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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两尺     砍翻三国txt下载     砍翻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皇叔不但会哭,还会装死

    “保护大人!”

    “大人你没事吧?”

    看着坠马在地的丘力居满脸是血,周围的亲随无不心慌意乱,生怕身为头领的他出点什么意外,自己这些亲卫都得被拉去陪葬。

    所幸确认过伤势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梁铮刚刚那一剑只是切下了丘力居的一只耳朵,并没有造成其他的致命伤害,稍微包扎一下伤口,便无大碍。

    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丘力居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戏耍于鼓掌之间,让他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给我找到他,我要将他五马分尸!”

    其余乌桓头领听了这道命令,却是面面相觑,全都没有动弹。

    眼下这黑灯瞎火的,路都看不清,他们又不熟悉地形,上哪去找人?

    …………

    …………

    范水北岸,范阳城下。

    梁铮带着人突然出现在城门外,引发了守军骚动,他们还以为是乌桓的骑兵杀过来了。

    直到看清是友军,并且再三确认过梁铮的都尉印信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放他进城。

    梁铮刚下马,就见一道魁梧的黑影向他扑来,将他一把抱住:“都尉,你可算是回来了啊!我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业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个劲儿地往梁铮身上蹭。

    “滚啊,你弄脏我的铠甲了!”

    梁铮一脸嫌弃的按着杨业的大饼脸,将他一脚踹开:“男子汉大丈夫,你哭唧唧的干什么?对了,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都安全回来了吗?”

    听到询问起正事,杨业这才扬起袖子抹了把脸,挠着头回答道:“都尉你放心,耗子先我们一步进城,都把弟兄们安顿好了。”

    “嗯。”

    梁铮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今天的连番大战,就算是强悍如他,也有些困倦了。

    倒是杨业这家伙,仿佛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依旧龙精虎猛地在梁铮身边喋喋不休:“都尉我跟你说啊,这范阳城可让我好一通找啊。地图上明明写着范阳,结果城门外挂着的却是顺阴,要不是找了几个当地的老乡问路,我们就得露宿荒野了。”

    梁铮追问之下,才得知事情始末。

    原来箕稠给他的幽州地图,特么是西汉时期的老古董,而范阳城在王莽新朝时期,地名被改成顺阴了,到了东汉也没改回来。

    拿着这样的地图行军打仗,梁铮感觉相当蛋疼:“看来得想办法自己绘制一份军用地图了,否则说不定哪天沿着官道都能把自己给走丢。”

    休息了几天,补充了饮水和粮食之后,梁铮拒绝了当地县令的挽留,继续率军出战。

    全城百姓听闻消息,自发地赶来北门送行,只见他们依依不舍,不少人更是心中默默地为黑骑军祈祷起来。

    只希望这支击败过叛军的子弟兵,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杨业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骑在马背上乐开了花:“都尉,你看,那边有两个小姑娘对我笑了,你说她们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我想,她们大概是觉得你丑才笑的。”

    “不能够啊,以我的相貌,最多也就比司马相如差那么一丢丢,她们肯定是对我有意思!我啊,现在可是连以后生了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哦,是吗?你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还会取名?”

    “那都尉你帮我想一个?”

    “滚。”

    黑骑军出城之后,便一路向北,一人双马,迅捷如飞。

    而在范阳北面的涿郡,此刻却已是一片战火燎原的惨烈景象,原来张纯粮草被烧,一怒之下,便伙同张举,派遣精锐奇袭涿郡。

    只要将此城一举拿下,他们就可获得大量粮草,还可以强征壮丁入伍,进而威胁蓟城。

    涿郡城外,一支从青州而来的客军援兵刚被击溃,士卒死的死逃的逃。

    “快逃命啊!”

    “叛军杀来了!”

    涿郡城外的当地百姓,人人惶恐不安,叛军在北新城做下的事情早就传开,他们生怕涿郡也要被叛军屠城,当即带着家人和行囊,想要躲入郡城中避难。

    只有那里还驻扎着官军,暂时还能维持住正常的社会秩序。

    人群中,两位穿着汉军装束的昂藏大汉显得特别引人瞩目,他们一个脸红,一个脸黑,说话中气十足,嗓门都比别人大,一看就是有武艺在身,极不好惹。

    两人逆着人潮,向南行进。

    “二哥,你说大哥该不会出事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每次三弟你这么说,都准没什么好事!”

    “那能赖我吗?”

    关羽和张飞走在路上,两人都是急得不行,他们兄弟三人在青州平原打拼,结果张纯造反,朝廷诏令青州出兵驰援。

    好死不死的,刘备就被好友刘子平给举荐了,然后领着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民壮,换上官军的装备,就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乡。

    可这次出门,刘备显然没有好好看黄历,他带着几百郡国兵刚回到老家涿郡,还没威风几天,就在家门口被叛军主力打了个满地找牙。

    张纯麾下主力部队的可是边军出身,其中有不少还是参加过平定羌乱的老兵,和刘备手下那些从青州带回来的乡勇,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乱战之中,关羽和张飞虽然勇猛,却也被人群冲散。

    等他们安全脱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返回战场,想要找到刘备。

    “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哥你可千万别出事才好啊。”

    张飞一路上都在不停念叨,结果还真就让他们在战场的边缘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刘备。

    见大哥躺在那一动不动,张飞当场就哭出了声:“大哥,你别死啊!大哥!”

    “我都让你闭上乌鸦嘴的啦,这下可好,果真出事了!”

    “咳咳~,二弟,三弟,你们的大哥我还没死呢。”

    刘备捂住伤口,有气无力地艰难开口道:“你们两个别在那哭丧了,赶紧过来陪我一起躺下。”

    “啊?这大白天的,躺下做啥?”

    “快点,别磨蹭,叛军刚离开不久,待会儿说不定就要回来了。”

    张飞这才反应过来:“啊?大哥你这是要我们陪着你一起装死啊?”

第三十章 跨过长城,主动出击!

    “不然咧?你想真死啊!”

    看着自家的傻子弟弟,刘备倍感心累,这夯货明明画女人和写书法那么好,怎么就是脑子不开窍呢?

    “大哥,咱不是要匡扶大汉的吗?哪有躺在地上匡的啊?而且遇到贼军就装死,这多没面子?你好歹也是汉室宗亲,咱们丢不起这个人啊!不信你看二哥的脸,都红成啥样了?要不我们干脆一起杀出去得了,有我和二哥在,肯定不会让大哥你有事的。”

    “三弟你少在那胡说八道,我这脸天生就红!”

    “都给我闭嘴,赶紧躺下听到没有!”

    刘备被两个结拜义弟气得够呛,伤口都裂开了,火辣辣的疼。

    就在三人为了要不要装死而起争执的时候,南面忽然扬起大片烟尘,脚下大地也随之震动起来。

    “不好,敌军来了!”

    “吾命休矣!”

    关羽和张飞一左一右,守着因受伤而行动不便的刘备,而刘备则是心中无比绝望,他还有匡扶大汉的梦想没有实现,怎肯就这么窝囊地死去。

    可让三人惊异的是,叛军明明看到了他们,却视而不见,反而面带惊惧,跑得飞快,仿佛屁股被人点着了似的。

    不多时,脚程最慢的叛军很快就被一支黑甲骑兵从后面追上。

    上午才爸爸打儿子似的打爆了自己等人的叛军,现在却被眼前的黑甲骑兵打得跪在地上叫爸爸。

    刘备突然感到一阵心酸,脑海中更是无数问号。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自己的难道是孙子辈的?

    只见砍杀一阵过后,数千叛军便在黑骑军的铁蹄之下一哄而散。

    梁铮骑着马走向了三兄弟这边,此时的关羽还不是美髯公,胡子并不长,而张飞也因为跟着刘备四处浪荡,胖乎乎的肥脸瘦了不少,加上两人形象与游戏中相差甚远,所以天天肝《三国战纪》的梁铮,愣是没把他们给认出来。

    “你们是青州来的援兵?”

    梁铮摘下面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随口说道:“请帮我去蓟县送个口信,告诉箕稠,三千乌桓突骑已经被我灭了一大半,叛军的粮草也让我给烧了,他要是这都守不住蓟城,就赶紧回家种田去吧。”

    这话让原本还想感谢梁铮救命之恩的关羽和张飞听得目瞪口呆,箕稠是谁啊?

    那可是大汉护乌桓校尉!

    他们现如今的顶头上司!

    眼前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跟校尉大人这么说话?

    看到两人还傻乎乎的站着,梁铮颇感无语,耐着性子又特意问了一声:“刚才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吧?”

    关羽和张飞愣愣地点了点头。

    “还好,省得我又要再复述一遍。”

    梁铮带上铁面,然后这才注意到面色苍白,躺在地上已经痛晕过去的刘备,顿时提醒关羽和张飞:“二位壮士,躺地上的那哥们儿貌似快挂了,我觉得你们还是赶紧抢救一下的好。”

    “握草,大哥你别死啊!”

    “快,快把大哥扶起来,带回城中找大夫医治!”

    兄弟二人这才想起自家哥哥还躺着呢,当即手忙脚乱,扛着刘备就往涿郡的方向跑去。

    …………

    …………

    上谷郡外,万里城关。

    梁铮率军出塞,幽州因叛军肆虐而遍地烽烟,可他却明白,想要和平,击败叛军是没用的,能不能打断那只想要染指中原的幕后黑手,才是关键。

    草原上,烈烈风吹,两鬓飞扬。

    梁铮目光略过远方天际,思绪翻涌。

    经过休整和补充兵员,黑骑军已经增加到了八百人。

    除此之外,随军出征的还有一百二十六位慕名而来的边郡游侠,他们看到百姓疾苦,又听闻梁铮面对叛军时屡战屡胜,便相约前来投效。

    这些游侠,都是习有武艺在身的汉家儿郎,他们自备武器和战马,怀着满腔热血,心中无惧生死,有的只是家国天下,想要凭着掌中之剑,闯出一份足以夸耀的功业。

    除此之外,再加上樊旷组织起来的随军商队,整个出征队伍的人数,已经突破了两千之数。

    不过看似人多,真正能打的其实还是梁铮手里的八百黑骑军。

    离开关墙,杨业心情难免有些忐忑:“都尉大人,我们必须冒险出击吗?为何不能驻守城池进行防御?”

    身后就是长城,汉人已经习惯了守在城墙之后,抵御来自大草原的蛮族入侵。

    坚固厚实的城墙,最是能让人心安。

    高耸的壁垒,连绵数十里,一望无尽,仿佛天堑一般,横亘在大地之上,庇护着无数的汉人百姓,让他们得以享受到文明和秩序所带来的安稳生活。

    而一旦离开长城,踏入到茫茫的草原之中,就意味着要进入到一个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世界。

    梁铮明白杨业的担心,所以耐心解释说道:“敌我两军的特性不同,战略目标和策略选择自然也要有所不同。乌桓人的目标是劫掠而非作战,所以他们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能抢就抢,不能则走,绝不恋战。”

    “而以步军为主的我军,目标却是作战,因为只有消灭敌人,才能保护同胞,让百姓安居乐业。”

    梁铮手持马鞭,继续提点杨业这其中的差别:“乌桓人是游牧部落,他们以骑兵为主,因此机动性极强,来去如风。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进攻的地方有很多,而我们却无法处处分兵把守。”

    “一旦防守薄弱的村落和城镇被攻破,到时候乌桓人就可以裹挟百姓攻城,消耗我们汉人守军的体力与士气,守是守不住的。”

    历史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一旦汉人建立的政权陷入到了被动防守的挨打阶段,就会一直挨打,直到被来自草原的野蛮人活生生打死。

    所以想要赢,就要效仿霍去病的战术,远征千里,攻敌要害,争取掌握到战略上的主动权,通过不断打击对手的有生力量,去逼迫来去如风的胡人骑兵与汉军决战。

    若是留在幽州,梁铮就算能击败叛军十次八次,也毫无用处,只会陷入疲于奔命的困境。

第三十一章 吃你爷爷一斧!

