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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迷糊又无奈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txt下载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宝玉试才题对额,冯渊低调训薛蟠【下】

    与冯一博几人有说有笑的不同,那边清客们的讨论,看起来极为激烈。

    有说该题“叠翠”二字的,也有说该题“锦嶂”的。

    又有说“赛香炉”的,又有说“小终南”的……

    种种名色,不止几十个。

    可别看他们说的热闹,若稍加注意,就能听出其敷衍。

    冯一博听了几个,大致比薛蟠的“歪路”强些。

    不过他也知道,这就是清客们的生存之道。

    他们知道贾政要试宝玉的才情,自然只能说些俗套的来。

    免得一不小心,真的压住这位世兄。

    不过也因为如此,显得有些过于敷衍。

    就连宝玉此时也看出贾政的意思了。

    因此早在一旁苦思冥想,生怕说得不好会被打骂。

    贾政认真听了不少,自然不会觉得可行,就想要回头命宝玉说说。

    不管说好说坏,他再帮着提点一下就是。

    可一回头,正见冯一博几人小声说话。

    贾政以为他们也在讨论,犹豫了一下,便试探道:

    “一博可有好的?”

    冯一博闻言,立刻摇头,笑道:

    “望叔父见谅,我并无捷才,一时也还没有什么好的。”

    想都没想,如何会有?

    并非他不愿,而是不能。

    以他的身份,要么别说,要么就是最好的。

    既然要给宝玉机会,冯一博自然连有都不能说。

    说完又转头回去,和薛蟠几人聊了起来。

    贾政见此,总算放下心来。

    知冯一博不愿参与,才对身边宝玉喝道:

    “你可有了?”

    宝玉刚才想了半晌,早已有了腹稿。

    此时听问倒也不慌,笑着道:

    “尝听见古人说:‘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凋今。’”

    贾政笑眯眯的看着,等着宝玉尽展才智。

    “况且这里并非主山正景,原无可题,不过是探景的一进步耳。”

    铺垫的差不多,宝玉才像是现想的一样。

    又低头沉吟了一下,才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方案,道:

    “莫如直书古人‘曲径通幽’这旧句在上,倒也大方。”

    这句出自唐代诗人常建的题壁诗作,是《题破山寺后禅院》中的一句。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这首诗极为出名,用在此处也勉强应景。

    只是在冯一博看来,这句连化用都不是。

    相比薛蟠的自创,都显得落了下乘。

    当然他自不会揭破,闻言也只含笑点头。

    看着倒像是被其折服了似的。

    众清客听了,纷纷赞道:

    “是极!妙极!”

    “世兄天分高,才情远!”

    “正是!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

    一旁薛蟠听得,流露几分羡慕之色。

    贾政这边一听,倒是满意。

    这几日,他私下打听过宝玉在塾中表现。

    贾代儒称赞宝玉专能对对,还说他虽不喜读书,却也有些歪才。

    如今一听,果然如此。

    虽是借用古人,倒也附和意趣。

    再听众人夸奖,贾政心中更是得意。

    当即摆手,笑道:“不当过奖他。”

    见他这个态度,众人就都明了。

    “他年小的人,不过以一知充十用,取笑罢了,再俟选拟。”

    虽这么说着,但任谁都知道这里算是定下了。

    说完,贾政进入石洞,众人也都陆续进去。

    冯一博几人在最后,此时也跟着缓步踏入。

    一进去,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烂熳。

    还有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

    再进数步,渐向北边。

    这里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凋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只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

    又有白石为栏,环抱池沼。

    其中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见桥上有一亭,贾政就带众人到了亭内。

    各自坐好后,才问道:“诸公以何题此?”

    诸清客又开始踊跃发言,其中有一人先道:

    “当日欧阳公醉翁亭记有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罢。”

    薛蟠刚才取个名,几人都让他闭嘴,正自气恼。

    宝玉后来取个名,却是在场人人夸赞,又让他称羡。

    如今听贾政说,又要取名,便跃跃欲试起来。

    那边议论才刚开始,他就对身边几人道:

    “要我说,这个亭子的围栏,亭柱都是白石,不如就叫大白亭?”

    他的声音不大,只几人听到了。

    可有“歪路”的前车之鉴,他一出声几人就条件反射的皱眉看他。

    薛蟠被看的有些懊恼,立刻不满的道:

    “怎么了?都看我做甚?这个名字没什么问题吧?”

    贾琏和薛蝌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文龙兄说的倒也实在,可见文龙兄是个实在人。”

    冯一博倒是勉强夸了两句,还叹道:

    “可惜无酒,不然真当为你浮一大白!”

    薛蟠终于得了夸奖,顿时得意洋洋,

    听了冯一博的话,又眼睛一亮,附和道:

    “对对对!就是浮一大白的意思!我去和姨父说!”

    见他竟真的起身,冯一博连忙拦住,道:

    “别别别!还是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倒不是怕薛蟠抢了宝玉风头,而是怕薛蟠在一众清客前丢了脸去。

    这边,贾政正笑着道:

    “‘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为称。”

    他本来不想参与,但平日他最推崇欧阳修。

    听到“有亭翼然”,竟也来了兴致。

    说着贾政只沉吟了一下,便有了灵感,道:

    “依我拙裁,欧阳公句,‘泻于两峰之间’,竟用他这一个‘泻’字。”

    清客们立刻附和:

    “是极,是极。”

    “竟是‘泻玉’二字妙。”

    贾政心中也难免得意,在那拈须而笑。

    忽地想起宝玉还没说,便又叫宝玉也拟一个来。

    这时宝玉若重拟个差不多的,或者干脆不说都行。

    可惜他遗传了贾政不会看脸色的天赋,闻言便摇头道:

    “老爷方才所说已是,但如今追究了去,似乎当日欧阳公题酿泉用一泻字则妥,今日此泉也用泻字,似乎不妥。”

    宝玉无意识踩了贾政一脚,接着又踏出第二脚,道:

    “况此处既为省亲别墅,亦当依应制之体,用此等字,亦似粗陋不雅,求再拟蕴藉含蓄者。”

    贾政一听宝玉不说他的,却先否定了自己,顿时心中不满。

    但此时这么多人在,他自然不好发作。

    甚至不能看向宝玉,免得忍不住发火。

    他先看向诸清客,才能面色如常,笑道:

    “诸公听此论何如?方才众人编新,你说不如述古。”

    说到这里,他已转向宝玉,语气么带上了不满,道:

    “如今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妥。”

    说到这里,似乎发现自己心中不满有些外漏,不由顿了一下,才道:

    “你且说你的吧。”

    宝玉却没听出贾政不满,还满心期待的道:

    “用‘泻玉’二字,则不若‘沁芳’二字,岂不新雅?”

    说完就等着贾政夸奖。

    没想到,贾政只拈须点头,却不言语。

    众人也有会错了意的,只以为贾政等着他们来捧。

    纷纷称赞:

    “这二字新雅至极!”

    “果真才情高绝!”

    “世兄人中龙凤也!”

    贾政心中不满无处发泄,便又问宝玉,道:

    “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对来。”

    宝玉早在园子里玩了几回,各处都知晓大概。

    因此往这边来时,就已经开始盘算。

    此时听闻贾政问起,便四顾一望,口中念道:

    “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贾政听了,竟也挑不出毛病。

    只能点头微笑。

    这边还在走流程,薛蟠却感觉十分腻味。

    当然,不是他听不惯那些清客熘须拍马。

    而是听不得这些诗词。

    薛蟠听了宝玉的“沁芳”,就在后面小声对身边几人都囔道:

    “沁芳一说就绕嘴,哪有我的大白好记?”

    听他这么说,冯一博都有些无语。

    不由先白他一眼,才感慨道:

    “看到条小路,人说‘曲径通幽’,你只会说路好歪。”

    “看到个亭子,人说‘有亭翼然’,你只会说凉亭白。”

    听了对比,薛蟠不由挠挠头,有些羞惭。

    冯一博轻叹一声,又道:

    “文龙兄,原本读书时候都还不觉得什么。”

    “可今日听了你取的名字,却让人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

    说到此,顿了顿,意有所指道:

    “真是当浮一大白啊!”

    冯一博绕了一个弯子,才说了出来。

    说的是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这件事“当浮一大白”。

    可薛蟠却只听懂了“当浮一大白”。

    以为冯一博最后还是夸他一句,便叹道:

    “可惜现在无酒。”

    冯一博一听,就知道刚才白说了,只能叹了口气,道:

    “有文龙兄在侧,宝玉兄弟真是人中龙凤啊。”

    薛蟠没懂的,薛蝌都懂了。

    这时也一脸无奈的附和道:

    “确实,读书的重要性,在大哥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哈哈哈!”

    说完倒是和冯一博相视一笑。

    俩人竟在其他人的对比下,生出几分知己之感来。

    薛蟠没听懂冯一博的话,却听懂薛蝌的意思,立刻带着不服问道:

    “一博兄弟,虽然你读书多,但你这话我就不愿听了。”

    冯一博以为他生气了,正想着如何处置。

    这时却听薛蟠先道:“难道是我不想读书吗?”

    “嘶~!”

    别说,冯一博被薛蟠问的一愣。

    这个问题,让他想起前世一个类似的问题。

    那就是,有人建议上清华,有人建议上北大。

    有人就问了:我不上,难道是因为我不想上吗?

    一时间,冯一博竟有肃然起敬之感。

    本就觉得自己刚刚调笑有些过分,再加上这话。

    冯一博就抱拳道:“文龙兄,是我唐突了,读书确实需要天赋,不该强求。”

    这一道歉,反倒把薛蟠说的不好意思了。

    他挠了挠头,憨直的道:

    “其实我确实不想读。”

    “额?”

    众人一愣,随后又都笑作一团。

    “哈哈哈哈!”

    冯一博更是伸出大拇指,赞道:

    “文龙兄真是难得的妙人!”

    贾政这时听到他们的笑声,便起身问道:

    “可是一博有好的了?”

    他这时对宝玉十分不满,就想着让冯一博来一个。

    好歹让宝玉长长见识。

    没想到冯一博闻言连忙摆手,道:

    “并无,只是刚刚文龙兄说了一个,叫‘大白亭’。”

    “我们就感慨一下,还是宝玉兄弟的‘沁芳’更好。”

    这话一出,贾政也不好再让他出。

    还忍不住笑了几声,赞道:

    “此名当浮一大白!”

    众清客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有几个赞道:

    “此名虽浅白,当浮一大白。”

    “虽不华,但胜在朴实。”

    “名如留白,联想无限。”

    薛蟠听到清客夸奖,终于心满意足。

    之后众人便一路欣赏景致。

    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注意观览。

    宝玉又陆续取了“有凤来仪”、“红香绿玉”、“稻香村”、“蓼汀花溆”等。

    有些是他早想好,有些是在众人提醒下起的。

    还有的是在贾政威吓下起的。

    贾政似乎真记仇,从“沁芳”那里之后,态度越来越差。

    甚至开始大骂宝玉是个畜牲。

    稍有不顺心,就让人拉下去,又拉回来。

    没办法,必须让他来题匾额。

    这一连操作,搞得一众清客都有些尴尬。

    中途贾政还问过冯一博几次,他都推说没有好的。

    再后面才不再问了。

    薛蟠得了夸赞,也就不再逞强。

    反倒是几人无聊,在后面怂恿着他起名。

    薛蟠便分别取了“红配绿”、“农家乐”、“荷花池”等名。

    包括薛蟠自己,都一起大笑出声。

    说来倒是他们得了几分赏景的真意,显得其乐融融。

    唯独少了些酒。

    因此亦出园子,几人就相约痛饮,说什么也要把酒补回来。

    薛蟠更是叫嚣着,要“浮一大白”。

    而宝玉一会儿要殚精竭虑的想题做诗,一会儿又要聆训挨骂。

    受了半日折磨,精神耗散极为严重。

    等从园子出来,没等到贾政吩咐,只得又跟到书房。

    没想到,贾政见他跟过来,顿时皱眉,训道:

    “你还不滚去后面,看看老太太是不是惦记你了!”

    “大半日了,难道还逛不够么?”

    宝玉委委屈屈的退了出来,心中却不知道父亲为何又说他。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过了“沁芳亭”,就开始变了态度呢?

    难道是……

    “沁芳”两字不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妙玉进门!

    参观贾府的园子,让冯一博不由心生赞叹。

    若说恍如仙境可能略显夸张,但景致宜人却不足以形容。

    好在,赞叹的同时,也让他对自家的园子充满了期待。

    两个园子都是出自山子野之手。

    但省亲别墅是在荣宁两府,原有的基础上增改。

    山子野发挥的余地不大。

    而冯家的园子,却是从零开始。

    全程都有山子野的参与。

    但也正因如此,冯一博的宅邸和贾府前后脚开工。

    又增派极多人手,原料备的也足。

    却还是在进度上比贾府慢了些。

    好在宝钗和黛玉都未及笄,一时半会儿也进不了门。

    再加上,眼看就要入冬,也不能再栽种花木。

    所以,冯一博还让人优先修了前面的宅子。

    后面园子,则要等开春再修一阵子了。

    现在看着光秃秃的,自然和这边的景致差了很多。

    等开春把花木移栽过去,应该就不比这边稍差了。

    虽然园子明年开春还要继续,但宅子其实已经可以住人了。

    冯一博也筹划着,准备要搬过去。

    争取在新宅子那边过年。

    到时候,后面的园子修着,前面的宅子住着,

    两不耽误。

    就像贾府,不就是如此?

    但在搬去之前,冯一博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迎妙玉进门。

    这边宅邸,说到底是为了他完婚用的,

    若是刚一搬过去,就先用来迎妙玉。

    实在容易让人多想。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搬家之前就把妙玉迎过去。

    不然就要等宝钗进门以后再说了。

    林姑姑的身体已经大好,妙玉进门的事,也早已提上日程。

    在此之前,冯一博也铺垫过多次。

    比如将来会给林姑姑养老,为此还专门规划了庵堂。

    妙玉自也早有心理准备。

    这种事,在这个时代终究是父母之命。

    即使她性子再孤僻古怪,之前以尽孝为借口拒绝一次,已经是极限了。

    只要林如海再开口,她就只能乖乖听从安排。

    于是翁婿二人商量着,就选了个吉日。

    在深秋的一天,妙玉褪去僧袍换上嫁衣。

    冯一博亲到林府,朝林如海和林姑姑大礼一拜,

    林如海多少有些感慨,轻叹一声,叮嘱道:

    “一博,切莫薄待了妙玉去。”

    林姑姑则手捻念珠,闭着眼睛,微微颤抖的道:

    “阿弥陀佛,去吧去吧!”

    冯一博郑重一礼,口中道:

    “叔父放心,姑姑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妙玉的。”

    只是纳妾,都不用改口。

    想叫岳父还要等黛玉过门。

    其实以妾的身份,冯一博是不用接亲的。

    不过毕竟是媵妾,按理是要和黛玉一起被大轿抬过去的。

    如今提前入门,因为礼制不能用大轿,走正门。

    冯一博便亲自来接,以示和普通妾室不同。

    既是给林家面子,也让妙玉安心。

    当然,妙玉此时还是十分忐忑,内心也是十分不舍。

    但也知父母之命不可违,早晚要有这一遭。

    好在,父亲给她找的是个如意郎君,倒也不用违。

    “父亲、师父,我……我走了。”

    妙玉虽心乱如麻,却还是在不舍中辞别两人。

    在丫鬟的搀扶下,妙玉上了一顶红色小轿。

    不知不觉间,就被人从角门抬进了冯府。

    冯府这边,虽没大操大办,但也摆了数桌酒席。

    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阖府上下,都跟着一起欢庆。

    冯一博没请太多人,只把几个好友,还有常走动的几人请来。

    算是为纳妾之事做个见证。

    朋友自然是刘正、杨明新两个。

    生意上有贾珍、贾琏、冯紫英几个。

    亲戚则有薛蟠、薛蝌。

    最后还有一人,是太医院的王济仁。

    他被请来颇有受宠若惊之感。

    不知道冯一博为何一直对他青眼有加,年节还有礼品往来。

    关键是很少找他做什么。

    搞得王济仁都怀疑冯一博有什么难言之隐。

    冯一博自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单纯的觊觎他的手艺。

    这玩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的。

    冯一博自然不能“现用佛,现烧香”。

    本来还有一个贾雨村,也算有走动的。

    但冯一博拿不住该不该请。

    毕竟从贾政这边来,贾雨村和他是同辈。

    可从黛玉这边论,贾雨村是他的长辈。

    按哪个走动都说得通。

    今日纳妾,纳的既然是林家女。

    冯一博索性就没请贾雨村了,也免得唐突了。

    说来,冯一博能走动的,也就这些人了。

    去了礼部后,部里都知道他和李守中的关系。

    平时工作倒是方便了,可他是顶头上司的人,自然就没人和他交心。

    当然,冯一博也更不会傻到和同事交心。

    若是大婚,可能会请些同事。

    可纳妾就相当于私人聚会,自然轮不到他们。

    等他从林家回来,吉时就差不多了。

    到正院里寒暄几句,就有大红小轿从角门进来。

    随后停在正院。

    在众人见证的目光下,妙玉以扇遮面,从小轿中缓步下来。

    丫鬟将她搀到冯一博面前,递上茶盏,

    妙玉将团扇放在托盘上,又整理一下裙摆。

    接过茶盏,大礼一拜。

    双手举过头顶,朝冯一博奉上茶盏,口中道:

    “大爷,请吃茶。”

    见此情形,冯一博不由想起初见时,妙玉请他和黛玉吃茶的情形。

    原来那时就已注定要吃这碗茶了。

    冯一博接过茶碗抿了一口,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这是给她的压箱钱。

    敬茶结束,冯一博轻车熟路的宣布道:

    “冯家子嗣单薄,为了传嗣祖宗香火,今日我请诸位亲朋见证,林氏长女纳入我冯家为良妾。”

    “恭喜恭喜!”“恭喜一博!”“恭喜大爷!”

    在众人的恭喜声中妙玉被丫鬟搀起,扶着往内院去了。

    虽只匆匆一瞥,却也可见妙玉气质出众。

    薛蟠更是看的整个人都酥麻了。

    好在他知道冯一博的脾气,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扫兴。

    只把一腔羡慕嫉妒,化作劝酒的话,才敢大声嚷嚷出来。

    “一博纳得如此美人,今天不浮一大白可说不过去了!”

    这个典故只有贾琏、薛蝌等几人明白,也都是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其余人虽惊讶于薛蟠的粗鄙,但也都暗自称羡不已,附和着要和冯一博多喝几杯。

    前面院中,劝酒劝的花样百出。

    后宅正屋,李孟氏正喜笑颜开。

    这事说来,还是她一力促成的。

    今日妙玉终于进门,怎能让她不高兴?

    她身旁,是李纨抱着贾兰。

    不仅如此,李纨还从贾府带了黛玉。

    宝钗、宝琴也都一起,跟着薛蟠、薛蝌过来拜见。

    几人对面,还有尤老娘和二姐儿、三姐儿陪着说话。

    宝钗虽不是第一次见李孟氏,却是第一次过来这边,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不过她面上丝毫不漏。

    言语有度,礼数周全。

    惹得李孟氏频频夸赞。

    而宝琴年龄最小,却向来受老一辈喜欢。

    李孟氏自也不能例外。

    这两个薛家的姑娘都被李孟氏夸出花来了。

    黛玉却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丝毫没有吃味之感。

    以她的聪明自然知道,这是李孟氏把她们当客人看待。

    用的是待客之道。

    而她可不是头一次来,自不用这样客套。

    她的眼神都在李孟氏和宝钗姐妹身上。

    一旁李纨却含笑旁观,把黛玉、宝钗二人的表现都看在眼中。

    也是越发满意。

    想必这位弟弟将来必能两房和谐,不会有太大的争端。

    至少在她看来,两人都不是王夫人那样的。

    当然,不是说王夫人对她不好。

    相反,王夫人对她们孤儿寡母极好,从未缺了少了的。

    可以说,仅比宝玉稍差一筹。

    差的也只是感情投入。

    然而,站在贾府的角度上,王夫人一个二房之妻,却窃据府中大权。

    对于贾府来说,终究不是好事。

    以前还有王熙凤这个大房媳妇,能在前面顶着。

    现在王熙凤没了,管家的成了她和探春。

    即使管不过来,王夫人宁可用宝钗这外人协助,也不让邢夫人插手分毫。

    多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相比这两位夫人的关系,宝钗和黛玉的关系就和谐太多。

    因为冯一博的关系,李纨平日对这两个小姑兼“弟妹”,就格外关注。

    自然知道她们不是表面姐妹,交往都是出自真心。

    因此也没少和李孟氏夸奖这两个。

    不过,李纨唯独对今天的主角妙玉,格外不喜。

    在贾府的时候,两人就有过交集。

    她对妙玉当着长辈的面是一套,私下和她们这些平辈又是一套,十分不感冒。

    比起李纨的看不顺眼,对面的尤氏姐妹更有些难言滋味。

    虽然她们姐俩也知道,这事早晚也是难免。

    以她们的身份更是没有资格吃醋。

    说来,尤家姐妹嫁来一年。

    比起当初答应的银子,冯一博实际上给的,已经翻了数倍了。

    娘仨手里的银子加一起,怕是快过万两。

    就算娘仨现在离开冯府,都够买房置地,丰衣足食一辈子了。

    当然,她们自不会这么做。

    生活上,娘仨满意极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姐俩一直没个身子。

    现在又来了一个竞争对手,自是压力倍增。

    心中自也难免担忧地位受损。

    尤其是姐姐尤二姐,心思极为单纯。

    先还想着姐俩还年轻,两位主母也都还小。

    只要姐俩在两位主母过门前,再努力努力。

    也许就有结果了呢?

