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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迷糊又无奈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txt下载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调戏王熙凤的代价

    冯一博敢发誓!

    刚刚摸那一下,真不是故意的。

    虽然,王熙凤是十二金钗之一。

    两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冯一博也属实被王熙凤惊艳过。

    但那真的只不过是单纯的欣赏罢了。

    而且自从他和贾琏相交,就更没打过什么主意。

    这点底线,冯一博还是有的。

    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心虚了。

    没错,他现在就是心虚。

    本来没什么心思,但刚刚手指勾到了人家下巴。

    这个动作实在暧昧。

    别说在这个年代,就算放到后世。

    说是性骚扰都不为过。

    好在他急中生智,有了稳住王熙凤的主意。

    只要现在能稳住她,想必事后也就不好再提起此事了。

    “四王八公的后宅,谁不知琏二嫂子精明强干?”

    冯一博这边还在铺垫着。

    王熙凤面色涨红,目光阴冷的看着他,心中暗忖道:

    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平日这冯渊和贾琏称兄道弟,转脸就要当面调戏我?

    哪里有这样禽兽的人?

    若不是我把宝玉叫了来,他是不是还要更过分?

    既然如此轻薄我去,那非得给他点厉害。

    让他知道知道我的手段!

    突如其来的轻薄,早让王熙凤又羞又怒。

    她王熙凤可不是任人轻薄的骚浪货!

    上一个敢调戏她的是贾瑞。

    至于下场……

    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说来以王熙凤的姿色,很难没人惦记。

    但真敢尝试的就没几个了。

    不说她是荣府大房正妻,就说她凌厉的手段。

    也不是一般人敢肆意的。

    前年九月,她去宁府看望可卿。

    在花园中碰见贾瑞。

    王熙凤回避不及,就寒暄了几句。

    算是一尽亲戚礼数。

    没想到,这贾瑞竟言语轻薄。

    把王熙凤当成了能随意勾搭的!

    当时王熙凤独自面对,不好过分刺激对方。

    只能暂时湖弄了两句,得了间隙走脱。

    虽然事后暗骂,但终究还是忍了。

    毕竟她当时虽然泼辣,却也要顾及名声。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贾瑞从那日开始。

    竟起了淫心!

    三天两头,就要来荣府拜访王熙凤。

    推拒几次之后,依旧贼心不死。

    于是,王熙凤一狠心。

    就将计就计,准备给他些厉害瞧瞧。

    先是约其晚上,在府里穿堂见面。

    贾瑞竟信以为真得应约而至。

    到了那里,两边门就锁上。

    生生冻了他一宿。

    没想到贾瑞猪油蒙心,这样还没明白。

    第二天还敢来问王熙凤为何没去。

    王熙凤都没换样,直接一招故技重施。

    又约他晚上在穿堂见面。

    这次倒没不管他。

    而是让贾蓉、贾蔷去收拾他一顿,还留了两份欠条。

    又浇了他一身污秽。

    自此,贾瑞才算明白。

    王熙凤不是他能勾搭的!

    可怜他还是满心想着王熙凤的风姿,只是不敢再往荣府去了。

    之后贾蓉、贾蔷两个,就拿着欠条,常常找他索要银子。

    贾瑞怕祖父知道自己的丑事,如今还添了债务。

    再加上日间工课又紧。

    压力一大,难免有“那指头告了消乏”等事。

    说白了,就是幻想着王熙凤来几发。

    古语有云:强撸灰飞烟灭。

    加之前两回冻恼奔波。

    一次是冻了一夜,一次被浇了一身污秽。

    多重夹攻之下,贾瑞就一病不起。

    病倒期间还不戒撸,症状就越发严重。

    刚开始,只是心内发胀,口内无味。

    没多久,却又脚下如绵,眼中似醋。

    再后来,已是黑夜作烧,白昼常倦。

    以至于,最后下溺连精,嗽痰带血……

    诸如此症,不到一年就都添全了。

    祖父贾代儒为他百般请医治疗,各种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

    却也总不见个动静。

    去年开春得时候,这病就更加沉重。

    眼看贾瑞人就要不行了。

    这时就有人推荐,说参汤可先吊一吊命。

    贾代儒别无他法,只能到荣府里来寻。

    王夫人很给这位执掌家塾的长辈面子,命王熙凤秤二两好参给他送去。

    王熙凤自然知道是给贾瑞的。

    当下心中冷笑,面上丝毫不露的回道:

    “前儿个新近替老太太配了药,那整根的,太太又说留着送杨提督的太太配药,偏偏昨儿我已经叫人送去了。”

    这话里话外都是推拒,可王夫人一时却没往那处想。

    “就是咱们这边没了,你叫个人往你婆婆那里问问,或是你珍大哥哥那里有。”

    说到此,怕王熙凤不知她的好意,还道:

    “寻些来凑着,给人家吃好了,救人一命,也是你们的好处。”

    在王夫人想来,这是给王熙凤两口子积德呢。

    可她哪知道,别说救人一命。

    王熙凤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去!

    不过王熙凤恨虽恨,自然不会当面拒绝王夫人。

    闻言她立刻应了,但却不遣人去寻。

    回头只让人将些渣末凑了凑,命人给贾代儒送去。

    推说是太太叫送来的,再也没了。

    然后才又向王夫人回禀,说凑了二两多送去了。

    没多久,贾瑞就病死了。

    王熙凤听闻,才算出了这口恶气。

    自那后,多少有人知道她的狠辣。

    再没人敢调戏她了。

    直到今日,冯一博竟然勾她的下巴!

    王熙凤这些日子大权在握,又包揽诉讼。

    已经生了几分大气在身。

    此时正开始盘算着,如何整治冯渊了。

    肯定不能弄死。

    毕竟不是贾瑞那样的蠢物。

    但也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若是琏二嫂子出面,说不得很多买卖在后宅也是能谈下来的。”

    冯一博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终于说到了正题。

    “到时候,该有的钱,一分也不会少了你的!”

    说到此,微微一顿。

    说了句让王熙凤难以拒绝的话。

    “说不定比琏二哥赚得还多呢!”

    这话一出,让正在思考如何报复的王熙凤一愣。

    冯一博也是急中生智,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为了暂时稳住王熙凤,不在此时起冲突。

    他只能暂时把贾琏的利益往后放一放了。

    反正他们俩是一家的。

    “不知,那个,琏二嫂子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二呢?”

    王熙凤闻言,怒容一敛、

    虽脸上依旧潮红未减,却带了笑容。

    她没直接回应冯一博的邀请,而是带着一丝挑衅的道:

    “咯咯咯!你怕了?”

    虽然不知道冯一博葫芦里有没有别的药。

    但她显然看出,这是冯一博临时决定的、

    “既然没兴趣,那就算了!”

    冯一博一看她不生气了,顿时翻脸不认人,又道:

    “我这人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说完就要往外走。

    这话一出,就让王熙凤和平儿一愣。

    冯一博借机想要开熘。

    可没等他绕过平儿,就听后面道:

    “那要不我让你再摸一下?”

    “嗯?”

    冯一博口中迟疑,但脚下可一点没停。

    却还是被平儿拦在门口。

    随后他返回屋中坐下,匆匆和王熙凤达成协议。

    人就消失在正堂。

    “宝兄弟,今天多谢你了,回去之后可别和人说这边的事哟。”

    王熙凤在府里没少帮贾宝玉圆场。

    这次敢找他来,自也有几分把握。

    来时候就交代好了的。

    不用管两边说什么,他都只管喝茶就是。

    “我自省得,凤姐姐放心就是。”

    宝玉十分听话,一杯茶喝了一顿饭的时间。

    这时见事情了结,就起身告辞。

    这边的事情太复杂,又都涉及金钱

    还是去找大妞妞玩最好。

    这边王熙凤犹豫着,是否还要报复一下。

    另一边,冯一博已经到了小花枝巷。

    急匆匆的,让这边府里的人把贾琏叫了回来。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贾珍。

    兄弟俩都忙着省亲别墅的事,都在后面园子里了。

    听闻冯一博找,就联袂而至。

    等冯一博把事一说,贾琏顿时色变:

    “什么?”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冯一博,问道:

    “一博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琏二哥,我也没办法啊。不分你的,难道分我们的嘛?”

    冯一博一脸无奈,还委屈道:

    “再说不是你说分了她一半吗?”

    这话一出,贾琏顿时炸毛,不由起身道:

    “我是分了,可那不是你这个分法!”

    他分的是一半钱。

    说来也算他,为两人的小家尽的责任。

    可冯一博说什么?

    把他的一成,分了一半给王熙凤。

    他剩下的份额,和王熙凤一样多。

    这还让他玩个屁?

    他还分不分王熙凤?

    “哎呀,都是一家人,又没亏了你的。”

    冯一博自知有些理亏,但他也是有苦难言。

    总不能说自己调戏了你老婆,才让她加入的吧?

    他只能说需要王熙凤的手段,在后宅打开一些销路。

    这才让她加入。

    “再说,有了琏二嫂子在各家后宅操持,说不得你赚得也更多些呢。”

    这就是冯一博和王熙凤达成的协议。

    分她半成份额。

    当然,冯一博自然不会用自己的份额做人情。

    分的是贾琏的份额。

    如果效果好了,其他三人也不介意给贾琏再补回来一点。

    贾琏虽然明白,可还是怒道:

    “一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我是傻子?”

    他关注的不止是份额多少!

    而是王熙凤加入之后,会不会对他手里的钱了如指掌?

    贾珍见状,忙过来圆场,道:

    “哎呀,老二,你也别怪一博了。”

    他拍了拍贾琏的肩膀,道:

    “说起来,这事还是怪你自己。”

    “什么意思?”

    别说贾琏,就连冯一博都是一愣。

    “怪你自己受制于人,又处事不秘呗。”

    贾珍对于王熙凤的能力,一直十分认可。

    听到冯一博说让她从后宅想办法,贾珍就觉得这事可行。

    能多赚钱的事,对他来说就是对的。

    所以他自然要出面劝服贾琏。

    好让王熙凤顺利加入。

    “我们谁都没出卖过你,也没必要出卖你。”

    说到这里,贾珍微微一顿。

    又看了一眼冯一博,才继续道:

    “但大妹妹却已经知道这边的事了,若非一博答应给她一点份额,她岂能善罢甘休?”

    他说这话的前提,是冯一博没出卖过贾琏。

    贾珍不敢确定,是不是冯一博。

    反而贾琏倒相信冯一博不会出卖他。

    毕竟当初这小花枝巷的房子,还是找冯一博借钱买的。

    “珍大哥说的没错,我也是为你争取些时间,不然小花枝巷这边早就没了!”

    冯一博一听,立刻顺着贾珍的话说,又道:

    “若非给琏二嫂子些好处,她怕是早就过来闹了!”

    这话是王熙凤自己说的。

    若非想先问清楚贾琏的家底,王熙凤早就过来这边了。

    “到时候,我说不清,琏二哥也得不偿失。”

    真找了冯一博,随后就来闹一场。

    冯一博确实说不清,当然也没必要说。

    大不了让他们夫妻回家带孩子去。

    贾珍闻言附和道:“娇兰妹妹这边,可有的是前车可鉴。”

    冯一博的话,贾琏并未多想。

    可贾珍这话,却让贾琏想到之前他屋里的几个人。

    都被找了由头,打发出去了。

    如今这这娇兰又是个软糯性子,凡让往东绝不往西。

    若被王熙凤接回去,还不是任她揉圆搓扁?

    怕用不了多久,就不知哪去了。

    见贾琏面露迟疑,冯一博又继续道:

    “说来,琏二嫂子的能耐,在府里是有目共睹的,未必输给爷们。”

    贾琏闻言,没好气的打断:“脾气也不输!”

    这话一说,冯一博就知道妥了。

    这事在贾琏心里,已经接受八成了。

    不然不会接茬。

    当下又道:“这次答应给琏二嫂子一些好处,我也是迫不得已。”

    确实是有点迫不得已。

    但调戏王熙凤的代价,还是由贾琏扛着吧。

    “话虽如此,但也幸好她先找了我。”

    冯一博一脸庆幸,对贾琏说道:

    “若非她先找我问了买卖的事,真的先来这边闹上一场,琏二哥才不好收场。”

    事已至此,冯一博自然要说些漂亮话。

    “如今虽然暂时把利润分她一半,可也给她找了些事做,以后说不得没功夫管你那么严了呢?”

    “怎么可能?”

    前面的话贾琏没反驳,可听了这纯属安慰的话,贾琏却连连摇头,又道:

    “府里的事也不少,她有时候忙不过来,也没见少管我一点!”

    冯一博和贾珍相顾无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这事就算过去,只看后面王熙凤能谈下多少买卖。

    冯一博临走的时候,忽地回头。

    “琏二哥,若是有空,不妨给娇兰嫂嫂换个地方。”

    说完冯一博就上了马车,消失在小花枝巷。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尸两命

    冯一博到底有些心虚,很多话都没能和贾琏说开。

    但他敢答应下来,就有把握让贾琏点头。

    事实也如他所料。

    在冯一博的半逼半劝之下,贾琏能怎么办?

    就算再不满,他也不能翻脸。

    在贾琏看来,当初冯一博会做这个买卖。

    全都是为了他呢!

    不说翻脸把他踢出去,就只说忘恩负义的事。

    贾琏也做不出来。

    所以贾琏虽然恼怒,却也只能半推半就。

    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管怎么说,建材团伙算是增加了一位女将。

    虽然,冯一博是临时起意。

    但无论是贾珍还是贾琏,都知道王熙凤的加入,对于这个买卖来说,

    是利大于弊。

    遍寻两府,也就只有“亡故”的秦氏能与之相匹。

    一个利落,一个周全。

    二人算是各有所长。

    其余人等,包括贾家的这些爷们在内。

    也多有不如。

    这事贾琏算是认下了,但心中终究有些恼怒在的。

    于是就也没把冯一博临走的忠告当回事。

    贾琏以为王熙凤和冯一博谈妥,暂时不会来这边。

    没想到,才过去两天。

    他去外地石料厂办事的功夫,王熙凤行动起来了。

    贾琏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带着平儿、丰儿、周瑞媳妇、旺儿媳妇四人。

    又带着一众豪奴、婆子,浩浩荡荡的往小花枝巷来了。

    到了门前来旺上去扣门,开门的是兴儿。

    一见外面都是府里人,兴儿顿时心凉了半截。

    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再往后看,王熙凤也已经下了车。

    丫鬟婆子搀着,走到了门口。

    兴儿越发着了慌,连忙把帽子抓下来。

    当下就在门口的砖地上,“咕冬咕冬”磕头磕出响来。

    “奶奶饶命,奶奶饶命!”

    王熙凤这些日子,正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此时见了兴儿,这个贾琏的心腹。

    她一瞪眼,吩咐道:

    “给我打嘴巴!”

    来旺上去拽住兴儿,就要开打。

    “什么湖涂忘八崽子!”

    王熙凤俏脸含煞,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口中道:

    “叫他自己打,用你打吗?”

    来旺闻言讪讪的退了回来,垂手站在一旁。

    兴儿见状,就明白难逃一打。

    一咬牙,就自己左右开弓,打了十几个嘴巴。

    “好了!”

    一阵噼里啪啦之后,王熙凤稍稍消了些气。

    喊了停,又冷声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猴崽子,去回你们奶奶,就说我来了!”

    兴儿的脸都打肿了,脑子却清楚的很。

    闻言跪爬上前,呜咽着道:

    “我们奶奶就在这呢!里面可不是我们奶奶!”

    王熙凤闻言冷笑,阴阳怪气的道:

    “哟?难得还认我这个奶奶,那你说说里面是谁啊?”

    “是……”

    兴儿此时急中生智,脱口道:

    “是个通房丫鬟!”

    这话一说,王熙凤顿时笑了。

    府里来的也都跟着笑。

    兴儿见状眼睛一亮,又连忙继续道:

    “对啊!院里只有一个丫鬟,没有奶奶点头,连姨娘都未抬举,可不就是个通房丫鬟吗?”

    说完一脸谄媚的往上瞅着,不敢再多言语。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他。

    又直接朝旁边使了个颜色。

    随后就有人进去通报。

    片刻后,娇兰战战兢兢的带人迎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见脸上肿胀,满脸谄媚的兴儿。

    又见四个女人,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

    她连忙上前大礼,道:

    “不知奶奶大驾光临,娇兰有失远迎!”

    “哟!妹妹快请起来!”

    王熙凤也打量娇兰,心中纳罕至极。

    这娇兰虽有几分姿色,却连府里头几个模样好的丫鬟都不如。

    贾琏这天煞的,是着了什么魔障?

    不及多想,王熙凤收起刚才的冷峻,换上一副笑脸。

    还给娇兰还了一礼。

    娇兰顿时吓了一跳,口中连道:

    “奶奶叫我一声娇兰便是,我不过是二爷买来伺候的一个婢子,如何能当得起奶奶的礼?”

    王熙凤闻言心中冷笑,只当这娇兰颇有手段。

    这都是在以退为进。

    当下她也不急于一时,准备好好较量一番。

    只笑着扶起娇兰。

    又把着她的手,就往院里走。

    等两人到了屋里,王熙凤也不见外。

    就往炕上一坐。

    娇兰连忙命人上茶,亲自伺候着送了过去。

    “奶奶请用茶。”

    王熙凤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

    “这茶我可不敢随便吃。”

    娇兰先是一愣,随即才明白。

    王熙凤是误会她,在敬主母茶。

    像是急着进门。

    想到此,她连忙解释道:

    “奶奶误会了,这只是一杯普通的茶,并无别的意思。”

    王熙凤闻言却摇了摇头,又露出温和笑容,道:

    “妹妹别误会,有别的意思也是无妨的。”

    “不是!奶奶!我!”

    娇兰听了大惊,还想要解释。

    王熙凤又一摆手,阻住她的话,笑着道: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敬主母茶,也不该在这里。”

    这一番话倒把娇兰说懵了。

    她愣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王熙凤见此趁热打铁,直接起身道:

    “走吧,你既叫我声奶奶,那就随我回去。”

    说着上前拉住娇兰的手,一脸都是温和模样。

    不知道的以为她就如此呢。

    “我在府里已经让人收拾好厢房,你只管搬过去住着。”

    说着还轻轻一拍娇兰的手,意味深长的一笑,道:

    “等到了府里,咱们再吃这杯茶就对了!”

    娇兰闻言,手顿时往回一缩。

    让王熙凤的手一下抓了个空。

    “不行不行!”

    娇兰后退两步,连连摇头。

    她性子虽软,却不是傻子。

    无论是贾琏,还是兴儿、隆儿。

    都给她讲过这位正堂奶奶的可怕。

    “奶奶好意,娇兰实在承受不起!”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定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把我当个妒妇了吧?”

    见娇兰瑟缩的往后退着,避她如瘟神一样。

    王熙凤眼皮一跳。

    一看就是这贾老二没少说她的坏话!

    不然,一个外室如何至于怕她怕成这样?

    回头再和你算账!

    想到这,王熙凤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几分。

    “说来皆是因我年轻,向来总是妇人的见识。”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

    先把事情半认,再从关键点突破。

    这样解释就比死犟更容易让人接受。

    “之前我也一味的只劝二爷保重,别在外边眠花宿柳,恐怕叫老爷太太耽心。”

    王熙凤面露懊悔之色,一拍手掌。

    没想到,这一拍掌吓了娇兰一跳。

    又往后退了一步。

    王熙凤笑容不减,继续道:

    “可这都是我的一片痴心,不想二爷反以我为那等妒忌不堪的人!”

    王熙凤在重新定义妒妇。

    你听到的妒妇,和我这个妒妇是不一样的。

    我只是对他好,并非嫉妒他对别人好。

    说到这,王熙凤还嗔怪的看了娇兰一眼,道:

    “如今才有妹妹这事,可真真叫我有冤没处诉啊!”

    这一番话说完,娇兰都有些分不清真假了。

    “妹妹若是不和我回去,我这妒妇的名声就算落下了!”

    说到此,王熙凤抹了抹眼睛,嚎道:

    “我可真是命苦啊!”

    虽然气氛烘托的到位,但王熙凤还是哭不出来。

    一边揉眼睛,一边还偷眼看着娇兰。

    “娇兰不过是二爷买来的一个婢子,按说奶奶如何吩咐,我就该如何去做。”

    娇兰这时怯生生的,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王熙凤闻言就知还有后话,当下也不再揉眼睛。

    见她不再哭了,娇兰又继续道:

    “可一来,二爷吩咐过,让我在此候着,哪也不许去。”

    这还真就是她的真心话!

    认准了贾琏,就听他的话。

    “这二来,娇兰也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可不敢去府里给奶奶填麻烦!”

    这话王熙凤确实不信,闻言只当娇兰真有几分手段。

    当下又多云转晴,笑着道:“妹妹哪里的话?哪来什么填麻烦的说法?”

    她上前还想拉着娇兰,但她往前一步,娇兰就退后一步。

    好像生怕被她吃了一样。

    “我早就劝过二爷,再多纳几个妾的!”

    王熙凤见此也不再过去,只继续道:

    “你也知我们膝下就一个大姐儿,若能纳几个妾,果然生个一男半女,我这个嫡母老来都有个靠不是?”

    “头几天头里,我就风闻着知道了,只怕二爷又错想了,遂不敢先说。”

    “今可巧二爷走了,所以我亲自过来拜见。”

    “还求妹妹体谅我的苦心,起动大驾,挪到家中。”

    任她如何哄劝,娇兰神情柔弱,但话语却坚定,只摇头道:

    “若奶奶有什么打算,还是先和二爷商量,娇兰一个婢子,自是没二话!”

    好好的正房不住,她去住什么厢房?

    若真贾琏答应,她去了也好。

    可眼见贾琏不在,对方才来。

    娇兰无论如何也不肯去的。

    “要是妹妹在外头,我在里头,妹妹想想,我心里怎么过的去呢?”

    王熙凤心中气闷,但依旧继续劝说。

    只要接到府里,她有的是手段。

    “再者:叫外人听着,不但我的名声不好听,就是妹妹的名儿也不雅。”

    一个妒妇,一个外室。

    确实不好听。

    但娇兰哪在乎这个?

    她只是贾琏买的,没名没份伺候的。

    对她来说,做外室和在内宅里伏低做小相比。

    外室简直不要太幸福!

