽州织造行会总部。

    十二张会员席位做得满满当当,而身为回首的樊旷居中而坐,冷着脸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怒的消息:“刘伯安已下令封锁商路,任何来自渔阳郡的货物,都过不了蓟城,吾等损失巨大。”

    广阳徐氏,辽东公孙等势力的代表,全员怒不可遏。

    因为毛料生意的巨大利润,整个幽州北部的本土势力基本上都加入到了梁铮所建立的这个产业体系之中。

    黑骑军扩大草场,提供军事防卫,并且通过大规模放牧来稳定供应羊毛和兽皮之类的原材料,樊旷等开明豪族则是出钱出人出力,开设工场,招募工人,从天工坊购买机器设备,对原材料进行加工,并且利用他们的人脉优势,将货物出售至青州、冀州等地。

    尤其是冀州,这可是天下第一州!

    名门林立,望族遍地,有钱人多如恒河沙粒,是最为重要的产品倾销地。

    然而刘虞阻断商路,直接挡住了所有人的财路,对织造行会而言,这可谓是灭顶之灾。

    要知道,因为毛料的畅销,行会内的所有成员可都是花了大价钱进行扩产的,被刘虞这么拦腰截断,货物卖不出去,那可就砸手里了。

    “现在该如何做,我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商量出个章程来。”

    樊旷环视四周,结果等了半天,却是没人说话。

    虽然在座诸位的身后,都是幽州有数的大势力,名门、贵族、豪强,应有尽有。

    但他们也就敢口头上骂两句,真要让他们站出来与刘虞作对,立刻一个个都开始装死,哪怕是掌握武装力量的公孙家族也一样。

    刘虞毕竟是大汉宗室,背后站着的可是朝廷!

    会议开了半天,众人莫衷一是,完全拿不出任何主意。

    樊旷也很无奈,最后还是阎柔、李碉和邹昊三人联袂而至,给了他几分底气。

    刚才会议上其余人对刘虞的畏惧,阎柔看在眼里,此刻冷笑说道:“呵呵,一群废物,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只能依靠我们自己。”

    邹昊也忍不住咒骂道:“有钱赚的时候各个奋勇争先,如今遇到困难,便全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李碉虽未说话,但眼神中的鄙夷,却也毫不掩饰。

    三人都是手握兵权的武将,自然看不起那些面对强权时唯唯诺诺的软骨头。

    倒是樊旷收到了梁铮的飞鸽传书,将局势看得分明:“如今朝堂上的争斗日趋激烈,刘虞暗中得到了大将军以及半数冀州世家的支持,如此来势汹汹,谁能无惧?他们没有立刻倒戈,就已经很出乎吾之意料了。”

    很显然,如今的局势之下,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梁铮。

    毕竟对手太强大了!

    宗室,外戚,冀州的名门望族!

    这些势力加起来,连皇帝都要为之侧目,一旦牵扯进这个旋涡之中,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樊旷和阎柔等人因为已经打上了梁铮的烙印,所以除了死扛之外别无选择,根本没有作壁上观的余地。

    当然,局势固然危殆,阎柔却是半点也不见慌乱,笑着拿出了梁铮临别前交给他的锦囊:“主上离开之前,便已留下破局之法,吾等照做便是。”

    “没错,无论如何,都要为将军守住眼前的这片基业!”

    邹昊和李碉皆露出决然的表情,他们已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而与此同时,一支数百人的马队,打着州牧府的旗号,堂而皇之地进驻渔阳郡城。

    为首两人,正是从事齐周,以及中郎将孟益。

    当然,如今他们还被分别授予了渔阳太守和护乌桓校尉的官职,一文一武,来抄梁铮的“老巢”。

    进城之后,两人动作迅速,做事雷厉风行。

    齐周直奔太守府,带人接管府库,然后开始仔细查阅关于前太守赵桓通敌卖国的案件卷宗,似有要为赵桓翻案的意思。

    其中带队查阅卷宗之人,赫然便是当初从密道逃走的赵桓之侄赵范。

    而另一边,孟益则是突然闯入黑骑军驻地,以护乌桓校尉的名义,要求接管兵权,并且开始疯狂找茬,想要治樊正的罪。

    邹昊和李碉自然站出来力挺樊正,反对孟益:“孟中郎,樊都尉所犯何罪?若是无罪,此乃乱命,吾等绝不接受!”

    而在两人身后,一众黑骑军将士也纷纷站队:“没错,吾等绝不接受!”

    数千将士,吼声震天,群情激奋之下,纵使孟益身居高位,也无可奈何,只能脸色铁青地退走。

    黑骑军这些骄兵悍将,他根本镇压不住。

    虽然暂时逼退了孟益,但樊正的脸色却未见好转:“麻烦了,看来刘伯安这次是要动真格的。”

    “哼,尽管放马过来好了,一群土鸡瓦狗,不值一哂。”

    邹昊手按剑柄,语气更是轻蔑。

    他从烽火台中走出,追随梁铮纵横草原,伐灭乌桓,征讨鲜卑,身经百战而无一败绩,孟益想要用一纸文书就让他俯首听命,简直笑话。

    而黑骑军中,所有将士都受过梁铮恩惠,待遇远远超出朝廷的正规军,家中亲属也得到妥善安置,因此人心凝聚,众志成城,早就铁桶一般的牢固,根本不是一道“上命”就能动摇的。

    拥有独立财政体系的黑骑军,已经事实上变成了一个割据势力。

    所谓的朝廷政令,根本不好使儿。

    可樊正依旧忧心忡忡:“孟益和齐周此二人奉刘虞之命而来,必不肯善罢甘休,吩咐下去,全军取消休假,提高警惕。”

    邹昊对此极为不爽:“这世上只有前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若是任由孟益带着人来找茬,我们恐怕也不用做别的事了。”

    就在这时,阎柔策马而来,大声笑道:“元博所言极是,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出击。”

    阎柔勒马而停,拿出锦囊,并且开始讲述起梁铮临走前制定好的计划。

    而随着阎柔的口述,樊正等人无不击掌赞叹:“妙啊!没想到主上离开之前,就已安排好了一切,如此洞察先机,大局可定!”

第二百三十章 引蛇出洞

    渔阳城外荒郊,一座废弃已久的宅院,如今重新焕发生机。

    长满了野草的庭院中,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他们正在修缮曾经的故居,梦想着能够重拾往日的辉煌,再次光耀门楣。

    很快,大门外挂上了一块新的牌匾。

    “鲜于”,这个消失许久的姓氏,如今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鲜于廉背负双手,目光阴霾地看着被重新挂起的牌匾,心中却是恨意滔天:“展鸿吾儿,总有一日,为父会替你报仇雪恨,斩下梁铮小儿之头颅,以慰你在天之灵。”

    原来当初死在梁铮剑下的鲜于彦,正是他的独子。

    人到中年,却不得不经历丧子之痛,还要眼睁睁看着鲜于一族家道中落,他心中对黑骑军的恨意,对梁铮的恨意,倾三江之水,也无法洗刷分毫。

    “梁铮,你当初没有斩草除根,将是你这一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鲜于廉心中发狠,数日之前,齐周已派人暗中前来联络,说是要为鲜于一氏平反旧案,甚至帮自己夺回家族基业。

    当然这并非没有代价,至少原先属于鲜于家的铁矿和盐矿,事后必须全数交出。

    但这在鲜于廉看来,是值得的!