    可如今,原本隔天伺候一次。

    现在却要变成隔两天伺候一次。

    她就难免慌乱。

    当然,姐俩连续伺候,或者三人一起,其实也是常有。

    可那还不是为了多个承嗣的机会?

    昨天她甚至还对三姐儿嘟囔着:

    “不知这个妙玉将来,愿不愿意一起呢……”

    “啊呸!”

    三姐儿当时拒绝的很坚决。

    别看她平时在冯一博面前,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

    真到床笫之上,却又没尤二姐放得开了。

    若非尤二姐是她亲姐姐,她绝对接受不了。

    相比尤二姐担忧的子嗣,尤三姐更担心将来她们姐妹的归属。

    准确的说,是去哪一房。

    本来她们已经和黛玉相熟,准备在大房这边。

    但二房只在宝钗一人之下,大房却还有妙玉这个媵。

    私下里的时候,尤老娘是劝她们去二房。

    可尤二姐却不愿放弃和黛玉建立的关系,再和宝钗重新开始。

    因此姐俩今天,除了心情复杂的迎接妙玉这个新姐妹。

    还有个观察宝钗的任务。

    妙玉从前面被带到内院,就有丫鬟婆子在此夹道迎接。

    等妙玉一进屋里,便向李孟氏大礼,道:

    “见过老夫人!”

    “好,好!快过来吧!”

    妙玉又和李纨、尤老娘等见礼,才立在一旁伺候。

    别看她是今天的新人,但身为妾室,若无主母发话,就只有站着伺候的份儿。

    尤其是在长辈面前,更是没有她的位置。

    李孟氏自然不会为难她,见此便道:

    “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坐下说话吧!”

    妙玉在长辈面前从不曾缺了礼数。

    如今成了妾室,对这些更加慎重了。

    听到李孟氏的话,妙玉连忙躬身道:

    “有长辈在此,妙玉哪有坐着的份儿,自当伺候老夫人才是。”

    “一博没那么多规矩,平日二姐儿、三姐儿我也没让伺候过几回。”

    见妙玉礼数周全,李孟氏满意点头,又摆手道:

    “何况今日的酒席也是为你摆的,总不能让你伺候我们吧?”

    说着朝自己旁边一指,道:

    “快坐吧!今日你大喜,我们都是借你的光。”

    礼数已尽,妙玉自不再拘泥,当下道:

    “多谢老夫人。”

    说完坐在那里,不时也伺候着李孟氏。

    众女说笑了一会儿,都没怎么吃酒。

    后院这边宴席很快就散了。

    妙玉忐忑的,

    在黛玉和宝钗,羡慕加鼓励的目光下,

    还有尤家姐妹复杂的眼神中,

    被丫鬟送入专门为她布置的新房之中。

    新房就在尤氏姐妹对面的一间厢房。

    枯坐半晌,也不见半个人影。

    好在妙玉早已习惯青灯古佛,如今这般光景倒不算什么。

    她甚至还有闲心念几遍清心咒,驱除心中杂念。

    直到外面擦黑,丫鬟进来为她点上红烛。

    没多久,冯一博终于一身酒气的进来了。

    原本早就静下心来的妙玉,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刚刚清心咒似乎也失去了效力。

    整个人都僵在炕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佛媛归心,黑凤掌权

    相比内宅女卷,前院男宾实在过于热情。

    直到夕阳余晖散尽,冯一博才得以脱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让他不是第一次纳妾?

    这些亲朋对他可没什么怜惜,也没什么顾忌。

    借此机会就想好好喝他一顿才是真的。

    尤其是薛蟠,平日在他面前都谨小慎微。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发了疯似的。

    好像就想把他灌多。

    喝到后来,冯一博虽然还坚持不倒。

    但也已经眼神迷离。

    众人见他醉意外露,才勉强放他离开。

    被扶着回内院的时候,冯一博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这些宾客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

    冯一博一到了内院,就松开扶着他的下人,甩了甩脑袋。

    显然,他并没真的喝多。

    毕竟还有事等着他办呢。

    挥手让扶他回来的人下去,冯一博就独自一人到了新房门前。

    稍稍整理一下,才开门进屋。

    一进外屋,值守的丫鬟连忙起身施礼。

    冯一博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别出声。

    随后一挑帘就进了里屋。

    回身把门关严,笑吟吟的,朝炕上紧张的妙玉打量过去。

    只见烛光下,妙玉一袭红衣极为耀眼。

    光晕一晃,让本就发红的面颊又增添几分柔润。

    晃得冯一博有些口干舌燥。

    他的三个妾室,美的各有千秋。

    如果说。

    尤二姐胜在模样标致,颜值最高。

    尤三姐胜在体态风流,风情最足。

    那么妙玉,就胜在气质。

    这是一种,澹雅中带着疏离,高贵中又有一丝冷清。

    再加上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卷气。

    这种气质若非要给个定义,那就只能是: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如果说这个“兰”字,说的是气质如兰花一样,澹雅高洁。

    那这个“仙”,说的就是她的才气都化了形,馥郁到有了外在表现。

    这个表现,就是神圣不可侵犯。

    也就是一丝不同凡人的疏离感。

    这一丝疏离感,自然是她长期青灯古佛,以及孤僻的性格使然。

    这种气质,若是别人看来,可能只觉不好亲近。

    可对冯一博来说,却让他忍不住好奇。

    甚至想要亲近。

    因为他身上,也有一种特别的疏离感。

    只是被他隐藏的很好,极少有人能看出来。

    妙玉的疏离感,是从小的环境造成。

    冯一博的疏离感,却是因为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种疏离感,他也在宝钗身上也看到过一点。

    但宝钗的疏离感若隐若现,绝没有妙玉这样显眼。

    越是有这样疏离感,冯一博越是好奇的想靠近。

    好在如今妙玉已经进门,自然想靠近就靠近。

    这时妙玉在炕上,见他笑吟吟的往这边走来,顿时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冥冥中,感觉到冯一博又停住了脚步,

    忍不住露出一丝缝隙,偷眼打量她的夫君。

    原来冯一博见她闭眼,就没急于一时。

    正好有些口渴,就走到桌前,打开茶壶看了一眼。

    “爷……我来!”

    妙玉想到自己应尽的义务,连忙起身过去伺候。

    她拿起茶壶,为冯一博倒了一杯,口中道:

    “爷,你喝了那么多酒,喝些茶润一润吧。”

    听到她的嗓子因紧张有些嘶哑,却还让自己润润喉。

    冯一博不由失笑,体贴道:

    “你也喝一杯吧。”

    说着就倒了一杯,递了回去。

    两人就在桌前相对而坐,同时举杯抿了一口。

    可惜都没喝尽,不然倒是有种合卺酒的感觉。

    两人显然想到了一处,眼神一触即分。

    因为妙玉已经低头不敢看他。

    冯一博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想要先宽去外衫。

    妙玉这时又连忙起身,伺候着他宽衣。

    见她如此,冯一博也不客气。

    任凭她伺候不说,还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妙玉的美态。

    等外衫被妙玉宽下,她回身搭在门口的衣架上。

    这时冯一博从后面将她环住,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也来帮你吧。”

    话语带着一丝酒气,也带着一丝温热。

    耳朵微微一痒,顿时让妙玉打了冷战。

    不等妙玉有更多反应,冯一博就把她打横抱起。

    “啊!”

    妙玉吓了一跳,紧张的闭上眼睛。

    看着她睫毛微微颤抖,冯一博忍不住轻轻啄了一口。

    随后轻轻将她放在炕上,

    很快,妙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抚摸在手心里,细嫩滑腻,有一种流动的感觉。

    更让冯一博惊喜的是。

    气质出众的妙玉,竟然这么有料!

    冯一博为了和妙玉能有共同话题,最近没少看佛家经典。

    其中有一经文叫《佛说三十五佛名礼忏文》。

    大概意思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三十五佛,都是天生神圣。

    可以理解为三十五天佛。

    没想到,今天冯一博又发现了一尊佛。

    与那三十五天佛皆不相同,所以应该成为。

    三十六地佛。

    刚喝完茶水的冯一博,此时不禁又有些嗓子发干。

    竟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又轻轻咳嗽了一下。

    “咳!”

    妙玉被这一声吓的一缩。

    只见她此时状若观音,面红如灼。

    还不由伸手,想要挡住佛陀。

    冯一博伸手一拨,露出三十六地真佛。

    见她不懂,还需点拨。

    所幸信佛,姿势好说。

    无非莲坐,往身上一驮。

    妙玉不敢睁眼,湖里湖涂的照做。

    没一会儿就喘息着,耳鬓厮磨。

    身心再无半分保留,都交给了冯一博。

    都中雨打芭蕉一夜响,海外风起云涌惹龙王。

    第二天一早,狗子就从海外回来。

    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见到冯一博。

    “听闻昨日小主人纳得新姨娘,狗子在此恭喜小主人,贺喜小主人。”

    两人在书房落座,狗子先恭贺两句。

    冯一博礼佛一夜,正是春风得意。

    闻言疲惫的摆摆手,直接问道:

    “说吧,流求那边怎么样了。”

    听他问起,狗子开始汇报工作。

    他先把正常事务汇报完毕,见冯一博没有疑问,才又说起一件事来。

    “小主人,您之前让我们关注的那批福朗思牙人,在濠镜澳驻扎了。”

    这话一出,冯一博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

    “怎么回事?”

    他眼睛微眯,冷声道:

    “我是不是说过,若他们老实做买卖就算了,若想占地盘的话,立刻驱逐?”

    “小主人……”

    狗子使劲点头,同时想要辩解。

    冯一博却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打断他,继续问道:

    “我是不是还说过,若他们敢于反抗,格杀勿论?”

    说完,冷冷的看着一脸委屈的狗子,等待他的解释。

    “小主人,此事内情请容我细说。”

    见冯一博不再说话,狗子才开始解释。

    “您的命令我们自当遵从,只是这些福朗思牙人狡猾的很。”

    “他们并没明目张胆的抢地盘,而是得到了官府的允许。”

    这事说来,还与冯一博有些关联。

    正是他拒绝了福朗思牙使节团的驻扎请求。

    可乔治·史塔克离开都城,却并不想轻易回满刺加。

    于是,就从别处开始想办法。

    冯一博闻言皱眉,疑惑的道:

    “哪个官府敢随意允许西番驻扎?”

    这事听来,简直有些天方夜谭。

    外国船只就连停靠都有诸多限制,更别说是驻扎了。

    大魏压根就不允许!

    冯一博之前敢直接拒绝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事本身就不符合规矩。

    他从中作梗,也只是掐断了变化的可能。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从都中离开,就贼心不死。”

    “到了香山那边,以晒货为由,在濠镜澳临时租了一块地方。”

    使节团摇身一变,化作商队。

    这一切正是乔治·史塔克的手笔。

    他先让船队在濠镜澳停靠,随后主动联络当地官府。

    把冯一博看不上眼的五百两银子给了香山知县。

    再以晒货为由,在濠镜澳边上,轻松得到一块地的使用权。

    并在那里驻扎了。

    “后来他们还得寸进尺,占据了半荒废的海奥停靠。”

    濠镜澳这边的守澳官都裁撤了。

    再加上旁边的地租给了他们,自也没有大魏的官兵来管。

    “并以濠镜澳海外的一座荒岛为据点,开始收货,顺着大江往广东等地走私。”

    要是他们早这么做,可能还真就没几人注意。

    但他们绕了一圈,惊动了南京和都中。

    最主要的是引起冯一博的注意。

    冯一博不仅让流求那边注意,还给刘昭去了信。

    于是,这些福朗思牙人的走私行为。

    很快就被泉州卫水师和流求的舰队盯上了。

    要知道,如今从满刺加到大魏的商货之中,将近一半都是流求船队的。

    有人走私,就是在抢他们的利益。

    “因为得到了官府的认可,所以刘指挥那边不好出面。”

    “想让我们出面,他在后面帮忙。”

    泉州卫的刘昭,这些年也跟着吃得盆满钵满。

    自然有义务维护这份利益。

    只是对方是得到官府认可的,哪怕只是一个县令。

    刘昭也不能轻易出手。

    不然容易引起当地文官的反弹不说,还容易被说成引起两国纠纷。

    传到都中,他很难不背上制造摩擦,破坏邦交的罪名。

    所以,刘昭的意思,自然是让流求这边解决。

    他来想办法擦屁股。

    这个处置的办法就很多了。

    可以让流求船队扮作倭寇,也可以直接以黑龙王的名义驱逐。

    刘昭作为大魏官员,就可以依仗身份。

    到时候或是出动剿倭,拿些真倭寇顶罪。

    或是居中调和,实则拉拉偏架。

    “大奶奶的意思,是先驱逐,看后续他们的情况。”

    狗子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因此禀告了可卿那边。

    不过,可卿已经将海外之事,交给王熙凤帮忙处置。

    得到消息,自然也要找她一起商量。

    没想到,王熙凤听完整件事。

    得出的建议却和可卿大相径庭。

    “但二奶奶主张不驱逐,而是直接剿灭,以儆效尤。”

    对于二奶奶这个称呼,冯一博倒是没多想。

    只以为狗子是跟着贾琏那边叫的。

    不过听闻她也参与到议事之中,倒是微微有些惊讶。

    “怎么还有她的建议?”

    你的女人,你还问我?

    狗子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到:

    “大奶奶和二奶奶叙旧之后,大奶奶就一心流求民政,让二奶奶协理海外之事。”

    “只是我觉得这事不小,就还是先和大奶奶商议了一下。”

    狗子不知道王熙凤是被强掳过去的,但并不妨碍他向可卿汇报。

    毕竟王熙凤初来乍到,还没有什么威信。

    这件事又涉及出兵,自然不能草率。

    “最后两位奶奶意见相左,正好我要来这边,就想着还是问问您。”

    听了狗子的话,又想到王熙凤和秦可卿两人原本的关系。

    冯一博心中才微微释然。

    以王熙凤的才干,若能帮忙理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道:

    “海外之事还是需要一些杀伐之心,你们大奶奶心太软了。”

    顿了顿,冯一博做出了决定,吩咐道:

    “以后这样的事,就以二奶奶为主。”

    在此之前,王熙凤也在处理一应事务。

    但那只是可卿让王熙凤帮忙协理。

    如今有了冯一博这句话,王熙凤才算获得授权。

    真正有了理事的权利。

    “是!”

    狗子连忙应声,却听冯一博又道:

    “但你们也要多长个心眼,毕竟她和咱们不一定是一条心。”

    这话把狗子说得一脸懵逼,

    好在冯一博没绕弯子,而是直接道:

    “除了海外主事之外,不允许她和平儿接触大魏的任何事和人。”

    “理事可以,但除此之外,她们的只言片语都不能传回大魏。”

    他怕王熙凤弄鬼,因此才这么叮嘱。

    “这个我明白!”狗子点点头。

    他只以为,是怕人知道王熙凤在流求。

    却没想到,冯一博是怕她求救。

    好在不管怎么理解,结果都差不多。

    狗子闻言还附和道:“这事传回来,贾府就成仇人了。”

    冯一博没听出他话中的歧义,见他知晓轻重,就点头道:

    “去吧,尽快把福朗思牙那帮人给我灭了。”

    “把人头硝制一下,让人送去满刺加。”

    说到这里,冯一博还霸气侧漏,冷笑着道:

    “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东海到底是谁说了算。”

    若是满刺加那边起刺,他不介意提前出兵。

    “是!”

    狗子连连称是,随后告辞离开。

    出来之后,狗子不禁念道:“大奶奶是自己人,二奶奶要加小心。”

    说完,他又想起林薛两家,顿时皱眉道:

    “将来这边还有两位奶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呢。”

    一个婆娘就让他身心俱疲。

    想到冯府将来有四位奶奶,狗子都不禁为冯一博担忧起来。

    “一个就够受的了,这一大家子,将来怕是麻烦的很呐。”

    说到此,狗子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算了,主人家的事,我还是少打听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家规三条,新居备好【超大杯】

    冯一博一直想找个机会,亲自去一趟流求。

    虽然有运输木料的船只往来,差不多每个月都能收到汇报。

    而且这一年里,因为修建省亲别墅,都中对木料需求大增。

    冯一博每个月,甚至能收到两次以上的汇报。

    偶而有重要的事,狗子还会来府里面呈。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想要亲自过去看看。

    因为很多事情,终究要亲临现场才能了解。

    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做出因地制宜的决策,

    不然很容易纸上谈兵。

    现在可卿已显出疲态,有些应接不暇了。

    不然也不会主动找王熙凤帮手。

    若是他能过去,至少可以把管理制度进行一些调整和修正。

    避免无意义的亲力亲为,让可卿的杂事减少一些。

    当然,如果可卿想像冯一博这样,做个甩手掌柜。

    那还是不太可能的。

    冯一博为了做甩手掌柜,做了太多安排。

    不仅在用人上尽量用自己人,还大搞平衡之术。

    一切只为防微杜渐,避免任何一方独大。

    同时又耗费心力,开辟都中的木料买卖。

    让他能在都中遥控流求,掌控发展的大方向。

    不至于因联络不畅,让海外失去控制。

    日常杂务他不会多插手,但重大事务必须要有冯一博的首肯。

    当然,海外主事肯定有临机专断的权利。

    但在专断之后,也需要向冯一博说明原因。

    就是靠这套管理办法。

    我们的黑龙王才能“人在家中坐,牢牢掌大权”。

    而这些办法,正是结合他的实际情况所制定。

    那么海外的实际情况呢?

    他只能从可卿、狗子等人的日常汇报中一窥端倪。

    虽然流求有了如今的规模,也还算发展的不错。

    但终究是隔海操控,很多地方还是不够精细。

    可惜的是,冯一博在都中着实脱不开身。

    若是请长假,没个好借口不说,也容易影响仕途。

    好不容易,年纪轻轻就官至五品。

    这个时候,除了丁忧之类,其他长假就等同于留职停薪。

    大好前程可不是这样肆意挥霍的。

    若是外放闽越,倒是方便掌控。

    但他之前在江南剿倭,已经算是外放过了。

    也不必为求地方经历,再平白外放一次。

    冯一博如今该做的,就是在部中苦熬资历。

    以他的年纪,只要稳扎稳打。

    将来登阁拜相,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

    就算他一动不动,都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嫉妒着呢!

    若是轻举妄动,很容易受到各方攻讦。

    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从长远来看,如果他在朝中发展的好,对海外也能更好反哺。

    可以提供相应的便利,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庇护。

    再加上,他如今定下两门婚事,又纳了三房妾室。

    不到万不得已,冯一博不可能抛开这边大好前程,还有娇妻美妾。

    哪怕海外发展的好,有封疆裂土的可能。

    也一样不值得他冒险去搏一次。

    因为他暂时不去,海外也只是发展稍慢一些。

    将来还有的是机会。

    所以,海外的事就还是先这么悬着。

    若有机会,冯一博就过去看看。

    没有机会,他在后面把握好大方向。

    其余交给那边四人去处置就好。

    这边狗子离开,冯一博也就回了妙玉那边。

    两个新婚燕尔,就算以妙玉的冷艳,也难免有些缠磨。

    就这样,冯一博接连半月都陪在妙玉这边。

    竭尽所能的陪养感情。

    而妙玉除了晨昏定省,几乎就是在屋里不出门。

    当然,不是因为别的。

    只怕被尤家姐妹给笑了去而已。

    半个月后,妙玉的新手保护期算是过了。

    为了避免厚此薄彼,冯一博把尤家姐妹找来。

    等三人到了一处,就开始排班了。

    原本只有尤家姐妹,两人不争不抢。

    还时常一起伺候。

    现在有了妙玉在,自然要公平公正公开。

    这个班倒是很好排,无非就是七天一个轮回。

    最后再加上三条规矩:

    第一,一人一天,来回轮换。

    这个是最基本的公平。

    尤家姐妹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图。

    各自暗下决心。

    只要每次都一起伺候,她们的机会就能翻倍。

    第二,两轮之后,清净一天。

    这个是冯一博自己加的。

    借口是偶尔要独处,清净身心。

    实际上需要清净的,自然没有心。

    只有身。

    他虽然很强,但也不是铁打的身子。

    偶尔歇歇,避免过度劳累。

    上六休一,这个频率还能维持。

    若是将来感觉太累,就搞个大小周。

    再挺不住,那就双休。

    第三,特殊情况,直接轮过。

    这个自然是尤家姐妹要求加的。

    避免特殊情况,白白浪费机会。

    她们姐俩现在争分夺秒,想要先一步怀上子嗣。

    只有这样,才能地位稳固。

    哪怕姐俩有一个怀上,也算解决后顾之忧。

    此三条规矩,三女都无异议。

    冯一博当即宣布,即日起正式生效。

    这边定好了家规,三女就联袂离开。

    一起去后面陪李孟氏说话。

    而冯一博则开始研究乔迁新居的事。

    他让人去请李守中,相约书房见面。

    等李守中到了,连忙起身见礼。

    两人落座后,冯一博才笑着道:

    “恩师,北门那边宅子修的差不多了,就差后面的园子还未栽种花木。”

    李守中之前去过一次,知道那边占地很大。

    对这个修建速度感到微微惊讶,疑惑的道:

    “哦?这么快就要竣工了?”

    惊讶之后,李守中却没继续纠结。

    没等冯一博说话,就笑着又问道:

    “那就是说,等开春栽好花木,就可以迎薛家姑娘过门了吧?”