    “况且二爷的名声,更是要紧的,倒是谈论咱们姐儿们,都还是小事。”

    见娇兰无动于衷,王熙凤又祭出贾琏的名声。

    还一副没人理解她的模样,道:

    “可怜我的这个心,惟有天地可表。”

    说到此,她斜了一眼跟来的豪奴。

    好像再给他们话听。

    “至于那起下人小人之言,未免见我素昔持家太严,背地里加减些话,也是常情。”

    似乎觉得这话容易吓到娇兰,王熙凤又开始往回里拉,道:

    “妹妹想,自古说的,‘当家人,恶水缸。’”

    说着一副委屈模样,继续道:

    “我要真有不容人的地方儿,上头三层公婆,当中有好几位姐姐、妹妹、妯里们,怎么容的我到今儿?”

    “就是今儿二爷藏了妹妹在此处住着,我理应当做不见,如何还肯来呢?”

    说到此,她一指跟来的平儿,道:

    “拿着我们平儿说起,我还劝着二爷收她呢。”

    这话说的,平儿只觉心中没味儿。

    不拦着就不错了,还好意思说劝?

    “这都是天地神佛不忍的叫这些小人们糟蹋我,所以才叫我知道了。”

    王熙凤有一个好处,就是从来不惧神佛。

    此时也是张嘴就做了筏子,又道:

    “我如今来求妹妹进去,和我一块儿,住的、使的、穿的、带的,总是一样儿的。”

    看着娇兰似乎陷入犹豫,王熙凤试着又上前一步。

    “妹妹这样伶透人,要肯真心帮我,我也得个膀臂。”

    这次一把抓住了娇兰的胳膊,把她吓了一打跳。

    “不但那起小人堵了他们的嘴,就是二爷回来一见,他也从今后悔,我并不是那种吃醋调歪的人。”

    熙凤见娇兰用力向后挣脱,当下便一松手,道:

    “你我三人,更加和气,所以妹妹还是我的大恩人呢。”

    娇兰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哎幼”一声。

    没捂屁股,却捂起了肚子。

    王熙凤也没多想,还在继续她的表演,道:

    “要是妹妹不合我去,我也愿意搬出来陪着妹妹住,只求妹妹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

    “留我个站脚的地方儿,就叫我伏侍妹妹梳头洗脸,我也是愿意的!”

    说着,便呜呜咽咽,干打雷不下雨的哭起来了。

    娇兰这时脸色有些苍白,语气弱弱但又倔强的回道:

    “若奶奶有什么打算,还是先和二爷商量,娇兰一个婢子,真的没二话!”

    任王熙凤磨破嘴的千般哄骗,请她到府里。

    娇兰只摇头不允,坚持一切等贾琏做主。

    逼得王熙凤没了办法,只能强来。

    当下吩咐一声,道:

    “直接给我带回去!废我半天的劲,却说起子没用的废话!”

    婆子上去撕扯,想把娇兰拖拽出去。

    “不要!奶奶不要这样啊!”

    娇兰奋力反抗,三下两下就被人拖走。

    原本她就脸色不好,这时又白了几分。

    众人只当她是吓着了,却不知道娇兰已经有了身孕。

    只是月份还小,并没显怀。

    之前跌了一下,如今又几番拉扯。

    才一出大门,还没等上车。

    娇兰就“啊”的一声,捂着肚子倒地。

    即使如此,也没人手下留情。

    几个婆子连拉带扯的,就把娇兰抬上了车去。

    刚一上车,一个婆子就发现了不对。

    娇兰此时已经见红。

    这下众人顿时傻眼,手忙脚乱的找大夫给她看。

    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大夫刚一摸脉,娇兰这边就已经没气了。

    一尸两命!

    王熙凤都傻眼了。

    幸好没名没分,又说过是有身契的。

    不然她怕是要坐蜡了。

    可就算她不用赔命,等贾琏回来。

    又该如何交代?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什么是自由

    冯一博还不知道这边的后续。

    就算知道,他也管不到。

    别说是他,就算是官府都不一定管得到。

    看着是条人命,但奴籍的人命……

    也就那么回事!

    懂的都懂。

    虽然大魏的律法明文规定:

    主家故意杀死奴婢的,杖七十,徒一年。

    若是误杀,则处罚金十贯。

    可规定是规定,执行是执行。

    别说“杖七十,徒一年”,就算是罚金也没几个人交过。

    大魏官府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尊奉“民不举官不究”。

    能用得起奴婢的,又都不是平民百姓。

    至少也是些头脸的。

    娇兰一个从江南买来的奴籍女子,又无亲人在侧。

    处置的办法太多了。

    贾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死几个奴才又算什么?

    对于这样的人家,官府敢“罚酒三杯”。

    可能都觉得有些过了。

    毕竟,哪个大家勋贵没杖毙过几个奴才?

    其实贾府在这种事上,已经算极重体面的。

    很少动则杖毙。

    平时对奴才也是极好了。

    从这个角度,真的算是“仁善之家”。

    王熙凤即使想弄死娇兰,也不想这样沾血。

    而是带回府里一点点撕扯。

    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娇兰软的不吃,只能来硬的。

    却也因此直接丢了性命。

    只能说,她用一尸两命,给王熙凤填了点麻烦。

    但对贾府这样的人家来说,又算不上什么大麻烦。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正妻打杀有孕妾室。

    大小都是一桩丑闻。

    一旦传出去,怕是会丢了贾府的体面。

    王熙凤明白这一点,处置的也算周全。

    她借着贾琏的名,去长安府找来几名番役午作。

    一起帮着操办了丧事。

    这是借着官面的人,宣告娇兰的死无关谋杀。

    是她自己福薄命短,不小心死的。

    这等权贵人家,丁口众多。

    偶尔的死个奴才,太正常不过了。

    完全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甚至贾府的主子,都没几人知道这事。

    毕竟去的都是她的心腹。

    只有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

    所以王夫人必然是知道的。

    不过想来这位姨妈兼婶娘,也不会为难她的。

    王熙凤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贾琏回来。

    她该如何给个合理的解释。

    若是一个处置不好,怕是夫妻感情就要宣告破裂。

    而贾琏去的石料厂,距离都中不远。

    来回也不过三两天的时间。

    就算办事耽搁一下,五七八天也该回来了。

    所以,留给王熙凤的时间不多了。

    贾琏还没回来,冯一博这边也忙了起来。

    鸿胪寺这边接了个大活,礼部派他过来主持工作。

    具体内容,就是与海外使节团进行交涉。

    这次来交涉的,是海西福朗思牙的使节。

    说来大魏请求觐见皇帝。

    要申诉关于在海外,被大魏军队驱逐之事。

    最开始这些人找到了南京,由南京礼部对接。

    但经过简单问询,就发现驱逐他们的不是大魏的军队。

    准确的说,是一群民兵。

    此事绝对没有先例,因此南京礼部便以此为借口。

    转达内阁。

    内阁也很迷惑。

    一个国家的使节团,在海外被一群大魏民兵给揍了。

    说出来不怕让人笑话?

    可这个海西福朗思牙不仅说出来了,还要求大魏给他们做主。

    要是俩孩子打架,打不过去告家长了,还有情可原。

    可一个大人让孩子给打了,你也好意思告状?

    何况内阁对于海外的情况不甚了解,如何给他们做主?

    总不能下旨申斥一下吧?

    就算想申斥,旨意给谁都不知道。

    于是,张松越就想起一个人。

    专门负责海外事宜的人。

    这个人不用问,自然就是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兼,鸿胪寺右少卿。

    专司海外一应事务的冯一博了。

    冯一博接到内阁传信,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这个活。

    因为就在使节团抵达都中的时候,他也得到了消息。

    驱逐海西福朗思牙的不是别人,正是勐子带人做的。

    这些海西福朗思牙的人在他们地盘登录,二话不说就开始圈地建房。

    负责巡逻的人很快发现,狗子直接就带人把他们围了。

    简单交涉之后,并没有大打出手。

    只是驱逐了他们,并把他们盖的房子拆除。

    这事勐子也没当回事。

    只在运输木料回都中,例行汇报流求情况的时候提了一下。

    若非这些人先到金陵告状,辗转又来的都中。

    可能冯一博还来不及收到消息。

    但现在既然知道这事牵扯到他了,就算内阁想让别人处置。

    他也要想办法揽过来。

    不然,流求的事,就有暴露的可能。

    好在他得知具体情况后,就知道是虚惊一场。

    因为相比这事,还有更让他更震惊的一件事。

    那就是,内阁对海外事务竟然一无所知!

    这种天朝上国的心态,实在莫名其妙。

    有伟大先知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可大魏朝廷压根没把海外的这些国家当“人”!

    或者说,只当成了野人。

    也就没有藐视还是重视。

    冯一博从朝廷的资料中得知。

    开始的时候,大魏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

    海西指的是位置,在西海之西。

    冯一博不知这个西海,指的是里海还是黑海。

    但海西的位置,在冯一博的理解。

    大致就是西欧诸国。

    冯一博还研究了一下海外诸国,发现这些国家似乎都不如前世强大。

    至少在大魏官方消息中,很多国家还向大魏朝贡了。

    其中,这个福朗思牙是海西诸国中,来往最多的国家之一。

    不过冯一博认真查看了资料后,就发现了不对。

    这福朗思牙,似乎不是一个国家的名字。

    而是大魏对海西诸国的统称。

    或者说,只要是从海上来的异族人。

    大魏就认作是福朗思牙的。

    甚至对这个国家的位置,都众说纷纭。

    主流的说法是,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占据了满剌加,驱逐了那里的国王。

    并借此和大魏进行朝贡贸易。

    后来随着逐渐对其加深了解,才知其国处于西海之西。

    因此大魏官方又在其前面加上“海西”二字,以表其国家的位置。

    不过对于那边的实际情况,大魏知道的并不清楚。

    甚至只要是海西过来的,都被当成是一个国家的。

    说起福朗思牙这个称呼,可能还觉得有些陌生。

    但冯一博经过研究之后,还有个重大发现。

    福朗思牙,在闽越那边叫“佛郎机”。

    有记录可查的,最开始福朗思牙来人。

    就是在闽越那边登陆。

    首次翻译过来的名称,可能带有闽越口音。

    这就好比Holmes,本来可以直译为霍尔摩斯。

    但传说就一位闽地文豪,首译的时候。

    把他翻译成了“福尔摩斯”。

    所以这个名字就流传至今。

    虽然这可能只是个梗,但现实中,据说很多翻译真就是这么来的。

    闽越那边管这些人叫“佛郎机”,到了别处又被翻译成了福朗思牙。

    冯一博猜测,这可能是-cia的读音。

    在闽越那边被简读成了【ki】,把【a】的音缩略了。

    于是直译为“佛郎机”。

    在别处又读成了【si】,后面还有【a】的音。

    直译就是“福朗思牙”。

    当然,这都是冯一博的猜测。

    并没有具体资料的纪录。

    对于海外诸国,大魏的资料有限的紧。

    叫佛郎机,或者福朗思牙,还算好的。

    很多朝臣对海西诸国,都笼统的称呼“西海”。

    或者“西海沿子”。

    对那里来的人,也统称为“海夷”。

    除了把海外的新鲜事物,诸如钟表、洋缎、洋药之类。

    当做“奇淫技巧”引进了一些。

    对其国家并不重视。

    只当做一群刚开化的野人罢了。

    在他们想来,大致就比生番好些。

    但也有限。

    再加上,这个时代还没有“外交无小事”的观念。

    因此,这样一个国家的使节团,被民兵打了。

    对于内阁来说,只是鸡毛蒜皮的事。

    这种小事,交给以为专门负责海外事务。

    正五品的郎中足够了。

    冯一博带了通译,就来到鸿胪寺的四夷馆。

    这些自称海西福朗思牙的使节,就住在此处。

    等两边按照礼节进行会面,对方的代表就立刻提出自己的诉求。

    “尊贵的冯先生!我谨代表福朗思牙官方,向大魏提出抗议!”

    两边已经进行了自我介绍,对方对于郎中这个官位无法理解。

    只能大致当做伯爵一类。

    这位名为乔治·史塔克的代表一脸傲气,又道:

    “你们的人在流求驱逐我们,阻止我们在流求驻扎。”

    冯一博听了通译翻译过来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不明白他的傲气从哪来。

    被驱逐了很值得骄傲吗?

    “可据我所知,流求并不在大魏实际控制之下,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对方说的话,冯一博有一部分能听懂。

    但又和他所会的英文有很多不同。

    不过可以确定,应该是同一语系。

    和通译确认了对方的意思后,冯一博面露严肃,道:

    “请阁下注意措辞!流求自古以来就是大魏的领土!”

    说到这,他心中冷笑。

    还好他早有准备,不然闹到朝廷上,还不好办呢。

    “据我了解,你说的这些人,他们就是那片土地的主人,而你们却想要侵占。”

    乔治·史塔克听了通译的话,顿时大怒,吼道:

    “不可能,那里是一些野人的地盘,什么时候成了大魏的?”

    对于对方的无礼,冯一博一笑置之,道:

    “他们得知你们来到朝廷抗议,也派人过来专门解释,并带来了购买土地的地契。”

    知道对方来告状,冯一博怎么能没有准备。

    运输木料的船队,自然没带地契过来。

    但地契本来就在冯一博的手里。

    此时他拿出部分地契,放在桌上,口中道:

    “流求自古以来就是大魏的领土,隶属澎湖宣慰司,这些地契也是合理合法。”

    冯一博把地契拿给从南京陪同过来的,礼部官员和通译,道:

    “所以你们过去驻扎,侵犯了他们的土地所有权。”

    这边南京礼部官员和通译确认之后,就把这些话翻译给对方。

    还让通译补充道:“他们的地契是前几年注册的,都是有据可查的。”

    “噢该死的!这不可能!”

    乔治·史塔克瞪大眼睛,又怒道:

    “那里是生番的地盘,我们打听过的!”

    “土地是我大魏的土地,生番也是我大魏的生番。”

    冯一博笑了笑,又道:

    “你们若是过去老老实实做生意,我想大魏官民都会以礼相待。”

    说到此,他收起笑容,冷声道:

    “但若想搞什么抢占行径,那驱逐都是轻的,大魏臣民在自己的土地上,有无限防卫的权利!”

    冯一博看着通译,道:“这句一定要一字不差的翻译给他们,免得将来被人宰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通译点头,连忙翻译给对方。

    乔治·史塔克闻言,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冯一博一眼。

    又和身边几人小声商量了半天,才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追究这事了。”

    说到这里,却又话锋一转。

    再没有刚才的粗鲁,而是彬彬有礼的致意,口中道:

    “不过我们还想借此机会,向大魏朝廷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

    冯一博听了就一皱眉。

    “希望可以在香山壕镜澳,暂时借给我们一处地方,能让我们驻扎一阵。”

    乔治·史塔克生怕对方不同意,一脸恳切的道:

    “我们的同伴遇到了风暴,需要临时在那里停靠,等候失散的人归来。”

    说到这,他还耸了耸肩,一脸的哀求道:

    “濠镜澳就是我们之前约定的地方,摆脱了。”

    本以为他说完了,没想到又补充一句:

    “我想尊贵的大魏皇帝陛下,不会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要拒绝吧?”

    冯一博听到濠镜澳,心中就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这帮是葡萄牙人?

    这么说,之前被驱逐是真的。

    但来这边申诉可能只是顺带。

    或者说用来铺垫的。

    而最后这个看似小小的要求,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吧?

    “要求我会帮你们转答,但答不答应还要看内阁诸公的意思。”

    冯一博面上不动声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又道: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大魏禁止私设港口停驻。”

    乔治·史塔克闻言露出个笑脸,口中却道:

    “法克!我们拥有贸易自由!”

    通译有些为难,想着把脏话去掉再翻译。

    可没等通译翻译,冯一博就用英文回答道:

    “骚瑞,你的自由只在你的国家有效。”

    这话一出口,满场鸦雀无声。

    对面的乔治·史塔克顿时满脸通红。

    他本以为通译不会翻译脏话,才敢肆无忌惮。

    没想到,这位官员虽然不会葡萄牙语。

    却会英语!

    他以为冯一博听到的是法克这句脏话。

    可其实,他最听不得是动不动就“自由”的话!

    自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做任何事的权利!

    这话不是冯一博瞎说的,而是法国启蒙思想家、法学家。

    孟德斯鸠说的。

    必须要遵纪守法,才是真的自由!

    否则那不是自由,是犯罪!

    所以某些人口中高呼的自由,却不提限制。

    纯熟断章取义。

    凡是把这个限制去掉的“自由”。

    都是双标人士。

    很明显,今天冯一博要坚决贯彻这个限制。

    让对方做一个遵纪守法的自由人。

    “在大魏,就必须按我们的规矩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扩张计划,提出和离

    大魏的禁海令,不仅限制了普通海商。

    还导致来自西方的商队,不能像原来一样轻松交易。

    原本在一些海商的帮助下,他们可以逃过海关的监督。

    直接将货物卖到江南各处。

    这也是很多洋绉、洋缎、洋锦等洋布,还有洋漆、洋糖等洋货。

    在江南等地泛滥的重要原因之一。

    现在关闭了除泉州、宁波外,所有的通商口岸。

    普通海商已经没了生存的空间。

    有这个能力的,就是那些促成海禁的权贵。

    他们开出的价钱,也比之前高了数倍。

    所以这些西方的商队,要么老老实实去泉州缴纳高额关税。

    进行正常贸易。

    但会因为价格原因出货很慢。

    或者低价出手,赚得少了很多。

    要么在海外,直接把货物卖给有实力的大魏商人。

    但也只比关税少了一点。

    不管哪个选择,都大大减少了他们的收益。

    因此,乔治·史塔克等人才从满刺加过来。

    想要寻找一个落脚地。

    准备以此为中转,对大魏展开大规模走私。

    他们的想法,也得到了满刺加总督的支持。

    还特地为他们开具了一份使节团的证明。

    以便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用这个身份和官府交涉。

    开始的时候,乔治·史塔克选择的是流求西北部。

    因为流求西南是澎湖宣慰司的地盘,他们过去容易被官府监管到。

    而流求北部,在他们的消息中。

    一直是倭寇和生番的地盘。

    那里又和大魏隔海相望,

    不论是去泉州,还是福州。

    甚至温州和台州,往来也都十分方便。

    一开始的时候,此行确实很顺利。

    他们发现倭寇和生番,似乎都消失不见。

    沿海平原,有大片无主之地。

    敞开了等着他们占据。

    船队二话不说,立刻在此建起房屋。

    做了长期驻扎的准备。

    可惜,房子还没建好,就被人发现并驱逐。

    于是,他们又调整计划。

    凭借满剌加总督开具的证明,以使节的身份来大魏申诉。

    想要得到一处驻扎的地方。

    从流求被驱逐后,他们的目标就发生了变化。

    选中了朝廷控制力更强,但他们也熟门熟路的濠镜澳。

    这里原本是一处西番商船停泊的海澳,朝廷还设过专门的守澳官。

    只是随着禁海令,这里已经处于半荒废状态。

    商船也都转到泉州停靠。

    他们选择这里,除了熟门熟路之外。

    也是因为考虑到很多海外商人,还不知道大魏禁海的消息。

    大多西方来的商船,还会习惯性先来这里停靠。

    这就会为他们提供便利。

    如果在此立住脚,那么他们不仅仅靠自己的船队。

    还有了源源不断的货源。

    再则这里的地理位置优越。

    濠镜澳处于珠江口,距离广州很近。

    十分方便出货。

    总而言之,都是为了走私方便。

    乔治·史塔克本以为,自己虚晃一下,至少能得到濠镜澳的居住权。

    毕竟大魏的皇帝,对一个小渔村肯定不会在意。

    可没想到,这件事压根到不了皇帝面前。

    直接在冯一博这就宣告破产了。

    当然,冯一博并没直接拒绝,而是答应转答。

    只是他转答的方式比较特别罢了。

    “海西福朗思牙的使节团要求在香山壕镜澳驻扎,并开设港口。”

    这就是冯一博对内阁的转述。

    别说内阁,就算皇帝也不能因为一个外夷开这个口子。

    何况还有朝中诸多大臣的反对。

    开玩笑!

    现在还有不少人为全面禁海而努力,岂容一外夷私设港口?

    “为此,他们还想贿赂我,不过被我严词拒绝了。”

    当天谈完之后,史塔克确实试图私下贿赂。

    却被冯一博大义凛然的拒绝了。

    开玩笑,他会差那五百两银子?

    张松越闻言只点了点头,并没当回事。

    “这事肯定不能答应,其余的你看着处理,别失了身为上国的礼仪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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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一博连连点头,又谦恭的道:

    “老师放心,学生自当妥善处置,定然不会失了大魏的颜面。”

    张松越点了点头,没再为这事多费脑筋。

    虽然都称他为老师,但冯一博显然和精心陪养的刘正不同。

    可以用他办事,但不能依为心腹。

    不过冯一博能力很强,处理事情倒是干脆利落。

    至少不用担心他惹什么乱子。

    可惜,张松越放心的太早了。

    海西福朗思牙的使节团,很快就失望的离开了都城。

    冯一博还不放心,为此专门去信。

    让流求和泉州那边,也就是狗子和刘昭。

    都重点关注一下这批福朗思牙的人。

    若是老实贸易还好。

    只要对方有占地盘的想法,立刻驱逐!

    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若非现在流求才站稳脚跟,还需要再巩固个一年半载。

    冯一博都想去占了满刺加,和香料群岛。

    满刺加海峡,是东西方的重要中转。

    而香料群岛,更是豆蔻、胡椒的产地。

    无论哪一处,都牵扯着庞大的利益。

    相比西方人的统治,若是中原王朝来人。

    往往更容易被这边的土着接受。

    毕竟之前他们的国王、苏丹、首领,都需要中原王朝的册封。

    不然就拿不到朝贡资格。

    而且在那里,汉人也占有相当大的比例。

    若能换成自己人统治,必定能得到其拥护。

    可惜之前大魏对其灭国视而不见。

    或者说以其为藩属屏障,却并未尽宗主国的义务。

    坐视这些地方被西方人占领。

    冯一博的计划中,等流求达到自给自足。

    就开始下一步扩张计划。

    以流求为根基。

    向南辐射南洋,甚至澳洲。

    向北则是东洋,乃至东北。

    现在的流求,还处于膨胀阶段。

    不断吸收江南,和闽越的无地平民过去。

    人口已经接近十五万。

    别看只有十五万人,但这十五万丁口中。

    大部分都是青壮男女。

    再加上生番的人口,流求北部已经有了超过二十五万人。

    现在流求有正兵有一万五,包括水手在内的辅兵两万五。

    这四万人,分为两拨。

    一半在流求各处驻扎、操练、巡逻。

    一半则在南洋、东洋跑船,熟悉地形。

    两拨人来回替换,或操练,或出船。

    这些人就是冯一博的根基,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可惜的是,现在还有三分之一的粮食。

    需要从大魏这边运过去。

    预计要明年,甚至后年的时候。

    粮食才初步可以自给自足。

    到那时候,预计总人口至少在二十万以上。

    加上流求的生番,总人口超过三十万。

    只要粮食自给自足,真正扩张的时机就到了。

    不然万一被掐断粮食供应,就立刻要原地解散了。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单说福朗思牙的使节团才走,贾琏就回了都中。

    他这一走五天,回来却不见娇兰。

    小花枝巷内,人去楼空。

    仿佛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贾琏还只当是王熙凤找来,把人接回府了。

    暗自懊恼着,没听冯一博当日的劝告。

    可等他回了荣府,找到了兴儿才知道。

    自己出去几天,就已经和娇兰阴阳相隔。

    埋都埋完了!

