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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翻三国全文阅读

作者:两尺     砍翻三国txt下载     砍翻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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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翻三国》书友群已建,群号492538007

    《砍翻三国》书友群已建,群号492538007,欢迎各位读者爸爸

上架感言

    时间弹指一挥间,转眼间这本书就上传了两个月了,正值元旦佳节到来之际(此处有BGM),我谨代表我自己,向各位正版读者爸爸、编辑叔叔致以诚挚的问候和衷心的祝福。

    如您所见,这本书从名字到内容,都跟目前流行的那些历史文不太一样。整体来说,大约还是十年前的历史文风格。在这里我必须承认,年纪大了学习和接受能力有限,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写不来,请各位读者见谅。

    所以,很理所当然地,这本书成绩扑街啦。这本书总共上了两个PC推荐,一个客户端推荐。我也不知道怎么看推荐成绩的好坏,我就听另外一个懂行的作者说,我那个客户端推荐是因为原本安排了那个推荐的书断更了,编辑就把我的书换了上去。不管怎么说,感谢编辑的厚爱,以及那位断更作者大大的无私奉献,我这个推荐得到了一千多收藏,军功章里有您的一半。

    现在这本书每天大约增加六十个收藏,我觉得挺多的,每天都多六十个小可爱喜欢我的书。要是上架了这些小可爱还能继续订阅支持一下,那就更加可爱了。

    昨天我跟编辑商量上架的事情的时候,我说我的目标是第一天均订达到一百,编辑说有希望,我很高兴,毕竟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不好意思,串台了。

    第一次写上架感言,也不知道还要说点什么。按照惯例还是求个订阅,只有读者多多订阅正版,才会涌现出更多愿意花力气写小说的作者,才会给大家呈现更多的好书。每天也就是一支烟一瓶矿泉水的钱,就能让网络文学的整个生态变得更加美好,大家都开心,何乐不为呢?

    免费,永远都是最贵的。你白嫖,我也白嫖,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作者摆烂,写不出真正有内涵有意义的小说,然后读者没好书看……免费一时爽,那啥那啥那啥啥。

    只有读者对作者高标准、严要求,用真实行动来支持作者,好的鼓励坏的批评,作者才能创作出更多优秀的小说,读者才能看到更多好书,看到更多由好书改编的电视剧,玩到更多优秀作品改编的游戏……产生良性循环,共筑良好的王文生态。

    啊,又啰嗦了这么多,感言到这里就真的要结束了。

    再次感谢编辑和各位读者,咱们精品书单里再见。

    恭祝大家新年阖家欢乐幸福安康爱情甜甜蜜蜜事业蒸蒸日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飞黄腾达平步青云balabala……

    (此处还有BGM)

第一章 荒野遇敌

    “队率醒了!”

    “队率你没事吧?”

    梁铮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方头圆耳,虬髯满面的黝黑大脸:“你谁啊?这又是什么地方?”

    “队率,是我啊,杨业!”

    “杨业?”

    梁铮一脸迷糊,这个名字,让他既陌生又熟悉。

    “完了,队率刚才坠马晕倒,莫不是摔坏了脑壳?”

    “我知道,这病叫失心疯,听说唯有童子尿能治!”

    “我来,我还是童子之身!”

    靠,哪个孙子在这儿胡说八道,老子记住你了!

    不想喝什么鬼童子尿的梁铮,只能立马表示自己状态很好,根本没病,也用不着吃药。

    费了一番唇舌,梁铮被身边的这群憨批吵得头大,可也总算是从他们零碎的话语中弄清楚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自己确实穿越了,一头扎进了东汉末年。

    眼下正是中平四年(187年)六月,两年之后,董卓就会进兵洛阳,引发诸侯讨董事件,彻底拉开三国群雄并起的乱世序幕。

    而眼下的梁铮,身份却不过是大汉帝国驻守北疆的一名边军士兵,前不久才凭借着作战勇猛而得以晋升为队率,如今手底下不过管着五十号人。

    只有这点实力,在乱世中根本不足以自保。

    梁铮举目四顾,越看越是心凉,他记得自己昨晚明明还在通宵达旦的玩新出的全息网游《三国战纪》,怎么这一睁眼的就穿越了?

    从手下的人嘴里得知,他今天带着三十人离开烽火台,便是要回城领取粮食等军需补给之物,没想到领完了物资正准备回去时,莫名其妙地坠马。

    周遭的士兵,一个个穿着破旧的红色战袍和黑色扎甲,长发盘于头顶,虱子跳蚤在身上爬来爬去也无动于衷,无论装束打扮还是精神气质,都与现代人截然不同,让他看得一阵蛋疼。

    随着脑中不断涌现出的陌生记忆,梁铮茫然无措地站起身,任由北风吹起鬓角,一时之间,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眼前这个离奇的事实。

    直到探马来报:“队率,大事不好了,我们遇上了乌桓人的马队!”

    “距离多远?”

    “不到五里!”

    “有多少人?”

    “没看清,但至少好几百!”

    得到答案的梁铮心中一惊,这个距离对奔马而言,也就是几分钟的脚程。

    换而言之,以步兵为主的运粮队,根本跑不掉!

    我才刚来,难道就要横死在这荒郊野外了吗?

    梁铮手按刀柄,心中不忿,能活着,谁想死?

    可现在这情形,不想死,那就只能选择拼命了。

    心念把定,梁铮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便开始观察战场。而经常玩战略游戏的他,很快就分析出了眼前的战场局势。

    眼下敌军人多势众,而且全是拥有机动优势的骑兵,逃跑只会沦为猎物,然后被敌人如同猪羊一般肆意地屠杀,死无葬身之地。

    看清了局势,梁铮毫不犹豫地当众怒吼出声,开始指挥战斗:“令,所有人都给我背靠运粮车,结阵向北。”

    只以一面对敌,是为了避免被人两面夹击。

    下令之后,梁铮更是手持长矛,腰挎长刀,亲自立身于战线的最前端。

    只因为现在他是主将,现场军阶最高者!

    一旦他怯战,整个队伍的士气立刻就会土崩瓦解,而他本人也难逃死亡的厄运。

    所以就算心中再怎么害怕,为求活命,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不要慌乱,区区乌桓胡狗而已,吾等大汉边军,有何惧哉!”

    “队率说得对,胡狗而已,吾等又不是没杀过!”

    “结阵,和胡狗拼了!”

    原本惊慌失措的运粮队士卒,很快就在梁铮的鼓舞下稳住了阵脚,三十多人团结在他的周围,结成了一个密集的抗骑兵战阵。

    前排的士卒手持刀盾和长矛,后排的则是拿出了强弩,屏气凝神,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只是片刻功夫,急促的马蹄声便随风而至,总计三百余骑,身着东胡装束,背负弓箭,腰挂弯刀,杀气腾腾,显然是来者不善。

    “是乌桓游骑!”

    “穿皮甲,执刀剑,这些人必是精锐!”

    “警戒!”

    围绕在梁铮身边的汉军士卒,此时人人紧张得手心冒汗,在旷野中遭遇十倍以上的敌方骑兵部队,想想都知道眼下的情形有多糟糕。

    梁铮却知道眼下必须稳住士气,否则必死无疑,当即站了出来,壮着胆子对眼前的敌人高声大喊道:“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兴兵犯境,难道是想与我大汉开战不成!”

    “是又如何。”

    一位鲜衣华服的乌桓贵族,在六名精悍随从的簇拥下策马而出,面容桀骜,嘴角更是噙着冷笑:“你就是梁铮?”

    从对方的目光中,梁铮本能的察觉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机,下意识便握紧手中长矛,同时微微皱眉,带着疑惑和不解开口发问:“你认得我?”

    “记住了,杀你的人是我,峭王之子速奇。”

    速奇并未回答梁铮的问题,而是毫不犹豫地下令发动进攻,只见他身后的一名随从拿出一只黑色的号角,用力猛吹。

    呜~呜~

    号角声响,杀气弥漫。

    梁铮死死盯着敌军骑兵的行动,看见对方开始奔跑加速之后,立即怒吼下令:“举盾!”

    木质的双弧盾牌被高高举起,护住正前方,随即迎来了一波箭雨打击。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如疾风骤雨,完全覆盖了梁铮等人所在的位置,强大的火力压制让负责押运粮草的他们难以抬起头来反击。

    人群中不断有人中箭受伤,但战死的却一个也没有。

    梁铮目光一扫才发现,原来他们这些边军因为常年在北疆与异族作战,早就习惯了乌桓人的弓骑战术。

    而且汉军士卒的披甲率很高,像他们这样的边军戍卒,更是装备精良,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战袍和扎甲,加上盾阵的防护,能够有效抵御弓箭的打击。

    但是光挨打不还手太伤士气,梁铮瞅准机会,趁着敌军攻击的间隙果断下令道:“弩手准备反击!”

    “就是现在,放!”

    军用强弩的射击距离远超乌桓人的猎弓,机括声一响,弩箭便在巨大的动能加持下撕裂空气,开始对敌人挨个点名。

    点谁谁死!

    只见战场上,中者无不坠马而亡,乌桓人的皮甲根本抵御不了弩箭的伤害,脆弱的血肉轻易就被尖锐的弩矢击穿。

第二章 做人要讲信用

    位于战场边缘的速奇见此情形,不由怒火中烧,一番交战下来,眼前不过三十人的汉军小队竟无一人战死,反倒是自己带来的亲卫骑兵死了十几个,真是岂有此理!

    他自掌兵以来,还没吃个这么大的亏,丢过这么大的脸。

    “下马,步战!”

    速奇怒声下令,竟是要主动放弃自身的机动优势。

    周围的亲随忍不住力劝阻止:“小帅不可,汉军战阵严密,吾等只有皮甲和刀剑,与之步战必然伤亡惨重,不如继续围杀消耗。”

    “是啊是啊,步战难以取胜,还请小帅三思。”

    速奇闻言却是大怒:“都给本帅住口,尔等皆为族中勇士,难道连上阵杀地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身为峭王之子,乌桓贵族,速奇根本不在乎手下人的死活,在他看来,区区人命而已,岂有自己的脸面重要?

    自己可是未来的辽东乌桓大人,身份何等尊贵?身上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点存在!

    几名亲随见速奇态度坚决,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低头领命,回到队伍中,开始用皮鞭驱赶手下的战士。

    “都给老子下马!”

    “杀了眼前的汉军,每人得赏一头羊!”