    这话问的冯一博一愣。

    他本来想铺垫两句,就准备邀请李守中一起搬过去,继续同住。

    没想到一提新房竣工,李守中却联想到了迎亲。

    这自然是因为,李守中知道薛家来了都中。

    按理说,薛冯两家早该商量婚事了。

    但他却一直没听冯一博提起。

    尤氏姐俩进门时间不短,却丝毫没有动静。

    李守中老两口一直忧心冯一博的子嗣问题。

    今日说起新宅子,借机就问起这事。

    冯一博先愣了一下,以为李守中是问薛家送嫁的事,就摇了摇了摇头,道:

    “薛家那边虽然对外都说,是来都中送嫁,但其实只为帮薛家二房走些关系。”

    这事不用冯一博说,李守中自也有耳闻。

    贾政上书保奏梅翰林之后,还曾广邀老亲帮忙。

    自然不会漏掉李守中这个亲家公。

    可李守中为人正直,却不是傻子。

    自然不会答应这种请托。

    他连落笔都不曾,只让人回了个口信儿。

    说自己不参与新旧党争。

    对于李守中来说,这是冒着极大风险的提醒。

    可惜的是,哪怕都摆在明面上,

    贾政还是未能理解。

    他只觉自己保的是实在亲戚,并未参与什么党争。

    自觉无愧于心。

    当然,贾政为人谦恭厚道。

    虽不理解,也没强求。

    毕竟,他请托的人多了,上本者却是寥寥。

    也不差李守中这一个。

    李守中听冯一博提起这事,顿时皱眉。

    不过对于这位亲家,他也没什么好说。

    当下摇了摇头,道:

    “不管怎么说,薛家大房也来都中了。”

    绕开薛家二房的事,才继续问道:

    “你没和他们商量一下婚事?”

    没等冯一博说话,又道:

    “我记得他们家长辈就一个母亲,并无其他。”

    “我若上门有些不便,让你师娘过去商量一下。”

    冯一博一听,就知道李守中误会了,连忙摆手,口中道:

    “不必劳动恩师和师娘,其实薛家公子已经和我提过一次。”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

    “只是我还没想好,就推说宅子还未竣工,没给具体答复。”

    李守中闻言一愣。

    都已经定亲了,对方又来送嫁,你还有什么犹豫的?

    这还是皇帝赐婚,难道你还想退婚?

    他百思不得其解,当下就皱眉问道:

    “这是何故?”

    冯一博听问,就是老脸一红。

    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一下,才吞吞吐吐的回道:

    “过了年,薛家姑娘方才十五,却不过将笄。”

    说到此,冯一博面露为难道:

    “所以我才犹豫着,是不是再等一年更好些。”

    好家伙!

    李守中这才恍然。

    搞了半天,这小子是嫌薛家姑娘小啊?

    《礼记》有云:十有五年而笄。

    也就是说,女子十五岁就要换个发型。

    把头发挽起,用一个东西一插,代表已经成年。

    这个东西就是笄。

    和男子及冠类似,也称为及笄。

    而将笄,指的就是已满十四,未满十五。

    冯一博手中有宝钗的庚帖,自然是算过年龄的。

    宝钗过年就十五了,但那是……

    “虚岁十五?”

    李守中一听将笄,先微微皱眉。

    再见冯一博的神色,没好气的道:

    “差一岁而已,何况嫁做人妇就可戴笄了!”

    只要嫁人就可以换发型。

    可冯一博纠结的也不是发型啊!

    “你们也不是才定亲,都快两年了,早晚也要迎过门的。”

    李守中见冯一博有些犹豫,就劝了起来,又道:

    “再说,过年你也二十了,我看就别等下去了吧。”

    这个二十也是虚岁,但在大魏也算晚婚了。

    虽然冯一博已经纳了尤家姐妹,还有个刚进门的妙玉。

    但那都是妾室。

    严格来说,冯一博现在还是单身未婚的大龄青年。

    “薛家姑娘也到了年纪,正该迎过来了。”

    别说是虚岁十五,就算十三、四虽,成亲的也大有人在。

    显贵人家稍微好些。

    哪怕定亲了,一般也会多留几年,好好教养。

    但将笄过门也是没问题的。

    可将笄过门没问题,但冯一博有问题。

    十四周岁,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大姑娘了。

    可对于冯一博来说,还是有心理障碍。

    他实在有些过不去心里的槛儿。

    “不管怎么说,他们母子三人既然说来都中送亲,我看就尽早迎她过门。”

    李守中循循劝导,最后还道:

    “不然再闹出什么闲话,就好说不好听了。”

    这话让冯一博陷入了沉思。

    若是有人送亲,而无人接亲。

    难免就要有人说起闲话。

    比如说他想要悔亲之类。

    但凡他有所犹豫,这样的闲话就会传出去。

    即使薛家两房都是这个借口,但任谁也知道宝琴才几岁。

    自然明白那是借口。

    可宝钗的年龄够了,若是不迎,那就要有闲话了。

    冯一博之前只想这年龄的事了,倒是没想这些。

    不过,若是先迎回来,倒也不是不行。

    正好先培养培养感情。

    想通这些,冯一博当即拱手,道:

    “多谢恩师教诲,我明白了。”

    稍一沉吟,就道:

    “等我和薛家商议一下,开春修好了园子,就迎她进门。”

    “如此就好!”

    李守中见他相同,自是满意点头,又道:

    “让你师娘和薛家主母商议,好帮你操持一二。”

    “恩师,这事不急,还要等开春再说。”

    冯一博闻言却摆了摆手,笑着道:

    “我现在倒是有个事,需要年前办好。”

    “哦?”

    李守中面露疑惑,问道:

    “还有什么事?”

    眼看都二十了,成婚不急什么急?

    难道他还想在成婚前,再纳几个妾?

    李守中心中琢磨着,还有没有合适人选。

    要不在李家找个庶女?

    “那边虽然园子没载花种草,但前面宅邸已经修建好了。”

    冯一博不知李守中所想,朝他一笑,道:

    “我想着,咱们年前就搬过去。”

    李守中正在思考李家有没有合适人选。

    闻言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冯一博是在邀请自己过去同住。

    “原来是这事啊!”

    李守中恍然,随即摆手道:

    “你们搬过去吧,我和你师娘就在这边住着。”

    显然,这事他早就想过,所以才能直接拒绝。

    又笑着道:“两边也不远,平日往来也方便。”

    冯一博闻言却不答应,他立刻道:

    “恩师,您和师娘若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这话发自真心,李守中自然明白。

    “别说傻话,若非你修了新宅子,我和你师娘早就搬出去了。”

    李守中欣慰一笑,说出了实情,又摆了摆手,劝道:

    “你也不是孩子,搬过去就要成家了,我和你师娘再跟着就不是回事了。”

    老两口不止一次的,商量过要搬出去,

    毕竟冯一博不是他儿子。

    只是,冯一博再三挽留,后来又修建新宅。

    老两口一商量,才决定留下。

    想等冯一博去新宅那边,他们就把这里买下。

    “恩师,我自幼怙恃双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恩师和师娘,才让我体验到了家的感觉。”

    冯一博立刻发动感情攻势,真挚的道:

    “我建那宅邸不只是为了大婚,更是为了给恩师和师娘养老。”

    “若您和师娘不去,那我也不会过去,正好就在这院成婚吧!”

    看着冯一博像是发脾气的小孩子,李守中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的孝心,但咱们师徒太近,于你仕途无益。”

    说到这里,顿了顿,李守中一字一句道:

    “若我入阁,太近了需避嫌。”

    这话也不是吹嘘。

    他已官至礼部尚书,就差一步就能入阁。

    只要内阁有人致仕,不出意外,就轮到他了。

    所谓避嫌,自然就是不能明目张胆提拔冯一博。

    至少保持一点距离,再提拔的时候,才能不落人口舌。

    “若我出事,太近了受牵连。”

    这两年朝中党同伐异,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了。

    尤其他这个位置,进一步就登阁拜相。

    最是让人眼红。

    若非他本身在江南有巨大声望,又有隆庆帝支持。

    再加上和张松越保持了一定程度的默契。

    怕是早就被人攻讦下台了。

    “恩师,您想的太多了。”

    李守中将心中担忧说出,冯一博却不当回事的摆摆手。

    “以我们的关系,早就绑定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是否住在一个宅邸,都是一样的。”

    说到此处,冯一博不由露出笑意,问道:

    “谁还能因为我们分开住了,就觉得我们决裂不成?”

    “唉!”

    李守中沉默半晌,最后才叹了口气。

    带着一丝责备,又带着一丝欣慰,道:

    “你呀~!”

    冯府这边劝服了李守中夫妇,准备着乔迁新居。

    荣府那边的省亲别墅也已经修好,只剩些细碎的收尾工作。

    别看剩下一些琐事。

    人员往来,穿梭不停。

    忙坏了掌事的几人。

    一会儿有人禀,工程那边等着湖东西的纱绫。

    请李纨去开库。

    一会儿又有人来禀,请人验收金银器皿。

    探春就带人过去清点。

    因没了凤姐,李纨和探春又是初掌。

    三五件事,就把几人支的团团转。

    宝钗一个外人,又不好过多插手。

    只在关键之处帮忙把把关。

    王夫人见此,也只能亲自上阵。

    就连上房丫鬟等也都忙碌起来。

    直忙到了十月末,才全都备齐了。

    之后就是监办的都交清账目。

    各处古董、文玩俱已陈设齐备。

    采办鸟雀的,自仙鹤、鹿、兔以及鸡、鹅等,亦已买全。

    交于园中各处饲养。

    贾蔷那边也让戏班演练了二、三十出杂戏来。

    采买的一班小尼姑、道姑,也都学会念佛诵经。

    等禀到贾政这边,他又请史老太君到园中一起斟酌。

    直到再无些微不合之处,贾政才敢题本。

    奏本才上,当日便得了回信儿。

    奉旨于明年正月十五。

    即上元之日,贵妃回府省亲。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元妃见冯渊,宝钗得诰命

    从入秋开始,都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就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

    冯府自也不能例外。

    而且准备的年礼,可说是极为丰厚的。

    因为从流求往返的船只,陆续送来不少海外的稀罕物。

    很多都被冯一博加入了年礼之中。

    后宅女卷也在李孟氏的带领下,准备着过年穿的衣裳鞋袜。

    与此同时,冯府上下还都准备着乔迁新居的事。

    一进腊月,搬迁就正式开始了。

    冯一博先带着三个妾室过去,把宅子全都布置好。

    才让人再来接李守中老两口。

    等全家都搬过去之后,又广邀亲朋相聚。

    算是过来认认门。

    应邀的还是妙玉进门时候那些亲朋,还有礼部的同僚。

    再加上林如海、贾政、贾雨村、夏秉忠等,也都送来贺仪。

    搬家结束,过年也已进入了倒计时。

    各家又开始走动,互送年礼。

    冯家这边亦如往常,还是那几家需要走动的。

    无非常走动的亲朋、同僚,再加上夏秉忠、张松越等人。

    大年三十当日,冯家、李家各自祭祖。

    随后又一起吃了合欢宴,饮了屠苏酒。

    刚一过完年,贾府就让人传信。

    说是宫里贵妃传出口信,请冯一博,及黛玉、宝钗,在省亲时候务必到场。

    冯一博有些纳闷,他一个外男论理不该见贵妃。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沾光。

    毕竟黛玉、宝钗都是贵妃的表妹,见驾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怎么说,既然贾府来传信,他怎么也要过去一趟。

    随后,从初二开始,又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也受邀去其他家吃年酒。

    一直到了十五这天,冯一博早早备好了车。

    他没有大婚,但有妙玉为媵,暂时充为女主人。

    车架还没到荣府,远远就见西街口的迎驾队伍。

    冯一博被拦在外面,递上名帖通报之后,才被放了进去。

    寒暄两句,冯一博就留在街口。

    与贾族男丁一起,在此等候迎驾。

    妙玉则带着尤氏姐妹去了后面,与府中黛玉、宝钗姐妹汇合。

    贾府自从奉了旨,阖府上下日夜不闲。

    连年也没能过好。

    自正月初八,就有太监陆续过来,指导接待工作。

    贵妃回府之后,在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等等……

    坐卧行止,皆有规矩。

    还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来。

    指点各处关防挡围,又指示府中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等等。

    种种仪礼、注意事项等,都有交代。

    府外还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马司的人。

    负责指点洒扫街道,还有撵逐闲人。

    正月十四当日,阖府上下都不曾闭眼。

    正月十五凌晨,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尤氏等诰命,就都已经按品大妆。

    都在荣府门口候着。

    贾赦、贾珍两个有爵位的,以及贾政这个贵妃生父。

    则带着家族男丁,都在西街口候着。

    贾琏、贾蓉等有官位的,在前面跟着伺候。

    似宝玉、贾环这样无官无爵的,再往后面排着。

    此时冯一博也在接驾队伍之中,还在最前面的位置。

    他却丝毫没觉得荣幸。

    按照贾府的传信,他特地穿了朝服过来。

    发现这里果真比上朝还要正式,不知道的以为皇帝要来呢!

    其实说来倒也没差,毕竟元春回来,确实代表了皇家的威仪。

    所以,不论是宫里,还是贾府。

    都丝毫不敢怠慢。

    等了不知多久,冯一博只见日头东升,如今又再偏西。

    他和贾琏、贾珍有一搭没一搭的,都有些聊不动了。

    这时,终于有一个太监骑马过来。

    贾政见此,连忙上前见礼,问道:

    “敢问这位公公,贵妃可起身了?”

    那太监面无表情的下马,却根本不接贾政的茬。

    这时贾琏上前,从袖中递过一锭早备好的银子。

    太监迅速接过,才笑道:

    “还早着呢。”

    一边说着,袍袖微微抖动。

    掂量几下银子的分量,才满意的继续道:

    “未初用晚膳,未正还要到宝灵宫拜佛,酉初要进大明宫领宴看灯。”

    冯一博在队伍的前列,自然听的真切。

    却不由有些皱起眉来。

    后宫没有皇后,所以凤藻宫的元春,就如妙玉一样。

    暂时可充作六宫之主。

    宫中礼制需要女主人在场的,她都要陪着。

    这些倒是正常。

    可景顺帝早就该知道是这样,却还下旨,让元春在十五这样礼制繁多的日子省亲。

    听着像是荣宠,让贾府阖家团圆。

    实则却似乎有些为难之意。

    没等他多想,就听那太监最后道:

    “如今方才请旨,只怕戌初才能起身。”

    未初就是下午一点,未正是下午两点,酉初是傍晚五点。

    而戌初就是晚上七点了!

    这个时候正是深冬,酉时天就黑了。

    可元春却要等天黑透了才能起身。

    冯一博只觉得这为难之意更重了些。

    好在,贾府心态都很好。

    贾政更是没有多想,闻言便让人去府门处报信。

    那边史老太君都站了一天。

    既然一时半会不能过来,那就先安排歇歇。

    免得等贵妃来了,再把老太太累趴下。

    同时在西街口相迎的众人,留下两个机灵的后辈,其余也都回府候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荣府内外都已点起灯来。

    忽听外面马跑之声不一,有十来个太监喘吁吁跑来拍手儿。

    这边侯着的太监都会意,知道是来了。

    立刻各按方向站立。

    贾赦连忙再领合族子弟往西街口相候,贾母领则合族女卷在大门外迎接。

    又过了半晌,两个太监骑马缓缓而来,至西街门下了马。

    又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便面西站立。

    如此有十来对太监站好,又闻隐隐鼓乐之声。

    这时,贵妃的仪仗终于出现。

    只见一对对凤翣龙旌,雉羽宫扇。

    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

    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冠袍带履。

    又有执事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

    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缓缓行来。

    这是按皇后的仪仗配的。

    冯一博一时有些看不懂了。

    若是景顺帝荣宠,为何安排今日?

    若是有意为难,却又给足了面子。

    侯驾诸人连忙行国礼,无官职的俱都慌忙跪下叩头。

    等仪仗过去,贾赦又率领众人跟在后面。

    冯一博也连忙跟上。

    从早等到晚,很可能就看这个仪仗。

    另一边,贾母带阖府女卷行礼。

    早有太监扶起贾母等人,又将那銮舆抬入大门。

    往东到了一所早备好的院落门前,有太监跪请下舆更衣。

    等銮舆入门,太监自动散去。

    只有昭容彩嫔等引着元春下舆。

    元春按礼制入室更衣,再出来又上舆进园。

    只见园中香烟缭绕,如丝如缕。

    更有甚,此深冬时节,竟有花影缤纷。

    不仅如此,再看再听。

    就觉,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

    说不尽这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在轿内看了园内外的光景,元春不禁叹道:

    “太奢华过费了!”

    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欢喜的是,自己终于回来了,代表的还是皇家。

    为家里带来的荣耀,让贾家这般鲜花着锦。

    担忧的则是,这般荣华都是因她而来。

    若是她倒下了,那家里也必要烈火烹油。

    不管怎么说,也都回来了。

    接下来,元春一路乘轿坐船,把省亲别墅游了一遍。

    其中欢喜颇多,自不必细说。

    只说元春游园结束,到了园中正殿。

    礼仪太监请升座受礼,两阶乐起。

    又有两太监,引着贾赦、贾政等,于月台下排班上殿见礼。

    冯一博也在其中。

    他不敢多看,只用余光扫视了几下。

    虽是黑天,却有亮如白昼的灯下。

    其上,有一丽人端坐起上。

    隐约间。

    华冠丽服,映衬端庄秀丽。

    满身团凤,难掩体态婀娜。

    众人排好之后,一起朝上拜见。

    这时有昭容传谕:

    “免。”

    等这些男丁退下,又有史老太君及女卷等,自东阶升月台上排班。

    见礼后,那昭容再传谕:

    “免。”

    其后,茶三献,元春降座。

    乐止,元春又退入侧室更衣。

    至此终于礼毕,才正式开始省亲。

    元春换上常服,也就是一身凤冠霞帔。

    坐着省亲车驾出了园子,到了史老太君院。

    方一进正屋,就欲行家礼。

    贾家女卷如何敢受?

    史老太君一应人等连忙阻止。

    元春被扶着,垂泪厮见。

    她一手挽贾母,一手挽王夫人。

    三人满心皆有许多话,却一时都说不出来。

    最后都化作呜咽对泣不已。

    邢夫人、李纨、迎春、探春、惜春等,俱在旁陪着垂泪无言。

    哭过之后,元春方忍悲强笑,安慰道:

    “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这时不说不笑,反倒哭个不停。”

    说到此,自己还是忍不住再悲道:

    “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能一见!”

    说到这里,就不由又哽咽起来。

    邢夫人见此忙上来劝解,扶着元春归坐。

    元春又与众女卷逐个见了一遍。

    宁荣二府有脸面的媳妇丫鬟,也都一一过来见礼。

    这边执事太监及彩嫔、昭容、各侍从人等,都被安排在宁府及贾赦院中款待。

    只留三、四个小太监在此答应。

    这边母女姐妹,不免叙些久别的情景及家务私情。

    及至后来,元春终缓了过来,才道:

    “许多亲卷,可惜都不能见面!”

    说到此,一旁王夫人就要搭话,却听元春又笑着道:

    “听闻表妹宝钗、黛玉都在府上,还有她们俩的姑爷冯渊,可曾都来了?”

    这事她和王夫人打过招呼,此时听问,王夫人连忙上前,道:

    “都在呢!冯渊刚已和娘娘见过礼,外亲宝钗、黛玉在外候旨,因外卷无职,不敢擅入。”

    “快请他们进来。”

    元春点了点头,当下传谕,命请来相见。

    自家女卷怎么都行,但宝钗、黛玉都是表亲,又无诰命。

    按规矩自是没有资格见驾。

    现在有了谕令,方可以传来。

    而冯一博一个外男,本也没资格觐见。

    但借着宝钗和黛玉的幌子,元春才把他也叫了来。

    不一时,冯一博听宣,就跟着一个小太监过来了。

    原本他没细想贾府为何传信叫他过来。

    现在想来,总不能为了让他凑个数,撑个面子吧?

    再及此时叫他觐见,冯一博就隐约有了个猜测。

    待他到了这边,见宝钗、黛玉在门口等着。

    两人无声朝他一福,冯一博微微点头。

    随后小太监带着三人进去。

    冯一博一进屋,就见一道身影嵌在帘子上。

    他看不清帘子里面的情况,但帘子里的元春倒是能看真切他。

    见冯一博果然少年英才,英姿勃发。

    又想到就是他帮自己解决了宫中难题,为自己打开缺口。

    若非有了海外木料之事,现在自己在宫中怕是还被人为难呢吧?

    一想到这些,元春就不由有些激动。

    但她也知道,以自己身份不能轻易表现出来。

    三人上前就要见礼,宝钗黛玉无诰命,还欲行大礼叩头。

    “不必大礼,两位妹妹快来让我见见!”

    元春连忙降旨免过,又对冯一博道:

    “你亦不必拘礼,我在宫中也听闻你的大名。”

    宝钗、黛玉不知什么情况,只能任由小太监带着。

    她们联袂上前,绕过帘幕,就被元春一手一个拉住。

    “没想你倒是好福气,我这两个妹妹各个都是出类拔萃,万里难一的人物呢!”

    元春拉着二人,就不必再压抑心中的欢喜。

    顿时语气透着欢快,让人一听就知她十分喜欢二女。

    以宝钗和黛玉的聪明,都听出元春是在和冯一博说话。

    不过既然夸了她们,自然不能不出声。

    “不敢当娘娘夸奖。”

    “娘娘谬赞了,我等自不敢当。”

    “咯咯!”