    只要乌桓人还在虎视眈眈,支持叛军,张纯和张举等人就能轻易拉起一支队伍,裹挟掳掠来的百姓攻击守备空虚的城池。

    到时候,无论梁铮击败叛军多少次,叛军都只会越来越强。

    而梁铮的黑骑军,只会不断损耗,最后灭亡。

    这一番话,不仅是在回答杨业的疑问,同时也是让全军明白,出征的必要性,让他们这些边关将士,知道自己身上究竟肩负着何等重要的使命。

    深秋时节,天干物燥。

    黑骑军顶着呼啸的北风,继续向着草原深处挺近。

    “都尉,前再往北三十里,就是沽水上游,有不少乌桓人定居在此。”

    说话之人,十分年轻,身材不高,却爽朗豪迈,正是前来投奔梁铮的游侠首领,姓李单名一个碉字。

    李家乃是上谷郡的汉人豪族,据说和西汉名将李广沾亲带故,家中也有武艺兵法传世,因此别看李碉年轻,才刚满十八岁,却已经弓马娴熟,有过不少战斗经验了。

    而且他对上谷郡的地形也极为熟悉,可以说是最合适的向导,一张活着的地图。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一下,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惊喜。”

    带着黑色铁面的梁铮,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全副武装地跑过来,他当然不是要请客吃饭的。

    沽水上游,沽源县。

    长河漫漫,流水汩汩,沿途流经七座县城,利益不少生民。

    只见河道两岸,水草丰美,牛羊成群,数以百计的灰白色的乌桓穹庐,坐落期间,就像是一个个白色的肉包子。

    此刻正值晚饭时间,乌桓人的穹庐上方,炊烟袅袅升起,飘荡出食物的香气。

    闻着这股诱人的香味,在邑落外围负责巡逻的乌桓勇士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他们骑在马背上,手持弓箭,看着身后的妻儿,不禁哼起了欢快的歌谣。

    他们没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所以唱出的歌谣,也是鲜卑语。

    时不时有皮鞭挥舞的声音响起,那是邑落内被掳掠过来的汉人奴隶,其中有男有女,许多人都衣不蔽体,蓬头垢面,骨瘦如柴。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仍要在乌桓人的驱使下,像牛马一样干着各种沉重的体力活。

    因为不干活,就会被杀死。

    马上就要入冬了,每年冬季,总是要死上不少人。

    不过邑落中的乌桓勇士们并不在乎,进驻上谷郡之后,他们的生活比起以前富足了许多,至少每年的冬天已经很少动辄饿死族中的老人和幼儿了。

    至于饿死些许汉人,根本不打紧。

    中原这么大,汉人这么多,没了再去抓不就好啦?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干的,早就成为了一种习惯,就像饿了就得打猎,否则就要饿肚子。

    也就是一些姿色还不错的汉女,可以生孩子,所以稍微过得好那么一点点,起码不会被当成是“消耗品”那样来使用。

    就这样,在乌桓人的欢歌笑语中,根本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躺着几具已经彻底冰凉的汉人尸体。

    他们的眼睛浑浊而灰暗,空洞而麻木,长期的绝望与无助,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求生意志。

    周围的汉人奴隶,敢怒不敢言,只能偷偷抹着眼泪,将同胞的尸体拖去外面掩埋。

    而在埋尸的那个地方,早就埋下了数以千计的汉人尸骨,乱糟糟的坟包微微隆起,没有墓碑,那种东西对他们而言太奢侈了。

    草原上物资匮乏,哪怕是一片小小的木板,也是有着它的用处,根本轮不到奴隶来支配。

    这些被掳掠而来的汉人奴隶,他们活得卑微如尘埃,死得无声如虫豸,只能日复一日,被乌桓人当成牲口一般使唤,直到他们的身体彻底垮掉,才能用死亡,来获得解脱。

    而相比起他们,被掳掠来的汉女,遭遇可能更糟。

    动辄被打骂是家常便饭,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摧残,更是让她们的双眼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

    原本她们也是有父母疼爱的女儿,有丈夫陪伴的妻子,有儿女在膝下承欢的母亲,纵使生活可能会有点艰苦,却也其乐融融。

    可被掳掠而来之后,她们的生活便从人间彻底坠入到了地狱。

    没有希望,没有未来,被当成泄欲和生育的工具,以至于就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渐渐消失。

    或许死亡,对她们而言更像是一种解脱。

    “喂,你们几个,站在这里干什么,别想偷懒,都赶紧给老子去好好干活!”

    一个髡发裘服的乌桓勇士,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他目光不怀好意地落在几个衣不蔽体的汉女身上,只一小绺头发的前额油光锃亮,让他的表情更显狰狞和恐怖。

    最近家中妻子已经怀孕,他正想着找几个汉女来泄泄火。

    就在他准备身手去抓的时候,一支利箭远远射来,击穿了他的脖子,飞溅的鲜血中,他眼前忽然一黑,很快便气绝倒地,成了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敌袭!”

    “斥候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被人摸到邑落了才发现!”

    这处邑落的小帅怒不可遏,喷火的双眼仿佛要吃人:“都给老子上马,击退来犯之敌,让他们知道招惹我们的下场!”

    骤然遭遇袭击,可驻守邑落的乌桓勇士反应极快,在常年的厮杀中,熟悉草原生存法则的他们,早就习惯了战争。

    只可惜,他们眼前的敌人,和他们以前遇到过的所有敌人都不同。

    “呵,反应还挺快。”

    乌桓人的邑落外,一处位于河畔北岸的高坡上,梁铮正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战场。

    只见河道两岸,总共有五个乌桓人的邑落,每个邑落撑死了就两百人,其中能够上马拉弓的,怕是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杀鸡焉用牛刀,梁铮只派出了一百黑骑军正面进攻,其余的人则是守在外围,防止眼前的猎物逃跑。

    “吃你爷爷一斧!”

    杨业身披重甲,见面就疯狂的认乌桓人当孙子,骑着战马狂飙突进,斧刃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

    遇到他的乌桓勇士,要么被一斧头砍死,要么被一斧头扫落在地,被疾驰的战马活生生踩死。

第三十二章 你的效忠,一文不值

    只有长弓和短刀的乌桓游骑,在正面作战中根本就不是黑骑军的对手,很快就遭受重创,死伤惨重。

    他们想要逃跑,却根本无法突围,被李碉带着游骑用弓箭从容射杀,成了瓮中之鳖。

    等战斗结束,两百多人就死得只剩下十几个了,而他们的悍不畏死,却连黑骑军的毛都没能碰掉一根。

    被俘虏的乌桓小帅,一边吐着血,还一脸桀骜的怒吼道:“汉人,你们是在挑起战争,这里可是鲜卑王庭的属地!”

    “战争早就开始了,当你们向汉人的百姓举起屠刀时,就不要幻想着还可以获得和平。”

    冰冷的语调,自黑色的铁面后缓缓透出,梁铮利剑一般的视线,也随即落在了对方身上,没有怜悯,也没有愤怒,却让人遍体生寒。

    “留着他们也是个麻烦,全宰了吧。”

    “是!”

    杨业兴奋地弯弓搭箭,对他而言,死去的乌桓人,才是好的乌桓人。

    “你们不得好死!”

    乌桓小帅愤怒大吼,还想挣扎着反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麾下的邑落勇士,被漫天的箭雨射成刺猬。

    而他也被一剑枭首,梁铮提着他的脑袋,让杨业带兵将邑落里的所有人都驱赶集中到一起。

    很快,男男女女上千人,便都被聚集在了梁铮面前。

    而他们首领的人头,也被扔在了地上。

    其中一位衣着华贵的乌桓女人身边,站着一个十岁的半大孩子,他看到地上的人头后,当即痛呼:“父亲!”

    随后这熊孩子更是挣脱了母亲的双手,拿着一柄切羊肉的小刀便愤怒地冲向梁铮:“汉狗,我要杀了你为父亲报仇!”

    梁铮飞起一脚,二话不说直接踢碎了他的颅骨,让他像破布袋一样倒飞回人群之中:“各位,还请注意控制一下你们的情绪。”

    所有人都被梁铮的残暴吓得噤若寒蝉,而杨业在解救出被掳来的汉人奴隶后,听闻了不少事情,更是怒气冲冲地提着斧子走过来:“都尉,让属下砍死这些王八羔子吧,他们简直不配被称之为人!”

    梁铮面无表情地看向杨业,摇头阻止:“我们不是野蛮人,我们不杀妇孺。”

    乌桓人中有不少听得懂汉话的,他们瞟了一眼刚被梁铮踹死的熊孩子,心中大骂眼前的汉将真是无耻。

    可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却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都低着头,就连熊孩子的母亲,都只能抱着儿子的尸体,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

    毕竟死了长子,她还两个孩子要照顾。

    看了一眼身后被解救出来的汉人奴隶,看着他们骨瘦如柴的身体,梁铮的目光愈发冰冷。

    很多现代社会的人,根本不知道古代游牧部落的残忍和暴虐,这是一群内心深处信奉丛林法则的野兽。

    在他们眼里,弱者不配被称之为人,而是牛羊,是可以任由他们随意处置的两脚羊。

    梁铮可不会傻叉到,把眼前这些还未开化的野蛮人当成是自己的同胞,敌人的残忍,只会换来他的对等报复。

    “去把穹庐里的粮食和御寒衣物都拿出来,一把火烧掉。”

    “为什么啊?”

    听到这个命令,杨业不禁心生疑惑。

    “照做。”

    “好的吧。”

    杨业让解救出来的汉人奴隶带路,很快就将乌桓人储备起来用于度过严寒冬季的各种物资搜刮一空,在空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梁铮依旧是面无表情地下令:“点火。”

    看到眼前的汉军竟然要烧掉他们的粮食和衣物,乌桓人急了:“不!不要这么做!”

    可他们的反抗注定徒劳,全副武装的黑骑军士兵挥舞着刀剑进行镇压,任何反抗,都只会迎来毫不留情的砍杀。

    鲜血和尸体,让俘虏们迅速冷静下来,而燃烧的大火,则是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绝望。

    在茫茫的大草原上,凶恶的敌人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寒冷和饥饿!

    而梁铮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选择烧掉他们的所有希望。

    烧完了这些过冬的物资,梁铮又命人将俘虏中身高超过车轮的男丁全部驱赶到一处羊圈中,约有三百人。

    梁铮从缴获的乌桓短刀里选出一百五十把,丢进了羊圈之中,然后开始宣布游戏规则:“我不需要废物,所以你们当中,只有一半的人能够活命。而活下来的人,可以夺走死去之人的财产和妻女,这就是我的规则。现在,开始证明你们的价值吧。”

    眼前的俘虏们却并没有行动,他们只是用仇恨和冷漠,与梁铮对视。

    梁铮见了,冷笑一声便讥讽道:“每一刻钟,我都会随机射杀五十人,直到你们全部死光为止。”

    眼前这些人,他们的双手上无一不是沾染着汉人百姓的鲜血,在梁铮眼里,他们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不配被当成人来对待。

    俘虏中,一位颇有威望的乌桓老者,走出人群,跪在梁铮面前:“大人,吾等愿意臣服,发誓为您效忠。”

    然而梁铮却是不为所动:“你们的誓言,在我眼中一文不值。你们的双手,没有沾染同族之人的鲜血,更不配和我谈论忠诚。现在,接受我的规则,或者像野狗一样死得毫无价值,你们自己选吧。”

    梁铮的话,让俘虏们无比恐惧,同时又无比愤怒。

    这明摆着是要逼迫他们自相残杀,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可梁铮并不理会他们的反抗,只是继续冷声说道:“我不杀妇孺,在你们死后,我会依照承诺放过你们的妻儿子女。但是粮食和御寒之物都已被我烧毁,当冬季到来,手无寸铁的她们,要如何活到明年的春天呢?”