    丰厚的赏赐,顿时极大的激励了士气,一百多人很快集结完成,手舞刀剑,一窝蜂似的开始发起冲锋:“杀啊!杀了这些汉狗!”

    军阵中,梁铮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敌军,有马变无马?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来不及细思,敌军已冲至面前,随即就是短兵相接的残酷厮杀。

    人群中,梁铮本能的举矛挺刺,只见一名挥舞着弯刀,面目狰狞的乌桓士兵整个人被他直接叉起,双脚离地挑飞至半空。

    还未落下,便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被刺穿的心口上面,血如泉涌,人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梁铮愣在原地,心神俱震,他非但没有因为第一次杀人而无所适从,反倒是惊觉自己体内,竟然涌现出一股狂猛而霸道的力量,仿佛战神附体!

    周围的汉军士卒,见自家队率竟如此悍勇,顿时士气大振:“杀啊!此战我军必胜!”

    “必胜!”

    汉军士气如虹,敌方士卒却被梁铮刚才的非人举动所震慑,心生怯意,此消彼长之下,顿时被反击的汉军杀得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慌乱的人群中,梁铮的视线越过战场,很快便落在了速奇身上。

    战机稍纵即逝,绝不可让敌人重整旗鼓,梁铮毫不犹豫便翻身上马,单枪匹马向着速奇冲杀而去。

    “休伤吾主!”

    情急之下,速奇身旁的一名随从不假思索便前来阻挡,弯刀映着寒光,在两马错蹬的瞬间割向梁铮的脖子,想要将他一刀枭首。

    然而梁铮不闪不避,腰间的环首刀应声出鞘,却是后发先至,先断臂,再斩首!

    交锋刹那,漫天飞舞的血花还未落地,敌人的残躯便已倒下。

    “保护小帅!”

    “给我停下!”

    短暂的失神之后,其余随从纷纷上前想要阻挡梁铮的脚步,速奇可是峭王独子,他若战死在此,所有人都别想活命,说不定还会累及家人!

    然而他们拼死作战,却仍不是梁铮一合之敌,眨眼之间就被斩杀殆尽,速奇本人也惨遭生擒活捉,被梁铮拎小鸡似的单手提着衣领,带回阵中。

    战马嘶鸣,梁铮回归本阵,随手就将速奇扔在地上,对方狼狈地爬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杨业带人一拥而上,捆成了粽子。

    梁铮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你的人放下兵器。”

    “放开本帅!”

    速奇却是一脸硬气,不肯就范,梁铮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一脚将人踹飞数米远,足足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还没爬起身便又被杨业拽着衣领拖了回来。

    这一脚踢得很重,速奇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满嘴是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的速奇,此刻双眼满是愤恨,看向梁铮时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我族大军将至,到时整个渔阳郡都要夷为平地,识相的你就放了本帅,否则你们都得死。”

    梁铮闻言若有所思,随即嘴角勾起,朝速奇笑道:“多谢提供如此重要的情报,作为奖赏,我留你全尸。”

    说完一刀砍飞了速奇的脑袋。

    速奇至死都不明白,眼前的汉军小将怎么敢杀自己?

    圆滚滚的头颅像个皮球一样滚飞了好几米远,梁铮看了眼手里的刀,有些无语。说好的留人全尸,结果一刀下去,头都给砍飞了。

    骤然暴增的力量,显然超出了他的掌控之外,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彻底熟悉才能完全掌握。

    梁铮收刀归鞘,轻咳一声,这才看向站在他身旁发呆的杨业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头捡回来啊,做人要讲信用知道吗,说留全尸就留全尸。”

    “啊?头都掉了也叫全尸吗?”

    “找人缝起来不行吗?不要在意细节!”

    随后梁铮再次翻身上马,拎着速奇的人头向着敌阵奔去,同时高声大喊:“你们的主将已经战死,负隅顽抗也不过徒增伤亡,现在我允许你们带着他的尸体回去。还是说,你们要给他陪葬,一起战死在这里?”

    在确认是速奇的人头之后,敌军果然放弃了抵抗。

    乌桓人很快派出代表,来领走速奇的尸体,一想到自己回去后极有可能会遭受残酷的惩罚,对方的心情就很不好,恶狠狠地与梁铮对视:“速奇小帅死在这里,峭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梁铮与之对视,同时回以冷笑:“巧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们。”

    残余的乌桓游骑狼狈而退,此战他们伤亡半数,主将都折在这里,回去之后日子必然不可能好过。

    至于杨业等人,则是振臂高呼:“我们赢了!我们没死!”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所有还活着的人无不相拥而泣。

    然而打扫战场之后,梁铮心头却在滴血,就这样一场战斗,他手下的汉军士卒伤亡可谓惨烈,三十人出来,现在还能喘气的只剩下不到十八人,而且人人身上带伤。

    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梁铮,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战争的残酷。

    “队率,斩首七十,还缴获了上百匹战马,这是大功一件啊。”

    杨业高兴地说完这些之后,随即神色黯然:“可惜老吴、老莫和狗子他们都死了。”

    “想不想为他们报仇?”

    “报仇?乌桓人不是被我们杀退了吗?”

    “呵~,乌桓人不过是杀人的刀,真凶另有其人。”

    “谁?”

    “军侯赵熠!”

第三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渔阳郡,太守府。

    偌大的正厅里,却只坐着两人,太守赵桓,以及军侯赵熠。

    左右皆被遣退,很显然,叔侄二人这是有事需要私底下商量。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叔父放心,听闻是苏仆延之子亲自动手,十倍兵力,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再让这个姓梁的逃出生天了。”

    “最好是这样。”

    赵桓放下酒杯,眼神淡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绪变化。

    倒是赵熠二十多岁,年轻气盛,此时犹自愤愤不平:“等这姓梁的一死,我们和乌桓人的生意将再无阻碍。到时候,整个辽西,还不是叔父您说了算?”

    “事未成,不可轻忽大意。”

    赵桓握着酒杯,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倒是颇很有几分名流雅士的做派,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然而他出身桂阳赵氏,这太守之位也是家族出钱出力,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他自然要捞个够本才行,否则就亏大了。

    聊没两句,赵熠又提起了自己的婚事:“叔父,樊家那边还没有回信吗?”

    “怎么,你心急了?”

    “没有没有,侄儿就是随口问问。”

    话虽如此,可赵熠脸上分明流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魂不守舍。

    身为过来人,赵桓自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叮嘱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听闻樊家之女,有倾国之色,所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联姻一事,关乎家族利益,我并不反对拉拢樊家,可若是操之过急,吃亏的将是我们赵家,你明白了吗?”

    “啊……这……侄儿明白。”

    出身名门的赵熠,自然深知凡事都要以家族利益为重,就算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樊家这样的渔阳郡本地豪族,也必须是桂阳赵氏占据主导权。

    因此赵熠作为当事人之一,他绝不能够表现得太过积极,以免丧失谈判的主动权。

    “显明,如今天下将变,儿女私情你要暂时放在一边,为未来早做准备。别忘了你的身上,肩负着我们赵氏一族的希望。”

    “是。”

    面对叔父的谆谆教诲,赵熠只能拱手领命,见天色不早,他便起身告辞:“夜间宵禁无法出城,若无他事,侄儿便要动身回营了。”

    见赵熠欣然受教,赵桓这才露出欣慰的表情,点了点头:“嗯,去吧。”

    赵熠带上四名亲随,趁着城门还未关闭,快步出城,只是离开没多远,他又忍不住回头凝望着身后的郡城。

    比起生活艰苦而又无聊的兵站营房,当然是繁华热闹的城镇住起来更舒服更有意思,但赵家必须掌握兵权,以应对未来的变局,因此赵熠也不得不做出牺牲,这是他不得不扛起的责任。

    回程途中,路过一处密林,不知为何,赵熠忽然一阵脊背发凉:“奇怪,今天风也不大啊,怎么凉飕飕的?”

    而在密林之中,两道带着杀意的视线,正落在他的身上。

    杨业抱着一副大黄弩,神色不安:“队率,咱们真要动手啊?”

    “怎么,你怕了?”

    “我……我怕个球!”

    杨业抱紧手里的大黄弩,说话的声调都高了几分,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梁铮倒是一脸冷静,表情淡然得仿佛是在秋游踏青,而非伏击刺杀。

    只见他语气冰冷地给杨业解释说道:“赵熠暗中与乌桓人往来,走私违禁物资大发横财,吾等打击边境贸易无异于断了他的财路,所以才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们。”

    “不……不会吧?!”

    杨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只是一个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大头兵,根本不知道人心竟能险恶至此。

    梁铮却是来自后世,对这种程度的明争暗斗早就见惯不怪了,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冷笑说道:“每月一次的运粮任务,路线都会不同,若非有知情之人通风报信,区区三百乌桓游骑,岂敢越过边境线,在距离郡城不过二十里之地截击我们?”

    这一番话,显然激起了杨业的杀心。

    他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死去战友的音容笑貌,内心深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却而代之的,是凛冽的杀机。

    “队率,我听你的!”

    “嗯,那就按照计划行事……”

    梁铮吩咐了几句,便走出密林,站在了官道的正中央,赫然挡在了赵熠面前。

    “是你!”

    看清来人身份,赵熠当即皱起了眉头,勒马而挺,他手按剑柄,眼神带着惊讶和戒备。

    “看到我还活着,军侯惊喜吗?”

    梁铮衣甲染血,手持长矛,背负弓箭,嘴角虽然露出笑容,但目光却已牢牢锁定着赵熠的身体各处要害部位,杀气更是满溢而出,毫不掩饰。

    “你还敢回来?”

    赵熠眼神轻蔑,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同时心中也暗骂乌桓人真是一群废物,终究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能斩除眼前的这个祸害。

    梁铮长矛平举,缓步向前,语气不疾不徐地回应道:“我不回来,如何将重要的情报告知你呢?”

    “什么情报?”

    “自然是乌桓人野心勃勃,暗中勾结中山相张纯造反,为破渔阳郡,丧心病狂派出刺客要刺杀军侯你的情报啊。”

    缓缓出口的复杂长句,分散了赵熠的注意力,随即梁铮趁机将手中长矛猛然掷出,如彗星击月一般,激射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赵熠来不及反应,刀未出鞘,矛已临身。

    狂暴的力量带来强大的动能,锐利的长矛瞬间撕裂赵熠身上的扎甲,刺穿了他的血肉之躯,透体而出。

    “你……”

    赵熠坠马落地,满脸愕然和诧异,一时间竟未死去,却怎么也站不起身,只能绝望地看着前方。

    “军侯!”