    毕竟如今的鲜于家,已然落魄,若非鲜于辅和鲜于银当初层暗中埋藏了一批金银在地下,以备不时之需,恐怕都不用梁铮动手机,整个家族便早已烟消云散了。

    齐周带来了刘虞的承诺,虽然代价很大,可鲜于廉并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他这几天都暗中带着亲近的族人,拿着鲜于辅和鲜于银留下的地图,将埋在地下的金银全数挖出,并且开始招兵买马,为即将到来的反击做准备。

    …………

    …………

    渔阳郡,太守府。

    齐周看到孟益黑着脸回来,当即明白事情并不顺利:“看来,你带回的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哼,想不到梁铮人不在,却仍能将黑骑军牢牢掌握在手中。”

    一想到刚才在大营中的状况,孟益气愤的同时,也隐隐感到了不安:“局势与我们之前的预料不同,恐怕……”

    “收起多余的担心,州牧的背后,不仅有朝廷,更站着大半个冀州的世家。拥有此等助力,要灭黑骑军,易如反掌。”

    齐周倒是比孟益更有信心得多,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刘虞刚刚归位,有权无势,纵有滔天之志,也难以施展拳脚,面对黑骑军和白马义从这等骄兵悍将,只能妥协退让。

    可如今大将军掌权,外戚派系眼看着就要胜出,梁铮作为天子身边的近臣,已然被列入到了秋后算账的名单之中。

    得到诸多支持的刘虞,终于不用委曲求全,可以放开手脚,对幽州进行大刀阔斧的整治。

    至于蓟城治下的手工业遭受冲击,不过是激化了彼此的矛盾,让冲突更快到来。

    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刘虞原本就打算要对黑骑军动手。

    卧榻之内,不容他人酣睡。

    幽州虽大,却容不下两个声音。

    齐周与孟益两人商议之后,决定依旧按照原定计划,开始动手。

    随后几天,齐周借由为赵桓翻案一事,开始大肆查封加盟了织造行会的工坊和工场,还抓走了不少人,打算严刑逼供,找到足以扳倒梁铮的罪证。

    而与此同时,孟益也再次出手。

    他动用自身的职权,以涉及鲜于辅和鲜于银被杀的案件为由,罢免了樊正、李碉、邹昊和阎柔等人的职务。

    原本孟益还想着要抓捕他们几人,可四人早就提前隐遁,找遍了全郡,都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最后孟益只能张榜通缉,对外宣称四人已畏罪潜逃。

    一时间,黑骑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除非樊正等人敢于起兵造反,否则必然无力回天。

    至少孟益和齐周都是这么想的,他们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将局面彻底掌控在手中。

    就在这时,招募了数千人马的鲜于廉传回消息,在郡城以北的俿奚,看到了樊正等四人的身影,似乎正准备秘密出逃至塞外。

    齐周和孟益当即带着一千轻骑闻讯而至,要亲自抓捕四人归案,然后拿到足以钉死梁铮的罪证!

    俿奚县,城外十里,草原已然在望。

    只要再往前走个几十里,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十几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骑士,正牵着马在旷野中缓步而行,耳边是湍急的流水声。

    就在这时,身后扬起大片烟尘,急促的马蹄伴随着铿鸣的甲叶席卷而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孟益志得意满地扯着缰绳,数日前在军营中吃瘪一事,始终让他记恨在心,此刻总算是一雪前耻了:“走吧,跟我回去,只要你们愿意指证梁铮,未必没有活命的机会。”

    然而带着斗笠的骑士却是动也不动,更不答话。

    “樊正,阎柔,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你们今日注定难逃罗网!”

    “哦,是吗?”

    阎柔摘下斗笠,拿出一个竹筒似的信号弹,用火折子点燃了引信。

    咻~砰~

    灿烂的烟花在傍晚时分的天空中炸开,火红色的光华耀眼夺目,却又透露着不祥的气息,让孟益和齐周心中隐隐不安。

    果不其然,四周开始传来一阵雷霆般的马蹄声,五千余骑呼啸而至,他们身穿胡服,背负弓箭,手里的钢刀寒芒闪烁,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恶寒。

    阎柔翻身上马,对惊惧不安的孟益和齐周冷笑说道:“早在当初,主上就故意留下鲜于一族的残党。这是破绽,更是诱饵,只要暗中严密监视,就能知晓你们何时打算动手,甚至引诱你们来此送死。”

    被五千凶神恶煞的胡骑团团包围,孟益亡魂大冒:“阎柔,尔欲反乎!”

    “不用喊了,他们都是故意挑选出来的鲜卑降卒,只会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

    说罢阎柔一把扯下身上的蓑衣,露出鲜亮的镔铁战甲,手上所持之兵刃,更是由段砧亲手打造的锰钢宝剑:“齐太守与孟中郎今日一同丧命于鲜卑人之手,两位大可放心,日后我主必会征讨鲜卑,为尔等讨回公道……”

    “杀!”

    一声令下,千骑雷动,瞬间便将齐周和孟益等人淹没在钢铁的洪流之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找何进聊人生谈理想

    厮杀了一夜,翌日清晨,河水已被鲜血染红。

    苍茫的荒原之上,尽是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阎柔以有心攻无备,将齐周和孟益带来的人马尽数诛灭在俿奚城外。

    数千骑兵来去如风,很快便再次遁入草原深处,消失无踪。

    离开前,阎柔扫了一眼齐周和孟益的尸体,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自以为稳操胜券,却不知已踏入陷阱之中,果真是愚不可及。”

    离开时,邹昊和李碉忍不住询问阎柔:“若齐周与孟益两人昨夜并未亲自前来追击,此计岂不是徒劳无功?”

    阎柔摇头:“非也,主上之谋,往往布局深远,走一步算十步。齐周与孟益二人之性情,早就被主上看穿,而他们在刘伯安手下,早已被压抑多时,如今携怒而来,如何能够安耐得住想要报复的心思?”

    二人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难怪当初将军屡屡激怒刘虞等人,就是要激起他们的怒火,为今日之局埋下伏笔!”

    众人不禁被梁铮的手段和计谋所震撼,如今人虽然不在幽州,却仍能牢牢把控局势,将一切都掌握在手心之中。

    齐周与孟益的尸体很快便被发现,消息也传遍整个幽州。

    死了一个太守,一个护乌桓校尉,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虽然阎柔已经尽量伪装成是鲜卑人所为,但事情如此巧合,实在是耐人寻味,不少围观的吃瓜者都已窥视到了真相。

    广阳郡,徐家祖宅。

    徐邈风尘仆仆地从渔阳郡赶回,便立刻找到父亲将消息告知:“父亲,齐周和孟益中计被杀,我们徐家是否应该表态了?”

    此前齐周和孟益打着州牧府的旗号,来势汹汹,察觉到事情的背后并非是单纯的商业竞争,徐家便决定抽身事外,暂时观望。

    可谁也不曾料到,黑骑军的反击来得如此凌厉,如此果断。

    “邈儿,杀齐周和孟益,对黑骑军而言易如反掌,然则要抵抗朝廷的大军征讨,却是难如登天,此事恐怕还有波折。”

    “这……可若吾等置身事外,恐遭渔阳侯事后追究。”

    徐邈不由地有些担心,他曾与梁铮相谈甚欢,自然也对梁铮的脾气有所了解。

    更何况他内心深处对梁铮极为看好,乱世将至,天下英才无不择主而事,所求者不过青史留名,千古流芳。

    徐家原本就已在梁铮身上下了重注,此时却袖手旁观,万一因此而遭到记恨,那之前的投资可就前功尽弃了。

    徐父沉吟片刻,最后终于对松口让徐邈以个人的名义公开支持黑骑军的行动,并且暗中提供帮助。

    但徐家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表态,毕竟万一梁铮输了,徐家可就要万劫不复了。

    徐父作为一家之主,绝不会就这样赌上家族的全部。

    而与此同时,在蓟城听闻齐周与孟益死讯的刘虞,当场震怒:“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骂完之后,刘虞就要点齐兵马,亲自前往渔阳郡诛杀叛逆。

    幸得魏攸站出来劝阻:“州牧还请三思,如今我军兵马虽众,然火候尚浅,训练严重不足,若强行开战,则胜负难料。”

    其实魏攸已经是尽量挑好的来说了。

    刘虞入主幽州之后,收拢流民开垦荒地,并且编练新军,已得两万义勇。

    可这两万人,衣甲不足,训练不足,体魄与意志更是不足,以如此弱旅,征讨黑骑军这等的百战精锐,无异于以卵击石。

    更何况齐周与孟益之死,透露出了一个人让他倍感惊惧不安的情报——除了黑骑军之外,梁铮仍然控制着数量不明的军队!