    “杀死你们的同伴,向我证明你们的价值,然后继续再攻打其他的邑落,夺取他们一切。唯有如此,你们才有可能度过可怕的严冬,甚至过上比现在更富足的生活也说不定。”

    此时的梁铮,就像一个魔鬼,在引诱凡人签下出卖灵魂的契约。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将人性刺得鲜血淋漓。

第三十三章 这也能混的啊?

    老者匍匐在梁铮的脚下,老泪纵横,只想祈求一份仁慈:“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们?我们也只是想要生存!”

    然而梁铮的回应,只有一声冷笑:“生存?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但当你们选择举起屠刀,当你们选择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就已经放弃做人,甘愿沦为野兽了。而野兽,不配得到仁慈。”

    梁铮对于敌人的求饶不屑一顾,游牧文明的惯用伎俩罢了,打不过就认怂装孙子,等到中原文明衰弱时,就又开始吹嘘自己的骑射无敌。

    他们以生存为名,做的却是抢掠、杀戮和毁灭的暴行,所到之处,城镇化作废墟,文明付之一炬,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只有死亡和破坏。

    这样的野蛮族群,不配得到仁慈和怜悯。

    “放箭!”

    咻咻咻,箭矢破空,锐鸣呼啸。

    一波箭雨过后,羊圈里多出了数十具尸体。

    死亡的恐惧,求生的欲望,让剩下的俘虏开始陷入到歇斯底里的疯狂,终于有人忍不住捡起了地上的短刀,然后将他捅进了身边同伴的肚子里。

    对于第一个适应规则的人,梁铮依照诺言,将他放了出来:“很好,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你刚才杀死的那个人,他的一切都属于你了。”

    此例一开,还在羊圈中的俘虏顿时发疯似的争抢着捡起了地上的武器,然后紧张地环顾四周,就算有人不想动手杀死同伴,却也陷入到了无尽的猜疑之中。

    毕竟谁又能够笃定,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同伴,是不是想要杀死自己,然后夺走自己的一切呢?

    一场血腥惨烈的厮杀开始了,曾经熟悉的同伴,彼此的眼神中不再存有信任。

    甚至有人为了夺取觊觎已久的嫂子,将刀刺向了自己的亲兄弟。

    平日里的矛盾被放大,心中的恶意被宣泄,人群中唯一清醒的,就只有刚才跪倒在梁铮面前的乌桓老者。

    他绝望的看向梁铮:“这世上,为何会有有你这样的怪物!”

    梁铮冷眼以对:“是你们的残忍,造就了像我这样的怪物。”

    “杀了我吧,至少让我死得有尊严一些。”

    老者闭上了双眼,只想快点结束这份痛苦。

    “如你所愿。”

    梁铮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心中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不想这份无力降临在他的子孙后代身上,他就必须变得更残忍。

    总要有人双手占满鲜血,才能为身后的家国来带和平。

    当梁铮收剑归鞘时,羊圈中的杀戮也宣告落幕,能活着走出来的,连一百都不到,只剩下九十八人,这些俘虏显然已经杀疯了,有的甚至杀了不止一个同伴。

    “很好,你们至少获得了成为走狗的资格,接下来,我会带领你们,征服整个乌桓。”

    站在这群俘虏面前,梁铮嘴角露出狞笑:“我这人赏罚公平,虽然你们在我看来全都该死,但你们遵守了我定下的规则,所以我也会给予你们赏赐,去吧,去享用你们的战利品吧。”

    说完他便让开了一条道路,而在他身后的,是原本部落中的乌桓女眷,还有堆成小山一样的财货物资。

    原本杀死同伴的负疚感,在这一刻,全都被抛诸脑后。

    他们得到了梁铮的许可之后,立刻化身成为饿狼,扑向了他们曾经的族人。

    而对身后传来的惊呼和惨叫声,梁铮不为所动,她们或许可怜,但并不无辜。

    而梁铮是汉人,他也懒得去管乌桓人的生死,毕竟那不是他的职责和使命。

    没有能力又想兼济天下,那种不自量力的人,叫做圣母。

    倒是黑骑军中,有不少士卒为之蠢蠢欲动:“都尉,可不可以将这些胡女赏赐给我们?”

    “是啊,乌桓人做得,凭什么我们就做不得?”

    梁铮听完,立刻板起脸呵斥道:“别忘了你们的身份,你们是军人,不是野兽!而且这些胡女你们也敢乱碰,一个个都不要命了吗?”

    军人也是人,是人就有生理需求。

    可梁铮知道此例绝不可开,他可不想黑骑军变成一支没有纪律和荣誉的军队,这样的队伍注定走不长远。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的卫生状况非常糟糕,而草原部落的女人更是一年都不见得会洗几次澡,鬼知道她们身上有没有带着细菌和病毒,万一弄出点传染病,仗都不用打,全军就要直接炸了。

    可这种事一位的压制也不行,梁铮只好承诺道:“你们想要女人,就给我拼命作战,等回去之后,我亲自出钱为你们说媒讨亲,到了那时,你们战功赫赫,钱途无量,想要什么样的如花美眷没有?”

    杨业当场就激动了:“都尉此言当真?听说樊家有女,倾国倾城,长得诶哟喂,那叫一个水灵,我琢磨这事儿很久了!”

    “杨业你在想屁吃呢!樊家的千金大小姐是你能想的吗?这样的美人儿啊,只有配我们的都尉才称得上是郎才女貌,你啊,还是洗洗睡吧。”

    “你个死耗子,非要和我抬杠是不是?”

    说没两句,杨业和邹昊两个又掐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旭日照常升起,沽水上游的乌桓人邑落,却是已经换了一个新的主人。

    “大人。”

    九十八个俘虏,以五体投地的方式跪在地上,向梁铮表示臣服。

    他们杀了自己的族人甚至血亲,夺走了同伴的财产和妻女,已经彻底没办法回头了,只能给梁铮当走狗,以获得庇护。

    “我只给你们三天口粮,拿不下第二个部族,你们就自己等死吧。”

    梁铮的话,依旧是那么的冰冷无情。

    底下的俘虏,心中却不敢愤怒,只剩下惶恐和紧张。

    倒是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的青年,抬起头来,向着梁铮主动请缨说道:“大人,我知道最近的部族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带路!”

    这人倒是引起了梁铮的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杰。”

    “汉名?”

    “我的母亲是汉人。”

    李杰目光灼热,脸色更是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第三十四章 人性之恶

    梁铮看了一眼他身上破旧的衣物,又听到他能熟练的使用汉语,就大致上判断出了他说的是真话。

    “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对成功的渴望,而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梁铮扬起手里的马鞭,递给了李杰,然后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俘虏:“他们都交给你统领了,别让我失望。”

    “遵命,大人!”

    李杰兴奋地用双手接过马鞭,随即握在掌心里捏得紧紧的,仿佛想要抓住自己的命运。

    有李杰当带路党,沽源县的其他乌桓人邑落顿时倒了大霉。

    李杰被梁铮任命为百骑长,带着由俘虏组成的仆从军,冲锋在前。

    至于黑骑军,则是由梁铮统率,在战场外围压阵。

    仆从军很快发动奇袭,杀入营地之中,此处只有三个邑落,部族成员人数不多,可反抗的决心却很强烈,拼死抵挡着来犯之敌的进攻。

    李杰的手下最先支撑不住,很快就士气崩溃,出现了逃兵。

    “临阵脱逃者,死。”

    梁铮面无表情的下令斩杀掉所有逃兵,见敌人的体能和士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当即下令:“黑骑军,出战!”

    “有我无敌!杀!”

    黑色的钢铁洪流,轻而易举地就粉碎了敌人的反抗,铁蹄所踏之处,遍地尸骨。

    战斗结束,梁铮面无表情地当着所有俘虏的面,再次宣布了他的“游戏规则”,也再一次见证了人性的贪婪和丑恶。

    对于信奉丛林法则的草原而言,梁铮的做法并无不妥,胜利者获得一切,本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甚至就连眼前的胡人女性,也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毕竟死了丈夫和儿子,她们还得继续生存,而女性柔弱,单靠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在残酷的草原中活下去。

    这份弱小,注定了她们的命运由男人中的强者支配。

    李杰浑身是伤,满脸血污,却忍着疼痛匍匐在梁铮脚下,不甘心地叩头请罪:“大人,我失败了,还请责罚。”

    梁铮骑在马背上,就这么俯瞰着眼前这个怀揣着野心的男人,冷声说道:“你的努力我已经看到了,从俘虏中选出精壮,补充人手,下一次,我希望能够看到成功。”

    仅仅是目光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就让李杰几乎难以喘息,可梁铮的话,却让他陷入到了狂喜之中。

    虽然这次的战斗他失败了,但至少拼死作战的勇气,得到了赏识。

    九十八人出战,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战损堪称惨烈,可他们都拿到了丰厚的赏赐!

    女人,食物,钱财,全都按照战功分配,梁铮的赏罚公平,让他们心中极为信服,哪怕不少人依旧还记着亲人惨死的景象,可内心深处,却已经开始慢慢选择了屈服。

    毕竟他们还想要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

    而唯一能够帮他们达成这一切的,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梁铮坐在马背上,静静地审视着眼前这群带着恐惧,却又桀骜而贪婪的仆从军,心中颇为感慨。

    别看眼下的乌桓是一个庞大的族群,实际上内部的血统来源十分复杂。

    有鲜卑人,匈奴人,以及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胡部落成员,互相融合兼并,才成了现在的乌桓。

    而这其中,汉人奴隶所生的后代,是除开奴隶之外,部族之中地位最为低下的。

    尤其是李杰这种拒绝“胡化”的人,更是在部落中没少遭受歧视和打压,平日里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吃穿用度却很差,只比汉人奴隶好那么一点点。

    这样的人,身怀怨恨,又充满野心,是最容易被煽动的对象。

    所以这种战法,在历史上并不罕见,蒙古、女真,后金,野蛮战胜文明,无不是利用了这种方式。

    甚至是所谓的新时代,早期的发家史也是一模一样,毕竟哪里有阶级,哪里就有矛盾和纷争,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比如李杰,相比于梁铮,此刻的他更仇视那些不肯接纳他的所谓同胞。

    所以在昨天夜里,他杀死了一直欺辱他的乌桓勇士,当晚就霸占了对方的妻子和女儿,享用到了原本的他毕生都无法接触到的一切。

    这种翻身做主,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如同醇香的烈酒一般,让李杰彻底的迷醉了。

    所以当梁铮表现出要攻打其他部落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第一个就站了出来,表现得比以往更加卖力。

    而为梁铮卖命,也让他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更获得了梁铮的赏识。

    攻下第二个部族之后,梁铮从所有的战利品中,拿出了百分之二十,分给了还活着的仆从军士兵。

    “这是抽成,如果你们能够不需要黑骑军的帮助就攻下新的部族,那你们就能获得一半的战利品抽成。”

    梁铮的话,让原本因伤亡惨重而怨声载道的仆从军立刻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个喘着粗气,目光死死盯着梁铮赏赐给他们的牛羊和女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当然,我说过了,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梁铮很清楚该怎么给眼前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们画大饼:“你们只要肯卖命,就能获得你们想要的一切,财富,荣耀,女人,应有尽有。”

    反正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乌桓人的,慷他人之慨,梁铮是一点也不心疼。

    可对眼前的这些乌桓人来说,却不一样了。

    此时的乌桓,已经由野蛮向着文明转化。

    而当初为了生存而实行的原始部落公有制,也渐渐因为部族的富强而被舍弃,开始朝着私有制的方向大踏步迈进。

    部族首领封建化,贵族阶层也随之出现,人类文明的进步,就是从学会剥削和压迫自己的同胞开始的。

    私有制让乌桓人的生产效率得到质的飞跃,却也因为分配不均产生了各种问题,本来就不富裕的草原部落,怎么可能做到人人都满意?