    “杀了他,为军侯报仇!”

    四名亲随当即拔刀,策马冲向梁铮,赵熠必死无疑,若是不拿梁铮的人头回去,他们根本没法跟太守交代。

    梁铮一个懒驴打滚避开攻击,同时大喊:“动手!”

    敌人这时正好勒马回身,定在原地成为靶子,只听密林深处传出咻的一声锐响,弩箭破空而至,将一人射落马下。

    “还有同党!”

    “在西北方向!”

    剩余三名亲随愤怒大吼,眨眼睛又死一个同袍,他们已然怒火满腔,彻底失去理智。

    哪知道这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弓弦震鸣,梁铮已然弯弓搭箭,随即又是一道黑芒脱手而出,穿破喉咙。

    再死一人!

    “跑!”

    最后两人心知不可力敌,他们毫不犹豫便选择逃回去报信。

    只可惜到手的猎物,梁铮又岂会让他们逃走,又是两箭射出,顿时将他们射杀当场。

第四章 人类高质量下属

    “哟,还没死透呢。”

    战斗结束,梁铮正准备伪造现场,却发现倒地的五人之中,赵熠居然还在喘气,便在他身边蹲下,呵呵笑道:“厉害啊,不愧是军侯,血条都比小兵要长。”

    肺叶被长矛刺穿,赵熠张嘴想要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血水从喉咙里不断往外涌出,将他胸前的铠甲染得越发鲜红。

    梁铮握住赵熠的手,神情肃穆,目光真挚:“别说了,我都懂,军侯遭遇乌桓刺客袭杀,此等血海深仇,属下对天发誓,必定替你一雪此恨。”

    赵熠双眼怒睁,情绪十分激动,却是有口而不能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掌,却又被梁铮死死握住,挣脱不得。

    最终,年仅二十二岁的他,便英年早逝,死不瞑目。

    趁着尸体还热乎,梁铮开始解赵熠的裤腰带。

    这下站在一旁的杨业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阻止:“人都死了,这样不好吧?”

    “滚,你想啥呢,我是要他的佩剑!”

    一脚将杨业踹开,梁铮将摸尸体开到的装备别在了自己腰上,随即拔剑出鞘,细细打量,越看越是满意。

    “寒光湛湛,锋芒慑人,果真是一把好剑。”

    赵熠出身名门望族,又被寄予厚望,手里的兵刃自然不会太差,这是一把由百炼钢打造而成的宝剑,以秦小篆铭刻着“惊蛰”二字。

    剑身长而窄,分八面研磨,入手微沉,锐利而厚重,无论突刺还是劈砍,都威力十足,拥有惊人的杀伤力。

    “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倒是取了个好名字,既如此,我便笑纳了。”

    梁铮收剑归鞘,随即将杨业喊来:“准备一下,我们去接收兵站。”

    “接收兵站?!”

    杨业倒吸一口凉气,他觉得梁铮疯了,杀完人不直接跑路撇清关系,居然还敢带着赵熠的尸体和佩剑去接手兵站,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生怕别人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一见杨业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的表情,梁铮就知道他在想啥,狠狠赏了他一个爆栗子,敲得他抱头痛呼。

    “少废话,我说啥你做啥,懂?”

    “哦。”

    随即梁铮便和杨业一起,用马驮着军侯赵熠的尸体前往兵站。

    赵熠负责的兵站,位于边关与郡城之间,专门负责兵员和物资的转运,常年驻扎有超过两百名以上的边军精锐,正好是一曲之兵,他们皆受身为军侯的赵熠所统领。

    梁铮盯上的,正是这两百多名训练有素的边军士卒。

    赵熠虽然是个废柴,还与乌桓人勾勾搭搭,但他训练的这批手下,却是下了血本的,可见图谋不小,绝非单纯只是为了求财。

    但不管赵熠有什么图谋,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马上就全都要便宜梁铮了。

    而作为一名优秀的下属,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司努力地成果付之东流。

    因此怀着感恩之心,梁铮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尔等何人!”

    “是我。”

    梁铮双手平举,走到守卫的视线范围内,在火把的映照下,摘下头盔,露出真容。

    “是你?”

    今夜负责值守之人,姓樊名正,比梁铮还年轻一些,军职却比他高,已经当上了屯长。

    樊正认得梁铮,但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开门,反而问起:“白天的时候,你不是已经领过上个月的粮饷了吗?不去好好守着烽火台,来这里做什么?”

    “乌桓人的骑兵越过了边境线,袭击了我的运粮小队,事后我赶往郡城报信,却不料半路上遇到了正在返程途中的军侯,随即又遭逢乌桓刺客的袭杀,军侯及其亲随战死,我等二人仅以身免。”

    “什么!乌桓人来袭!赵熠战死了?”

    情急之下,樊正直呼其名的举动,被梁铮看在眼里,顿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情报。

    眼前的年轻小将,显然也对赵熠有所不满,这点似乎可以利用。

    樊正却没想这么多,当即命人开门,让梁铮和杨业进入兵站,随后焦急地追问起来:“乌桓人当真杀过来了!?”

    不怪他如此紧张,樊家从中原腹地迁徙至幽州已有五代人,在渔阳郡落叶生根,早就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故乡和归宿。

    一旦乌桓人发动叛乱,便是北疆危殆的局面,而渔阳郡地处边塞,更是首当其冲。

    家业族人尽在此地,让樊正如何不急?

    梁铮心念电转,很快就分析出了樊正的立场和选择,当即也不隐瞒,而是将张纯造反,乌桓人暗中图谋不轨的消息,和盘托出。

    樊正听后果然大惊失色,六神无主,以至于根本没顾得上理会赵熠的死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都给老子让开!”

    来人身高七尺,体格健硕如同狗熊,正是兵站里的另一位屯长,军侯赵熠的铁杆心腹王岭。

    只见王岭听闻赵熠死讯,立刻带着亲兵过来,吼着大嗓门推开众人,这才走到梁铮面前:“军侯人呢?”

    赵熠自然是凉得透透的,尸体正被人从马背上抬下来。

    王岭亲眼确认了赵熠的死讯,顿时手足冰凉,整个人都麻了。

    上午才一起喝酒吃肉,畅想未来,怎么晚上人说没就没了?

    而本该死掉的梁铮,却偏偏活得好好的,王岭作为赵熠心腹,自然心生疑窦,怒声喝问道:“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梁铮看见他等的人终于来了,当即起身,昂首说道:“屯长还请节哀,军侯英勇捐躯,不幸阵亡,临死前将佩剑交予我手,还委托我接管兵站。诸位,乌桓人狼子野心,残忍暴虐,还请大家与我一同,为军侯报此血海深仇!”

    “你放屁!”

    王岭当然不信,他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却也不是傻子。

    乌桓游骑明明是冲着梁铮去的,怎么可能忽然调转枪头去刺杀赵熠?

    而且赵熠和随从全都死光了,唯独同行的梁铮和杨业两人屁事儿没有,怎么想都有问题,所以王岭理所当然地怀疑到了梁铮的身上,当即怒而拔刀:“是你杀了军侯!来人,给老子把他们拿下!”

    王岭一声喝令,左右顿时冲出来六名亲兵,拔刀在手,将梁铮和杨业两人围住。

    梁铮却是一点也不见慌乱,反而好整以暇地朝王岭笑了笑:“你说我杀了军侯,证据呢?乌桓人来袭可是铁一般的事实,苏仆延之子更是死于我手。”

    “你……我……”

    王岭顿时有口难辩,虽然不少人都知道赵熠暗中与乌桓人做买卖,可这种事能拿到台面上说吗?

第五章 谁赞成,谁反对

    在道理讲不通的时候,人就会选择更有说服力的方式。

    “别听他废话,直接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王岭此刻没有别的想法,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拿梁铮的人头,去给太守一个交代。

    “杀!”

    亲兵收到命令,挥刀便斩。

    很显然,他们都没有要生擒活捉的打算。

    而面对刀刃临身,梁铮却仍是不紧不慢,信步向前。

    强大的体魄赋予了他超越常人的神经反应,此刻的他,仿佛进入了子弹时间,周遭的一切都是如此缓慢。

    只见他整个人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灵巧地避开了所有袭来的刀光,兔起鹘落间看似随意的反击,却是一剑就带走一条人命。

    等他穿过层层阻挠,来到王岭面前时,瞬息之间就已经完成了六杀的壮举。

    “理屈词穷,所以要杀人灭口吗?我早就怀疑你与乌桓人暗中勾结,看来害死军侯的真凶,果然是你。”

    这一瞬间,梁铮仿佛名侦探附体,当众“揭穿”了王岭的罪行。

    甭管别人信不信,他反正是信了。

    “你……”

    王岭还想反驳,王逸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惊蛰剑应声而动,寒芒一闪而过,响起利刃撕裂血肉的声音,被切开的喉管,在月色的照耀下,绽放出一朵灿烂的血樱。

    王岭张嘴欲言,却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他捂着脖子,却挡不住鲜血从指间涌出。最后只能愤怒地睁着双眼,死死瞪向梁铮,直至他四肢无力,摔倒在地。

    “王岭勾结外敌,暗害长官,已被我手刃。”

    梁铮持剑而立,环顾四周,目光睥睨,语气中更是带着凛冽杀机:“今日我接任军侯一职,谁赞成,谁反对?”

    轻飘飘的语气,却因为地上的七具尸体而变得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

    王岭已经是兵站里一等一的高手,连他都被梁铮轻松斩杀,其他人自然更不是对手。

    更何况此事扑朔迷离,赵熠唯一的心腹属下王岭已经被杀,剩下的人也不愿意牵扯其中,所以全都默然不语,选择吃瓜。

    眼见控制住了事态,梁铮这才收剑归鞘。

    待众人散去,樊正悄悄走上前来,压低声线附耳问道:“赵熠是你杀的吧?”

    梁铮闻言别了他一眼,目藏杀机:“你觉得呢?”

    “放心,我管他赵熠是怎么死的,他与乌桓人暗通款曲,早就该死了。”

    樊正见梁铮露出杀意,唯恐他误会,当即表明态度,随即又好心提醒他道:“现在赵熠死得不明不白,你又杀了王岭,太守赵桓必会追究到底,毕竟死得可是他的亲侄子。不仅如此,校尉也会过问此事,你想好要怎么脱身了吗?”