    若不查清实情,这将是一个足以致命的隐忧!

    魏攸极力劝阻刘虞暂缓出兵:“齐、孟二人便是因失察而死,解除樊正等人的职务后,二人便觉高枕无忧,最终大意之下,兵败身亡。如今敌情不明,吾等不可妄动,宜向朝廷奏明此事,想必大将军必会有所反应。”

    阎柔麾下狼刀卫,以及梁铮所设之草原八旗,这些军事力量目前仍然不为外人所知晓。

    虽然梁铮当初征讨鲜卑,扫灭乌桓之时,就曾调动指挥过不少草原胡骑,然而当时无论是刘虞还是魏攸,都对这个情报重视不足。

    毕竟这个时代,能够调动草原部落骑兵的人不少。

    可黑骑军为了争夺草场,与北方的各个游牧部落之间,关系势同水火。

    因此齐周和孟益还以为只要制住了驻守在渔阳郡的黑骑军士卒便可高枕无忧,这才一时大意,死于阎柔之手。

    如今魏攸自然不会让刘虞重蹈覆辙,凭借州牧府所掌握的军事力量,不足以在正面击败黑骑军。

    贸然动手,那是取死之道。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借助朝堂上的力量。

    正好洛阳方面早就传回消息,称大将军何进速来与梁铮关系不睦,想必为了对付梁铮,何进绝对会愿意出手援助。

    何进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就算黑骑军果真造反,两三年之内就可强行镇压下去。

    刘虞挺进了魏攸的意见,随即便叫人取来笔墨,开始准备上表。

    …………

    …………

    洛阳,渔阳侯府。

    梁铮安神静坐,似在等待什么。

    不一会儿,两只信鸽自东北方向飞来,扑棱着翅膀,落在了樊际面前。

    从脚环上取下迷信,对照着密码表,很快便破译出了其中的内容:“将军,从幽州传回消息,齐周、孟益皆已授首,刘虞似乎暂无出兵讨伐的意图。”

    梁铮闻言一笑:“既如此,那我也该动一动了,刘虞想要彻底掌控幽州,镇压黑骑军,就必须得到朝廷的支持。吾虽不惧开战,却不能让其如意。”

    随后梁铮便起身离开了侯府,约见了何进。

    大将军府内,何进正襟危坐,以胜利者的姿态,轻蔑地看着梁铮:“终于,你也有求到我身上的时候。”

    此时此刻,何进可谓是通体舒泰。

    当初被梁铮威逼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如今总算是让他逮到机会,一雪前耻。

第二百三十二章 死人是没办法反悔的

    “大家都是熟人,客套和寒暄可以省下了,我今日前来,只为一事。”

    梁铮神色自若,丝毫没有即将要大祸临头的惶恐与不安。

    何进却是没给他好脸色:“呵,这可不是求饶的语气,你已死到临头,纵容下属杀害朝廷命官,你罪不容恕。”

    “大将军何出此言?”

    梁铮故作惊讶,显然并不打算认罪,反而坚持甩锅给鲜卑人:“根据从幽州传回的消息,可知齐、孟二人皆死于鲜卑胡骑之手,与我何干?”

    “哼,还想砌词狡辩,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

    何进又不傻,最近大半年,鲜卑人都被打得纷纷北遁,甚至数次派来使者求和,抗议幽州边军屡屡越界进犯,侵占他们的草场,掠夺他们的牛羊乃至族人。

    如今一位掌握了放牧技能的胡人牧民,在幽州境内那可是明码标价地畅销品,相当的供不应求。

    此等情势之下,鲜卑人怎么可能头铁到还来进犯幽州,甚至越境深入大汉疆域,袭杀一郡太守与一军主将?

    难道就不怕汉朝再次发兵讨伐吗!

    何进阴测测地笑出了声:“渔阳侯,你现在才想要求饶,已经太迟了。”

    “求饶?我何时说过要来求饶?大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面对如此危局,梁铮仍是面不改色:“我说过了,今日前来,只为一事。”

    见梁铮仍是这般从容,何进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厌烦,他想看到的可不是这个,顿时语气颇为不耐:“我没兴趣听,你可以回去等死了。”

    “哦?如果我说我能取来蹇硕的人头呢?难道大将军对此当真不感兴趣?”

    “嗯!?”

    何进双眼微阖,狭长的眸光凝视着梁铮:“你说你能为我取来蹇硕的人头,此话当真?”

    蹇硕为上军校尉,西园八校之首,更是天子用来制约他的棋子,何进也因此而被分走了将近半数兵权。

    如果说谁最想要蹇硕的命,那一丁不是曾经被蹇硕安排刺客刺杀的梁铮,而是大将军何进。

    毕竟梁铮与蹇硕之间,不过是个人私仇。

    而何进与蹇硕之间,却是政治上的死敌,绝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大将军感兴趣了?”

    梁铮随口调侃了一句,轻慢的神情和做派,更是让何进大为难堪。

    然而何进还是按耐住了心情,毕竟杀死蹇硕这个条件,实则是太过诱人,让人难以割舍,无法放弃。

    “我用蹇硕的人头,来换取大将军你的一句承诺,如何?”

    “言下之意,你是想要我回绝刘伯安的请求?”

    何进陷入沉思之中,出卖刘虞对他来说并非不能接受。

    反正他与刘虞的关系也并没有多好,双方连政治上的盟友都谈不上,只因为刘虞是宗室,而何进自己却是外戚。

    大家看似都是亲戚,实际上政治利益却完全不同。

    只不过在对付黑骑军这件事情上面,双方暂时联手罢了。

    如今梁铮拿出了更好的条件,何进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何进完全不信任梁铮:“我怎知这不是你的缓兵之计?”

    “两个月内,蹇硕的首级,我双手奉上。”

    梁铮开出了条件,而何进则是满意地点头:“可以,希望你嫩说到做到。”

    “放心,我一向以诚待人,许下的承诺,从未失信于人。”

    看着自以为得到了莫大好处的何进,梁铮心中却是冷笑。

    其实何进最初的直觉是对的,梁铮此举就是缓兵之计。

    如今黑骑军立足未稳,一旦朝廷以齐周和孟益之死大做文章,出兵讨伐,渔阳郡立刻就要遭受战火侵袭,原本建设好的产业必将毁于一旦。

    虽然有反败为胜的信心,可此前的所有努力,可就全然白费了。

    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所以才会来与何进做交易。

    只待天子驾崩,他就有机会杀死蹇硕,到时候顺带着还能够为自己报仇,当日被刺杀之事,梁铮可没忘记。

    与何进做下交易,梁铮也不再逗留,当即起身告辞。

    出门不远,荀攸便找了过来,试探着问道:“你可知蹇硕深得天子信赖,想要杀他,绝非易事。就算你能做到,难道你就不怕大将军事后反悔?”