    而梁铮的计策,正是要利用乌桓人的这种内部矛盾,利用他们对上层阶级的不满和怨愤进行分化瓦解,利用人性之恶,来让敌人自己摧毁自己。

第三十五章 我被白嫖了

    凭借着这种病毒一般的传播方式,梁铮开始扫荡整个上谷郡所有的乌桓部族,其实甭管是不是乌桓人,他们都在梁铮的打击范围之内。

    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梁铮成功解救了十多万被掳掠而来的汉人百姓,同时仆从军的规模也很快膨胀到了一万人以上。

    而上谷郡原本生活着数量超过十万以上的乌桓人,人口则是锐减到不足四万,真正意义上的十室六空。

    此举同样也为梁铮引来了一个麻烦的劲敌——取代了匈奴人草原霸主之位的鲜卑人,他们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了。

    由已故鲜卑单于檀石槐的孙子步度根亲自领军,总计六千骑兵,出现在了滦河流域的上游,正向沽源县奔驰而来,其来意不言自明。

    收到斥候汇报的梁铮,二话不说便召集全军,出城与鲜卑人对峙。

    年仅十八岁的步度根,是檀石槐的众多孙子中最为英武的一位,别看他年轻,却已经扬威于草原,多次率军出战,击溃诸多强敌,在草原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声。

    凭借着身后的六千鲜卑精锐,步度根也并不把梁铮的一万仆从军放在眼里。

    他这次过来,甚至不是为了乌桓人出头的,而是认为汉人的军队出现在这里,是对鲜卑王庭的挑衅,必须给予严厉的打击

    怀着必胜的信心,步度根亲自领兵,离开了弹汗山。

    辽阔的草原上,两军对垒,肃杀的气氛,在号角声中逐渐激昂。

    步度根并未第一时间选择开战,而是带着几名亲随,骑着马越众而出,用质问的语气说道:“汉人,你们越界了,这里是我们鲜卑人的地盘!”

    “笑话,上谷郡什么时候割让给你们鲜卑人了?”

    梁铮单骑出阵,当着步度根的面反唇相讥,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蔑视。

    十年前势力达到极盛的鲜卑人和汉军在北疆干了一架,汉军调兵遣将,三万大军出征,归来者却十不存一,可以说是一次惨败,并且从此失去了对北方诸多边郡的实际控制权。

    这是事实不假,可梁铮却知道此时的鲜卑已经外强中干。

    鲜卑尚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自六年前檀石槐死后,联盟更是宣告瓦解,内部又再次分裂为许多互不相属的分支。

    弹汗山王庭自顾尚且不暇,哪有余力来这里和自己拼命?

    想通了这些,梁铮便对步度根的威胁选择了无视,甚至冷笑着出言嘲讽道:“现在的你们,还有闲心替乌桓人出头?”

    “哼,他们向鲜卑王庭缴纳赋税,便是王庭的子民,我身为檀石槐之孙,自然有义务庇护他们。”

    面对咄咄逼人的梁铮,步度根却是不甘示弱,甚至语出威胁:“现在,交还被你夺走的人口和牛羊,并且给出足够的赔偿,否则就准备开战吧。”

    “好啊,那就开战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梁铮轻蔑地笑出了声,一脸的肆无忌惮。

    此举引得步度根不爽的同时,心中更加不解:“张纯造反,幽、冀二州陷入内乱,你身为汉人将领,不想着平叛却来挑衅我们鲜卑,就不怕闹出纠纷,被你的汉人皇帝杀头吗?”

    “我无所谓的,大不了和你们同归于尽呗。”

    很显然,步度根对中原的局势非常关心,也十分熟悉,可错就错在,他对梁铮的作风太不熟悉了。

    反倒是梁铮,对鲜卑此时内外交困的处境一清二楚,更知道了步度根的底牌是什么。

    “代郡、上谷这两地的乌桓人,留着也是隐患,我免费帮你们处理掉,谢谢就不用说了,毕竟我向来乐于助人。”

    这话无疑更加激怒了年期气盛的步度根,他目光凶戾,怒声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开战吗!”

    “哦,你敢吗?”

    在梁铮看来,步度根的愤怒,不过是为了掩饰鲜卑的虚弱,色厉而内荏,因此说话更加的不客气起来:“我曾听闻,檀石槐死后,和连继立,但他既无才力,性又贪淫,还赏罚不公,想必王庭上下,不服他的人有很多吧?”

    这话一出口,原本怒气满面的步度根顿时脸上阴晴不定,目光阴霾地凝视着梁铮,咬着牙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难道就没人想过要想杀掉他,然后取而代之?”

    看史书的时候,梁铮就对关于和连死亡的这段记载觉得离谱,现在看到步度根的表情变化,更是知道了这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猫腻,当即笑道:“你说和连要是哪天莫名其妙横死在战场上,谁能继承单于之位呢?”

    “你怎么可能知……”

    面露惊容的步度根话说到一半,赶忙闭紧了嘴巴。

    这会儿他也知道,自己中计了,居然被梁铮诈出心中的想法,他们三兄弟确实暗中谋划着要刺杀和连,打着要让大哥魁头成为鲜卑新一任单于的主意。

    手上握着这样的把柄,梁铮理所当然地开出了他的条件:“只要你们放任我的行动,我就不揭穿这件事情,如何?”

    步度根很想现在就杀了梁铮灭口,可直觉告诉他,不可能成功,便只能忍住没出手:“你以为你说了,大家就会信吗?”

    “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关键是和连信不信。对我而言,一句话而已,就算不能成功,也没什么损失。但你们就不同了,再周密的刺杀计划,一旦目标开始提防,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你们要赌吗?”

    梁铮好整以暇地看着步度根,敌人的秘密,已经成为了他手中可以用来谈判的筹码。

    步度根一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你的出现,让我不得不计较本来就可以避免的损失,这一局我认输,但总有一天,我会扳回一城。”

    “哈,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梁铮调转马头,嚣张的离开,只给年轻的步度根留下了一个让他咬牙切齿的背影。

    被人白嫖的感觉,总归不是那么好受。

    “梁铮,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步度根狠狠捏紧了手里的缰绳,按耐住心中的怒火,最后还是选择了率军离开。

    正如梁铮所言,他赌不起。

    更何况他是鲜卑未来的王,凭什么要为了一群乌桓人而和汉军打生打死?

    保存实力,为了更远大的目标,这才是明智之举。

第三十六章 按劳分配为主体

    有了步度根的默许,梁铮征伐乌桓人的军事行动更加顺畅,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为了管理越来越庞大的仆从军团队,梁铮甚至玩起了微商拉人头的模式,鼓励仆从军的将领自己去烧杀抢掠,谁拉来的人头最多,队伍规模最大,谁就上位。

    梁铮为此还特意设立了盟旗制度,自领盟主之位,而盟主之下,又设旗主,统领各旗之兵,管理各旗之民。

    谁最先拉到两万人入盟,就可以成为旗主,任期五年,在位期间可以获得团队总收入的百分之二十。

    毫无疑问,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以使人疯狂。

    除此之外,旗主还掌握全旗上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这权力的滋味,更是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当制度建立起来,秩序就会自行运转,从而产生第一批既得利益者。

    有了这些既得利益者,哪怕梁铮什么都不干,他们也会为了自身的利益,拼命捍卫和维系这个制度的存在,并且竭尽所能地进行扩张。

    很快,在入冬之前,第一位旗主就在仆从军中诞生了。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第一个向梁铮献上忠诚的乌桓俘虏——李杰。

    他身上流淌着的那一半汉人血统,帮了他的大忙,熟悉汉人的语言和文字,让他能够更容易地理解梁铮传授给他的军事知识和管理经验,使得他第一个成功整合了自己的团队,并且掌握到了微商战法的精髓,队伍规模规模迅速壮大。

    拉来一百人,你就是百骑长!

    拉来一千人,你就是千骑长!

    拉来两万人,旗主的位置都可以让你坐!

    这些乌桓俘虏,转化成仆从军之后,就彻底展露出了他们凶残贪婪的一面。

    在茫茫的大草原上,熟悉地形的他们,不断地征战,杀戮,掠夺,踏着无数同胞的尸骨,只为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富有,摆脱原本困苦的人生和命运。

    只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梁铮就征服了边塞十郡乌桓中的七个,渔阳、上谷、广阳、代、雁门、朔方等地的乌桓邑落,大部分都已经被梁铮的黑骑军扫荡一空,盟旗的成员也由最初的一个,变成了现在的四个。

    上谷郡最强大的乌桓大人难楼,统辖九千余落,治下族民人口超过十八万,结果却被梁铮一刀枭首,而他的族群也被仆从军切割分食,烟消云散。

    如今,仅剩下辽西、辽东、右北平这三郡的乌桓部落,还未被黑骑军拿下。

    这三个郡的乌桓部族因为实力最强,人口最多,又被统称三王部,一直由乌桓大人丘力居直接统属。

    梁铮费了那么多功夫,就是为了要对付他们。

    …………

    …………

    寒风呼啸,霜雪漫天。

    因为战争和恶劣天气而消沉了一段时间的渔阳郡,今天忽然又变得热闹起来。

    城北大门,穿着熊皮大氅的樊正带着一队骑兵,缓缓穿行,而在他的身后,是一支满载而归的商队,人人脸上喜气洋洋,一看他们荷包鼓鼓的模样,就知道肯定都是发了一笔横财。

    成群结队的牛羊,堆积如山的金银和皮草,还有各种只有草原才能出产的紧俏物资,这些东西的出现,让城中的外地商旅和本地豪族都看傻了,眼珠子红得吓人。

    对于梁铮的军事行动,城中的许多人原本并不看好,他们甚至幸灾乐祸地认为樊旷大概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才会花那些个冤枉钱,为此还得罪了太守赵桓。

    可事实证明,樊旷的脑袋没被驴给踢了,倒是他们这些之前说风凉话的人,恨不得找头驴来踢几下自己的榆木脑袋。

    丰厚的利润回报就摆在眼前,当初胆大跟着梁铮一起出征的人,现在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与之相比,只有几年任期的太守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边郡之地算个屁啊!

    一时间,全郡最热闹的地方,不再是赵桓所在的太守官邸,而是樊家的大门。

    只见樊家门庭若市,来访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波,有的是想派出商队前往草原深处贸易,跟着黑骑军喝点汤,当然若能吃上几口肉那是最好不过了。

    还有不少北地游侠,则是听闻了梁铮的大名,想要过来投靠当门客,好混个出身,封妻荫子。

    对于这些人,樊旷自然是来者不拒,笑脸相迎。

    接待宾客直到深夜,几乎累瘫了的樊旷,却还是顶着疲惫的身躯,将弟弟樊正叫到了他的书房,询问道:“前线战事如何?真的像信件中说的那么顺利吗?”