    “放心,校尉那里我自会给个交代。至于太守,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只能请他节哀了。”

    才刚刚杀完人,梁铮的目光却是平静如水。

    此等表现,当真是让樊正大开眼界,啧啧称奇道:“看来遭逢劫难,你变化不小。”

    这话明显暗指此前赵熠暗中找人袭杀梁铮一事,樊家可是本地豪族,树大根深,自然早就有所察觉。

    只不过以前的梁铮,完全没有拉拢的价值,所以才懒得提醒。

    而今日的梁铮,先杀赵熠,后夺兵权,已经露出了几分峥嵘的头角,就连樊正这样自视甚高的豪族子弟,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上来结一份善缘。

    第二天一早,王岭等人的尸体已被人拖走,地上的血迹也被人连夜冲刷干净。

    梁铮换上了一副赵熠曾经穿戴过的铠甲,威风凛凛地坐于主座,这才环顾左右,朗声说道:“王岭阴谋败露,已被我斩杀,屯长之位也空了出来,诸位觉得谁来顶上比较合适?”

    樊正笑着捧哏道:“这等小事,军侯自己做主就好,何须询问吾等?”

    这话一出口,原先有想法的人,顿时也不敢站出来了。

    梁铮深深凝望了一眼坐在右手边的樊正,朝他笑了笑,随即才对众人说道:“好,既如此,那我便做主了。”

    “伍长杨业。”

    “属下在!”

    “你尽忠职守,奋勇杀敌,今命你为屯长,切记勿忘初心方得始终,明白了吗?”

    梁铮这是暗暗提醒这个二愣子,以后别乱说话,更别忘了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们豁出性命才抢到手的。

    唉,也不知道这傻缺听懂没有。

    梁铮心中感慨万千,要不是身边实在无人可用,他也不会特意带上五大三粗脑子还不太好使的杨业来做下这些要命的事情。

    但蠢货也有蠢货的用处,心思少想法也就少,认死理才不容易被外人收买。

    如今赵熠死了,王岭也死了,剩下军阶最高的屯长樊正又有意配合,所以梁铮很快就初步控制住了局面,麾下兵力瞬间扩大了四倍以上,手握二百边军,可以做不少事情了。

    但危险却也随之而来,如今整个渔阳郡最强大的势力,既不是本地的名门和豪族,也不是太守赵桓,而是存在感并不强的现任护乌桓校尉——箕稠!

    大汉帝国为了震慑北疆,在幽州特意设立了渔阳大营,全盛时期,这里驻扎了超过三千的精锐部队,全由护乌桓校尉统帅,除此之外还有权调度各个郡县的驻军部队,别看军职只是校尉,实际上能够掌控的兵力总数,起码在两万以上。

    正面对上,梁铮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不过梁铮一点也不慌,因为熟知历史的他,早就想好了破局之法。

    坏消息总是传得飞快,还没等梁铮彻底掌控整个兵站,樊正就来找到他,表情严肃地说道:“校尉已经知晓了赵熠的死讯,他下了军令,要你在今天之内,就去见他,否则……”

    后面的话无需多言,梁铮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正好有事想要亲自面见校尉。”

    樊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昨日夜里,太守便已见过校尉,两人商谈许久,你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这般明显的暗示,梁铮却面如止水。

    大人物之间套交情,拿小人物当筹码,他对此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不这么做才奇怪。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你……唉……”

    劝说不成,樊正也只有放弃,心中更是感慨: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手,偏偏要自寻死路。

第六章 人是我杀的

    渔阳大营,高墙壁垒,旌旗飘飘,仿佛一头狰狞的巨兽,正在张开血盆大口。

    梁铮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便踏入其中。

    在交出佩剑之后,他很快就被带到了此地主人的面前。

    “见过校尉。”

    梁铮躬身行礼,随即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箕稠身穿铠甲,却气质儒雅,像名士多过像将军,只见他手不释卷,正捧着一份竹简读得津津有味,看都没往梁铮这边看一眼。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梁铮倒也不在意,候在一旁耐心等待,直到箕稠把手里的书册读完。

    许久之后,箕稠才开口发问:“知道今天为何召你前来吗?”

    “知道。”

    “那你打算如何辩解?”

    “人是我杀的。”

    一语惊人,就连箕稠,都没想到过梁铮会如此回答,当即放下手中竹简,冷峻的面容上,仿佛压抑着将出而未出的怒火:“这般坦言,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迎着箕稠的目光,梁铮面色从容:“我命如微尘,死不足惜,倒是有校尉给我陪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箕稠显然将梁铮当成了一个欲逞口舌之利的狂徒,闻言便是一声蔑笑:“你说我会死?真是笑话!”

    “死到临头,校尉还能这般气定神闲地与在下谈笑风生,当真是好胆识,好气魄,梁某佩服。”

    “虚言恫吓,保不住你的性命。”

    箕稠目露凶光,他执掌大军,镇守一方,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当即准备喊手下亲兵进来,要处决梁铮。

    梁铮见了,却也不反抗,嘴角依旧微微勾起,从容笑道:“若是让在下把话说完,校尉还要杀我,那我这项上人头,尽可拿去。

    眼见梁铮如此有恃无恐,箕稠心中不免犹豫了几分,觉得听听倒也无妨:“那我就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梁铮也不着急说话,慢悠悠地拿起铜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才用笃定的语气开口说道:“两年前,西凉羌乱爆发,太尉张温调动三千乌桓突骑前往平叛,中山相张纯自荐为将却遭拒绝。而如今,平乱失败,军心动荡,对于心怀怨恨的张纯而言,无疑是一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张纯要谋反?”

    “然也。”

    “证据呢?”

    箕稠皱着眉头,显然很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梁铮冷笑:“张家乃渔阳豪族,张纯野心勃勃,谋反这么大一件事情,又怎会不做丝毫的准备?你只要派人彻查最近两年,张家是否有大量囤积粮草、战马、甲兵和药材甚至弓弩,自然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造反不是过家家,无论是豢养私兵,还是采买物资,张家只要有所动作,都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作为掌控整个幽州兵马调度大权的护乌桓校尉,箕稠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查到了许多让他触目惊心的情报。

    张纯所在的渔阳张氏一族,早在三年前的黄巾之乱时期,就暗中大量囤积粮食、兵器和铠甲,并且私自招募流民进行训练,名为门客,实则根本就是一支私人军队。

    虽说经历黄巾之乱后,朝廷不得不放松了对地方的管制,世家豪族为求自保,豢养私兵并且武装自己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可张家囤积的粮食,足可供应三万大军五年之用,还有数千套铠甲,上万把刀剑、长矛,甚至曾有人举报张家私底下仿制汉军所使用的大黄弩!

    这一切无疑都超过了必要的自卫限度,已经不是单纯的一句“想要自保”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光是私自制造军中杀器大黄弩,就是死罪,仅此一项便足以诛杀张家满门!

    在看到这些情报之后,箕稠彻底急了,连忙将被关押在军营里的梁铮请到了大厅,这次他没有摆架子耍威风故意将人晾在一边,而是特意命人送上好酒好菜进行招待。

    醇香的黄酒,焖熟的鸡肉,让吃了几天牢饭的梁铮口水直流,随即大快朵颐起来,一连吃了四大盘鸡肉,吃得满嘴流油,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确定消息,太慢了。”

    梁铮用竹签剔牙的同时,也在摇着头叹气,显然他对箕稠的办事效率十分不满。

    这话让箕稠听得十分不爽,语气中也因此而带上了几分怒意:“你若有办法解决张纯之祸,我可以为你求情,免除死罪。”

    对于这个条件,梁铮面露不屑:“校尉,这可不是求人该有的态度。”

    “就算张纯真的造反,我顶多是监管不严之罪,最多不过丢官去职,而你却是袭杀上官的大罪,若依军法处置,必死无疑。所以奉劝一句,你最好与我合作,这是你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是吗?我却不这么认为……”

    浑浊的黄酒刚刚用炭火温好,香气扑鼻,梁铮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顺便回味了一番鸡肉的香滑鲜嫩,随后才似笑非笑地着看向箕稠:“校尉,张纯不过纤芥之疾,乌桓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啊。”

    此言一出,箕稠右手一抖,杯中的黄酒都洒出来不少,不安的情绪,更是在他心头悄然弥漫。

    梁铮自然看出了箕稠的窘迫,便继续加重砝码:“两年前的西凉羌乱,太尉张温从幽州抽走了大量的兵力前往平叛,以至朝廷府库空虚,早已无力顾及北疆。最近几年越来越不安分的乌桓人,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呢?”

    见箕稠脸色铁青,闭口不答,梁铮脸上笑容更盛,说话也愈发不客气起来:“百年羌乱,已成为拖垮大汉的战争泥潭,三年前的黄巾之乱,更是耗尽了朝廷最后的元气。如今北疆守备空虚,张纯身为中山相,必定知情,若他引胡人之兵来攻,校尉你可有抵御之法?”

    “战争就要开始了,张纯野心勃勃,乌桓蠢蠢欲动,两方人马必定合兵一处。一旦他们试探出了我军虚实,届时不仅幽州,恐怕整个黄河以北之地,都必然要遭受到兵灾战火的摧残。”

    梁铮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锋利的长矛,狠狠刺入箕稠的胸膛,刺痛他的心脏,让他无言以对,无力反驳。

    看着箕稠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梁铮知道对方已经快要被自己说服,当即趁热打铁。

    “战,渔阳大营兵力被抽掉过半,想要据守关城,难矣。”

    “降,校尉你家财万贯,平日里又对乌桓人多有压榨,他们会放过你吗?”

    “逃,一箭未发便弃守边城,朝廷必然震怒,校尉就算能活着离开幽州,终究也还是难逃一死。”

第七章 克敌制胜的法宝

    这三句话,终于彻底摧垮了箕稠的心理防线,让他听完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能救校尉的人,唯有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既然没有,何不死中求活,陪我豪赌一场?”

    梁铮将最后的黄酒一饮而尽,眼神坚定而沉着,吐气开声说道:“提醒一句,你最好尽快做出决定,拖延对你不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箕稠确实已经束手无策,所以他猛地灌了一口闷酒,随后阴沉着脸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见鱼儿已经上钩,梁铮双眉微扬,却是只说了八个字:“深入敌后,远击千里。”

    字不多,但箕稠常年在边疆领兵防备北方胡人入侵,自然听懂了梁铮的意思,也正因为他听懂了,所以才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要出兵攻打乌桓人的老巢?”

