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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迷糊又无奈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txt下载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的花钱续命,小的身子亦虚

    自从感觉到,连丫鬟都不和自己如原来那般亲了。

    宝玉就越发和秦钟好了。

    本来按照辈分,秦钟要叫宝玉一声叔叔的。

    可宝玉并非安分守理的人,随心所欲惯了的,

    又一心只想和秦钟多亲多近。

    便说两人一样的年纪,又算是同窗。

    不该论叔侄,只论弟兄朋友才是。

    开始的时候,秦钟还不敢。

    慢慢的,一个叫鲸哥,一个喊宝玉。

    都乱了辈分的胡叫起来。

    两人又能一起上学,又能一起同寝夜读。

    感情就无人能及。

    对宝玉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

    就是秦钟是个情种,秦钟还对他不忠。

    学堂里有香怜、玉爱两个男生女态的。

    其中这香怜就和秦钟相互欣赏。

    还惹恼了校霸金荣的不满。

    他一番风言风语,又引得贾蔷告密到茗烟这边。

    茗烟就带人把金荣打了一顿。

    当时可卿为此都气得回了娘家。

    就算不论这些,单说前些日子。

    秦钟在水月庵和智能勾搭,又被宝玉撞个正着,

    虽然后来陪他胡闹了一宿,狠狠让他赔了罪的。

    但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吃味。

    可再如何吃味,今日听闻秦钟挨了打,宝玉都心疼的不行。

    此时进了屋,也不管躺在炕上的秦业。

    眼里就只有秦钟一个。

    只见他半撑着身子,一脸的病容。

    一见宝玉进来,就幽怨的道:

    “宝玉,你怎不早来?”

    说着,眼泪扑簌簌就落下了。

    这下可把宝玉心疼坏了,顿时也流着泪,道:

    “鲸哥你这是犯了何错,伯父竟把你在病中还打成这样?”

    秦钟偷眼看向身边的父亲。

    见他蒙着脸并不言语,才低声道:

    “是智能来找我完诺……”

    原来,这秦钟挨打是一点也不冤。

    那日秦氏葬礼,他和宝玉随着王熙凤去了水月庵。

    水月庵和贾府是老相识,庵中的智能自幼就在荣府走动。

    阖府上下无人不识。

    因此也常和宝玉、秦钟玩笑。

    可有阵子没见,这智能竟女大十八变。

    模样儿越发出息的水灵了。

    如今人长大了,也渐知风月。

    瞧秦钟人物风流,就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秦钟本就多情,也中意她的妍媚。

    一来二去,俩人就眉来眼去了。

    等到了晚上,秦钟就摸到后堂。

    急三火四的,想和智能成就好事。

    没想到关键时刻,智能却提出要求。

    必须带她脱离“牢坑”一样的庵堂,才同意和他相好。

    当时箭在弦上,秦钟就随口应下。

    中途虽未能尽兴,被宝玉打断。

    但在半推半就之下,却也已经得逞了。

    后来秦钟又挑唆宝玉,求凤姐在水月庵多住了一天。

    才又和智能尽了兴。

    离别之时,两人百般不忍分离。

    背地里,不知设了多少幽期密约。

    因秦钟天生体弱,又和宝玉,又和智能。

    最后竟疲劳过度,又着凉受寒。

    拖拖拉拉一直到如今还未好。

    也正是这般,才有智能来找他完诺的事。

    没成想,又被秦业抓个正着。

    可怜那智能,信了秦钟。

    不仅丢了身子,又离了寺庙。

    也不知如今能到何处过活。

    宝玉这时听秦钟之言,就是一愣。

    连哭都忘了,瞬间就想到自己那天所见。

    难道鲸哥和智能每次胡来,都要被人撞见?

    这是什么缘分?

    秦业虽不出声,但毕竟还在旁边躺着。

    一时,两人没再纠缠这个话题。

    只能说些上学之类,乱七八糟的。

    无法真个一诉衷肠。

    一时,宝玉就有些走神。

    正好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那个冯渊在外面仗势欺人?

    还把秦家的亲戚都撵走了!

    撵走也就罢了。

    宝玉这时听得有些发懵。

    因为冯一博仗的,正是他的势。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这时,茗烟就进来请示。

    见宝玉看向他,茗烟微微松了口气。

    “我的二爷,冯大爷让我用您的名帖去找太医,您看……”

    宝玉一听是找太医,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快去快去,鲸哥是该让大夫好好看看!”

    茗烟应了一声,刚一转身。

    宝玉又在后面道:“让他多带好药,记我的账上就是。”

    “好!”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王院判就到了。

    他一进院就看到了冯一博,顿时就是一愣。

    前些日子贾府的琏二爷,刚找了他一次。

    虽说是为贾府姑爷,林如海的妹妹看病。

    但也知道,眼前这位冯大爷才是请托之人。

    现在荣府的宝二爷,也找了自己。

    这位冯大爷又在。

    莫非还是他请托的贾府?

    他是太医院正六品的院判,不是谁的病都看的。

    以他的地位,已经不是诊金能请动的了。

    不然每天都有看不完的病。

    他叔祖与荣国贾府有旧,因此家里与贾府也算世交。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这层关系。

    所以,每每贾府来寻,他都会立至。

    为的就是精心维护着这层关系。

    “见过供奉!”

    供奉是对皇帝近臣的雅称。

    冯一博满脸笑容,递过自己的名帖,口中道:

    “总是劳烦供奉,等这次之后,供奉何时能赏光,一起用个便饭。”

    这话就是在说是他请托的人。

    上次是贾琏在场,林如海也在。

    又急着给林姑姑诊脉。

    冯一博只寒暄了几句,也不好多说。

    今日这位专家级综合科目的大夫来了,冯一博自然不想放过。

    想要把握机会与之交好,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这可是救命的事。

    王院判接过名帖,递给身边小厮,道:

    “冯大人少年英才,我早就想结交一番。”

    说着又从那边拿出一张名帖,才道:

    “等先看过病人,有时间咱们就去小酌一杯。”

    冯一博接过名帖看了一眼。

    原来这王院判大名,叫王济仁。

    仔细收好,又笑着引路。

    到了屋中一指炕上的秦业,道:

    “有劳供奉。”

    这时宝玉在旁插嘴,急道:

    “先看看鲸哥如何了!”

    王济仁认识宝玉,闻言顿时有些为难。

    冯一博一皱眉,厉声道:

    “自古长幼有序!老子儿子一起病了,哪有先看儿子的道理?”

    这话一出,宝玉就讪讪的无言以对。

    自也不敢反对。

    王济仁见状,才松了口气,上前拿起秦业手臂。

    他最擅诊脉,三根手指一弹,就皱眉道:

    “嘶!秦大人的情况不妙啊!”

    冯一博当然知道不妙。

    王济仁这一“嘶”,让他也跟着心中一跳。

    此时秦业虽还有意识,但却已经起不来炕。

    当下冯一博连忙问道:

    “可还有法子治治?”

    王济仁沉吟了一下,为难道:

    “秦大人已有油尽灯枯之相……”

    这话一出,冯一博的心就凉了半截。

    油尽灯枯,下一步就是回光返照了吧?

    哪怕现代社会,医学发达。

    也治不了油尽灯枯之人。

    没想到,这王济仁顿了顿,又继续道:

    “除非每日以老参吊命,若能缓过这口气,也能维持个三、五年。”

    说完又似觉得不可能,无奈的对冯一博叹道:

    “只是这样吊命的老参难寻,别说日常用个三五年,就算用作急症,怕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上的。”

    能吊命的老参都是百年以上。

    十分稀缺,又异常的昂贵。

    一根就能要几百两。

    若是日常调理,说不定一个月就得来上一根。

    确实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冯一博为林家父女调理身子,对这些药材也接触过些。

    自也知道个大概。

    此时听闻这话,他却长出了一口气。

    能氪金就好!

    他本来只在心里念叨,没想竟出了点声。

    好在没人听清,王济仁还“嗯?”了一声。

    冯一博连忙道:“我是说,能治就好!”

    这话一出,不仅王济仁一愣。

    在场的无不诧异。

    尤其是秦钟和宝玉两个。

    秦钟心中哀叹,他家别的还好,但就是缺钱。

    父亲从小就对这些管制很严。

    去贾家家塾上学,都是东拼西凑。

    这也是他愿意屈从宝玉的原因。

    有钱!

    而宝玉想的却是……

    冯一博仗了他的势欺完了人,又想让他付钱买参?

    他虽不通事务,但也只百年老参的珍贵。

    刚刚他又放出话去,记在他的账上。

    一时间,担心王济仁开出几十跟老参。

    那他爹会不会打死他啊?

    冯一博不知她们所想,此时心中已经完全放下。

    甚至有点庆幸。

    还好有钱,才能碰见这样的好事。

    能花钱续命的机会不多,对冯一博来说,花钱解决问题,真的是最太简单不过!

    别说两家是通家之好,就只看“黑龙婆”的面子。

    这条命也续定了!

    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

    冯一博就直接问道:

    “供奉可有门路,能不能帮我多买些老参。”

    他看了一眼炕上的秦业,又道:

    “除了给秦伯父日常所用,我也为家中他人备着些。”

    一旁秦钟心中一惊,原来这位冯大哥这么有钱?

    就算是宝玉家有钱,也不会为他家这么花。

    自己一直以来,是不是舍近求远了?

    宝玉闻言却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挂自己的账就好,不然真的不好交待了。

    王济仁第一反应却是皱眉,沉吟道:

    “林大人兄妹不适合这个。”

    虚不受补,这是大夫的条件反射。

    说完觉得自己多嘴了,便又找补道:

    “不过你备些也是对的,回头我让人去府上找您洽谈吧!”

    他在太医院掌管库房,弄些许老参倒是容易。

    若是量少,就当人情走了。

    又不花他的。

    若是量大,他也不介意做个中间商。

    “多谢供奉,以后咱们多亲多近。”

    他没说什么必有厚报。

    一句多亲多近,就已经传达了足够的意思。

    随后王济仁又给秦钟诊脉,直白道:

    “这位小公子本来秉赋孱弱,似最近又有些挥霍无度。”

    秦钟本来脸色苍白,闻言顿时红了脸。

    宝玉看到秦钟病中的羞态,竟一时有些痴了。

    直到冯一博斜睨着秦钟,疑惑滴咕了一句:

    “小小年纪就虚了?”

    这下秦钟的脸就不是羞红,而是涨红了。

    宝玉也怒目而视。

    王济仁没有回应这话,他收回诊脉的手,神情变得郑重。

    “不仅如此,小公子还外感了风寒,如今又受笞杖,内外交加之下……”

    说到此,顿了顿,才沉声道:

    “若稍不注意,可能就要丢了性命去。”

    秦钟脸色一白,手上发软。

    整个人趴在炕上。

    宝玉闻言顿时紧张,连连关切道:

    “快开些好药,莫耽搁了鲸哥!”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秦家暂毕,贾府事启

    王济仁给秦家父子俩开好了药,便告辞离开了。

    冯一博派了人跟着去取药。

    又留下几个得力的下人,帮忙照应着秦家事务。

    免得朗伯忙不过来。

    两天后,冯一博就在状元楼中宴请了王济仁。

    知道他有意与贾家交好,还特地请了贾琏、贾珍来撑场子。

    席间,王济仁见到了三人谈笑风生的样子。

    尤其还谈到买卖之类。

    就明白冯一博绝非仅是贾府的普通亲戚。

    对他和贾家的关系,有了深一点的认识。

    没过多久,就有药材商到冯府拜访。

    这自然是王济仁的人。

    再之后,就是整整一车人参被拉到冯府。

    都是百年以上的品质。

    说来,这事还差点惹了大祸。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王济仁。

    他当时叮嘱下面的人,说冯一博要多少就给他多少。

    那人拜会了冯一博,表示需要珍惜药材都可以找他。

    留下名帖后,临走前就问道:

    “我家主子说您要百年老参,不知需要多少,我尽快安排给您送来。”

    冯一博稍一沉吟,就说了句:

    “先来一车吧。”

    秦业那边要用来日常续命,他自己又想存上一些。

    因此才会这么说。

    却不知道他一句话,差点把太医院的库房搬空!

    王济仁所派之人奉命行事,以为自己主人和冯一博商量好的。

    因此直接就让人,把太医院库房的老参都拉来了。

    好在王济仁及时发现,从自己私库连夜挪了些补上。

    不然,真把太医院贵重药材搬空,造成品类缺失。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若没及时发现,再遇到宫里来点急病。

    抄家灭族都够了!

    好在发现的及时,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这事也让王济仁更摸不透冯一博的底。

    只知道这冯府院子不大,钱却绝对不少。

    最主要的是,真舍得花啊!

    十几万两随便拿出来就算了。

    哪有百年老参按车来买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买的是萝卜呢!

    如此几天过去,冯一博再去秦府探望。

    秦业已缓过不少,起码能自己翻身了。

    见了冯一博顿时老泪纵横,却又觉无颜以对。

    只一个劲的说着谢。

    秦钟的脸色也不用害羞,就能看出血色了。

    见到冯一博来了,就眼睛发亮。

    似有千言万语一般。

    让冯一博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宝玉隔三差五的探望,期盼着两人一起夜读。

    却发现秦钟对他没那么亲近了。

    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宝玉就只能回去暗然神伤。

    不时趴在被窝里抹泪。

    冯一博不知这些,心中还盘算着其他。

    犹豫着等秦业再好一点,是不是借口送他回乡。

    到时候,也把他送到流求。

    让可卿和他,父女团聚一下?

    但不管去还是不去,都不能提前透露分毫。

    尤其这秦钟和宝玉关系亲近。

    怕是一个处置不好,就要漏了陷的。

    而且秦业这边,也至少再调理一阵。

    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支撑不了舟车劳顿。

    秦府这边的事,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又过了几日,就是贾政生辰。

    作为晚辈都要为他祝寿。

    林如海和李守中虽然没亲来,却也让人带了礼物。

    冯一博就是那个人。

    他除了带礼物,还带了林家姐妹一起过来。

    冯一博留在前面,和贾家的爷们一起饮宴。

    林家姐妹给贾政拜寿之后,就到了后宅拜见贾母等长辈。

    随后黛玉又把妙玉介绍给诸姐妹认识。

    没想到,因妙玉精通佛理。

    在后宅竟极得年龄大的女卷欢迎。

    尤以贾母和王夫人为最。

    当时贾母还说要留两姐妹多住一阵。

    一是月余未见,贾母极为想念黛玉。

    二也是想留妙玉,可以一起讲经参佛。

    不过姐妹俩都以林姑姑还需人在跟前伺候为由。

    婉拒了。

    当然,荣府还有一人也欢迎妙玉。

    那自然就是颜狗宝玉。

    见到妙玉的模样,他早就色授魂与。

    天下间还有这样气质的女子?

    一时痴在那里,差点把魂都丢了。

    妙玉和长辈说完话,就和黛玉在一旁安静看戏。

    宝玉立刻就过去纠缠了。

    三两句话的功夫,妙玉就不耐烦了。

    不过有黛玉在,自也不会让他黏上妙玉。

    只几句话,就把宝玉挤兑走了。

    妙玉当时还有些奇怪。

    等听了黛玉讲了这位表哥的事,顿时露出厌恶之色。

    这厌恶并非为了别的。

    而是在黛玉口中,这位表哥文不成、武不就。

    一心就只喜欢扎在脂粉堆里。

    这让自诩高洁的妙玉,如何能不厌恶?

    若非对方是国公府的公子,没必要平白招惹了去。

    她怕是都要甩脸色的。

    这样的事只是小插曲,其余的人都沉浸欢畅之中。

    宁荣两府的人,都在这一天齐聚一堂。

    前后两边都摆了酒席,还请了名班听戏。

    阖府上下,热闹非常。

    也正是在此之际,有门吏匆忙来报:

    “老爷!二老爷!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特来降旨!”

    贾家一干人正痛快着,好好的气氛却戛然而止。

    一听宫里来人,贾府的主子们连忙止住戏文,又撤去酒席。

    别府客人全都引到别厅回避。

    贾赦、贾政等立刻着人摆上香桉,率贾家男丁启了中门迎接。

    夏秉忠潇洒的乘马进了大门,身后还跟着许多小内监。

    一路直至正厅方才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

    他面南而立,也不曾捧旨负诏。

    只等贾府众人跪好,就说了句:

    “奉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

    说完就要走,贾政连忙挽留道:

    “请天使吃杯茶水!”

    夏秉忠笑着摇头,继续往外走。

    贾赦身为荣府尊长,自也过来。

    见状连连给贾琏使眼色。

    贾琏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汇票,缩在袖中递了过去。

    没想夏秉忠视而不见,直接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上马。

    没等贾家人再多说什么,就乘马扬长而去。

    这样耐人寻味的态度,搞得贾家上下惶惶难安。

    今日夏秉忠的态度,与之前戴权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这也不由让贾府之人多想。

    戴权是太上皇的人,亲近贾家,就代表太上皇对贾家的态度。

    夏秉忠是皇帝的人,疏远贾家,就代表皇帝与贾家的疏离。

    就是不知是坏事,还是敲打。

    这个态度都让贾家众人,陷入深深的担忧。

    却又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事。

    没办法,贾政匆忙更衣入朝。

    只留贾母等人,俱都惶惶不定。

    贾政刚一走,贾府就发动了所有关系。

    不断派人飞马来往探信。

    另一边,贾府外亲都回避在别厅。

    冯一博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夏秉忠离开,他也得到了前面消息。

    见贾府中人惶惶难安,他本想着带林家姐妹先走。

    不过,又想到前日。

    贾琏和贾珍还帮他撑了场子。

    冯一博沉吟了一下,决定投桃报李。

    他心中隐约觉得,怕是与记忆中那件事有关。

    但又不敢肯定是不是。

    于是便派心腹长随大波,去宫中的西南角门。

    找守门的小春子打听情况。

    别误会,大波不是那个意思。

    大波,还有一个大平。

    都是他从金陵冯家庄带回来的,作为他的长随。

    本来想起名定海和平波的。

    但考虑到当时林如海还在病中。

    以这位老岳父的身体情况,随时可能被送走。

    “定海”二字看着实在不太吉利。

    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都容易让人多想。

    这个“海”是不是被他“定”死的?