    “喝,那还有假?”

    一聊起战斗,樊正可就一点也不困了。

    嘴里开始滔滔不绝地为兄长解释起来,虽然带着不少吹嘘的成分,却也大致将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梁铮连战连捷,黑骑军更是在草原上杀出了威名,百战百胜,无一败绩,以至于黑色的铁甲重骑一旦出现在战场上,敌人便会望风而降,不战自溃。

    但真正让樊旷吃惊的,还是梁铮处置乌桓俘虏的手段,冷酷而有效。

    对待敌人残忍,这种事情其实并不难,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凶暴残虐的莽夫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真正了不起的是梁铮不仅仅冷酷,更有高明的手腕,能将人性利用到这种地步,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樊旷只庆幸自己不是梁铮的敌人,听完了弟弟樊正的讲述之后,他不由感慨道:“拥兵三万,纵横北疆,其势已成啊。看来我当初还是小看了他,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樊旷本就是做生意的,对于数字自然十分敏感,他也更加清楚,仅仅几个月时间,就能拉起一支三万人的武装,掌控二十万的人口,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能力。

    梁铮做事如此的不择手段,百无禁忌,更有权谋韬略,简直是天生的帝王之资啊!

    樊旷的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樊正却是没有兄长那么多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跟着梁铮打仗就是痛快,每一次出战,结果都是酣畅淋漓的胜利,简直不要太爽。

    几杯黄酒下肚,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樊正脸色微醺的提醒道:“都尉说了,要我们回来组织商队,运送物资上前线,由运输份额的多寡,决定战利品的最终分配。”

第三十七章 犁庭扫穴,直取白狼山

    盟旗设立,梁铮自然要武装麾下的仆从军,而且人口一多,便需要大量的粮食和药品,还有各种草原上所急缺的生活物资。

    也唯有握了这些物资,梁铮才能将桀骜不驯的胡人牢牢握在手里,不让他们脱离控制。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经济贸易能互通有无,从而创造大量的社会财富,凭此便可以吸引周围更多的人,加入到梁铮所建立的秩序体系之中。

    毕竟这世上,唯有利益最能动人心。

    现在樊旷就非常的心动,不过他是聪明人,知道做事得有分寸。

    目前的樊家,实力相比于其他的世家豪族,终究还是太弱小了,因此绝无可能独霸这门生意,那样做只会四处树敌,是取死之道。

    人可以贪心,但不能贪婪。

    樊旷心中这样告诫着自己,同时神情严肃地对弟弟樊正承诺道:“放心吧,我立刻组织商队开展贸易,保证商路的畅通,绝不会误了都尉的大事。”

    只要抱住梁铮的大腿,帮助梁铮的事业起飞,樊家就能得到数之不尽的好处,实在是没有必要现在就竭泽而渔,把路走窄。

    樊旷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想要樊家在未来能有更大图谋,就必须放弃一些眼前的蝇头小利,这样才能把自己的盟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

    第二天,樊旷便亲自宴请了郡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有不少来自冀州的豪商,将他们请到家中,商量战利品的分配问题。

    梁铮讨伐七郡之地的乌桓部落,掠夺到了大量的牛、羊、马等牲畜,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野兽皮毛,野生药材,金银饰物等值钱的东西。

    这些紧俏的货物,只要转卖到中原,稍微倒腾倒腾,利润就是十倍乃至十几倍以上,谁能不动心?

    至于要运输粮食、兵器和药品等物资到前线,只要有利可图,那都不是事儿!

    因此宴会开到一半,一群人也不吃吃喝喝了,而是扯着嗓子为了配额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要不是樊旷居中调停,他们甚至都恨不得当场大打出手。

    毕竟挣钱的生意就这么多,别人多吃一口肉,自己就得少喝一口汤,这绝不能忍。

    吵到最后,还是比拼实力,将各自的份额都定了下来。

    樊旷靠着主持分配方案,也算是在北疆的这些豪强面前狠狠地露了一把脸,刷了不少声望,只见他面色通红的宣布道:“各位,份额已定,还请回去之后加紧准备,毕竟时间不等人。”

    “樊家主客气了,之后面见梁都尉时,还请代为问候一二,为吾等美言几句。”

    “哈哈,好说好说。”

    樊旷兴奋得满脸通红,面对与会宾客们的恭维,他十分受用。

    几天后,漫长的车队,自渔阳郡鱼贯而出,越过边境线,很快便抵达了滦河中游流域一带。

    在位于后世承德的附近,梁铮建立起了一处临时的据点,用于安顿被乌桓人掳掠而来,却不愿意返回故土的汉人。

    这些汉人中,有的亲人早已死亡,无家可归,有的则是被掳掠到草原上的汉人女性,她们已经生育,无法抛弃自己的孩子,又觉得无颜回去面对过去的家人,便只能选择留下来。

    还有不少,则是混血后裔,在他们所属的邑落被梁铮用军事手段摧毁后,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故乡,更没有了未来,眼下只能留在梁铮的身边,为他卖命。

    经过粗略统计,这些人总数超过了十二万。

    而想要养活这么一大帮子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梁铮才会让樊正回去,然后散播各种小道消息,仿佛这里遍地黄金,来了就能发财。

    当然,梁铮也没有说谎,毕竟销赃是真的很赚钱。

    “都尉,幸不辱命。”

    军帐中,樊正抱拳躬身,向梁铮行礼。

    “吃饭了没,一起吃点?”

    梁铮拉着樊正一起坐下,然后吐槽说道:“天天不是烤羊肉就是煮羊肉,一根菜叶都见不着,我都快吃上火了,就等着你们送点茶砖过来呢。”

    茶叶和盐,一直是草原上最为畅销的商品,甚至可以说是硬通货,比钱都好使儿!

    光武帝刘秀时期,就是靠着在边关设立互市,拉拢了当时还很弱小的乌桓人,让他们成为汉军的侦察兵,对抗鲜卑和匈奴这两个北方强邻。

    “大哥原本打算要亲自过来一趟,但家中事务还需要有人主持,所以只能让我替他带来问候。”

    “辛苦你们了。”

    梁铮也不是在乎这些虚礼的人,而且樊旷留在渔阳郡主持大局,也让他放心不少。

    随着合作加深,双方的利益,此刻已经捆绑得越来越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入席之后,樊正也不客气,拿起一支炭烤羊蹄,啃得喷香,吃饱喝足,才又和梁铮聊起了眼下的正事:“都尉,粮草已备,军威正盛,接下来是不是该犁庭扫穴,直取白狼山了?”

    眼下黑骑军停驻之地,距离乌桓三王部的老巢白狼山不过区区四百里的路程。

    哪怕是步骑混合的部队,强行军的话也不过是六天的脚程,若是纯骑兵部队进行突袭作战,更是用不了两天时间,就能杀入敌人的老巢。

    梁铮听完却是摇头:“不急,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机。”

    “都尉,眼下乌桓人大军出击,正是我军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啊!”

    樊正还想再劝,然而梁铮心中却是清楚得很,他需要的,是歼灭丘力居的主力,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挑衅:“杀死一群老弱妇孺,伤不了他们的筋骨,只会把这群拴着绳子的恶犬,变成无家可归的孤狼。到了那时候,几万怀着复仇之心的乌桓骑兵,将会令局势更加难以收拾。”

    入侵幽州的乌桓三王部,他们虽然暗中支持叛军,却也畏惧于汉朝的报复,所以并没有站到台面上,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克制。

    可梁铮若是选择杀死他们的家属,那么失去亲人的这几万乌桓骑兵,就会全部变成脱缰的野狗,再无任何顾忌。

    一旦他们展开报复,不与官军主力对拼,而是四处游击作战,那么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到时整个黄河以北的汉土都会变得十分凶险,造成的破坏也必然远超当下。

    这样的局势,是梁铮无论如何都要极力避免的。

第三十八章 张飞:俺也一样

    奈何樊正却没有这样的眼光和视野,对他来说,战争只不过是上阵杀敌,因此难以理解,心中更是充满了迷茫:“都尉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可曾钓过鱼?”

    “不曾,不过我见别人钓过。”

    “那你可知,钓鱼除了耐心,还需要什么?”

    “鱼饵?”

    樊正摸着脑门,不知道打仗和钓鱼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梁铮却是露出饱含深意的微笑:“那群被留在白狼山的敌军家属,就是我的鱼饵,这一局,愿者上钩。”

    这话说得云山雾绕,性格耿直的樊正显然没太听懂,只是“哦”了一声以示回应。

    “你替我散布消息,称十日之后,黑骑军将会率领全力进攻白狼山。”

    “啊?”

    樊正显然被这话给吓到了:“都尉大人,开战之前还要先喊一声提醒对方,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心中有数,你照做便是。”

    “属下遵命。”

    怀抱着一肚子疑问,樊正离开了中军大帐。

    樊家广结人脉,生意做得不小,因此很轻易地就将黑骑军准备进攻白狼山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渔阳郡,鲜于家的坞堡。

    鲜于银急匆匆来找鲜于辅商议对策:“消息你都听说了吧?”

    鲜于这个姓氏,乃渔阳望族,双方虽然从父辈起就已经正式分家,但毕竟同气连枝,打断骨头连着筋,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要共同进退。

    鲜于辅倒是比鲜于银到淡定得多,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嗯,有所耳闻。”

    “那你还坐得住?”

    鲜于银喝了几口茶汤解渴,这才坐下,喘匀了气,平复心情,随后开口问道:“这事情你怎么看?”

    “消息是故意放出的,不过是围魏救赵之故技。”

    很显然,在纷乱的局势中,鲜于辅早已洞若观火,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就不怕姓梁的打乱了我们的布局?”

    鲜于银握着茶碗,目光阴霾。

    只因为,梁铮的胜利,并不符合渔阳氏对他的期待。

    “不用急,我们手上还有一张王牌,终究这幽州,还是我们鲜于氏的天下,轮不到他这样的无名小卒来做主。”

    鲜于辅目光从容,眼神之中,充满了对自身无以伦比的自信。

    两人早在黄巾之乱时期,就已经未雨绸缪,积极做着各种准备,毕竟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那我们难道就坐在这里干等着?”

    “该做的准备,我们已经做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精心等待时机,轻举妄动只会坏了大事。”

    分析完了当前的局势,鲜于辅看向已经表情凝重的鲜于银:“你还是担心战事?”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乌桓人的生死,我为什么要在意?反正,朝廷的虚实已经刺探出来了,该取得的利益,也已经到手,无非是赚得少点。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收买人心,等待真正的机会出现。”

    香滑浓郁的茶汤,在舌尖绽放出千百种滋味,让鲜于辅回味无穷,比起烦人的俗务,他还是更喜欢静下心来,品味生活的乐趣。

    不过人生在世,总是有许多事情,要费尽心机去筹谋策划,难得清闲。

    又品了几口茶汤,鲜于辅聊起了即将到任的刘虞:“听闻前任幽州刺史刘伯安,已经被朝廷任命为幽州牧,将再次主政幽州,与其关心乌桓人的生死,不如多想想如何讨好这位远道而来的汉室宗亲。”

    而在此时,幽州第一大城的蓟城,正在遭受叛军围攻。

    城池外头,灰压压的一片人潮,看得人头皮发麻。

    手持木矛和锄头的百姓,被叛军驱赶着向城墙发起进攻,他们哭喊着跪地求饶,却毫无用处。

    退后,他们将迎来叛军的刀刃。

    前进,他们将面对官军的箭雨。

    死亡摧残着他们的身体,绝望折磨着他们的心灵。

    而战争,没有怜悯。

    “谁敢后撤一步,我就杀他全家!唯有攻破眼前的城池,你们才有活路!”