    她可是怀着孕呢!

    冯一博再次到小花枝巷的时候,惊讶于眼前的景象。

    才过去几日功夫,这里竟显出几分破败。

    原来的丫鬟婆子,早就被遣散。

    连做饭的厨子,都是贾琏让人从荣府叫来的。

    贾珍、冯紫英也都到了,四人见礼之后如往常一般落座。

    见三人都闷闷的不说话,冯一博忍不住皱眉道:

    “这是怎么了?几日没见,都无精打采的!”

    贾珍和冯紫英显然已经知道前因后果。

    冯紫英小声给冯一博说了一遍,听得他惊诧莫名。

    这王熙凤如此心狠手辣!

    竟趁着贾琏不在,把娇兰直接弄死了?

    一时间,他竟有些恍忽。

    不是说金陵十二钗都是美好的象征,需要人解救的存在?

    其他人倒都如此,可这王熙凤怎么成了祸害?

    一尸两命,这是多大的孽?

    “大妹妹那边虽有些过了,但她毕竟是你嫡妻。”

    片刻后,还是贾珍这个老大哥先开口,劝道:

    “再说,她又不是故意为之,不如先把这事放一放,且看她后续如何。”

    贾珍不想两人闹翻。

    一是,他身为贾族族长。

    若坐视此事闹开,贾族体面何存?

    二则是,两人都有这买卖的份额。

    闹翻之后,少了贾琏在外东奔西走。

    又少了王熙凤在后宅开拓。

    难免影买卖的收益。

    可贾琏听完,却只一句话。

    就让三人都吓了一跳。

    “我想和离。”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

    反而是在他身上,极为少见的平静。

    贾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三人。

    明明是带着笑,可眼睛里却都是哀伤。

    本来有了娇兰,贾琏对王熙凤的容忍度高了很多。

    前几天,冯一博把份额分她一半。

    贾琏也认了。

    可如今娇兰一死,还是一尸两命。

    贾琏却只觉人生没了味道。

    连剩下的一半都不想要了。

    本来那钱就是用来养这边的。

    如今娇兰都没了,这钱还养谁?

    他在府里看着王熙凤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任凭王熙凤百般解释,平儿在旁如何证明。

    贾琏没有一句话是信的。

    他只知道自己出去一趟,好好的人就没了。

    还是一尸两命。

    而且不等自己回来,就匆匆下葬。

    贾琏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王熙凤是如何下得去这个手的?

    哪怕王熙凤难得对他伏贴,他的心中也没有一丝的快意。

    只有失去了亲人的哀伤。

    本来他和王熙凤是少年夫妻,也是有过如胶似漆的岁月。

    后来的怕里,也是有着爱的成份。

    可如今只觉心已凉透。

    情也耗尽。

    任凭谁怎么劝说,贾琏只觉心累。

    仅剩“和离”二字不断萦绕。

    再无别想。

    “琏二哥,虽小嫂子合你心,但终究也不过是个外室罢了。”

    冯紫英一开口,就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观念。

    显然没把女人当回事。

    “以你如今的身家,再买几个合心的也不难。”

    这话也不能算错。

    若是原来的贾琏,可能伤心一阵子。

    就过去了。

    然后像冯紫英劝说的那样,再买个合心的。

    重新开始。

    可如今的贾琏,却似乎没有听到一样。

    眼中满是哀伤。

    若说贾琏本也不是个痴情种子。

    可他到底有些底线,接受不了一个双手沾血的嫡妻。

    何况他又在娇兰这里,得到了久违的顺从。

    再加上身怀有孕。

    更难免有些,说不清的别样情愫。

    贾琏如今二十几岁,膝下只一个女儿。

    这还是第一次又有了孩子。

    他今天把三人叫来,也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只是想要像之前一样聚会。

    就仿佛娇兰还在的时候。

    算是最后哀悼一下,这个苦命的女人。

    “琏二哥,节哀。”

    这是冯一博唯一能说出的劝慰。

    不是像那两个人一样,劝贾琏放下。

    而是像参加丧事一样,劝一声“节哀”。

    他这时实在说不出什么劝告的话。

    甚至对王熙凤仅有的一点好感,也基本清零。

    贾琏稍有意外的看了冯一博一眼。

    似乎觉得冯一博在支持他,点了点头,道:

    “谢谢兄弟,我没事。”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贾琏就先提出离开。

    和离的事,他本已打定主意。

    只是所有人都劝他的时候,他难免又有些动摇。

    现在从冯一博这里得到一点支持,顿时让他走了坚持的理由。

    此时就要回府中,向贾赦和邢夫人禀明。

    再和贾母陈说。

    贾赦和邢夫人对王熙凤,这个吃里扒外的媳妇。

    真是没一点满意。

    听到贾琏要和离的话,虽有些惊讶。

    却也只敷衍的劝说两句。

    话里话外,都是怕贾母不同意。

    没有一点真正阻拦的意思。

    果然到了贾母这里,说什么也不同意。

    “琏儿,你湖涂啊!”

    贾母听了贾琏的话,顿时皱眉,口中道:

    “凤丫头虽惯常吃些醋,可她心地纯善,阖府上下谁人不知?”

    这个孙媳妇向来最想着她,又对宝玉和府里的姐妹都好。

    贾母如何能不偏心她些?

    “琏儿,凤丫头和你夫妻多年,你最是了解她。”

    王夫人对此早就知晓,此时也跟着劝解,又道:

    “此事定有误会,若说与她有关倒是可能,但她定然不是害人性命的。”

    她从周瑞家的口中,已经知晓事情全貌。

    因此倒也没失口否认。

    但又不好说她之前就知道,只能表达自己的态度。

    “哪有什么关系?”

    贾母闻言却不满的看了王夫人一眼。

    对王熙凤杀人的事,她是一点也不信

    “你那嫂子、妹妹、弟弟,哪个不和凤丫头亲善?”

    说到这里,贾母又看向贾琏,问道:

    “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那杀人的魔王!”

    对两人的话,贾琏充耳不闻。

    只“梆梆”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坚定的道:

    “我意已决,请老太太宽宥。”

    正这时,外面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我不同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凤辣子

    王熙凤嫁入荣府多年,却只生了个大姐儿。

    这让她心中如何能不急?

    以她强势的性格,这种危机感都已经开始外显了。

    而且外在表现极为强烈。

    那就是,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醋缸。

    这就相当于,她在不断对外宣示着贾琏的主权。

    只属于她一个。

    在她没有子嗣前,出现在贾琏身边的任何女人。

    都是她的敌人!

    哪怕是从小跟着她的平儿,也不行。

    可惜的是,平儿懂她。

    但贾琏却不懂。

    不仅不懂,还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每每把她当作单纯的妒妇母老虎。

    不时表现出,对不同女人的兴趣。

    于是在浓烈的危机感之上,又让王熙凤的内心很没有安全感。

    恶性循环之下,对贾琏只能看得更紧。

    可是,有位先知说的好: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于是贾琏背着她,香的、臭的都要沾染一番。

    王熙凤可不是圣母!

    她想要维护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必然要用些手段。

    若没有几分手段,才十八岁的她。

    如何能执掌一府之事?

    难道她是靠大房嫡媳的身份?

    若是没几分手段,身为大房媳妇的她。

    如何能让王夫人放心?

    难道只因她是王夫人侄女的关系?

    若没几分手段,身为王夫人的侄女。

    又如何能讨得史老太君,及诸姐妹的一致欢心?

    难道靠的只是阿谀谄媚?

    若没几分手段,只靠这些主子的欢心。

    又如何让阖府下人,对她又敬又怕?

    难道靠的是秉公明断?

    都不是!

    王熙凤素来不信什么因果报应,也不会寄托鬼神。

    她相信的,只有自己的手段!

    听闻贾琏在外面养了一个狐狸精,让她如何能忍?

    她没直接动手,而是先找了冯一博。

    这正是她手段的体现。

    她要先剥离贾琏的经济来源,才能从根源解决贾琏养外室的问题。

    就算冯一博提醒贾琏,让娇兰搬家也没用。

    只要知道贾琏有外室,那怎么也能顺藤摸瓜的找到。

    她并没有直接杀死娇兰的想法,但更没准备放过她。

    只是手段不会这么粗暴罢了。

    说来王熙凤的手段,多以阳谋为主。

    让人明知她在对付你,却让你无法抗拒。

    这种无力感,也是下面人怕的她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才是她的狠辣。

    当然,若非娇兰不小心死了。

    王熙凤还不知道她已经身怀有孕!

    若是知道,怕更不会轻易放过。

    因为只是外室,她带回去养在院里。

    还有收服的可能。

    但怀了贾琏的孩子,就再无和解的余地。

    那是她的敌人!

    贾琏就是错以为,王熙凤就算性子再强。

    也是个十八岁的小妇人。

    他却不知,自己对王熙凤的了解。

    只是冰山一角。

    身材性格都火辣,对下对外都泼辣,唯独对敌极狠辣。

    这才是完全版的凤辣子!

    就算娇兰没死,在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刻。

    她照样也得死。

    不过是早晚罢了。

    王熙凤对此事没有一丝后悔。

    对贾琏小意温存,想得到其谅解。

    也不过是个手段罢了!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

    以她对贾琏的了解,本以为贾琏冷落她几天。

    这事就算过去了。

    没想到今儿个她却得了信儿!

    说贾琏求了贾赦、邢夫人之后,又到了史老太君那里。

    要求和离!

    得知这个消息,王熙凤顿时就炸了。

    她连平儿都没叫,就急匆匆的赶到史老太君的院子。

    刚到门口就听见贾琏磕头请求。

    “我不同意!”

    喊了一声之后,也不等丫鬟挑帘,

    王熙凤自己就闯了进去。

    先朝史老太君和王夫人福了一礼,见两人微微点头。

    才走到贾琏前面。

    也不管他还在跪着,就这么居高临下的道:

    “你想和离不先找我商量,直接找长辈告状,是想要我死吗?”

    和离,指夫妻双方和议后解除婚姻关系。

    而不是一纸休书那样,单方面宣布解除。

    和离和离,定然要以和为贵。

    大致就相当于现在的协议离婚。

    可贾琏现在说的是和离,做的却像是起诉离婚。

    他没和王熙凤商议,直接找了长辈做主。

    这也只比单方面出具休书好了一丝。

    完全没给王熙凤留什么面子。

    若是史老太君等长辈真的已经同意,那王熙凤就别无选择。

    只能离婚。

    那么她除非一死,不然她的名声。

    在老亲之中,怕也要彻底的坏了。

    甚至可能让家族蒙羞。

    正因此,她才有此一问。

    说到这里,她也没等贾琏回应,直接冷哼一声,道:

    “呵,我偏不合你的意!”

    王熙凤抱臂而立,斜睨着还跪着的贾琏,声音冷厉。

    “我告诉你贾琏!我既不会死,也不会和离!”

    说着拿下手,朝史老太君和王夫人那边微微一礼,继续道:

    “我王熙凤今日在老祖宗面前也敢说,我没有杀人!”

    见王熙凤气势汹汹的进来,又在长辈面前立誓。

    贾琏气势上立刻弱了几分。

    但他想到冯一博的支持,干脆不理她,还是坚持朝史老太君道:

    “请老太太、太太允我和离!”

    史老太君和王夫人稍一对视,都看出对方的为难。

    刚要开口劝说,就听王熙凤跳脚道:

    “和离和离,我不同意你离个屁!”

    她上前一把拉起贾琏,厉声道:

    “要么你今天就休妻,要么你就跟我回去!”

    说到这里,她还低声吼道:

    “别在老祖宗和太太面前丢人现眼,又让他们为难!”

    这又是她的一点小手段。

    一是提醒贾琏,在史老太君和王夫人面前。

    要有所顾忌。

    二也是告诉他再继续下去,除了让长辈为难。

    再无别的好处。

    贾琏完全不理王熙凤,只盯着史老太君。

    等她发话。

    他觉得史老太君向来信佛,定然对这样的事有所反感。

    “琏儿、凤儿,夫妻之间以和为贵,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要离要休的!”

    史老太君还是不得不出声。

    如果说,史老太君是董事长,王夫人是总裁。

    那王熙凤就是贾府的CEO。

    而且是个很不错的CEO。

    无论是办事的利落,还是对内宅各处的周到。

    尤其是,事事以史老太君开心为重心,以史老太君顺心为中心。

    这种处事风格,更是让她十分满意。

    在加上,两人若是和离,对荣府的声誉也有很坏的影响。

    因此史老太君定然不能坐视。

    至于死了一个外室,还是有身契的奴才。

    对她来说,对贾府来说。

    甚至对除了贾琏之外,贾府的任何人来说。

    确实也都是件小事。

    说到此,史老太君眉头微皱,带着一丝训斥的味道,看着贾琏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荣府没有规矩,也不要体面呢!”

    贾琏一肚子的委屈,却也不敢分辩。

    只默不作声,就算最激烈的反抗了。

    史老太君是他祖母。

    贾琏除了不说话,再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

    好在说完他,史老太君又说起王熙凤,道:“我还没说你!”

    她看着王熙凤,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琏儿养几个女人,算什么要紧的事?”

    史老太君抬手一指贾琏,继续道:

    “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哪里生守得住呢?”

    这话说的贾琏有些不服,但也知道是在为他说话。

    可又何尝不是在劝和?

    “府里这些爷们,从小儿人人都打这么过的,偏就你爱吃醋些个。”

    贾琏听到这些,心中已经明白祖母的意思。

    再没了刚才的坚定。

    但人还是在那咬牙坚持着。

    毕竟才刚被王熙凤骂一顿。

    现在就走,脸上挂不住。

    而且,他也确实不想再和王熙凤过下去了。

    还想再挺一挺,看看有没有转机。

    “按说你们才是夫妻,这是你们院里的事,我本不该多嘴。”

    王夫人之前一直没有出声。

    毕竟对于贾琏来说,她只是个婶娘。

    可她又不得不寻机说上几句。

    因为王熙凤是她侄女,府里也都知道王熙凤是她的人。

    此时,见史老太君几句话,把两个小的都说得没了脾气。

    她也见缝插针的附和起来,又道:

    “但既然到了这屋,总不能让老太太一个人为难,我这个做婶娘的,也说两句吧。”

    贾琏闻言连忙躬身道:“不敢,太太请讲。”

    “凤丫头是我侄女,你也是我的侄儿,一样的远近,我也当做一样的疼。”

    这就是都是虚套,贾琏当然不会当真。

    “看着你们小夫妻本来和和美美,却因一个外室闹得这般难看,真的值得吗?”

    王夫人看似很为两人着想的一问。

    却丝毫没把娇兰的命放下心上。

    “凤丫头肯定有错,就算是奴才,我们贾府也没有苛待的,何况涉及人命。”

    说到此话锋一转,又问道:

    “但琏儿你就没错吗?”

    贾琏想要反驳,又没法出口。

    不然只会平白得罪了这位婶娘。

    “若是你知道那丫头有了身孕,不该接回府中养着,有长辈在侧,凤丫头还能把她如何?”

    这话就是事后诸葛。

    但王夫人就是在为王熙凤张目,自然话里话外都有偏向。

    正这时,平儿找王熙凤不见,就找了过来。

    一进屋,默默站到王熙凤身边。

    贾母这时看了两人一眼,就对贾琏问道:

    “凤丫头和平儿还不是个美人胎子?你还不足?”

    说到这里一瞪眼,冲着贾琏冷哼一声,道:

    “成日家偷鸡摸狗,腥的臭的都拉了你屋里去!”

    这是在警告贾琏。

    他的那些龌龊事,自己多少都有所听闻。

    只是懒得管罢了。

    “现在又学会在外面养女人了,你还亏是大家子的公子出身,活打了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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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就是纯纯的训戒,贾琏、王熙凤都得躬身聆训。

    大家族从小养成的规矩,如何敢逾越半分?

    “我知你平日最是守礼重孝,你若眼睛里还有我,就过来,乖乖拉了她回屋,我就喜欢了。”

    贾母先给贾琏扣了个“守礼重孝”的帽子,又半带威胁的道:

    “要不然,你只管出去,我也不敢再受你的头!”

    这话一出,贾琏再无一丝余地。

    总不能不认祖母吧?

    他心中一叹,只能乖乖听话上前。

    一手拉着平儿,一手拉着王熙凤,回院了。

    路上,王熙凤还委屈巴巴的看他。

    似在等他的道歉。

    贾琏心中冷冷的,虽丝毫没表现出来。

    却也没多哪怕说一句。

    第二天晚上,冯一博又到了小花枝巷。

    这次没了贾珍和冯紫英作陪,只贾琏自己等着他。

    两人一落座,贾琏就直入正题。

    “一博,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了?”

    见贾琏一脸落寞,冯一博有些疑惑。

    “唉!”

    贾琏先叹了口气,抬手把酒满上。

    一口闷了之后,有些感慨的道:

    “上次只你没劝我,我就明白,所有人都不把娇兰的命当回事,就只有你能懂我几分。”

    冯一博闻言恍然,却也只当他在缅怀娇兰。

    因此他赔了一杯,顺着道:

    “琏二哥说笑了,娇兰小嫂子毕竟也是从江南一起回来的,我自然做不到视若无睹。”

    言外之意,贾珍和冯紫英同娇兰不熟,所以才不在意。

    贾琏听了,却有另一番理解。

    “是啊!连你都不能视若无睹,我这个正主又怎么会轻易忘怀?”

    说着,他把两人就被斟满。

    两人边喝着酒。

    贾琏就把昨日的事,整个同冯一博说了一遍。

    冯一博听了也只能沉默。

    宗法社会,“孝”字大于天。

    史老太君以身份压人,贾琏毫无腾挪的余地。

    甚至再和王熙凤因为这事起龃龉,都算是不孝了。

    贾琏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再喝一杯,哀叹道:

    “想到娇兰母子,我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就恨不得杀了那毒妇!”

    冯一博叹气,举杯和他碰了一下。

    一边喝下杯中酒,一边沉吟着道:

    “这事症结还在老太太身上,不若琏二哥私下和她老人家再说说。”

    贾琏苦笑着一饮而尽,斜睨他道:

    “还不都是老太太惯得,她才敢这么张狂,杀人没都无所顾忌了!”

    此时几壶酒已经下肚,他的怨气就涌了出来。

    说着,贾琏又恨声问道:

    “一博,你说我若真杀了她,能怎么样?”

    冯一博闻言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劝道:

    “琏二哥你醉了,有这功夫不如……”

    “我说真的!”

    贾琏一听冯一博说他醉了,脸上顿时涨得更红。

    似乎为了显示自己没醉,口中还高声道:

    “我就问你,我杀了她能怎么样?”

    “二嫂子杀了娇兰小嫂子,只算以主杀仆,有贾府的权势,罚金都已经是极限了。”

    冯一博还有一丝理智,闻言为他分析起来,又道:

    “但琏二哥若是杀了二嫂子,那就是杀妻,贾府也兜不住。”

    顿了顿,他又盯着贾琏,补充道:

    “何况,王家也不是吃素的。”

    贾琏闻言顿时颓丧的瘫坐在那。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吓人一跳的海外趣闻

    众所周知,酒量这件事。

    向来很玄妙。

    心情好的时候,不说千杯不醉。

    至少也是越喝越精神。

    可心情差的时候,就是酒入愁肠。

    甚至开始自己找酒喝。

    那喝的就是苦酒、闷酒,也最是容易醉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多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贾琏今日就是如此。

    他给冯一博讲述经过的同时,两人就已经下去几壶酒了。

    酒意早已上涌。

    之前说要杀王熙凤的话,明显也是醉话。

    当不得真的。

    可哪怕已经醉了,在听到王家的时候,

    贾琏竟一个激灵,有些醒酒了。

    或者说,就算是喝醉了。

    贾琏也知道王家得罪不起。

    若不是贾家出了个贵妃撑着,派势早已比不得王家。

    王子腾这两年正如日中天。

    甚至隐隐有超脱这些旧勋,成为独列一档的存在。

    别说是他,就算是他爹贾赦。

    或者说,荣宁二府加一起。

    在这个阶段,也不敢直撄其锋。

    两个王家女人,能牢牢把持荣府。

    肯定有其手段。

    但也离不开,背后娘家的起势。

    都说酒壮怂人胆。

    可贾琏喝醉了,也没那个得罪王家的胆子。

    他敢提出和离,在于一个和字。

    除了娇兰之死让他怒发冲冠,热血上涌之外。

    也多是表个姿态。

    让荣府上下都知道他的处境。

    至少他再胡搞瞎搞,不会有人说他的不是。

    可即使被逼到这个境地,贾琏也没提过休妻。

    甚至王熙凤主动提起,他也不敢回应。

    这就是因为,他打不动王家的脸。

    如果说和离是两边商量,达成一致的和解。

    那休妻就是单方面的决定,顺带有对女方的谴责。

    作为贾府最能拿事的爷们,自然要考虑两家的颜面。

    或者说,在他想休妻打脸之前,可能都要被贾赦先打死。

    冯一博根本没注意到贾琏那副心若死灰的模样。

    说到王家,他还怕贾琏对朝中之事不了解,口中感叹道:

    “你们那舅舅在朝中,周周有奏,月月有功。”

    这话多少带着几分酸意。

    毕竟,当初他也是立过功的。

    最多一次的歼敌数量,比王子腾这两年全加一起还多。

    但真论起功劳,却任谁都觉得王子腾的更大。

    因为在大多数人眼中。

    边地的功劳,就是比内地的大。

    倭寇虽为祸甚重,可只祸害一方。

    所以在朝中大老眼中,不过是纤芥之疾。

    基本和土匪等同。

    而边地的鞑虏,却是百战精锐。

    处置不好,就有倾国之患。

    两者自不可同日而语。

    冯一博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心中自不认同。

    只是他毕竟也凭此官升数级,自然不会再找什么不自在。

    “新党旧党,再加上勋贵,怕是谁也不肯触他的霉头。”

    听到冯一博的话,瘫在那里的贾琏眼中光亮更暗,口中喃喃:

    “是啊!你也怕了,我们都怕了。”

    一边吃瓜,一边推杯换盏。

    不知不觉间,冯一博早也有些上头。

    问言顿时不服,道:

    “我怕她?呵!”