    于是只能把“平波”二字拆开,一人一个。

    冯一博又不喜欢小的,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

    没过多久,大波就过来禀告。

    两人到无人处,大波回禀道:

    “大爷,小春子公公去问了夏公公,只说让您安心,其他什么也不肯说了。”

    让他安心?

    至少不是什么坏事了。

    冯一博心中已经确认了八成。

    应该就是他印象中的那件事了。

    但没有下旨之前,又都不作数。

    毕竟还有他这只蝴蝶。

    冯一博找了贾琏,直接道:

    “琏二哥,我托人问了,叔父此去应该不是坏事,可能只是结果悬而未定。”

    贾琏先是诧异于他在宫里还有关系,而且消息比他们贾府还灵通。

    不过,他也没想更多。

    连忙先拉着冯一博去内宅禀告。

    后面一众长辈,正都惶惶不安。

    这消息不管真假,先告诉一声。

    好歹能安一安,这一大家子的心。

    等贾琏当众禀告,众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贾母听闻,也心中稍安,便叫冯一博上前回话。

    “一博,你可方便说是从哪打探的消息,是否可靠?”

    贾母期盼的看着冯一博。

    身旁王夫人早心急如焚,此时也附和道:

    “对啊!一博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冯一博不紧不慢的拱手,口中不漏半点,道:

    “回各位尊长的话,我是托了可靠的人打听,消息自然也十分可靠。”

    王熙凤这时急于表现,就顺着问道:

    “一博兄弟,那对方具体是如何说的?”

    原话和转答的肯定有些误差。

    有时候,这一点误差可能就是致命的。

    所以,这话问的算是有些水平。

    冯一博不由侧目,看向恍若神仙妃子的熙凤。

    他也没必要隐瞒,便笑着道:

    “对方只说让我安心,想来不是坏事。”

    王熙凤闻言立刻轻拍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又笑着道:

    “不是坏事,那不就是好事咯?”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事件:元春封妃!

    王熙凤拍着胸口的动作,有些引人遐思。

    冯一博连忙移开眼神,没敢继续关注。

    王夫人见侄女这般惺惺作态,顿时就皱了皱眉。

    微微眯了眯眼,干脆又亲自问道:

    “那具体是何事,一博可有什么眉目?”

    这是想通过冯一博来分析一下形势。

    毕竟是他打探的消息。

    也许有所隐瞒,也未可知。

    冯一博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事涉宫闱,他实在不好多言。

    哪怕猜到些事,也不能随便说出来。

    众人见此顿时都是一副失望之色。

    王熙凤刚刚看到王夫人的神情,便知道那是对自己摸表现有所不满。

    这时又见冯渊似有未尽之言。

    便想着弥补一下,以讨得这位姨妈的欢心。

    可面对这个冯渊,她已经吃过几次亏了。

    所以这时还是有些犹豫。

    思来想去,王熙凤还是决定拼一拼。

    对她来说,面子可不如王夫人的欢心更重要。

    这个冯渊吃软不吃硬,她是领教过的。

    那么就只好……

    王熙凤咬牙上前一步,一脸哀怨的盯着冯一博的眼睛,口中道:

    “一博兄弟,既然是你打听的消息,想必多少有些猜测吧?”

    这话说的,本来有些埋怨的意思。

    可她又一脸委屈的伸手比划一圈,指着众人道:

    “这里也都不是外人,不妨就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嘛!”

    说道此处,她还回眸看了贾母和王夫人一眼。

    再转过来,已经是一脸无助的模样,对冯一博道:

    “错了对了的,有老祖宗在,想也不会有人怪罪的。”

    见冯一博一脸莫名,她又嗔道:

    “你就说说吧!一博兄弟~!”

    最后这一下拐弯,别说是冯一博。

    就是在场众人,包括贾琏在内。

    都是头一次见。

    可却全都受不住!

    堂堂凤辣子,竟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还撒了个娇?

    贾琏都看傻了,众人更是无不诧异。

    就连贾母都没明白她这是在做什么。

    唯有王夫人有些动容。

    她了解这个侄女,最是好面子。

    刚刚那一眼,就是告诉自己。

    这是为了帮自己打探消息。

    看来刚刚自己真的错怪这个侄女了。

    她应该是真的担心贾政!

    此时,王熙凤这又似撒娇,又似哀求的模样。

    让冯一博先是皱眉,随后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口中迟疑道:

    “琏二嫂子,要不……”

    说到这里,冯一博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道:

    “要不你还是泼辣点,我害怕!”

    这话一出,屋里先是一静。

    随后全都笑作一团。

    就连贾琏都控制不住。

    即使被王熙凤狠狠瞪了一眼,还是差点笑抽过去。

    王熙凤青筋暴跳,手指几乎快戳到冯一博的鼻尖了。

    口中声音变得尖细,咬牙切齿的道:

    “好你个冯渊,你说不说吧?给姑奶奶个痛快话儿!”

    “说说说!”

    冯渊连忙拱手认输。

    就见王熙凤放下手,胸口起伏不定。

    他长出了口气,随后口中道:

    “荣国贾府和宫中有所关联的,应该就那么些人吧?”

    这话让对面的王熙凤一愣,转头看向王夫人。

    只见王夫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又听冯一博继续道:

    “至于宫里的好事,想必诸位也都能有一二猜想……”

    这话几乎都喂到嘴里了,王夫人和贾母几乎同时脱口,道:

    “元春?”

    冯一博话音未落,两人就眼睛一亮。

    可说完,两人又对视一眼。

    王夫人先有些不自信的道:

    “这……不太可能吧?”

    冯一博自然不会正面回应,见众人又都期盼的看着自己。

    当下不确认,也不否认,只笑着道:

    “具体还要等叔父回来才知了。”

    贾母明白,事涉宫闱,冯一博自然不敢随便猜测。

    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人情了。

    虽然没得到最终的答桉,但还是摆了摆手,道:

    “能托人打探,又帮忙出谋划策,一博你费心了。”

    冯一博连忙道:“不敢不敢。”

    不管怎么说,有冯一博的这个消息。

    贾府一众人,总算有了些好的心理预期。

    虽在结果没出之前,依旧难熬。

    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惊慌不定。

    没有具体消息,冯一博也不好带着黛玉和妙玉离开。

    众人翘首以盼,都在等着贾政的消息。

    约莫贾政走了都快有两个时辰,赖大等三、四个管家才气喘吁吁跑进仪门。

    其中一个高声道:“奉老爷的命,请老太太率领太太们进宫谢恩呢!”

    听到这话,阖府上下才都真真的放下心来。

    可众人的第一反应,却都是看向冯一博。

    冯一博见状,连连摆手,急道:

    “别都看我呀!快叫人进来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贾母也忙道:

    “快把人叫来问话!”

    宁荣两家齐聚荣府之中。

    内宅几个大丫鬟,有的都已经迎到二门外等着。

    邢王二夫人、尤氏、李纨、凤姐、三春等,皆聚在贾母屋里等着消息。

    一众人等拭目以待,只等赖大几个管家一进来,贾母就问道:

    “宫里情况如何?你家老爷呢?”

    赖大上前一步,跪着禀道:

    “奴才们只在外朝房伺候着,里头的信息一概不知。”

    这话一说,众人心中一紧。

    好在赖大还没说完,就听他又道:

    “后来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的大姑奶奶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赖大口中的大姑奶奶,自是荣国贾府的大小姐。

    贾元春。

    她是贾珠胞妹,宝玉嫡姐。

    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因贤孝才德,被征采入宫作了女史。

    又因甄、贾两家关系亲厚,就一直在老太妃身边伺候。

    说实在的,今日之前,贾府阖府上下。

    都从未往封妃这方面想过。

    皇帝选妃,向来的规矩,就是要尽量避开声望极高的武勋。

    这自然是怕有外戚之患。

    所以当初元春参加征采,目的和宝钗一样。

    并不是选妃去的。

    没想到的是,如今竟有这等造化?

    不仅封了妃,还是一宫之首!

    前文说过。

    皇帝的后宫,也称为六宫。

    是按照六部的形制所设。

    每个宫里都有数位妃嫔同住,又有女官协助管理。

    尚书正是一宫之首,居于正殿之中。

    同时掌管宫中女官。

    更特殊的是,凤藻宫这个名字。

    其中带个凤字,有凤邸的意思。

    也就是皇帝登极前的潜邸。

    这个寓意可以说是极好的了!

    要知道,景顺帝已过而立之年。

    可除却夭折的两个小皇子,再无其他子嗣。

    这也是朝中很多人,一直选择观望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他的后宫之中,只有妃嫔。

    却无皇后。

    据传,景顺帝是在等一位皇子降世。

    只要不再夭折,到时候母凭子贵。

    就可以直接封后。

    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这个位份,算是极高了。

    按理说,无皇后在位。

    说是六宫之首也不为过。

    若说美中不足,就是虽无皇后,上面却还有两个婆婆管着。

    一个皇帝亲妈老太妃,一个皇帝嫡母皇太后。

    贾府命妇颇多,对此门道自是门清。

    一听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顿时都是喜气洋洋,堪比过年。

    刚一封妃就是如此位份,若要降下子嗣。

    说不得,皇后之位就稳了!

    “那老爷呢?”

    满屋都陷入无比喜悦之中。

    这时还想着关心贾政的,也就只有王夫人了。

    赖大闻言,连忙回到:

    “后来老爷出来了,也这么说的。”

    贾母这时也反应过来,皱眉道:

    “他既然出来了,怎么没回来?”

    赖大答道:“老爷先让我们回来报信,自己又往东宫里去了。”

    贾母和王夫人对视一眼,方算放下心来。

    只是,看来元春封妃,与东宫脱不开干系。

    就是不知道,是太上皇的意思,还是老太妃出的力了。

    这时赖大又补充道:“老爷还让我们急速请太太们也去谢恩呢。”

    众人这才恍然,于是都按品级大妆起来。

    贾母率领邢夫人、王夫人,并宁府尤氏。

    一共四乘大轿,鱼贯入朝。

    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分别代表两府。

    又领了贾琏、贾蓉,侍奉着贾母前往。

    宁荣两府上下,内外人等,莫不欢天喜地。

    除了宝玉这个嫡亲弟弟,对元春封妃之事置若罔闻。

    这事说来真是话长。

    先是宝钗、黛玉不待见他,又纷纷别他而去。

    和冯一博定了婚约。

    再是丫鬟也和他不复那般亲密。

    连袭人都渐渐不愿和他同床而眠。

    如今,就连秦钟都开始有些和他疏远。

    今日,好不容易遇见位神仙一样的姐姐。

    没聊几句,也对他露出厌恶之色。

    宝玉囿于这般种种,实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正是因此,心中怅怅不乐。

    虽有元春晋封之事,都解不得他的愁闷。

    以至于,他眼中能到的,只有冯一博一人领着黛玉、妙玉两位佳人告辞。

    宝玉怎么也想不明白。

    无论是宝钗,还是林妹妹,还有尤氏姐妹。

    如今又有妙玉这等佛媛。

    为何都偏偏只喜欢冯渊这样。

    先是一心科举,钻营朝堂的禄蠹?

    后又为了升官,还去杀寇剿倭的武夫?

    一时,宝玉又只觉这些女儿家,都还不知他的好。

    可恼的是,他根本没有机会让人知他的好。

    宝玉就这样。

    一会儿愁,一会儿恼。

    一会儿哀怨,一会儿寂寥。

    至于贾母、王夫人等如何进宫谢恩,又是如何回家。

    亲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府又是如何热闹。

    贾府一众人等,如何得意。

    宝玉竟皆视有如无,也毫不介意别人举止。

    好在,众人也早就习以为常。

    至多偶尔私下嘲笑两句:

    “这个宝玉真是越发的呆傻痴愣了。”

    “可不是,白瞎了他那‘国舅子’的身份呢。”

第一百五十章 贤翁婿一猜就中,叹贾府无人能懂

    除了宝玉,贾家两府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偌大的贾府,对于夏守忠传旨时候的敲打。

    竟无一人放在心上。

    冯一博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在心中暗叹。

    但他一个外人,自也不会在这时泼什么冷水。

    确认了消息,他就告辞离开。

    把黛玉和妙玉送回林府。

    顺便又找了林如海,把这事说了。

    “贾家大姑娘封妃,对两府确实是好事。”

    林如海听完经过,翁婿俩就在书房讨论起这事。

    “可若如你所言,那只能说圣心难测,让人摸不透其中意思。”

    事情没涉及到他,冯一博并不很在意。

    他悠然遛着茶水,随意的道: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林如海闻言却摆了摆手,皱眉道:

    “正所谓,天家无小事。你所思所虑确实在理。”

    说完陷入沉吟,片刻后才又开口,道:

    “封妃本该是大喜事,夏秉忠到底为何敲打贾府呢?”

    说着,也不等冯一博回应。

    林如海起身踱步,口中喃喃的道:

    “只有口谕,并无明旨,传旨的太监又不肯多说一句,这样明显的敲打……”

    有些地方怎么也想不通。

    林如海又坐回位置,摇了摇头,道:

    “啧!这事太过蹊跷,别说贾府无人能懂,怕是满朝文武,此时也都不明圣意。”

    冯一博本来就是随口一说。

    此时见林如海这样在意,便跟着猜测道:

    “敲打贾家,会不会就是单纯的说明圣上对此事,并不如何满意?”

    “甚至可能是……”

    说到此顿了顿,犹豫道:“太上皇安排的?”

    “倒是有这个可能。”

    林如海闻言,眼中一亮。

    可才刚说完,他又摇了摇头,道:

    “可太上皇已经久未插足朝事,就算真想指点圣上一番,也不该在后宫做什么手脚。”

    林如海的言外之意,这事不是太上皇的风格。

    他想提点贾府,有的是办法。

    不会,也没必要,从后宫入手。

    问题似乎又一次陷入僵局。

    冯一博想了想,还是顺着这个思路,继续道:

    “可若不是太上皇,该是谁呢?”

    说完又自问自答的,皱眉猜测道:

    “皇太后?”

    说出这个答桉后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对。

    因为皇太后和贾家,没有任何利益牵扯。

    除非是太上皇通过她来安排。

    但太上皇想安排什么,显然不用多此一举。

    就算皇太后想抬举谁,也是她的娘家。

    如何也轮不到贾家。

    想到这里,冯一博忽地又想起一个可能。

    眼睛一亮,激动起身道:

    “叔父,您说会不会是那位老太妃?”

    “老太妃?”

    林如海愣了一下,可随即又皱眉道:

    “若是她,为何不抬举甄家,而是贾府呢?”

    提起甄家,冯一博就想起他们勾结倭寇的事。

    此时翁婿俩已在都中,书房里也没有别人。

    便不再迟疑,直接讲道:

    “叔父不知,我一直有件事压下心底,从未和人透露。”

    林如海一听是秘事,便端正坐姿,静等他陈述。

    “在江南剿倭的时候,我发现甄家与倭寇有勾连。”

    冯一博没卖关子,但也没有说具体过程。

    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神色整肃的道:

    “很大程度上,他们可能是倭寇的销赃渠道,甚至是部分倭寇的靠山。”

    说完这些,冯一博才说出自己的猜测,道:

    “您说,会不会是皇上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肯抬举甄家。”

    这个猜测可以说极为大胆。

    若真是如此,那简直是说。

    皇帝在姑息养奸!

    没想到的是,这样大胆的猜测。

    却没让林如海有丝毫意外。

    听闻冯一博的话,林如海甚至还微微点头。

    似乎觉得在理。

    “你还记得我当初中毒之事吗?”

    林如海眼睛微眯。

    提起这件不愉快的事,冷冷道:

    “我当初知道此事,就猜到是甄家做的。”

    “嗯。”

    冯一博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

    当时他已经查到一点眉目,林如海阻拦了一下。

    但也提到了甄家。

    “我接了巡盐的差事不久,就发现一个与甄家有关的大事!”

    林如海回忆起当时情形,心中感慨万千。

    事涉甄家,和贾家乃是老亲。

    若是普通的事,他可能就帮着压下了。

    毕竟,世家之间相互遮掩已属常态,

    只是……

    林如海面色凝重,眼睛微凝,口中道:

    “只是干系太大,我并没有声张,调查了个大概,就悄悄报给了圣上。”

    说到这里他重重一叹,道:

    “唉,当时我还是掉以轻心,以为这样就无人知道。”

    冯一博一听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犯罪的人,习惯性的都会回现场看一看。

    像甄家这样的,怎么会不留点预警措施呢?

    果然,林如海一脸郁闷道:

    “现在想来,我是否上报他们可能不知道,但我调查的时候,一定惊动了他们。”

    “幸好我并未深入,又与贾家有亲,可能是如此,他们才没发动雷霆一击。”

    说到这里,林如海却无半分庆幸。

    反而第一次在冯一博面前,露出仇恨的模样。

    “但他们却还是悄然下手,对我家里下毒。”

    之前在江南时,他怕说多了,会牵累了冯一博。

    所以那时他都一副云澹风轻的模样。

    好像对他下毒,他也并无恨意。

    但怎么可能?

    此时在都中,又无别人,林如海再也无需遮掩,咬咬切齿的道:

    “若非我那时公务繁忙,应酬多些,每次回家不是清粥就是醒酒汤。”

    “以我这身子,怕是撑不到你和黛玉定亲,可能还要走在她母亲前面!”

    提起贾敏,他心中愧疚奔涌。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有些人,在的时候还不觉得。

    失去之后,却再也无法忘怀。

    若非冯一博还在面前,可能眼泪都要涌出来了。

    “每每想及此,都觉你婶娘是代我受过啊!”