    张举站在人质中,表情狰狞地大声吼叫道:“听懂了就给我上,别磨磨蹭蹭的,否则老子的刀可不认人!”

    为了家人的安危,被掳掠来的百姓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填入攻城战这个血肉磨盘之中。

    数万百姓一边哭喊着求守军放行,一边无奈地向着城墙方向移动。

    可守军职责在身,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入内。

    咻咻咻~

    密集如蝗的箭矢,如雨而落,在人潮中掀起阵阵血色的浪花。

    惨叫声中,被强征来的百姓便仓皇败退,没有任何甲胄护身的他们,对上弓箭就是死路一条。

    就算命大没有被当场射死,在缺少抗生素的这个时代,后续的伤口感染一样能要他们的命。

    站在城墙上的刘备,眼角噙着泪水,并不忍看到这一切的发生,可身负守土之责,哪怕只是为了城中的十万军民的安危着想,也绝不可放叛军入城。

    刘备心中沉痛,曾经国力强盛,辉煌灿烂的大汉帝国,为何会衰落到如今的境地?

    区区两万叛军,就能横行北疆,连朝廷都无力征讨,一州治所,竟然岌岌可危到了随时都可能被叛军攻破的地步。

    心中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身为汉室宗亲的刘备,只能徒劳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城中忽然杀出一群头裹黄巾的暴徒,他们手持刀剑,想要打开城门,放叛军入城。

    “这群该死的黄巾贼!”

    刘备见之大怒,当即叫上关羽和张飞:“二弟、三弟,随我杀敌,绝不可让这伙贼人打开城门!”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刘备左侧,关羽手持一把加长柄的环首刀,临街而立,威风凛凛。

    “俺也觉得!”

    刘备右侧,张飞拿着一杆长矛,大吼一声就带头冲锋。

    三兄弟带着一百人,只一轮打击,就将数上千人的黄巾贼众杀得哭爹喊娘,坚持到了援兵的到来,保住了东门不失。

    一番激战,三人皆是疲累不堪。

第三十九章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

    城外被裹挟而来的百姓,他们都是蓟城附近一带的居民,谁家不在城中沾点亲带点故?

    因此连日交战,城池虽然守住了,可军心早已不稳。

    若非刚才刘备带着关羽和张飞死战不退,这些潜伏在城中的黄巾余孽,早就成功的与城外的叛军里应外合,一举破城了。

    张飞抹着脸颊上的血迹,粗声粗气地说道:“大哥,你说这蓟城还有救吗?”

    “守得住咱得守,守不住咱更得守,总不能屈身事贼吧?”

    刘备拿出家传的宝剑,认真擦了又擦,嘴里说出的话,也是大义凛然。

    奈何耍帅不到三秒,就被张飞给怼得破功了:“得了吧,现在就咱们兄弟仨,大哥你可别装了。每次见势不妙,不都是你跑得最快吗?好几次我和二哥骑马都差点没追上你的脚程。”

    被人当面揭短,刘备的脸顿时就有点挂不住了:“你懂个锤子!我这招,是孙子兵法里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飞哑然:“这兵法谁写的啊,也忒特么孙子了。而且大哥你这天天烧青山的柴,也不怕把青山给烧秃噜皮咯?”

    一直没吱声的关羽,听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了:“大哥,三弟,你们两个能别胡说八道吗?孙子兵法我读过,里面根本没这招!”

    恰好这时,箕稠带着预备队赶来支援,打断了三人的争吵。

    刘备连忙起身行礼:“见过校尉大人!”

    “原来是玄德你啊,免礼免礼。”

    连日的攻防战下来,箕稠对刘备兄弟三人是越看越顺眼,趁机笼络道:“很好,听闻你们又顺利大腿了一次叛军的进攻,还防止了敌人里应外合想要打开城门的阴谋,待战事结束,我必上奏朝廷,为你们表功。”

    “谢大人!”

    刘备听到箕稠的承诺,顿时喜不自胜,可随即又面露忧色:“大人,如今城内人心浮动,若朝廷再不派来援军,恐怕……”

    箕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城墙上方的将士忽然发出震天的高呼:“援兵!是援兵来了!”

    “朝廷没有忘记吾等!”

    “有救了,蓟城有救了!幽州有救了!”

    箕稠听到众人的欢呼声,犹自不敢相信:“朝廷当真派来了援军?”

    别人不知道大汉帝国现在什么情况,箕稠却是心中一清二楚的,要是能派出援军,朝廷早就派了,哪里用得着拆东墙补西墙似的抽调青州的郡国兵来凑数?

    还不是因为拿不出军费!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钱粮,可朝廷府库空虚,哪来的粮饷?

    箕稠登上城门,站在谯楼前远眺战场,只见叛军的后方,忽然出现了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部队。

    为首的十余骑,皆为白马,远战则开弓射箭,近身则持矛挺刺,骁勇异常,杀得叛军丢盔弃甲。

    刘备兴奋得喊道:“白马义从!是我师兄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号称“白马将军”的辽西猛男公孙瓒。

    他身材高大,容貌俊美,手持一杆长矛,浴血冲杀,洪亮的声音,沉着的指挥,很快就打的叛军四散奔逃。

    蓟城之围顿时解除,被裹挟的百姓与人质,也顺利救出。

    只可惜的是,叛军主力跑得太快,让公孙瓒一时间无力追击。

    白马义从随即进驻蓟城,护乌桓校尉箕稠都要亲自出迎:“伯圭你可算来了,当真是我箕某人的大救星啊。”

    公孙瓒翻身下马,还想行礼:“瓒见过校尉大人。”

    “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这次若非伯圭你来得及时,蓟城危矣,幽州危矣。”

    箕稠上前扶起想要行礼的公孙瓒,对他更是笑脸相迎。

    别看官职上,箕稠比公孙瓒要高得多,可在幽州,公孙可是高门望族,公孙瓒更是贵族出身,也就是他的母亲地位低了点,导致他的官位起点较低,只能从书佐做起,否则以公孙瓒的能力,此时早就身居高位了。

    “师兄。”

    刘备带着关羽和张飞上前见礼,表情热络。

    公孙瓒见到故人,也是不禁回想起当年一起在卢植门下求学的往事,面带微笑,用力地拍了拍刘备的肩膀:“玄德,身体结实了不少啊,听闻你在蓟城英勇作战的事迹,想必老师知道后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哪里哪里,还是比不得师兄你啊,白马义从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威风凛凛,让师弟我实在是羡慕得紧啊。”

    刘备倒是非常谦虚,熟络地与公孙瓒攀起了交情,毕竟是外交达人,很快就用各种彩虹屁把公孙瓒给拍得醺然欲醉,开怀大笑。

    聊得兴起,张飞都忍不住插嘴进来:“嘿哟喂,要说这打仗啊,还得是咱们燕地之人多出豪杰猛将,这黑白双煞一出,天下谁与争锋啊。”

    公孙瓒听得一愣:“黑白双煞?”

    “对啊,这白嘛,自然是伯圭老哥你的白马义从了,而这黑啊,说的当然是黑骑军。我和大哥二哥曾与黑骑军的主将梁铮在战场上打过一个照面,那气势那威风,可太顶了,绝对是这个!”

    脑海中回想起当初战场上黑骑军杀戮叛军的骁勇英姿,张飞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口中夸个不停。

    “还有这事儿?”

    公孙瓒听完脸上也颇为惊讶,毕竟刚刚从西凉平叛回来,得到的消息零零散散,黑骑军的事情他就完全没听说过。

    等张飞滔滔不绝地讲完,公孙瓒这才感叹:“天下间的英雄豪杰,何其多也。”

    同为幽州人,对于梁铮的出现,公孙瓒也是乐见其成,尤其是梁铮对待胡人的态度,让公孙瓒相逢恨晚,大有要引为平生知己的意思。

    正想继续往下聊,却是有传令兵火急火燎地跑来汇报道:“大人,后方有消息传来!”

    “什么消息?”

    “黑骑军放出消息,十日后将攻打白狼山。”

    “什么!”

    在场之人,听到这个消息,无不豁然起身。

    而在叛军大营,丘力居的脸上,也是浮现怒容:“欺人太甚,当真是欺人太甚!”

第四十章 兵者,诡道也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梁铮此举明摆着是要逼迫乌桓三王部与他决战,开打之前还广而告之,可谓是深得其中三昧,因为过于嚣张,反而让敌人摸不清黑骑军的虚实。

    “大人,汉人诡计多端,此举恐怕有诈,不得不防!”

    “是啊是啊!”

    “你们这些胆小鬼,有什么好怕的,区区黄口小儿,也敢与我们三王部决战,正好这次直接砍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开口说话的乌桓战将,正是右北平的乌桓首领乌延,他扛着一把大刀,满脸横肉,凶悍犹如虎豹,说话更是粗鄙不堪:“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怂包样,怯战畏死,还当什么首领?干脆一起回家放羊好了!”

    乌延的小嘴抹了蜜似的喷个不停,可话糙理不糙,如今自家的老巢都快被人给掏了,再不回去拼命,底下的人还不得把他们这些部族头目的骨灰给扬咯?

    丘力居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梁铮的计谋是赤果果的阳谋,就算心知是计,也只能乖乖上当。

    出征的乌桓勇士,他们的家属可都在大后方,能救而不救,他彻底将失去所有的威信和人望。

    在草原上,一个不能保护族人的首领,没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都别吵了,此战避无可避,只能和汉军拼了。”

    丘力居心中一番权衡,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只见他一脸慷慨激昂地说道:“我决意主力回师,与黑骑军血战一场,有谁愿意站出来,为开路先锋吗?”

    “怎么,没人愿意?”

    打仗中,所有人都低着头,就连刚才叫嚣得最大声的乌延,此刻也是一脸乖巧地把扛在肩膀上耍酷用的大砍刀给收了起来,眼珠子认真地盯着地面,仿佛想要探寻蚂蚁身上的秘密。

    丘力居环顾四周,最后目光不落痕迹地飘向了坐在一旁始终默然不语的蹋顿

    不知为何,看到蹋顿这张脸,丘力居就觉得左耳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当初在梁铮剑下,他丢掉的可远远不止一只耳朵,还有多年辛辛苦苦竖立起来的威严与声望。

    与之相比,既年轻又有勇有谋的蹋顿,从那天开始,便愈发威胁到了他在部族中的权力和地位,对于习惯了掌握权力发号施令的丘力居而言,这种事情简直无法容忍。

    但明着打压蹋顿,有违乌桓人的传统,只会让他众叛亲离。

    为此,丘力居只能用上他从汉人那里学来的权谋之术。

    “蹋顿,你是三王部的第一勇士,武勇智略,皆为族中翘楚,值此生死存亡之际,难道不该勇敢的站出来吗?”

    随着丘力居话音落下,刚才装死的乌延等人,一个个瞬间诈尸,高声附和说道:“是啊是啊,蹋顿可是我们乌桓人的大英雄,由他担任先锋,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我支持!”

    “我也支持!”

    “这种事,没理由不支持!”

    众口一词,一时间人言纷涌而来,仿佛不支持就不是乌桓人。

    蹋顿:……

    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丘力居和一众乌桓首领的“殷殷期盼”之下,蹋顿只能黑着脸站了出来:“既然如此,我部便为全军先锋,为大军杀开一条血路。”

    乌延哈哈大笑地上前搂住蹋顿猛拍他的后背:“蹋顿,你真不愧是我们的草原雄鹰,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愿意的。”

    等老子当上乌桓单于,第一个就弄死你!