    梁铮没有否认:“兵微将寡,防守是下册。”

    “但这种战术,太冒险了。”

    箕稠觉得这种想法简直疯狂,一旦失败,后果难料。

    “我喜欢掌握主动,而且这也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梁铮的头脑十分清醒,对整个战局也比所有人都看得更加清楚,以眼下渔阳大营和整个幽州的兵力,想要原地防守,根本无力抵挡叛军的进攻。

    唯有进攻,才能杀出一条生路。

    心中犹豫良久,箕稠最后还是认可了梁铮的判断,随即问道:“你需要什么?”

    兵危战凶,梁铮也不和他客气:“不多,五百精兵,千匹战马,兵器铠甲与强弓劲弩一应齐备,以及足够的粮草,如此便足矣。”

    “兵员和物资,这些都没问题,但我凭什么信任你?”

    很显然,被逼入绝境的箕稠,也并未彻底自乱阵脚,依旧对梁铮心怀警惕和戒备,不是很相信他所说的话。

    “校尉不用信任我,你只需将家中有亲眷在城中,又与乌桓人有着血海深仇的边军士卒派来我的身边,让他们监视我,防备我,若我要逃,他们大可直接以军法处决我。”

    有家人在城中,自然不可能跟着梁铮一起逃亡,与胡人有血仇,自然也有死战之觉悟。

    听到这里,箕稠自以为有了足以钳制梁铮的办法,当即点头应允:“好,那就一言为定。”

    梁铮也举起酒杯:“合作愉快。”

    “你何时出发?”

    “不急,我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做准备,为了增加胜算,我需要你召集全城的工匠,为我打造全一批新的装备。”

    “可以。”

    箕稠想也不想就直接答应,毕竟叛军不日将至,他为了保住性命和官位,是所有人里最拖不起的那个。

    很快,在箕稠一声令下,渔阳郡的铁匠、木匠和皮匠,就全都被征集起来。

    “人,我已经帮你找来了,要他们做什么,你最好尽快安排下去。”

    箕稠很急,眼下军情如火,一旦渔阳失守,整个幽州都将对肆虐北方边境多年的所有东胡部落门户大开。

    到时候胡人南下寇略中原,他身为大汉护乌桓校尉,必定难辞其咎,就算能活着逃出幽州,最后也会被皇帝问罪斩首,带着一身骂名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放心,我做事一向讲究效率。”

    在箕稠的任命下,梁铮暂代骑都尉一职,走马上任后第一时间便将五千多名工匠召集到一起,然后让他们选出一个代表,来和自己交谈。

    被选出来的是渔阳郡内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此人虽是木匠,却因为识文断字和乐善好施,而在匠人群体中德高望重,如今更是被推举出来,与梁铮对话。

    “草民翟枢,见过都尉。”

    “老人家快快请起。”

    面对箕稠时狂傲不羁的梁铮,此刻却是表现出了自身温良谦恭的一面:“这次请诸位过来,是想让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打造几样东西。”

    “不知都尉要吾等打造的,究竟是何物?”

    “图纸我已经画好了,老人家请看。”

    梁铮拿出一份图纸,上面画了三样东西,上面还罗列了材料、尺寸和数据,行文直白,通俗易懂。

    翟枢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心中有数,当即拱手作答:“这马掌和马镫,结构简单,就算是铁匠学徒也能轻易锻造出来,这高桥马鞍倒是复杂了些许,不过也难不倒吾等。只是不知道都尉你需要多大的数量?”

    梁铮闻言大喜,当即表示:“有多少要多少,你们尽全力打造,我不设上限!”

    说完又特意叮嘱道:“对了,此事干系不小,需要严格保密,参与其中的工匠都必须暂时禁足,你明白吗?”

    一听事关重大,翟枢吓得膝盖一软,整个人都变得诚惶诚恐起来:“是,吾等一定竭尽全力,为都尉办成此事。”

    梁铮笑着扶起翟枢,客气地说道:“有劳了,事成之后,人人都有重赏。”

    翟枢却是连道不敢,样子卑微到了极点。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儒学日盛,至今已经称霸了整个朝野,诸子百家传承日渐凋零。而本就社会地位不高的工匠,更是沦为贱业,被士族轻蔑地称之为奇淫技巧,日常受到排挤和打压。

    翟枢等匠人平日里做事,都是被达官贵人呼来喝去,如牛羊牲畜一般随意驱使,早就习以为常。

    反倒是梁铮对他们这般客气,让他们受宠若惊,一时间又有些难以适应。

    然而梁铮却知道,眼前这群衣衫褴褛,神色卑微怯弱的工匠,才是真正撑起华夏文明的脊梁。

    汉人能够崛起于黄河流域,虎踞中原,靠的不是所谓的文臣武将,而是这些掌握技术的工匠和学者。

    如果没有他们钻研技术,锻造出锋利的兵刃,坚固的铠甲,拉开与游牧文明的技术差距,大汉帝国又凭什么称霸东亚大陆?靠一张嘴吗?

    而马掌、马镫还有高桥马鞍,正是梁铮手中的王牌,同时也是他拿来克敌制胜的法宝。

    要知道,乌桓人最强大的力量,就是他们来去如风的骑兵部队。因此想要对抗这样的敌人,梁铮自然也需要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

第八章 三国也有带路党

    为了尽可能的保守秘密,梁铮特意命人在城外搭建了一座临时的军营,然后将这些工匠都安置在里面,甚至连自己也都一起住了进去,并且派人守在外围,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一切安排妥当,梁铮这才放松心情,走进他自己的帐篷,宽衣解带,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被箕稠关了好几天,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发臭了。

    一米多高的木桶里,正在泡澡的梁铮双眼微阖,任由暖洋洋的热水包裹着他的身体。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并且开始认真审视自己当下的处境。

    “穿越回来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我现在能选择的,也唯有未来的道路。”

    梁铮不由陷入沉思,脑海中心绪翻涌,开始浮现出记忆中的历史——三国,两晋,八王之乱,以及差点摧毁华夏文明的……五胡乱华!

    一想到史书上记载的那一幕幕惨绝人寰之景,梁铮便不由握紧双拳,怒气升腾。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这份悲惨的厄运,百年之后就注定会降临在他的子孙头上。

    汉人会被蛮夷当成猪羊一般肆意宰杀啃噬,华夏的文明脊梁也会被来自草原的野蛮力量所打断,妻女沦为低贱的奴隶,受尽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和屈辱。

    没人能挽狂澜于既倒,没人能扶大夏于将倾。

    因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如果可以,梁铮其实也想当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但是残酷的历史让他明白,如果自己不奋起,那么等待着他的,将是阿鼻地狱。

    “唉,这操蛋的世道。”

    梁铮睁开双眼,此时的他,目光之中已经再无一丝迷茫和疑惑。

    没人能够扛起的重担和使命,他只能选择自己来扛,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活得像野狗一样卑微和凄凉。

    梳洗完毕,梁铮换上了一套箕稠特意命人送来的新衣。

    昂贵的丝绸华服,柔软顺滑,穿起来果然比粗布麻衣舒服得多。

    光滑锃亮的铜镜里,一张双眉如剑,锐气逼人的年轻脸庞,让梁铮既熟悉又陌生。

    “汉末三国,我梁铮来了。”

    这一刻起,梁铮终于真正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也开始尝试融入这个陌生的时代。

    从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三十岁重度网瘾青年梁铮,变成了在东汉末年,戍守边疆,保家卫国的骑都尉梁铮。

    “都尉,郡中豪族求见。”

    “谁?”

    “他自称樊旷,是屯长樊正的长兄,好家伙,这人贼有钱我跟你说……”

    梁铮挥手打断了杨业的滔滔不绝:“好了,把人带进来吧。”

    “是!”

    杨业心情激动的领命而去,他实在是没想到,杀了军侯赵熠,校尉非但没有问他们的罪,仅仅关了三天就把他们给放了。队率还因此升任骑都尉,而他作为梁铮的亲信,如今也是水涨船高,甭提多威风了。

    军帐中,梁铮接见了来客。

    “见过都尉。”

    樊旷说话倒是很客气,甚至二话不说就先送上一份厚礼:“些许心意,不成敬意。”

    梁铮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礼单,便哂然一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一番举动落入樊旷眼里,却是让他不由对梁铮多了几分好奇和惊异。

    此前他从弟弟樊正口中得知了梁铮身世,还以为对方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年轻英豪,所以才想用金银财宝前来拉拢一番,没想到梁铮压根不为所动。

    金银在前,亦能视之如粪土,此人当真非同一般!

    经此一事,樊旷当即收起了心中的轻视,郑重说道:“都尉切莫误会,在下所求者,无非心安而已。”

    “心安?”

    梁铮将礼单丢到一边,表情不以为然道:“说说看,你想怎么个心安法?”

    赚钱的手段梁铮有的是,所以一些不干净的钱,他根本懒得拿。

    因为很多看似占便宜的馈赠,往往暗中都标好了价码。

    而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的。

    被社会毒打了几十年,这个道理梁铮早就看明白了。

    而正是这份不为金钱所动的心态,让坐在梁铮面前的樊旷愈加紧张起来,只因为他已经明白,眼前的十九岁青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所以面对梁铮,樊旷很快收起了他的小心思,实话实说道:“都尉容禀,樊家移居渔阳已有五代,早就在此落地生根。而三年前我父在外行商时,命丧于苏仆延之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从此我们樊家便与乌桓人结下死仇,再也不做他们的生意,只与其他的东胡部落贸易往来。”

    听完樊旷的解释,梁铮总算是弄明白了当初樊正为何对赵熠是那种态度,但他还是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问了句:“所以呢?”

    樊旷只得继续解释:“最近几日,箕校尉暗中筹集粮草,调动兵力,想必是有大事要发生。而都尉你却在这时候召集如此多的工匠,必然与此事有关。在下想说的是,但有所需,只要是与乌桓人开战,樊家必倾力相助。”

    这一番话,樊旷显然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言谈中没有半分虚假。

    梁铮听完则是心中感慨,果然箕稠的行动瞒不过樊家这样的地头蛇,而渔阳郡的豪族又岂止樊家一姓?