    说到贾敏,林如海有些低落,叹道:

    “可直到如今,这事一直没有个动静。”

    冯一博这时都想把海外的事告诉他,以稍解林如海的心头之恨。

    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

    不是不信任林如海。

    而是:机事不密则害成。

    若是这点保密意识都没有,怕什么大事也做不成。

    今天和林如海说了,明天就要和李守中说。

    那后天是不是就要和贾琏说了?

    用不了多久,是不是大魏都知道他是黑龙王了?

    冯一博这些想法只是一瞬。

    林如海却还沉浸在杀妻下毒之恨中,继续道:

    “但我知道,甄家早晚会栽在这事上。”

    说到此,他看向冯一博,面露欣慰之色。

    又冷冷一笑,道:

    “如今你又说甄家和倭寇有所牵连,若所料不差,他们可能就是为了补上盐政的窟窿。”

    冯一博见林如海眼神冰冷,就知道他心中对甄家的恨意。

    毕竟差点死在他们手上。

    怪不得林如海一直没有动作!

    原来他只是知道动不得甄家,一直在隐忍着。

    冯一博也没问到底是什么事。

    但从林如海的只言片语,就能猜测一二。

    涉及盐政,又是堵窟窿。

    无非就是挪用、贪墨之类。

    只是看林如海笃定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极大。

    大到皇帝无法饶恕!

    冯一博心中隐约猜测,怕是至少在百万以上吧?

    甚至千万也不是没可能。

    “可惜,都是徒劳。”

    想到甄家为之徒劳挣扎,林如海面露冷笑,道:

    “说句不敬的,只要老太妃不在了,甄家立刻就要抄家!”

    说到这里,林如海不由惋惜,叹道:

    “可惜,毕竟是老太妃的族人,怕是不会灭族。”

    平日里,林如海都是一副儒雅随和,谦谦君子的模样。

    今日,冯一博却见到了他压抑的另一面。

    也明白了林如海为何早说要退居二线,却一直坚守兰台。

    原来他的心结还未解开。

    “我也想明白了,当今圣上最是怕被冠个不孝的名声!”

    说到此,他拍了拍冯一博,道:

    “所以,一博你说的很有道理。”

    “若是圣上等着治甄家的罪,怎么可能还抬举甄家的人?”

    冯一博听了林如海的分析,心中隐约有个猜想。

    那就是……

    “贾家大姑娘,可能是用来堵老太妃嘴的替代品?”

    怪道这女婿能中探花,果然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自己虽无儿子,看来却是后继有人了!

    林如海闻言,顿时露出欣慰笑容,道:

    “虽只是猜测,但想必所差无几。”

    “怪道夏秉忠要敲打贾家!”

    冯一博这时眼睛一亮,又想到一事,道:

    “这是当今圣上的一石二鸟之策,堵住甄家那边的同时,也在拉拢贾家,想要瓦解四王八公?”

    林如海点点头,笑着道:

    “不错,四王八公之中,贾府就占两席,姻亲之中又多为今上的人。”

    李守中,王子腾,史家双侯。

    再加上林如海和一个联宗的贾雨村。

    贾家这些亲卷,都算是景顺帝的人。

    只剩荣宁二府不曾表态。

    如今四王八公抱团,景顺帝想要瓦解。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贾府为突破口。

    可惜的是……

    此时,冯一博和林如海都想到了一个问题。

    翁婿二人不由面面相觑。

    一时间,都是哭笑不得。

    “贾府怕是没人懂得这些,现在只在庆祝封妃的事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老太妃的妥协,景顺帝的气馁

    翁婿俩把封妃之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甄家此前,因海外的船队全军覆没。

    损失极为惨重。

    船倒不贵。

    一艘福船造价,在五百到八百两之间。

    百艘也才八万两。

    可是!

    一来,船只建造不易。

    建造大船的木料,甚至需要数年的炮制。

    控水,上油,刷漆等等。

    诸多工艺繁琐无比,又极耗时间。

    想要攒出上百艘船,非十数年之功不可。

    还不一定是成本价能买到的。

    因为船厂大多都是定制,但要优先供给各处水师。

    十艘八艘还勉强,可上百艘……

    除非把水师搬空。

    不然就算高价收购,也不一定能凑得上数。

    二来,就是船上的人手。

    这可不单是熟练的水手问题,而是甄家最忠心的一批手下。

    一夜之间,甄家的半数得力之人就消失在海上。

    其中还有不少,甚至是甄家各房的亲卷。

    三来,是货物的直接损失和间接损失。

    直接损失很好理解,就是和船一起没了的钱货。

    间接损失就是指的相关的买卖。

    如今甄家与海贸有关的买卖,已经都陷入了停滞,或是半停滞状态。

    如此一来。

    甄家仅有的一丝堵住窟窿的机会。

    几近湮灭。

    甄应嘉嘴上说是要东山再起,忙着重新组建船队。

    实则仅仅是安抚人心罢了。

    他真正的应对,就是给老太妃的信了。

    求老太妃帮忙,抬举甄家的女儿。

    表示就算将来凉凉,也能为甄家多留一分骨血。

    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老太妃一看就明白。

    景顺帝没有子嗣,太多人家都打着一步登天的主意。

    想要把人送进宫去,还说什么骨血。

    无非就是这些。

    老太妃也有心为族中尽一份力,可景顺帝却不接招。

    这次和之前一样,景顺帝顾左右而言他。

    随便找个借口就走了。

    甄家得到消息,有种雪上加霜的感觉。

    那是极度的紧迫!

    景顺帝对甄家的事,自然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若非碍于老太妃这边,怕是抄家灭族都不在话下。

    甚至,就算有老太妃。

    景顺帝都好几次想宰了他们,过个肥年。

    别说是抬举甄家的女儿,就算是选为女史进宫都不行。

    当然,景顺帝不会直接拒绝。

    最多回避的同时,再冷落老太妃数日。

    问就是忙于朝政。

    但太上皇和皇太后那边的晨昏定省,从未缺失。

    虽然化解的并不巧妙,但却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甄家对自身情况,多少心里有数。

    这些年也在竭力弥补。

    可惜,就算海外生意尤在。

    那点钱也是杯水车薪。

    现在没了海外的买卖,甄应嘉甚至想开始摆烂。

    不准备再管什么窟窿了。

    此时的甄家,已如一头困兽。

    想要抓住每一个逃生的机会。

    前些日子,甄应嘉见识了到四王八公抱团的厉害。

    那是内阁都为之暂停党争的存在。

    甄家立刻就想要加入这个联盟。

    说来,甄家不仅和贾家关系极近,

    甄家的二姑娘,还是北静王的正妃。

    可以说,与四王八公一系,都有不错的交情。

    甄应嘉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怕贾家坏了事。

    选择北静王作为突破口。

    期望能顺利加入这个新的政治联盟。

    同时,甄应嘉又给老太妃写了求告信。

    这次终于不求再让甄家的女人进宫,只求能老太妃给他们个活命的机会。

    话虽如此,老太妃如何不明白。

    这根本不是她能做到的。

    所以还是在求她让甄家女人进宫,寻求唯一的一丝机会。

    其实她早就明白,甄家的姑娘就算进宫也难。

    唯一的机会,就是进宫之后怀上龙嗣。

    犹如登天。

    她收到求告信后,决定最后再尽一次力。

    这就是女人对娘家一种责任感。

    老太妃只期望在有生之年,唯一一次哀求。

    能打动这个当了皇帝的儿子。

    等景顺帝一到,老太妃就直接把话说绝。

    近似……不。

    就是在逼迫这个儿子。

    干脆就明着说了,想要皇帝给甄家一个活路。

    让甄家的姑娘进宫,也是为皇室开枝散叶。

    至于能不能怀上龙嗣,就看甄家有没有这个福分。

    若是怀上,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

    若怀不上,就是甄家的命了。

    这般明言,就把景顺帝被逼入死角。

    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不是别人,毕竟是他亲生母亲。

    想为家族做些事,也是人之常情。

    可他是皇帝,不能不考虑其他因素。

    这时,景顺帝开始四处张望。

    又想找个借口离开。

    却刚好看到一旁伺候的女史,正瑟瑟发抖的无处可藏。

    她几乎全程都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

    这事牵扯太多,心中害怕极了。

    这女史不是别人,正是贾家的大姑娘贾元春。

    她是老太妃身边伺候的贴身女史。

    景顺帝自然认识。

    看到她同时,景顺帝瞬间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若是顺利,既可以堵了甄家的嘴。

    还能分化四王八公这些勋贵。

    顺带着,安抚王子腾等边地重臣。

    以及一应投靠的,史家兄弟,

    林如海,李守中,贾雨村。

    简直是一石十几鸟!

    噢,还有个冯渊。

    文武双全的年轻五品,也勉强能入皇帝的眼了。

    想到这里,景顺帝就和老太妃摆明。

    甄家就不用想了。

    不过,可以加封元春为妃。

    若有子嗣也算给甄家一条活路。

    如此既全了太妃让自己开支散叶的想法,又有太妃的心腹到了皇帝身边。

    还不用囿于甄家的女人。

    老太妃闻言,就明白这个皇帝的态度。

    很明显不想放过甄家。

    哪怕一丝机会也不想给!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皇帝的承诺,和元春的庇护。

    皇帝的承诺不好说,但元春的庇护必须得!

    于是当天开始,老太妃不断对元春进行了敲打。

    就差把甄家的安危刻在她脑门上了。

    搞得元春压力极大,几度崩溃大哭。

    月余后,老太妃也收到甄家回信。

    信中甄应嘉先感谢了老太妃为甄家费心费力。

    又表示相信老太妃的选择。

    毕竟,相比之前。

    也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哪怕只有一根稻草,甄应嘉也不得不抓紧了!

    于是,在景顺帝又见过老太妃之后。

    就让夏秉忠去传口谕,顺便敲打一下贾府。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此时,太极宫的临敬殿中。

    景顺帝和夏秉忠正在问话。

    临敬殿正是皇帝读书藏书的地方,算是难得的私人空间。

    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御书房的说法。

    景顺帝在这里召见贾政,说了很多敲打之言。

    眼见贾政战战兢兢,他心中已经开始畅享着。

    宁荣两府归到他的麾下,四王八公联盟随即瓦解。

    可惜的是。

    以贾政的政治觉悟,大部分都没听懂。

    战战兢兢听完景顺帝云山雾罩的讲话。

    他只听懂了这次恩典,是老太妃的意思。

    至于其他,真的为难他了。

    离开这里,贾政就忙不迭的又去东宫。

    说是找太上皇谢恩。

    同时还让贾母带命妇,去面见皇太后和老太妃谢恩。

    “你去他家没有敲打吗?”

    景顺帝觉得自己的计划堪称完美,为什么没达到效果呢?

    他把夏秉忠叫来,想要复盘这件事。

    “圣上,这可冤枉死老奴了!”

    夏秉忠连忙跪伏在地,口中抱屈道:

    “我到了贾家,直接骑马进了正厅不说,传完口谕,我一句话都没说,一口茶也没喝,直接骑马就回了宫里。”

    景顺帝皱眉,口中喃喃道:

    “莫非是谁走漏了风声?”

    夏秉忠一脸委屈的抬头,道:

    “他们托人四处打探,宫中的人只字未曾透露过啊!”

    说到此,夏秉忠脸上忽地显出些许犹豫。

    想起冯一博还来问过。

    不过他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有些迟疑道:

    “圣上,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景顺帝正在气头上,不耐的吐出一个字:

    “说!”

    “宁荣二府沉沦已久,而且这两代,除了宁府的贾敬,再没一个能挑起大梁的。”

    提到贾府,夏秉忠侃侃而谈,竟似对其如数家珍。

    “可贾敬当年和……”

    提起“当年”两个字,他自觉有些失言,

    虽然这事当今圣上不介意,但毕竟是宫中禁止提起的。

    可此时,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和那事牵扯之后,连府都未曾回过了,看这意思是要画地为牢,自圈玄真观了。”

    迅速说完这些,夏秉忠才说出自己的推测,道:

    “所以老奴猜测……”

    说到此他顿了顿,才恨恨的道:

    “会不会是剩下的废物,根本没懂那是敲打?”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头,又快速补充道:

    “又或是被隆恩冲昏了头脑,也未可知。”

    夏秉忠说完赶紧低下头,整个人跪伏在地。

    候补这句马屁拍的毫无意义,景顺帝直接过滤。

    但前面所言却很有道理,景顺帝不由已经信了八分。

    心中对贾府这些废物有些气愤,口中就也带着情绪道:

    “若真是如此,那予刚刚和贾政说的,岂不都成了废话?”

    “圣上您金口玉言,他能得您训话是他的福分啊!”

    夏秉忠吓得一哆嗦,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道:

    “不过贾政从咱们这边走了,就直接去了东宫。”

    说到此,他咽了咽口水,才小声道:

    “咕噜!我看八成就是没明白圣上的意思。”

    若是明白就不是找太上皇谢恩,而是应该宣告政治立场!

    就像李守中那样。

    “这群废物!”

    景顺帝一拍书桉,吓得夏秉忠紧贴地上。

    他可不想被迁怒了去。

    “本来还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景顺帝并未继续发怒,只叹了口气,又道:

    “现在看来……”

    想到之前自己还以为是一石数鸟的妙策。

    现在却在这一环节就宣告失败。

    景顺帝不由摇了摇头,难得有些气。

    “废物就是废物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买卖:省亲别墅!

    才到小花枝巷的巷子口,冯一博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原来是贾琏的两个心腹,兴儿、隆儿两人在此候着。

    “冯大爷您可来了!三位大爷都到了,在里边儿等着您呢!”

    两人过来见礼,又在前面急急引路。

    刚一进院,兴儿就高声道:

    “冯大爷到了!”

    这一嗓子,屋里的贾琏、贾珍都出来迎接。

    冯紫英虽没急着上前,却也起身。

    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三位兄长……”

    没等冯一博把礼见完,贾家哥俩就一左一右包夹过来。

    几乎是把冯一博架到屋里。

    连拉带拽的同时,贾琏口中道:

    “快快快!就等你了!”

    一进屋,贾珍就道:

    “来来来,先坐这边!”

    冯一博被让到上座,弄得一脸莫名其妙,口中玩笑道:

    “什么意思?这是鸿门宴吗?”

    “哈哈哈!”

    冯紫英闻言大笑,也跟着玩笑起来,道:

    “鸿门宴我倒是没看出来,就看到两个临时抱佛脚的!”

    冯一博一听就明白了。

    贾府这俩是有事求他?

    抬眼望去,果见两人一脸笑容。

    却带着一丝谄媚之态。

    贾琏当先道:“省亲的事,一博已经听说了吧?”

    冯一博闻言,点了点头,道:

    “有所耳闻,但并未太过关注。”

    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隐约猜到两人是什么意思了。

    封妃不久,就已经传出这事。

    朝野上下,尤其是与宫里有牵扯的人家。

    无不议论着省亲之事。

    只是明旨未发,因此并不算定下。

    两兄弟对视一眼,这次由贾珍起头,道:

    “一博,这次你就错了。”

    贾琏也是点头附和,又道:

    “你定是觉得,省亲之事与你无关,所以并未关注。”

    见冯一博点头,贾珍却一脸得意,笑道:

    “可这事说来,和你还真有关系。”

    贾琏也附和着,道:

    “不仅是你,和咱们都有关系。”

    兄弟俩一唱一和,冯一博也不着急,干脆继续装傻,道:

    “此话何解?”

    见冯一博似乎真的不知,贾琏便开始从头说起:

    “如今当今体贴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

    “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在贵贱上分的。”

    大魏以孝治天下,皇帝也不能脱出一个孝字。

    景顺帝就一直囿于“孝”字,才会在早年被太上皇指手画脚。

    “当今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尽孝意。”

    “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岂有不思想之理?”

    “且父母在家,思想女儿,不能一见,倘因此成疾,亦大伤天和之事。”

    “仁”和“孝”两个字总是不分家。

    子曾经曰过: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意思就是:仁者之心,就是能以己推人。

    这话说白了就是:

    当今圣上从自己对太上皇和皇太后的孝心,想到了宫中其他妃嫔和其父母的分离。

    可真是一个又孝顺,又仁慈的君主啊!

    但你再一想。

    皇帝和太上皇的对话,能随便传出宫闱?

    里面还都是“孝”和“仁”,是不是有点耐人寻味。

    作秀的味儿,是不是太冲了些?

    “所以圣上便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卷属入宫请候。”

    “于是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

    确实至孝纯仁,就是说话不算。

    前面刚说“不在贵贱上分的”,又说“嫔妃才人等”。

    结果呢?

    只容许椒房卷属入宫请候。

    什么叫椒房?

    至少也得是个妃!

    至于其他,该如何想家还是继续想着。

    “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谕旨说:”

    “椒房卷属入宫,未免有关国体仪制,母女尚未能惬怀。”

    “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

    “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

    看看,父子俩一路货色。

    景顺帝说可以入宫,太上皇就说可以出宫。

    你仁,我比你更仁。

    可以建省亲别院,在家相聚!

    怎么样?

    听着极尽恩典了吧。

    可是……

    这父子俩都是在邀名罢了。

    否则就该直接下旨,而不是朝野物议。

    “此旨若是下了,谁不踊跃感戴?”

    “现今周贵妃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修盖省亲的别院呢。”

    “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

    之前还有朝臣猜测,说这是天家父子欲对贾府下手。

    分列四王八公的盟约。

    这可真是冤枉了景顺帝和天泰帝。

    贾府这样的废物,已经不值得他们费心了。

    何况省亲之事又不是荣府一家。

    六宫之中,妃嫔皆可以参与。

    至于贾府,不参与怕是不行。

    无他。

    丢不起这个面子。

    “这岂非有八九分了?”