    他不屑冷笑,又顺嘴吹嘘。

    或者说是“酒后吐真言”,道:

    “信不信,我分分钟让她消失?”

    贾琏之前已经有些醒酒,眼神不再迷离。

    却又在这时又添上一层迷惑,问道:

    “分分钟是什么意思?”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听过这句吧?”

    冯一博有些大舌头,说得不甚清晰,

    又捋直了舌头,道:“就和这个‘谈笑间’差不多,分分钟灭了她。”

    贾琏还是没懂,皱眉沉默半晌。

    冯一博就开始叫他喝酒了。

    他把这事记在心里,准备等醒酒的时候再问问。

    说不准真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他冯一博神通广大。

    说不准认识什么亡命之徒。

    想到这里,贾琏的酒劲儿就又上来了。

    随后两人又扯了不少闲篇。

    时而吹牛,时而哀叹。

    时而痛哭,时而高歌。

    两人又喝了不知多久,等醒来就已是第二天了。

    冯一博是被长随大波叫醒的。

    没想到自己竟然和贾琏喝了一宿?

    昨天都说了什么?

    好像贾琏说要杀了王熙凤?

    算了,他肯定是在吹牛哔。

    要是敢杀,自己还能高看他一眼。

    到时候,怎么也把他救下来。

    大不了带他去海外发展。

    冯一博一边感慨着,一边匆匆上了马车。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又眯了一会儿。

    等到了府里,只喝了碗醒酒汤。

    就换了朝服去部里坐班。

    冯一博不知道的是。

    接下来的日子,贾琏虽然没再和王熙凤闹和离。

    但却开始走了冷暴力的路子。

    即使要时常管些省亲别墅的事,贾琏也很少回他和王熙凤的小院。

    晚上也不回去。

    要么就是眠花宿柳,反正钱也不用给娇兰花了。

    要么就是在小花枝巷这边住下,算是歇歇身子。

    他甚至把自己的心腹,全都抽到小花枝巷这边。

    干脆就在这里生活加办公。

    王熙凤派人来找过他,得到的答复都是客客气气的。

    总结起来,就一个字。

    忙。

    王熙凤也是好面子的。

    让人叫了两次之后,就再没提过。

    似乎只当贾琏不存在。

    白日里,她该干嘛干嘛。

    甚至比贾琏还要忙。

    不仅要处置府里的杂务,还要去各家勋贵的后宅走动。

    等到冯一博和贾珍、冯紫英,到小花枝巷聚会的时候。

    贾琏才从冯一博处的账目上得知。

    这段时间,王熙凤的业绩。

    竟然比他和贾珍加一起还高了不少!

    虽然有初期,各府都给面子的原因在。

    但环比两人在初期的时候,还是要高了很多。

    这就是王熙凤呼唤贾琏的方式。

    打脸式。

    你不是忙吗?

    那你忙的是什么?

    是这边的买卖对吧?

    老娘一边处置府里的杂事,一边随便走动走动。

    也比你强得多!

    这样的情况,让贾琏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可心中也不得不承认王熙凤的厉害。

    贾珍在旁,更是想起之前的事。

    府里大小事本都是秦氏管着。

    她死的时候,家中杂事无人管理。

    又多了丧事要处置。

    贾珍就求到荣府那边,这位大妹妹身上。

    当时他就从贾母和王夫人那边把人借了来。

    在那之前,宁府里已经乱做一团。

    等王熙凤过去转了一圈,很快就理清了头绪。

    宁府之中,有五件事需要解决。

    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

    第二件,事无专执,临期推委。

    第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

    第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

    第五件,家人豪纵。

    有脸面的不服管束,无脸面的不能上进。

    此五件,其实是宁国府中风俗。

    没那么容易调理。

    好在王熙凤威名远播。

    她要过来掌理宁国府的事刚定下来,宁府中管家赖升就放出话去:

    “如今请了西府里琏二奶奶管理内事,倘或她来支取东西,或是说话,都小心伺候才好。”

    宁府下人当时都散漫惯了,闻言不以为然。

    “每日大家早来晚散,宁可辛苦这一个月,过后再歇息,别把老脸面扔了。”

    这话听着倒还是回事。

    可宁府下人却大多都是撇了撇嘴。

    没当回事。

    只最后赖升说到:“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一时恼了,不认人的!”

    宁府下人这才想起王熙凤的名声,一时都纷纷表示配合。

    之后等王熙凤一接手,立刻按名册点卯,分发任务。

    何人何时在何地,该做何事。

    一面交发,一面提笔登记。

    某人管某处,某人领某物,开得也是十分清楚。

    她把丑话都说在前头,众人都是凛然应命。

    只一早上的功夫,宁府上下就都捋顺。

    宁府众人领了任务,也都有了投奔。

    不似先时只拣便宜的做,剩下的苦差没个招揽。

    各房中也不能趁乱失迷东西。

    便是人来客往,也都安静了。

    不比先前一个正摆茶,又去端饭。

    正陪举哀,又顾接客。

    如这些无头绪、荒乱、推托、偷闲、窃取等弊,一概都无了。

    就此一事让阖府上下,都印象深刻。

    尤其是贾珍,对王熙凤处事的能耐自也佩服至极。

    如今再听王熙凤,不仅处理家中事务是一把好手。

    连这买卖也是力压贾家的爷们。

    贾珍一时感慨万千,赞叹道:

    “大妹妹真女中强人也!”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女强人这个词,但强人还是有强者的意思。

    贾琏闻言有些不自在,嘴硬道:

    “再强又如何,终究是个妇人!”

    说的再强硬又如何?

    任谁都看出贾琏的外强中干。

    “珍大哥说的是女中强人,终究是少数。”

    还是冯紫英这时打个圆场,又道:

    “再说,她不过是参与一点买卖罢了,真正的大事,不还是我们这些爷们去做?”

    贾珍也反应过来,王熙凤又不在这里。

    自己夸她不是给贾琏上眼药吗?

    听到冯紫英的话,他就立刻附和道:

    “对对对!她能在后宅谈些个买卖凑合,还能运来木料、石料不成?”

    “还不是要我们这些爷们操持?”

    见贾琏脸上好了一些,贾珍又道:

    “况这大魏,又不是茜香女国,可没有娘们掌权的风俗!”

    正因茜香国国王是个女子,才在大魏广为人知。

    因为这事稀奇。

    但茜香国所在位置,却没几个人知晓。

    包括冯一博在内,也只知道是在海外。

    因为朝贡的时候,经他手办过。

    “说起海外女国,我倒是听过一个趣闻。”

    冯紫英听贾珍提起茜香国,就接口道:

    “据说在流求上,有个番仔王,是海外生番的首领。”

    这话倒是让冯一博一愣,不知道他要讲什么。

    冯紫英的消息向来灵通,知道一点流求的事也不稀奇。

    只是在这时候讲起,冯一博难免皱眉。

    揣测他有没有别的用意。

    “据说这番仔王也是个女子,生得雄壮无比,堪比无盐。”

    说道此处,冯紫英还摆了个姿势。

    带着戏腔,好似念白的道:

    “但她的夫婿是个书生,弱柳那个扶风!嘿嘿嘿!”

    说到后面,他自己先破了功,笑出了声。

    “嘿嘿嘿!”

    贾珍、贾琏兄弟俩,都露出会意的表情。

    冯紫英这时却见冯一博眉头紧锁,正盯着自己。

    一时以为他厌恶这些,便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延伸。

    而是继续讲起海外的传闻,道:

    “传说东海上还有个势力,首领叫黑龙王。”

    这个名字一出,冯一博心里就咯噔一下。

    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是在暗示自己?

    他盯着冯紫英,却见他毫无异常,依旧兴致勃勃的讲着。

    “他的势力庞大,据说在东海说一不二。”

    如今他手下有几百条船,五万多的战力。

    若单说海上,说一不二这个形容,也不算夸张。

    冯一博一直关注冯紫英的神色,发现他似乎只当趣闻讲述。

    “但这个人却很少管事,所有的事都交由他的妻子,由黑龙婆代为管理。”

    “黑龙婆?”

    贾珍一重复,冯一博心里又是一紧。

    “黑龙王和黑龙婆都是诨号,在海上混的,和在山里的一样,都不用真名。”

    冯紫英随口解释了一句,贾珍恍然的点点头。

    冯一博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他是怎么了?

    被冯紫英弄的有点沉不住气了呢?

    “哦,对了,据说番仔王也是黑龙王的手下呢。”

    冯紫英笑着继续,又道:

    “可见海外终究是蛮夷之地,才偶有以女为尊的乐子。”

    说到这里,见贾琏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冯紫英就止住了话题,最后道:

    “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大家就纯当一个乐子听了吧。”

    好家伙,我成了乐子?

    冯一博有些不满,但自也不会反驳。

    反而附和道:“牝鸡之晨,惟家之索!牝鸡司晨,家之穷也!”

    这两句话其实是一个意思。

    前面一句出自五经之一的《书经》。

    是说,家里破败萧索到一定程度,才会让女人掌权。

    后面出自《新唐书》,是长孙皇后所言。

    是说,家里没男人了,才会让女人掌权。

    “贾府又没那个份上!哪轮得到一个女人掌外事?”

    冯一博这时才出声安慰贾琏,又道:

    “琏二嫂子不过逞一时之强罢了,早晚她会明白老话为什么说‘男主外女主内’。”

    话说自己好像在国内,倒是可卿在国外主持一应事务。

    这算不算,男主内女主外?

    “她能力再强,不过柔弱之躯,没了琏二哥,她不过水中浮萍罢了。”

    能力强,但体质弱啊!

    冯一博也只能从这上帮贾琏找点自信了。

    不然,比能力又比不过,还能怎么办?

    “再说,荣府还有两位叔父,还有和琏二哥。”

    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宝玉兄弟,环哥儿,再往下还有兰儿。”

    小男孩又不是都扔在倭国了。

    “咳,你看,还是有不少爷们的!怎么也轮不到她掌外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真的要杀熙凤?

    冯一博装作不在意的,又试探了两次。

    确定冯紫英说起那些海外之事,只是随口扯的闲篇。

    一来,为调节一下气氛。

    顺着女人强大的话,让众人有个谈笑的话题。

    二来,也是稍稍安慰一下贾琏。

    你看,在海外女人都能当女王。

    你这点事也算不得什么吧?

    确定并没有针对他的意思,冯一博才算放下心来。

    和众人又一起安慰了一阵,贾琏就习惯性的接受了现实。

    到底被王熙凤压迫多年,抗压能力堪称绝顶。

    这事说来,还是王熙凤性子太强。

    但凡她缓一缓,一点一点的施压。

    贾琏都不会反抗。

    可惜她每每都要做绝,丝毫不留余地。

    还不是得寸进尺那么简单。

    而是得寸进丈。

    非要按着贾琏的头,让他认错了,方才肯罢手。

    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娇兰死了也不算完,非要让贾琏明白她的能耐不可。

    什么时候贾琏放下那最后一丢丢尊严,给她认错。

    这事才算过去。

    可惜,王熙凤多少有些失算了。

    对于娇兰的事,贾琏一时半会儿都没过去。

    可对于王熙凤比自己强的事,却很容易就翻篇了。

    强就强呗,不耽搁他的自由就好。

    不过,贾琏这边刚翻篇。

    没过多久,又翻了车。

    安慰了贾琏,几人就开始处理正事。

    最后又小酌几杯,就在小花枝巷这边散场。

    贾琏也一起走了。

    回了府里一趟,处理些省亲别墅的事。

    等处理完了,酒劲儿也上来了。

    就有点不愿意动弹了。

    可他不愿意动弹,又不想回自己院子,

    主要是不想见王熙凤。

    思来想去,就想起府里鲍二媳妇。

    这个鲍二是府里的厨子,他媳妇颇有几分姿色,又好上手。

    贾琏之前和她勾搭过几次。

    给钱就行,没什么啰嗦。

    想着那边他也许久没光顾了,便让兴儿带了两锭银子过去。

    很快,兴儿就带着鲍二媳妇到了穿堂外的一间房里。

    不曾想,今日史老太君摆宴。

    王熙凤从史老太君处吃了几杯酒,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这边。

    远远就看见兴儿在外面放风。

    王熙凤顿时一皱眉,就过来想查探个究竟。

    兴儿在院外守着,忽见王熙凤过来,撒腿就想往院里跑。

    “给我站住,不然打断你的腿!”

    兴儿上次挨了打,又眼见娇兰被拉上车,没多久就死了。

    自然知道王熙凤的厉害。

    见躲不过了,就屁颠的朝王熙凤跑来了。

    还谄媚的一笑,口中道:

    “我正要进去通报一声,告诉二爷,奶奶来了。”

    王熙凤板着脸,口中道:

    “少跟我说有的没的,你家二爷在哪呢?”

    “二爷正在院里歇着。”

    王熙凤眼睛微眯,俏脸含煞的逼问道:

    “还有呢?”

    “还有……”

    兴儿挣扎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道:

    “还有鲍二家的。”

    本来王熙凤只是随口一诈,兴儿却被吓破了胆。

    顺嘴就说出了真相。

    “嗯?”

    王熙凤听了,已气的浑身发软。

    身旁平儿连忙扶住她。

    等她站稳了脚,上去就是一下。

    打的兴儿一个趔趄。

    随后转身就怒气冲冲的往院里去了。

    见主仆俩进了院,兴儿自觉没脸见贾琏了。

    便一捂脸又叹了口气,蹑脚儿走了。

    王熙凤此时喝了点酒,听闻贾琏在府里胡搞,顿时挂不住脸了。

    她来至窗前,竖起耳朵。

    只听里头似办完了正事,正在说笑。

    一个女子声音正说道:“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你就好了!”

    刚听到头一句,王熙凤就气的想要进去,撕了这对狗男女。

    不过贾琏还没出声,她就强压怒火,屏着气又继续听着。

    贾琏这时一笑,话中却带着几分疲惫的道:

    “他死了,再娶一个,也这么着,又怎么样呢?”

    这话里其实透着几分惫懒。

    显然,对王熙凤的管束,贾琏已经疲惫不堪。

    王熙凤闻言一窒,没等她想好,就听里面女声又启。

    那个女声自然是鲍二家的,此时只听她道:

    “她死了,你倒是把平儿扶了正,只怕还好些。”

    往日,平儿对荣府下人都不错。

    看来屋里这人也受过她的恩惠。

    没想到,就是这好心却在此时害了她一下。

    “还平儿呢?那毒妇早也不叫我沾一下了!”

    这时贾琏又叹了口气,继续道:

    “平儿也都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说,你说我命里怎么就该犯了这夜叉星?”

    王熙凤此时已经气的浑身乱颤,眼中冒火的看了身后平儿一眼。

    听他们说起平儿,也怀疑起平儿背地有了怨言。

    再加上,那酒意越发涌上来了。

    也不多思讨半分,她回身就把平儿先打了两下子。

    又上去一脚踢开门进去。

    不容分说,抓着鲍二家的,就开始撕打起来。

    鲍二家的一见是王熙凤,顿时又羞又怕,还哪敢还手?

    只能顾头不顾腚,拿着一副胡乱套上。

    这边撕打着,贾琏已经胡乱穿上衣裳。

    王熙凤怕贾琏跑了,又回身堵着门,口中还朝鲍二家的骂道:

    “好个娼妇!你偷主家汉子,还要治死主子老婆?”

    说到这,又对门外的平儿骂道:

    “平儿,你也给我过来!”

    “你们娼妇们,都是一条藤儿的,面儿上哄着我,背地里却嫌着我碍事啦!”

    说着,又反身打了平儿几下。

    打的平儿有冤无处诉,气得直哭,只朝屋里骂道:

    “你们做这些没脸的事,好好的又拉上我做什么?”

    平儿自不敢,也不会怨贾琏。

    因此也只能把怨气都撒到鲍二家的身上。

    这时冲进屋里,上去就和她撕打起来。

    贾琏因吃了些酒,做事并不周密。

    只留个兴儿在外望风。

    一见王熙凤来了,早没了主意。

    他穿了衣裳,就想逃开。

    却又被王熙凤堵在屋里。

    一时间,也是进退两难。

    这时见平儿也闹起来,顿时把酒意也气得上头了。

    王熙凤打鲍二家的,怎么说也是抓奸。

    他难免心虚,不好回护。

    可现在连平儿也动手了,贾琏便上来踢了几下,口中骂道:

    “好娼妇!你也敢动手打人?”

    这下其实也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可平儿被打,自是又气又怕。

    她忙住了手,哭着道:

    “你们背地里说话,为什么拉我呢?”

    这时王熙凤见平儿怕贾琏,不敢动手了。

    她越发来气了。

    过来推搡着平儿,偏叫她去打鲍二家的。

    平儿可不想再挨打了。

    她急中生智,反身就跑。

    边跑边喊,要找刀子,要寻死。

    外面一众婆子丫头连忙拦住解劝。

    屋里王熙凤一见平儿喊着寻死跑了,她也一头撞在贾琏怀里,撒泼道:

    “他们一条藤儿害我,被我听见,倒都吓唬起我来了!你来吧!勒死我吧!来吧!”

    贾琏被她撞了个趔趄,抬头正见墙上有把镇宅的宝剑。

    他气得直接取下,拔了出来,剑指王熙凤,吼道:

    “你也不用寻死!把我惹急了,一齐都杀了,到时我偿了命,全家死个干净!”

    这边正闹的不开交,邢氏得信儿,带着一群人来了,劝道:

    “这是怎么说?才还好好的,就闹起来了?”

    贾琏见来了人,越发倚酒卖醉,逞起威风来。

    持剑一指,喊道“今天我要杀了你,有胆你就别动!”

    王熙凤见人来了,立刻不似先前那般撒泼了。

    她撂下众人,哭着就往史老太君那院跑。

    一口气跑到正屋,直接依在史老太君怀里,哭求:

    “老祖宗救我!琏二爷要杀我呢!”

    这边宴席才撤了不久,王夫人还没来得及离开,见状就问道:

    “这是怎么了?”

    王熙凤立刻哭成了泪人,口中却清晰的讲述道:

    “我才吃完酒,家去换衣裳,见兴儿鬼鬼祟祟,在那边院外守着,我就过去看看。”

    她一边哭,一边说。

    还一副受气模样,满脸都是委屈。

    “不防琏二爷正在屋里人说话,我就在窗户外头听了一耳朵。”

    这里说的还是真的,后面就开始加料了。

    “原来竟是鲍二家的媳妇,和他商议说我厉害,要拿毒药给我吃了,说治死我,好把平儿扶了正。”

    话里真真假假,让人无从分辨。

    就算贾琏和鲍二家的媳妇在场,怕都没法反驳。

    “我原和他生了气,又不敢和他吵,就打了平儿两下子,问他们为什么害我。”

    这也是她常用手段之一。

    避重就轻。

    只挑了对自己有利的说。

    “没想到他臊了,就提了剑来,要杀了我的。”

    说到这里,王熙凤又往贾母怀里一钻,哭道:

    “老祖宗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我这可没法活了!”

    史老太君不知她的手段,自是都信以为真,顿时怒道:

    “这还了得?快拿了那下流种子来!”

    话音未落,只见贾琏拿着剑到了院里。

    这下更坐实了王熙凤的话。

    可怜贾琏还不知自己被告了刁状。

    他被抓奸在床,脸上有些挂不住,故而逞强追了过来。

    邢夫人这时也从后面追来,口中骂道:

    “这下流东西!你越发反了!”

    王夫人见了,也出来拦住贾琏,道:

    “老太太还在这里呢!”

    贾琏听说老太太在,顿时犹豫,口中却还滴咕道:

    “就是老太太给她惯的,她才敢连我也骂了!”

    这时邢夫人上去,一把夺下剑来,叱道:

    “还不快出去!”

    这是给他个台阶下呢,贾琏却没明白。

    他只觉自己面上挂不住,又装疯卖傻的说了几句。

    这时史老太君出来,见他耍猴似的模样,顿时气道:

    “我知道我们你放不到眼里!前儿个才说完,今天就又犯了病!”

    前几日她刚把小两口的事压住,今天就又闹的更大。

    史老太君已经有些不耐,冷哼一声,吩咐道:

    “叫人把他老子叫了来,看他去不去!”

    贾琏本来还想辩解两句,但听见这话,趔趄着脚儿就出去了。

    若是贾赦来了,怕是二话不说,只有拳脚相加。

    他也不能再往自己院家去,便让人去叫了冯一博。

    自己也往小花枝巷去了。

    冯一博才到家没一会儿,就又被叫了过来。

    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人刚一落座,贾琏就急急问道:

    “一博你前儿个说分分钟让这毒妇消失,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听就是他说的!

    冯一博一愣,随后立刻装傻道:

    “啊?我说过这话吗?”

    “当然了!”

    贾琏用力点头,还认真的道:

    “你还说‘谈笑间,就让她灰飞烟灭’,我还问你‘分分钟’是什么意思,你说就和‘谈笑间’差不多。”

    说到此,贾琏一脸期待的看着冯一博,带着几分急切,道:

    “快说说,到底怎么让她灰飞烟灭?”

    “咕噜!”

    冯一博咽了咽口水。

    见无法抵赖,就又敷衍道:

    “都是醉话,琏二哥就别当真了吧?”

    虽然他和贾琏关系不错,但也不至于帮他杀人。

    尤其还是杀妻。

    “唉!是啊!都是醉话……咦?”

    贾琏闻言自是一脸失望。

    可忽地他又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道:

    “一博你在海上不是有人吗?”

    没等冯一博回答,他又试探的道:

    “要不你让人帮我在海上找点子人,把她掳去海外?”

    冯一博有些无语的看着贾琏。

    这是嫌头顶颜色不够鲜艳吗?

    一个女子,还是王熙凤那样漂亮的女子。

    若是真被掳去海外,不得被睡飞边子了啊?

    除非……是掳去流求。

    “看她那么能耐,可别在贾府折磨我了!”

    贾琏叹息一声,又想起之前冯紫英的话,道:

    “不是说海外有女人掌事吗?干脆让她去海外打拼,没准也混个女王当当!”

    冯一博正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去流求有没有可操作的可能。

    这时听贾琏的话,顿时心惊肉跳。

    这贾琏不会是联想到什么了吧?

    当下试探的道:

    “琏二哥可莫要胡说了,当初蓉哥儿媳妇死了,都说是水上的强人所为。”

    他故意提到可卿,若是对方真知道什么,定然会露出破绽。

    “若是你也来一次,被发现了,岂非都要怪在你头上了?”