    元春听两人谦虚,就轻笑两声。

    似乎在打量着两人,又或是打量冯一博。

    只听她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亦是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

    显然,她真要夸的,不是两个妹妹。

    “少年英才配我这两个妹妹,自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说到这,元春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道:

    “上次木料等事,颇得你的力,一直想要相谢。”

    果然是因为这个才叫自己过来。

    冯一博听到这个毫无意外。

    因为他和元春有所联系的,就这一件事。

    只是在此之前,他不知道这事对元春有多重要,

    当然,现在他也不知道。

    只以为是元春这个身份,不想欠别人的。

    冯一博忙推辞道:“不敢居功,都是老亲,不过尽些心力罢了。”

    这时元春似对着宝钗、黛玉,实则又是对冯一博道:

    “我和这两个妹妹十分投缘,可惜你虽官至五品,但兼祧两房……”

    说到这里,元春语气微沉,道:

    “怕只大房才有诰命吧?”

    说到这,冯一博和宝钗两人都是一愣。

    心中想到一个可能。

    “我这表妹也已将笄,你们准备何时完婚?”

    前些日子才被李守中催过婚,现在又被宫里的娘娘催婚。

    冯一博不由失笑,又连忙回道:

    “回娘娘的话,此事虽未最终定下,但我想着开春后修修园子,就迎宝钗过门。”

    “好!”

    元春叫了声好,就笑着道:

    “既然今年就要完婚,到时我为她向圣上请封诰命。”

    这事其实是元春和王夫人,早就商量好的。

    每月王夫人都能进宫一次,元春却好几次都和她提起冯一博。

    要对他说的木料之事有所感谢。

    王夫人左思右想,才想出了这个好办法。

    既达到拉拢冯一博的目的,又把实在好处给了自己的侄女宝钗。

    实在是一举两得。

    最主要的,请封诰命这事正好也在元春的射程之内。

    若是别的事,她不一定敢打包票。

    唯独这事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名义上她现在是六宫之主,天下诰命都以她为尊。

    请封诰命,只需和皇帝打个招呼罢了。

    从未开口要过什么的元春,觉得只求这种小事。

    圣上绝对不会为难。

    “谢娘娘隆恩!”

    冯一博和宝钗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谢恩。

    黛玉反应稍慢一些,但也跟着道了一声。

    “谢娘娘隆恩!”

    她身为大房,一起谢恩本没什么。

    “黛玉妹妹虽早晚亦是冯家妇,可现在谢的也早了些吧?”

    没想到元春却想到了别处,轻笑一声,就道:

    “既然恩都谢过了,说什么也要有所赐。”

    这话吓了黛玉一跳,连忙摆手道:

    “娘娘误会,黛玉并无他意!”

    元春自然知道她并无别的意思,但还是顺着这话,继续道:

    “这样吧,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若是你有所求,就让我母亲传讯给我。”

    看似这话是对黛玉说的,实则还是对冯一博所说。

    说到这里,还顿了顿,恳切道:

    “若能做到,必不相负。”

    冯一博怕黛玉乱说话,连忙隔着帘子大礼道:

    “臣代黛玉谢娘娘隆恩,我等唯望圣上和娘娘龙体安康,唯愿我大魏国泰民安!”

    说到此,也顿了顿,恳切道: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黛玉听了,也连忙跟着大礼参拜,口中道:

    “黛玉正是此意,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第一百八十章 元春施恩,钗黛拈酸

    元春早就想和冯一博见一面了。

    除了感激木料之事,她其实还有很多事想要问问。

    经历了封妃那段时间,元春已经逐渐认识到一点。

    那就是……

    自己这一家子,都是湖涂人。

    包括带大她的老太君,和看似精明母亲在内。

    除了能陪她哭,陪她笑。

    给她心灵上一点点依靠。

    实质性的,什么也做不了。

    而她的父亲,不拖后腿已经是最大的贡献。

    甚至都不如贾琏这个堂弟。

    至少这次,多少借了一点力。

    冯一博就是通过贾琏传达的木料之事。

    要知道,封妃的事,元春一点准备也没有。

    只凭借景顺帝对老太妃的妥协,就空降贵妃之位。

    空降,无论在哪都一样。

    初登高位,她简直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几乎所有妃嫔,都无视她本该有的权威。

    不仅在妃嫔之中不受待见,就连景顺帝对她也没什么宠爱。

    除了例行公事的侍寝,和陪龙伴驾的进行各种礼仪。

    两人几乎没有过其他方面的交流。

    别的妃嫔,都是一步步。

    或是凭借荣宠,或是家中给力。

    根基都是建立在皇帝身上。

    唯独她,是建立在老太妃的抬举上。

    地位就如空中楼阁一般。

    摇摇欲坠。

    这个情况,似乎只有她自己知道。

    囿于礼仪,即使每月见家人的时候,身边也有宫人在侧。

    很多事都没法明说。

    她和母亲再三暗示过,却是毫无作用。

    若传到到景顺帝耳朵里,对她不满不说。

    怕是对贾族也都不利。

    就算不传到皇帝耳朵里,传到别处。

    怕是失去恩宠的事,立刻就传遍宫闱。

    对她和贾族更为不利。

    本来元春也以为,这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的事。

    并不是家人不行。

    直到,冯一博的出现。

    他甚至没有直接出手!

    只是为了买卖,随手而为。

    顺带着帮自己一把。

    自己的情况,立刻就好了很多。

    至少不用像之前那样,因为空降高位而倍受排挤。

    可想而知,当时的元春是有多么惊喜。

    想到当时的绝望,元春还有些后怕。

    若非有冯一博这个主意,她很可能都熬不到现在。

    或者已经经疯了也说不定。

    好在通过木料的事,她已经打开了一点突破口。

    就是这一点突破,让她得以喘息。

    坚持到了现在。

    所以,她今日见了冯一博格外激动。

    若非囿于礼制,她真想拉着冯一博好好问问。

    还有没有办法,让她的情况再改善一点?

    哪怕一点点,对她来说都是奢求。

    可惜的是,以两人身份,礼制上不允许他们私下交流。

    元春所能做的,也只是先借省亲的机会,给冯一博施恩。

    除了许下承诺,给宝钗请封诰命之外。

    她甚至暗示冯一博,有什么需要她的,直接让王夫人传讯。

    还说了“若能做到,必不相负。”的话。

    这承诺,不可谓不重。

    元春只觉得,必要先极尽拉拢。

    之后有求,才好开口。

    虽然冯一博此时说的全是套话。

    不过元春相信,他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只是他一个外男,此时除了这些,也说不了什么。

    该承诺的都承诺了,其余就看冯一博这边了。

    元春不能在他身上再耽搁,这时就对王夫人道:

    “两位妹妹我都很喜欢,想要多亲多近,以后母亲若是进宫,可带她们一起。”

    每月十二,多是王夫人自己入宫。

    偶尔老太君想去,也会走一趟。

    实际上,进宫并未限制人数。

    带着几个姐妹,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大多妃嫔都不想节外生枝。

    因此,像是潜规则一样,

    生母或是嫡亲姐妹,进宫见面的居多。

    此时有元春相邀,黛玉和宝钗进宫也不是不行。

    “谨遵娘娘口谕!”

    王夫人应了一声,两女也再次谢过。

    后面还有很多亲人未见,元春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何况,她纵有千言万语想问冯一博,现在也不是时候。

    元春最后看了冯一博一眼,期望他之后别让自己失望。

    随即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自有小太监带冯一博三人下去了。

    虽不知元春之前的处境,但冯一博明白,今天她对自己如此示好。

    定然不仅是为了感激木料的事。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答桉。

    如今他官至五品,本也可请封一个诰命。

    他又无母亲在堂,自然是要给其中一房的正室。

    如此以来,只能二选一。

    本来冯一博的打算,要么都不请封。

    要么从其他方面多给补偿。

    诸如金银之类。

    现在有了元春的保证,宝钗的诰命就算到手了。

    如此以来,他只要请封大房。

    将来两房妻子就都有诰命。

    而且最后元春还许了一个空头承诺。

    冯一博明白,这是暗示自己。

    肯定是要办些事才能兑现。

    虽然还不知元春所求何事,冯一博却想着要尽力帮手。

    只宝钗的诰命,他就拿人手短了。

    何况还有其他好处?

    三人出来之后,冯一博顺着原路回了前面。

    两姐妹目送他离开后,就往梨香院去了。

    两人到了院里,却没急着去薛母正屋。

    和妙玉、宝琴她们汇合。

    宝钗安排丫鬟在外守着,就拉着黛玉去了她屋里。

    再无外人在身边,黛玉就先忍不住笑嘻嘻的道:

    “恭喜姐姐,得封诰命!”

    宝钗生怕被人听去,连忙抬手相阻,道:

    “别胡说!”

    说完还不放心的顺着门缝往外看看。

    见莺儿和晴雯在门口守着,并未有别人。

    “就是怕你胡诌,才带你来这边叮嘱两句。”

    宝钗轻抚了几下胸口,稍显不满的叮嘱道:

    “娘娘只说帮忙请封,你先别和人宣扬。”

    黛玉明白她的心思,更知她向来周全。

    可闻言却忍不住笑了,问道:

    “难道你想说,娘娘还请不下来?”

    元春敢当面保证,必然是有把握的。

    黛玉相信这事已是板上钉钉。

    只是以宝钗的周全,肯定一天没下旨,一天就不会往外说。

    因此黛玉此问,就是在告诉宝钗,这事是可以说的。

    宝钗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不接她的茬。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冯家哥哥又不会少你的诰命,还非拿我说嘴?”

    屋里就她们两个,宝钗也不藏着掖着。

    “谁……谁稀罕!”

    黛玉被戳破心思,顿时脸红不已。

    她正是心中醋意萌生,无处发泄。

    若是没被宝钗叫来这边,想必这时已经和姐妹几个一起打趣宝钗。

    以借此稍解她心中的醋意。

    没想到,却宝钗提前拉到这里,还点破了她的心思。

    见此宝钗还立刻点头,又调笑道:

    “你说的对,你不稀罕,我稀罕,行了吧?”

    怕宝钗真的误会,黛玉急道: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黛玉微微噘嘴,委屈道:

    “我只是……”

    她虽然吃醋,但却不是真心奚落宝钗。

    只是忍不住想打趣几句。

    出出气,解解酸罢了。

    其实并无恶意。

    姐妹俩相处这么久,宝钗自然知道黛玉的性子。

    见她模样,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却立刻接口道:

    “你只是听说我今年大婚,难免酸了去。”

    若说刚刚虽然也

    但多少还是有些遮遮掩掩。

    而此时宝钗的话却更直接了,直接戳破了黛玉的心思。

    “啊?”

    这下黛玉傻眼,不知如何回应。

    在她眼里,这简直不是她熟悉的宝钗。

    像是变了一个人。

    虽然宝钗也常打趣她,但从未如此犀利过。

    今天是怎么了?

    “噗嗤!”

    见黛玉呆愣在那,宝钗不由笑了出来,

    她还拿起团扇一遮,故作镇定的道:

    “看来我真的说对了?”

    黛玉这才感觉上当,原来是诈自己?

    她登时大囧,连连道:

    “不是不是,我是舍不得姐姐啊!”

    想到刚刚自己的模样,岂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在拈酸吃醋?

    本来只是想打趣她两句,怎么变成这样了?

    黛玉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舍不得我,咱们就一起过门吧!”

    宝钗见此,依旧不肯饶她。

    还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道:

    “我这让母亲先推拒了,再等你两年。”

    “呸!越说越不像话了!”

    黛玉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

    “姐姐你怎么也这般敢说了?”

    她心中隐约感觉到宝钗今日的不同。

    似乎没了往日的稳重、大方。

    莫不是……

    黛玉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咯咯咯!”

    宝钗此时正以扇遮口,笑个不停。

    直笑得肩膀都跟着抖,口中还道:

    “这不是只和你吗?”

    黛玉这时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宝钗。

    顿时发现她的不同。

    莫不是宝钗真的得意忘形,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只是她得意只是一瞬,很快就收住了。

    所以刚才不是在打趣自己,只是说走了嘴。

    后来的大笑,就是为了遮掩她的失态!

    想到此,黛玉心中有数,闻言顿时冷哼道: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和姨妈说吧。”

    这下反将了宝钗一军。

    “额。”

    形势急转直下,轮到宝钗傻眼了。

    她刚刚确实有些失态,才说出有些唐突的话来。

    本想借着打趣遮掩过去。

    没想到这个林丫头已经反应过来。

    及至此处,她顿时脸上涨红。

    只能上去抱住黛玉,幽怨道:

    “好冤家!就你最聪明!”

    这一声冤家,包含万千。

    黛玉听了,顿时明白她的心思。

    一时也再没了脾气。

    片刻后,姐俩联袂出来,脸上都带着笑意。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正屋里,妙玉、宝琴正和薛母说话。

    见宝钗和黛玉回来,薛母就问道:

    “如何?娘娘叫你们过去,都问了什么?”

    宝钗连忙回话,随口遮掩道:

    “妈,娘娘主要是和冯大哥说话,我们不过是作陪。”

    黛玉在旁如小鸡吃米一样,频频点头附和。

    这是俩人刚刚商量好了的。

    若是别人知道问起,那就承认、

    但绝不主动提起“诰命”的事。

    没想到薛母闻言,确实眉头紧锁,又意有所指的问道:

    “你说的我自然知道,可娘娘没和你们说什么别的?”

    两女对视一眼,宝钗更是直接道:

    “原来妈你早知道的?”

    薛母一听,就知道没跑了。

    一时含笑看着两人。

    见他笑而不语,黛玉顿时泄气,不由噘嘴道:

    “姐姐这下可白白叮嘱一番了呢。”

    这下轮到妙玉和宝琴两个面面相觑,

    这屋里好像就她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妙玉还好,毕竟学的是佛法,不爱八卦。

    宝琴责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乱问!”

    宝钗脸上微红,拿出长姐风范,又道: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梨香院这边,娘几个说的热闹。

    史老太君院里,元春还在继续省亲。

    这时已是贾政进来相叙。

    哪怕他是亲生父亲,也要隔帘搭话。

    这是皇家的威仪,也是臣子应尽的礼制。

    元春在帘子里看着父亲,难免有些伤感。

    又想到之前重重,便垂泪道:

    “田舍之家,齑盐布帛,得遂天伦之乐,今虽富贵,骨肉分离……”

    说到此,元春忽地醒悟。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在说什么?

    她刚刚本想说“终无意趣”之类。

    可细想,这话就带了怨气!

    若是传到宫里,那她成了什么?

    若她在宫中一直受委屈,可能说了也就说了。

    左右也是无望。

    但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转机,若因一时口不择言毁于一旦。

    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看了身旁几个太监一眼,马上改口道:

    “幸得今上、太上皇、皇太后的垂怜,才能回家团聚。”

    想起自己刚回来的时候,还说了句“不得见人的去处”。

    元春后悔不已。

    也不管还来得及否,又补救道:

    “也因今上垂怜,如今每月都能见家中娘们儿,让我一解思家之情。”

    把这话说完,觉得心中稍安,才转回现在的话题,道:

    “唯有父亲却是难见一面,今日见了,再无别想。”

    贾政听了,眼泪汪汪,却不敢失了礼数。

    他在如上奏一样,高声启道:

    “臣,草芥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徵凤鸾之瑞?”

    这个开头,一听就是打了草稿的。

    “今贵人上锡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华,祖宗之远德锺于一人,幸及政夫妇……贵妃切勿以政夫妇残年为念。”

    这一大段真为难他能背下来。

    抑扬顿挫的一口气说下来,贾政都有些微喘了。

    毕竟是足足几百字的……

    废话。

    元春以为结束了,没想到贾政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更祈自加珍爱,惟勤慎肃恭以侍上,庶不负上卷顾隆恩也。”

    都说完了,元春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空气都跟着安静了一下。

    最后元春只能也跟着打起官腔,无奈叮嘱道:

    “父亲虽当以国事宜勤,但暇时亦需知保养,其余切勿记念。”

    “谢娘娘挂怀,政必铭记于心!”

    正以为贾政谢恩,要告退了,却又听他道:

    “另有一事启奏,园中所有亭台轩馆,皆系宝玉所题,如果有一二可寓目者,请即赐名为幸。”

    元春听他又开始cue流程,只当也是提前准备的。

    又听宝玉能题匾额,难免也有些欣慰。

    当下便含笑说道:“果进益了。”

    贾政没听她说赐名之事,以为她没了兴致,

    当下便直接告退了。

    这一走,把元春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就只能自己再cue一下,道:

    “宝玉因何不见?”

    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史老太君应道:

    “无职外男,不敢擅入。”

    元春也有些想这个自己带大的弟弟了,当下便吩咐道:

    “让宝玉进来吧。”

    没一会儿,小太监引宝玉进来,

    待他先行国礼,元春才出声道:

    “宝玉到我近前来。”

    宝玉多年未见,有些怕生。

    但他想来惧怕权威,闻言战战兢兢的上去。

    元春携手揽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

    “比先前长了好些呢。”

    这时尤氏、李纨等上来,道:

    “延宴齐备,请贵妃游幸。”

    元春不再耽搁,起身命宝玉引路。

    府中所有女卷全都过来陪游。

    薛母带着宝钗、黛玉等也都跟来。

    众人步至园门前,早见园中灯光罗列。

    之前元春乘舆坐船,已经浅游一次。

    此时进园,细细再游览一遍。

    先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等处,登楼步阁,涉水缘山,眺览徘回。

    一处处铺陈华丽,一桩桩点缀新奇。

    最后不禁提笔赐名,总名曰:

    “大观园”。

    想了想,又题正殿匾额:

    “顾恩思义”。

    以及对联,云:

    “天地启宏慈,赤子苍生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州万国被恩荣。”

    一番马屁拍下,元春只觉心中块垒尽去。

    希望能被宫人传回,以表她心中感念之情。

    又借此气势,改题了诸如潇湘馆、怡红院等等。

    还命旧有匾联不可摘去。

    之后试了众姐妹的诗才,元春看后称赏不已,又笑着点道:

    “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姐妹所及。”

    这话虽听着是待客之语,却也终究显出对二人不同。

    再加上之前的恩赏,以及一再的夸赞。

    贾府众女卷都不敢再小看冯一博了。

    这边又命探春将方才十数首诗另以锦笺誊出,令太监传与外厢。

    贾政等人看了,亦是称颂不已。

    冯一博在旁,口中赞颂宝玉。

    心中却暗自记下宝钗、黛玉的诗句。

    里边元春又命以琼酪金脍等物,赐与宝玉、贾兰。

    贾兰依旧随母依叔,行礼谢恩。

    再之后,元春又听了几出戏,让人分发了赏赐。

    待贾家众人谢恩完毕,执事太监就上前道:

    “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

    至此,省亲结束。

    元春不忍分别,更不敢违错皇家规矩。

    只得上了绣凤銮舆,回宫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黑凤辣手,三钗管家

    狗子从都中回来,就召开会议。

    把冯一博的意思传达给流求的管理层。

    会上直接定下,就按照王熙凤之前的主张。

    不再选择驱逐,而是直接出兵剿灭那群福朗思牙人。

    由于有了冯一博的任命。

    此次行动,就由王熙凤签署命令。

    由猛子亲自带队。

    出动了二十余艘福船,一万兵卒。

    大军浩浩荡荡的朝濠镜澳进发。

    这次的任务,被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个目标,是福朗思牙的走私据点。

    根据之前的打探,在濠镜澳西南二十多里处,有一座小岛。

    那里孤悬海外,又靠近濠镜澳。

    正适合作为交易的额地点。

    福朗思牙就此设立了一处私港,现在已经是西番走私的集散地。

    流求船队从剿倭时期,就最擅长登岛。

    现在对方又毫无防备。

    于是船队直接伪装成交易的商队,很容易就停靠在私港之中。

    之后就是无数兵士蜂拥而出。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了整个小岛。

    连一艘船都没跑了。

    猛子当即下令,西方面孔全部斩首。

    并进行硝制。

    随后又以黑龙王座下黑凤凰的名义宣布:

    在大魏沿海与西番勾结走私者,就是黑龙王的死敌!

    言外之意很明显。

    走私可以,但别在我眼皮子底下。

    还有,不允许西番走私。

    其余参与走私的大魏商人,可以放还船只。

    但没收所有货物作为警告。

    若有下次,连船带人,片甲不留。

    第二个目标,自然就是濠镜澳驻扎的福朗思牙人。

    在濠镜澳的海奥中,停靠了十余艘福朗思牙人的大船。

    为了不打草惊蛇,猛子依旧派人伪装成商船接近。

    但濠镜澳作为福朗思牙人的据点,只有他们自己人可以停靠。

    所以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船只,并发出警告。

    再三警告无效,福朗思牙留守的船员就进入了紧急战斗状态。

    可惜的是,他们的船都没起锚,船员也大多不在船上。

    留在船上驻守的人,很快败下阵来。

    与此同时,陆地上也已经动手。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福朗思牙人都已经盖了不少房子。

    在濠镜澳形成了一个村落。

    流求兵卒过来合围的时候,对方早就得了信儿。

    准确的说,是对方在村子的最高处,有预警机制。

    这是从船队瞭望手获得的启发。

    就是这个瞭望哨,救了乔治·史塔克一命。

    不过他接到消息,想组织抵抗,也已经晚了。

    只能带人四处逃窜。

    海奥这边很快就控制住了,但村子这边由于合围被提前发现,还是让少量人跑了。

    乔治·史塔克开始还以为是倭寇来劫掠。

    他带着几十人逃出去,就想去香山县城躲避。

    直到他们逃到了附近的镇上,才发现追兵没追来!

    乔治·史塔克也不傻,立刻确定不是倭寇。

    一是倭寇绝对没有这么整齐的军容。

    二是倭寇不会追到镇子停下,还不去劫掠。

    他们来这边的用意,本就是用镇子引开倭寇的注意力、

    好制造逃走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乔治·史塔克都成功逃走了。

    负责此次剿灭福朗思牙村庄的四营长,此时就有些郁闷了。

    他不敢瞒报,只好一边派人剿灭剩余西番,一边派人回来请罪。

    “启禀将军!”