    这事很显然是没有先例的。

    所以有各种传闻,很显然是皇家在试探。

    若是反馈不错,父子俩下个旨又不费事。

    能传到现在这个程度,再看贾琏的态度。

    冯一博就大概知道。

    这事确实八九不离十了。

    因为满朝都是关于“仁孝”的探讨,对于天家父子的名声显然有利。

    贾琏讲了来龙去脉,贾珍又开始讲两府的事,道:

    “如今荣府两位老爷商议,不想落于人后,因此亦要建省亲别墅。”

    “也不用像别家那样出去看地,毕竟家里都是现成的。”

    说到这里,贾珍还有几分自豪的道:

    “只荣府后面还差了点子,所以也和我这边商议,要把会芳园并过去。”

    冯一博去过宁府,尤其是会芳园。

    那里正是“秦氏”当初的停灵之所。

    “从东边一带,接着我府里花园起至西北,丈量了一共三里半。”

    “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

    当着贾琏的面,贾珍也毫不避讳。

    说完规划,就一脸笑嘻嘻的道:

    “我的条件就是宁府也要参与,毕竟两府是一家人,这事做好了,都与有荣焉嘛!”

    贾家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这事说的差不多了。

    冯一博等他们说完,便皱眉质疑道:

    “所以今天急着找我,又拖又拽的,就是为了建这省亲别墅的事?”

    两人同时点头,道:“自然。”

    贾琏咧嘴一笑,道:

    “这不是想着毕竟有自家的买卖,所以这边的木料、石料等,都用咱们自己的就是。”

    买卖是自家的,园子不也是自家的?

    贾琏这话多少有点毛病。

    但在场的谁也不会捅破什么。

    贾珍又附和道:“别的倒还好,就怕木料不够啊!”

    冯一博自然明白,他们就在这等着自己呢!

    当下也不含湖,豪气干云的道:

    “咱们自己家用,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

    两人眼睛一亮。

    有了海外木料,有面子不说。

    他们还能跟着挣钱。

    这可是不是普通的挣钱,而是两头赚!

    可惜冯一博一句话,让他们顿时冷却了不少。

    “不过价格嘛……”

    冯一博笑吟吟的看着几人,话只说到一半。

    贾琏以为他也想多赚点,当下便做主道:

    “照比别家一样就是!”

    没办法,这话只能他说。

    毕竟是荣府的事。

    “不不不,那不就见外了?”

    没成想,冯一博却摆了摆手,可又沉吟道:

    “不过要的多确实也麻烦些……”

    说来说去,还是要涨价。

    兄弟俩对视一眼。

    在这买卖里,他们占的都是份额。

    赚的越多分的越多。

    只要冯一博别太过分,他们能交代过去就行。

    没想到冯一博似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咬牙道:

    “这样吧,就只能打九折,再不能少了!”

    这话一出,兄弟俩顿时皱眉。

    没想到,冯一博还没说完,又补充道:

    “毕竟我这边也有成本呢!”

    似乎怕兄弟俩不信,他还故作不满道:

    “那些个船拉点料子瓷器,随便也卖的比这木头多不是?”

    贾琏这时已经明白,冯一博说的是成本打九折。

    他们分的是利润,要扣除木料成本的。

    现在冯一博显然是在让利给他们。

    而卖价,自然是交给贾府这兄弟俩自己定了!

    想到此,贾琏松了口气,道:

    “好好好!那就多谢一博了!”

    贾珍这时也醒悟过啦,笑着道:

    “到底是自家兄弟,一博就是爽快!”

    不动他们的利益,又给了他们面子,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

    冯一博笑道:“总要让两位兄长有所交代不是?”

    说到此,贾家兄弟倒是都心存感激。

    这也变相让他们有了更多操作的空间。

    可冯一博还没说完,这时话锋一转,道:

    “咱们都是自家人,建省亲别墅这样的大事,我也过府里帮帮手如何?”

    兄弟俩对视一眼,才明白冯一博的野心。

    不过倒也没那么介意。

    就算没有冯一博,还有太多地方他们照顾不到的。

    只是,冯一博让出一成木料的成本。

    可不算少了。

    他想到府中帮手,不太好安排。

    也不知哪一项才能让他过手,沾到足够的油。

    贾珍想了想,便试探道:

    “不知一博擅长什么?”

    冯一博等的就是这话,闻言露出自信笑容。

    “最擅账目。”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绿化,计划,话赶话

    众所周知,贾政最好清谈。

    为此还专门养了几个清客,每天陪他搞这些形而上学的东西。

    往日里,冯一博与贾雨村等,也时常收到他的邀请。

    虽然并不喜欢。

    但冯一博作为晚辈,也不能次次都不给贾政面子。

    十次里总有三、二次是要去的。

    再加上,冯一博又与贾琏相交莫逆。

    和贾珍亦是经常相聚。

    因此对宁荣两府里大小人物,不说一清二楚。

    也算熟头熟脸了。

    今日再贾琏和贾珍所言,冯一博都不用问。

    就知道这省亲别墅的事,定然都被贾政“让”了出来。

    元春是贾政嫡女,因此省亲别墅之事本该以他为主。

    可众所周知,贾政不惯于俗务。

    再加上贾琏、贾珍两个,今日又来找他商量木料的事。

    这就说明省亲别墅的事,定是交给贾琏、贾珍几个主持。

    最多,可能还有贾赦这个长辈居中坐镇。

    其余还有荣府的管家赖大和林之孝之流,以及宁府的管家赖升协助。

    当然,贾政虽不会统管。

    但他的清客,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必然也要借机过过手,

    安插摆布些杂事,捞取点油水。

    若是贾府几个管家倒也罢了,可就连贾政的清客都能插上几手。

    那他冯一博为什么不行?

    这省亲别墅,占了三里半,可是个极大的工程了。

    大小差不多堪比前世的大型游乐园。

    里面随便承包一点,就够普通人一辈子赚的。

    当然,他说掌理账目纯属玩笑之言。

    若把账目交给外人掌管,这些“内人”还如何上下其手?

    冯一博如此说,也不过是随口试探一下罢了。

    “管账?”

    果然贾珍闻言就是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

    他和贾琏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拒绝。

    当下便虚套一笑,道:

    “这又没什么油水,一博何必费力不讨好呢?”

    掌管账目怎么会没有油水?

    省亲别墅这样的大工程,杂事繁多。

    随手抹去点零头,都够普通人吃几辈子了!

    再说,谁想捞油水,不给账房点好处。

    那就等着被查出来吧!

    贾珍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太过敷衍了些。

    “什么油水?”

    见对方敷衍他,冯一博就开始装傻,还道:

    “都是自家人,我能在荣府捞油水?”

    说着,一脸不满的埋怨道:

    “珍大哥你可真真是看轻我了!”

    贾家兄弟俩,一时摸不清他是真是假。

    这时就听冯一博还继续着,道:

    “我不过是擅长账目,才想着帮帮忙,让荣府轻省些罢了。”

    这边贾珍和贾琏又对视一眼。

    知道再继续打哑谜,这事就没头了。

    一番眼神交流后,还是贾琏这个交情更好些的。

    一脸苦笑着,摊牌道:

    “还是要给人留些颜面,一博你不如换个差事,我帮你要来。”

    “哈哈哈哈!”

    见俩人不再湖弄自己,冯一博绷不住笑了出来,口中道:

    “琏二哥这是把我的玩笑当真了,咱们兄弟之间做事,什么时候要提条件了?”

    这话虽一听就知道,是以退为进。

    却也让贾琏和贾珍松了口气。

    毕竟,若是冯一博真有掌管账目的意思。

    以贾政那个湖涂性子,没准真就答应了。

    那时候,他们兄弟可就得坐蜡了。

    事事都要被冯一博拿着。

    两府办事的爷们,还有一应下人。

    怕也都要哀嚎遍野。

    当然,虽然冯一博说是玩笑,又说不会提条件。

    可谁都知道这是以退为进。

    毕竟话都已经点出来了,人家又先给了你们面子。

    总不能真的不给人家分润一点吧?

    因此,兄弟俩小声商量起来。

    两人咬了半天耳朵,最后由贾珍开口道:

    “一博,其实来之前,差事也都分得差不多了。”

    正所谓,听话听音儿。

    前面这话就不用听。

    因为冯一博一听就知道,这明显是欲扬先抑的手法。

    只听后半段就好了。

    果然,贾珍话锋一转,道:

    “不过既然一博有心帮衬一把,我们兄弟自然求之不得。”

    这就是所谓的漂亮话,都是虚套。

    没有一句实的。

    “一博你看这样行不行。”

    说到此处清了清嗓子,贾珍才开始进入正题。

    “木料本就是由你供货,不必多说。”

    “石料虽还没开始正式开采,却也是咱们兄弟的买卖。”

    这是先把话点在明处。

    就是在告诉冯一博,虽然没安排你做什么,但你已经占了两样好处。

    冯一博自然不会当回事。

    因为这两处都是合伙的买卖,又不是他自己的。

    所以两人分给他,就相当于分给两人自己。

    “除了这两样之外,还有采买花木,这也是你之前提过的。”

    贾珍说完,似乎有些没信心,小心翼翼的看着冯一博,试探道:

    “不如就从这次开始,也做起来吧?”

    这就是两兄弟商量的结果。

    不是让冯一博做具体事务,参与到省亲别墅的建设里。

    而是继续在外做个供货商。

    先有木料、石料,现在又再加上花木。

    都是所需材料里的大项了。

    而且,明显这个也算他们合伙的范围。

    相当于兄弟俩都赚了两次。

    说道此处,贾珍似微微自得。

    怕被冯一博看到,又连忙收敛,笑着问道:

    “如何?一博可还满意?”

    这俩竟然精明起来了?

    利益真的是最好的老师。

    冯一博不得不承认。

    短短时间,两人想出能这个。

    堪称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但是……

    他先点头道:

    “好啊!这事儿可以!”

    贾珍和贾琏两人相视一笑,都看出其中得意之色。

    只灵机一动,两人又多赚了不少。

    心中得意也在所难免。

    只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完,就听冯一博又道:

    “但这是咱们一起的买卖,也不算我帮手荣府吧?”

    冯一博还在笑着,贾珍、贾琏的笑容却僵在脸上。

    伸出三根手指,最后又收回两根,冯一博口中道:

    “三样买卖里,唯木料算是我自己的,可兄弟我只赚个运费,最后的利润也是大伙的。”

    说到此,他笑容不减,但话里都是质疑,道:

    “诸位兄长觉得,我可有半分虚言?”

    众人都摇头,自然也说不出什么。

    贾琏、贾珍有些尴尬,但也只能摇头。

    冯一博又一抬下巴,指着贾珍。

    虽然有些没有礼貌,但谁也没出声。

    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让诸人都无法反驳。

    贾珍也只能苦笑,尴尬得不能说话。

    “珍大哥吃上肉了,兄弟们总也要喝点汤吧?”

    花木供货里,赚钱的由头可不算少。

    尤其这等涉及皇家的园林,不用名贵品种可说不过去。

    用了名贵品种,那价格就无边无沿。

    而且最主要的,绿化可不是一锤子买卖。

    后续增补也是细水长流。

    一年三、五回的采购都算是少的了。

    可是!但是!但可是!

    木料、石料、花木,都是他们开始做买卖的时候。

    就规划好的。

    这次能供货,不过是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最多是个不错的,开始做这个花木买卖的机会。

    可不是贾琏、贾珍的,什么灵机一动!

    这不是冯一博一个人的买卖,而是几人合伙的买卖!

    如何能用几人一起得利的事,来还冯一博的人情?

    冯一博就是因此不满,才点了贾珍一下。

    因为,这次的省亲别墅的工程里。

    在场四人,怎么看也是贾珍赚的最多。

    因为他在四人买卖里的份额三成,还在这个项目上左手倒右手。

    供货、采买都是他和贾琏一手包办。

    而贾琏在供货端的占的只有一成。

    其次才是冯一博,毕竟木料的货源都是他出。

    不像石料,是四人合伙开山采石的买卖。

    再次是冯紫英。

    他什么也不用多做。

    但四人的买卖中,他的三成占比就在那摆着。

    纯熟躺赚。

    最后才是贾琏。

    作为半个东道主,本来应该是主动权最高的。

    不过他也没什么大追求。

    能混点钱花花,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也只能他出面打个圆场,道:

    “哎呀!一博你看你,什么吃肉喝汤的?”

    “咱们四个合伙的买卖,有钱还不是一起赚?”

    贾琏沉吟一下,低声对贾珍道:

    “这样吧,要不珍大哥把打造金银器皿的差事给了一博,如何?”

    贾珍闻言顿时皱眉,犹豫道:

    “那……蓉儿怎么办?”

    打造金银器皿,火耗自由掌握。

    只要别太离谱就好。

    贾珍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差事把在自己手里。

    让儿子贾蓉来掌管。

    他犹豫的当然不是儿子,而是这个捞取油水的机会!

    贾琏闻言翻个白眼,有些不耐的道:

    “我提的你又不愿意,那珍大哥你自己说。”

    油水多的就那么些个,早就被人占得差不多了。

    贾蓉掌管打造金银器皿。

    贾蔷已起身往姑苏去了,负责采买戏子。

    这都是贾珍揽下的活计。

    其余也都有赖大、赖升等人占了去。

    别说贾珍,贾赦都不一定能要来。

    还能给冯一博什么?

    小钱他能看上吗?

    冯一博见状就猜到个大概。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在荣府卡点油水,只是谁也不会嫌钱烧手。

    随口能得到的,他自然不会放过。

    此时见俩人为难,他也不好再逼迫。

    只能将来再找回来。

    因此干脆点到为止,又开始往回拉扯。

    “哎呀!好了好了!”

    他持酒起身,豪气的道:

    “都是兄弟嘛!你欠我一回,我欠你一回,很正常,对不对?”

    说着朝贾珍举杯,示意一下,道:

    “这事就这样吧,咱们兄弟心中明白就好!”

    说到此,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万一将来我哪里有对不起珍大哥的地方,珍大哥一定也能体谅我。”

    “对吧?”

    贾珍只以为冯一博是给他台阶,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一博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他可不信冯一博有什么能对不起他的?

    “随便对不起,咱们兄弟没得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打开格局,换个角度

    如果把省亲别墅看做一个大工程。

    那荣国府就是建设单位。

    主理这件事的贾赦、贾珍、贾琏。

    算是总包。

    两府管事,及贾家办事的几个爷们,还有贾政的清客。

    都算是分包。

    而除了砖瓦之外,几乎其他所以基础建材。

    都被一家名为“四海商行”的买卖给包圆了。

    哦,对了。

    因为是四个人的买卖,又是从倒卖海外木料开始。

    冯一博就顺手在官府登记了“四海商行”这个名字。

    如今就连荣府省亲别墅的花木供货,也都归在名下。

    四海商行显然成了荣府省亲别墅项目,最大的供货商。

    眼见冯一博这边翻篇,荣府这边的事就算定下。

    贾琏当即举杯起身,张罗道:

    “来来来!我说两句啊!”

    众人都举杯相向,他当下就笑着道:

    “咱们的买卖,当初就是一博兄弟起的头,他又是出钱,又是出谋划策。”

    “当初说的几样,如今也算是齐了,可见一博兄弟的高瞻远瞩和言出必践!”

    他朝冯一博示意一下,才又继续道:

    “如今咱们的四海商行,也是越发生意兴隆,咱们一起举杯,敬一博兄弟!”

    几人当即就举杯庆祝,冯一博也笑着干了杯中酒。

    贾琏马上又给他倒上,还要再提一杯。

    冯一博连忙摆了摆手,笑着道:

    “先别急着喝酒了,兄长们只想到自家的事了,咱们的买卖又不是只做荣府的。”

    这话一出,贾家两兄弟都是一愣。

    一时竟没明白他的意思。

    尤其是贾珍闻言皱眉,以为冯一博还要揪着刚才的事不放。

    这时侯,一直看戏,没怎么说话的冯紫英却笑了。

    “到底是咱们一博兄弟,眼界不会囿于身份。”

    他听到冯一博的话,就会心一笑,又道:

    “若我没猜错,一博兄弟想说的,是周贵妃和吴贵妃家的省亲别墅吧?”

    合伙人里,总算有个像样点的。

    不然都像贾家兄弟那样,就知道在自己公中往出扣钱。

    能有什么出息?

    冯一博闻言笑着先点了点头。

    贾家兄弟露出恍然之色,但随即就又皱起眉头。

    而冯紫英刚露出些许得意,却见冯一博又摇了摇头。

    只见他嘴角微翘,微微一笑,道:

    “是,但也不全是。”

    这话说的云山雾罩,几人自然都没听懂。

    冯紫英顺着之前的话道:

    “咱们从海外进的木料,已经在都中勋贵里传开了。”

    “若是咱们想卖,哪怕加些价,她们也必然不会拒绝。”

    说到此,冯紫英不由皱眉,问道:

    “可一博你说,是又不是全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还没等冯一博回应,贾琏先忍不住道:

    “周贵妃和吴贵妃,只比咱们贵妃低了半个位份。”

    如今后宫没有皇后,元春又是凤藻宫正宫。

    按照潜规则,确实比其他嫔妃位份要高了一丝。

    可她封妃最晚,娘家又借不上什么力。

    周贵妃和吴贵妃早也是一宫主位,心中难免有些芥蒂。

    她们又都是新贵出身,家里都是景顺帝依之为肱股的重臣。

    也不把什么荣国公、宁国公这样过气的勋贵放在眼里。

    自然不会顾及一个潜规则,而轻易尊她为六宫主位。

    “如今她们想建省亲别墅,正是为了压咱们一头,如何能把好东西卖给他们?”

    贾珍也附和道:

    “就是,虽然我们兄弟爱财,但也要看什么样的钱。”

    说到这里,他还难得正色道:

    “这等不利咱们贵妃的事,绝对不能做!”