    越是接近权力的中枢,荀攸就越是明白,对一位合格的政客而言,节操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信义之所以是美德,就是因为大多数人根本做不到。

    别人荀攸不清楚,但何进肯定不是一个讲信用之人,否则当初天子简拔其于微末,结果如今势起,郎舅二人顿成死敌。

    梁铮对于何进的道德素养自然毫无期待,只是他并不紧张,反而洒然一笑:“放心,在解决董太后与骠骑将军董重之前,大将军还不会对我下手。”

    荀攸皱起了眉头,他的智慧和谋略,自然不是何进之流所能比拟的。

    因此梁铮透露出来的这点信息,就已经让荀攸看出了不少端倪,只是他的心中仍有不解:“你这分明是缓兵之计,然则拖延不了多少时日,最多半年时间,你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何进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如今天子病重,难以主事。

    朝野内外,文武大臣,无不以何进马首是瞻。

    只需一道政令,何进就能将梁铮大罗尘埃,并且倾国之力,强行收编或者直接灭除黑骑军,一次性解决所有隐患。

    可以说,梁铮除非造反,否则就只能等死。

    而如今朝廷威望仍盛,敢起兵造反者,必受雷霆一击,纵使能侥幸存活下来,也必然实力大损,日后为王前驱,失去争霸天下的资本。

    按照一般道理来分析,确实如此。

    奈何梁铮知道,今年七月份,何进就会死在十常侍的手里。

    半年时间,绰绰有余了。

    死人是没办法反悔的,而梁铮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能达成目标。

    到时候董卓一来,天下大乱,朝廷威严扫地,哪还有余力支持刘虞平复幽州的乱局?

    其实就算何进今日拒绝了梁铮的请求也无所谓,毕竟朝廷要组织军队北上讨伐不臣,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说不定光是筹集粮草和兵员就得大半年的时间,所以梁铮一点也不慌。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不予命,天子殒命

    离开大将军府时,梁铮心中早已有了全盘的谋划。

    所以比起何进的急不可耐,梁铮神色泰然,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几天之后,樊际传来密报:“主上,天子病危,已有数日没上早朝了。”

    梁铮知道,刘宏的身体这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樊际继续说道:“天子如今在嘉德殿静养,由董太后照顾,蹇硕则是牢牢掌控禁军,南北二宫皆已戒严,朝臣均不得探视,连大将军与何皇后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梁铮闻言当即冷笑:“这董太后果真是愚不可及。”

    身为武将,如此非议天家,本是大罪。

    但樊际追随梁铮左右,对此却是见惯不怪了,反而出言附和说道:“确实如此,朝臣本就忌讳后宫干政和外戚专权,陛下尚未龙殡归天,太后就如此急不可耐,大失人望矣。”

    “主上,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梁铮自信一笑:“什么都不需要做,等何进和十常侍狗咬狗就是。”

    “属下明白。”

    樊际告退。

    要杀蹇硕的事情,梁铮没有告诉樊际。

    只因为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可是史书上血淋淋的借鉴,不可不察。

    …………

    …………

    中平六年,三月初六,惊蛰。

    天上雷光闪动,黑云压城,而夜色下的嘉德殿,同样愁云密布,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宏儿!”

    衣着华贵的董太后,抱着儿子泣不成声。

    刘宏躺在母亲怀中,气若游丝,苍白的面容已没有一丝血色:“母后,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只有面对亲生母亲的时候,刘宏才没有自称朕,而此刻的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还没当皇帝时,解渎亭侯的身份。

    父亲早死,他继承爵位后,日子也不大好过,与母亲相依为命。

    桓帝刘志驾崩后,膝下无子,而皇后窦妙和大将军窦武两人,成了改变刘宏一生的命运的贵人。

    然而天家无亲,帝王无情。

    刘宏继位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窦武,囚窦妙,将皇权尽握于掌中。

    每每想起此事,刘宏皆是心中有愧,却又从不后悔,也许人类,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来的往事,让刘宏不堪重负,又咳了好几次血,身上的气息,也更弱了几分,太医令张奉只知道跪在地上,却不肯说要如何医治。

    刘宏顿时明白,自己要死了,就在今晚。

    心中纵然仍有千般算计,万般筹谋,到头来还是无法完成,让刘宏不禁心情颓然:“唉,人生在世,谁能不留遗憾?终究,朕也难违天命吗……”

    刘宏默默叹息一声,便叫来尚书台的值守,宣布传位给长子刘辩,同时命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共同辅政。

    “母亲,还请替我照顾好协儿。”

    董太后泣不成声:“你若真是疼爱协儿,为何不立他为太子?皇后当年就敢毒杀王美人,焉知她日后会不会向协儿痛下杀手?”

    刘宏被母亲哭得心烦意乱,只能长叹一声:“此乃天命,天不予命,朕纵使有心,亦无能为力。更何况朕也并非没有留下后手,蹇硕掌控禁军,渔阳侯亦在暗中训练精兵,此二人皆可作为棋子,牵制大将军。我还会传下一道密旨,若何进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届时母亲你便号召天下宗室勤王,清君侧,扶协儿上位。”

    刘焉请封外地,又请重设州牧之职,授予地方宗室军政大权,刘宏之所以会同意,也是希望这些刘姓之人,能够在外牵制朝廷中枢,牵制何进,对抗日益庞大的世家和豪族集团。

    若有万一,亦可保留汉室江山的火种,效仿昔年光武帝故事。

    安排好这一切,刘宏连喘气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连忙吩咐道:“让渔阳侯来见朕。”

    说完微微阖眼,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走出殿外,蹇硕用探寻的目光看向董太后:“这……还去传召渔阳侯吗?”

    “叫他来做什么?碍我的眼吗?”

    董太后显然很不喜欢梁铮,就因为之前董承拉拢梁铮结果被辱一事,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

    没一会儿,服侍刘宏的宦官和宫女跪地恸哭,等董太后进去时,刘宏已经走了。

    中年丧夫,老来丧子,人生最悲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董太后抱着儿子的尸体,哀恸大哭。

    至少在这一刻,这份母子之情,没有掺杂任何的政治利益和权谋算计。

    皇帝大行,国不可一日无君,然而董太后属意的继位者,却是王美人所生的刘协,而非何皇后诞下的长子刘辩。

    因此董太后叫住了想要外出传旨的蹇硕,目光阴狠地对他说:“刘辩继位,何进未必敢动我这个太后,但你们十常侍却一个也别想活命。”

    如今大将军站在士人这一边,与十常侍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再非昔日那个要靠着勾结中常侍才能站稳脚跟的屠户了。

    蹇硕对刘宏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是现在,他不想死!

    他,想要活下去!

    蹇硕停下脚步,朝着董氏俯首顺耳道:“太后想要我怎么做?”

    董太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她,此时此刻,心中只有痛苦和恨意:“何进不死,你我皆寝食难安。”

    蹇硕深知,生死富贵,皆在此刻的选择和决断,他一咬牙,建议道:“可以以传遗诏为名,将大将军骗进宫内,我亲率禁军伏杀。届时太后扶皇子协上位,天下谁敢不从?”

    董太后一听这话,当即就心动了!

    刘宏病死,她现在就是太皇太后!

    而皇帝年幼,朝政还不是任由她来操持?

    如此,便可掌控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力!

    “好,就依此计,速办!”

    一想到自己即将登上权力的巅峰,董太后便有些急不可耐,不停催促蹇硕动手。

    蹇硕心中也是豪情万丈,诛杀何进,扶幼帝上位,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届时权力地位,说不定能更进一步。

    荣华富贵,荫蔽家族,更是不在话下!

    拼了!

    临走前,蹇硕想起了梁铮,心中一阵莫名的不安,便向董太后进了谗言:“太后,渔阳侯该如何处置?此人桀骜不驯,恐怕不会听从您的旨意。”

    董太后本来就对梁铮不喜,此时被蹇硕这么一挑拨,更是按耐不住:“那就把他一块儿杀了!”

    蹇硕闻言狂喜,低头应命:“臣,遵旨。”

    随后蹇硕便派人假传遗诏让何进和梁铮入宫接旨的时候,然后又派兵埋伏在宫门两侧。

第二百三十四章 蹇硕,借你狗头一用

    深夜急召,何进来不及召集幕僚议事,便匆匆赶来。

    走到宫门前,正好撞上了梁铮。

    “渔阳侯,转眼就是三月了,距离你我的约定,还有不到二十五天,若见不到蹇硕的人头,你就会见到我的怒火。”

    何进看向梁铮,表情带着戏谑和轻蔑,虽说在杀蹇硕一事上,两人采取了合作。

    可彼此的关系,仍旧是敌非友。

    看到梁铮此时甲胄齐全,腰配长剑,何进忍不住冷言嘲讽起来:“怎么,渔阳侯认为皇宫是龙潭虎穴?需甲胄护身才敢进入?”