    猛子在海上押后,刚一下船,哨探就上前拱手,口中说道:

    “合围之时,那些番鬼有所察觉,逃走了一部分,营长让我来代他请罪!”

    一听此言,猛子不由皱眉,叹了口气,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从海上过来,就算扮作海商,还是可能会引起注意。”

    他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对于走脱一部分,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毕竟这里不是孤岛,漏网之鱼在所难免。

    “将军放心,福朗思牙人的船,都已经被兄弟们控制住了。”

    那哨探铺垫两句,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就算他们跑,也出不了海,只能往内陆跑了。”

    猛子点了点头,却没被他转移注意力,而是沉声问道:

    “逃了多少?”

    带兵久了,难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猛子一皱眉,那哨探心里就是一紧,连忙回道:

    “约莫有数十人,我们没有马匹,追到镇子外就撤回来了。”

    狗子闻言点点头,却道:

    “四营长没能全歼西番,记小过一次。”

    哨探显然是带着使命来的,闻言有些委屈,道:

    “将军,咱们若再往前,恐被镇上的人看到,到时候我们就暴露了!”

    哨探说的暴露,不是暴露他们的身份。

    而是暴露他们的兵甲。

    不管在哪个朝代,私藏兵甲都是大罪。

    若是在海外就算了,如今到了内陆,自然要谨慎些。

    可是,事是这么回事。

    但猛子闻言,却斜睨他一眼,冷声道:

    “二奶奶说务必斩草除根,我也下了死命令,谁让他们轻易撤回来的?”

    那哨探本就心虚,闻言顿时一缩,战战兢兢的回道:

    “两位连长派人问了营长,营长不及向您汇报,才做主同意了。”

    他绕来绕去,说的其实是临战指挥的权利。

    但显然,这个时候并不试用。

    好在猛子并没追究,只是问道:

    “这是你们该想的事吗?”

    哨探顿时低下头去,不敢再争。

    “有来回询问的功夫,都把人解决了!”

    猛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又叹了口气,道:

    “我说过多少次,咱们黑龙王说过,军人的使命就服从,其他一概不用多问!”

    张口就是一句语录。

    这些都是以前,冯一博在冯家庄训练第一批庄丁的时候说的。

    猛子全都牢记于心,练兵的时候,也时常拿出来讲。

    沉吟了一下,又道:

    “那两个连长给与警告处分!”

    “是!”

    哨探闻言有些泄气,却再不敢反驳一句。

    “你就知足吧!”

    猛子身边一个文士见他垂头丧气,笑着出言相劝,又道:

    “若非将军看在你们四营屡立战功的份上,这次非给四营长换到后勤去!”

    原来猛子治军极严,一切只按冯一博留下的军法行事。

    很少有转圜余地。

    这次算是考虑了实际情况,才多少手下留情了一丝。

    不然,按照新军制定的军法,这种程度的失职,可以直接换人了。

    那哨探听了生怕猛子不满,立刻一振,大声道:

    “多谢将军!多谢周参谋!”

    那文士名为周霖,本是江南一穷秀才。

    他考不上廪生,都快要饿死,

    出来寻差事,遇到新军招兵。

    江南之地人才辈出,这样的人实在太多。

    但新军之中,识字的太少。

    他一申请,很快就被录为军中的文士。

    是新军时期的老人了。

    识文断字的周霖,如今被猛子带在身边,做了参谋。

    见那哨探明白了,周霖笑着点点头。

    猛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之后,先让人把福朗思牙人的脑袋都取了下来。

    又把村落里的财物都搬走,让人将此地付之一炬。

    猛子才一抬手,吩咐道:

    “收兵!”

    这边完成任务回了流求,乔治·史塔克那边带人一口气跑到广州。

    通过往来的商人,很快就打听出来。

    攻击他们的,竟然是东海最为神秘的黑龙王。

    怪不得有如此整齐的军容!

    就算是大魏官兵也不如吧?

    乔治·史塔克还是有些疑惑。

    自己怎么惹到这位神秘的东海霸主了?

    再找人一打听,原来是自己走私触动了他的利益。

    可对方没有警告,出手就是灭掉。

    也太狠了吧?

    明白事情真相的乔治·史塔克,愤怒到了极点。

    但又毫无办法。

    他思来想去,想到一件事。

    自己还有使节团的证明!

    这位黑龙王,并不是大魏认可的势力。

    那是不是可以通过外交手段干涉呢?

    于是,他带人再次化身使节团。

    准备前往南京寻求帮助。

    这次他们没了船只,只能寄希望于大魏官府。

    得知是福朗思牙使节,广东知府倒是给与了帮助。

    乔治·史塔克一行人就坐上了官船,往南京而去。

    与此同时,东海经商的都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海上出了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黑凤凰。

    这位黑凤凰传闻是黑龙王新收的妃子,专管杀伐。

    她下手狠辣无情,动不动就连根拔除。

    丝毫不给人机会。

    除了福朗思牙的这伙人,黑凤凰还接连出手数次。

    每次都是干脆利落。

    一改之前黑龙婆的仁慈,出手就是些鸡犬不留。

    有些被灭,过了很久才被人发觉。

    这让原本对黑龙婆有些不屑的势力,一时都有些胆战心惊。

    海外有了黑凤凰,黑龙王的势力变得杀伐果断。

    荣府这边没了王熙凤,三钗管家却管得一团乱。

    李纨本就不善俗务,之前的精力也都在教导贾兰。

    顺带着帮忙带带一群小姑子,教念书、学规矩、做针线。

    可以说,读书、女红样样精通。

    让她掌理一般家庭也不在话下。

    可是,掌管偌大荣府,她是真的没那个能力。

    当初王熙凤管家,乐得清闲是一方面。

    更多的也是有自知之明。

    如今王熙凤突然没了。

    身为家中唯一的媳妇,她只能被赶鸭子上架。

    开始的时候,其实还行。

    李纨萧规曹随,荣府按照原来的规矩还能运转。

    但时间久了,下面无人监管。

    就难免产生怠惰。

    可她的性格,也不是王熙凤那样。

    有赏有罚的性子。

    差不多的错处,认认错,可能也就过去了。

    和她一起管理的探春,虽有几分利落劲儿。

    却也一样没有管理经验。

    倒是宝钗有些经验,也帮了不少。

    但她毕竟是个外人,还说什么也不肯亲自插手。

    只在旁边出出主意。

    这就犹如隔靴搔痒,让人怎么能爽利得了?

    而且,元春省亲之后,没几天就是宝钗生日。

    过完生日,她就急着准备大婚。

    荣府的事,她就无心理会了。

    这边就李纨和探春俩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再没了什么章法。

    探春有些小精明,也有做事的胆子。

    可到底没有经验。

    才掌事没几天,就和李纨商议着,要抓大放小。

    她提议的是,只死抓账本不放,其余一概不细问了。

    李纨也没什么主意,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这下子,除了账目全都乱了。

    下人没了正经头绪。

    或是偷安,能躲就躲。

    或是结党,稍有权势就窃弄威福。

    外务两人更是不管,全都托给赖大和几个管事。

    结果就是……

    贾府下人之间的过节,都被摆到了明面上。

    各个勾心斗角,越发明目张胆。

    偷安,结党,窃弄威福,赚骗等问题,李纨和探春并不知晓。

    也没有解决的心思,更没有解决的手段。

    她们只专注于管理内外账务。

    在她们看来,只要账本不错,就无大碍。

    除此之外,大致就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来一件事,管一件事。

    开始的时候还好,也没几件事。

    后面就时时处处都是事。

    按下葫芦浮起瓢。

    两人渐渐应接不暇了。

    具体事宜暂不细表,只说王夫人,真的是越发想念内侄女王熙凤了。

    一时无法,王夫人也曾亲自下场支应。

    维持到了省亲结束,就乏累不堪。

    再次交还两人,还让一应上等丫鬟时常协理。

    可惜的是。

    如今大观园内外,一团乱还不算什么。

    荣府公中的钱,也在这次省亲活动中,挥霍了十之七八。

    诺达一个荣国府,四五代的积攒,就快要剩个空壳了。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怪象。

    贾府人人都比原来有钱,就公中没什么钱了。

    可钱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

    只是从一群人兜里,转移到另一群人兜里。

    但人人都是受益者,就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唯有探春掌管账册,窥得一二。

    不禁私下和李纨生出感慨:

    “咱们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

    “古人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呢!”

    这话让李纨听了,只能默默不语。

    一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从那之后,她越发吝啬。

    虽不曾短了贾兰的,自己却越发清苦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袭人忧愁寻后路,宝钗待嫁难动摇

    一场贵妃省亲,让荣宁二府,从上到下都耗尽了心力。

    一众人等,真是人人力倦,各各神疲。

    尤其是荣府下人,从这时越发怠惰了。

    就连大观园中一应陈设及动用之物,都足足收拾了五、六天。

    竟还没收拾利索。

    其余看顾不到之处,更是糟糟杂杂。

    没有一点效率。

    只是不管荣府如何乱套,似乎都与宝玉无关。

    每日只该吃吃,该玩玩。

    满园子乱跑,真是好不快活。

    又过数日,总算收拾妥当。

    两府才都得了些消停。

    府中不少有脸面的下人,之前都在府里忙活,此时陆续回家团聚。

    吃吃年茶,叙叙亲情。

    这日一大早,袭人的母亲就来拜见了贾母。

    之后把袭人接回家去,晚上才能回来伺候。

    宝玉则听人说东府有花灯,有戏听。

    就让人回了史老太君,过去东府热闹。

    这边看灯听戏暂且不提。

    只说被母亲接了回去,还说几个表姐妹都要来过来相聚。

    袭人自是满心欢喜。

    可回了家里,几个表姐妹还没到。

    母亲和哥哥花自芳却开始和她商议,道:

    “大姐儿,我们花家当初没饭吃,才把你卖去了贾府,如今也恢复了些元气儿。”

    母亲说到这里,看了花自芳一眼,才挤出个笑容,道:

    “我和你哥哥就商量着,想要赎你出来。”

    一听这话,袭人就懂了,顿时冷笑着道:

    “当日原是你们没饭吃,就剩了我还值几两银子,要不叫你们卖,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子娘饿死,卖我自也没什么好说。”

    袭人冷笑的同时,难免也有些心冷,继续道:

    “如今幸而卖到这个地方儿,吃穿和主子一样,又不朝打暮骂。”

    袭人知道,这时赎自己回来,没什么道理。

    母亲和哥哥找自己商量,就是别有所图了。

    “况如今爹虽没了,你们却又整理的家成业就,恢复了元气。”

    宝玉虽然靠不住,但却是个宽厚又湖涂的。

    屋里值钱的东西,大多也都是她把持着。

    还有平日里她的月例银子,也没少给家里花着。

    家里能翻身,很大程度上,还不是她支应的?

    如今这是看自己大了,怕错过机会。

    要最后来一次,卸磨杀驴吗?

    袭人心中难掩悲伤,继续道:

    “若果然还艰难,把我赎出来,再多卖几个钱,也还罢了。”

    她知道,这就是不顾她如今生活尚可,想要榨干她最后的剩余价值。

    为何袭人会这么想呢?

    因为她当日被卖到贾府,签的是死契。

    现在显然是看她混得还不错,又仗着贾府素来的名声,是慈善宽厚人家。

    想来不过求求,怕连身价银一并赏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袭人犹如杜娟泣血一般,问道:

    “如今家里光景好些,还赎我做什么?”

    没等母兄回答,袭人接连又是几问:

    “再卖一次能得几个钱?我平日没少往家里划拉,还不够使吗?”

    说到此,袭人的眼泪早就掉了下来,哭道:

    “干脆把我逼死,再多讹几个钱吧!”

    袭人虽悲痛欲绝,但心中却也再盘算着得失。

    若是此前,袭人听母兄此话,怕是立刻要回一句:

    至死也不赎出来。

    毕竟贾府从不曾作践下人,只有恩多威少的。

    且凡老少房中,跟在身边伺候的丫鬟,更和比别家不同。

    平常寒薄人家的女孩子,也不能受到那么多的尊重。

    但如今,一听母兄的话,袭人却有些犹豫了。

    因为早前有茜雪被撵之事,她就有些担忧自己的前程。

    但当时她刚和宝玉睡过,只当宝玉待她不同。

    直到后来,又有被踹吐血一次,她才醒悟。

    回想宝玉往日种种不堪的表现,就知他的担当,

    撑不起自己的未来。

    母兄见她这般,终究还是要点脸,当下也不再劝了。

    母亲还连连摆手。解释道:

    “不是不是,这不是家中缓过来些,不想你再伺候人了。”

    袭人虽有犹豫,但也知道母兄给她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还是先彻底打住她们的想法,便道:

    “若是如此,那就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

    府里都说袭人有些痴处。

    传她服侍贾母时,心中只有贾母,跟了宝玉,心中又只有宝玉了。

    却没人注意,袭人此前还伺候过史湘云。

    也不见她眼里只有湘云。

    虽然两人关系也是极好,但袭人私下可很是费劲了心思。

    才回来贾府,到了宝玉的房里。

    若真当袭人是愚忠的,那就太天真了。

    这边和母兄说完,又缓了半晌,表姐妹们才都到了。

    袭人难得放松,和几个姐妹说笑起来。

    后来宝玉又来了她家玩耍一阵。

    等两人一起回去,宝玉却对她几个表姐妹念念不忘。

    这让袭人更明白了宝玉的博爱。

    她对自己,和对自己几个表姐妹,并无不同。

    怕是将来对自己,和对茜雪,也并无不同。

    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因为一碗茶被撵了出去。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当初能从史大姑娘那边回来,如今也能想办法从这屋里出去。

    袭人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左思右想也没个有效的办法。

    到底该如何,又该跟着谁。

    才能有个将来呢?

    贾琏?

    没了凤辣子,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以贾琏的身份,必然要找个续弦。

    说不得也是个母老虎呢?

    还是要再看看。

    贾珍、贾蓉?

    东府的靡乱,袭人想想就犯呕。

    宝玉今儿还偷偷和她说了,连茗烟在东府都能随便和丫鬟搞在一处。

    整个东府,就连猫儿狗儿,都不是干净的。

    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贾环,贾兰,都太小了。

    贾赦、贾政,又太老了。

    想来想去,袭人不禁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鹦哥曾和她说起,鸳鸯心系冯家大爷的事来。

    冯家大爷!

    对了!

    可怜鹦哥当初有机会,却白白为了宝玉错过。

    如今只能在老太太屋里,做个二等丫鬟。

    每天在外面伺候着。

    袭人虽不是家生子,却是和鹦哥、鸳鸯从小一起长大。

    很多事情她们几个都是互通有无。

    袭人自然知道鹦哥当初的心思。

    但自己可不能像鸳鸯那样傻等,更不能像鹦哥那样硬来。

    唯有把握机会,才能有个好的将来!

    林姑娘那边,平日看不上宝玉,和她更没什么往来。

    身边又有晴雯那丫头护着。

    倒是薛家姑娘那边,平日和府里谁都不错,和自己也对得上脾气。

    还帮自己做过针线活。

    极为和善,好说话。

    只是袭人也知道,她和人人都好,就是和人人都有不好。

    这个距离感,怕只有少数人能体会。

    袭人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自己如何能拉近距离,博得这位姑娘的欢心呢?

    在炕上滚了一宿,思前想后,而没个定数。

    至次日清晨,袭人一起来便觉身体发重。

    很快就感觉头疼目胀,四肢火热。

    看来是昨夜没睡好,又吹着了。

    先时她还扎挣的住。

    没多久,就挨不住,倒下了。

    宝玉见了,忙回了史老太君,又传郎中诊视。

    “不过偶感风寒,吃一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郎中看了之后,开了个方子就离开了。

    又过几日,袭人才缓了过来。

    立刻开始找机会,想要和宝钗说话。

    可宝钗和黛玉等姐妹四个,几乎是形影不离。

    让她很难有机会。

    直到这一日,黛玉和妙玉被史老太君叫去说话。

    袭人得了小丫鬟的通知,立刻和宝玉告了一声,

    就往梨香院去走动。

    到了宝钗屋里,见宝琴还在。

    但袭人知道,若黛玉回来更麻烦,干脆直接说道:

    “宝姑娘,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说。”

    本以为,以宝钗的温和态度,应该给宝琴个眼色。

    没想到,宝琴知趣的起身,却被宝钗拦住。

    “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吧,你是宝兄弟的大丫头,我若和你单独说,难免让人多想。”

    有人在场的时候,一起玩闹都没关系。

    但单独说话,哪怕是对方的大丫头,也总会让人误会了去。

    更何况,今年宝钗就要大婚。

    没必要惹这样的是非出来。

    看着宝钗身边除了莺儿,还有宝琴和她的丫鬟。

    这一屋子人,袭人如何说的出来?

    只能咬唇道:“那就不搅扰宝姑娘了。”

    说到这里,袭人轻叹一声,转身欲走。

    “唉!我便是死了也与姑娘无关就是。”

    一听要死要活的,宝钗顿时为难。

    她不想沾惹闲事,可更不想沾惹人命啊!

    宝琴一听,当即开口道:

    “姐姐,我先去找婶娘说话,一会儿再和你玩吧。”

    宝钗无奈点头,屋里就只留莺儿在了。

    袭人知道,莺儿怎么也要留下。

    当下咬牙跪倒,口中哀告道:

    “还请姑娘救我!”

    宝钗自然不会凭空答应什么,冷静扶起她,道:

    “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袭人闻言,顿时脸上一苦,道:

    “我娘和哥哥要赎我出去,再行发卖。”

    宝钗甚至没问为什么,直接拒绝道:

    “这事你该去求宝玉,求老太太,却是求不到我这儿!”

    袭人知道,在宝钗面前打马虎眼没什么用,直接就道:

    “姑娘其实最明白,恐宝玉是不能管我的。”

    这话宝钗自然不能认,直接摇头道:

    “我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宝玉那是你的主子,你在背后说主子,终究是你的不是了。”

    袭人见她装傻,就又接连说道:

    “想那茜雪,不过为了一碗枫露茶,被李嬷嬷喝了,就被撵了出去。”

    茜雪本也是宝玉屋里的大丫头,因为把宝玉留的茶,给宝玉的奶娘李嬷嬷喝了。

    被宝玉发作一通,本来也就算了。

    可第二天,李嬷嬷被惩治一通,茜雪也被送了出去了。

    这事不知是谁和老太太说的,还有些存疑。

    但宝玉当时不敢为茜雪出声,眼睁睁看着她被送走。

    却是有目共睹的。

    “还有鹦哥,为他挨了家法,他也不曾言语一声。”

    鹦哥的事,黛玉私下更是给宝钗讲过。

    “若非是老太太派过去的,多少要留些颜面,恐早也撵出去了。”

    宝玉这样没担当,宝钗和黛玉还探讨过好些次。

    都想着如何能帮宝玉一把,让他懂事些,有些担当。

    也算不枉亲戚一场。

    尤其是贾政和王夫人两口子,对她们姐妹分别很好。

    “还有前些日子,我被他踹了一脚,都吐了血的。”

    袭人说完别人,又说起自己,道:

    “当时我就想,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了。”

    这些事,宝钗都有所耳闻。

    对袭人的遭遇也很同情。

    但宝钗更知道,这些不是自己该管的。

    这是贾家自己的事,外人不该插手。

    何况,袭人绕来绕去,没说要做什么。

    宝钗虽有些猜测,却也不会傻到自己点出。

    “宝姑娘,我知你素来体恤,所以才来求你。”

    袭人没办法,就道:

    “若能将我买下,我愿为姑娘效死!”

    宝钗笑而不语,就这么看着她。

    她这个人,看着清冷,实则怕热。

    平时处事理智,看起来圆滑不轻易出手。

    实则,宝钗是个安分,仗义,圆融,是一个特别擅长,把事情推向好的方向的人。

    父亲早逝,哥哥无能。

    她就帮母亲打理家务,甚至帮着处置家中买卖。

    到了都中,她劝宝玉留心仕途经济,劝姐妹专心针黹女工。

    黛玉自不必说,两人亲如姐妹。

    对其他姐妹,宝钗也是能帮就帮。

    无论是做女儿,做姐姐,做朋友,她都能做得很优秀。

    就连做主子,也格外体恤。

    袭人的针线活,宝钗都帮着做了。

    这也是袭人觉得宝钗会帮自己的重要原因。

    她觉得宝钗,是个好人!

    袭人想的没错,错的是把好人当成了滥好人。

    哪怕是有一点点意外因素,宝钗此时也不想沾惹。

    就连前些日,姨妈让她帮忙管园子,如今都已经放还了回去。

    若是按袭人说的,将她买下来。

    那会不会得罪姨妈,或史老太君?

    她不得不多想想。

    袭人若是能被放归,定是求了这两人。

    那若这边放归,她回手就买回来。

    是什么意思?

    对着干嘛?

    而且袭人也来错了时候。

    若是往日里,宝钗也许花点银子。

    或者说不介意花点银子,买个得用的大丫鬟使。

    大不了配给她哥哥。

    这个袭人也是个贤惠的,正好拘着点哥哥屋里。

    但今时不同往日。

    因为,她在待嫁。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宝钗轻拒花袭人,冯渊强压使节团

    “求姑娘收留!”

    袭人见宝钗无动于衷,顿时流下泪来,哀告道:

    “若是姑娘不管,我怕只有一死,才能免得将来受辱了。”

    宝钗面上不语,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她知道,这点小事,以袭人的心思,定然还有别的办法解决。

    不管是求史老太君,还是让宝玉帮忙。

    都比求到自己这里稳妥。

    虽然宝玉没担当,但他好说话啊!