    “咦?”

    贾琏闻言,倒眼睛顿时亮了。

    他一拍桌子,赞道:

    “这个办法好啊!一博!咱们就按这个方法来吧!”

    说到此,他难掩兴奋,越发觉得可行,口中还道:

    “你看,你帮我找点海外的亡命之徒,我想办法把她带出来。”

    听到这里,冯一博心中一哆嗦。

    “到时候往船上一送,或者直接沉了河里!”

    果然,冯一博咽了咽口水。

    自己就不该瞎试探。

    这是不是要不打自招了?

    贾琏却是越说越兴奋。

    这一刻,他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回来我就学蓉哥儿一样的说辞,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你快住嘴吧!

    冯一博此时心中大惊。

    就连这样的废物都能想到,看来当初自己的安排还是有些粗糙了!

    不行,不能让他再联想下去了。

    冯一博不动声色,只摇头道:

    “就算你想让琏二嫂子消失,也不能和蓉哥儿一样的说法,不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在模彷作桉。”

    主要怕别人顺藤摸瓜,知道他截走了可卿。

    那才是真的麻烦。

    “那我们该怎么办?”

    贾琏一听也觉有理,可惜的咂咂嘴。

    他还是觉得不能照搬蓉哥儿媳妇的事,实在可惜。

    多好的一个主意啊?

    听到贾琏问他,冯一博沉吟了一下,就道:

    “既然说的是分分钟让她灰飞烟灭,那么我们就……”

    说到这里,冯一博觉得有些不对。

    “用火?”

    见冯一博卡壳,贾琏就脑洞大开。

    还觉得这个方法也不错。

    烧死这个毒妇!

    “不是不是!”

    冯一博连连摆手。

    他本想着用火药的,但又不能和贾琏说。

    还东西处于保密阶段。

    而且他刚也忽然反应过来。

    这事儿也不对劲儿啊!

    不知不觉,他怎么像是要答应下来了?

    只是,既然事已至此。

    那不如……

    “不用火,那还怎么灰飞烟灭?”

    贾琏想破头也想不出别的了。

    即使想脑洞大开,所知有限的人,也开不大。

    冯一博没有回答贾琏,只定定的看着他,道:

    “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到时候你们自己谈,不过可说好了,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算是做,也不能他亲自出手。

    必须尽可能的撇清关系。

    “好!此事绝不会牵连到一博你身上!”

    贾琏闻言心中一定。

    只觉困扰他多年的毒妇,就要被解决掉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退无可退。

    也不想退了。

    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反而还有几分兴奋。

    贾琏眼神坚定的看着冯一博,一字一句的道:

    “大不了,我给她抵命!”

关于王熙凤和十二钗后续的说明

    【剧透预警!以下内容涉及后面情节方向】

    【剧透预警!不想被剧透的大佬就别看了】

    【剧透预警!当然剧透内容不多】

    【剧透预警!主要是涉及王熙凤】

    【剧透预警!不想被剧透的别看】

    【剧透预警!不想被剧透的别看】

    最近大家对于王熙凤的剧情,颇有一些争议。

    借此就说一下我后续剧情的大致处置方向。

    红楼同人,肯定以十二钗为主。

    其余都是次要的。

    但我想写的,肯定不是单纯收到后宫。

    草草了事。

    而是想根据十二钗不同的性格,给她们不同的分工。

    比如现在已经比较明朗的可卿。

    很明显,她是黑龙婆。

    暂时帮主角处理海外事务。

    但秦可卿的性格优点,在之前也说了。

    主要是周全。

    看宁府下人就知道,这样虽口碑好,但其他效果一般。

    在海外更是缺少了一点必需品。

    就是霸道。

    这个时候,王熙凤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大家不能只看到她的狠毒和嫉妒。

    还要看到她的利落和霸道。

    只有两人相辅相成,才能在海外打开一片天地。

    十二钗中其余人等,也会按照性格,有不同分工。

    再具体的,我就不剧透了。

    最后,老规矩。

    阅后即焚哟。

第一百六十八章 薛家再进京

    【因为没写完,有部分内容错误,若刷新后没有此行再看】

    这边正在密谋,兴儿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进院就高呼道:

    “二爷!不好了!”

    两人连忙整理神色,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等兴儿气喘吁吁的进屋,刚要说话。

    贾琏就先一脸不满的训道:

    “你还有脸过来?刚才你去哪了?不是让你放风吗?”

    一连三问,把兴儿问得微微一愣。

    他喘了口气,就赶紧解释道:

    “我的爷啊!我被奶奶叫住了,哪还敢跑啊?”

    这话说的倒也有理。

    贾琏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凝眉立目的问道:

    “那我要你放风还有什么用?”

    “哎呀,先别说这个了,回头我再给爷解释!”

    兴儿见他要发怒,赶紧说起正事,道:

    “鲍二媳妇吊死了!他娘家的亲戚要告官呢,您快去看看吧!”

    “啪!”的一声,贾琏闻言拍桉而起。

    一脸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前面娇兰才死了几天,这鲍二媳妇也死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王熙凤逼的!

    当初鲍二家的从他屋里出去,就是趁他外出办事的时候。

    被王熙凤将人打发出去,嫁给了鲍二。

    (上一章有些许修改,交代鲍二媳妇是原来贾琏房里的丫鬟。)

    等贾琏回来,亲事都操办完了。

    王熙凤还硬说是她和鲍二有染。

    这种事贾琏自也没法宣扬,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他和王熙凤闹起来,搞得阖府都知道两人旧情复燃。

    这鲍二媳妇哪还有脸活了?

    此时的贾琏,更坚定要弄死王熙凤的决心。

    他朝冯一博看去,脸上都是愤恨。

    两人一对视,他就眯着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冯一博立刻会意。

    他明白贾琏是在和他确认刚才的密谋,因此也微微点头予以回应。

    随后便告辞道:“既然琏二哥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等贾琏到了府里,林之孝两口子就迎了过来。

    贾琏问道:“怎么样了?”

    两人施礼,林之孝上前回道:

    “我才和众人劝了会子,又威吓了一阵,许了他们几个钱,也就依了。”

    说到这,林之孝又有些犹豫:

    “只是……”

    “只是什么?”贾琏皱眉。

    林之孝两口子对视一眼,林之孝家的才接口道:

    “只是二奶奶不许给钱,说只管叫他们告去,还不许我们再劝,说是不用镇唬她,只管叫他们告,若告不成,她还要问对方个‘以尸诈讹’呢!”

    林之孝苦笑着点点头,补充道:

    “所以我才让兴儿去和您说一声。”

    贾琏叹了口气,问林之孝道:

    “之前你答应多少钱?”

    “一百两。”林之孝答道。

    “给他们二百两吧!”

    贾琏有些索然,顿了顿,又道:

    “算了,我先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到了那边,贾琏亲自道歉。

    又让人奉上二百两,说是用来伐送。

    对方见他一个主子态度诚恳,也就没了脾气。

    为防有变,贾琏又命人去和坊官说了。

    叫了几个番役、午作,打发着帮对方办丧事。

    鲍二媳妇那些娘家人,见了吏员,顿时吓得瑟缩起来。

    等送走了这些人,林之孝在旁小心翼翼的问贾琏,道:

    “二爷,是不是走流水账,分别填补?”

    这意思自然是走公中的账目。

    正好现在修建省亲别墅,流水开销极大。

    每日填个几笔,用不了多久,三百两就能销了。

    “唉!”

    贾琏闻言叹了口气,摆手道:

    “不必了,你让兴儿从我的账上走吧。”

    林之孝点点头,便要告退。

    这时贾琏见鲍二还在,又吩咐道:

    “再给鲍二支一百两银子使着。”

    鲍二媳妇的娘家人走了,鲍二却是不能走。

    因他是府里厨子,身契就在府里。

    见他有些沮丧,贾琏又安慰他道:

    “你也别难过了,回头我再挑个好媳妇给你,放心就是。”

    “谢谢二爷,谢谢二爷体恤!”

    鲍二这下又有体面,又有银子,自是再没话说。

    他又不是不知道贾琏和他媳妇的事。

    若没有主子打发,哪论得到他娶那样好的媳妇。

    所以媳妇死了他才沮丧。

    如今虽死了,主子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还答应再给他找个好的。

    就算再贾琏睡一睡,他也是愿意的。

    于是鲍二奉承起贾琏,自也不在话下。

    另一边,王熙凤得知鲍二媳妇死了。

    心中虽不安,面上却强撑着不管。

    还撵走了林之孝家的。

    直到这时有人来报,说贾琏回来处理的此事,她心中才放下些个。

    等报信的走了,见屋里没有别人。

    王熙凤犹豫一下,放下脸来,朝平儿道:

    “我之前多喝了一口酒,你也别怨我了。”

    说着伸手去拉平儿,问道:

    “打了哪里?让我来瞧瞧。”

    平儿听了,眼圈儿一红,又连忙忍住了。

    但声音中还是难免透着些委屈,道:

    “也没打着哪儿。”

    不管怎么说,王熙凤放下面子,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平儿自也不敢怪这个主子什么。

    她知道,就连贾琏那边,这位都放不下面。

    能给自己点脸色,已经是难得了。

    随后各家都像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贾琏一心只等冯一博介绍的人来。

    在此之前,就和王熙凤井水不犯河水。

    偶尔见面的时候,王熙凤给他见礼,他还会点头致意一下。

    虽依旧不冷不热,但到底也没彻底翻脸。

    这自然为的是稳住对方,以待后续。

    王熙凤只以为他气还没顺,但显然也没大多事儿了。

    只剩下最后一点,倒像是挂不住脸儿。

    于是她也不着急,就铆足了劲儿的,开始疯狂捞钱。

    没有爷们可倚靠的女人,就只能从事业上寻找安全感。

    相比这两口子,冯一博倒是清闲多了。

    除了正常坐班,就是视察一下自家园子的建设。

    只是没清闲几天,就又来事了。

    因为薛家进京了。

    冯一博得了信儿的时候,薛家一行人已经到了荣国府。

    依旧被安排在梨香院居住。

    先落了脚,薛蟠才让人给冯一博去了信儿。

    等冯一博第二天带着黛玉姐妹到贾府拜访,才又知道。

    不仅薛家娘仨来了。

    薛家二房的薛蝌,及其妹妹薛宝琴,也跟着一起进京了。

    冯一博其实有些纳闷。

    薛家在都中不是没有宅子,为什么又到贾府住着。

    若说薛姨妈和王夫人姐妹情深,想多在一处还说得过去。

    但薛蝌兄妹就隔着一层了。

    他们过去拜见倒是可以,可拜完就该离开,才是常情。

    他和薛蝌在金陵有过几面之缘。

    这薛蝌沉稳有度,不似薛蟠那般轻浮。

    从气质上来说,倒更宝钗的同胞兄弟。

    现在接手他父亲的事业,接人待物也越发有了气度。

    听闻他妹妹也是一般的出色人物。

    如此看来,这薛家倒是就薛蟠一个异数。

    虽长得英俊,可气质却差得太多。

    兄弟俩站在一处,尤为明显。

    因冯家的船队,现在还时常打着薛家的旗号停靠各处。

    很多海外货物,也都是从薛家进行分销。

    薛蝌对于冯家的实力,虽还不足窥全貌,但也隐约有些猜测。

    此时再见冯一博,也多了几分谦卑。

    黛玉和妙玉,直接去后面拜见史老太君。

    薛姨妈带着宝钗、宝琴,都在那边说话。

    冯一博被留在前院,和几个男人吃酒。

    贾赦、贾政在薛家刚到时候,已经露过面,给薛家两人接风。

    冯一博这次,就没有长辈了。

    贾琏、贾珍都在,贾蓉、贾蔷也在旁伺候着。

    只宝玉没过来,而是在后面和薛姨妈腻乎。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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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人寻味的是,兄妹两个也一起住进了荣府。

    王夫人还认了薛宝琴做干女儿。

    据说贾母对宝琴也喜欢非常,还让她晚上跟着贾母一处安寝。

    薛蝌也在梨香院的书房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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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薛家此行,便听薛家兄弟都说是来送嫁。

    冯一博闻言一愣,却也没当真。

    明白他应该是有难言之处,才会以此敷衍。

    毕竟宝钗明年将笄,若发嫁倒还说得过去。

    可是宝琴才几岁?

    之前就听过比黛玉还小些,如何就发嫁了?

    再说,梅家如今也并不在都中。

    梅翰林是旧党中人,在党争之中被内阁打发出去。

    保留翰林院学士的名头,又领了个宣慰司的职司。

    举家迁去西南,教化那里的土人去了。

    冯一博想到梅翰林,就隐约有些猜测了。

    怪道薛蝌和薛蟠一起进京。

    莫不是要走贾家的路子,想拉一把这个亲家吧?

    难道是梅翰林要投靠勋贵的信号?

    “一博你前儿个说分分钟让这毒妇消失,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听就是他说的!

    冯一博一愣,随后立刻装傻道:

    “啊?我说过这话吗?”

    “当然了!”

    贾琏用力点头,还认真的道:

    “你还说‘谈笑间,就让她灰飞烟灭’,我还问你‘分分钟’是什么意思,你说就和‘谈笑间’差不多。”

    说到此,贾琏一脸期待的看着冯一博,带着几分急切,道:

    “快说说,到底怎么让她灰飞烟灭?”

    “咕噜!”

    冯一博咽了咽口水。

    见无法抵赖,就又敷衍道:

    “都是醉话,琏二哥就别当真了吧?”

    虽然他和贾琏关系不错,但也不至于帮他杀人。

    尤其还是杀妻。

    “唉!是啊!都是醉话……咦?”

    贾琏闻言自是一脸失望。

    可忽地他又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道:

    “一博你在海上不是有人吗?”

    没等冯一博回答,他又试探的道:

    “要不你让人帮我在海上找点子人,把她掳去海外?”

    冯一博有些无语的看着贾琏。

    这是嫌头顶颜色不够鲜艳吗?

    一个女子,还是王熙凤那样漂亮的女子。

    若是真被掳去海外,不得被睡飞边子了啊?

    除非……是掳去流求。

    “看她那么能耐,可别在贾府折磨我了!”

    贾琏叹息一声,又想起之前冯紫英的话,道:

    “不是说海外有女人掌事吗?干脆让她去海外打拼,没准也混个女王当当!”

    冯一博正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去流求有没有可操作的可能。

    这时听贾琏的话,顿时心惊肉跳。

    这贾琏不会是联想到什么了吧?

    当下试探的道:

    “琏二哥可莫要胡说了,当初蓉哥儿媳妇死了,都说是水上的强人所为。”

    他故意提到可卿,若是对方真知道什么,定然会露出破绽。

    “若是你也来一次,被发现了,岂非都要怪在你头上了?”

    “咦?”

    贾琏闻言,倒眼睛顿时亮了。

    他一拍桌子,赞道:

    “这个办法好啊!一博!咱们就按这个方法来吧!”

    说到此,他难掩兴奋,越发觉得可行,口中还道:

    “你看,你帮我找点海外的亡命之徒,我想办法把她带出来。”

    听到这里,冯一博心中一哆嗦。

    “到时候往船上一送,或者直接沉了河里!”

    果然,冯一博咽了咽口水。

    自己就不该瞎试探。

    这是不是要不打自招了?

    贾琏却是越说越兴奋。

    这一刻,他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回来我就学蓉哥儿一样的说辞,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你快住嘴吧!

    冯一博此时心中大惊。

    就连这样的废物都能想到,看来当初自己的安排还是有些粗糙了!

    不行,不能让他再联想下去了。

    冯一博不动声色,只摇头道:

    “就算你想让琏二嫂子消失,也不能和蓉哥儿一样的说法,不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在模彷作桉。”

    主要怕别人顺藤摸瓜,知道他截走了可卿。

    那才是真的麻烦。

    “那我们该怎么办?”

    贾琏一听也觉有理,可惜的咂咂嘴。

    他还是觉得不能照搬蓉哥儿媳妇的事,实在可惜。

    多好的一个主意啊?

    听到贾琏问他,冯一博沉吟了一下,就道:

    “既然说的是分分钟让她灰飞烟灭,那么我们就……”

    说到这里,冯一博觉得有些不对。

    “用火?”

    见冯一博卡壳,贾琏就脑洞大开。

    还觉得这个方法也不错。

    烧死这个毒妇!

    “不是不是!”

    冯一博连连摆手。

    他本想着用火药的,但又不能和贾琏说。

    还东西处于保密阶段。

    而且他刚也忽然反应过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定了亲的女孩们

    冯一博这边把各种可能都猜了个遍。

    却唯独忘了荣国贾府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物。

    这人平日里最喜好和人清谈,最愿意和有学问的人往来。

    若梅翰林仅仅只是翰林院学士,和他倒也没有走动。

    可别忘了,如今薛宝琴成了王夫人的干女儿。

    虽这个干女儿是贾母逼着王夫人认下,想要借此养在自己身边。

    这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贾母喜爱有颜色的女孩子,也不是什么秘密。

    而宝琴既有黛玉的风流活泼。

    又和宝钗一样,有浓颜系的好颜色。

    彷若画里的美人儿走了下来。

    让贾母如何受得住?

    当场让王夫人认作干女儿,也成了她的好孙女。

    借此留下和她一屋住着,说是要亲自养着。

    之前有这个待遇的,还是湘云和黛玉。

    当然,之前贾母对薛宝钗也喜欢的紧。

    只是薛母跟着过来,自轮不到贾母来养。

    而且贾母对薛宝琴的喜欢也好,对薛宝钗的喜欢也好。

    显然都是贪一时的新鲜。

    毕竟没有血脉关系,怎么不会掏心掏肺。

    关于这一点,薛家自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有这层关系在。

    那位贾府中的重要人物,可就和他眼中,一位清贵至极的翰林院学士,成了干亲家。

    如此一来,那位人物哪里还坐得住?

    说的这人想必诸位早已猜到,正是贾政。

    听王夫人和他说了薛家二房的难处。

    对这位干亲家,贾政自觉义不容辞。

    二话不说就上本保奏。

    可这本一上,把景顺帝都搞懵了。

    难道四王八公这些勋贵,对现在的情形还不满意?

    自己已经很克制了,真当自己动不得他们?

    这是想要拉拢旧党,要做大做强啊!

    若放任他们,岂不是要骑在自己脑袋上拉屎了?

    景顺帝让夏秉忠将奏疏传给内阁。

    这下内阁中的新党、旧党,全都懵圈了。

    谁也不知道四王八公这是要搞什么把戏。

    若是冯一博知道,肯定也要感慨一声。

    这贾政是真虎啊!

    但凡和其他几家沟通一下,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可惜冯一博还在贾府喝酒,并不知皇宫和内阁里的情形。

    前院还在聊天喝酒,后院已经用完了饭。

    又陪着长辈们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

    黛玉和妙玉先出的门,临走时黛玉给了宝钗一个眼色。

    没过一会儿,宝钗就带着宝琴到了黛玉的屋。

    几人刚刚在贾母那边已经见过礼。

    此时又叽叽喳喳的序起年齿,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

    妙玉最大,其次宝钗。

    再次黛玉,最后是宝琴。

    在林府之时,黛玉时常说起宝钗的事,因此妙玉早就想见识一番。

    如今屋里只四个女孩,又无长辈。

    妙玉便不再拘束着,直接朝宝钗笑着道:

    “常听黛玉提起她还有个宝姐姐,今日一见,看着倒也非凡俗可比!”

    刚在贾母屋里,宝钗姐妹和众长辈说话,俱都显示出不凡的底蕴和见识。

    此时妙玉的话,自也发自真心。

    唯独开头不自觉的,带了一丝酸意。

    宝钗听出酸意,难免就多想了些。

    毕竟妙玉是黛玉的媵,将来是冯家大房的人。

    这是要和自己先过过招?

    可是宝钗再看黛玉神色,却毫无异样。

    又看妙玉,不自觉的在她和黛玉之间扫视。

    宝钗顿时就知自己想差了。

    心中电转,瞬间明白其中玄妙之处。

    看来林妹妹倒是从未忘了自己!

    想到此,宝钗便笑着回道:

    “妙玉姐姐过奖,姐姐才是气质出尘,一看便不是我这样的俗人可比。”

    这话把妙玉捧到天上,又自谦是个俗人。

    宝钗说话向来得体,见妙玉一身佛媛装扮,自往出尘上面靠了。

    妙玉却从不知自谦为何物,闻言也不觉有什么不对。

    先点了点头,就好像认下自己就是出尘。

    又摇了摇头,看着似有几分倨傲,却是在夸奖宝钗的道:

    “说自己是俗人的,倒也不都是俗人。”

    这话让人听了,只觉有些不清不楚的。

    像是夸奖,可她神情又不像。

    说是没夸,可话里又都是夸奖之意。

    宝钗一时也琢磨不透,但她自不会轻易说什么,

    她转而看向黛玉一眼,笑着拿前事打趣道:

    “上次你还说自己孤苦伶仃,这可就又有了个姐姐呢。”

    这话让黛玉想起那次,两人床上互诉衷肠的事来。

    顿时也笑了起来,看向一旁宝琴,回应道:

    “你还说要疼我这个妹妹,如今不也有了别个妹妹?”

    宝钗闻言左看看妙玉,右看看宝琴,像是有些为难的道:

    “既然都这样了,要不就扯平了吧?”

    黛玉闻言也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也只好如此了!”

    “哈哈哈!”

    屋里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妙玉也跟着笑了。

    正这时,忽听门口的晴雯嚷道:

    “我们姑娘累了,正歇着,宝二爷明儿再来吧!”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都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声音。

    就听宝玉的声音响起,还能听出陪笑的语气,道:

    “我眼见宝姐姐和她妹妹进去了,晴雯姐姐你就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是我,想和她们两对姐妹一起玩呢!”

    屋里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混世魔王为何又盯上她们。

    这时又听晴雯不屑的道:

    “凭你是谁?我们姑娘一概不见!”

    这话最让黛玉觉得安心,每次来贾府都必带晴雯,也是这个原因。

    几人都默不作声,在等着结果。

    只宝琴在屋里小声问道:

    “我见老太太似最宝贝他了,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宝钗刚要说话,黛玉却抢先小声给她解释道:

    “若不如此,他就像扭股糖似的粘人身上,扯不下来的。”

    这个形容画面感十足,顿时让宝琴笑出声来。

    “哈,唔……”

    不过刚笑了一下,她又连忙捂嘴,生怕被宝玉听见。

    “咯咯咯!”

    这下几人再也忍不住,看了宝琴的模样,都笑了起来。

    外面宝玉也听到里面的动静,急道:

    “你看她们都在说笑,晴雯你就让我进去吧!”