    冯一博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两人虽然贪财好色,但还分得清里外。

    在这事上,倒是显得一条心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闻言不由失笑道:“不过做点买卖,怎么还不利咱们贵妃了?”

    “一博,咱们的好木料,可别给他们啊!”

    贾琏难得一脸正色,严肃的道:

    “若是他们的风头盖了贾府,那我们还怎么在都中呆了?”

    “嗤!”

    冯一博闻言嗤笑一声,一脸好笑的问道:

    “一个木料就能盖了贾府的风头?那这荣宁二府也太让人小看了吧?”

    “你!”

    贾琏顿时气得鼻孔放大,贾珍也是一脸怒容。

    “两位兄长莫急,我的意思是说,新贵不过暴发户罢了,如何能与国公府比?”

    冯一博抬手安抚了一下,道:

    “咱们赢,是赢在底蕴,而非只是个木料。”

    贾琏强压怒气,不满道:

    “话虽如此,但之前一博你不是说,要把咱们的木料做成,什么让人追逐的奢侈品吗?”

    贾珍也附和道:

    “对啊!还说数量有限的,才是更好的?”

    冯一博笑了笑,点头道:“当然,我没说不限量。”

    “你的意思是,只卖给一宫主位的?”

    一旁的冯紫英忽然插嘴,又道:

    “这个办法好,咱们按位份供货,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如此势力,容易被人记恨吧?”

    贾琏闻言却皱眉,迟疑道:“若是心眼小的,平白就得罪了人。”

    “咱们把格局放大点不行吗?还按什么位份?”

    冯一博的话一出,三人顿时都看向他。

    一时不知他又有什么主意。

    若不安位份按什么?

    难道按照谁给的钱多吗?

    那不是找死吗?

    好在冯一博并没卖关子,很快给出了答桉。

    “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让咱们贵妃交好其他妃嫔的机会吗?”

    三人都是一愣,各个长大嘴巴看着他。

    “看问题的时候,不要死钻牛角尖。”

    “多换几个角度去想问题,不要总想着竞争。”

    冯一博一摊手,有些道:

    “很多时候,明明合作就可以双赢,却偏偏要搞什么竞争。”

    顿了顿,发出灵魂一问,道:

    “你们确定,这不是在给咱们贵妃,平白的填了几个对手?”

    贾琏和贾珍闻言都陷入沉思。

    似乎刚刚他们所言,确实有这个嫌疑。

    冯一博见此,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自信一笑,道:

    “要我说,谁和咱们贵妃交好,谁就有木料供应。”

    “啊这!”

    三人瞠目结舌,都被冯一博的话给镇住了。

    这话不仅仅是在贵妃这事上,在很多事上何尝不是如此?

    这番话对三人冲击极大,算得上发人深省。

    是啊!

    很多问题换个角度就不同了!

    为什么不选择共赢,而要平白树敌呢?

    “绝了!”

    贾琏忍不住赞叹。

    这句还是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和冯一博学的。

    “真绝了!”

    “太绝了!”

    贾珍和冯紫英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心情。

    闻言也都有样学样。

    随后,就具体事宜,冯一博又交代了不少。

    等贾琏回去,就和贾政事一说。

    当然,他只说这是冯一博和冯紫英的买卖。

    为了增加信任度,还说贾珍也有份。

    唯独没提自己。

    贾政也没在意这个,只是也没个主意。

    于是又和贾琏一起去请示老太君。

    正好王夫人在也在,便都一起听了。

    等听说是让元春借此,在宫中结交些人脉。

    贾家两个真正的掌权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事就算定了下来了。

    之前皇帝下旨,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卷属入宫请候。

    也就是每个月十二这一天,妃嫔家的女卷可以申请入宫。

    等到了这月十二,王夫人便入宫觐见。

    到了十三,冯一博几人在小花枝巷见面。

    贾琏就带来了好消息。

    周贵妃和吴贵妃,这两个已经确定修建省亲别墅的。

    宫里都已经打过招呼。

    贾府还不知道的是,元春本来在宫中寸步难行。

    因为皇帝为堵老太妃的嘴,才抬举了元春。

    现在目的达到,可贾府又没什么眼色。

    皇帝对她只不冷不热,当一般妃嫔看待。

    但她又占据高位,六宫之中少有人服她。

    因此十分难熬。

    这次王夫人带来这个消息,对元春简直是救命稻草。

    当下也不顾什么卷属入宫之日,就去见了两位贵妃。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

    若非怕失仪,差点都想把她撵走。

    目前只有她们三个家中,要修建省亲别墅。

    所以私下一直都在别着苗头。

    没想到今日元春所来,竟是交好之意。

    两人虽不至于立刻被对方的格局折服。

    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再加上。

    海外的木料稀缺,在都中又极受欢迎。

    两人的亲卷显然也听说过,闻言都是心动。

    为了更好的建这省亲别墅,两边也都答应下来。

    并对元春表达了谢意。

    至于其他几位贵妃,都还没透漏修建省亲别墅。

    元春自也不好提起,免得被当成挑衅。

    等回了凤藻宫,再见王夫人。

    元春差点喜极而泣。

    这是她封妃以来,最为畅怀的一次!

    可惜,在宫中要时刻维持仪态。

    因此连大笑都不曾。

    只稍稍表达了些喜悦之情,尚未能惬怀。

    知道这个买卖和主意,都是冯渊的。

    元春心中也牢牢记下了这个名字。

    以待将来。

    就这样,四海商行的触角又深入两位贵妃家里。

    当听说,不仅可以供给海外木料,还有石料、花木等。

    两家也都没急着拒绝,而是答应看看成色。

    若是合意,也会优先供货。

    也算是投桃报李。

    听闻贾府和这两家新贵搭上了关系。

    景顺帝还以为是贾府开窍了。

    是在向他示好。

    但很快又发现,

    这只是一场,完全没有政治意义的。

    单纯的交好……

    还是后宫那边开始的。

    倒是元春在后宫打开了些局面,而贾府毫无进展。

    好在,景顺帝对贾家没报太大希望。

    知道后,也只习惯性的确认了一下而已。

    于是,贾家就这样,又一次完美错过了投靠皇帝的大好时机。

    却还为元春表达了些喜悦之情,阖府欢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皇帝的夸赞呢!

    可惜啊!

    即使有人,打开格局,换个角度。

    却依然改变不了贾府。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选地建府,颠倒主仆

    就在贾、周、吴三家,如火如荼的修建省亲别墅之时。

    冯一博也买了块地。

    他打算也凑个热闹,修建新的府邸。

    现在的冯府,还是当初进京赶考时买的。

    本来是当做临时落脚之处。

    没想到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如今他官升数级,又已经入了礼部。

    若无特殊情况,短时间内很难再有什么大的调动了。

    基本算是定居都中。

    如果只有他和尤家娘仨,在加上李守中老两口。

    三进的宅子,其实也不算小了。

    这样的宅子,一般人家住个祖孙三代都绰绰有余。

    但考虑到宝钗、黛玉年龄渐长,再有个三、两年就要陆续过门。

    也是该筹建新宅,以备大婚的时候了。

    毕竟名义上是两房,至少也要分出两个院子才好。

    再加上,冯家人丁单薄。

    冯一博一直向往像贾府那样,大家聚在一处的热闹生活。

    所以,他早就打算。

    要把李守中、林如海、林姑姑等几个长辈,都接过来一起住。

    甚至薛姨妈若愿意,也都接来一起养着。

    另外尤家娘仨,妙玉等妾室,也都该有自己的院子才好。

    这就不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能满足的了。

    至少也要照比金陵那边的老宅。

    何况以他的财力,再大也是建得。

    因此,这次借着修建省亲别墅的东风,

    他就准备一起把宅子建了。

    材料一起运来,比单独运输还方便不少。

    为此,他在外城踏看多处地方。

    最后,在北门外。

    临近北山根儿处的渣子坡一带。

    相中了一块地。

    这里地势起伏,像是有人整理过的痕迹。

    有四五处平地,有两三处山坡,还有一大片苇塘。

    却是正适合建园子的好地方。

    派人去了长安县问询。

    知道这里是一位退休的工部员外郎,在前几年买的地。

    又找了他在都中的族人打听才知道。

    本来那位老员外郎,想在这里建个别苑。

    谁知刚让人清理了池塘,梳理了地势。

    人就病倒,回乡养老去了。

    于是这里就荒废了下来。

    一年没人搭理,就长满了芦苇。

    冯一博二话不说,直接按照对方购买又加了两成。

    托其都中的族人,联系那位老员外郎。

    那边也用不到这块地了,于是很快就回应。

    最后以整一万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苇塘南面还有十几户人家。

    都是普通院落,并无豪门宅邸。

    冯一博派人过去挨家洽谈。

    一家大概三、二百两,就都同意搬走了。

    如此才算是彻底拿下这一大片地。

    冯一博之所以相中这里,有三大原因。

    一是这里临近北山,又地势起伏。

    正适合做园子。

    二是这里距离北门不远,进城方便。

    坐车到部里,也就比原来多上一刻钟。

    三就是这处池塘,最让他心动。

    虽然现在看着长满芦苇,但在外城也是极为难得。

    因为,其有活水注入。

    他之所以给足了动迁款,搬走那十几户。

    除了要地方盖正院,也是不想他们继续污染这处水源。

    这片地加起来,虽比不上荣宁二府。

    但也有近四里大小。

    比省亲别墅还要大上半里。

    当然,最后建设完了,单园子来说,肯定没有省亲别墅大。

    而且地段也差了国公府不少。

    但对于冯一博这个级别的官员来说,已经超出其门第了。

    若是位置再好些,那就太扎眼了。

    这里不远不近,也算刚好避开内城的纷扰。

    买好了地,冯一博还特地托了贾琏。

    并叮嘱他不要声张。

    让他帮忙联系了,为荣府规划园林的胡老名公。

    这位胡老名公,雅号“山子野”,最擅筹划园林。

    尤擅“山子”,也就堆石造景的假山。

    说来,荣府修建省亲别墅,就是亏了此人帮忙谋划,

    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等。

    一应点景,都是这位“山子野”制度规划。

    甚至,还帮荣府筹谋省了不少钱。

    从所拆会芳园,及贾赦住的荣府旧园中,挪了很多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

    为荣府省去大量财力。

    可以说,若无这位山子野。

    那省亲别墅,就算掏空了荣府也不一定能建起来。

    毕竟,项目越多,伸手的越多。

    等山子野到了,冯一博就说出了自己的初步规划。

    说来,也是受到荣宁二府的启发。

    冯一博准备要盖一座,一府两院后同园的宅子。

    一府,指的就是一个正门,一个正堂。

    同为冯府。

    两院,自然是两处正院,各带数个跨院。

    分属两房。

    后同园,则是类似贾府的省亲别墅。

    里面可以修建园林、庵堂、别苑、戏台、池塘等等。

    共用一处园子,加强两房联系。

    看似两房,实则一家。

    随后山子野就去勘测地形,开始筹画起造。

    两人一连探讨数日。

    才终于成图。

    大格局上,和冯一博说的大差不差。

    但具体细节上,都是山子野的精巧设计。

    冯一博听了人家的讲解,大干赞叹。

    形容起来就俩字:专业!

    等两人最终定稿后,就都放松下来。

    两人到了冯府正堂,自有下人上来香茗。

    冯一博啜了几口解解渴,就不由感叹道:

    “胡老名公的雅号名不副实啊!”

    山子野正喝着茶呢,闻言就是一愣。

    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我看您不该叫山子野,该叫园子野才是!”

    听到这话,山子野才想起来。

    几日相处下来,这位冯大爷言语幽默。

    时常语出惊人,之后却必有翻转。

    “若无您的制度,我这园子真真失色矣!”

    冯一博自然是欲扬先抑,把山子野弄得没了脾气。

    他哭笑不得的指着冯一博,道:

    “一博你……你真是!”

    正一时竟不知如何形容,就听冯一博还接口道:

    “真是会拍马屁?”

    山子野顿时没好气的道:“真是会胡说八道!”

    “哈哈哈!”

    说完两人都开怀一笑。

    冯一博端起茶来,遛了一口,才又道:

    “这两天见您行色匆匆,倒也没好多问。”

    这几天山子野虽常来府上,还和冯一博去了几趟渣子坡。

    但每次都似火燎腚似的,所以冯一博才常和他玩笑。

    “想来这些日子,胡老应该很忙。”

    冯一博由贾府的事,随口猜测着问道:

    “那几处省亲别墅,应该都抢着找您呢吧?”

    只要说到园子的事,山子野并无谦虚。

    若无这分自信,也做到顶尖。

    闻言稍显得意的点头,口中道:

    “确实有几家找我,算上你这里,我这些日子同时在给四家筹划。”

    “哦?”

    冯一博闻言先“哦?”了一声,就点头道:

    “贾、周、吴三家,我也都有参与其中。”

    一个是材料供应商,一个是园林规划师。

    都算是行业内的。

    冯一博做的几样买卖,山子野自然知道一些。

    因此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看来我还真是荣幸,能与三位贵妃的省亲别墅一样,有胡老为着筹划。”

    在冯一博想来,山子野说的四家。

    定然就是贾、周、吴三家的省亲别墅,加上他这处府邸了。

    这段时间,山子野有了大项目,肯定不会接什么小活。

    “贾、吴两家倒是找了我,那周家是从江南请的名家为其操持。”

    没想到,山子野闻言摆了摆手。

    顿了顿,似乎觉得和冯一博说也没什么,才又道:

    “我接的另一家,是赖家。”

    “赖家?”

    冯一博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一脸纳闷的问道:“哪个赖家?”

    “也没听说宫中有姓赖的妃子啊?”

    没等山子野回应,冯一博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问道:

    “我知道了!是不是戴家?”

    “她家也要建省亲别墅了?”

    六宫之中,有一位姓戴的妃子。

    也是一宫主位。

    但对这次省亲之事,一直没有应声。

    想来是家资不足以支撑。

    冯一博自以为猜中,没想到山子野闻言,却是哭笑不得。

    “就是贾府的管家,赖家啊!”

    冯一博闻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你说的是贾府的,赖大、赖升两兄弟?”

    山子野点点头,确认道:“对!是赖大管家。”

    说到此,还补充道;

    “他家的园子比不上贵府,但也快有两里了。”

    两里,相当于大半个贾府的省亲别墅。

    怕是不比冯一博的园子小了。

    没想到,这还不算,山子野又道:

    “而且地段比你选的,还要好着不少呢!”

    冯一博选的就在外城,距离城门又不远。

    若说比他好,莫非是在内城?

    要是这样,那可了不得了!

    冯一博闻言显然不信,质疑道:

    “贾府的一个管家,就有如此财力?”

    “这我就不清楚了。”

    山子野摇了摇头,又想到什么,道:

    “但他家肯定不是普通奴才。”

    想起在赖家的见闻,山子野一脸莫名的道:

    “听闻他家的哥儿,虽不是实缺,但也是官身呢!”

    这样的事肯定不是秘密,不然也轮不到山子野轻易知晓。

    也就是说,贾府应该知道赖家的情况。

    甚至,是默认赖家的情况。

    主仆颠倒,尤为可笑。

    但别家的事,冯一博也管不到。

    只觉得这事在贾家也不奇怪。

    因为他从这件事,联想到一些别事。

    之前在贾府里看到,除了宁荣两府的嫡子嫡孙。

    草字辈的见了那赖大,都要叫声“爷爷”!

    当时还觉有些不解,就算现在想起。

    也不由心中一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各走各路,各搞各钱

    山子野的表情,说明这事并不常见。

    但冯一博听说赖大的儿子是官身,却也并不如何惊讶。

    无非是捐个官当,他也不是没做过。

    狗子和勐子,当初也都捐过官的。

    还转了实职呢!

    捐官之前,都要脱籍。

    所以这个消息只能说明,赖大的儿子脱了奴籍。

    至于官身,很可能也如狗子当时那样。

    是贾家给的恩典。

    或是需要他有个身份,好办事之类。

    当然,冯一博对于赖家儿子是官身的事并无惊讶,但对赖家能在内城置下那么大一片宅邸。

    还是有些感慨的。

    因为从这件事,冯一博还联想到一些别事。

    之前在贾府里见到,除了宁荣两府的嫡子嫡孙。

    也就是贾珍、贾蓉、贾琏、贾兰这样的。

    其余,哪怕是草字辈的正派玄孙。

    见了那赖家兄弟,都要恭敬的叫声“赖爷爷”!

    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以为和自己家的陈伯一样。

    是关系亲近的表现。

    可现在想想,又有明显不同。

    因为陈伯是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叫的。

    而赖家兄弟,宁荣两府的主子还是直呼其名。

    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

    赖家兄弟俩,长期把持宁荣两府的管家之位,

    如今在贾府里的威势,只比正派主子差了半筹。

    甚至超过了别房正派玄孙。

    这就多少有点主仆颠倒意思。

    当然,别家的事,冯一博自然管不到。

    但由此及彼,他心中就想着。

    是不是该引以为戒?

    不过再想想,又觉得没必要。

    只要自己还在,就能镇压府中一切。

    而且正如他之前玩笑所说:

    最擅账目。

    又不会像贾府那样到处都是湖涂账。

    至于他没了之后,就看子孙自己的能耐了。

    要是像贾府这样,出了一群废物。

    如宁荣二公一样能耐又如何,还能管得了身后事?