    只需要在他那求点好处,给了她母兄。

    想必普通人家也不会追着赎她。

    虽然不知道袭人是死契,但宝钗已经想出无数办法了。

    那么以袭人的精明,放着亲近的人不去求,而来找自己。

    到底有什么样目的呢?

    宝钗很快就联想到了,自己即将大婚的事。

    如此,袭人的目的就呼之欲出了!

    她想沾惹冯家哥哥?

    也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让她放下亲近的宝玉,来找自己。

    袭人定然是为了离开陈腐的贾府,跳到生机勃勃的冯府。

    宝钗这时候真的很想说一句:

    别来沾边!

    她向来稳妥的性子,自然不会着急说什么。

    而是在心中又斟酌了几番,才笑着问道:

    “你可想好了,真要我救你?”

    袭人点头,一脸恳切的道:

    “只求姑娘能把我买下,我以后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恩德!”

    宝钗闻言点点头,笑着应道:

    “好歹相识一场,你需要我帮忙,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等你母兄给你赎身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声吧!”

    袭人闻言心中一松,以为得计。

    没想到,她刚要感谢,宝钗又继续道:

    “到时我让哥哥买下你,以后你就跟着他,也算有个依靠。”

    “咕噜!”

    袭人咽了口吐沫,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稍稍缓了一下,才委婉道的道:

    “我一心伺候姑娘,并无攀薛大爷这个高枝的想法。”

    此时袭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关于薛蟠的传说。

    可惜的是,一件稍微好点的也没有。

    不是呆愣霸道,就是挥霍无度。

    还有更离谱的,说是喜好男色。

    “我这边有莺儿一个大丫鬟就够了,若是跟着我,做个二等丫鬟又埋没了你的人才。”

    宝钗笑吟吟的解释着,听起来都是为了袭人考虑,还谦虚道:

    “我哥哥素来不……”

    以她的稳健,也差点说成“不靠谱”,好在及时改口道:

    “……修边幅,倒是正缺你这样贤惠的跟着伺候。”

    “没准能让他收收心,至少也能帮我和我妈看着些他。”

    宝钗心中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像哥哥那样的,怕只有“凤辣子”那样的,才能降住他吧?

    若袭人真过去了,怕也就新鲜两天半。

    之后能猫着哥哥的影儿,就不错了。

    “可是……”

    袭人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

    宝钗的这种安排,和她之前的目标相差太大。

    这种落差感,自然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正在袭人犹豫间,宝钗又道:

    “若是你不愿意也无妨,想来以我哥哥的人品,配给他确也是牛嚼牡丹。”

    听到这话,袭人不由升起一丝期盼,口中却道: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蒲柳之姿,怕大爷看不上我呢。”

    宝钗也懒得揭穿她的客套,直接又给了她一个选择,道:

    “那我就帮你找个好人家,也不枉相识一场。”

    袭人没再说什么“只想跟着姑娘”的傻话。

    毕竟宝钗都表态了。

    跟着她,就在这边先做个二等丫鬟。

    可也没听说过二等丫鬟,有几个能陪嫁的。

    若是到时候把她留在薛家,那最后不还是一场空?

    都不如直接给薛蟠做姨娘了。

    袭人一时僵在那里,正想着如何回答。

    就听外面有脚步的声音。

    “姐姐!”

    黛玉欢快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袭人连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朝宝钗匆匆一福,道:

    “林姑娘过来了,我就先不搅扰了。”

    “今日多谢姑娘体恤,若我想好再找姑娘说话。”

    宝钗点点头,这时黛玉和妙玉就从外面进来了。

    “袭人?”

    黛玉有些狐疑的看着她,发现了脸上的泪痕。

    “二位安好。”

    袭人不慌不忙的福了一礼,洋溢着笑容道:

    “我这几日风寒刚好,好就没见宝姑娘,就过来说会子闲话。”

    说到此,又似想起什么似的,道: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我得回去伺候二爷了。”

    说着再一礼告辞,转身就离开了。

    黛玉看着她的背影,皱眉道:

    “我怎么感觉今儿个她有点不对劲呢?”

    又回身问宝钗道:“刚她怎么在这儿哭了?”

    除了脸色的泪痕,黛玉还看出了袭人强装镇定之下。

    那点子小心翼翼。

    不过她毕竟也不是神仙,只是感觉不对罢了。

    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说来妹妹可能猜不到,她是来求我帮忙,希望我将她买下来。”

    宝钗闻言微微一笑,对黛玉没有丝毫隐瞒。

    直接把事情说了一遍。

    黛玉听得惊讶不已,不敢相信的问道:

    “她是……是想陪嫁到冯家?”

    宝钗见她一点就透,笑着点头道:

    “我觉得也是,就没敢让她沾边。”

    说到这里,宝钗不由想起近期荣府的乱象。

    这些日子,稍加注意就能看出来。

    说荣府是,奸奴蜂起,内外欺侮,毫不为过。

    一些珠玑小事,都能闹出一场风波。

    想到这些刁奴,宝钗不由正色,提醒黛玉和妙玉,道:

    “你们也小心些,荣府里的下人,都不简单呢!”

    说着叹了口气,道:

    “唉!袭人算是好的了,只是心思有些活泛罢了。”

    黛玉自也有所察觉,闻言叹道:

    “是啊!这些心思活泛的,都开始找下家了。”

    说到此,难免感慨道:“这样的丫头,我可不敢用!”

    说着看向身边的晴雯,笑着道:

    “丫头,还是用笨些的最好了。”

    ???

    晴雯一脸问号,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她了。

    她可没惹任何人啊!

    “咯咯咯!”

    看着晴雯的模样,姐妹三个都笑了起来。

    就连莺儿都忍不住笑着道:

    “笨些不要紧,模样好,手还巧,任是哪个姑娘也喜欢呢!”

    梨香院中,袭人的小手段被轻易看穿。

    成了姐妹几个的私下笑谈。

    朝堂之上,一年难得忙上几次的礼部。

    忽然一下来了两个大活。

    准确的说,是两支藩国的使节团。

    他们的要求也十分近似,都是向大魏寻求军事援助。

    要求宗主国出兵,为他们做主。

    一拨自然是福朗思牙使节团,也就是乔治·史塔克一行人。

    他们从广州一路到了南京。

    接下来,还是熟悉的流程。

    南京礼部一听:想要大魏出兵?

    直接转往兵部。

    兵部表示:

    不好意思,涉及对外用兵,必须有都中的军令。

    你说那些人可能是大魏的人,所以没有涉及外国?

    不好意思,你们这些福朗思牙人就是外。

    总之,就是和上次一样。

    一颗皮球,几脚就被踢到了都中。

    乔治·史塔克好歹也来过一次,又熟门熟路的找到了鸿胪寺和礼部。

    这个时代,都讲求“一事不烦二主”。

    更何况,事涉海外,本也是冯一博分内之事。

    所以顺理成章的,这件事就还是冯一博负责。

    其实这个活,就算不派给冯一博。

    他也要毛遂自荐。

    没办法,谁让这个活就是他造成的。

    若是别人处置,搞不好就会处置到他头上了。

    “亲爱的冯,我的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才过去短短半年时间,乔治·史塔克就已经能说汉语了。

    虽然腔调有些怪异,但也不妨碍交流。

    这让冯一博稍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笑着招呼道:

    “亲爱的史塔克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但你看起来好像没了上次的精神。”

    这就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冯一博还生怕他听不懂,尽量说浅白的词句。

    乔治·史塔克闻言,顿时想起自己的遭遇,就有些垂头丧气。

    随后,又面露讨好的道:“亲爱的冯,你可以叫我乔治。”

    “好的,乔治先生。”

    冯一博点点头,又主动问道:

    “那么乔治先生,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刚刚是戳对方的痛处,现在又是明知故问。

    这些都是谈判常用的小把戏,倒也没让其他大魏官员多想。

    不过,这还不算完。

    没等乔治·史塔克回话,冯一博又故意道:

    “可千万别说是让大魏出兵啊!”

    这又是一点小把戏,把对方要说的话都堵住。

    其他大魏官员,尤其是一些老油条,闻言会心一笑。

    “这个暂时没办法,要知道和你一起来的使节团,也是这么说的。”

    见乔治·史塔克被憋得满脸通红,冯一博耸了耸肩,又道:

    “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大魏的允许。”

    乔治·史塔克知道,不能再任由冯一博说下去了。

    不然这趟就白来了。

    他真的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官员,比起南京那些老家伙还要油滑。

    “亲爱的冯,我谨代表福朗思牙官方,向大魏请求帮助。”

    乔治·史塔克起身,十分绅士的脱帽行礼,才继续道:

    “我们的货物被一伙海盗抢走,而且我们的人被他们杀了,船也被他们抢走了。”

    说到这里,乔治·史塔克一脸的沉痛,恳切的道:

    “我们一无所有,甚至无法回到我们的国家了。”

    这是西番惯用的伎俩,或者说,是乔治·史塔克惯用的。

    濠镜澳的土地使用权,他就是这么取得的。

    “既然乔治先生提起了,那么我想问一问。”

    冯一博完全没理会对方卖惨,笑着道:

    “你们是使节团,又不是朝贡的贸易团,为何会有货物呢?”

    这话直接指出对方话中提到的,不和规矩的地方。

    这还不算完,冯一博又继续道:

    “另外,我还想问一问,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海盗,又是如何确定他们是大魏的海盗呢?”

    如果说前面只是指出不和规矩,那这句就是推卸大魏的责任。

    听在一众老油条耳朵里,简直如闻仙音。

    鸿胪寺和礼部众官员,纷纷向冯一博投来,或赞许,或崇拜的目光。

    汉语博大精深,以乔治·史塔克的半吊子。

    自然没听出对方的陷阱,

    他还以为冯一博是在正常问询,就认真回答道:

    “我们在濠镜澳遇到的海盗,这些凶残的海盗,他们的首领是‘黑龙王’!”

    怕对方不信,就想拉些证人,就又道:

    “广州的商人都知道他,你们在南方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冯一博闻言却摆了摆手,礼貌的道: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打断一下。”

    说到这里,他面上露出一个笑容,确认道:

    “如果我没听错,您是在濠镜澳驻扎,遇到了打劫,对吧?”

    “没错!”

    乔治·史塔克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确认道:

    “就是在濠镜澳,黑龙王打劫我们。”

    “停!等一下!”

    冯一博起身,做两手交叉状,同时神色一冷,问道:

    “我上次已经明确和你们说过,大魏禁止你们在濠镜澳驻扎,对吧?”

    “啊?”

    乔治·史塔克不明白,为什么冯一博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脸了。

    冯一博哪管他明白不明白,只继续道:

    “所以,你们违反了大魏的规定,还有内阁的决议。”

    “至于是不是被打劫,那不重要了。”

    一众官员都明白冯一博说的是什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冯一博见状,就摆了摆手道:

    “你们现在这里等消息吧!”

    说完就起身,带人往外走。

    “法克!”

    乔治·史塔克在后面骂了一句。

    “我提醒你一下,这句我能听懂。”

    冯一博回头看着他,眼神冰冷。

    随后又露出笑容,戏谑的道:

    “侮辱大魏的朝廷命官,按律是要治罪的哟。”

    乔治·史塔克立刻有些慌乱,口中变换着用词,连连道:

    “该死!噢!不!对不起!亲爱的冯,你听我解释!”

    冯一博闻言洒脱一笑,道:

    “不用解释,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注意。”

    说完,一挥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等再看不见人影,乔治·史塔克才气急败坏一敲桌子。

    “玛德!merda!”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弹劾香山县,吞并小琉球

    “这些西番不识好歹,还想往我们大魏身上扣帽子!”

    “可不是嘛!被冯大人弹指间就说得哑口无言了!”

    “哼!丢了点商货,就想让我大魏出兵?”

    “不自量力的最尔小国罢了!不过冯大人唇枪舌剑,果真厉害!”

    “确实,不愧是带过兵的!刚刚冯大人说话,我仿佛看到了刀光剑影啊!”

    “你以为稼轩之名,是谁都能叫的?”

    “……”

    从四夷馆中一出来,鸿胪寺众官员就开始吹捧起来。

    这些人都是鸿胪寺的鸣赞、序班,不过是八、九品的杂官。

    面对冯一博这样正五品大员,还是他们的上官。

    这些人自然不吝夸赞。

    何况刚刚冯一博的表现,也是不卑不亢、行止有度。

    确实值得如此夸赞。

    等他们都夸得差不多了,冯一博才把手虚抬。

    众人见此,立刻安静下来。

    只听他道:“你们可别光顾着拍我的马屁,此事还需你们为我作证呢!”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完全不明白有什么需要作证的。

    刚刚冯一博在四夷馆中的话,已经算是把这事盖棺定论了。

    现在只要形成奏折,往内阁一报。

    这事就算翻篇了。

    那些福朗思牙人,再去哪告也都没用。

    还需要他们作什么证?

    “这些福朗思牙人,不顾大魏的警告,在濠镜澳驻扎。”

    冯一博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再次重申了福朗思牙人的错处,道:

    “如今出了些事,自然也与我们大魏没有关系。”

    众人一听,还以为他是怕刚刚一番操作落人口实。

    毕竟一套踢皮球动作,看起来多少有些推诿的意思。

    此时定是想让他们帮忙证明一下,那些都是秉公办理。

    并无任何推诿。

    众人觉得自己懂冯一博的意思了,一时纷纷附和起来:

    “没错,这事他们违制在先,后续一应祸端,自然也是他们自己负责!”

    “正是,这事与咱们大魏毫无关系!”

    “他们不守规矩,出了事想起咱们来了?想的倒美!”

    “可笑!大魏又不是他们家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众人正说的起劲,冯一博却摇了摇头。

    顺着刚才的话茬,继续道:

    “虽然和我们无关,但我们还是要从自身找找问题……”

    说到此,他话锋一转,说了一句让众人都陷入沉默的话。

    “所以我们该弹劾香山县!”

    鸿胪寺的一众杂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都懵在那里。

    怎么压住福朗思牙之后,还搞起自己人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上层大老们的党争吗?

    那可不是自己玩得起的!

    他们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开口。

    知道他们地位不高,对这些事很少参与。

    冯一博自也不怪他们,还笑着解释道:

    “香山县擅自将濠镜澳的土地和海奥,提供给西番使用,既违法礼,也辱国体!”

    在里面和弗朗斯牙人说的话,说是避重就轻的踢皮球,也没错。

    但冯一博却并不是为了推卸责任。

    相反,他已经想好让谁承担责任了。

    这个人,就是香山县令。

    冯一博要用他杀一儆百,让大魏官员都知道知道。

    勾结西番,或者,给西番提供便利。

    可能是会受牵连的。

    只要这个风向被卷起来,那西番在大魏就很难有立足之地。

    想要抢夺大魏市场,就必须依靠大魏的人。

    而大魏海外最大的势力,自然就是流求。

    如此一来,流求就能光明正大的,达成半垄断状态。

    之所以不是垄断,是因为还有大魏的一众南方士绅,及众多勋贵、皇商。

    正是这些原因,冯一博此时掷地有声的问道:

    “我等身为大魏官员,如何能视而不见?”

    刚刚还都夸赞不已的鸿胪寺众人,此时都不再出声了。

    心里恨不得把之前的话,都收回来才好。

    你冯大人年纪轻轻,就是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

    还兼任鸿胪寺右少卿,专司海外一应事务。

    老师是礼部尚书,座师是内阁首辅。

    岳父是兰台寺大夫,还得了皇帝赐婚,兼祧仕宦名家之女。

    有这样强大的背景,想做些实事当然没问题。

    别说你弹劾香山县,就算是弹劾广州府都没问题。

    但这种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论是党争,还是弹劾,对我们这些小杂官来说,还是少沾惹为好啊!

    鸿胪寺众人都暗骂不已,生怕被冯一博牵连了去。

    好在,冯一博也没逼他们表态。

    说完笑了笑,就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

    他在这里说这些,其实就是在像各方透露自己的意图。

    想让各个势力都知道,自己没有政治考量。

    只是一心为国而已。

    希望能以这样的方式,减少朝中各派阻挠。

    很快,他的奏章就顺利的,到了内阁张松越的手里。

    “这个冯渊办事到底利落!”

    张松越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冯一博驳斥福朗思牙的全过程,都有人向他汇报过了。

    可看着眼前的奏章,他还是忍不住摇头叹道:

    “只是为何偏要多此一举呢?”

    这个香山县的县令,虽然对内阁来说,是个芝麻小官。

    但毕竟也是他的门下。

    因此张松越决定驳回冯一博的弹劾,保住自己的党羽。

    正在张松越准备披个叉,驳回这份奏章时候。

    身边却有人忽地插言,问道:

    “老师,冯渊应该是一心为国,并无他想吧?”

    张松越微微一愣,转头看去。

    发现竟然是跟在他身边,一向很少出声的刘昭!

    一时间张松越心念电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刘昭毕竟是第一次帮人说话,心中难免紧张。

    被张松越盯着,顿时额头见汗。

    好在,张松越也并没点破什么,只轻笑一声,道:

    “香山县也不是什么肥差,让他和广州府推官调换一下吧。”

    府推官和县令都是七品,说来像是平调。

    但府推官虽在府城,却不如县令是一县主官。

    虽然张松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显然还是改了主意。

    刘昭顿时松了口气。

    知道自己的话终究是有用了。

    等晚上送老师回家,临到门口之际,刘昭躬身一礼,口中道:

    “今日多谢老师成全。”

    张松越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学生,说的是白天的事。

    见刘昭并无遮掩,还直接道谢,

    他不禁有些欣慰一笑,摆手道:

    “咱们师徒之间,不必说这些客套的。”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何况你第一次帮人,我如何能驳了你的面子?”

    对于刘昭帮人说话,张松越没有觉得不好。

    反而认为是刘昭成长了。

    刘昭闻言却有些不好意思,还解释道:

    “我只是相信一博的为人。”

    对冯一博的为人,张松越不知可否,只笑着道:

    “以你的性子,还从未帮任何人说过话,今日倒是为这个冯渊破例了。”

    虽然只是陈述,但刘昭觉得老师误会自己了,连忙正色道:

    “一博虽是弟子的好友,但今日出声也只因我觉得他是一心为国。”

    张松越先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认同冯一博一心为国。

    还是认同刘昭的解释。

    随后又笑着问道:

    “但不是你的好友,你还是不会为他说话,对嘛?”

    这话意有所指,自然是在点拨刘昭。

    刘昭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竟面露羞愧,道:

    “让老师为难了。”

    他认为自己本不该出声,让张松越改变主意。

    没想到张松越一听,顿失笑道:

    “这有什么为难的?你呀!”

    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子的性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性子,张松越才更喜爱他。

    可又不想他被这个性子所限制。

    张松越摇头道:“浩然你哪都好,就是心思过正。”

    见刘昭依旧一脸羞愧,就问道:

    “君子有几个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说到此,张松越口中还轻声吟诵:

    “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

    刘昭自然知道这是欧阳修《朋党论》所写。

    可还是不知道,张松越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六一居士都说,君子有朋党,小人有利益。”

    张松越见刘昭一脸疑惑,就解释了一句,才又问道:

    “浩然,你明白了吗?”

    刘昭以状元之才,如何能不懂他的意思。

    只是这个时候,他只能装傻。

    “老师,我正是相信一博的为人,才帮他说话。”

    刘昭没有回答张松越的问题,而是继续解释着,道:

    “弹劾香山县,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显然他不是为自己牟利。”

    说到这里,他面露恳切的道:

    “所以,他是君子。”

    这就是他对张松越的回答。

    张松越强调的是朋党,刘昭强调的是君子。

    两人的话,南辕北辙。

    各有所持。

    “唉!”

    张松越闻言不知可否,只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过他知道。

    有些事情,无论你如何君子。

    有了第一次,就难免会有第二次。

    他也不急于一时。

    徒弟慢慢教,还有的是时间。

    冯一博不知道,这边刘昭帮了他一把。

    虽然不帮影响也不大。

    但香山县令被申斥之后,沿海各府县都会当做是内阁的态度。

    自此,对所有外国人都更审慎了。

    另一边,和福朗思牙人一起到都中的,还有一个使节团。

    这事本来不归冯一博管。

    但闹到了朝会之上,冯一博想不知道都不行。

    知道这事,冯一博才有些恍然。

    怪不得内阁都没怎么把福朗思牙人当回事。

    和这件事一比,福朗思牙人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这支使节团,是小琉球国来求援的。

    原来小琉球国被倭国入侵,已经灭国在即。

    有大臣趁乱逃了出来,险象环生的到了大魏。

    想请宗主国派兵帮忙收复失地。

    毕竟是灭国之祸,很快就闹到了朝堂之上。

    群臣物议沸腾,纷纷对倭国表示谴责。

    最后商量出的结果,是暂停倭国朝贡。

    直到倭国放还小琉球一众王室成员和官员,并撤走军队。

    这样的大事,冯一博自然十分关注。

    又找同僚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具体情况。

    等他得知,倭国竟然只派了三千人,和一百多条小船。

    就把小琉球国的国都围住。

    尚氏国主已经被迫投降,同王子、官员等一百余人被押送到倭国。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难以置信的同时。

    难免也有些痒痒。

    正好有流求的货船抵达,冯一博就悄然安排了些事情。

    另一边,乔治·史塔克一直没离开。

    三五不时的,就想各种办法提出抗议。

    对此,冯一博并未理会。

    鸿胪寺的人,得了上官交代。

    自也懒得搭理。

    而且不久之后,又发生一件大事。

    再没人顾得上福朗思牙这边了。

    原来,朝廷派去倭国的使节还未回来,小琉球那边就又传来易主的消息。

    一股海外势力,剿灭了倭国的三千大军。

    宣布占领小琉球。

    不用问,这自然是流求的手笔。

    接到冯一博的消息,流求就立刻安排出兵。

    一万精锐和数十艘大船,以剿倭为由登录小琉球。

    别的不说,流求军队打倭人真的是经验丰富。

    轻轻松松就打出了碾压局。

    别说三千倭人面对流求一万精锐。

    就算一万倭人面对流求三千精锐,都一样是送菜。

    分分钟就要被团灭。

    他们的三百条小船,撞的撞,烧的烧。

    只俘获了百余,收作渔船。

    倭国的三千正规军,全部被玉碎。

    之后,流求这边高调宣布:

    小琉球改名为小流虬,从此归到黑龙王治下。

    为了让小琉球岛民,更容易接受黑龙王的统治。

    冯一博还编造了一个传说。

    流求这边对外宣称,小琉球这里本来的名字就是流虬。

    正是黑龙王座下一条虬龙死后所化。

    现在黑龙王转世降临,取回此地是顺应天意。

    也只有黑龙王才能保护小琉球不受倭国欺侮。

    而且,这里归黑龙王所有,才能祭慰虬龙之魂。

    换句话说,就是。

    黑龙王要超度小琉球。

    大魏这边接到消息,也重视起来。

    不是重视小琉球灭国。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是重视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巨寇。

    “东海黑龙王”!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招抚我自己?