    其中肯定有和乌桓人暧昧不清的带路党,甚至说不定还会有人暗中向叛军通风报信。

    还好他早有准备,将召集到的工匠全都集中管理,还派亲兵值守,禁绝内外往来。

    至于樊家这样的豪族,梁铮心中权衡一番,认为值得拉拢。

    根据脑海中浮现的记忆碎片,梁铮也回想起来,渔阳郡中的几个大姓豪族里面,樊家确实名声最好。而三年前,苏仆延也确实趁着黄巾之乱在幽州边境劫掠了一番,只是没有铁证,而朝廷也无力讨伐,此事便不了了之。

    樊旷死了老爹,樊家从此也在没有和乌桓人有任何的贸易往来,此举必然上了苏仆延的黑名单。

    而叛军一旦攻破渔阳郡,樊家定遭满门屠灭。

    看来为求自保,樊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第九章 大人好眼力!

    梁铮想通了这些,当即收下礼单,并且和颜悦色地夸奖道:“值此危难之际,先生能心怀国事,真义士也。”

    这一手花花轿子抬人的话术,顿时让樊旷的心情舒爽不少,当即殷勤地表示:“都尉厉兵秣马,这是要剑指乌桓?但有所需,尽管吩咐,只要能报得杀父之仇,樊家上下愿效犬马之劳。”

    “噢?如此甚好,我还真有件事情,需要劳烦先生。”

    樊旷两眼一亮,目光恳切:“都尉但说无妨。”

    “我需要一些熟悉草原的向导,能安排吗?”

    “完全没问题!”

    “那就拜托先生了。”

    梁铮举起酒杯,樊旷当即回敬,双方有了合作的基础,接下来的事,自然是相谈甚欢。

    …………

    …………

    樊家大宅,归来的樊旷,很快就被二弟樊正拉到后堂,询问起来:“兄长见过梁铮了?”

    “是。”

    “感觉如何?”

    “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这么高的评价,看来兄长对他十分满意。”

    “至少,是比赵熠更好的选择。”

    樊旷把玩着一块玉珏,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显然此刻的他,心情不错。

    “如此说来,兄长是打算投注在他的身上了?”

    看出大哥樊旷态度的樊正,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用万分感慨的语气说道:“姓赵的那个短命鬼死了也好,我真不想看到小妹所托非人,更何况赵家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我们若是接受了赵桓提出的联姻条件,樊家的一切,迟早被他们这些所谓的高门大姓吞得一干二净。”

    最近几年,天灾人祸不断,整个大汉从东到西,由南至北,处处烽烟,战火频频,有识之士无不忧心忡忡,为家族的延续费尽心思。

    原先的樊家,几乎别无选择,只能在几个最坏的结果里面,选出一个不那么坏的来作为后路。

    但是梁铮的出现,赵熠的横死,以及眼下幽州局势的变化,无一不让樊旷和樊正,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樊家上下,无一人有豪杰之资,但他们却可以凭借自身的财力和资源,寻找一个有潜力的人,在他身上下注投资,博取未来。

    而梁铮,就是樊旷相中的潜龙。

    …………

    …………

    时光匆匆而过,危险步步紧逼。

    眨眼又是三天时间过去,梁铮想要的东西,终于造出了第一批合格的样品。

    马掌和马镫都没什么技术含量,随便一个铁匠学徒都能打造出来,所以关键是质量和产量,必须都达到梁铮的要求。

    “这一批次的成品不错,暂时就先按照这个标准来,数量越多越好。”

    “是,都尉。”

    见梁铮高兴,翟枢原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给官府做事,他们这些工匠向来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出点差错,就莫名其妙的人头落地,平白丢了性命。

    梁铮却是没想太多,直接大手一挥:“有功者赏,向来是我的座右铭。这样,出了力的人都有哪些,你列一份名单,到时候来我这里领赏。”

    “不用不用,都尉你满意就好。”

    翟枢连连摆手,他不是谦虚,是真不敢要。

    梁铮却不容他拒绝:“不行,这钱你必须得拿,否则以后谁还用心替我办事?”

    说完就让杨业取了一大笔钱,硬塞到翟枢手上,反正这些钱是公家的,箕稠亲自写的批条,不花白不花。

    花公家的钱,赚自己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领完了钱,翟枢感恩戴德,连声道谢,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以前他们这些匠人别说给官府做事了,就算是接一些达官贵人的私活,遇到吝啬的,照样要被人以服徭役的之名各种白嫖。

    敢反抗的,二十斤重的木枷立马给你来一套,那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

    现在接了梁铮的单子,干活的时候不仅包吃住,做完甚至还有赏钱可以拿,简直让他们这些位于社会底层,吃尽了苦头的匠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翟枢带着梁铮给的赏钱回去后,立刻按照功劳大小发放下去。

    远远的,梁铮就听到工坊区那边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当即洒然一笑,心情愉快了不少。

    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提高工匠们的地位,但至少可以先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水平,同时让他们干活也更积极主动一些,毕竟时间可不等人啊。

    午时三刻,箕稠领着五百精锐和千匹战马过来了,结果却被杨业挡在门外,直到梁铮出来迎接。

    箕稠对此非常不满:“我的地盘,连我也不得通行,这是何道理?”

    “都说大人有大量,又何必斤斤计较这点小事呢?”

    梁铮嘴角勾起,淡然一笑便转移了话题:“正好东西已经打造完成,不知校尉是否有兴趣随我入内一观?”

    不得不说,箕稠确实对梁铮命五千工匠打造的东西好奇无比。

    因此倒也没有继续追究刚才的事情,而是一个人跟在梁铮的身后,进入大营。

    梁铮拿出了“Ω”形状的马掌和半圆状带有吊索的马镫,以及造型奇特的高桥马鞍,又命杨业亲自牵来一匹神骏的战马。

    “这些东西都是……”

    箕稠好歹是大汉护乌桓校尉,对骑兵的装备自然不陌生,因此只是看了几眼,很快就猜出了这几样东西的用处。

    “校尉好眼力!没错,这些新装备,每一样都能极大地提升我军骑兵的作战能力。”

    梁铮撸起袖子,拿起一块马掌,亲自给箕稠做着示范,用铁钉将马掌钉在了战马的蹄子上。

    在长途奔袭作战中,马蹄的磨损一直是大问题,会极大地限制战马的机动性和作战半径。

    而有了马掌,战马就能更长时间更大范围的进行机动,同时一些原本不适合战马行动,会严重磨损马蹄的地形,也不再是问题。

    这等同于梁铮给他控制下的战马全都穿上了鞋子,而敌人的骑兵却还普遍处于光脚作战的状态,差距不言而喻。

    “这玩意儿叫马掌对吧?真是个好东西啊!”

    箕稠拿起一块马掌放在手心上,铁制品特有的冰凉触感,却是让他心头一阵火热:“有此物件,我军骑兵在战场上必如有神助!”

第十章 你才胡人,你全家都胡人

    自从得知乌桓人与叛军合兵一处,并且马上就要对幽州动手之后,箕稠已经好多天没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如今看到梁铮还真是有些本事,并非一个只会吹牛的大忽悠,他心中总算是阴霾尽去,觉得人生又再次有了希望。

    “你何时出兵?”

    “校尉着急了?”

    箕稠放下手里的马蹄铁,目光灼灼地看向梁铮,而后者却是云淡风轻,面无表情。

    “事关家族荣耀,我不得不上心。”

    箕稠还想冠冕堂皇一把,奈何梁铮不当人子,直接戳穿他道:“哈~,怕死就怕死,做人还是坦诚一点比较好,我又不会笑你。”

    只见箕稠听完,当即握紧拳头,双目喷火,胸腔更是起伏不定。

    很显然梁铮的话把他气得不轻,想他堂堂大汉护乌桓校尉,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他还怎么做人?

    要不是现在不得不有求于梁铮,他还真是恨不得当场翻脸,一声令下叫人进来把眼前这个惹人厌烦的家伙给叉出去砍了。

    可偏偏梁铮没有一点自觉,语气依旧是不疾不徐,态度更是轻慢而嚣张:“校尉,注意控制一下你的情绪,这眼神太失礼了,会显得你很没有城府。”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讲废话的。”

    箕稠表情凶恶,目光仿佛能吃人,视线更是像刀子一样落在梁铮的身上:“你要的人与物,我皆已备齐,现在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我要一个准确的出兵时限。”

    梁铮捏了捏眉心,叹气道:“校尉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士卒熟悉新装备需要时间,仓促上阵,一旦失败,我们的努力便要前功尽弃。”

    “所以你是打算拒绝出兵了!?”

    箕稠握住剑柄,心中的杀意开始沸腾。

    他之所以对梁铮百般忍让,目的就是让梁铮率军出城去牵制叛军的主力,好为他自己的防御作战赢得宝贵的部署时间。

    只要能拖到朝廷缓过劲来,调青、冀二州之兵救援幽州,区区叛军,反掌可灭。

    梁铮也知道,不能过于挑衅箕稠的底线,自己这个炮灰的工作,该做还是得做。

    “校尉放心,梁某向来一诺千金,待人以诚。只要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必然会还给校尉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哼~,你最好是能说到做到。”

    箕稠松开剑柄,转身离开大营,叛军即将杀到,他还得回去亲自监督民夫加固城墙,点算仓库里的粮食及各类物资是否短缺,要处理的事务可谓堆积如山,根本没多少闲工夫陪在这里和梁铮虚耗。

    而梁铮也开始雷厉风行起来。

    “换上新装备,所有人马上开始训练。”

    “是!”