    “不行!”

    晴雯哪管那些,死死拦在门外,任宝玉如何哀求也不管。

    宝玉无法,气得跳脚大喊:

    “林妹妹!宝姐姐!我来了!快让我进屋吧!”

    这一喊起来,黛玉就不好再装傻了。

    她和宝钗对视一眼,见她缓缓点头,就道:

    “晴雯让他进来吧,莫在外面喊叫了,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把宝二爷怎么着了呢!”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晴雯自也明白是被逼无奈。

    因此对宝玉也没好脸色。

    她“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让开身子。

    宝玉朝她一礼,就自己开门进了。

    进屋进四个姐妹果然都在,顿时笑着施礼道:

    “嘿嘿嘿,见过姐妹们,你们在聊什么呢?”

    黛玉没好气的道:“正聊扭股糖呢!”

    “咯咯咯!”

    这话一出,众女顿时笑作一团。

    “呵呵呵!”

    宝玉虽不知她们在笑什么,却也跟着陪笑。

    见他的痴傻模样,众女顿时笑得更欢了。

    随后宝钗、黛玉像是不想冷落宝玉一般,不时问他两句读书的事。

    宝玉只能干笑,丝毫没有接茬。

    这就是黛玉和宝钗,从前在贾府住时培养的默契。

    让人丝毫挑不出错处。

    有宝玉在,姐妹终究不能尽兴。

    很多私密话都没法聊了。

    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宝钗便提出告辞,道:

    “妙玉姐姐,黛玉妹妹,我带宝琴回去和我妈说会子话去,就先去梨香院那边了,咱们明儿个再聊其他。”

    “那我送送姐姐和宝琴妹妹。”

    黛玉闻言起身,又意有所指的道:

    “说来我们姐俩也有些累了,正好也要歇着了。”

    “咯咯!”

    宝琴在旁忍住不笑了一下。

    宝玉即使再不懂人情世故,也听出这是逐客令。

    他灰心丧气的也从黛玉这边出来,本想回正屋找贾母。

    可想着王夫人还在,就又停住脚步。

    想了想,又往梨香院的方向追来。

    拐了两拐,就追上了薛家姐妹俩。

    “宝姐姐,宝琴妹妹,等等我,我去坐坐,和姨妈说说话。”

    宝玉追平二人,默默的跟着走了一段,忽地道:

    “宝姐姐,你说姐妹们,还有丫……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玩了?”

    他曾问过黛玉类似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

    因为他是个外男。

    此时他问宝钗,是因为觉得宝钗和黛玉不同。

    相比黛玉的激烈,宝钗更柔和一些。

    也更明事烛理。

    或能包容他也说不定。

    宝钗闻言微微一愣,就站在夹道处。

    她看着宝玉,沉吟了片刻,才道:

    “宝玉兄弟,真想听我说吗?”

    “自然!”

    宝玉用力点点头。

    “那就说说吧。”

    宝钗微微一笑,倒没像黛玉那样一句戳心。

    “宝兄弟如今也快十三了,再有几年都该成家立业。”

    这话倒是有姐姐的范,宝玉闻言微微撇嘴。

    因为他大致也知道宝钗要说什么了。

    “可你不读书也就罢了,至少该学着做事了。”

    果然。

    对于宝玉来说,还是那些老生常谈。

    “而你还在脂粉堆里打转,想着姐妹们和你玩。”

    说到此处,宝玉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他觉得宝钗的见识也就这样,还不如黛玉来的痛快。

    没想到,这时宝钗却话锋一转,道:

    “但凡明些事理的姐妹,若和你玩闹,都要觉是罪过了吧?”

    宝玉听了有些呆滞。

    因为这个角度,是他从没想过的。

    一时间神色变幻,像要犯了痴病。

    宝钗却露出欣慰笑容,夸赞道:“宝玉兄弟到底长大了些!”

    “以前我和你说这些,你早扭头就走了,如今倒是能听几句。”

    这话像是把宝玉的魂又叫了回来。

    “虽我依旧不愿听这些,也不想做那禄蠹,也不想沾染什么世俗经济。”

    宝玉干笑两声,顿了顿,才又道:

    “但起码宝姐姐没说我是外男。”

    宝琴在旁有些不能理解,歪头问道:

    “你怎么不是外男?难道你是女孩子吗?”

    宝玉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

    “女子有什么不好?”

    宝琴一脸疑惑,口中回到:

    “女子自是好的,但也不能人人都是女子。”

    说到这里,宝琴似乎想通了什么。

    她露出恍然之色,脱口道:

    “堂堂男子汉竟想做个内宅女卷,胸中没有半点志向,怪道姐妹们不愿和你玩了!”

    “宝琴!”

    宝钗连忙喝止。

    薛宝琴此时被着一喝,显然也明白了什么。

    原来姐妹俩说的,本就是一回事。

    只是说法不同。

    可没看宝钗都没说这么直接,而是绕了好几个弯子。

    好不容易让宝玉听进去点。

    如今却被宝琴一语捅破。

    这孩子,瞎说什么实话?

    见宝钗有些埋怨,宝琴微微一缩,乖觉的朝宝玉施礼,道:

    “我少不更事,宝二哥哥莫要怪罪我哟。”

    平时她本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今日姐妹俩在黛玉处聊得太开心,现在才一时忘形。

    好在宝琴的美貌,使得宝玉轻易就原谅了她的无礼。

    可想到宝琴和宝钗、黛玉一样,都是和人定了亲的。

    宝玉顿时又有些心塞。

    原本在他看来,女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

    出了嫁,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

    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

    是颗死珠。

    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

    竟是鱼眼睛了。

    如今宝玉觉得,还要再填一类。

    就是定了亲的。

    女儿定了亲,就和他失了亲近。

    哪怕看着像是无价之宝,却也只能远观几眼了。

    亲近不得了。

    此时宝玉在那里发痴,宝钗见状就带着宝琴离开了。

    这边自有宝玉的嬷嬷丫鬟照看。

    等宝玉醒悟过啦,姐妹俩早已消失在夹道尽头。

    只留他和他的丫鬟婆子,独自在夹道吹风。

    宝玉不由轻轻摇头,感慨出声,道:

    “怪了,怪了,怎么好好的女儿,凡定了亲,就似沾染过什么……”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闪现着黛玉、宝钗、妙玉、宝琴四人的模样。

    一个比一个鲜艳,一个比一个灵秀。

    一时间,宝玉竟想得有些痴了。

    “为何,到底是为何?”

    想到往日种种,再联想黛玉和宝钗的回答。

    宝玉似陷入迷障,口中喃喃道:

    “怎么总有些不对味儿了呢?”

第一百七十章 父子迷惑行为大赏

    别人上书保举谁,都是思前想后。

    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

    因为在很大程度上,大多保举之人和被保举之人就会绑定。

    从此被视为政治同盟,而强行归为一党。

    可贾政保举,却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读书好,有学问。

    怀才不遇的感觉必须要强烈。

    最好还被人排挤,满腹学问无处发挥那种。

    当然,有学问的这个门槛不低。

    起码是个进士。

    第二,关系近,有亲戚。

    和他有亲戚又有学问的,不多。

    但没有学问不好速成,可没有亲戚可以认亲戚啊。

    所以这个条件就比较灵活了。

    上一个附和条件的人,是贾雨村。

    贾雨村二甲进士出身,又有林如海的推荐信。

    和贾家联宗之后,就成了他的宗侄。

    所以贾政当时不遗余力的上本保举。

    现在,有薛家这层关系,梅翰林也成了他的干亲家。

    身为翰林院学士,梅翰林当初也是庶吉士出身。

    比贾雨村的学历还高了一筹。

    两个条件全都满足。

    那剩下的,贾政就只有一个字。

    “保”就完了!

    上一次,他保举的贾雨村,如今已官至兵部侍郎。

    在朝中,和身处边地的王子腾配合默契。

    为四大家族也帮了不少的忙。

    在贾政看来,贾雨村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

    之前贾雨村回京侯缺,还时不时还会邀他来府上走动。

    只是后来补了兵部侍郎的缺,公务繁忙才来得少了。

    但自从今年元春封妃,贾雨村似乎又有了空闲。

    走动比之前频繁了不少。

    兴隆街的大爷,阖府上下谁不认得?

    荣府都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而且直到现在,也经常有人借贾雨村的事拍贾政的马屁。

    都说他慧眼识人。

    慢慢的,贾政自己都信了。

    在他眼里,现在的梅翰林,就和当初的贾雨村一样。

    需要自己的一双慧眼,给这位翰林院学士来一场雪中送炭。

    要说贾政这个人是真能处,有事他真上奏疏不说。

    还给远在北地的王子腾写了信。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王子腾还没收到。

    此时皇宫和内阁这边,还在等四王八公一党的后续。

    但很快发现,这就是贾政的个人行为。

    因为几天过去,就只贾政一个人保举。

    很显然,并不是勋贵一党的什么野心。

    也不是为了拉拢旧党。

    纯属极为少见的个人行为。

    景顺帝这时也才想起,上一次元春封妃的时候,自己敲打贾政,他完全没有明白。

    这就很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人没有政治觉悟,全凭自己的感觉走。

    也就是说,很可能这事不是他想的那样。

    于是他把忠顺亲王叫来问话。

    “你是说,这个贾政认了薛家二房的女儿做干女儿,所以和梅家沾亲,就上本保奏了?”

    景顺帝听了忠顺亲王的回报,一副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

    忠顺亲王此时也不是平日的桀骜模样。

    而是咂咂嘴,脸上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道:

    “不错,我们的人打探到的消息,差不多就是这样。”

    要知道,忠顺亲王掌着龙鳞卫,少有人能逃过他的眼睛。

    什么样的奇葩他没见过。

    可显然,以他的见识,也没料到有人如此……

    该怎么形容呢?

    平时看着谦恭厚道,大有父祖遗风。

    绝非膏粱轻薄之流。

    唯独办起事来没有脑子。

    说他憨直都是夸他。

    景顺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确认道:

    “也就是说,这果然是贾政自己的行为,和勋贵一党无关?”

    他用了“果然”这个词,就说明心中已经信了八成。

    只是习惯性的又确认了一遍而已。

    “看样子是的。”忠顺亲王撇了撇嘴。

    景顺帝这才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随后又摇头叹道:“当初东宫那边,还对这个贾存周存了顾忌,现在看来真是多此一举。”

    “呵呵!以他的才智,怕是中个进士都难。”

    忠顺亲王冷笑一声,出言嘲讽了一句。

    显然也知道这事。

    随后又面露不屑,摇头否定了自己,道:

    “不,这样迂腐的,中个举人都是侥天之幸。”

    对于贾政所作所为,忠顺亲王能想到的,也只有“迂腐”二字能稍微形容。

    因为他是好心,而非为了利益。

    可是景顺帝显然有了不同见解。

    “当初荣国府宣称二房次子衔玉而生,那位才稍稍出手布置了一下。”

    景顺帝想到贾政的表现,心中对曾出手对付他的东宫都看轻几分。

    想到这里,又摇头道:

    “现在看来,这贾政不是迂腐,是愚蠢。”

    以景顺帝的城府,很少会这样极端的评价一个人。

    可见他今天被气到什么程度。

    “可不是嘛!”

    忠顺亲王点头附和,见景顺帝一脸郁闷,就想调节一下气氛,道:

    “老国公若是知道他现在这样,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他说的老国公,自然指的是最后一代荣国公。

    史老太君的丈夫,贾代善。

    他们兄弟少年时,都曾见过这位老国公。

    没想到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竟落得个后继无人。

    “你去和内阁那边打个招呼吧。”

    景顺帝深呼吸了一下,朝身旁夏秉忠吩咐,又道:

    “就说这事就先放下,不必理会就好了。”

    “是!”夏秉忠连忙领命出去。

    等夏秉忠离开,景顺帝又对忠顺亲王道:

    “这些勋贵真不让人省心,以后你这边也多加关注一些。”

    忠顺亲王闻言点头,郑重道:“皇兄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转眼到了八月,初三就是史老太君寿辰。

    因不是大寿,府里又在修建省亲别墅,史老太君就不让大办。

    吩咐只关了门,自己家人吃个酒就算。

    虽然这么说,但府里都知她素喜热闹。

    王熙凤同王夫人等商议,提前几天就安排人,在史老太君院中搭了处戏台。

    除了之前买来的戏班出演,还着人定了两班新出小戏,昆弋两腔皆有。

    等戏台搭好,还没到正日子,史老太君就迫不及待,邀了府里女卷来。

    王熙凤早知她的喜好,于是让人在史老太君上房排了几席家宴酒席。

    到场的也并无外客,只有薛母、宝钗、宝琴、黛玉、妙玉。

    再加上知道日子,提前过来的湘云。

    余者皆是贾府自己人。

    史老太君便先让薛母点戏。

    这是待客之道。

    薛母哪里肯,推拒再三,最后实在让不过。

    就点了一出《西游记》。

    这是史老太君素日喜好的热闹戏。

    接下来,史老太君让宝钗点。

    宝钗连让王夫人、邢夫人等长辈先点。

    等长辈们点完了,史老太君又让宝钗点戏。

    实在推不过,宝钗便也如母亲一样,点了一出《山门》。

    宝玉当她也按史老太君平日的喜好,因此在旁听了一撇嘴,滴咕道:

    “都只好点这些戏。”

    宝钗和她坐得不愿,自也听见,便笑着道:

    “你白听了这几年戏,哪里知道这出戏排场词藻都好呢?”

    宝玉闻言面露不信,撇嘴道:

    “我从来怕这些热闹戏。”

    这话想必也只有他敢说。

    其余人都知史老太君喜好,每次点戏都是依热闹来点。

    可能正因如此,让宝玉听得太多。

    都听到腻烦了。

    宝钗见状也不生气,只笑道:“要说这一出热闹,你更不知戏了!”

    见宝玉一脸不信,宝钗又道:

    “这一出戏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那音律不用说是好了。”

    “况那词藻中,有只寄生草,极妙,你何曾知道?”

    宝玉这时见说的这般好,便凑近些来,央求道:

    “好姐姐,你念给我听听吧!”

    宝钗见那边正自点戏,也无别事,便念道:

    “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

    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山门》也叫《醉打山门》,是水浒故事里的一段。

    讲的是鲁智深打死恶霸郑屠后,避祸五台山为僧,又因醉酒打砸了寺院和僧人,被师父智真长老遣送别处的故事。

    寄生草是曲牌名。

    宝钗说的这段,正是鲁智深辞别师父时唱的,颇具禅意的一段。

    宝玉听了眼中发亮,喜的拍膝摇头。

    一时称颂不已,口中连道:

    “好好好!宝姐姐果然博闻强识,无书不知!”

    一旁黛玉见宝玉大惊小怪,白了他一眼。

    “宝姐姐自是博闻强识,只是你不读书没得见识,看戏还不安静些?”

    说到此,又把嘴一撇,不屑道:

    “还没唱‘山门’,你就开始‘装疯’了。”

    宝玉不敢惹她,闻言只能干笑。

    但在心中还品味着这曲《寄生草》。

    一时只觉甚合他的心境,

    尤其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一句。

    这时,已经轮到王熙凤点戏。

    亲孙子可以不顾老太君喜好,但她这个孙媳妇自然不会。

    而且王熙凤不仅知道史老太君喜欢热闹,还知她更喜欢笑料多的。

    当下点了一出《刘二当衣》,史老太君果真更又喜欢一些。

    由此可见,王熙凤这个孙媳妇,真就比孙子强了百倍。

    一时间,宝琴、黛玉、妙玉、史湘云等外客都点了。

    宝玉、迎、探、惜三春,李纨等自家人,也俱点了。

    三班戏班,按出扮演。

    于是大家看戏,到晚方散。

    等回了房里,宝玉还沉浸在那曲当中,看着像是失了魂的。

    袭人见状叹道:“娘儿们、姐儿们都喜喜欢欢的,你怎么又这个样儿了?”

    宝玉闻言依旧发痴,口中却道:

    “他们娘儿们姐儿们,喜欢不喜欢,与我何干?”

    说着还唱了起来,道: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

    袭人被唬了一跳,皱眉道:“二爷这是说什么傻话?”

    “哪有什么傻话,我只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又说又唱,到这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

    袭人见这景况,再不敢和他对话。

    宝玉细想这一句意味,不禁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他翻身站起,至桉边,提笔立下一偈:

    你证我证,心证意证。

    是无有证,斯可云证。

    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写完了,觉得自己虽解悟,别人看了恐怕不懂。

    于是他又填一只《寄生草》写在偈后。

    又念一遍,自觉心中无有挂碍,才上床睡。

    第二天,到了正日子。

    冯一博这个外孙女婿,也来为老太君祝寿。

    他到后面拜寿之后,就到前堂由贾政等爷们招待。

    贾政的众多清客也俱都到了。

    这人一多,贾政就有心让儿子露露脸。

    当下便把宝玉叫来,笑着问道:

    “近日可有读书?”

    宝玉一听,顿时沉默不语。

    其实哪怕他随口说两句,大家一夸就过去了。

    可现在他一沉默,贾政就有些挂不住面子。

    知道这两日宝玉都在后宅听戏,便一拍桌子,骂道:

    “混账东西,整日就知看戏听曲,以后你干脆就去写戏得了!”

    宝玉被吓得一缩脖子,但也被提醒了,便道:

    “父亲说的是,我昨天倒还写了一曲,请父亲品鉴。”

    说着,他到书桉前,抬笔先把那佛偈写上。

    在下面又铺一张纸,题头写到:《寄生草·解偈》

    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尹,肆行无碍凭来去。

    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

    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

    这首《寄生草》曲,正是宝玉在写了《参禅偈》后填的。

    所以题目叫解偈。

    “无我原非你”,取意于《庄子·齐物论》:

    “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

    没有它就没有我,没有我也就没有东西来体现它。

    “我”与“彼”,指的是“我”与“道”的关系。

    宝玉借来放在佛偈之中,就成了“我”与“禅”的关系。

    贾政这时已经懵了,如何也没想到贾宝玉会来这一手。

    说写曲还真写了个曲。

    再一看内容。

    好嘛!还悟了禅机。

    好在曲倒是好曲,倒是不耽搁露脸了。

    至于其他,等诸人散了,再找他算账吧。

    于是贾政随手递给诸人传阅。

    因冯一博在诸客中身份算是顶尖,就先到了他手里。

    他也不是第一次参与,知道这事的流程。

    夸就完了。

    于是他刚看了开头佛偈,便笑着道:

    “宝玉兄弟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已得了神秀大师的几分真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宝玉参禅,凤遇天谴?

    虽然对于宝玉参禅有些反感,但贾政也没立刻训斥。

    这时听到冯一博的夸赞,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欢喜。

    当然,贾政面上不漏分毫。

    还连忙摆了摆手,看似不以为然的道:

    “一博可莫要抬举他了,小小年纪不学无术,能悟出什么来?”

    这时,贾政的一位清客,名为卜固修的。

    正好也都看完宝玉的《寄生草》。

    听到贾政的谦辞,他便笑着拱手,道:

    “老世翁不必过谦,世兄于禅、于曲都已有了火候的。”

    能成为贾政的清客,也是要有点本事的。

    这位卜固修最精擅的就是曲。

    之前贾蔷下姑苏采买戏班,就是他和单聘仁陪着去的。

    对于禅他了解不多,但对于曲他可是专业级的。

    所以他这话,对了解他的诸人来说。

    就相当于给宝玉做了专家级认证。

    宝玉接连被夸,贾政更是暗自欣慰。

    不过,还没等贾政回应,卜固修又看向冯一博。

    “冯郎中说世兄如神秀,我却觉世兄乃惠能。”

    卜固修竟没继续说曲,而是从禅上提出了不同意见。

    这让在场诸人都有些迷惑起来。

    却不知,这正是卜固修的厉害之处。

    若是他从曲上和冯一博争论,那无论输赢都于他无益。

    反而从禅上说起,则没有什么输赢可论。

    冯一博说的神秀和尚,是唐朝的高僧。

    也是北宗禅的创始人。

    而这卜固修说的惠能,正是和神秀同一时代的。

    南宗禅创始人。

    两者都是唐代高僧,而两人的传承却是刚好对立。

    自古关于两者的辩论就没停止过。

    正如卜固修想的是曲和禅一般。

    对于冯一博来说,禅也不是他所擅长。

    因此被人反驳,他也不生气,只当是闲谈而已。

    冯一博闻言也笑着驳道:

    “非也非也,都说六祖惠能悟了,但在我看,不过是抖个机灵罢了。”

    这个悟了,说的是顿悟,正是惠能的传承。

    而对应的,神秀和尚的传承,就是渐入。

    怕别人不懂“抖机灵”的意思,冯一博又贴心的解释道:

    “六组惠能不过是在神秀大师的基础上,耍些小聪明罢了。”

    这话其实多少暴露了,他对佛法只知皮毛。

    不过说到这里,他就抛出自己真正的观点,道:

    “我从不信这世间有什么顿悟,唯有渐悟方是真谛,就如读书识字,若无十年寒窗,哪来金榜题名?”

    神秀也好,惠能也罢。

    关于佛法的东西,冯一博确实所知不多。

    可一说到读书,他的话就很难让人反驳。

    毕竟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了今日的成绩。

    卜固修知他是一甲探花,自然不会和冯一博探讨如何读书。

    因而只能笑着问道:“自古就有神童,如何不能顿悟?”

    冯一博闻言也笑,不紧不慢的道:

    “自古还有仲永,莫非先生以此类比?”

    方仲永的典故众所周知,卜固修自然不敢说宝玉将来“泯然众人矣”。

    生怕被误会,他还立刻朝贾政拱手,道:

    “自然不是,世兄乃是世间少有的良才美玉,仲永如何比得?”

    这话冯一博也不会反对,因此也点头附和了一句:

    “确实,宝玉兄弟实乃良才美玉。”

    可说到这里,又话锋一转,道:

    “但良才美玉也是从璞玉之中打磨而来,因此我才说宝玉兄弟得神秀大师一丝真意。”

    卜固修也不是非要分个输赢,此时也是见好就收。

    他闻言立刻作恍然之状,口中道:

    “原来阁下说的,是世兄已经开悟,但还有进步可能,尚未达至巅峰?”

    说完也不等冯一博回应,就自顾自的点头,道:

    “原来如此,到底是冯探花高明。”

    称呼从冯郎中变为冯探花,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也在提醒大家:你看,我和探花相较,甘拜下风也没什么问题吧?

    “哪敢谈什么高明!”

    冯一博摆了摆手,谦虚一句,又道:

    “是宝兄弟年纪不大,却自有一番态度,才引我等多言几句罢了!”