    蹋顿也用力地拍着乌延的后背,他目露凶光,心中愤恨,恨不得当场锤死这个狗娘养的王八羔子。

    两军交战,对手还是黑骑军这样的强敌,担任先锋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奈何丘力居想要压制蹋顿,而其他的部族首领也不想损耗自家的实力,所以只有蹋顿受伤的世界,就这样达成了一致。

    敲定开路先锋之后,为了增加胜算,丘力居抽走了原本“租借”给张纯的乌桓骑兵,此举直接导致叛军在面对公孙瓒的精锐骑兵时连战连败,被从蓟城一路追杀到了辽东地界,在石门一带被打得大败亏输。

    除此之外,丘力居也与幽州的本地汉人豪族勾结到了一起,获得了一个强大的外援。

    第六日,匆匆赶回老巢白狼山的丘力居,在大凌河畔苦苦等待,总算是盼来了他想要的援兵。

    六千名精悍的骑兵,就这样从草原深处汹涌而来,为首的将领十分年轻,正值弱冠之年,只见他如草原上的鲜卑人一般长发披肩,头顶上却又梳着汉人的发髻。

    “阎柔,你终于来了。”

    丘力居对眼前的年轻人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十分熟悉。

    阎柔看着缺了一只左耳的丘力居,心中快意无比,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而是虚与委蛇的说道:“强大无比的乌桓三王部,竟然落魄到要向我求援,我怎能不来?”

    “阎柔,你神气个什么劲!别忘了当初你不过是个奴隶,若非丘力居大人开恩,你早就死在草原上了!”

    乌延见不得阎柔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当即忍不住跳出来当面咒骂。

    “那我走?”

    阎柔冷笑,以至于丘力居都不得不亲自站出来当和事佬打圆场:“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应该往前看,你说对不对?”

    年少时的阎柔,的确曾被乌桓和鲜卑人俘虏,为求活命没少认贼作父。

    可后来不断展露才华,得到赏识,甚至暗中悄悄拉起了一支队伍,成为了草原上的强者,游走于乌桓与鲜卑之间,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的阎柔,再不是当初那个需要讨好胡人才能在恶劣的草原上生存下来的那个汉人少年了,所以他丝毫不给乌延面子,毕竟现在是乌桓三王部有求于他,而非相反。

    …………

    …………

    “都尉大人,就这样任由丘力居集结兵力吗?”

    杨业看着从各处汇集而来的情报,始终无法理解梁铮的思路和布局,在他看来,就该趁着敌人弱小的时候下手才对啊。

    “不急,养猪嘛,当然是要养肥了杀才能利益最大化。”

    “我这不是怕大人你被猪给拱翻了嘛。”

    “滚,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梁铮随手就给了杨业一个爆栗子,随后才解释道:“放心,局势还在掌控之中。”

    丘力居自以为手里握着能够出奇制胜的王牌,其实在梁铮眼里,那些压根就是废牌。

    “去,帮我把良平叫来。”

    “是。”

    杨业出去叫人,很快樊正便应命而来,走进梁铮的军帐:“大人,你找我?”

    “嗯,这是两封信,帮我想办法送入敌营。”

    “大人这是要下战书了吗?”

    接过信封,樊正热血沸腾,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

    可梁铮的回答却让他摸不着头脑:“不是战书,是邀请函,开战之前,我要先约见两个人。”

第四十一章 约见蹋顿

    玄水东岸,河道旁的一处高岗之上。

    此刻正值二更天,天空中银月高悬,清冷的月光伴着草原上的寒风飘然洒落。

    一月立春,寒冬已尽,春回大地。

    梁铮穿着黑色的披风,兜帽遮住脑袋,就这样站在山坡上,负手而立,听着汩汩而流的河水,默默等待着他的第一个客人上门。

    不多时,他等的客人,终于到来。

    一百余骑在黑夜中迅速奔行,为首之人,赫然便是蹋顿。

    今夜的蹋顿,面容一如往常的桀骜,目光中透出十足的凶悍,他带着一百多名亲随前来赴约,全副武装,杀气腾腾,不像来赴约的,更像是来打仗的。

    反观梁铮,孤身一人,静如深渊,双眼古井无波,却处处透露出让人压抑的可怕气息。

    乌桓与汉军,正各自集结兵力,准备决战。

    蹋顿身为乌桓的先锋大将,却深夜密会敌军主将,此事一旦传开,他恐怕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还是来了,因为野心,总是让人奋不顾身。

    “哈~,你需要带上这么多人,才有勇气站在我的面前?”

    梁铮站在高处,嘲讽的语气,轻蔑的眼神,无一不挑动着蹋顿的情绪,让他几乎难以压抑住内心本能的愤怒,恨不得想要拔刀砍死眼前的男人。

    “哼~,谅你也不敢杀我,我若死,丘力居就能顺利吞并我的部曲,然后打着为我复仇的旗号,找你的麻烦。”

    蹋顿仿佛在用这番话给自己壮胆,可手掌却还是下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之上。

    梁铮看破了蹋顿内心之中的胆怯,摇头叹息:“有时候,我真的很难判断,你和丘力居,究竟哪个更愚蠢一点。”

    “哼~,每次与你见面,总是让我难以忍耐心中的杀意,也许我现在就该杀掉你,以绝后患。”

    蹋顿放着狠话,看向梁铮时目光更是透出凶戾和残暴,可他终究没有动手。

    梁铮背负双手,黑色的铁面下,微扬的嘴角,带着一道让人眉尖狂跳的讥笑:“现在不动手,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一直被认为是乌桓第一勇士的蹋顿,脸色顿时有点挂不住了,随即挥手遣退左右,语气不耐烦道:“少废话,有事说事。”

    虽说叫蹋顿过来,是为了谈判,可梁铮却一点也不急,拿起手中的马鞭把玩着,说出的话更是漫不经心:“听说你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被君主猜忌的感觉,很难受吧?”

    蹋顿一听这话,脸顿时就黑了,愤怒地骂道:“你还有脸提,这是拜谁所赐呢!”

    对于蹋顿的愤懑与委屈,梁铮浑不在意:“挑拨离间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矛盾一直都存在啊,也许你该放弃你的野心,更也许,你该实现你的野心。”

    “哼~,若是没你的出现,我与叔父的矛盾又怎会激化至此!”

    很显然,此时此刻,蹋顿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他的父亲早亡,是叔父丘力居将他养育成人,悉心栽培,寄予厚望,才让他得以成长到今时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

    “在通往权力顶点的道路上,天真与感情,都是负累。你最崇拜的人,是冒顿对吧?那你来回答我,他是怎样上位的?鸣镝弑父,杀母灭弟,所有阻挡他登上单于之位的人,无论亲疏,都被他亲手所杀。这就是你所渴望的王者之路,但是你,却还差得太远。”

    梁铮的冷笑,让蹋顿握紧了刀柄,内心却又不断挣扎,眉宇间更是露出了几分烦躁:“你秘密约见,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废话的吗?”

    看到蹋顿的表现,梁铮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也终于图穷匕见,露出獠牙:“当然不是,找你,是为了合作。三日后,白狼山之战,我要你出卖丘力居。”

    蹋顿闻言,看向梁铮的双眼,愤怒中带着不屑:“呵~,我为什么要帮助敌人?”

    “哈~。”

    梁铮轻蔑一笑。

    蹋顿觉得受到了轻视,很不高兴:“你笑什么!”

    “笑你自不量力,等你什么时候成总摄乌桓三王部,才有资格成为我的敌人。现在的你,连被我杀死的价值也无啊。”

    “哼~,那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全力帮助丘力居,消灭你吗?”

    “哈~。”

    梁铮再次发出轻蔑的笑声:“无所谓,或许在这里掐灭你们乌桓人所有的火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次了,这让人恼火的笑容!

    蹋顿心中大恨,却也万分恐惧,他不知道梁铮的底气在哪里,却本能地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在逼近,最后只能问道:“我能从中得到什么?”

    “唉~,你连这种问题都要来问我,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也许让你带着愚蠢全力去帮助丘力居,更能增添我的胜算。”

    “好好说话!否则这合作不要也罢!”

    看到丘力居人都快要被气得爆炸了,梁铮这才停止了嘲讽,提点他道:“动动你那快要生锈的脑壳,白狼山之战,我会歼灭丘力居的嫡系部队,并且重创苏仆延和乌延的主力,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蹋顿心中了然,到时候乌桓三王部,将只剩下他这位辽西之王。

    此举不仅能够帮助自己上位,更能坐山观虎斗,实在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反正汉军就算一时强横,自己大不了带着族群躲入草原深处,休养生息。

    历史早已证明,汉人无法长久的占据草原,自己完全可以慢慢积蓄实力,等待更好的时机到来。

    抱着这种心思,蹋顿的眼神渐渐变了,野心开始萌芽,渴望着成为下一位纵横草原的大英雄,就如同当年的匈奴单于冒顿一般!

    梁铮对蹋顿的想法,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深夜约见他,提出对彼此都有利的合作要求。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不能利用族人对我的恐惧与仇恨,统一乌桓三王部,我会对你很失望。”

    “继续激怒我,你难道就不怕我整合军力,威胁幽州吗!?”

    虽然谈妥了合作的条件,但蹋顿依旧对梁铮非常不爽,尤其是那张嘴,恨不得亲自用针线给他缝上!

    “沉住气,控制你的情绪,这样的你,实在是不够格成为乌桓的王者,更不够格成为我的对手。”

    被人如此看轻,蹋顿心中愤恨难平:“哼,记住你今日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我也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屈辱和愤怒,然后以此来鞭策自己,希望下回再见时,你起码能够成长到需要我正视的地步。”

    “那就走着瞧!”

    谈判结束,怒气满腔的蹋顿,已经不想再和梁铮多说一句话了,带着自己的亲信手下风驰电掣一般离开了这片山岗。

    而在蹋顿离开的路上,却是撞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让他惊讶不已:“怎么是你!?”

第四十二章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骑在马背上的阎柔,看着月光下蹋顿那张宛如恶鬼一般的丑脸,俊朗的面容上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话应该我来问才是,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呵~,汉人果然信不过。”

    蹋顿冷笑着嘲讽了一句,懒得回答阎柔的问题,心中却是更加认定了阎柔就是叛徒,对于白狼山之战的结果,也更加的不看好起来。

    两人平日里的关系本就不甚和睦,而蹋顿之前又在梁铮那里受了一肚子气,这时候更是没给阎柔好脸色看,话没两句就带着亲随离开,只留下阎柔一头雾水的愣在原地。

    山岗上,冷风吹动梁铮的发梢。

    而他要等的第二个客人,也终于依约而来。

    看着阎柔脸上游移不定的眼神,梁铮淡然一笑:“看来,你是见过蹋顿了。”

    虽然梁铮带着面具,但却着不住他脸上的自信与从容,这让阎柔非常吃惊,想起刚才与蹋顿的意外相见,更觉得这是梁铮刻意安排好的,原本心中坚定的想法,此刻也忍不住出现了几分动摇:“你和他谈了什么?”

    “你猜?”