    这边宅邸的设计图定下,冯一博就将这事叫给了陈伯处置。

    另一边的荣府,虽有山子野为其制度规划。

    节省了大量财力。

    可公中还是难免被上下其手。

    这里面,贾珍、贾琏、赖家兄弟,以及一众办事的爷们、清客、家仆等。

    人人有份。

    当然,也少不了平日主持大局的王熙凤。

    但这事她能干涉的不多。

    只仗着贾琏的情面,安插了几处罢了。

    像是贾芸、赵嬷嬷求到了她。

    为了不坠往日名头,怎么也给安排了出去。

    她这就是好强要面儿的性子。

    这边都由爷们把持着,不好插手。

    但王熙凤在这段时间也没少来钱。

    因为她有了个新的来钱路子。

    除了原本的,用府里的月例银子放出去。

    收点利钱。

    在上次秦氏葬礼的时候。

    她还从水月庵的老尼静虚那里,又得了个专门帮人“消灾解难”的法子。

    当然,不是用佛法。

    而是依仗贾府的权势。

    借着贾琏的名头,做下了不少“好事”。

    原来当日葬礼,她带着宝玉、秦钟在水月庵歇脚。

    宝玉只顾着搞秦钟,秦钟只顾着搞智能。

    而静虚老尼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求到了王熙凤。

    原来这静虚在都中不少大家后宅,都有走动。

    偶尔也会做个掮客,帮人牵线搭桥。

    若能办成了事,自然少不得她的好处。

    这次之所以求到王熙凤,说来也算是巧了。

    她出家的时候,是在长安县的善才庵。

    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姓张的大财主。

    那张大财主有个女儿,名叫金哥。

    一日上香的时候,正巧被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家公子看见。

    当时就相中了。

    但这张金哥小姐,已经许给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

    原任长安守备是旧党中人,在不久前的党争中被牵累。

    停职留用。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来启复的消息。

    倒是被欺负上门了。

    那张家见他失势,就想着不如借机投奔李家。

    守备家得了信儿,自然不肯丢了颜面。

    他家不仅不退定礼,还要把事情闹大。

    和张家打起了官司。

    这事若闹开了,张家自是理亏。

    于是各处寻找门路,想要把事压下去。

    知这静虚认识人多,也就求到她的头上。

    静虚虽是个老尼,对都中各家却都熟悉。

    素知长安节度云光,和贾家有旧。

    因此今日碰见王熙凤,就求告了上来。

    想要碰碰运气。

    就算不行,她也亏不了什么。

    静虚求告,也不说是找王熙凤。

    只说让她帮忙转给王夫人听,求贾政给写封信来。

    这自然是托词,王熙凤当然不会搭理。

    她怎么可能会给王夫人找麻烦?

    当下推脱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不管这些事的。”

    静虚自然知道这事王夫人不会搭理,所以目标就是王熙凤。

    当下就试探道:“既然事情不大,若太太不管,那奶奶可以主张了?”

    王熙凤闻言笑了笑,依旧推脱道:

    “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静虚听了,面上故作失望。

    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

    “虽这么说,只是张家已经知道求了府里。”

    静虚时常在贾府走动,自然了解王熙凤的性子。

    先前都是托词,如今方是她的手段。

    当下便一脸失望,继续道:

    “如今不管,张家不说没工夫,不希图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似的。”

    这就是掐准了王熙凤的脉,知她素来性子要强,最是好面子的人。

    定听不得这种话。

    果然,听了这话,王熙凤就冷笑一声,说道:

    “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

    这就是话里有话,是在告诉静虚。

    她知道这事不是好事。

    知道静虚来找她,没安好心!

    更知道拆人姻缘,是要遭阴司地狱报应的。

    “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

    说来说去,却还是被静虚拿住了脉门。

    不过她也没傻到,被人一激就凭白答应。

    “你叫他拿三千两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在王熙凤想来,这事不大。

    三千两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

    却不知道那张大财主不差钱。

    就怕先被坏了名声,后又攀不上高枝。

    静虚听了,顿时露出喜色,忙道:“有,有,有。”

    说着长出了口气,又道:“这个不难的。”

    “我比不得他们扯篷拉纤的图银子。”

    王熙凤闻言就知道自己要少了,口中就开始往回拉扯,道:

    “这三千两银子,不过是给打发说去的小厮们作盘缠,使他赚几个辛苦钱儿,我一个钱也不要。”

    说到此,还一脸不屑的补充道:

    “就是三万两,我此刻还拿的出来。”

    静虚一听,就知道自己刚刚失言。

    当下就怕王熙凤真要三万两,忙道:

    “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罢了。”

    “你瞧瞧我忙的,哪一处少的了我?”

    王熙凤有心反悔,再多要些。

    但终究挂不住面子,最后道:

    “我既应了你,自然给你了结啊。”

    静虚也看出她的不满,连忙拍道:

    “这点子事,要在别人,自然忙的不知怎么样。”

    “可要是放在奶奶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够奶奶一次办的!”

    她见王熙凤嘴角微翘,就知拍对了地方,继续道:

    “俗语说的:‘能者多劳’。”

    “太太见奶奶这样才情,越发都推给奶奶了,只是奶奶也要保重贵体些才是。”

    接着一路,静虚都不断的奉承着王熙凤。

    往日里,熙凤都是小意伺候着贾母和王夫人。

    府里别人要么怕她,要么远她。

    哪有人这样奉承过的?

    因此也不顾身子劳乏,就和静虚攀谈起来。

    被拍得却是越发受用。

    当日就派了来旺儿进城,找了主文的相公。

    假托贾琏之名,修书一封。

    连夜给长安节度云光送去。

    云光也是勋贵出身,祖上就在荣国公账下听令。

    后来云、贾两家虽无姻亲,却也一直走动不断。

    如今也算是勋贵一党的中坚力量之一。

    长安府都是他的治下,这事他自也知晓听闻过。

    原本事不关己,并未介入。

    如今收到了荣国府正房嫡长,“贾琏来信”。

    对他来说些许小事,岂有不允之理?

    当即给了回书,又仗着贾家的威势,敲打了守备家一番。

    静虚把这事告知张家,可以退亲了。

    守备也被云光敲打的没了脾气。

    他还要静候启复,若再得罪了四王八公这边。

    那就再无机会了。

    当下也只能忍气吞声,收回聘礼。

    没想到的是。

    爱势贪财的父母,却养了一个知义多情的女儿。

    闻得退了前夫,另许李门。

    张家金哥小姐,便一条汗巾,悄悄的寻了自尽。

    那守备之子也是个情种。

    闻知张金哥自缢,也跟着投河而死。

    两人如那焦仲卿和刘兰芝一般。

    一个“自挂东南枝”,一个“举身赴清池”。

    可怜张李二家也是没趣,落得个“人财两空”。

    只王熙凤安享了三千两。

    这事办成后,那静虚就得了便宜。

    时常包揽一些诉讼,送到王熙凤的跟前。

    王熙凤搞了几次,胆识愈发壮大。

    也积了不少浮财。

    尤其元春封妃之后,贾家威势更隆。

    王熙凤所作所为,诸如此类的。

    已不可胜数。

    可怜贾琏,还在为自己攒了不少私房钱而得意。

    却不知他的把柄,都快遍布都中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感性的林家女人

    这边建设的事,冯一博都交给了陈伯。

    他让人复刻了一张草图,就坐车来到了林府。

    先见了林如海,吃了两杯茶,

    随后,就笑着提起建宅子的事了。

    “叔父,我前些日子,在北门外买了块地。”

    林如海一听,就大致明白他的打算。

    笑着点头道:

    “也是该准备的时候了,薛家大姑娘快要及笄了吧?”

    冯一博自也不会否认,笑着回应道:

    “后年年初,有一年时间,刚好够建宅子。”

    说着,他拿出图纸铺开,笑着道:

    “宅子和园子已经筹划好了,我托人找了都中久负盛名的山子野,胡老名公。”

    “这是他帮忙筹划的图纸,现在今已经破土动工了。”

    林如海拿起来随意看了两眼,笑道:“看着倒是不小。”

    “外城的地便宜,就买了四里大的,人多住着也宽绰些。”

    冯一博闻言谦虚了两句,又道:

    “这里东西两个正院,是为大房二房准备的。”

    林如海看了一下,就大致明白了。

    见他笑着点头,冯一博又道:

    “除了正院之外,我还要令建几处别院,都独立于外,又都和府里连同。”

    这还是受到梨香院的启发,冯一博特地规划了好几处类似的。

    就是给林如海、李守中、薛姨妈等,专门留出的院子。

    尤老娘也都有所考虑。

    “园子里还有一处庵堂。”

    冯一博补充了一句,才说出自己的想法,道:

    “这些是专门为叔父,还有姑姑留的。”

    “到时候叔父就不必忍受父女分离之苦,大家一起住着,还热闹些。”

    林如海闻言笑了笑,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只一脸欣慰的道:“一博你有心了。”

    随后又聊了一会儿朝中情况,冯一博才奔后宅过来。

    妙玉、黛玉早就得了信儿,都在林姑姑这边等着。

    三人正聊天解闷,冯一博就到了。

    两边见完礼,又寒暄了几句。

    冯一博就提起买地盖宅子的事。

    说着说着,就拿出图纸。

    在桌上展开,兴致勃勃的开始讲给黛玉两人,以及林姑姑听。

    “姑姑,两位妹妹,来看这里。”

    他指着设计图,最下面,说道:

    “正南这边就是门廊,这里是正门,这边是角门。”

    怕三人看不懂图纸,先把位置简单说了一下。

    又顺着图纸往里一划,道:

    “进去之后,就是一道歇山顶影壁,和金陵老家那边是一样的。”

    黛玉闻言会心一笑。

    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只她去过金陵老宅。

    “这后面是三道大拱门,中间就是往正厅去的。”

    正厅也没什么可说,无非就是抄手游廊,还有五间厅房。

    说完手指往两侧一划,又道:

    “这两边的门,进去后是游廊,顺着往里走,过了仪门有屏风遮挡。”

    两边的格局左右对称,其余一模一样。

    “绕过后是一处场院,上有五间小厅房,过去之后就是正院……”

    冯一博简单说了一下正院的格局,最后又有意无意的补了一句:

    “东边是大房的。”

    听了这话,黛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妙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倒是没说什么打趣的话。

    毕竟那边也有她的小院。

    “阿弥陀佛。”

    反而是旁边的林姑姑,看着黛玉娇羞的模样,笑着念了句佛号。

    虽然将正院格局都介绍了一遍。

    但怕黛玉没懂,冯一博又补充道:

    “这边的正院就是标准格局,我就不再多作解释,就和荣府老太君那院差不多。”

    这样一说,就形象多了。

    毕竟黛玉在老太君那住了好久,自然熟悉格局。

    而且能称为标准格局,就说明其合理又实用。

    不然也不会广为流传。

    冯一博自然不会在这个上面特立独行。

    就像买房子一样,有标准户型一定买标准户型。

    就是那种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

    卧室都要在四角,客厅在正南。

    如果是北方,还要注重南北通透。

    不要买什么新型户型,肯定不如标准的实用、舒适。

    这是作者的血泪忠告。

    说完正院,冯一博又继续道:

    “正院后面,都有一处角门,从这里过去,就到了后面的园子。”

    说道此处。

    冯一博先看了一眼妙玉,才又转而对林姑姑道:

    “东院角门出去,就是一座庵堂,到时候姑姑就住这里,妙玉也方便伺候。”

    这次轮到妙玉脸红了。

    连庵堂都修了,她再没不满意的道理。

    “阿弥陀佛。”

    旁边的林姑姑见状,看了妙玉一眼,又笑着念了句佛号。

    不知为何,今天还没吃燕窝,就有些饱了。

    “园子里具体的情况,容我卖个关子,就先不说给你们听了。”

    冯一博一边将图纸卷了起来,一边笑吟吟的道:

    “等将来园子修好了,姑姑和两位妹妹,亲自领略一番才好。”

    黛玉闻言点头,虽有些害羞,但也没有外人,便道:

    “冯家哥哥说的是极,若现在都说尽了,到时游园也少了几分惊艳。”

    妙玉说话耿直,闻言稍显幽怨道:

    “我倒觉得,冯家哥哥话说一半,着实吊人胃口。”

    冯一博闻言只是一笑,刚要说话,那边林姑姑又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一博有心了,竟还顾着我这老尼。”

    “姑姑哪里话来?”

    冯一博闻言连连摆手,又道:

    “姑姑也知道,我自小怙恃双失,正也因此,才最喜热闹!”

    说着又把刚刚和林如海的话说了一遍,道:

    “除了正院之外,我还令建几处别院,独立于正院之外,又都和府里连同。”

    说到此,他一脸憧憬之色,道:

    “到时候,我准备将我恩师、师母,还有叔父、姑姑都接过去!”

    似乎想到这个场景,就感觉幸福一样。

    冯一博由衷笑道:“到时候,咱们一大家子人,方才有家的滋味!”

    虽然没有扇情,在场三女却都动容不已。

    黛玉虽没说话,却想到之前和父亲,在冯家的金陵老宅居住的日子。

    是那样恬澹,健康,悠然自得。

    妙玉也没说话。

    她比冯一博幸运了一点,却比冯一博的性格孤僻十倍。

    那就是家的感觉吗?

    看着冯一博的神情,妙玉忽然有些心向往之。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就连林姑姑都双手合十,小声紧念佛号。

    生怕被这些扰乱了心神一样。

    能教出妙玉这样的女文青。

    即使出家了,却依旧难免感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姐妹是内,兄妹是外

    林家几个女人,多少都有点文青气质。

    听了冯一博对家的憧憬,一时都有些心潮澎湃。

    又聊了一会儿,冯一博就告辞回府。

    等他走了,两姐妹又回屋里。

    说起姐妹间的私密话儿。

    先扯了几句闲篇,才又聊回那宅子。

    想起冯一博刚刚的介绍,黛玉不由感慨了一句:

    “要是宝姐姐也在都中就好了!”

    这是想起,刚刚冯一博说东院是大房的。

    顺着就想起了西院的归属。

    正是宝钗。

    见妙玉笑着看她,便又顺口解释道:

    “她也是个有才学的,只是惯会藏拙,不过还没见什么能难倒她。”

    想到之前与宝钗相交时,她涉猎甚广。

    又想到妙玉这些时日显露的才气。

    黛玉不禁想知道两人若较量一番,谁输谁赢。

    脸上不由挂上一丝笑意,道:

    “若是姐姐和宝姐姐在一起,定能聊得来的。”

    妙玉虽平日有着几分自矜,但对黛玉却是难得认可了的。

    如今听闻她夸起宝钗,心中颇有不服。

    她自信一笑,道:

    “你每次说起那位宝姑娘,都是十分推崇的样子,倒是让人想要一睹风采了呢。”

    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出家人的出尘,却似多有较量之意,

    想起此时屋里只有两人在,说些私密话也无妨,妙玉又红着脸打趣道:

    “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们俩虽情同姐妹,但毕竟份数两房。”

    说到此,微微顿了顿一下,才问道:

    “真就没一点比较之意?”

    黛玉的脸颊也爬上一丝红云,

    但身边只有妙玉一人,又无别人在旁。

    自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自也是有的。”

    当下先微微点头承认,又笑道:

    “但那也是先自己要好,而不是盼着她的不好。”

    林如海健在,现在有所依靠。

    又与冯一博定亲,将来有所依靠。

    黛玉再无“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哀怨。

    整个人都自信起来。

    妙玉闻言微微颔首,口中不由赞道:

    “你这话倒是明白的很。”

    没想黛玉见状,却话锋一转,打趣道:

    “再说我有姐姐在,你比她还先过门呢!”

    说到此,已然憋不住笑意,说道:

    “嘻嘻!到时我们姐妹同心,定是远超她一人。”

    妙玉刚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此时顿时脸红心跳,口中道:

    “你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眼见她不胜娇羞,黛玉更是来劲儿,正色道:

    “我这不是看姑姑身子,也调理的差不多了……”

    话说的一本正经,腔调却是有些古怪。

    妙玉闻言自是知她要说什么,一时更是脸红。

    整个人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黛玉,急道:

    “你说什么疯话呢?”

    虽被压制,但黛玉嘴上依旧不饶人,道:

    “我说姑姑身子好了,姐姐怎还不愿?”

    妙玉伸手想捂住她的嘴,口中怕她继续,还急道:

    “你还混说?”

    “咯咯咯!”

    黛玉左躲右闪,就不让她捂嘴,还继续道:

    “怕什么?若冯家哥哥听去,正好把你接走!”

    正这时,晴雯听见动静进来。

    见姐妹俩竟在打闹,顿时在门口止步。

    站在那里吃吃的笑了起来。

    “晴雯!你这死丫头,还不来帮我!”

    黛玉这一年锻炼身体颇见成效,但到底还未长开。

    被大她六岁的妙玉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见晴雯进来,黛玉赶紧呼叫援军。

    没想到,眼见她挣扎着,晴雯却轻咬下唇,忍笑道:

    “姑娘,你们是亲姐妹,谁我都得罪不起。”

    说着脚步往后,随时准备出去。

    但眼神却丝毫不离,显然不舍这边热闹。

    口中还说着风凉话,道:

    “这是你们主子间的事,我才不管呢!”

    妙玉听她如此说,有些不满道:

    “她是你的主子,我可不是!”

    “对对对!”

    黛玉连连点头,不顾妙玉为她说话,直接两人都被她囊括在内,打趣道:

    “她不是你主子,等将来过门了,和你一样都是姨娘!”

    这下晴雯就红着脸转身要走,黛玉却还喊道:

    “还不过来帮我,将来非让你们这两个姨娘好看!”

    连续的无差别攻击,终于让妙玉忍无可忍的开始进攻。

    在黛玉腋下挠个不停。

    “啊!?

    黛玉尖叫一声,显是被搔到了痒处。

    笑个不停:“嘻嘻嘻,姐姐别闹!”

    同时嘴上也开始求饶起来。

    “姐姐我错了,再不浑说了!”

    “啊!”