    卜固修本已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此时也立刻附和道:

    “正是正是,世兄良才难掩,我亦不禁多言了几句。”

    这两人你来我往,说的天花乱坠。

    实则,对佛法都不精擅。

    说到底,两人不过是在吹捧宝玉。

    卜固修自问真输给一位探花,也不丢人。

    冯一博只是随口捧了两句,压根没当回事。

    要不是卜固修反驳,他都不会说这么多。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给贾政面子,夸夸宝玉。

    “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大家都懂。

    只贾政听了,自满心欢喜。

    他对两人连连摆手,口中还谦虚道:

    “两位过奖,小孩子胡乱参的野禅罢了,哪有什么真意?更无什么良才。”

    宝玉听了两人对话,只觉云里雾里。

    但又觉得他们说的好像很厉害。

    这时见两人说完,便小声问道:

    “不知两位说的,那神秀与惠能是哪里的师傅,我可否去拜见一番?”

    他虽耳濡目染,听过一些佛家经典。

    但对这两人的名字都有些陌生。

    只以为这两人是都中哪个庙里的。

    所以才有此一问,是真心想要去见识一二。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还是冯一博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

    “宝玉兄弟璞玉浑金,未经打磨就已有了这等火候!”

    先夸了这一句,帮宝玉遮掩了一下见识不足。

    才又耐心解释道:“神秀和惠能两位大师,都是禅宗五祖弘忍的座下高徒,是唐代的高僧。”

    这话一出宝玉顿时脸红,知道自己搞出了笑话!

    “其中神秀大师更是上座首徒弟,而惠能则只是庙里的火头僧。”

    冯一博原本对这些无感,但为了泡妞……

    不,应该说是为了以后的家庭幸福,才看了一些相关典籍。

    为的就是不至于像宝玉这样,惹出笑话来。

    因为随着林姑姑的身体好转,妙玉进门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如果没什么意外,年底之前应该就要进门了。

    作为一个学霸,哪怕是泡妞也不打无准备之仗。

    所以为了更好的了解妙玉,和她有共同话题。

    冯一博抽出时间,看了一些关于佛门的典故。

    没想到的是,这些典故还没用在妙玉身上,倒是先用在了这里。

    好在这般浅显的,在妙玉面前也用不上。

    讲给宝玉倒是正好。

    “禅宗觉悟不假外求,舍离文字义解,因此传承者往往只留一二句领悟。”

    “因此五祖临死前欲求法嗣,便令诸僧各出一偈。”

    说到这里,就要到整个典故最为精彩的一幕了。

    冯一博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

    “当时上座神秀作的偈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这话便是渐悟真谛,五祖弘忍听了就要传其衣钵。”

    宝玉听的入神,将此佛偈和自己的偈做了比较。

    发觉这神秀和尚不愧是高僧,果然佛法精深,非自己可比。

    “没想到惠能在厨房春米,正好听了,便摇头点评道:‘美则美矣,了则未了,’”

    听到这里,宝玉顿时皱眉,露出疑惑之色。

    神秀此偈已经如此精深,如何未了?

    这时就听冯一博继续讲道:

    “说完,惠能也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五祖听完,二话不说就便将衣钵传给了他,从此之后禅宗就有了南顿北渐之分。”

    这佛偈一处,宝玉只如中了当头棒喝,一下痴在那里。

    原来世间竟有如此知觉!

    只是我尚未解悟,未曾听闻罢了!

    “虽说佛法并无高下,但总归是两个途径。”

    “一个循序渐进,一个立地成佛。”

    说到此,冯一博又来了一波自己的价值观输出,道:

    “我个人终究认为循序渐进方是正途,立地成佛过于功利,很多人图一时便利,怕要入了歧途。”

    他说的显然不只是佛法,可惜宝玉还沉浸在惠能的佛偈之中,久久没能回神。

    在场其他人听到冯一博的话,都想到读书人十年寒窗之苦。

    倒是不少人感同身受,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见宝玉似在沉思,冯一博便笑着提醒道:

    “既然宝玉兄弟已经开悟,该当循序渐进才是,莫要稍有知觉,就以为顿悟才好。”

    卜固修这时也发现宝玉发痴,便皱眉提醒道:

    “其实世兄之悟更似顿悟,不过世兄毕竟是老世翁独子,而且年纪尚小,还是莫要参悟太深才是。”

    宝玉还没有反应,冯一博闻言却作恍然状。

    他朝卜固修施礼,口中道:

    “这位仁兄所言极是,是我刚刚见悟心喜,说得偏了。”

    卜固修见冯一博丝毫没有架子,竟朝他认错,连道不敢,还避了开来。

    只是这话看似和卜固修说的,实则也是说给贾政听。

    说到这里,冯一博还又劝宝玉道:

    “宝玉兄弟还是该走正途,多看圣人经典,莫要再研什么佛禅才是。”

    这话说的深得贾政之心,闻言自是含笑点头。

    一旁宝玉也已经醒了过来,听到“圣人经典”四个字,只干笑两声,并无回应。

    倒是散场之后,宝玉到王夫人处拿了几本佛家经典。

    就在史老太君屋里,光明正大的看了起来。

    史老太君和王夫人只以为他随便翻看而已。

    都没在意,更没阻止。

    等史老太君这生日过完几日,宝玉就好似成了得道高僧。

    和众姐妹说话时,刚一受了冷落,就忽道:

    “唯传一心,更无别法,心体亦空,万缘俱寂。”

    这话听着禅味十足,众姐妹都莫名其妙。

    唯有妙玉第一个反应过来,皱眉道:

    “这宝二爷说的是黄檗法门,莫不是入了能宗,要出家参禅不成?”

    能宗就是指惠能的北宗,黄檗是他的传人,亦是唐代一位高僧。

    众姐妹不知什么能宗,但出家儿子却是听懂了,顿时都吓了一跳。

    宝钗和黛玉见状对视一眼,感觉到问题严重,连忙带人同王夫人及史老太君禀明。

    一时间,王夫人都慌了手脚。

    连忙让人收了佛经,不许宝玉再读。

    就连府里的禅堂都暂时封了,所拜的佛像也都锁了起来。

    生怕让宝玉见了,荣府二房就断后了!

    只是他们只能从物理上隔绝,却无法从精神上祛除了。

    宝玉这事还没过去两天,王熙凤又出了事。

    史老太君生日后不久,贾琏说要去为贾母打个平安醮,顺带求个子嗣。

    因此并未带其他人,只带着王熙凤去了清虚观。

    可说好打三天平安醮,才过了两天,贾琏就哭着回来了。

    而王熙凤和平儿主仆,却是被抬回来的。

    竟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无。

    一问才知,竟是熙凤造了天谴。

    还连累的平儿跟着。

    其他跟着去的仆人也都是众口一词。

    都道是旱地炸雷,把主仆两个当场击碎。

    这下荣府没了主事的,又要迎来送往操办丧事。

    本应受命的李纨,却自言无此才能。

    王夫人便和贾政商议着,借了尤氏过来帮忙。

    这才有人在内,处置王熙凤的丧事。

    前面有贾琏为正,将外头事务,又托了几个家里二等管事的。

    又有贾珍带头,领着贾㻞、贾珖、贾珩、贾璎等王子辈。

    在后面继续忙着省亲别墅的事。

    宝玉不识事体,只在后面哭着,为熙凤念佛。

    贾蓉、贾蔷、贾菖、贾菱等草字辈,各有分工,皆与执事。

    有了众人帮衬,总也算把这事办得风风光光。

    倒也未曾丢了贾府的脸去。

    只是等这事一过去,没多久功夫,荣府上下就乱作一团。

    没了王熙凤的威慑,下头人无了正经头绪,都开始偷安。

    或是乘隙结党,和临时管事的窃弄威福。

    或赚骗无节,或呈告无据,或举荐无因。

    种种不善,在在生事,也难备述。

    王夫人亲自下场,料理几天才算堪堪稳住了局势。

    无奈李纨不能掌事,就又定下探春、宝钗等从旁协助。

    不管怎么说,这管家的权利,必须在二房这边。

    主理的李纨再不行,也是二房长媳。

    协理的探春虽庶女,也是二房的庶女。

    就连帮手的宝钗,也是王夫人的亲侄女。

    邢夫人丝毫插不进手去不说,但凡敢多说一句,就有人会提醒她。

    贵妃快要回来省亲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黑凤凰!

    那边荣府长房媳妇风光大葬,这边熙凤早已在一处悠悠醒转。

    “这位奶奶可算醒了!”

    王熙凤正抬手揉眼,听到声音顿时想起昏迷之前的情形。

    她心中一惊,整个人立刻害怕的缩成一团。

    同时睁开眼,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婆子,身上装束也不是都中人家惯常的。

    但一眼又可见其料子上好,显然也不是寻常人家。

    余光稍一打量,就发觉身处一处绝对陌生的环境之中。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是哪里?”

    就算以王熙凤强势的性子,也难免瑟瑟发抖。

    说到底,她毕竟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妇人。

    比一般人多些见识,但遭遇强人一样害怕得要死。

    “回这位奶奶的话,老婆子是黑龙府的掌事嬷嬷之一,夫家姓赵。”

    这位赵嬷嬷似乎很有规矩,闻言微微欠身,又笑着回道:

    “至于这里,正是我们黑龙府的地盘,东海。”

    两句话说出来,都给人一种极度自信的感觉。

    仿佛整个东海都是她家主人的。

    王熙凤虽没听过黑龙府的名号,却也猜出不是什么善类。

    再听后面的话,顿时就发现了异常。

    原来她此时所在房间有些逼仄,并不如一般卧房。

    这也就算了。

    可她刚刚一直害怕得浑身发抖,竟未发现身下的床和地面,都还微微摇晃。

    显然不是在陆地之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的声音立刻拔高,瞬间有了不好的猜想,又尖声问道:

    “是贾琏?是他吗?”

    原来那日她和贾琏一起,去清虚观打醮求嗣。

    刚安顿好了,隆儿就来找她。

    说是贾琏在一处清净院子等她,有话要同她唠唠。

    王熙凤听了,只以为这是和好的信号。

    于是二话没说,只带了平儿就往那院子去了。

    没想到是。

    刚一进院,两人就被数个健硕婆子捂住嘴巴。

    接着又被强行灌了一碗,不知什么做的迷魂汤药,很快就人事不省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她此时说出贾琏的名字,也是一个试探。

    虽然怕得要死,但就算死,也做个明白鬼!

    这是想知道这事和贾琏有没有关系。

    赵嬷嬷闻言一愣,也不知听没听过这个名字,却只笑着道:

    “这位奶奶只管安心,我家小主人说了,等到了地方您就都明白了。”

    听了这话,王熙凤却也没心思再做试探,只声音颤抖的求告道:

    “我……我是荣国贾府的当家媳妇,你们要多少钱?要多少我都给,只求让我回去吧。”

    王熙凤一听到什么到地方,顿时更害怕了。

    没指望对方真的轻易放她,只希望对方能对她的身份有些顾忌。

    至少,别对她做什么过分的。

    从此时得到的信息来看,怎么像是被人卖往海外了?

    可海外的强人,为何敢去都中掳人?

    又是如何能进到清虚观,那样达官贵人云集之处?

    转来绕去,所有嫌疑还是指向了贾琏。

    可就算他对自己再不满,杀了就是。

    如何能狠心把自己卖到海外?

    就是这个让王熙凤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贾琏是嫌脑袋上的颜色不够鲜艳吗?

    赵嬷嬷听了王熙凤的话,顿时一笑,道:

    “这玩笑可开大了,若你真是这个身份,那让你回去,还有我的好吗?”

    也不知道这个赵嬷嬷,是信了还是没信。

    但不管信没信,显然也都没把她的身份当回事,

    随后两句话,更是把王熙凤说懵了。

    只听她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老婆子也劝你呀,以后也都忘了吧。”

    顿了顿,赵嬷嬷才又似笑非笑的道:“不然,怕是要惹事端的呢。”

    这话夹枪带棒的,说得王熙凤腿上一软。

    好在她还没下地,人在床上。

    不然非软跪在地上不可。

    正这时,舱门一开,平儿被带了进来。

    “奶奶?”平儿一声惊呼扑了过来。

    主仆俩立刻抱在一起,也抖在一处。

    都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随后又有人送来两个食盒,赵嬷嬷笑着劝道:

    “一日夜没吃东西,你们定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其他吧。”

    说完让人把食盒放下,她也一起跟着出去。

    临出门之前,赵嬷嬷又提醒道:

    “我家小主人让我转告二位,只管安心住下,等到了地方,自不会再怕了。”

    王熙凤虽然怕的要死,听闻要去别处,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是去哪儿?”

    赵嬷嬷笑着回道:“到了您就知道了。”说完就把舱门关上。

    主仆俩还是懵懵了,不过腹中早已饥饿难耐。

    平儿伺候着,才一起把饭用了。

    随后几日,主仆俩发现船上并不禁她们走动。

    而且除了两人,船上也都是丫鬟婆子伺候着。

    显然是专门的女船。

    这些丫鬟婆子以赵嬷嬷为主,对她们主仆都极为客气。

    但除了这船,一起航行的还有数艘。

    其余艘上,都有不少盔明甲亮的兵卒,时常在甲板操练。

    这让王熙凤和平儿更疑惑了。

    若是贾琏把她们卖往海外,也不至于有这般阵仗啊?

    等船一靠岸,亦如可卿当年。

    上百盔明甲亮的士兵,护送着两人上了车。

    又行了几个时辰,到了黑龙府。

    被簇拥着进了黑龙府之后,主仆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心中藏着事儿,都没注意到沿途的景致。

    这一路上的房屋、园林,全是江南样式。

    王熙凤胡思乱想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是该以死明志,还是屈从?

    对方把她们这么费力的偷来,想来不是当做玩物的吧?

    等当主仆二人见到黑龙府的主人那一刻,顿时傻眼了。

    傻眼的不仅是王熙凤主仆,还有对面的可卿和瑞珠。

    这事并没经她的手,而是冯一博亲自布置的。

    所以秦可卿并不知道这事。

    等王熙凤被接到黑龙府的时候,赵嬷嬷才来找她。

    说是冯一博让她亲自安排一下。

    可卿还以为是哪位贵客,等她见到王熙凤的时候,顿时脱口:

    “婶娘你也和他……”

    说到这有把话吞了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

    王熙凤本来战战兢兢,犹豫着若是让她屈从可怎么办。

    可一见可卿,所有恐惧都被抛去九霄云外。

    剩下的只有惊讶。

    她眼睛瞪得大大,又惊又喜,又不可置信的问道:

    “可卿?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又似恍然。

    “莫不是你也被抓来,做了压寨夫人?”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皱眉喃喃道:

    “不对啊!这黑龙府怎么就挑贾家的人掳啊?”

    说到此处,王熙凤心中有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盯着眼前的可卿,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可卿,你告诉我,这黑龙府的主人,我是不是认识啊?”

    可卿显然没想到,王熙凤不知道冯一博的存在。

    还这么快就联想到认识的人身上。

    不过到了流求,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可卿就朝她一笑,直接道:

    “黑龙府的主人是黑龙王,正是冯家哥哥。”

    这话一出,王熙凤顿时瞪大眼睛。

    似乎比刚刚看到可卿的时候,还感觉不可思议。

    “冯渊?”

    王熙凤眉头紧锁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见可卿笑而不语,她就知道自己真的说中了。

    等回过味来,她咽了咽口水。

    带着一丝别样的复杂情绪,恨恨的道:

    “枉贾琏和他那般交好,他竟惦记上我了?”

    这倒也不怪王熙凤多想,毕竟她被如此排场弄到海外。

    除了这个可能,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总不能是接她来养老的吧?

    “婶娘……不。”

    可卿叫了一声,又摇了摇头,道:

    “既然你也来了此处,我们就都脱离了那边,今后便以姐妹相称吧。”

    她大方上前,拉住王熙凤的胳膊。

    又朝赵嬷嬷等使了个眼色,摒退了下去。

    现场就只剩下了熙凤主仆,还有瑞珠。

    “如今宁荣两府看似赫赫扬扬,实则却无一能扛事的爷们,早晚就要败坏。”

    见王熙凤还有些没回过味来,显然还惦记着贾府那点子事。

    可卿便从此开始铺垫,先点明了贾府没有将来,又道:

    “我知你向来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及不上你。”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黑龙婆,可卿倒是锻炼出来了。

    拉拢起人来,显得十分娴熟。

    当然,这些话也是发自真心。

    毕竟贾府那些男人,真是一言难尽……

    “这边百废待兴,他的手下又无贤人,我亦有些周全不过来了。”

    看遍两府,也就王熙凤能入她的眼。

    或者说,就王熙凤和她算是同类人。

    都是性子要强的事业型女人。

    只是她更周全,更细致。

    而王熙凤则更利落,更霸道。

    相比之下,反倒是王熙凤似乎更适合这边。

    当下,秦可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就道:

    “如今这里正缺你这样杀伐果断的人,我们姐妹携手,一起执掌东海,可好?”

    这阵子,随着摊子越来越大,可卿早已有些应接不暇。

    民政方面倒是还好,她就如一个善于调和的内政官。

    把流求治理的越发欣欣向荣。

    但船队那边她实在顾之不及,狗子和勐子一样能力有限。

    可卿现在正怀疑,是不是冯一博知道这边的情况。

    才让人把王熙凤给掳来了。

    不过也不管是不是,既然冯一博让她处置,可卿自然乐得有人帮手。

    甚至她已经计划好了,流求这边她牢牢掌控。

    船队那边,就让王熙凤帮忙参谋。

    这样既不会让她跑了,又能让她把力给出了。

    “啊?”

    王熙凤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心思还在都中那点事上。

    她闻言还犹豫道:“你和冯渊……”

    “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可卿见她还在纠结,当下便讲起宁府之事。

    等把贾蓉、贾珍那点事都说了,王熙凤已经目瞪口呆。

    尤其是贾珍的事,让她的心情极为复杂。

    一边,她和贾珍从小认识,关系还不错。

    如何也不信他是这样畜牲的人。

    另一边,她又和可卿关系很好。

    也知她在这个情况下,完全没必要欺骗自己。

    因此又不得不信。

    讲到最后的时候,可卿才提起冯一博。

    只简单说了一下,她和冯一博从小就认识,瑞珠就求到他的头上,

    这才有了长江水匪之事。

    说到此,她还特地解释道:

    “我们还清清白白,我也只是在海外帮他处理些杂事。”

    说到这里,可卿难免有些失落,叹道:

    “冯家哥哥至今为止,还一次也没来过流求,海外一应事务,也都全凭我们处置。”

    说着又简单介绍起,冯一博在海外的势力。

    包括流求北部二十多万人口,包括称霸东海的船队……

    甚至包括和都中的木材生意。

    王熙凤这才知道,原来这买卖还是冯一博赚的大头。

    毕竟他的木料,出自自己的地盘,成本很低。

    而绝非他在都中,自己渲染的那样珍惜。

    想到冯一博的手段,自己还帮他打工。

    去勋贵后宅以数倍的价格,卖这些狗屁海外木料。

    王熙凤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不由叹了口气。

    可卿也不知她在感慨什么,只能自顾自的继续。

    “我如今就在这边主事,整个东海有点夸张,但大半个东海,都由我们说得算。”

    说到此,可卿自信一笑,再一次发出邀请,道:

    “既然来了,我们何不一起成就一番,也不枉胸中才能。”

    王熙凤本就是个极重权势的。

    不然也不会和王夫人沆瀣一气,把持荣府。

    如今听了可卿的话,知道这才是让她真正掌权。

    别说是荣国府,就算是皇帝的后宫娘娘,又能管几个人?

    撑死几百上千。

    而这边可卿手里,竟然掌着几十万人的前程。

    这样的机会,她如何会不心动?

    而且,可卿说了这么多,却有一点没明说。

    那就是……

    都已经到了这里,除了接受安排。

    她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都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熙凤在可卿口中都是脂粉英雄,自也拿得起放得下。

    当下也不再扯皮,直接应道:

    “可卿妹妹既如此说了,那我就帮妹妹一阵,若是不行就算了。”

    这话就是直接答应了,至于什么行不行的,都是客套话罢了。

    “那就欢迎姐姐加入了!”

    可卿闻言点头,又想到什么,道:

    “对了,在海上生活,都要起个诨号的。”

    显然,她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笑着补充道:

    “冯家哥哥是黑龙王,我的是黑龙婆。”

    王熙凤听了对方的诨号,顿时一愣。

    这就是你说的清白吗?

    可卿还在沉吟着,忽地眼前一亮,笑道:

    “姐姐名字本就有个凤字,不如就叫黑凤凰,如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依旧还是二奶奶

    黑凤凰这样的诨号,难免让王熙凤有些别样的联想。

    她书读的不多,但戏可没少听。

    比如前些日子,宝钗点的那一出《醉打山门》。

    还有更出名的,如《野猪林》、《李逵探母》、《武松打虎》之类。

    王熙凤嫁到贾府这几年,为了讨好史老太君,可没少听这样的热闹戏。

    这些耳熟能详的水浒戏里,什么镇关西、花和尚、豹子头、黑旋风等等。

    和黑凤凰听着区别可都不大。

    说来说去,这不就是个匪号吗?

    想到这些,王熙凤不禁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是不是只有接受了这个匪号,才算真的成了黑龙府一员。

    从此以后,就再不被朝廷所接纳,

    是个见不得光的人了?

    按照戏文里说的,除非被朝廷诏安,才有恢复原本身份的一天。

    不然,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想到以后自己成了贼婆娘,王熙凤不禁悲从中来。

    可任凭心中各种想法翻涌,她又有什么别的选择?

    “一切听从妹妹安排。”

    心里虽然还有些抗拒,但面上已经看不出一丝不满。

    王熙凤当下点了点头,明智的选择了接受。

    没等可卿说话,她又挤出一个笑容,道:

    “妹妹,我现在也入了伙,咱们这就又成了一家……”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不过是从贾家到了冯家。

    可卿闻言心中感慨,到底是凤辣子!

    她还以为王熙凤已经转变了心态,开始和自己拉关系。

    却没发现王熙凤脸上的犹豫。

    “姐姐说的是,我们在哪都是一家呢。”

    可卿笑着点头,附和了一句,又道:

    “我已让人备了酒席,为姐姐接风洗尘。”

    说着,伸手拉住王熙凤,另一只手也把住平儿,笑着道:

    “走吧,咱们一起吃些酒,给两位压压惊。”

    她这笑容倒是发自真心。

    毕竟以后就多了两个能说话的伴儿,不至原来那样寂寞。

    可她说完,发现王熙凤面色有些古怪。

    似带着期盼,又带着犹豫,

    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眼神中藏着怯的看着她。

    可卿不由皱眉,道:“姐姐还有什么疑难,不妨说出来。”

    “咱们姐妹能在此相聚,也是天大的缘分了。”

    说到此,脸上露出笑容,难得霸气的道:

    “凡我能做到的,定不让姐姐失望!”