    “看来大人已经与蹋顿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我不是蹋顿,想要说服我,却没这么容易。”

    阎柔虽然看不透梁铮的想法,却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毕竟眼下的乌桓三王部,丘力居对蹋顿的态度改变,已经不是秘密了。

    “你自诩聪明人,那就应当明白,真正的聪明人,要学会永远站在胜利的一方。”

    对待阎柔,梁铮采取了与丘力居不同的话术策略。

    丘力居与蹋顿属于内部矛盾,那是因为蹋顿的存在本身,就能对丘力居的权力和地位产生足够的威胁。

    但阎柔不同,他汉人的身份,就注定了他永远不可能抵达乌桓人的权力顶点。

    所以比起蹋顿,丘力居更放心与阎柔合作,而这也意味着阎柔更难被说服。

    果不其然,阎柔很快就再次坚定了心中的判断,他目光与梁铮对视,露出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的笑容:“胜负未分,大人凭什么确定自己会是最终的胜利者?就凭你那群仓促集结起来的乌合之众吗?”

    对于阎柔的嘲讽,梁铮并不动怒,反而轻声笑道:“乌合之众,也有乌合之众的用处啊,太过轻视你的对手,等待着你的,也许会是一次惨败。”

    对于梁铮的话,阎柔不置可否。

    虽然征服了七郡乌桓,让梁铮麾下的仆从军已经膨胀到了三万人的规模,这些兵马都由四名旗主所统帅,背后掌控的人口更是超过了二十万,势力看似勉强能与丘力居所掌控的三郡乌桓旗鼓相当。

    可实际上,两者之间的差距依旧太大了。

    丘力居麾下的乌桓三王部,因为常年派遣军队给大汉帝国当雇佣兵,早就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并且拥有大量的钱财和武装,战力强横。

    除了丘力居本人的嫡系部队之外,三郡乌桓还拥有三支经过无数次战争磨砺过的强大武装力量,分别由蹋顿、乌延和苏仆延三人所统属。

    与之相比,梁铮所征服的七郡乌桓,还真就是一群武装牧民罢了,阎柔评价一句“乌合之众”,那是恰如其分,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在里面,因为是真的菜啊。

    阎柔对草原的局势看得很清楚,所以他心中才会对梁铮这般的不看好,认为他难以取得战争的胜利。

    梁铮只是观察阎柔的表情,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掌握到的信息,当即对阎柔的想法了如指掌,笑着问道:“听闻你年少时,便被乌桓和鲜卑人掳走,家人惨死,你也沦为奴隶。难道你就甘心认贼作父,难道你就不想报仇?”

    “大人想用大义来说服我?可惜,这是白费心机。”

    阎柔摇了摇头,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哪怕心中怀着滔天的仇恨,却也依旧冷静地做着权衡,理智地判断局势,永远只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然而梁铮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错了,只是对你的传奇故事,我十分好奇。一个身份卑微的汉人奴隶,凭借着才能与智慧,深得鲜卑与乌桓贵族的信任,甚至允许你坐拥部曲,在草原上拥有一支军队,这合理吗?”

    “嗯!?”

    听到这里,阎柔的目光终于变了。

    而梁铮也看出了他的情绪变化,嘴角上的笑容更盛:“我对任何事情,都会心中存疑,然后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而秘密这种东西,只要存在,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大人想说什么?”

    阎柔的眼神,开始冰冷起来,视线在月色的照耀下,暗藏杀意。

    很显然,他有一个不能被揭破的秘密,那是他一直在努力掩盖的人生污点。

    然而梁铮毫不犹豫就揭穿了这个秘密:“光鲜亮丽的故事背后,事实往往让人难以直视,而在背后资助你的人,就是鲜于辅吧?”

    阎柔没有回答,可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看来被我猜中了,这个结果,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啊。”

    梁铮心中不由感慨,后世的三国历史,整个黄河以北最有权势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最开始是幽州牧刘虞,他死在了公孙瓒的手上。

    然后便是白马将军公孙瓒,他死在了袁绍手里。

    最后便是四世三公的袁本初了,官渡之战,功败垂成,带着袁家的荣光和野心,黯然离场。

    而这其中,却有一个被大家都忽略了的北地豪杰,那便是鲜于辅!

    刘虞担任幽州牧期间,鲜于辅不过官居从事之职,等公孙瓒击败刘虞之后,便转身就与袁绍合作,打着为刘虞复仇的旗号,伙同刘和、乌桓峭王、麴义等人,一起合兵大败公孙瓒,成为了幽州无冕之王。

    而在官渡之战时,又听从田豫劝告,投顺曹操,从而被封为建忠将军,都督幽州六郡,成功保住了手中的权力,更壮大了整个家族。

    官渡之战结束后,他啥也没做,却因为站队成功,而得以加官进爵,拜左度辽将军,进封亭侯。

    待曹魏建立,更是拜虎牙将军,封昌乡县侯。

    甚至曾持节到蜀汉劝降诸葛亮,累迁为辅国将军,人生简直如同开挂了一般,一辈子都踩着别人的尸骨,享受着荣华和富贵。

    如果说除开丘力居之外,整个幽州还有谁最不希望梁铮在这场战争中胜出,那个人一定是鲜于辅。

    而阎柔,便是鲜于辅实现野心最终重要的一枚棋子。

    对于鲜于辅与阎柔二人的谋划和布局,身为旁观者的梁铮都不由地击掌赞叹:“利用你的特殊身份,在草原上拉起一支队伍,这等未雨绸缪的功夫,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乱世之中,有野心的人不少。

    既有张纯、张举这样的急不可耐的蠢货,却也有着阎柔和鲜于辅这样真正智勇双全的豪杰。

    若不是双方身份对立,梁铮还真想和这样的聪明人做朋友。

    “大人既然知道了我的立场,就更该明白,你说服不了我。”

    “你错了,忠诚,往往只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而我,能开出你拒绝不了的条件。”

    梁铮双眼与阎柔对视,目光不闪不避,仍然对自己充满了十足的信心。

第四十三章 坐山观虎斗

    看着自信满满的梁铮,阎柔嘴角浮现冷笑:“名声,权力,财富,美女,大人能给我什么呢?”

    梁铮摇头:“想要这些东西,你得自己去争取,我能给你的,仅仅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活下去的机会。”

    梁铮一脸严肃,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

    可阎柔却被这种狂妄给激怒了,出声嘲讽道:“大人恐怕弄错了一件事情,你还没取得胜利,甚至这场战争,你仍然屈居劣势。”

    面对这份质疑,梁铮不闪不避,仍旧强势无比:“是你弄错了一件事情,如果战争是一场棋局,谁的棋子更多更强,谁就更有可能获胜。现在,你们手中的筹码,已经全数摆在棋盘之上,而我的杀着在哪里,你却还未看出。”

    “嗯?杀着?”

    以象棋比喻战争,梁铮的自信,让阎柔无法判断他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虚言恫吓,心中却不禁起了怀疑,自己难道当真算漏了什么吗?

    但他胆识过人,又岂会被几句话就吓倒,当即反问道:“大人既然这般笃定自己能够取得胜利,那为何还需要我的帮助?”

    “你又弄错了一件事情,”

    “大人此话何意?”

    “我其实不需要你的帮助,就算没你,我也能取得这场战争的全面胜利,而招揽你,仅仅因为你是可造之材,就这样杀掉,未免可惜。”

    梁铮的这番话,简直狂到没边,仿佛阎柔在他眼里,仅仅只是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他宰割。

    对此,年轻气盛的阎柔自然是不服气的。

    若非眼下不合时宜,否则他真想和梁铮就这样较量一场,看看眼前的男人到底凭啥这么狂。

    “大人的黑骑军确实强悍,但因此就小看天下英雄,那未免太过狂妄自大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哦?能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你自认为掌握了我所有的秘密吗?”

    梁铮背负双手,目光审视,嘴角的表情更是似笑非笑:“现在究竟是谁狂妄呢?你认为我会败,是因为鲜于辅给了你不少的帮助吧?”

    随后更是毫不留情地嘲讽道:“马掌,马镫,高桥马鞍,你们用着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武装了你们秘密集结的骑兵部队,然后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你们可以主导这场战争。我要提醒你,带着这份天真踏上战场,你会死得很惨。”

    恼怒之余,阎柔更是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会知道?”

    这件事情鲜于辅做得十分机密,而梁铮出征在外,更不可能掌握第一手信息,所以阎柔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梁铮会知情。

    “很难猜吗?”

    眉尖一挑,梁铮又露出了招牌式的欠揍笑容:“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就已经对局势做了各种可能的预设,被内鬼出卖,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自信,是因为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们无人能逃脱出我的算计。”

    “大人就算猜出了又能如何,仍然改变不了你眼前的困局。”

    阎柔收敛惊容,拼命掩盖内心之中的忐忑。

    可梁铮却不给他冷静思考的空间,依旧是步步紧趋,咄咄逼人:“别用你浅薄的见识来测度我,如果你以为已经看穿了我的布局,那你大可拒绝我的提议。但是现在,我只给你两个选择。”

    “战,身首异处。”

    “降,名留青史。”

    面对这两个选择,心中犹豫不决的阎柔沉默了。

    他在草原上自认为见过不少能人,但是梁铮这款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气场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弄不明白梁铮究竟是疯子还是真正强到无人能及,最后只能继续试探道:“大人认为我该怎样选择?”

    “你又在试探我的虚实,想确认我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正握有必胜的筹码?可惜,我不会给你答案,你要学会自己判断。其实说到底,你与鲜于辅之间,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无论他给了你多少承诺,只要无法兑现,那就全都是废话。”

    “那大人你又能给我什么承诺?”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代价,你要的东西,你得自己争取,不然等着我烧给你吗?”

    白嫖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梁铮的厚黑学显然已经点到了满级。

    阎柔听完眼角又一次的疯狂抽搐,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无耻了,但现在遇到了一个比他更无耻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其实,我不在乎你的选择,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一个实现野心的机会。是要籍籍无名的死在这场战役之中,还是弃暗投明,加入我的麾下,开创一番伟业,全凭你自己的的选择。”

    阎柔无语地给了梁铮一记白眼:“敢问一句,大人口中的伟业,指的是什么?”

    “治国平天下,对我而言太简单了,我要的,是彻底的变革,开创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这才是我的理想。”

    “这种梦,还是白天的时候做比较好。”

    说完阎柔抬头看了一眼今晚华美的月色,忍不住讥讽道:“开创盛世,这种话太空泛,太遥远,也太不切实际了。”

    对于阎柔的嘲弄,梁铮也不生气:“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今日该说的话,已经说尽,要当一辈子的蛮夷,还是封候拜将名载史册,你回去之后,可以慢慢的思考,反正该着急的人,不是我。”

    就这样,阎柔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不解,转身离开。

    归途中,一名亲随忍不住开口对阎柔说道:“大人,那个姓梁的口气也未免太过狂妄了吧?还说什么要变革天下,他以为他是皇帝吗?”

    原本还皱着眉头思考的阎柔,此刻却是笑出了声:“是真是假其实无所谓,他若真有实力胜出,我们也可要趁此机会,脱离鲜于辅和鲜于银两人的掌控。他能赢是最好,就算失败,至少也可以重创丘力居的主力,削弱乌桓三王部的实力,让我们在东部草原上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

    “哈哈,坐山观虎斗,还是大人你的想法靠谱!”

    对于阎柔的能力,他们这群原本生活在各邑落底层的牧民一向都十分信服,相信只要听从他的指挥,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

    而阎柔也从未辜负过他们的期待,因为他们是阎柔掌握权力的底气所在。

    看着眼前这群欢呼的手下,阎柔的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刚才与梁铮对谈时的画面,内心举棋不定:“梁铮,你的底气,又是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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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翻三国介绍:
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三尺之剑,砍翻天下。
这是一个重度网瘾青年,带着满级游戏大号,在汉末纵横无敌的故事。
读者群:492538007砍翻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砍翻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砍翻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