    眼下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做得准备越充足,战争的胜算才会越大,事关生死成败,所以半点也马虎不得。

    新来的五百精兵,加上原本兵站里的两百余人,梁铮现在手上掌控的兵力超过了七百,而且都是骑兵。

    这些士卒都是箕稠从军中优选而出,一个个装备精良,伙食充足,绝对能够扛得住高强度的军事训练。

    为此梁铮也是特意为这支新组建的骑兵部队制定了专门的训练计划,基本每天上午都是各种体能训练,中午休息,下午则是进行骑术和骑战训练直至傍晚,包括长途行军时该用什么姿势最大程度保持状态,以及如何使用马镫和高桥马鞍等新式骑兵装备在马背上战斗。

    要知道,华夏兵家,历来重视军事训练。

    兵家四圣之一的吴起就曾说过:“常死其所不能,败其所不便。”

    军人,在战场上没有足够的本事就会死,在战斗中作战技能不够熟练就会败。

    所以用兵之法,首重训练,士不先教,不可用也。

    所幸梁铮在原来的时空,曾为了泡妞而报过一个相当专业的骑术训练班,然后花了大价钱,认认真真地学了两年马术,甚至成为了一名注册骑师。

    只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胭脂马最后还是没骑上,他这一身骑马的本领终究白学了。

    如今依葫芦画瓢,梁铮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当即弄了个简化版的速成教学课程,倒也弄得有模有样,卓有成效。

    毕竟是多了将近两千的知识积累,论对骑术的了解,这个年代的地球上,哪怕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也远远不及梁铮这个半吊子的注册骑师。

    两周之后,杨业踩着马镫,手持战斧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飞驰而过。

    只见他猛然挥手一击,驾轻就熟地砍下了木耙假人的脑袋,随即迎来周围一片欢呼与喝彩声。

    “哈哈,看到没,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嘴里吼着从梁铮那学来的骚话,此刻的杨业,正一脸兴奋地绕着校场狂奔,向众人展示着他的训练成果。

    不得不说,这货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让他读书比让他吃翔都难,可是让他学习怎么砍人,他倒是学得那叫一个用心,进步飞快。

    绕场三周半之后,杨业这才策马来到梁铮面前:“都尉,看我叼不?”

    “不看。”

    梁铮很是嫌弃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问起正事:“士卒们训练得如何了?”

    “状态很好,不得不说,都尉你可真是太叼了!”

    杨业咧着大嘴,朝梁铮竖起大拇指,嘴里更是叽里呱啦地夸个不停:“将单边马镫改成双边马镫,再加上高桥马鞍,我们骑起马来感觉比以前轻松多了,而且还能在马背上挥舞兵器进行防御和攻击,甚至是披甲上阵,这简直跟做梦一样!”

    “好好练习骑术,马上我们就要深入大草原,去抄乌桓人的老巢了。”

    对于杨业这个自己的死忠粉,梁铮倒也不吝夸奖。

    只是这家伙根本不经夸,话没两句就开始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的战斧,随后又口无遮拦地问道:“话说都尉你的骑术是哪学的?要不是从小和你一块儿长大,我还以为你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胡人咧。”

    “滚!你才是胡人,你全家都是胡人!”

    梁铮狠狠一拍马屁股,顿时杨业胯下的战马受到惊吓,撒开丫子就往前冲刺起来,吓得他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哇哇大叫。

第十一章 走进新时代

    认真检验过眼前这支骑兵的战斗力之后,梁铮对于胜利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别看只是多了马掌、马镫和高桥马鞍这三样东西,实际上对骑兵而言,这是一种质的飞跃!

    和许多人想象中的不一样,在白登之围这场战役之前,游牧文明的骑兵在对阵华夏文明的步军时,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势。

    看战绩就知道,战国时代的中原周边地区,游牧文明往往都是以被各种花式吊打的战五渣背景板形象出场,就连战国七雄中被欺负得最惨的燕国,都能打得草原上各路骑马的汉子们抱头鼠窜。

    燕国和赵国,更是一边在挨着秦国的毒打,一边向北找胡人撒气,拓地千里,不断压缩草原部落的生存空间。

    那个年头的胡人,当真是除了载歌载舞之外,一无是处。

    而真正让战场态势发生改变的东西,叫做马鞍。

    虽然早期马鞍的样式比较简易,比如梁铮之前骑的战马,配备的就是一种类似于软垫的马鞍,表面有针孔,内里则是填充着鹿毛。

    为了不让这些填充物游离,还用针线密密缝起来。

    这玩意儿只能勉强用来垫屁股,作为人和马之间的缓冲物,其作用相比高桥马鞍而言差得远了。

    但即便如此,马鞍的效果也很快凸显出来,它的出现使得胡人的骑兵能够在奔马上开弓射箭,从而进一步释地放出了骑兵的战斗力。

    从此北方胡骑便经常出现在赵国边境掳掠一番,然后扬长而去。因为他们速度极快,来去如风,往往让步军疲于奔命,追不上打不着。

    而到了西汉建国之初,草原上更是出现了冒顿单于这样的英雄人物,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称霸蛮荒,剑指中原,甚至打出了白登之围这样的战绩,差点就让汉高祖刘邦死于乱箭之下。

    可即便如此,汉军依旧在汉武帝时期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匈奴人,而且在战场上的战损比也往往是匈奴人的军队伤亡更大,以至于从此便有了“一汉当五胡”的说法。

    最经典的战例,便是西汉名将李陵,他以不满五千之孤军,就能深入匈奴腹地,搏杀数万之师,横扫了大半个草原,匈奴单于亲自调遣左贤王部和右贤王部共计八万骑兵,一起围攻,都愣是没能把他拿下,反倒是匈奴一方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最后还是汉武帝自己昏招迭出,李陵所部孤立无援,无力再战,才饮恨失败的。

    由此可见,没有马镫和高桥马鞍的游牧文明,根本就不是农耕文明的对手。

    因为只有点亮了这两样关键的科技,才能让手持长兵器的重甲骑兵出现在战场上,从而彻底扭转骑兵在正面作战时战斗力严重不足的劣势。

    如今因为梁铮的到来,双边马镫和高桥鞍提前了数百年出现,等于宣告了骑兵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而梁铮,将会是开启这个新时代的领路人。

    …………

    …………

    中平四年(187年),八月立秋。

    涿郡,北新城县。

    城门亦如往常一般开启,早已等候多时的过路商旅,贩夫走卒,纷纷进城出城,一时间好不热闹。

    此地位于幽、冀二州的交界处,西汉绥和元年所置,原属中山国管辖,东汉和帝时才改属涿郡,至今已经屹立于世间超过一百九十五个年头,常住人口多达六万之数。

    来来往往的商人和旅客,还有源源不断的北疆边境贸易,都在为这里注入大量的金钱和活力,整座城市也因此而得以繁华兴盛。

    住在北新城的居民,更是常年面带微笑,过着劳碌,却充实而富足的生活。

    然而就在今天,灾难忽然降临在了他们头上。

    “敌袭!”

    站在谯楼上负责警戒的守卫忽然发出声嘶力竭地大喊,同时敲响警钟。

    只因为不远处黑压压的大军,让他几乎肝胆俱裂。

    沉重的钟声,随即回荡在县城的上空,惊动了城中所有军民。

    县尉当即果断下令:“关闭城门!”

    随即有斥候气喘吁吁地回来汇报:“县尉,敌军数量太多了,规模绝对在万人以上,我们根本守不住!”

    不久前,凉州韩遂杀边章及北宫玉、李文侯等人,拥兵十余万,高举叛旗,还与羌人联手,进围陇西,就连当地太守李参等大汉官吏,也纷纷响应加入。

    为了镇压羌乱,朝廷不得不从各地抽调兵员前往西凉作战,新北县城原本就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一千多的驻军更是被大量抽调,如今只剩下不到三百守军,还多是老弱病残,平日里连维持治安都十分勉强,此刻更是无力抵御上万敌军的攻城。

    县尉不知道为何敌人会从冀州杀出,但眼下通往冀州的道路已经断绝,所以他只能下令:“立刻派人向幽州求援!”

    “是!”

    求援的信使很快便从北门出城,奋力挥舞手中的皮鞭,只希望马儿能够跑得更快一些。

    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

    渔阳城外,旌旗飘扬。

    梁铮正在进行最后的检阅,眼前的这支骑兵部队,将成为世界上第一支重甲骑兵。

    他们身上穿着重二十一斤八两的铠甲,内层为夹纻法制作的软甲,外层则是由表面涂漆的铁片编缀而成,甲叶如同鱼鳞一般,从下到上,层层堆叠反压,为穿戴者提供了强大的防御能力,不惧刀砍箭射。

    想要破防,得用长兵器近距离攻击才能有效刺穿,又或者是用锤子斧头之类的重兵器进行钝器打击。

    箕稠几乎掏空了渔阳郡的武库,才为梁铮凑齐了这七百套上品扎甲。

    漆黑如墨的甲胄,让这支军队看起来威风凛凛,杀机森然。

    “都尉,北新城传来急报!”

    梁铮闻言,眉头顿时一皱:“念。”

    “八月立秋,北新城西南面出现大量叛军踪影,望火速增援!”

    “果然来了。”

    梁铮举头望天,战乱的序幕,已经被人拉开,而他也到了要出征的时候。

第十二章 兵马未动粮草…我粮草呢?

    收到急报之后,梁铮火速离开大营,孤身入城,随后更是第一时间就和箕稠碰了个面。

    此时此刻的箕稠,再也没有了平日里儒雅做派,他的神情憔悴,双目深陷,看到梁铮之后更是豁然起身相迎:“两日之前,张纯于中山国起兵反叛,更伙同乌桓丘力居,率军紧逼幽州,我需要你火速驰援北新城,拖延叛军脚步。”

    梁铮摇了摇头,对这个计策不以为然:“校尉,我说过了,这一战要做最坏的打算。”

    奈何事到临头,箕稠还是心存侥幸:“这是军令!”

    箕稠一声大吼,发泄完心中的郁愤,随即才耐心地向梁铮解释道:“陛下已下诏发南匈奴之兵,并且任命刘虞为幽州牧,进讨张贼。只要拖住叛军脚步,到时里应外合之下,灭之易如反掌。”

    听完箕稠的话,梁铮低头沉思,随即摇头:“想法太过天真,策略太过愚蠢,这样的战术排布,只会让局面变得难以收拾。

    “你想抗命!?”

    很显然,梁铮的说辞和举动,都让箕稠不禁怀疑起他是在找借口避战。

    而梁铮还需要箕稠的配合,所以只能为他分析局势,分剖利害:“南匈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归附以来就多有反叛,岂会因为区区一道我们汉人皇帝的圣旨,就奋不顾身地去和乌桓人拼命?一旦伤亡过大,他们南匈奴要如何防备如今的草原霸主鲜卑人?”