    见她一脸自信的笑容,王熙凤也不再犹豫。

    她叹了口气,就直接道:

    “妹妹,我只想问问,现在是不是能说说,掳我来这边的原委了?”

    接受了可卿的邀请,成为黑凤凰之后。

    王熙凤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楚她是怎么来的。

    以她的性子,这事肯定过不去!

    想起这位“原婶子”的性子。

    可卿不由失笑,摇头叹道:

    “以姐姐的性子,今儿个若不问个明白,怕是食不下咽了。”

    她不再迟疑,直接吩咐身边瑞珠:

    “去问赵嬷嬷,这事是谁做的,让人到正堂候着。”

    瑞珠领命出去,可卿又对王熙凤和平儿道:

    “走吧,咱们先去正堂,搞清楚之后,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王熙凤长舒了一口气,感激道:

    “多谢妹妹体谅!”

    她此时也听明白了,眼前可卿也不知道这事的原委。

    但会帮她问个清楚。

    平儿搀着她,跟着可卿往前面去。

    来的时候,两人还没注意。

    毕竟光顾着害怕了。

    现在见了可卿,再走在这黑龙府里,主仆俩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顿时有了新的发现。

    这里的建筑风格,还有园林设计,竟都遵循了江南的制式。

    和荣府也相差不大,甚至很多地方还借鉴了两府。

    荣宁二府的管家媳妇,现在都在这边。

    所以这冯渊,不是要把荣宁二府的好物,都照搬过来吧?

    一边走着,王熙凤心中不由恶意揣度起来。

    两人到了正堂,瑞珠已经带人在此候着了。

    除了一路上照顾她们的赵嬷嬷,还有一个汉子垂手而立。

    见他们进来,瑞珠过来福了一礼,就回到可卿身边伺候。

    那二人上前朝可卿施礼,口中都恭敬的道:

    “见过大奶奶!”

    流求这边,没几个人知道可卿的真实身份。

    因此都将她当正室相称。

    只是可卿听了,却微微皱眉。

    因为之前,都是叫她奶奶。

    如今却多了个“大”字。

    王熙凤听了,也有些别样滋味。

    想起之前蓉大奶奶的称呼,现在却只把“蓉”字去了。

    正想着,二人又朝她施礼,口中一样语气,道:

    “见过二奶奶。”

    这下倒是把王熙凤喊的一愣。

    他们现在喊的二奶奶,首先排除琏二奶奶。

    王熙凤猜测,贾琏可能都不知道这黑龙府。

    当然,若是没有可卿这个大奶奶在前。

    她还不会多想。

    可这俩人刚拜了大奶奶,又叫自己二奶奶……

    其意不问可知。

    尤其是之前在船上的时候,赵嬷嬷喊她奶奶。

    她还真没有多想,只当是个尊称。

    可如今在可卿面前,赵嬷嬷又改了口。

    就让她不得不多想了。

    因为这个二奶奶,很明显就是从可卿这边论过去的。

    甚至,这一声二奶奶,搞不好就是在给她定名份了。

    王熙凤有些惶恐起来。

    难道不清不楚的,她就成了人家的外室?

    关键现在看着,就连外室都轮不到大房。

    这二奶奶的含金量,还不如琏二奶奶呢!

    只一个称呼,就搅得王熙凤神色来回变幻。

    甚至猜测,这会不会是冯一博安排的?

    可卿此时已经明白了赵嬷嬷和柱子意思,只也以为是冯一博的意思。

    她心中微微一叹,但面上不漏声色。

    “姐姐?”

    见王熙凤神色复杂,就轻轻唤了她一声。

    等她回过神来,可卿又道:

    “姐姐,咱们入座吧。”

    王熙凤强压心中忐忑,微微欠身。

    随后两人入座,可卿坐看下面的两人,笑着道:

    “原来你和柱子去的?”

    这次和赵嬷嬷一起,去都中办事的汉子。

    正是曾经用虎蹲炮,两炮轰倒阿倍三郎的柱子。

    如今他已经是炮营的营长。

    得到冯一博的命令,柱子还以为要用火炮。

    还特地带上了改良的虎蹲炮。

    没想到……

    “都说说吧,我姐姐这次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连我也瞒了?”

    虽然可卿是笑着说的,但在场却都听出她的一丝不满来。

    当然,这不满也有限的紧。

    起码赵嬷嬷和柱子,看着都没太当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由柱子先上前回话:

    “回大奶奶的话,这次去都中,是大爷来的信,让我避开所有耳目,只和赵嬷嬷联络。”

    可卿一听,果真是冯一博的安排。

    心中难免有些无奈。

    但她又明白,这是理所当然。

    她在这边掌事,顶着的,是黑龙婆的名头。

    只要黑龙王亲自下令,立刻就能绕开她。

    甚至架空她。

    别说是她,就算是狗子和勐子也一样。

    因为不论是民政,还是军中。

    无论是船队,还是商队。

    几乎所有中层,都是出自冯家庄,还有当出冯一博亲自组建的新军。

    甚至,包括黑龙府里的掌事嬷嬷,也都出自冯家庄。

    之前接待可卿的吴妈妈,还有眼前的赵嬷嬷,就是如此。

    可卿此时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柱子继续。

    “我和赵嬷嬷到了都中,见到大爷之后,他安排我扮作海外强人,去见了一位琏二爷。”

    柱子刚一提到琏二爷,王熙凤和平儿就立刻对视了一下。

    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

    虽然有些猜测,但知道和贾琏有关的时候,两人还是心如刀绞。

    被亲近人算计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那位琏二爷受了些鸟气,就想找海外强人杀了他家奶奶,也就是二奶奶。”

    柱子像是怕人听不懂,还特意朝王熙凤示意了一下。

    王熙凤顿时尴尬的脚都要抠地。

    柱子说的轻描澹写,可什么鸟气却让人难免好奇。

    自然都不由看向王熙凤。

    “不知他从哪知道咱们大爷在海外有关系,就托了咱们家大爷。”

    柱子没注意王熙凤的状态,自顾自的说着。

    “我见了之后,他还说价格好商量,我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就回去请示了大爷。”

    说到这,柱子有些兴奋起来,道:

    “大爷让我接下,管他要一千两银子。”

    在他看来,一千两够买几十个女人了!

    当然,见了这位二奶奶后。

    他知道这是一千两也买不来的,何况还挣一千两。

    “我当时觉得,这个价格是真合算,还和大爷说,要不咱们以后就接这样的单子算了。”

    说到这里,柱子面露委屈,道:

    “大爷踹了我一脚,让我滚蛋。”

    说完还伸手揉了揉屁股,似乎踹的地方还疼一样。

    随后想到毕竟是在两位奶奶面前,实在有些不雅。

    柱子又连忙停手,继续道:

    “我又去找那琏二爷,他得了报价之后,也不还价,直接就答应了,只叮嘱我办的利索一点。”

    这是多大的仇啊!

    一千两都能舍得?

    王熙凤听得银牙都要咬碎了。

    一千两对贾府来说不算多。

    但对贾琏来说,绝对不少!

    也就是这大半年有冯一博的买卖,让他阔绰了些。

    不然他攒一年的钱,都不一定能拿出来。

    可如今为了要她的命,贾琏连价都不讲!

    “我本来以为一炮轰死就算了,不过咱们大爷说不让用炮打,只让用火药。”

    说到这里,柱子还一脸失望之色,道:

    “还让我去义庄偷两具新死的女尸,替换了你们去。”

    冯一博只让他用火药,让他只觉是大材小用了。

    谁不知道,他柱子最拿手的是打炮啊!

    这火药随便找个人都能点着,还用得着他去?

    王熙凤和平儿听得背后发凉。

    这个柱子在失望什么?

    若是冯一博没让替换,死的可就是她们了。

    “你是说,贾琏想杀我,找了冯渊帮忙,反而是冯渊救了我们?”

    王熙凤有些不愿相信。

    甚至怀疑,这是柱子在美化冯一博的掳人行为。

    不过刚说完这话,一想又觉得不对。

    若没有贾琏配合,她当时如何会被隆儿叫去那院儿?

    兴儿把风失败后,隆儿就是贾琏最为信重的小厮了!

    柱子听她问话,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道:

    “嗯,我们大爷让救了带回这边的。”

    王熙凤想起柱子说,从义庄找了两具女尸,便质问道:

    “可你们如何湖弄过去?也不能像可卿那时候,找两具臭的吧?”

    可卿那时候是过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尸体。

    可她这一次,怕是刚失踪就能发现。

    “不是不是,这事大爷早有成算。”

    没等柱子回应,赵嬷嬷就摆了摆手回应,又道:

    “大爷让老婆子过去,就是为了带人给二奶奶灌迷魂汤,好带回这边来的。”

    王熙凤脸皮一热。

    说来说去,这不还是惦记她吗?

    不然大费周折做什么?

    “老婆子给你们俩灌了迷药,然后把衣服扒了穿在尸体上。”

    王熙凤闻言不由伸手拉紧衣襟。

    这才想起在船上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

    因为当时一路并没有男人,再加上惶恐难安,倒是并未多想。

    此时一说,她也难免有些后怕。

    柱子这时又接口,解释道:

    “当时你们两位一进院,我就点了信香,信香下连着火药。”

    赵嬷嬷再接口,道:“然后我们一起从后门出来,坐车去了港口,上了专门准备的女船。”

    两人你俩我往,基本把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有些细节王熙凤没听懂,但说到女船,她心中不由再叹了一声。

    准备的如此周全,冯渊显然是早有打算。

    至于什么打算……

    柱子这时又道:“大概走了十里地,那边才爆炸。”

    说到爆炸,他面上难免露出得意之色,又道:

    “所以肯定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说到此,柱子想起王熙凤刚才问的是尸体问题,显然不知道火药,便又解释道:

    “哦,对了,那火药就是和鞭炮里的差不多,不过威力更大。”

    说着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又想起这是在黑龙府,不能造次。

    柱子挠了挠脑袋,憨憨的道:

    “有时间可以给你们演示一下,大爷上次看了,说威力不错,可以开始铸……”

    差点说多了!

    柱子说的,其实是铸造铜炮的事。

    这些都是炮营的机密,自然不能乱说。

    今儿个难得说起火药的事,还是冯一博授权,可以把“救人”的过程讲给他们。

    这才捎带脚的,差点给说了出去。

    好在他及时停住,改口讲起了效果,道:

    “想必等人过去的时候,能找全残肢就不错了。”

    说到这里,柱子脸上不无得意的道:

    “我当时按照大爷说的,特地让人把尸体脸朝下放着,又在下面又放了些碎石。”

    说道此处,不由顿了顿。

    柱子竟带着一丝莫名兴奋,龇牙咧嘴的道:

    “不仅残肢难寻,恐怕估计脑袋都崩没了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宝玉试才题对额,冯渊低调训薛蟠【上】

    柱子说的越发吓人,王熙凤紧紧攥着平儿的手,久久不能平静。

    要不是一直坐在那里,这时候估计都要软在地上了。

    好在柱子已经讲完,此时退回原位垂手而立。

    可卿本想上前安慰两句,但平儿和王熙凤说起了悄悄话。

    她就没动,只等两人说完。

    “奶奶……”

    平儿也被吓的不轻,此时在旁半倚着王熙凤,还在她耳旁低声道:

    “您说,二爷是真不要咱们了吗?”

    她的低声,很大程度上不是压低声音。

    而是心情低落,提不起声音。

    王熙凤听这话,顿时想起当初贾琏对鲍二媳妇说的。

    一时也是心如死灰,满是哀怨的回道:

    “要啊,怎么不要?他都买凶杀人了,不就是要我们的命吗?”

    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抽泣道:

    “千刀万剐的贾老二,真是好狠的心啊!”

    王熙凤泪眼婆娑的看向平儿。

    一时间,也不知是同病相怜,还是真的歉意。

    总之恳切的道:“平儿,你我以后怕是再不能回去,到底是我连累了你啊!”

    平儿本也心若死灰,早就跟着一起流泪。

    可即使心中不比王熙凤好受,却还是习惯性的先安慰王熙凤,道:

    “奶奶别这么说,我本就是你的陪嫁丫鬟,你去哪我就该跟着去哪才是。”

    说着,她将王熙凤的头往怀里一搂,主仆俩放声痛哭。

    “你们也莫为了一个负心薄幸的,在这伤心难过。”

    “要我说,咱们姐妹在海外大展拳脚,开创一番事业。”

    见二人哭作一团,可卿在旁也跟着抹泪。

    先鼓励了两句,又转而软声安慰道:

    “早晚有一天,冯家哥哥定会让你们得偿所愿。”

    “就算回去都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她看来,冯一博在海外的野心不小。

    即使维持眼前的局面,将来列土封疆也轻而易举。

    回去都中可能很难,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就看她们在海外能闯什么局面。

    可王熙凤主仆不知道啊!

    听到“都中”二字,只让她们想起之前种种。

    又想到,再难回去,直戳主仆心窝。

    两人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可卿一时不敢再劝。

    好一阵,两人渐渐止住哭声。

    “奶奶,就算二爷不要我们,我们也得好好的。”

    平儿先缓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一手抱着王熙凤的脑袋,轻抚着她的后背,又道:

    “以后不为他们家,就为我们自己,也得要好好的!。”

    王熙凤闻言抬头,又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

    面色逐渐变为坚毅,又转为阴狠,咬牙切齿的道:

    “总有一天,咱们要杀回都中,宰了贾琏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边主仆俩定下心来,又都是做惯了事的。

    很快就开始协助可卿的工作。

    另一边荣府也没闲着。

    前面要操持媳妇丧事,后面的省亲别墅也不能停。

    这一日,贾珍到前面来寻贾政,禀道:

    “园内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爷已瞧过了。”

    “只等老爷瞧了,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题匾额对联。”

    不得不说,贾珍这话说得挺有讲究。

    先提贾赦已经看过,让贾政放心的同时,也不好再多提整改。

    再说让他查看,却在最后又提出要求,题匾额对联。

    这样说,很容易让贾政被转移注意力。

    两相加在一起,结果就是……

    “这匾对倒是一件难事。”

    贾政沉吟着,却没想什么检查哪里行不行。

    考虑的都是题匾额对联的事了。

    “论理,该请贵妃赐题才是,然贵妃若不亲观其景,亦难悬拟。”

    虽然是她女儿,但再回来代表的却是皇家威仪。

    自然半点马虎不得。

    贾政这点的心态,被贾珍拿捏的死死的。

    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说着,又犹豫着道:

    “若直待贵妃游幸时再行请题,若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任是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没有匾对虽不至于失色,但也要少了很多意趣。

    而且若是贵妃来了,连个匾对都无……

    那贵妃也不用干别的,就想着该题什么字了。

    怕是到时候,只会让人生烦。

    可惜贾政却没再多想想。

    他怕元春只想着题字,忘了赏景。

    却没想起自己为了题字,却忘了验收。

    听到贾政的担忧,众清客商量了一下,就在旁笑答道:

    “老世翁所见极是,如今我们有个主意。”

    “不妨说来听听。”贾政闻言一喜。

    “各处匾对,断不可少,亦断不可定。”

    不能少,又不能定,说得贾政发懵。

    好在那清客很快就解释道:

    “如今且按其景致,或两字、三字、四字、虚合其意拟了来,暂且做出灯匾对联悬了。”

    “待贵妃游幸时,再请定名,岂不两全?”

    贾政这才恍然,立刻赞道:“所见不差。”

    “我们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题了,若妥便用。”

    顿了顿,又笑着道:

    “若不妥,就将一博、雨村请来,令他们再拟。”

    众清客立刻纷纷恭维,笑道:

    “老爷今日一拟定佳,何必又待冯探花和雨村先生?”

    贾政闻言摆了摆手,也跟着笑道:

    “你们不知,我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的,如今上了年纪,且桉牍劳烦,于这怡情悦性的文章更生疏了,便拟出来也不免迂腐,反使花柳园亭因而减色,转没意思。”

    众清客商量一下,便道:

    “这也无妨。我们大家看了公拟,各举所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之,未为不可。”

    他们平日就是做这个的,说好说坏也都无妨。

    贾政闻言点头,当下就道:

    “此论极是!正好今日天气和暖,大家去逛逛。”

    见贾珍在旁犹豫,贾政皱眉道:

    “还不先去园里知会一声?”

    贾珍这时上前小声道:

    “一博和文龙几人,也在园里,正赏景致。”

    听到冯一博在园子里,贾政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他刚才说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平平,

    还说什么,现在文章生疏,拟题迂腐,

    这些当然都是自谦。

    一是他不好亲拟,免得元春囿于他所题,而不好变改。

    二是他也想着过去转转,让人把宝玉叫来。

    这是因为宝玉和元春感情最好,由他草拟匾额,也算在皇家那边露个脸。

    元春不改,给宝玉增些光彩。

    元春改了,又不是长辈,而是她胞弟,自也无妨。

    顺便,还能一试宝玉的文才。

    可现在听说冯一博在。

    那别说宝玉,就算贾府都去了也白给。

    甚至元春若胡乱改了,都可能惹出笑话。

    毕竟冯一博是探花及第,文采算是得到官方认证的。

    见贾政为难,贾珍就在旁又小声道:

    “我先去安排一下,让人把他请到别处歇息一会儿?”

    贾政闻言顿时皱眉,却又说不出撵人的话来。

    只硬着头皮,对众清客道:

    “走吧,我们先过去看看。”

    说着,起身引众人前往。

    贾珍见状,也不好再说。

    只能先去园中知会。

    这些日子,宝玉因思念凤姐,正自忧伤不已。

    史老太君知道园子修的差不多了,就常命人带他到这边玩耍。

    好让他散散心。

    若说熙凤之“死”,最伤心的是谁?

    那肯定不是贾琏。

    而是宝玉。

    说来,还是她死后,宝玉才明白。

    姐妹中,竟是凤姐对他最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嫁了人。

    对了,还不会吟诗作赋。

    可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凤姐都会一如既往对他好。

    这样纯粹,府里再找不出第二个。

    就连他的亲姐妹探春,现在也莫名其妙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虽然不明显,但以宝玉的细腻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细微变化。

    此时他刚进园子,就见贾珍来了,朝他笑道:

    “你还不快出去呢,一会子老爷就来了。”

    宝玉听了,带着奶娘小厮们,一熘烟跑出园来。

    可惜方转过一个弯,顶头正撞见贾政带着清客过来。

    躲之不及,只得一旁站住。

    贾政本就准备要找他过来,现在倒是省事。

    “你跟我们一起。”

    宝玉不知贾政何意,但也只得随往。

    刚至园门,只见贾珍正招呼许多执事人在门旁侍立。

    贾政刚要说话,又见冯一博、薛蟠、薛蝌、贾琏等,有说有笑的,正往出走。

    冯一博是带人过来结算尾款,顺便参观一下省亲别墅。

    想着若有好的,回头也在自家院子里布置一番。

    薛蟠、薛蝌都是听说他来,就过来见面,邀他和贾琏一起吃酒。

    几人刚进去没一会儿,贾珍就让人来找。

    说贾政要来题写匾额,让他们最好回避一下。

    冯一博一听,心中隐约明白几分。

    当下就和几人一起往出走,准备先去吃酒。

    之后有时间了再过来就是。

    没想刚要出园,正迎面碰上,自忙上前见礼。

    双方见礼之后,冯一博几人就要告辞。

    没想到平日不怎么搭理他们的宝玉,今天不知哪根弦儿没搭上,竟邀请道:

    “既然几位哥哥来了,不如一起去看看园子吧。”

    原本贾政沉默,只等几人离开。

    但此时有宝玉这话,他自不能再装傻了。

    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邀请,道:

    “我正说要找一博商量,就在门口遇见。”

    “走吧,一起看看园子,也帮我筹划筹划园中匾额。”

    冯一博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

    “我年纪小,一心都扑在策论八股上了,对诗词之道并不擅长,若真用了我,花柳园亭怕要因而减色三分了。”

    这话说怎么有点耳熟?

    贾政听了一愣,随即心中一松。

    冯一博这话,明显和他刚刚的谦辞如出一辙。

    若非如此,贾政还真不一定能听明白。

    不过此时他已经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显然冯一博是极知进退的。

    就算带他一起,也不会失了分寸,在这里展露什么才华。

    想通这些,贾政便松了口气,道:

    “走吧,大家公拟,你也帮着参谋一二。”

    说完又吩咐贾珍,道:

    “你且让人把园门关上,我们先瞧外面,再进去。”

    贾珍命人将门关上,众人就先秉正看门。

    冯一博刚才只是闲逛,倒是没这样从头到尾看过。

    此时正好跟着一起见识一下。

    他抬眼望去,只见正门五间,上面筒瓦泥鳅嵴。

    门栏窗槅俱是细凋时新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

    下面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莲花样。

    再往左右一望,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砌成纹理。

    倒是不落富丽俗套。

    贾政看了十分喜欢,又命开门进去。

    冯一博等连忙跟上。

    一进园子,就是一带翠嶂,挡在面前。

    众清客齐齐赞道:“好山,好山!”

    冯一博之前倒是没注意这山,此时才觉有些门道。

    就听贾政也赞道:

    “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更有何趣?”

    众清客闻言,都附和起来。

    “极是。”

    “非胸中大有邱壑,焉能想到这里?”

    众人顺着往前一望,

    见白石崚嶒,或如鬼怪,或似勐兽,纵横拱立。

    上面苔藓斑驳,或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贾政指着小路,提议道:

    “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

    说完,贾珍在前带路,贾政扶了宝玉。

    众人紧随其后,逶迤走进山口。

    这时抬头就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处。

    贾政回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

    众清客立刻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薛蟠听了,也想凑个热闹,便对身边几人道:

    “这段小路,七扭八歪的,干脆叫‘歪路’如何?”

    冯一博吓了一跳,连忙拦道:

    “文龙兄可莫要胡说,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见没人注意,都在讨论着,冯一博才舒了口气。

    贾琏白了薛蟠一眼,没好气的道:

    “若非是我们几个,别人听了还以为你在影射谁呢!”

    旁边不怎么说话的薛蝌都叹了口气,幽怨的道:

    “大哥,咱们就带着眼睛耳朵,跟在后面看着听着,可别在开口了。”

    薛蟠可能也想到“歪路”不好,顿时有些讪讪,又点头道:

    “噢噢,我知道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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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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