    梁铮看了一眼毫无准备的何进,不由的摇头叹气:“大将军,你现在夹起尾巴转身就逃,或许还来得及。”

    “逃?真是笑话!”

    何进还以为梁铮是在故意言语相激,因此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带着几名随从,昂首阔步就要跨过宫门。

    “唉,我是诚心劝你不要作死,你又何必逞强呢?”

    梁铮摇头感慨了几句,便孤身一人迈步而入宫墙之内。

    何进没走几步,就迎面遇上了上军司马潘隐。

    潘隐虽是蹇硕手下,但他本人更是何进旧友,因此还未走近,就一个劲儿地朝何进使眼色,示意他宫里有危险。

    何进虽然傲慢,但却也不是傻子,立刻猜出了前因后果:“不好!陛下驾崩了!蹇硕要矫诏杀我!”

    他连忙带着随从,转身就逃,结果与梁铮撞了个正着。

    看到何进狼狈跑向自己这边,梁铮冷笑着嘲讽道:“大将军为何走得这般匆忙,不与我一同进宫面圣吗?”

    落荒而逃的何进,还以为梁铮和蹇硕是一伙的,情绪更加紧张了:“渔阳侯,你难道真要与十常侍勾结?擅杀朝廷重臣,此乃灭族之罪!”

    “大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梁铮懒得理会已是惊弓之鸟的何进,左手按剑,缓步前行。

    何进额头上全是冷汗,身边虽有六名护卫随从,却完全无法给他任何的安全感。

    更祸不单行的是,此时身后又传来禁军的喊杀声。

    “何进在这里!”

    “别让他跑了!”

    何进死死盯着不断走近自己的梁铮:“渔阳侯!你真要如此自绝于天下吗?”

    梁铮听得此言,嘴角微斜,哂笑道:“怕死就滚一边去,你挡我的道了。”

    “你!”

    何进先是大怒,随即一愣,这才明白梁铮不是来截杀他的。

    可即使这样,何进依旧非常不爽。

    他可是大将军!

    凭什么给别人让路?

    然而梁铮步步紧逼,后面追兵将至,不让就是死!

    最后何进为了活命,还是强忍着怒火走到一边,把中间的路给让了出来。

    双方错身而过,一方不疾不徐,一方慌不择路。

    梁铮扫了何进一眼,嘴角弯出一道轻蔑的弧度:“大将军,呵~”

    随后便不再理会原地暴跳如雷的何进,只见梁铮腰挎长剑,龙骧虎步,继续深入朱雀门中,向着嘉德殿走去。

    刚穿过朱雀门,追击何进的一队禁军,就赶了过来,将梁铮团团包围、

    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都想要杀了梁铮去蹇硕那里领赏。

    梁铮停下脚步,目光淡然,开口问道:“蹇硕人呢?”

    为首的禁军队率显然是蹇硕的亲信,见到梁铮后直接栽赃陷害:“渔阳侯勾结何进,密谋造反,给我拿下!”

    “唉,回答错误。”

    剑光瞬动,铿然声响,梁铮人如疾风,一眨眼的功夫,就如同闪现一般出现在了此人面前。

    随即是手起剑落,尸首分离。

    “队率死了!”

    “好快的剑!”

    这一小队禁军乱成一团,没人能想到,梁铮只有一个人,居然也敢先动手!

    而且一个照面,自己的上官就被砍死了!

    手持锰钢宝剑这等绝世利器,加上自身的强大武力,梁铮直接冲进人堆里开起了无双模式,五十个小兵,片刻功夫就被杀了个精光。

    鲜血染红了宫墙,折断的兵器铠甲,遗落满地。

    迈出脚步,踏过这些禁军的尸体,梁铮踩着血水继续前进,他今天来,就是要取走蹇硕的人头。

    谁敢阻拦,谁就得死!

    宫禁重重,蹇硕早就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欲置何进这头胖虎于死地。

    可惜何进见机不妙,早就跑了。

    然而来的,却是梁铮这条过江猛龙!

    “是渔阳侯!”

    “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给我杀!”

    三千禁军在嘉德殿前严阵以待,旌旗飞扬,杀机森然。

    梁铮孤身而来,面对的是如同红色浪涛一般的人潮,仿佛只需一声军令,就能将他彻底淹没。

    这三千禁军人人着甲,武器精良,是蹇硕最后的王牌。

    蹇硕骑在马上,自以为胜券在握,站在人群后高声喊道:“梁铮,你已穷途末路,向我跪地求饶,或许还能捡回一条性命也说不定。”

    数百禁军随即出列,蜂拥而至的杀了过来。

    梁铮二话不说,挥剑便杀入人群之中,只见他所到之处,禁军士卒如麦子一般倒下。

    “就凭你一个阉竖,也想要我屈膝?哈哈哈哈!”

    杀得兴起,梁铮仰天狂笑:“我今日不用智谋,不使计策,就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绝对的武力!”

    “哼,冥顽不灵!既然不肯投降,那就请你去死吧。”

    蹇硕阴沉着脸骑在马背上,他要亲眼看着梁铮被剁成肉泥,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梁铮看着渐渐收紧的包围圈,不惊反喜:“哈,我等的就是这个啊。”

    随后只见梁铮直接猛然一踏,脚下石砖碎裂,而梁铮则是整个人跃上半空,如背生双翼一般,向着蹇硕飞掠而去。

    这不是轻功。

    只是他借助了自身强大的力量反冲,来获得的巨大动能惯性。

    但如此神乎其技,说是轻功也不为过。

    “哈哈哈!蹇硕,借尔狗头一用!”

    平世剑侵染血光,寒芒大盛,仿佛映照出了梁铮心中沸腾的杀意:“此剑乃我亲手所铸,名曰平世,今日就以尔等性命,来一试此剑锋芒!”

    “保护大人!”

    蹇硕身边的护卫无不惊骇莫名,人怎么可能在天上飞?

    梁铮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他们可以理解的范畴。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杀仇敌,夺兵权

    这一记凶猛的扑杀,如鹰击长空,流星坠地,身影落下的瞬间,已然让躲在人墙后方的蹇硕避无可避。

    剑光仿佛惊雷破晓,势不可挡,凌厉的寒芒一闪而过,蹇硕还未来得及开口,项上人头便已被砍飞出去。

    随后梁铮飞身一踹,将蹇硕的无头之尸踢落下马,而他则是趁势骑在了马背上,还顺手砍杀了蹇硕的亲兵。

    当初刺杀梁铮,虽是与十常侍共谋,但主谋确实是蹇硕本人,就连刺客也是由他派出,更携带了被抹去记号的大黄弩。

    如果没他这个掌握军权之人暗中出手,张让等人根本无法布下那样的杀局。

    鲜红的血水,沿着铠甲流淌而下,遍地的尸骸,更是无言的震慑。

    梁铮以一敌千,还斩将于阵前,让三千禁军尽皆胆寒,人人都将他视作鬼神。

    如今主将已死,他们更是再无斗志。

    “蹇硕假传圣旨,擅杀朝廷重臣,现已伏诛!”

    梁铮拾起蹇硕的人头,高高举起,威势盖压全场:“尔等若不投降,便是等同于造反,待大将军召天下兵马入京勤王,你们还有活路吗?到时候不止你们要死,还要连累家人,九族尽诛!”

    诛九族!