    【还有没改完的地方,稍后刷新,没有这几行的时候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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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小琉球是虬龙死后所化,还恰好黑龙王座下的虬龙。

    这些荒唐的传言,自然是冯一博在碰瓷了。

    说来还很有趣,冯一博竟然并非完全胡说。

    而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依据。

    “琉球”这个名字,有据可查的记载,就是从“流虬”两字演变而来。

    在隋朝时期,隋炀帝令羽骑尉朱宽访求异俗。

    朱宽出海后,在东海见到一片岛屿,好似一条虬龙流于海面。

    于是就称呼其为“流虬”。

    之后传来传去,就成了“琉球”、“流求”等等。

    没错,流求的称呼也是从此而来。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流虬指的就是澎湖以东、倭国以南,包含流求和小琉球等。

    一大串岛屿的统称。

    后来随着航海发现,再加上小琉球成为了中原藩属,流求慢慢也列入澎湖宣慰司。

    为了区分,才用不同的文字表述。

    一个记作流求,也就是冯一博现在的地盘。

    大魏只当上面都是生番,还未开化。

    另一个岛屿众多,但都偏小,于是记作小琉球。

    也就是如今的小琉球国。

    小琉球国虽历经几百年变迁,从原本的三个小国,统一成为小琉球国。

    但一直以来都是中原藩属。

    冯一博正是因为本身职务的便利,看到了这些资料。

    觉得流求和小琉球,明明是一个出处。

    于是灵机一动,就找了这么个借口出兵。

    当然,这次他让流求高调出兵。

    除了一贯敌视倭国的政策,要过去解救受到倭国侵略的小琉球,顺便捡个便宜,占个地盘之外。

    还因为冯一博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这个计划如果成了,整个东海的格局,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朝会上,听完北地王子腾的例行战报。

    朝堂众臣又讨论了山东两府旱灾的抚恤等事。

    到最后,才轮到海外事。

    侍班大臣出列,持本高声宣读:

    “下一事,东海小琉球国战事再生变化。”

    每次朝会内容,都是内阁拟定,并提前和景顺帝沟通过。

    一般的事务,内阁和皇帝商议着,就随手处置了。

    只有需要在朝会上讨论的事,才会被拿到朝会上讨论。

    例如边事,或是自然灾害。

    小琉球是大魏藩属,因此也归到边事里面。

    “小琉球国于月前被倭国攻破国都,尚氏国主及一众臣属均被俘,押在倭国鹿儿岛。”

    这事之前的朝会讨论过一次,满朝文武都有些印象。

    当时的处置结果,申斥倭国,并暂停倭国朝贡。

    直到放还小琉球国尚氏国主,及一众臣属。

    “后又有自称东海黑龙王的势力,从流求出兵登录小琉球,将倭国入侵的三千兵卒歼灭。”

    这话一出,让满朝文武中,除各党大老外,全都有些迷惑。

    东海黑龙王之名,随着冯一博巧妙的化解了,福朗思牙的请求。

    并未出现在朝堂之上。

    当然,这个名字还是传倒了朝中大老的耳朵里。

    只是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罢了。

    可如今,这个名字再次出现。

    竟然还能把攻破小琉球国都的三千倭国精锐击败。

    就不得不让朝中大老们,稍稍重视一下了。

    当然,也只是稍稍。

    三千兵力,在他们看来,也就是一股强一点的倭寇而已。

    随便一个卫所的编制,都比这点人多。

    “此后这股势力占领,并宣布流求和小琉球,都在黑龙王治下。”

    占领两地,名号带王。

    这是要僭越称王吧?

    虽是在海外,若想建制称王,也要向大魏请封。

    其实对于大魏来说,这事很好办。

    等就行了。

    历来海外争端,都是以上疏请封结束。

    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

    大魏文武对此还是有些优越感的。

    毕竟,天朝上国可不是自己封的。

    “他们警告倭国,若再有任何疑似侵掠行为,必让他们寸板下不得海!”

    这话一出,让刚刚还沉浸在优越感中的满朝文武都惊讶不已。

    一个海外的贼王,竟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这是该说他霸气纵横,还是该说他不自量力?

    敢说出这样的话,几乎就是对整个倭国宣战!

    毕竟谁都知道,倭国都控制不了倭寇。

    但比起海外小国,怎么也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不过小琉球国的事,确实是倭国做的。

    所以这个黑龙王,警告倭国也没警告错人。

    冯一博如此做,自然是随时保留对倭出兵的可能。

    疑似侵掠的行为,那真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堆。

    登倭作战,一直都在他未来的规划之中。

    侍班大臣宣读完毕,景顺帝便依照流程先问道:

    “诸位爱卿,对此可有良策?”

    这些消息,都是礼部将海外传来的消息整理而出。

    很多大臣对此还是第一次听闻。

    一时间,大殿中议论四起。

    过了一阵,景顺帝看了一眼身边宫人。

    那人立刻高声道:“诸位可有良策?”

    这时一人上前,拜在丹陛之下,问道:

    “此人占领流求和小琉球后,是否建国,是否建制称王了?”

    这人是冯一博的以前同僚,翰林院翰林侍讲学士邹一鸣。

    一般来说,朝会没他们什么事。

    因为他们本来就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加顾问。

    皇帝有不懂的事,都会先问过他们。

    这次景顺帝公开问策,那满朝文武就都可以发言。

    邹一鸣显然不想放过露脸的机会,才会第一个出来。

    以期一鸣惊人。

    听他一问,立刻有礼部官员上前,回道:

    “回禀圣上,根据小琉球来求援的人所说,此人并未公开宣布建国,也没有分封建制。”

    说到这,那人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至于称王,据小琉球那边说,黑龙王是他的f……”

    那人显然想说匪号,又觉得不雅,犹豫了一下,又改口道:

    “绰号。”

    这人是礼部官员,自然是冯一博现在的同僚,

    他名为刘新锁,此前负责小琉球使节团的就是他。

    也正因如此,这次的事又涉及小琉球,照旧例还是他来处置。

    “你说黑龙王不算称王,那对方宣布占领两处,将其合二为一,统称流虬。”

    邹一鸣看着刘新锁,拱手问道:

    “这个算不算国号?”

    刘新锁闻言摇头,显然他也看过资料,道:

    “流虬之名,古已有之,隋时就有的名字,自不算国号。”

    倒不是他为冯一博说话,而是刘新锁害怕。

    他害怕的是,这事是他负责!

    若是黑龙王已经上书就算了。

    现在黑龙王并没请封,那能拖就拖。

    不然他八成就是那个出使的倒霉蛋。

    若是黑龙王建国称王,那必然也要有人出使。

    他自然也不想去。

    因此刘新锁早有准备,对此据理力争。

    邹一鸣则是在赌这个黑龙王的野心。

    要是他分析出对方是建国称王,等对方真有了动作,他就可以借此一鸣惊人。

    两人你来我往,就开始对黑龙王建国的事辩论上了。

    邹一鸣先分析道:“会不会是海外蛮夷,黑龙王空有建国之心,但不知如何建国?”

    刘新锁立刻摇头,道:

    “此人据传出自大魏,只是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他本人也从未露面,都是两个女人帮他处置一切。”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

    似乎找到了方向。

    “一个称作黑龙婆,一个称作黑凤凰。”

    刘新锁笑着分析道:

    “你看,黑龙王也是这样的名号,一听就是匪类。”

    “那他手下的人,也是大魏百姓了?”

    刘新锁闻言顿时有些不自在,低声道:

    “据传,都是些海外移民吧?”

    邹一鸣闻言,顿觉自己有了方向。

    当下他伏于丹陛前,口中高呼:

    “启禀圣上,臣闻此人本是我大魏之民,如今却在海外装神弄鬼,还蛊惑沿海百姓随他出海!”

    “他先窃据流求,悄然经营,如今又借用神话人物,在海外妄启边衅,诛灭大魏藩属!”

    “其人在海外经营多年,陷入是偷偷移民海外,又大肆结交生番。”

    “如今又强占小琉球国,可见其野心不小,大魏不得不防啊!”

    这一堆帽子扣上,冯一博都觉得有些沉重。

    不过,细想下来。

    这个邹一鸣说的又都差不多。

    可惜的是,无论是景顺帝,还是张松越。

    对邹一鸣的话都没放在心上。

    只当做书生之言罢了。

    刘新锁这时为了自己不出使海外,也跟着伏在丹陛前,高声道:

    “邹学士一心为国,只是也有些言过其实了!”

    “臣觉得,这个所谓的黑龙王,不过是大魏一海商罢了。”

    “传闻他与倭寇有血海深仇,因此处处与倭国为难,从未对大魏有过任何不利。”

    “甚至还同泉州卫水师,多次合作围剿过倭寇。”

    景顺帝听两人陈述完毕,也不知可否,而是看向一边,道:

    “老师觉得如何?”

    张松越早知道皮球最终还是会踢过来,当下便上前一礼,道:

    “启禀圣上,臣对海外事亦知不多。”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

    “不过,前阵子福朗思牙那事,冯郎中处置的很好。”

    说完,他就转身看向后面,道:

    “冯郎中,既然你专司海外一应事务,这小琉球的事,你也说说吧。”

    冯一博听到点名,立刻出列施礼。

    张松越笑着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说?”

    冯一博也不推辞,笑着道:“弟子倒是有个想法。”

    “哦?”

    张松越有些惊讶。

    本来他只是小小为难冯一博一下,以敲打敲打他。

    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不满。

    没想到,他竟还大言不惭。

    说有办法。

    张松越笑眯眯道:“不妨说来让圣上听听。”

    “弟子觉得,这东海黑龙王既然能击退,侵占小琉球的倭国,又从未侵扰过大魏。”

    “可见是在海外有一定实力,又对大魏亲善的势力。”

    “我大魏虽不屑海外最尔小国之事,但若有人可以为我们守护海疆,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弟子想说的是,我们是不是可以主动招抚这个黑龙王呢?”

    没错,这就是冯一博的计划。

    他要借机在海外立国。

    并且得到大魏的认可,成为大魏藩属,达成朝贡关系。

    “臣冯渊得圣上看重,忝为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兼任鸿胪寺右少卿,专司海外一应事务。”

    说到这里,冯渊也不推让,就直接道:

    “愿为大魏出使东海,招抚这个黑龙王!”

    冯一博敢让人夺取小琉球。

    除了顺势而为之外。

    他想要的做的,就是给“黑龙王”这个马甲,套一个正式的身份!

    若是别人出面,难免有暴露的风险。

    他自己招抚自己,可操作的余地就太大了。

    而且以他的身份,出使东海,也是顺理成章。

    再加上,他也早就想去一趟。

    实地考察一番,把管理制度进行一些调整和修正。

    同时,根据实际情况,制定下一步的扩张计划。

    为将来,留条稳固的后路。

    张松越和景顺帝飞快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不过张松越只惊讶片刻,就对景顺帝微微点头。

    景顺帝自然明白,当即心中沉吟了一下,就开口赞道:

    “爱卿果然勇于任事!”

    “既然如此,便由冯渊钦差东海事,招抚黑龙王。”

    “如果他愿意献上国书,成为大魏海外藩篱,可以册封他为流虬王,并予以朝贡资格。”

    “爱卿果然勇于任事!”

    “既然如此,便由冯渊钦差东海事,招抚黑龙王。”

    “如果他愿意献上国书,成为大魏海外藩篱,可以册封他为流虬王,并予以朝贡资格。”

    “爱卿果然勇于任事!”

    “既然如此,便由冯渊钦差东海事,招抚黑龙王。”

    “如果他愿意献上国书,成为大魏海外藩篱,可以册封他为流虬王,并予以朝贡资格。”

第一百八十六章 跟我出海,给你公道

    满朝文武可没有几个傻子。

    三人接连发言之后,可以说高下立判。

    邹一鸣看似忧国忧民。

    但他只提问题,却没有解决方案。

    等于是在给朝廷找麻烦。

    刘新锁看似调查详实。

    实则生怕公派海外,一直推诿不断。

    唯有冯一博,怎么看也是一心为国。

    可能有人会觉得他有立功之心,但再想想,又有几人敢以身犯险,如此勇于任事?

    刘新锁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事本该是他的,但听冯一博主动请缨,他只在旁羞愧难安,却依旧一言不发。

    他好不容易推开差事,这时出声只能混个副史,实在不太合算。

    邹一鸣的脸色更不好看。

    因为风头都被抢走,可他又不能再说什么。

    有了冯一博出使海外的提议,那不管这个黑龙王有没有野心,都与他无关了。

    而和刘新锁一样,这个出海的差事,他可不想沾。

    张松越此时则想到月前,刘正说冯渊“一心为国”的话。

    不由朝刘正看了一眼,果如见他身体都挺的更直了。

    似在为没看错人而自豪。

    即使张松越阅人无数,此时也不免心生感慨。

    这样有股子冲劲的年轻人,满朝也就只这两个了!

    好在他捞了一个,倒是让人欣慰。

    倭患虽然还有,但早已不成气候。

    这一年过去,景顺帝对冯渊都快忘了。

    由此也可见,王子腾的老辣。

    战报不断的刷着存在感,才是他地位的来源。

    景顺帝此时听到冯一博大义凛然的话,顿时记起他曾经南下剿倭的事。

    知他是个能做事的,不由夸赞了一句。

    “爱卿果然勇于任事!”

    景顺帝嘴上夸赞,心中却有些犹豫。

    他飞快的看向张松越,却见对方正往殿中看着。

    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头来。

    张松越只犹豫片刻,就对景顺帝微微点头。

    景顺帝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又沉吟了一下,才和宫人说了几句。

    宫人频频点头,又急急走到张松越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随后,张松越朝景顺帝点头。

    见此,景顺帝也点了点头。

    宫人当即宣布:

    “圣上有命!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兼任鸿胪寺右少卿,冯渊。”

    “钦命出使东海,招抚黑龙王!”

    冯一博连忙大礼,口中高呼:

    “臣,冯渊领命!”

    景顺帝在旁笑着补了一句:

    “冯爱卿此去当以安全为重,这趟差事回来,予令有重用。”

    这话几乎就是明示,回来又要升官啦!

    冯一博听了,心中暗喜不已。

    看来自己视死如归,一心为国的豪迈姿态,到底打动了这位皇帝!

    他显然不介意送自己一个锦绣前程。

    就是不知,这次还能不能官升四级?

    若是升了,就是是正三品大员,六部侍郎一等!

    只要自己的计划成功,倒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

    冯一博嘴角上翘,口中继续道:

    “谢圣上隆恩!”

    等朝会散了,冯一博又被人带到承庆殿。

    这里是内阁大老们的办公之处。

    其余人都已经散朝回家,只张松越和刘正在此等候。

    一进殿中,刘正就朝冯一博微微点头,露出一个安心笑容。

    冯一博这边立刻领会,知道此行必定无碍。

    他连忙上前施礼,口中轻呼:

    “冯渊见过老师!”

    张松越点点头,也不寒暄,就直接道:

    “此次你去招抚,可以便宜行事,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冯一博连忙道谢:“多谢老师关心,学生定然不负嘱托!”

    他当然有信心完成任务,而且他还可以保证:

    自己想完成什么样,就完成什么样。

    张松越见他模样,有点怕他过去硬扛,便又叮嘱道:

    “如果他并无建制称王的想法,可以招他做个宣慰使,他执掌的地盘,可划做流虬宣慰司。”

    “如果他建国,那就让他献上国书,就可成为大魏海外藩篱。”

    冯一博对此行,心中早有定数。

    张松越说的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此时,他自然不会争辩,而是恭谨道:

    “多谢老师指点,学生知道了!”

    张松越点点头,有补充道:

    “我和圣上商议过,可以册封他为流虬王,并予以朝贡资格。”

    这其实几乎是必然的。

    大魏虽是宗主国,但对海外其实并没什么统治力。

    就算对方内乱,大魏也是坐等平息。

    之后就是,谁来请封,就封谁。

    若是两股势力,谁也压不倒谁。

    那大魏一般还是倾向,之前就有藩属关系的势力。

    或者,也可能两边都成为大魏藩属。

    张松越因为之前刘正的话,再加上前几次的表现。

    现在是比较相信冯一博一心为国的。

    所以,他生怕冯一博学班超,或者王玄策。

    虽然感觉冯一博不是那种自不量力的人。

    但他主动请缨,毕竟有些立功心切的嫌疑。

    万一触怒黑龙王,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那还不如不出使。

    “所以,你便宜行事,只要他对大魏没有敌意,这件事就成了。”

    张松越的意思,很明显了。

    就是让他一切以稳为主。

    可惜,冯一博想要的,比这多太多了。

    也不知道,他若是说出来,这位首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现在他自然不能说,不然定要引起张松越的怀疑。

    只能等他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那样做,大魏会有什么反应。

    “老师放心,我家在海外也有点小买卖,与流求那边有些往来。”

    冯一博在都中的买卖,都在明面上摆着,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自己说破来的爽快。

    见张松越和刘正都有些惊讶,冯一博就解释道:

    “我在都中做的木材生意,就是从那边运来的木料。”

    他的木材生意,很多人都知道是在海外运来。

    但知道是流求运来的,其实并不多。

    冯一博直接说出来,就是要给张松越一个假象。

    这个假象,就是让张松越以为他信心的来源。

    是与流求的生意往来。

    而非仅仅是靠一腔爱国之心。

    这样的理由,比他一心为国,更能站得住脚。

    不然,仅凭他勇于任事,急于立功,难免让人觉得虚浮。

    对于买卖的事,冯一博一开始也没打算遮掩。

    而是想在合适的时候,再慢慢让人知道。

    现在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从始至终,他要遮掩的,就只是黑龙王的身份。

    至于和黑龙王有所勾结什么的,反而没谁在意。

    至少现在还不是敌对势力。

    如此以来,他主动揭破和流求有生意往来。

    反而更没人怀疑到他。

    说到这里,冯一博自信一笑,口中道:

    “虽然从未见过这个黑龙王,但和他们有生意往来,想必也不至于要我的命。”

    这个自信的笑容,自然是因为他就是黑龙王。

    但落在张松越眼里,却让他有些恍然。

    “怪道敢接这个差事。”

    张松越点了点头,觉得这样才合理。

    随后还是忍不住笑着夸赞道:“不过别人就算有这个条件,怕也不敢以身犯险。”

    “老师放心,我此去一定不会激怒对方。”

    冯一博当即又表了个态,让张松越放心。

    “若是能谈最好,若谈不了,我就和他谈买卖的事。”

    说到这里,他朝张松越刘正两人一笑,玩笑道:

    “这一趟,肯定不会白去就对了。”

    “额?哈哈哈哈!”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大笑。

    “你啊!”

    张松越更是伸手轻点,嗔了一句,又叮嘱道:

    “不管怎么说,你终究也要多加小心。”

    “老师放心!”

    这边叮嘱完毕,冯一博就回家开始准备。

    他先和李守中、林如海等告辞,托付帮忙照看家中。

    被两人各自责备一通,才无奈放他离开。

    又去了贾府,在梨香院和薛母告辞。

    薛家兄弟对他都极有信心,倒是不曾说些丧气的。

    只望他快去快回,别耽搁了婚期。

    冯一博又叮嘱了贾琏、贾珍,关照都中买卖。

    之后,又和妙玉彻夜探讨佛法,再与尤家姐妹惜别两夜。

    才终于踏上了去泉州的海船。

    对了,与他一起出发的,除了秦家父子。

    还有乔治·史塔克等福朗思牙人。

    冯一博说是送秦家父子回老家。

    但实际上,就是想送他们到可卿那边。

    再不送去,可亲可能就没机会见秦业了。

    秦业一直就靠着老参吊命,虽然不至于卧床,但也早就申请了致仕。

    一直在家教导秦钟。

    如今秦钟改变倒是不小。

    虽学问不如何精通,但也不似原来那般没出息。

    从贾族家塾中,沾染的那些纨绔气息,也都洗尽。

    如今看起来,只是一个秀气些的男子。

    却不似之前那般过于女儿态了。

    冯一博只说带他们回老家,并说将来会照应秦钟。

    秦业想都没想,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没得选。

    秦家从金陵到都中,就攀上了贾府这一门亲戚。

    秦可卿人走茶凉,如今贾府自然不会顾及他们。

    秦业自己也靠着冯一博给的老参吊命。

    他除了相信冯一博,还能信谁?