    姐妹俩吃住一起,关系越发好了。

    几日后,又一起去往贾府。

    贾母三番五次让人来接,再不去就有些不好。

    和林如海说了之后,就坐上贾府的马车。

    见面之后,贾母千般挽留。

    让两人多住些日子。

    黛玉之前的厢房依旧保留着,又在旁边给妙玉拾掇了一间屋子。

    两人就在贾府住下。

    在这边,妙玉多是陪着贾母,还有王夫人讲经论佛。

    还颇得二人欢心。

    在长辈面前,她谦和有礼,行止有度。

    可同辈面前,除了对黛玉这个妹妹说几句。

    其余时间,颇显高冷。

    尤其很多时候,就算说话,也带着几分倨傲。

    有几分恃才放旷的样子。

    像是谁都不放在眼中似的。

    实际上,只是她的性子有些孤僻罢了。

    见长辈不过是不失礼数,见同辈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可这样只让人觉得,她对上对下,有两幅面孔。

    也导致贾府大多同辈,对她都不太喜欢。

    哪怕是李纨和王熙凤,也觉她性情古怪不好相处。

    只在长辈面前见面寒暄,私下却从不走动。

    黛玉则除了陪贾母说话,也和三春姐妹时常一起玩耍。

    还会去李纨、熙凤那边拜访。

    倒是比妙玉多了几分社交天赋。

    贾母盛情难却,姐妹俩才不得不留下。

    但也只准备小住几日就回去。

    其他时候,倒也算开心。

    只每每见了宝玉,妙玉还要避着些嫌。

    毕竟后宅男丁,破有不便。

    还把黛玉带得,也跟着一起避讳起来。

    姐妹俩来了两日,宝玉就有些忍不住。

    主动找黛玉去玩。

    没想黛玉像没见他来似的,转身就奔探春屋里去了。

    见黛玉走了,宝玉就知是看见他来才躲开了。

    顿时也觉无味,闷头又往凤姐屋去。

    想要逗逗大姐儿,治愈一下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毕竟,这时就大姐儿对他毫无芥蒂。

    只要一逗弄就会朝他笑了。

    刚走几步,又想起熙凤今日好像有事。

    于是转身又往回走。

    可巧看见黛玉从探春屋里出来,又看到他了还想避开。

    他连忙赶上去,喊道:

    “你且站着。”

    黛玉脚步稍显犹豫,宝玉又道:

    “我知道你不理我,我只说一句话,从今以后不再纠缠就是!”

    毕竟是她表哥,黛玉其实并没真的多讨厌他。

    只怕被他黏上,纠缠不清罢了。

    此时,听他说“只说一句话”。

    黛玉就停住脚步,转身施礼,口中道:

    “二哥哥请说。”

    宝玉见她停住,顿时欢欣不已,笑着道:

    “两句话,说了你听不听呢?”

    黛玉一听,以为他又要纠缠没完,回头就走。

    宝玉顿时急了,在后面喊道: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黛玉听见这话,由不得站住,回头皱眉说道:

    “二哥哥这话难免让人误会,以后还是别胡说的好!”

    说到此,还是忍不住问道:

    “当初怎么样?今日怎么样?”

    宝玉被她一训,顿时嘴一撇,有些委屈的道:

    “哎!当初姑娘才来,那不是我陪着玩笑?”

    一听这话,黛玉就想起自己刚来时候。

    他就摔玉,给自己个下马威。

    不由冷笑道:“谁稀罕你的玩笑?”

    “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

    宝玉压根没发觉黛玉已经不高兴了,口中还说着自己的那点小恩小惠。

    “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收拾的乾乾净净,收着,给姑娘送去。”

    说到此,还回忆道:

    “我们一个桌子上吃饭,一个床儿上睡觉……”

    这话一说,黛玉勃然色变。

    “住口!”

    当初要不是冯家哥哥以“礼”相抗,此时还不被这宝玉拿得死死的?

    黛玉俏脸含煞,冷声说道:

    “你若再说这等让人误会的话,以后咱们就当不认得彼此,可莫要再叫我了!”

    此时她已经有些不耐,可惜宝玉完全没有发觉。

    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之中。

    “你忘了!你全都忘了!”

    宝玉听闻黛玉所言,顿时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又道:

    “你刚来这边的时候,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气,都替丫头们都想到了。”

    说到此,他一双大眼,眼泪汪汪,继续道:

    “我当时就想着,姐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气到了儿,才见得比别人好。”

    黛玉此时已经有些无语,不想再和他废话。

    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让我说完吧!”

    宝玉见她要走,顿时眼泪奔涌而出。

    黛玉听到他的哭腔,无奈的叹了口气。

    终究是亲戚,又是外祖母的心尖子。

    宝玉见她只叹气,但不走了,又阴阳怪气的道:

    “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已不把我放在眼里。”

    说到此,又开始抱屈起来,道:

    “每每都视而不见,要么见了也不理的!”

    黛玉闻言,不由叹了口气,说道:

    “并非视而不见,也并非见了不理,我只望二哥哥能持礼,我这个做妹妹才不会躲你。”

    三押没能换来宝玉的理解,得到的只是不解。

    “持礼?你我才本该在里,却拿我当了外人!”

    宝玉只觉黛玉把他当了外人,满腹委屈的道:

    “倒是妹妹把外四路儿的什么宝姐姐、妙姐姐的放在心坎儿上。”

    说着,他一撇嘴,想要扇情,说到:

    “我又没个亲兄弟,亲妹妹……”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黛玉就皱眉道:

    “若环哥儿和探春若听去,该是多伤心?”

    两人此时就站在探春屋外,这话自然是在提醒宝玉。

    但听到宝玉对贾环、探春的不认可。

    黛玉也觉心中发冷。

    一个连亲弟弟、亲妹妹都不认的人。

    该有多无情?

    可如此无情的人,却还在你面前说:他只对你最好。

    该有多可笑?

    黛玉一边说着,一边又摇头,口中还道:

    “我可和你不一样,我是认妙玉这位亲姐姐的。”

    对于有亲姐姐这件事。

    黛玉从开始的无所谓,到现在的无所不谈。

    一共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甚至孤僻的妙玉,也开始对这个亲妹妹打开心扉。

    直让两人都暗自惊叹血缘的神奇。

    当然。

    也是两人都孤独太久的原因,才格外珍视这忽然多出来的血亲。

    可宝玉不明白黛玉所想,闻言还急道:

    “虽然有那两个,你难道不知道是我隔母的?”

    这话声音不小,黛玉已经看到探春就在窗口。

    可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只能给宝玉使个眼色,口中还道:

    “二哥哥,我劝你莫在说这些浑话,凭白让人笑话了去。”

    眼见宝玉无视自己的眼色,黛玉又暗示道:

    “知道的,说二哥哥是在说同我多好,不知道,以为你六亲不认呢!”

    可惜,宝玉已经听不进去别话。

    对于黛玉的暗示,也是完全没懂。

    “你和那妙玉才认识几日?就成亲的了?”

    宝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自我感动的道:

    “我和你一样是独出,只以为你和我的心一样。”

    这话说的发自内心,却也让屋里人寒心。

    说到此,宝玉还不觉哭起来,哀嚎道:

    “谁知我是白操了这一番心,有冤无处诉!”

    “唉!”

    黛玉一时无语,只能默默叹气。

    等他嚎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才道:

    “二哥哥还是回去想想,若是想不明白就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话,黛玉就转身就朝贾母屋去。

    宝玉见自己一番感人肺腑的话,竟丝毫未能奏效,

    又连忙跟在后面,改变了策略,道:

    “我也知道我如今不好了,但只凭着怎么不好,万不曾在妹妹跟前有错处吧?”

    黛玉也不理他,只往贾母屋走去。

    眼见鹦哥已经掀开门帘,宝玉又拦在前面,道:

    “好好好!便当我有一二分错处,你倒是教我,戒我下次!或骂我两句,打我两下,我都没二话的!”

    黛玉被阻在外面,见此就退后两步,皱眉道:

    “二哥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宝玉闻言,顿时眼泪汪汪,道:

    “你总不理我,叫我摸不着头脑,我都不知怎么样才好,如何能明白什么?”

    “好吧!”

    黛玉点点头,沉声道:

    “既如此,今日我就说个明白。”

    “对对对!我早想要明白!”

    宝玉有些激动的用力点头。

    他是真的很想想问个明白。

    他想知道。

    为何如今,姐妹不愿亲他,丫鬟不愿近他。

    就连秦钟也远着他。

    他想知道。

    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不然就便死了,也是个屈死鬼,任凭高僧高道忏悔也不能超生!”

    听闻黛玉愿意和他说了,宝玉一时激动起来。

    “还得你申明了缘故,我才得托生呢!”

    宝玉口中不停,又眼巴巴的看着黛玉。

    见她眉头紧皱,似有不耐。

    才停下浑话,谄媚一笑,道:

    “好妹妹,你说吧!”

    “唉!这事说来简单的很,怕府里除了二哥哥,就没人不知道的。”

    黛玉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宝玉,缓声道:

    “因为对我来说,二哥哥到底是外男啊!”

    “啊?”

    这话一出,宝玉一下愣住。

    似乎从未想到答桉竟然是这样的。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桉啊。

    可这就是黛玉的答桉。

祝大佬们中秋快乐!

    中秋亲友相聚,迷糊在家招待,忙活一整天。

    特请假一天,明日正常更新。

    祝大佬们中秋快乐!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子腾的存在感

    黛玉的话直如当头棒喝,让宝玉瞬间好像失了魂魄。

    就这么直勾勾的在门口发痴。

    这样的话,自然不是没人说过。

    但宝玉每每都能选择性的自动过滤。

    那些他不在乎的人,或者对自己不利的事。

    向来可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之状。

    说白了,就是逃避现实。

    就如黛玉早已和冯一博定亲,他就选择性的忽略不计了。

    哪怕冯一博时常出现在他眼前。

    可如今黛玉说出这话,却真真伤到了他。

    宝玉自觉把黛玉当做亲近人,没想过黛玉竟把他当外人。

    这一番话下来,让宝玉不得不直面现实。

    再无处可避。

    所以,当不成鸵鸟的他,在脑袋被拔出来的一刻开始,就只能装死。

    也就是经常说的“发痴”。

    宝玉的痴病里,十次有八次都是这种情况。

    幸好黛玉也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一看就知他又犯了痴病。

    明白只要不管,他自己就会回房。

    当下也不言语,直接绕开他进屋了。

    反倒是鹦哥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借机上前。

    可想到每次宝玉犯了痴病,便对外面视若无睹。

    就算这时她殷勤上前也是无用。

    屋里妙玉正和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等讲佛,李纨、熙凤在边上陪着。

    这时见黛玉进来,妙玉不由停住。

    “快来这边!”

    贾母一脸慈爱的喊着黛玉,又笑问道:

    “刚听你们两个人在外面,怎么就自己进来,你二哥哥呢?”

    她们在屋里说话,隐约听到两人在院里吵架。

    但谁也都没当回事。

    毕竟这兄妹俩拌嘴也不是一次两次。

    听贾母问起,黛玉还是稍有些不自然。

    因为外祖母是真的疼她,可她刚刚却刺激得外祖母的心尖子发痴。

    但想到宝玉的行状,黛玉就微微撇嘴,道:

    “谁知他怎么了,我只说他是外男,没想就真站在外面不进来了。”

    这就是有靠山的表现。

    若是黛玉无依无靠,此时怕只能哭着认错。

    祈求长辈们的垂怜。

    而黛玉现在只觉得自己没错,说起话来自然硬气。

    即使宝玉犯了痴病,她还有闲情逸致打趣两句。

    王夫人了解自家儿子,闻言顿时目光一凝。

    身边金钏会意,连忙搀着她。

    只几个丫鬟一起出去查看。

    贾母显然也了解宝玉,这时并没急着过去。

    黛玉虽觉得自己没错,但也不想外祖母责怪。

    便解释道:“二哥哥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才不得不这样的。”

    贾母只看了黛玉一眼,微微一叹。

    并未应声。

    没过一会儿,宝玉就被抬进屋里。

    依旧两眼直勾勾的,口中一言不发。

    妙玉感受到屋里气氛微妙,便道:

    “老太太,太太,我先带妹妹回去,免得她在这,让宝二爷看了徒增烦恼。”

    这边宝玉发痴,妙玉和黛玉回了林府。

    另一边,冯一博还在朝会上,专心听着宫人宣读议题。

    如今他是正五品郎中,又是入了部的。

    早已经不是那个刚上朝会的小白。

    在这样的例行朝会上,也不会觉得满朝文武不知所云。

    更不会靠着柱子昏昏欲睡了。

    但是。

    朝会大部分内容,依旧与他无关。

    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朝廷五品命官。

    若是外放,也是一方大员。

    可放在满朝文武之中,他不过是个五品郎中。

    虽隶属六部之首的礼部,执掌的却是外事。

    还是无人在意的海外。

    因此在文武百官中并不起眼。

    正这时,宫人宣读一份捷报,让冯一博竖起耳朵。

    “率部偷袭辽东的喜塔腊部首领,喜塔腊·阿突罕被活捉。”

    两年前,王子腾出巡。

    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喜塔腊部。

    喜塔腊·阿突罕当年偷袭辽东,杀死卫指挥彭筑。

    在辽东金仙大肆劫掠。

    辽宁都司指挥佥事黑冬奉命统军清剿,却被阿突罕设伏生擒后磔死。

    随后,阿突罕犯辽阳,劫孤山,掠抚顺、汤站等地

    沿途流劫屠掠,前后杀死数十辽地将领及数千官兵。

    在辽东逐渐做大,还在两年前与哈达部贝勒在抚顺盟誓。

    要一起对抗大魏。

    没想到,短短两年的功夫。

    就被王子腾解决了。

    还是活捉。

    宫人继续宣读捷报,下面就是大致的战斗情况。

    “……其子喜塔腊·阿台、部将觉昌安和其子塔克世,见喜塔腊·阿突罕被捉,欲假意投降进行营救,幸被我军及时发觉,共计歼灭其部一千余人……”

    去年冬天,喜塔腊·阿突罕纠集鞑靼土默特、泰宁诸部,大举进攻辽东重镇沉阳。

    王子腾亲自督兵进剿,率领大军围攻喜塔腊部,斩首一千余级。

    接下来是王子腾请旨处置匪首。

    “贼首喜塔腊·阿突罕,为害辽东,屠掠数地,影响极为恶劣。”

    “因此特押送都中,请圣上以明正典刑,震慑边地宵小。”

    有人提出此等贼首合该凌迟。

    景顺帝和内阁稍一商量,就同意了这个惠而不费的建议。

    接下来,就是兵部和内阁商议。

    如何为王子腾及边地将士论功,不必多提。

    等一下朝,冯一博和李守中到了家里。

    就在书房谈起此事。

    “这王统制真不愧是都太尉王公之后,真真乃是国之干才!”

    李守中每次听到这样的捷报,私下都要打死夸赞一番。

    “自从他去了九边巡视,捷报频传,从未间断,足可见其尽心!”

    王子腾在朝中的声音,并没的随着他离开都中而消失。

    反而三五不时的,就有请功的捷报。

    这些捷报,每每长篇累牍。

    看得人眼花缭乱。

    完全不像是武将风格,倒像是文官考评。

    但朝中文武就喜欢这样的花式报功。

    了真正懂行的,却能听出几分不同来。

    王子腾所报战事,有三个特点:

    数量多。

    规模小。

    还有就是,每每都是治标不治本。

    除了这一次斩首千余,在边地来说确实算是大捷。

    但其余时候,大多都是小打小闹。

    却非常适合邀功请赏的战斗。

    对于武将来说,简直把文字把戏玩到了极致。

    满朝懂行点的勋贵,都听得如痴如醉。

    想象着自己将来也要如此上报。

    除了武勋,就连李守中这样的文臣也被湖弄。

    只觉王子腾在边地捷报频传,是真正的将帅之才。

    冯一博当年以少敌多,歼灭上万倭寇。

    朝中文武当时谁不夸句“冯稼轩”?

    可才过去一年,大家就忘得差不多了。

    而王子腾发的捷报,堪比月报。

    甚至有时候是周报。

    这样的频率,无人能够忽视。

    甚至已经成了习惯。

    久而久之,满朝文武都会觉得。

    有王子腾在,边地无忧矣!

    见李守中面带欣慰之色,就能知道一二。

    之前。冯一博多少看出一些问题。

    但他没去过边地,很多东西无法确认。

    而且这次喜塔腊部之事,确实是大捷。

    冯一博也打心中佩服,自是不会打击恩师的热情。

    笑笑不说话。

    就算是他最后的倔强。

    除了师徒俩谈及此事,还有不少人也都在为此伤神。

    临敬殿中,忠顺亲王正不可思议的看着景顺帝。

    “皇兄,你竟还要继续用这个王子腾?”

    他手中负责龙鳞卫。

    上监百官,下察民情。

    很少有什么动静能瞒过他。

    对于在边地的王子腾,可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之前的调查结果,已经数次呈给了景顺帝。

    可今天朝会上,景顺帝对王子腾的功劳予以了肯定。

    又按照王子腾所请。

    给参与这次战斗的边地军将,都进行了封赏。

    对于王子腾请旨处置喜塔腊部首领,以及所需支持的东西。

    景顺帝和内阁也全都一致通过。

    这实在让忠顺亲王有些难以忍受。

    但他不能在朝会的时候反对,只能私下向景顺帝问询。

    “为何不用?”

    景顺帝还在批阅奏折,就随口回了一句。

    很显然,他的精力都没在这边。

    他皱眉看着手里的奏疏,好像判卷老师一样。

    提朱笔打了个叉。

    “他在边地胡搞乱搞,看似捷报不断,实则养匪为患!”

    对于景顺帝的反应,忠顺亲王有些激动。

    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已经把消息给到皇兄了。

    为什么视而不见呢?

    “他把朝中党争的把戏,都用到了边地啊!”

    景顺帝把手里的奏疏放在左面,那是打回内阁,重新商议的一堆。

    又顺手拿起下一本,口中道:

    “手段又不重要,边地的稳定才重要。”

    一边说着,一边将奏疏翻到后面。

    没办法,前面都是夸赞皇帝英明之类的格式、

    翻到位置,很快朱笔画圈放在左侧。

    “可他在那边拉一派,打一派,不断挑起争端。”

    听到景顺帝如此说,忠顺亲王自觉找到了突破点,道:

    “这如何算是稳定?”