    禁军上下全都慌了。

    他们之前只是服从蹇硕的命令,可没想过要起兵造反。

    现如今,蹇硕已然俯首,再加上梁铮神勇无双,他们心中胆气已丧,因此只需要几句威胁,就能让他们心神大乱。

    而此时,剑师王越,也带领百余名侍卫抵达现场。

    王越乃辽东燕山人士,与梁铮一样,都是出自幽州的底层平民。

    他仗剑行走天涯,以游侠的身份锄强扶弱,闯下偌大名声,因此而被刘宏所赏识,受封虎贲中郎将。

    以剑术称雄于京师,因此平日里负责保卫宫禁之地。

    毫无疑问,王越就是刘宏的死忠。

    他看到了蹇硕的人头,心中惊诧,顿时手按剑柄,厉声质问梁铮:“渔阳侯,究竟发生何事?你因何杀害上军校尉!”

    禁军之中,仍有不少蹇硕的亲信,他们心知必死无疑,所以仍旧选择了负隅顽抗,看见王越带兵前来,直接就趁机中伤梁铮:“剑师你来得正好,渔阳侯犯上作乱,还恶人先告状诬告我们。却不知吾等奉太皇太后懿旨,斩奸除恶,何罪之有?”

    这话一出口,王越看向梁铮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了。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毕竟太皇太后是陛下生母,对他而言,还是很有分量的大人物。

    可惜梁铮熟知历史,早就洞悉了董太后和蹇硕手里的底牌,所以他直接怒斥骂道:“太皇太后虽身份尊崇,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说奉了她老人家的懿旨,证据在哪?倒是陛下大行,必定留下遗诏,你们敢拿出来公示天下吗?”

    王越听得有些迷糊了,现在各执一词,自己该相信谁?

    梁铮可不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骑着马过来,对王越说:“遗诏必然在嘉德殿,只要请太皇太后拿出来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王越是刘宏近臣,更是两位皇子的剑术师范,自然知道陛下有意让皇子协继承大统。

    而董太后又是站在皇子协这一边的,因此王越其实很为难。

    对此梁铮不得不提醒他:“王朗将,大将军已经先一步离开,此事一个处理不好,汉室江山分崩离析就在眼前。难不成两位皇子兄弟相残,是陛下所期望看见的事情吗?”

    何进是大将军!

    有权调动天下兵马!

    一旦董太后不遵遗诏,专断独行要扶刘协登基,那么何进就绝对敢召集各路大军勤王!

    正是抓住这份大义,梁铮才能理直气壮地对王越大声怒喝:“届时兵戎相见,国家分裂,吾等皆成千古罪人!”

    在大义面前,王越不得不低头:“好,那就去嘉德殿,请太皇太后出示陛下遗诏。”

    梁铮心中叹气,王越此人或许是武学宗师,却毫无政治经验,现在最重要的是看遗诏吗?

    不过王越傻,梁铮可不傻,趁势便夺走了蹇硕的禁军兵权,接管了南北二宫的防务。

    而在嘉德殿外,兵如潮水,汇聚成一片红色的火海。

    守卫还想阻拦梁铮和王越:“宫闱禁地,岂容乱闯,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梁铮二话不说,拔剑就把人给砍了。

    王越动了动嘴皮子,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叹息一声跟着梁铮进入大殿。

    董太后抱着皇子协,哭得声泪俱下,痛骂梁铮和王越:“陛下刚走,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就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

    梁铮表情肃穆:“太后此言差矣,这话应该是我来发问才对,太后究竟意欲何为?陛下遗诏被你和蹇硕截留不发,还假传圣旨诓骗我和大将军入宫,怎么,想要杀人灭口吗?”

    说到这里,梁铮言辞愈发严厉:“你就算能灭我和大将军的口,难道还能灭尽天下悠悠众口吗?”

    “你……你胡说八道!”

    董太后被人揭破了心思,当即恼羞成怒,还想狡辩。

    可梁铮根本不给她机会,目光冷冷地看着董太后:“是不是胡说,拿出陛下遗诏一看便知。”

    董太后顿时语噎,遗诏当然在她的手上,但是她敢拿出来吗?

    她不敢啊!

    董太后还想装傻:“什么遗诏?老身不知!老身只知陛下弥留之际,告知我要传位于协儿。”

    说完甚至还出言威胁梁铮:“渔阳侯你身受皇恩,此刻不思如何报国,却想着欺凌我们这孤儿寡母,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梁铮心中冷笑不止,却是懒得和这傻女人一般见识,直接对身边的禁军下令:“给我搜,将遗诏找出来!”

    “大胆!我看谁敢?”

    太皇太后发怒,一众禁军哪里还敢强搜,纷纷回头看向梁铮。

    临时接管兵权,对禁军的掌控并不完全,梁铮知道这时候自己不得不站出来,因此断然开口道:“搜!出了什么事我自一肩担之!”

    有了这份保证,随行的禁军果然放开手脚,开始翻箱倒柜。

    而董太后顿时又气又急,破口大骂:“渔阳侯,陛下对你恩重如山,你就是如此回报于他的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坐山观虎斗

    面对董太后的质问,梁铮自是问心无愧:“太皇太后,军国大事,非同儿戏。陛下既然已传位于皇子辩,吾等身为臣子,必然只能奉命。还是说,太皇太后要为一己之私,让这大汉天下起刀兵?”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毫无破绽,董太后被怼得无话可说。

    因为梁铮说的都是事实,她强扶刘协上位,确实是存着私心!

    刘协自小便由她亲手抚养长大,且不说情感上的亲疏远近,刘协一旦继位,她便可以太皇太后之身份,掌握权力,成为凌驾于何家之上的外戚。

    这其中的利益,不可想象,冒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

    “大人,已寻得遗诏!”

    梁铮不管董太后想要杀人的眼神,直接接过遗诏,打开来扫了一眼,就递给身旁的王越:“你自己看吧。”

    王越接过遗诏,一目十行的读完,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因为没必要废话了。

    刘宏传位给刘辩,代表着董太后没有了染指大汉权力中枢的可能,何家将彻底崛起,成为顶级外戚豪门,再也无人能制。

    也许十年后,又是一场皇权与外戚的血腥厮杀。

    但至少现在,大局已定。

    梁铮看向王越,语气毅然:“王朗将,是时候可以召集三公九卿,当众宣读陛下遗诏了。”

    王越看了一眼坐在董太后身边一言不发的皇子协,无奈的长叹一声,就带着虎贲军离开了嘉德殿。

    到梁铮带着禁军撤离时,迎面遇上了闻讯赶来的骠骑将军董重。

    他是董太后的侄子,地位之尊崇,更是远在董承之上,因此听闻两宫兵变,便立刻带兵前来支援。

    此时的洛阳皇宫,简直是成了公共厕所,谁都能随意进进出出。

    见有人撑腰,董太后又再次蛮横起来,她直接对董重下令,让他擒拿梁铮。

    可梁铮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场拔刀对峙:“董骠骑,还请三思,我们自相残杀,只会让何进捡了便宜。”

    董重犹豫了。

    梁铮是刘宏的人,全洛阳城无人不知,他不可能去投靠何进,所以是值得拉拢之人,双方其实完全可以寻找合作的机会。

    唯一的问题是,董太后不这么想。

    董太后觉得梁铮背叛了刘宏的信任,因此手指梁铮,痛骂不休:“若非你从中作梗,何进早就已是个死人!”

    梁铮直接冷笑着反驳:“笑话,向何进告密的是蹇硕的手下潘隐,而且太皇太后莫不是忘了,先动手杀臣的人,可是您老人家啊?难不成要我引颈受戮,乖乖领死?”

    董重不愿意现在就和梁铮火拼,只能让梁铮离开,然后自己带兵围住嘉德殿。

    只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住太皇太后董氏,还有刘协!

    看着梁铮率领禁军扬长而去的背影,董太后气得脸上的粉底都快裂开了:“为何不击杀此獠?难道老身的话不管用了吗?”