    这问题太尖锐了,箕稠无法回答,或者说答案太过残酷,他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

    “校尉,在我看来,匈奴人不跟着叛军一起造反,就是我俩的祖坟冒青烟了。为今之计,唯有先逼迫乌桓人退兵,然后才能从容布局,围剿张纯等叛贼乱党。”

    梁铮的分析,真可谓是一针见血,但这一针,扎得实在太疼了,让箕稠疼得几乎窒息,只见他面无血色,神情颓然:“当真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箕姓传承久远,甚至能追溯至炎帝神农时期。

    可正因为如此,箕氏一族对荣耀极为看重。

    箕稠如今领军一方,却坐看叛军攻城略地,无计可施,传扬出去,不仅他本人要名声扫地,还要祸及家族。

    所以他如今每日愁容满面,整个人丧魂失魄,绝望的情绪不断涌上心头。

    梁铮还需要他守住幽州这个大本营,只能好言安抚说道:“校尉你不必忧心,只要能守住蓟城不失,我军就仍有胜算。”

    只见站在箕稠面前的梁铮,双眉如剑,锐气逼人,双眸似点星,璀璨明亮,神采奕奕,透出的目光更是坚定而沉凝,流露出一股让人信服的独特气质。

    仿佛被梁铮的自信和豪迈所感染,箕稠终于平复心情,找回了几分理智:“既如此,我便先领兵驻守蓟城,等你凯旋归来。”

    “校尉大可放心,有我在,胜利指日可待。”

    “唉,希望如此吧。”

    箕稠长叹一声,现在他也没别的办法可想了。

    见安抚住了箕稠,梁铮随后又说道:“北新城我会亲自去一趟,寻找战机,能战则战,尽量为校尉你多争取一点时间。”

    “嗯,去吧。”

    箕稠目光复杂地看着梁铮,值此国难当头之际,还有年轻人愿意站出来奋勇杀敌,足可见大汉还没到灭亡的时候,而他也还没到绝境的地步!

    内心深处,终于又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辞别了箕稠,梁铮快马加鞭回返大营,准备誓师讨伐叛军和乌桓贼寇。

    很快还在训练的新军士兵便被召集到了一起,不过片刻,大营南面的空地上,就已经站满了人。

    “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回家与亲人做告别。”

    高台上,只见梁铮神情严肃,而底下的士兵听完却是面面相觑,他们还不知道,和平已经结束,战争正在到来。

    “一个时辰后,三声钟声,全员至南门集合!”

    “不到者斩,都听明白了吗?”

    “是!”

    很快士卒们便各自离营,返回城中与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为了防止梁铮逃走,箕稠特意选出家人亲属都在渔阳郡的本地士卒,毕竟双方虽然合作,却是貌合神离,各怀心思,防一手也很正常。

    杨业没有离开,因为他和梁铮一样,都没有父母和亲人。

    幽州乃大汉边疆之地,常年与胡人厮杀拉扯,像他们这样的战争孤儿,并不在少数。

    箕稠率军驰援蓟城,张纯造反的消息也隐瞒不住,很快便随着商旅的转移传便了整个幽州,一时间人心惶惶,全郡居民更是因此而惴惴不安,担心叛军会杀过来。

    “时不我待,看来是时候要出击了。”

    梁铮心中踌躇满志,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不利局势而忧心忡忡,盖因局势的恶化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有很多事情,却不是梁铮所能预见的。

    杨业急匆匆地回来,向正在查看地图的梁铮汇报了一个坏消息:“都尉,出大事了!”

    “何事如此惊慌?”

    “武库令杜茂给我们准备的粮草少了一半,大黄弩和箭矢的数量也不对,只有七成,”

    杨业的话让梁铮心中怒气翻腾,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因为愤怒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冷静下来之后,梁铮很快就想到了不少疑点。

    他与杜茂打过照面,这小老儿虽然贪钱,但不至于作死,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恐怕另有其人。

    而且一出手就是绝杀,克扣粮草和军需补给,这明摆着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对方想要自己的命!

    想通了这一点,梁铮当即不再犹豫,冷着脸叫上杨业和二十几名从烽火台那里带出来的老兵,便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城中武库所在之地。

    穿着官服的杜茂,正带人守着武库大门,优哉游哉地煮着茶汤。

    看见梁铮,杜茂也没太当一回事儿,依旧原地坐着不动,嘴里说道:“原来是梁都尉,正巧我在煮茶,来一杯?”

    说完杜茂就拿出一个饼茶,当着梁铮的面,慢悠悠地将茶饼烤炙至散发出清香,然后捣成粉末,掺和葱、姜、橘子等调料,再放到锅里烹煮。

    煮出的茶,最后呈现粥状。

    梁铮尝了一口,味道倒也还行。

    “味道不俗,只可惜……”

第十三章 你管这玩意儿叫茶?

    “可惜什么?”

    杜茂最是好茶,对自己的茶艺也颇为自信,所以见梁铮欲言又止,顿时好奇。

    “只可惜,失了茶味。”

    梁铮放下茶碗,随即用带有几分失望的语气感慨道:“茶,不是这么喝的。”

    “笑话,我这煮茶之法,还是卢尚书所授,你懂什么!”

    杜茂非常生气,更是对梁铮的说法嗤之以鼻,乃至于要搬出卢植这位幽州名士,以此来佐证他的煮茶之法才是正统,其余皆为邪道。

    毕竟越是没有能耐的人,越是希望能够和大人物挂靠上一点关系,好张牙舞爪,吓唬他人。

    可这招对梁铮完全没用,别说卢植只是教了他怎么煮茶,就算卢植是他亲爹,梁铮今天来这里,压根没打算要给任何人面子。

    梁铮没兴趣和杜茂争论茶究竟该怎么个喝法,而是啪的一声就将一份竹简丢在了桌子上,摊开一看,竟是一份有箕稠亲笔画押的物资清单。

    杜茂不屑地扫了竹简一眼,语气轻蔑:“梁都尉,东西我可是已经给过了。”

    “我知道,但是数目不对。”

    梁铮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凶狠,从来不是靠愤怒的吼叫和满地打滚撒泼。

    杜茂听完,只是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汤,装模作样说道:“那我也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你懂的吧?”

    “呵呵,你的规矩我不懂,但是国法我懂。”

    梁铮笑了,忽然拔剑出鞘,惊蛰直接架在了杜茂的脖子上,只见利刃轻轻一划,顿时便在脖子上开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温热而鲜红的液体,沿着冰冷的剑锋往下流淌,很快便滴在了光滑的桌面上。

    “放开武库令!”

    “梁铮尔欲反乎!”

    武库丞孟羽当即拔刀相向,在场的库兵也拿起兵刃,与杨业等人对峙起来,一场火拼,眼看着就要爆发。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杜茂,此时冷汗正哗啦啦从他额头上往外冒,嘴里哆哆嗦嗦地求饶道:“梁都尉,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杀了我,你也是死罪,不过些许误会,何至于此啊!”

    “你的规矩,我没兴趣。但我要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这是我的规矩,懂吗?”

    梁铮的话语声不重,但他的目光很冷,手中的剑更是让人遍体生寒。

    杜茂毫不怀疑,眼前的年轻人是真的敢动手杀他!

    年少气盛,无法无天!

    杜茂心里把梁铮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但为了活命,他还是只能满脸堆笑地解释道:“梁都尉,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想要为难你的人是赵太守,我老杜其实无意与你为敌。真的,我对天发誓!”

    “哦,原来如此,那我要的东西……”

    “没问题,立刻准备!”

    “唉~,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梁铮收剑归鞘,随即左手探出,用力按着杜茂的肩膀让他一起坐下,随即又热情地招呼起来:“刚才多有得罪,想必武库令不会介意的吧?”

    “不介意,不介意。”

    杜茂摸摸了还在流血的脖子,表情讪讪,心中却是在骂娘。

    不介意个鬼!

    你就不能先给老子止个血吗!

    “来,这杯敬武库令,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梁都尉客气了。”

    杜茂满手是血,一脸无奈地接过茶碗,几乎是含着满腔的泪水把已经凉掉的茶汤一饮而尽,要不是梁铮的手劲真特么大,他现在早就一溜烟地跑了。

    副手武库丞孟羽带着人上前,似乎还想寻机“解救”人质。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在加重,杜茂当即脸黑得像砂锅,直接怒声呵斥一众手下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梁都尉要的东西备齐啊!”

    库兵们面面相觑了好半天,最后也只能无奈照做。

    一具又一具大黄弩和配套的弩箭,被人从武库中抬出,放在梁铮和杨业他们的面前,等点算过数目之后,梁铮这才起身告辞,随即带着一干手下扬长而去。

    看着梁铮离开武库时嚣张狂放的背影,武库丞孟羽便心有不忿,按着刀把看向杜茂:“老杜,你就这么算了?”

    杜茂歪着脖子,任由亲随用麻布为他包扎伤口,然后白眼一翻没好气道:“不然咧,出去找姓梁的拼命吗?他麾下七百骑兵,天天出操日夜苦练,我们只有一百库兵,还都是些只知道吃吃喝喝的酒囊饭袋,真要火拼起来,你想怎么个死法?”

    孟羽还是有些不服气:“太守那里要怎么交代?”

    杜茂指了指自己还在渗血的脖子,冷笑一声:“我特么都这样了,还交代个屁!死的是他赵桓的侄子,又不是我侄子,我干嘛替他们桂阳赵氏出头?不就收了他一点好处吗,难道非得要我把命搭上才够?”

    这时候伤口包扎完毕,杜茂轻轻扭了扭酸痛的脖子,面带不屑地扫了孟羽一眼,随即有看在共事多年的份儿上,好心提醒了他一句:“我知道你想巴结赵桓,然后出人头地。但作为过来人,叔还是得劝你一句,梁铮敢带着七百人就出城去和乌桓人玩命,你敢吗?别什么人都去招惹,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

    说完之后,杜茂收拾好他心爱的茶具,晃晃悠悠地走了,仿佛美好的心情一点也没被刚才发生的事所影响。

    一把年纪了还在边郡守着武库当个秩六百石的小官,他对仕途早就没了野心,也把日子活明白了。

    现在他就只想舒舒服服地当一条咸鱼,根本没想过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而另一边,在太守府邸等候消息的赵桓,却是脸色铁青,连手里最喜欢的青瓷酒壶都给砸了,同时嘴里还大骂道:“没用的废物!”

    杜茂摆明了要抽身事外,而赵桓此刻又不便亲自下场,只能在家里无能狂怒,拿书房中的家具撒气。

    而坐在赵桓右手边的,则是刚刚完成冠礼,年满二十岁的侄子赵范。

    整个赵家最被看好的兄长赵熠横死,得知事情真相的赵范自然对梁铮满怀仇恨:“叔父,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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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翻三国介绍:
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三尺之剑,砍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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