    对于忠顺亲王的性子,景顺帝自然知道。

    正是以为他有些极端,才适合代他掌龙鳞卫。

    以为他认定有问题的,如何也翻不过去。

    非要搞清楚不可。

    景顺帝又拿起一本奏疏。

    这次没急着批阅,而是沉吟一下,道:

    “稳定不一定要静置,很多时候,平衡就是一种稳定。”

    他看向忠顺亲王,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也是目前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景顺帝觉得可以适当的给他讲讲这些。

    免得有个万一的时候……

    “他能拉一派,打一派,只要没人做大,就是平衡。”

    听道景顺帝的话,忠顺亲王还是一脸不解。

    “他培植的势力就做大了啊!”

    他抖了抖手中的卷宗,眉头紧皱的道:

    “这次辽东那边,虽算是灭了喜塔腊部,却也扶植起一个觉罗部。”

    景顺帝一听,就知道他还在钻牛角尖。

    “唉!”

    轻叹一声,才解释道:

    “拉了一个亲我大魏的,打了一个远我大魏的,你觉得这是坏事?”

    忠顺亲王闻言却依旧不服,他抬头直视景顺帝,道:

    “若说这还不算什么,那他在蒙古那边也这样做呢?”

    说到此,忠顺亲王双手将卷宗递了过去。

    “这是上次就给您看过的卷宗,但似乎皇兄并未当回事。”

    景顺帝扫了一眼,就知道是哪份消息了。

    “可我想说的是,怕用不了多久,又要再起边事了!皇兄!”

    见忠顺亲王一脸急切,景顺帝却笑了。

    摇了摇头,笑着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的建议是,赶紧换个有能力的人过去,现在还来得及。”

    说到此,忠顺亲王不知搭上了哪根弦,脱口道:

    “若是让他成势,再想调换怕是难了。”

    他说了半天,景顺帝都当做教导皇嗣了。

    但最后这无意间的话,却触及到了景顺帝内心。

    他不怕什么再起边事,毕竟大魏的底蕴深厚。

    即使一时糜烂,也不是北地那些外族能比较的。

    他也不怕王子腾在边地用什么手段。

    这些东西用在外面,总比用在朝中的人强太多。

    可是,他怕封疆割据。

    这才是他最为担忧的事之一。

    忠顺亲王说的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但却让景顺帝想道了这些。

    顿时没了批阅奏章的心情。

    他把手中的奏折放下,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收敛。

    看向忠顺亲王,叹了口气。

    “你只看到王子腾现在胡搞瞎搞,却忘了两年前,他巡边之前,边地已经荒废成什么样?”

    王子腾这两年捷报频传。

    而在此之前,边地却经常失利。

    虽不至被轻易扣关,但终究让朝野心惊胆战。

    “啊……这不是一回事吧?”

    忠顺亲王一听,顿时一愣。

    “怎么不是?当时的情况不还是你上报给予的嘛?”

    景顺帝没好气的看着这个弟弟,又道:

    “予还历历在目,你怎么就忘了?”

    “我……”

    忠顺亲王顿时气短。

    这事自然就是他上报的。

    当时边地糜烂,偶有摩擦。

    竟然都是外族占便宜。

    这让他如何能忍?

    于是三天两头和景顺帝汇报。

    当然,派王子腾去肯定不是他的主意。

    而是景顺帝多方考量后的结果。

    “王子腾的做法虽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快的,也是最稳的。”

    既然没有心情批阅奏章,景顺帝索性就给弟弟开课。

    “他这样做,能用最小的消耗,去维持最大的稳定。”

    说到这里,景顺帝才说到精髓部分。

    “等达到目的之后,他可能还会利用这样的平衡为所欲为,大发横财。”

    说到这里,景顺帝微微一笑。

    “到时候我们放出点风去,会如何?”

    眼见忠顺亲王瞠目结舌,景顺帝却开推算起未来,口中不停道:

    “到那时,满朝文武就不会如现在这样支持他。”

    “弹劾他的,一定比现在支持他的人还多。”

    本以为这样的算计就足矣。

    可这却还不算完,只听景顺帝笑着继续道:

    “等他大势已去,我就把他换回来。”

    “再派一个有能力的,压得住阵的人,开始巡查九边。”

    这一切犹如完美的闭环,

    让景顺帝不禁露出一个满意的,自认亲切的笑容,又问道:

    “你觉得如何?”

    这样往复循环,似乎“一切竟在掌握中”的成算。

    并不让人觉得亲切。

    若是一般人,可能都要害怕。

    “啊……皇兄……”

    忠顺亲王闻言,声音都有些颤抖。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安排?”

    这话明显又不像害怕。

    而是,隐隐透着些兴奋!

    似乎觉得有些操之过急,忠顺亲王又犹豫了一下,道:

    “要不,我只先在王家多安插些人?”

第一百六十章 王熙凤的心思

    冯一博接到贾琏的帖子,心中微微有些奇怪。

    平时都是在小花枝巷那边,今日怎么约在了荣府?

    不过他也没多想。

    毕竟贾琏和他交情不错,连外室都不背着他。

    冯一博又和贾府有亲,也时常往来。

    说来,两人还从未在府里相聚。

    这反而有些不正常。

    可等冯一博持帖到了荣国府,却不见贾琏影踪。

    以他们的关系,就算登堂入室。

    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前提是,贾琏要在家啊!

    此时。

    正堂里等他的不是贾琏,而是贾琏的正堂。

    那个曾经惊艳过他的,王熙凤。

    “哟~!一博兄弟快快,来这边坐!”

    王熙凤端坐正堂,手边是贾宝玉。

    见冯一博进来,宝玉也不动作。

    就坐在那里,一脸委屈的看着手里的茶碗。

    知道的,是他平时就这样。

    不知道的,以为王熙凤给他气受了呢。

    不过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因为宝玉就是给王熙凤面子,过来当工具人的。

    王熙凤起身相迎,与冯一博福了一礼,口中道:

    “你琏二哥临时有点事,就交代我先招待你,稍后他就到。”

    说着一指身边工具人宝玉,笑着赔礼道:

    “这不,我把宝玉叫来作陪,只望一博兄弟莫怪我们贾家失礼才好。”

    王子腾受赏的事很快传开。

    贾府后宅之中,两个掌事的都是王家女人。

    虽嘴上不说什么,但任谁也知其气焰要再涨几分。

    尤其是王熙凤。

    她亲舅舅在边地立功,受到皇帝奖赏的消息一出。

    在外面挣外块都更容易些。

    这几日整个人都是满面春光,身子都轻快几分。

    唯一不省心的,就是贾琏总是回来的很晚。

    看起来,这些日子他都忙于园子的事。

    再加上也和她交代,说是同贾珍、冯一博等有些正经买卖。

    两件事叠加,越发忙碌也说得过去。

    可王熙凤每每问及,贾琏就说爷们的事少管。

    或者一身酒气,只说去谈生意。

    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

    好在贾琏确实给她上交了不少银子,王熙凤才也说不出别话来。

    只每每贾琏彻夜未归,王熙凤午夜梦回之时。

    还是不由产生了一点疑惑。

    所以她开始调查起来。

    “既然琏二哥事忙,那我就不打扰嫂子了,免得还要搭个宝玉兄弟作陪。”

    冯一博没有入座,闻言转身就想走,口中还道:

    “等回头琏二哥忙完了,我们兄弟再聚就是。”

    他已经反应过来,今天这酒宴绝对不是贾琏摆的。

    一看就知,“酒非好酒,宴非好宴”。

    虽不是冲着他的“鸿门宴”。

    但一个处置不好,就可能把贾琏送走。

    还要继续吃几天的宴。

    王熙凤见他要走,眉毛一挑,口中急道:

    “等等!一博兄弟急什么?”

    平儿闻声,出现在门口,阻住冯一博的前路。

    “冯大爷稍待,我家奶奶还有几句话说,您听完了再走不迟。”

    冯一博看了看一前一后的主仆两人。

    还有和茶杯做斗争的宝玉,失笑道:

    “怎么?琏二哥不在,琏二嫂子还强留我做客,不怕传了闲话?”

    这话说的有些轻佻,实则却是在提醒王熙凤。

    自己还是顾着名声,不想瞎掺和一些破事的。

    王熙凤虽然听懂了,但还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这不是叫了宝兄弟作陪吗?”

    就算冯一博明着说什么,她都不信。

    何况只是暗示。

    冯一博见状,无奈叹道:

    “宝玉兄弟的名声,怕也不怎么样吧?”

    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贾府上下,谁不都知道。

    这位宝二爷不着调。

    王熙凤敢用他作陪,真是胆子很大了。

    就连贾政都很少喊宝玉作陪。

    免得应对不当,丢了荣府的脸。

    贾宝玉还在那和茶杯作斗争,对于冯一博的话完全没反应。

    王熙凤平日最了解宝玉,也不怕他生气,就幽幽道:

    “至少比珍大哥强不是吗?”

    这还真不一定。

    毕竟两人各有所长,不行的方向不一样。

    贾珍只是名声差,但接人待物都过得去。

    贾宝玉只是不能见人,倒是没什么污秽名声。

    王熙凤的话里,更多的也是对贾珍的怨气。

    在找冯一博之前,她自然是先找了贾珍的。

    她知道贾琏是和贾珍、冯一博几人做的买卖。

    而且没用贾琏出本钱,只让他出力操持。

    因此忙些倒也是应该。

    可王熙凤还是心存疑虑。

    其中有些原因,就是出自贾珍。

    虽说大户人家,难免都有些龌龊。

    可宁府口碑之差,荣府有时也难免要退避三舍。

    外人可能只觉贾珍胡来瞎搞。

    两府却都知道贾珍、贾蓉,父子俩和贾蔷的勾当。

    即使贾蔷搬出去,和宁府的往来却从未断过。

    就连这次修省亲别墅,贾蔷也得了个极好的差事。

    代表贾珍,领着赖家两个儿子,还有贾政的清客单聘仁、卜固修。

    一起去江南请聘教习,采买女孩子。

    还有置办乐器行头等事。

    共计支取三万两银子。

    绝对是一顶一的肥差了。

    若无这层关系,这样的差事贾珍定不会交给他。

    虽说这个时代,像宝玉和秦钟那样,也不算是什么。

    但父子俩同用一个……

    不论男女,都还是让人发寒。

    王熙凤找贾珍、贾蓉都问过。

    也找贾琏的心腹小厮,兴儿、隆儿审过。

    可无论是哪边,说的都滴水不漏。

    说来说去,就是贾琏在忙活几人的买卖。

    赚的钱也都给了她掌管。

    王熙凤自然不信,因此才对贾珍颇有怨言。

    还让来旺暗中调查来着。

    冯一博听出其中幽怨,便顺着话道:

    “听闻琏二嫂子和珍大哥一起长大,这话让他听去岂非要伤心?”

    这是几人平日喝酒,贾珍、贾琏随口说过的。

    也不是什么秘密。

    和他们一起长大的,还一个薛蟠。

    嗯……

    就多少有些物以类聚。

    “哼!我们一处长大,知道彼此脾气!”

    王熙凤听到冯一博这么说,冷哼一声。

    又意有所指的道:“不像一博兄弟你,倒没那么熟悉。”

    这话的意思,和“知人知面不知心”差不多。

    就是在指摘冯一博了。

    “看来珍大哥没伤心,我倒先要伤心了。”

    冯一博闻言,故作委屈的一叹,口中道:

    “别人或许不熟,琏二嫂子和我打过多少次交道,还说不熟。”

    王熙凤暗指他有所隐瞒,冯一博却不接招。

    而是从他话里的“不熟”做起了文章。

    王熙凤顿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些嗔怒的道:

    “还好今儿个叫的是宝玉,若是换个人去,这话就够我受的了。”

    冯一博自然知晓刚才的话有些轻薄。

    不过这是他想要的,闻言立刻笑着道:

    “就算是宝玉,咱们也别多耽搁了。”

    他不想再多做纠缠,直接微微一礼,告辞道:

    “琏二嫂子说好就说两句,现在站得腿都麻了,我也该走了。”

    说着就往门口走,后面王熙凤却还不放过。

    “等等!这次真就还有两句了。”

    说着还幽怨的补充道:

    “你就那么着急走,莫不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平儿依旧死死挡在门口,冯一博自也不好硬来。

    只能回头无奈一笑,打趣道:

    “敢情琏二嫂子,对自己有如此清晰的认识。”

    说到此微微一顿,王熙凤好奇的看向他。

    只听冯一博故作惊讶的道:

    “竟然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母老虎啊?”

    “混蛋!你!”

    王熙凤顿时脸现怒容。

    这次是真的有些恼了,冯一博见状连忙告饶:

    “玩笑玩笑!琏二嫂子莫怪!”

    也不等王熙凤回应,话锋一转又道:

    “琏二嫂子再不说正题,我可真走了啊!”

    他是真的不想纠缠下去。

    贾琏养外室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绝对不能从他嘴里出去。

    王熙凤原本要发怒了。

    可听到冯一博的话,忽地不知想到什么,又漏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一博兄弟别急,要我说咱们还是坐着谈吧。”

    冯一博推拒道:“琏二哥不在,宝玉兄弟又不是个拿事的,我真不好多呆,再说……”

    没让他再说下去,王熙凤幽幽道:

    “小花枝巷,对吧?”

    这话一出,冯一博心中咯噔一下。

    “琏二嫂子说什么?”

    他只能先装傻,同时心中电转。

    想着这个情况,还能如何破局。

    “一博兄弟,你就不要和我装傻了。”

    王熙凤嫣然一笑,好似尽在掌握之中,道:

    “若是我真的一无所知,何必找你来呢?”

    冯一博一时摸不清她是都知道,还是在试探。

    心念电转的同时,还打起了马虎眼,笑着道:

    “琏二嫂子说笑了,若你有什么想问,不如和琏二哥说,和我却是说不着吧?”

    对冯一博这话,王熙凤全然不理,只道:

    “我要知道,你琏二哥在你们那赚了多少。”

    说到此,她俏脸含煞看着冯一博,凝声道:

    “我要让他,原原本本的都吐出来。”

    “琏二嫂子强人所难了。”

    听到这话,冯一博心中隐隐有些了些想法。

    但一时之间还没捋清,只打着官腔,继续道:

    “这些都是商业机密,任是谁的买卖,也不会随便将来往账目轻易示人。”

    王熙凤闻言冷笑,起身往冯一博这边来了,口中道:

    “你今天不说也行,明天我就让人去小花枝巷那边闹一场。”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嘲弄。

    “到时候,任谁都知道是你告诉我的了。”

    很显然,今天找了冯一博,明天就去小花枝巷。

    任谁也会联想到一起。

    “琏二嫂子这一招,可真狠啊。”

    冯一博闻言,感慨一声。

    可他脸上并无担忧,反而笑道:

    “但你可能忘了一点。”

    听到王熙凤说去小花枝巷,冯一博就滤清楚了这件事。

    “什么?”

    王熙凤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买卖挣不挣钱,你多少也知道一些。”

    冯一博露出一丝冷笑,有些嘲讽的道:

    “正因如此,你才会动了念头,而没直接去那边闹吧?”

    王熙凤闻言顿时有些不自在,因为这话正中了她的心思。

    若非为此,她在来旺查出小花枝巷的时候,就该发难了。

    而不是把冯一博找来,询问具体账目。

    “可你有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去闹了又能如何?”

    冯一博往前逼近一步,两人面对面站着。

    他低声问道:“我和琏二哥反目又能如何?”

    说着也不等王熙凤回答,就自己答道:

    “无非是我把琏二哥踢出局,让你们夫妻一场空。”

    这话一出,主动权瞬间变换。

    刚刚不可一世的王熙凤檀口微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正还有珍大哥那边,贾府的一切人脉照样用着。”

    “没了琏二哥,我还能再引入一个人来打理生意。”

    冯一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得王熙凤咬牙切齿。

    “你!”

    见她如此,冯一博更来劲了,继续道:

    “这个人可以缮国公府的、修国公府的。”

    “也可以不是四王八公,而是周贵妃,或者吴贵妃等新贵家的。”

    说到这里,冯一博还提高了一点声音,道:

    “哎哟哟,若非琏二嫂子,我还真想不到这些呢!”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感谢王熙凤。

    这时,还似模似样的问王熙凤道:

    “要不,琏二嫂子快去闹一场?”

    冯一博说到起兴,边说边抬手。

    一根手指就在王熙凤的下巴下面悬着。

    “或者,干脆我在这里和嫂子做点什么,咱们直接翻脸多好?”

    当然,他只是想要比划一下。

    并未想过真个碰到。

    可没想到,王熙凤怕他碰到自己啊!

    见他伸手往胸前指,条件反射的一低头。

    手指和下巴一碰,还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呢喃:

    “嗯~”

    肤如凝脂?

    当然,也可能真是胭脂。

    冯一博的手指,触电一样往回一收。

    只见王熙凤的脸已经涨红。

    “等一下!让我说完话。”

    冯一博退后一步,一抬手又伸出五指。

    做出尔康的表情。

    “咳咳!”

    刚清了清嗓子,就见王熙凤要爆发。

    冯一博急中生智,开始疯狂的往回拉扯:

    “话说回来,琏二哥虽也算不错。”

    “但到底不如琏二嫂子长袖善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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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介绍:
前途无量的解元为何性情大变?
横行金陵的呆霸王被揍得很惨?
据前方吃瓜群众报道:
小冯老爷不愧为星宿下凡,真真是文武双全。
文能提笔中解元!
武能万军丛中取那呆霸王的……
妹妹
你没看错,真就是妹妹。
穿越红楼成为薄命郎冯渊,努力科举成为一府解元。
本以为就此天高海阔,与薛家再无瓜葛。
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把薛宝钗带回了家。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