    董重无奈,只得向自家姑姑解释眼下的困局:“太皇太后还请息怒,眼下局势对吾等殊为不利,渔阳侯虽桀骜不驯,然手上掌握兵权,又是能征善战的猛将,如今还接管了蹇硕的禁军,吾等还需仰仗他来对抗大将军。”

    相比于董太后这种政治白痴,董重至少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他深知如今的董家,根本不具备与何氏家族正面抗衡的实力。

    如果因一时意气,就与梁铮这样的狠人火拼,得利的只会是何进。

    但是董太后却不是个知进退的人,她当太后当得太久了,那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难道就这么算了?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副目中无人的嘴脸,他根本没把老身放在眼里!”

    董重不得不再劝:“还请太皇太后以大局为重,待我们斗败何进,扶皇子协上位,届时要杀梁铮,易如反掌,眼下且容忍之。”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臭脾气的董太后给劝住了。

    刘宏的灵柩停在大殿里足足七天时间,在此之前,他的尸体被用煮好的香汤以及酿好的黑黍酒反复腌制入味,然后才被放入棺木之中。

    当然这些处理是必要的手段,否则都不用头七,明天就要开始发臭了。

    七天后,刘宏正式下葬,谥号为灵,可见他这位皇帝是多么的不受群臣待见。

    而与此同时,年仅十四岁的刘辩也正式继位,开始他短暂而悲催的少帝生涯。

    刘辩的生母何皇后,被尊为皇太后,开始临朝听政。

    何太后随即命大将军何进与太傅袁隗共参录尚书事,执掌朝政,迅速形成外戚何氏专权之局。

    何氏虽然临朝听政,但她既无智慧也无手腕,实际权力落入到了大将军何进手中。

    权倾朝野,号令天下。

    刘宏最不愿意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外戚再一次压倒皇权。

    古语有云,一朝天子一朝臣。

    刘宏的死,让被压制许久的党人,看到了复起的机会。

    而何进也在亲信张津的劝说下,开始“选贤良”,广征智谋之士。

    说白了,就是招募世家豪族出身的所谓名士来做官,大家排排坐,分果果,你好我好大家好。

    当然,这个“大家”,可不包括寻常百姓。

    在世家和豪族眼里,普通百姓只是一群会说话的牲口而已,根本不算是人。

    一时间,逢纪、何颙、荀攸等人,皆入何进回下,成为他的心腹。

    无数想要做官的人,踏破了何家的大门,只为求见大将军一面。

    而梁铮,则是再次低调起来,忙着接受蹇硕死后留下的遗产。

    蹇硕死后,他所属的上军校尉本部兵马自然被梁铮据为己有,总数约三千人左右。

    而西园八校尉中的其余七军,皆对梁铮阳奉阴违,根本不服从他的命令,转眼就全部都投靠了何进。

    梁铮对此也不在意,反正两万兵力现在面前吃下去也是消化不良的结果,倒不如按部就班,徐徐图之。

    侯府中,稳坐钓鱼台的梁铮,正在坐山观虎斗。

    樊际正在向他汇报消息:“将军,现已按照训练手册,挑选和培养出了暗卫三十二人,并且你此前下令要找的人才,我也有了眉目。”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上门找茬的袁术

    暗卫,是梁铮专门设立的谍报组织。

    无论是哪个时代,情报对于战争的重要性都是毋庸置疑的。

    梁铮虽有先知先觉的优势,但他所知晓的,往往只是一些历史大事件。

    而任何历史大事,却是由无数小事件组成的,充满着偶然性的因素在其中,梁铮可不想在做决策的时候,全凭拍脑门。

    所以可靠的情报来源,就必须尽早掌握。

    因此樊际便得梁铮授意,暗中从流民中招揽一些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进行培养,也利用他们控制城中的一些小乞丐来打听情报。

    如今世道纷乱,此举既能救下不少失去父母的孤儿,也能培养一些人才收为己用,因此梁铮并不吝啬多花费一些钱财。

    当然,暗卫本身也不能全是些孩子,还是得有靠得住的人来管理与统合。

    正是因为如此,梁铮才会让樊际暗中替他物色人选。

    所幸樊际此人虽没什么别的本事,可在吃喝玩乐上面,那却是样样精通,刚来洛阳没多久,就以幽州豪商的身份,凭借着撒币战术结交了不少人脉。

    黑白两道的人,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而樊际也为梁铮找到了一位可造之材:“将军,此人名唤史阿,乃剑师王越首徒,剑术造诣不凡,加之又是洛阳本地人士,家资颇丰,在道上有点名声。”

    所谓在道上有点名声,其实说白了,史阿就是一个江湖人士。

    “原来是他……”

    梁铮自然知道史阿,虽然《三国志》和《三国演义》里都没提过此人,但《典论》中却有提及此人。

    能教导曹丕剑术,史阿自然不是一般人,至少身手和家世,都相当不俗。

    “安排个时间,我要和他见上一面。”

    梁铮捏着下巴思索,史阿的剑术实力不俗,正好可以为他训练暗卫,而凭借着史阿在河南地区的人脉和影响力,至少在情报获取方面的短板,也能快速补上,可谓一箭双雕。

    “是,属下这就去办。”

    樊际躬身领命。

    梁铮对他的办事能力非常满意:“嗯,另外还有一事,暗卫在今年之内,至少要扩充到一百人以上,同时注意发展下线,获取情报,我可不想变成聋子和瞎子,在敌人杀到面前时,还懵懵懂懂,一无所知。”

    樊际连忙点头称是,随后又提起一事:“另外还有一个隐忧,太皇太后那边,最近有些不太安分。”

    提起这件事情梁铮也是无奈:“唉,愚蠢不可怕,愚蠢而不自知的人才可怕。算了,让他们狗咬狗斗个够吧,我们无需理会,最重要的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已经成了太皇太后的董氏,明明没有胜算,却非得去撩何进的虎须。

    她甚至愚蠢到公然挑衅太后何氏,当着一众文武大臣的面,叫嚣说要董重去把何进的头颅给砍了。

    让骠骑将军去砍大将军的脑袋?

    真智商越低,脑洞越大,董氏根本没意识到,她和儿媳妇之间的实力差距。

    而明明没有实力,又不断地去挑衅对手,这种行为根本就是在作死。

    梁铮就算想救也救不了,何进对董家动手,只是时间问题。

    三月下旬,天子下葬还没几天,上军大营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上军驻地!”

    “叫你们的潘司马出来!”

    来人骑着骏马,身上的明光铠,磨光如镜,耀眼生辉,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辈。

    守卫不敢得罪,只能将事情告知潘隐。

    潘隐率众出迎,表情凝重:“袁公路,你来做什么?”

    来人骑在马上,目光露出鄙夷的神色,傲然道:“我已受封虎贲中郎将,今日奉命前来,接管前上军校尉蹇硕所部兵马,虎符何在,速速交出!”

    袁隗与何进同为辅政大臣,位尊而权盛,袁绍和袁术都是袁隗侄儿,才华出众,潘隐自然对袁术并不陌生。

    但正因为知道,所以潘隐心中颇为不安:“不知公文何在,可否先让在下过目?”

    袁术出身世家,对潘隐这种没跟脚的平民向来鄙视,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因此语气颇为骄横:“任命文书在此,立刻交出官印和兵符,然后你就可以滚了。”

    “你说什么!”

    军中有不少潘隐的亲信,此时纷纷拔剑,怒视袁术。

    然而袁术根本不怕,他身后的几名随从,个个都是家族派来保护他的高手,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汝南袁氏撑腰,料定了潘隐这种不入流的小小武官不敢反抗。

    潘隐当然不敢。

    袁术如此折辱他,潘隐心中也有怒火,但袁家四世三公,袁隗还是当朝太傅,不是他这种没跟脚的人能惹得起的。

    别说潘隐与何进有故旧之情了,袁术有没有把何进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都仍是未知之数呢。

    而且如今袁术被任命为虎贲中郎将,还让他接管上军校尉一职,必然是袁家与大将军之间达成了某些利益交换,潘隐自知无法反抗,只得乖乖交出原先属于蹇硕的官印。

    袁术拿到官印,眉头却是一皱:“潘隐,你耍什么花样?我要的虎符呢!”

    没有虎符,就无法调动上军,手里的上军校尉官印就成了摆设。

    潘隐无奈,只得说出实情:“虎符暂时由渔阳侯保管。”

    袁术大怒:“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他把虎符给我交出来啊!”

    “你想要?但我不想给啊。”

    梁铮带着杨业以及周泰和蒋钦这两位左右护法,领数百黑骑铁卫,浩浩荡荡而来。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潮中,梁铮如鹤立鸡群,剑眉飞扬,威风凛凛,睥睨的目光,随意地落在袁术身上。

    “你就是梁铮?”

    袁术傲慢的昂着下巴,直呼其名,态度相当蛮横:“听说你有霸王之勇,今日一见,我却是瞧不出来你厉害在何处。”

    面对挑衅,梁铮目光微冷,语气森然:“你若是想要长长见识,我倒是不介意替你的兄长教训你。”

    袁术和他身边的随从,被梁铮目光一扫,顿时呼吸停滞,感受到一股精神上的强大重压。

    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退步嘶鸣,恐惧不安。

第二百三十八章 如鲠在喉

    袁家兄弟素来不睦。

    袁绍虽是庶出,却声名远扬,无论才智还是器量,都得到士林之人的交口称赞。

    至于袁术,则是过于平平无奇,完全被袁绍的风头给盖住了,因此心中一直都很不服气,想要为自己正名。

    如今被梁铮言语相激,心中更是怒火蒸腾,怒不可遏。

    奈何袁术好歹还有几分理智,知道今天过来的目的为何。

    因此他很快便强压下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愤怒,目光死死盯着梁铮,怒喝道:“交出虎符,大将军有令,由我来接掌上军校尉所部。还是说,你打算抗命不遵?”

    何进已经开始动手剪除潜在的威胁因素,收缴兵权并没有出乎梁铮的意料。

    但如果何进以为他会乖乖就范,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此梁铮很不给面子地冷笑说道:“你说交就交,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很显然,梁铮也没把什么狗屁袁家放在眼里,乱世将至,比的就是谁拳头大。

    袁隗位列三公,还是辅政大臣,权势地位仅次于皇帝,那又怎么样?董卓还不是说杀就杀了?也没见袁绍能把董卓如何,袁隗的仇,还是王允给报的。

    甚至董卓进京之后,更是向所有人都证明了,只要兵强马壮,连皇帝也是可以废立的。

    世家?

    算个屁!

    袁术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当即怒视梁铮:“你真敢抗命不成?”

    梁铮目光淡然道:“大将军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先帝命我整肃新军,如今新军还未整顿完毕,如何交出?”

    这当然是扯犊子,杀蹇硕,以先帝的名义尽夺其兵权,这本就在梁铮的计划之中。

    而靠着“加钱”战术,以及梁铮本身的实力,基本上蹇硕麾下之兵,已经全部被梁铮牢牢控制在手里。

    蹇硕的旧部也不傻,他们以前追随蹇硕,要是接受何进的整编,那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至于梁铮,和他有仇的只有蹇硕本人而已,其他人跟谁混不是混?

    更何况梁铮还搬出了先帝这张虎皮,对于他们这些原本就忠于皇室的禁军而言,号召力自然比何进这个外戚强多了。

    可袁术哪里肯接受这种说法,当即对着梁铮呵斥道:“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难不成一日整顿未完,你就一日不交出兵权?”

    “当然,职责在身,恕难从命。”

    梁铮明摆着就是耍无赖,把刘宏搬出来当挡箭牌。

    反正甭管是何进还是谁,都不可能把刘宏从棺材板里揪出来,让他撤销对梁铮的任命。

    袁术肺都快气炸了,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渔阳侯,此事我会告知大将军与何后,你给我等着!”

    “怎么,你打算回去找你叔父哭鼻子吗?”

    梁铮毫不留情的讥讽和无视,把袁术气得暴跳如雷:“哼,我们走着瞧!”

    恰好这时,王越听闻冲突,也急忙赶来,正巧看见袁术负气而走的背影。

    对此王越对上梁铮,也唯有苦笑:“渔阳侯,你这又是何必呢,此举等于同时得罪了大将军和袁太傅,以后的日子恐怕很不好过。”

    梁铮则是笑道:“放心吧,他们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哪有功夫来折腾我?。”

    随后梁铮话锋一转,问王越:“你呢,今后作何打算?”

    王越面露无奈之色,长吁短叹说道:“先帝驾崩,我本就不受待见,丢官去职已成定局,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能先在皇宫里求一个侍卫长的职位了。”

    失去了刘宏这位赏识他的贵人,以王越卑微的出身,在这皇城之内,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哪怕他一片忠心,也是无用。

    梁铮不忍见王越这样的剑术高手蹉跎岁月,被无情埋没,便出言提醒他道:“如今的洛阳城内,局势纷乱如麻,留下来未必是好事。”

    王越一愣:“此话怎讲?”

    在王越看来,皇子辩已经顺利登基,朝局应该很快就会稳定下来才对。

    而梁铮熟知历史,加上两人都在灵帝身边共事一场,便出言提点他道:“如今的朝堂,车骑将军董重与大将军何进角力,何苗与何进心思各异,何太后对十常侍态度不明,你打算站在哪边呢?”

    王越闻言不由默然。

    刘宏对他有赏识提拔之恩,但是现在他却迷茫了,不知道该为哪一方效忠才是。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梁铮感慨王越的忠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如何,你可以先留在陛下身边,护卫他的安全。以你的实力,这应该不难。”

    “那陈留王?”

    梁铮拍着胸口说道:“陈留王的安危,放心交与我即可,总归是陛下骨血,吾等岂能置之不理?”

    刘辩继位的同时,刘协也受封陈留王,只是董氏强留他在洛阳,不肯让刘协出京就藩,可谓野心昭然。

    王越虽是“帝师”,但他这种教授皇子剑术的老师,根本无力左右大局,只能再次无奈叹息:“如今我已无兵权在手,就算想要护住陈留王周全,也有心无力。”

    随即王越带着人离开了上军大营,去投奔何太后。

    杨业则是担心袁术离开之后会搞事情,当即在一旁出声问道:“将军,袁公路拿走了官印,不想办法抢回来吗?”

    “他若是喜欢当个光杆司令,官印给他就是。”

    说完梁铮转过头看向周泰:“幼平,上军所部暂时交由你来掌管,不过暂时就只能委屈你先来当这军中司马了。”

    司马是安北将军麾下的属官,论地位权势,自然比不得上中郎将尊崇。

    不过周泰性格敦实,并不计较这些,些许虚名他从未在意,反而非常感激梁铮对他的信任和赏识:“泰愿誓死追随主上!”

    “好,就让我们一起携手,闯出一番功业来!”

    梁铮豪情万丈,等待着属于他的时机到来。

    而在大将军府,议事大厅。

    得知袁术被梁铮挤兑离开,铩羽而归,何进顿时怒不可遏:“这个梁铮,竟敢如此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真是该杀!”

    袁绍暗中朝张津递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向何进建议道:“梁铮此人桀骜不驯,如今又手握重兵,威胁恐怕还在蹇硕之上,大将军当尽早决断才是。”

    蹇硕当初虽然拥兵两万,但西园八校尉中早就被何进安插不少卧底,渗透成了筛子,蹇硕真正掌控的兵力,顶多也就八千出头的样子。

    而如今的梁铮,不仅全盘接手了蹇硕本部的三千禁军,又夺取了上军的控制权,再算上此前灵帝交与他的皇城守军,手下兵力已扩大到了六千人以上!

    这六千多人驻扎在洛阳城内,对何进而言,简直如鲠在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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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翻三国介绍:
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三尺之剑,砍翻天下。
这是一个重度网瘾青年,带着满级游戏大号,在汉末纵横无敌的故事。
读者群:492538007砍翻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砍翻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砍翻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