    宝玉倒是来找过秦钟几次,但秦业不知秦钟为何抗拒。

    而且他只当小孩子间的关系,倒是并没深想。

    等将来自己去世,秦钟除了托付给冯渊照看,再无他想。

    这边父子俩,就在船队之中,倒是与冯一博不是一船。

    两人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有公干。

    另一边,福朗思牙人,之所为会同冯一博一起出发。

    是因为冯一博私下和他们表示,自己即将出使黑龙王。

    到时会以大魏的名义,为他们讨回公道。

    希望他们和自己一起出海,并在泉州等自己的消息。

    乔治·史塔克在都中盘桓月余,等的就是大魏给他们做主。

    此时听闻,自然欣喜若狂。

    二话不说,就带人跟冯一博走了。

    按理说,冯一博本该坐官船。

    可他又无随行官员,一应事务都是自理。

    所以他就带着乔治·史塔克等人,踏上了往来流求的商船。

    至此,世上就再无乔治·史塔克等人的踪迹了。

    恐怕只有东海的鱼才知道他们在哪。

    都中不会有人在意他们,就算将来有人问起。

    所有人都会说,他们一到泉州就自己走了。

    东海上,是冯一博的地盘。

    泉州那边,是刘昭的地盘。

    别说一帮无人关注的外国人。

    在这两处,任何人惹到他们。

    都得无声无息的消失!

    大海,则负责把这一切都归于平静。

    时隔一年,冯一博再次出海。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不禁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有一刹那,他都不想再回都中。

    就在海外建制称王,争霸整个东洋、南洋。

    好像也挺好?

    但这个想法,真的就一刹那。

    且不说,他还有娇妻美妾,恩师、师娘在都中。

    就连流求那边势力的根基,其实也在大魏。

    他手下看似已经有了几十万人。

    但实际上,只有从大魏移民出来的,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其余,无论是流求的生番,还是小琉球的三十六姓。

    都只是在他治下罢了。

    唯有他从大魏带出来的,跟着他一起讨生活的。

    才是自己人。

    这种认同,不仅仅是文化上的。

    流求三十六姓,也是学习汉语、汉字。

    但他们就是别国。

    有很多东西,是极难改变的。

    尤其是在海外。

    更是要分出个亲疏远近,才能更好的统治。

    可以说,想要真正统治一个地方,至少要几代人的努力。

    反复洗脑,直到当地人逐渐认同。

    才是真正的统治成功。

    可见,当年秦始皇当年是多么伟大。

    都说秦是“奋六世之余烈”,才能统一天下。

    但那是地理上的统一。

    而文化上的统一,才是秦始皇更伟大的功绩。

    我们都知道的“统一度量衡、书同文、车同轨、同货币”等等。

    再加上一个“郡县制”!

    这些就是文化上统一的基础。

    若是没有这些,我们的先祖可能就和西方一样。

    到处都是小封国,边地都有小领主。

    一个村就有一个贵族老爷,一个镇就有一个伯爵,一个县就有一个王子,一个城就有一个国王……

    这种遍地权贵,却毫无组织力。

    不然也不会被北面的海盗打的遍地找牙了。

    而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北面的游牧民族却被灭了一茬又一茬。

    这就是国力的碾压。

    话说远了,只说冯一博对于统治,自然做不出秦始皇那样的壮举。

    但,他却有一条捷径可走。

    在地盘还没那么大的时候,可以从大魏移民过去。

    填充他所占领的地方。

    只要让他所占之处,大魏移民占绝大多数。

    那个地方就是汉民的地盘,他这个黑龙王才能真说算!

    所以,冯一博想在海外发展的更好,就要先在大魏混的更好!

    不然,大量移民到海外,那可是重罪!

    即使是,失去土地的农民,累死累活的矿工。

    甚至快要饿死的灾民……

    也不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泉州卫兄弟见面,黑龙府姐妹失眠

    冯一博一到泉州,就着人去卫所报信。

    这边才刚把船上东西搬下来,刘昭就单人独马疾驰而至。

    远远看见冯一博,他打马过来,同时口中激动喊着:

    “一博贤弟!”

    冯一博正自回头,寻声望去。

    他已经飞身下马,同时大步上前,激动的将冯一博手臂把住。

    上下打量一番,还一脸欣慰的道:

    “许久不见,贤弟壮实了不少啊!”

    两人虽然关系一直不错,但显然不是这样的关系。

    冯一博心生不悦,但自也不会喜形于色。

    他不知刘昭只是想借此机会,更亲近一些。

    又或者是,真把自己当兄长了。

    当然,比起去年,冯一博确实也壮了不少。

    毕竟他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只要营养跟得上,就连个子都长了一些。

    平日在礼部,也是悠闲的很。

    原本因为太卷而显得清瘦的面庞,现在也充满胶原蛋白。

    好在他五官棱角分明,鼻直口方、剑眉星目。

    并不会让人觉得柔和。

    远远看着,也是细腰乍背。

    不似一般书生文弱。

    有的只是营养跟上,还很自律的健硕。

    不过,最近还是稍有松懈。

    虽然运动从未停止。

    但有三房美妾,晨练形式上不免有了些许变化。

    毕竟三人都有跟着香菱练习瑜加。

    虽然冯一博没练,但效果也大差不差。

    “明亮兄长,别来无恙!”

    “这一阵子不见,身手不仅没放下,还眼看着见长啊?”

    冯一博脸上,都是见到故人的开心。

    但话里话外,却透漏了一丝不满。

    刘昭虽然有点耿直,但也不是傻子。

    不过他刚想再补救两句,冯一博却没给他机会,就又敲打道:

    “咱们兄弟久别重逢,定要大醉一场,方不负此行!”

    虽然许久没见,可才一下船,他就开始敲打刘昭。

    刘昭此时已经醒悟,自己刚刚像是长辈一样对冯一博。

    人家是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就算真有几分兄弟情谊,也不能在这里说这些。

    让他手下看着,还以为自己分不清大小王呢!

    “哎呀?贤弟想喝,我自要找人陪酒,但为兄却早已戒了。”

    刘昭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说来,这事儿还是在贤弟面前立过誓的,贤弟怎么就忘了?”

    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冯一博要的就是他的态度。

    当然,这也说明他还记得和自己说过的话。

    “哦?你说那次啊!”

    冯一博先是皱眉,随后做恍然状,道:

    “当时我说让兄长戒酒,也不过随口一说。”

    说到这里,又似嗔似怪的拍了拍刘昭的肩膀,道:

    “玩笑罢了,兄长何必当真?”

    正所谓:

    邀千百人之欢,不如释一人之怨;

    希千百事之荣,不如免一事之丑。

    本来这事冯一博不该再提,甚至刘昭喝酒他都不会多说。

    但今天发现,刘昭有点飘了。

    冯一博必须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不是真要怎么样,至少要让他想起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当初冯一博就是为了打压刘昭,借机逼他发誓。

    如今其实只用利益捆绑,就足以让他低头。

    但显然,两人关系让对方误会了。

    那自己自然要给他紧一紧。

    该打压的时候打压,该松快的时候松快。

    一张一弛,才是……

    PUA之道。

    “贤弟此言差矣,当初若非有贤弟点醒,又待我如亲兄弟,我又如何能有今日?”

    刘昭这时已经醒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真情流露。

    他觉得自己理解冯一博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在自己手下面前,若是失了份,也要立刻找回来。

    而且他自认说的也是肺腑之言。

    “若没有贤弟照应,我又如何能安心什么指挥?”

    若是没有冯一博,他如今不过是个京营千户。

    哪比得上现在独领一卫,还是富得流油的泉州卫。

    最主要,冯一博从未亏了他去。

    不仅帮他剿倭立功,升官成了指挥使。

    还带他一起挣钱!

    当然,这个就不用当面说了。

    冯一博见他放低了姿态,自也不再继续打压,笑着道:

    “兄长哪里的话?咱们兄弟认识这么久,怎么说起这样外道话来了?”

    刘昭见他不再追究,心中一松,连忙道:

    “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咱们去我府里,早已为贤弟备下接风宴!”

    “兄长有心了!”

    这边两人寒暄几句,就去了刘昭的府邸。

    虽然刘昭是泉州卫指挥使,但他平日显然并不住在卫所。

    冯一博一下车,就感受到了一派辉煌景象。

    这刘府的派势,竟只比贾府稍差。

    本以为有些逾制,冯一博顿时皱眉,

    不过又马上舒展。

    指挥使是正三品的武官,虽然比同级别的文官差了太多。

    但规制却是一样的。

    毕竟,虽然职权相差甚远,但京营指挥使也是正三品。

    贾府门第高,是因为国公是超品爵位。

    刘昭没敢叫外人,只叫了几个美妾过来陪酒。

    当然,冯一博自然不会接受,直接道:

    “兄长,我就不喝酒了,咱们说些正事。”

    刘昭连忙挥手,让几个瑟缩的小妾下去。

    “贤弟,你说。”

    这边冯一博交代了几句,未来流求可能遇到的问题。

    以及需要刘昭配合的一些事。

    又顺便说了一下,关于福朗思牙人的事。

    当晚,冯一博又拒绝了刘府的美婢伺候,硬是自己睡了。

    他不是道德洁癖。

    但这样的事,也着实没必要。

    女人,他自己又不是找不到。

    别人给的他不要,他想要的也跑不掉。

    何况,他要养精蓄锐。

    明天还要起早。

    另一边,黑龙府中,可卿和熙凤都在正堂端坐。

    两人隔着桌桉,一边一个。

    看着都四平八稳,实则心中各自忐忑。

    她们昨天就已经得了消息,知道冯一博到了泉州。

    若是按照行程来看,差不多今天就该到黑龙府了。

    这个消息,让她们这昨夜都辗转反侧。

    尤其是王熙凤。

    她不知冯一博会怎么对她,但又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没有谁会放任这样的权利,在外人手中吧。

    那怎么办?

    要么她放下,继续做个外人。

    要么他进来,自己成为内人。

    王熙凤能放下吗?

    不好说……出口。

    但肯定不想!

    王熙凤是谁?

    贾府一众男子,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要强到,连丈夫都被她压了一头。

    如今,有了一展才能的舞台,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利,有了被人供奉的殊荣……

    黑龙庙里,除了黑龙王、黑龙婆之外。

    已经有了黑凤凰的塑像,和黑龙婆一左一右,随侍在黑龙王两侧。

    其实还有黑犬王和勐将军,只是他们都在两侧相对而站,

    没有居中伺候的两女那么显眼。

    这些东西,尤其是权利。

    是王熙凤在贾府都不曾享受到的。

    以她的心气,又如何能放得下?

    她心中对自己的将来,自也有些数。

    现在唯一的障碍,可能就是面皮了。

    但,就这一层面皮。

    在没捅之前,没人知道是窗户纸还是炸药桶。

    就连王熙凤自己,也在两可之间不断徘回。

    若是时机不对,可能一捅就炸。

    同归于尽。

    若是气氛到了,可能一桶就破。

    同床共枕。

    在冯一博到来之前,这还是一张薛定谔的面皮。

    秦可卿倒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只是依旧紧张万分。

    当年新婚之夜,她都没这么紧张。

    毕竟,那时候就是紧张。

    直到最后,还是紧。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

    这次可能,就剩张……

    她知道自己从接手流求的那一刻。

    不,是踏上流求,进入黑龙府的那一刻。

    或者更早。

    比如,她向冯一博求救的那一刻。

    结果就已经注定。

    但她对此并不后悔。

    若非如此,她可能只有上吊一条路可走。

    唯一担心,就剩父亲和兄弟。

    不过她相信,冯一博会代她照料的。

    可卿还不知道,秦业和秦钟也来了。

    若是知道,恐怕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很可能直接躺平。

    毕竟父亲兄弟都来相聚,从此她在大魏再无牵挂。

    自然可以浑身放松。

    冯一博一大早就从泉州出发。

    没过多久,北港就出现他的眼前。

    远远望过去,大小船只出入不断。

    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咱们北港一共有码头二十五个,泊位一千二,能停大船八百,小船四百。”

    冯一博放眼望去,狗子就开始介绍起来。

    说完码头,他又指着北港往来的船只,道:

    “咱们现在总计有大小船只六百多艘了。”

    “其中大船就有三百多,主力战舰都是福船,有一百六十余艘。”

    “其次是从倭寇缴获的朱印船,计一百余艘。”

    “其他各类大型船只六十多艘。”

    “这里面有十几艘,还是乔治·史塔克的福朗思牙船队贡献的。”

    “小船有二百多艘,主要用于近海捕鱼。”

    “其中一百多,还是这次攻打小琉球,从倭国手里缴获的。”

    在北港,还有各国的商船停靠在此。

    狗子抬手一指,道:“现在西番的商货,想去倭国,或是大魏,都不如来咱能这里方便。”

    倭国开始闭关锁国,只有少数几个势力和西番有往来。

    而原本就有不少商船选择在流求交易,现在福朗思牙等几个势力,被黑凤凰剿灭之后。

    就有更多外国商船,聪明的选择来流求贸易。

    这边不仅安全快捷,价格还很公道。

    不必担上走私的风险,也不用按货值交税。

    北港的管理者黑龙王,只按照船只大小位,收取他们的泊位费。

    至于交易什么,这位黑龙王才不管。

    甚至不管你有没有货物,只管船只大小,和停留的时长。

    虽然价格不算低。

    没有货物停靠收费,也很不合理。

    但总比按货值交税,或者,走私之后被流求舰队围剿要好。

    这些规则自然是冯一博定的。

    他若是和大魏一样收税,就没人愿意来这里交易了。

    而驱使他们都来这里交易,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就是流求开始各处清缴私港。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存在越久,越出名的私港,越容易被流求盯上。

    但流求在剿灭濠镜澳外岛的私港之后,又接连出动四、五次。

    却都没有触碰几个最为出名的私港。

    甚至没杀人,也没抢掠。

    只是将倭国、西番等,建立的私港都烧成白地。

    岛上一应房屋也焚毁殆尽。

    有点头脸的海商,都已经知道这个情况。

    不过流求又没触及大魏商人的利益,这事也没传倒朝廷。

    这自然就是王熙凤的手段。

    先灭几个,让人知道她出手的狠辣。

    再烧几个,让人知道她想要的结果。

    于是,一种海外商人乖乖过来这边交易。

    花点钱,图个安心。

    狗子把北港都介绍了一遍,船也就到港口了。

    冯一博的船还没从泉州出发,勐子就亲带一千精锐在此候着了。

    此时才一停靠,他就立刻带着一群盔明甲亮的士兵上前。

    把冯一博围在中间,很低调的被接到了马车上。

    低调到,码头上看热闹的人都没看清。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个泊位的百米之内,早都被士兵清空。

    想看热闹的离得太远,自然看不清楚了。

    所谓的低调,也是在这些士兵看来的低调。

    在码头上的其他人看来,立刻就知道有大人物来了。

    尤其有人见识过,黑龙婆和黑凤凰抵达时候的景象。

    就知道这次定然又来了大人物。

    只是,不知道是黑龙王又纳了一房。

    还是黑龙王亲至!

    冯一博出使的消息,连泉州府都还不知道。

    自然更没传到流求。

    他准备先自己过来,做些安排。

    之后再宣布已经开始和谈。

    被勐子护送着,很快就穿过峡谷。

    远远看着生机勃勃,沿河而建的新城。

    冯一博感慨万千。

    这里就是他的地盘!

    这一港一城,皆是他的!

    路过黑龙王庙,还下去看了一眼。

    虽木凋泥塑,却也和他有三分相像。

    再上车往北一拐,就到了黑龙府的街口。

    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感受到了气派不凡。

    从街口处就能望见,长长的围墙,占据了整条街。

    从墙外也隐约可见,里面楼阁高耸、树木葱郁。

    等到了门口处,两头貔貅更是给人一种压迫感。

    “恭迎黑龙王回府!

    黑龙府,到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龙王归位,计划初订

    两位在流求“跺一脚,颤三颤”的大人物,此时都随侍在一辆凋龙画凤的漆黑马车旁。

    向来杀伐果断、蛮横霸道的勐将军,此时满脸憨厚笑容。

    没有一丝平日的冷厉,上前伺候着打开了车门。

    而平日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黑犬王,也一脸谄媚的配合着。

    上前将车上的人,孝心的搀扶下来。

    这就是冯一博,给黑龙府内外众人的第一印象。

    在两位手握流求大权的大人物映衬下,还是极具冲击力的。

    当然,更多是在冲击外人。

    毕竟黑龙府内,多是自己人。

    内宅多用金陵老人,外宅也多是新军退下来的伤兵。

    当然,大多是有轻微残疾。

    比如少几个手指,或者轻微跛足之类。

    黑龙府的这些人,大多知道冯一博的真实身份,

    但他们又都是受益者。

    简单来说,就是改变了人生。

    生活变得富足了太多。

    他们自然不会出卖这个,改变他们人生的人。

    甚至,他们比外人更加崇拜“黑龙王”。

    因为黑龙王的崛起,他们是全程参与的。

    不是外人的惧怕,更多的是一种自豪感。

    从战场退下的老兵,此时再见冯一博,都难免有些激动。

    当初就是这位“冯大人”,带领他们打倭寇。

    后来,又给了他们富足的生活。

    而他,偌大的黑龙府不住。

    却还在大魏作官,继续为国为民的操劳着。

    冯一博不知府门口的人想了这么多,缓步下车,立刻看到早在府门口恭候多时的众人。

    可卿、熙凤两女立刻大礼相迎。

    她们身后的下人,更是跪倒一片。

    “恭迎黑龙王!”

    第一次被人当面喊这个外号,冯一博微微有些羞耻。

    不过他丝毫不漏声色,微微抬手。

    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在众人心中炸开。

    “赏!”

    这句话一出,立刻有人抬着托盘发赏。

    托盘上都是一两一个的如意吉祥银锞子。

    以冯一博的身家,赏钱的规格自然要高些。

    而且他是第一次来,必然要厚赏一番。

    当然,这些也不是他的主意。

    而是可卿、熙凤两人商量,让人铸造的。

    冯一博自然都看在眼里,

    他微微点头,但没有再说什么。

    直接任狗子、勐子引路,踏入黑龙府的中门。

    王熙凤和秦可卿见状,自觉没有失礼之处。

    不由都松了口气。

    又连忙带着一众人等跟了上去。

    等正门关上,四下再无人关注这边之后。

    又一辆马车从角门驶入,悄然奔向一处别院。

    这自然是秦业父子,被暂时安排到了客房。

    虽然这里是冯一博的绝对地盘,可父女相认的戏码,最好还是在后面。

    免得被外人看去,再传来传去。

    若到了有心人耳朵里,难免生出事端。

    毕竟黑龙王自己来也就罢了,再带着一老一少,实在太过显眼。

    难免有人可能就会联想到,从都中和冯一博一起出发,却不见踪影的秦家父子。

    这边冯一博一进院,就一股熟悉气息铺面而来。

    无他,太多结构和细节,都和金陵老宅一样。

    虽身处异乡,却有种回家的感觉。

    当然,这里也确实是他的一个家。

    一路走来,就到了正堂。

    这里平日也是两女理事之处,此时中间摆的屏风已经撤去。

    冯一博也不客气,直接入了主坐。

    两女随后进来,正见他居中而坐,狗子、勐子侍立左右。

    双双上前一福,还没等出声,冯一博就摆了摆手,口中道:

    “都坐着说话吧。”

    简单一句,让两女心中都是一紧。

    随后又听冯一博,对身边两个也吩咐道:

    “你们也别站着了。”

    四人对视一眼,还是勐子和狗子先走到冯一博右手边,在两个座位前站定。

    两女一看,自然明白这是在等她们。

    当下便到衣炔飘飘,到了冯一博的左手边两个位置。

    随后,四人才齐齐坐下。

    两女都坐在左边,但可卿坐得离冯一博更近一些。

    没办法,王熙凤虽然一直被喊二奶奶,但她还能用鸵鸟心态欺骗自己。

    这个二奶奶总觉得,也能是琏二奶奶。

    若是如此,那就算是客居。

    可卿自然早就找好了自己的定位,

    她也不和王熙凤推让,就直接挨着冯一博坐了。

    另一边,狗子和勐子倒是没那么多讲究。

    他们俩向来以奴自居,按理说,在冯一博这个主人面前,是没有座位的。

    不过冯一博抬举让他们,让他们坐下说话。

    那两人还是以狗子为首,毕竟狗子更机灵,平时跟着冯一博更多一些。

    四人都有些拘谨的坐着,等仆人上了茶,各自手边摆上香茗之后。

    将下人摒退,屋里再无他人。

    冯一博放下茶盏,笑着正式开始:

    “我久在都中,海外之事劳诸位操持,大家都辛苦了。”

    自己的辛劳被人肯定,尤其是这位大老板的肯定。

    这四人不由都是心中微暖。

    一时间,纷纷欠身,各个口称不敢。

    “不敢当大爷夸奖!

    狗子第一个大声回应,声音中还充满了自豪。

    毕竟,流求有这番光景,他出力最多。

    “若非大爷早有布置,决胜于千里之外,流求如今怕还是一片野地!”

    虽然狗子有些自傲,但显然也没忘了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勐子平日不善言辞,此时也点头附和道:

    “不错,狗子说的对!”

    可卿见状,也出声道:“若无冯家哥哥的远见卓识,的确没有今日的流求之繁荣。”

    “一博兄弟,说是探花之才,怕都是屈着了!”

    王熙凤不甘示弱,闻言立刻接口,洒然一笑,又补充道:

    “大魏科举三年一科,却不见哪一科探花有这个能耐,置下这一番事业呢!”

    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但冯一博又不用他们认可。

    闻言手掌虚抬,随意的摆了摆,道: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虚的!”

    说到此,冯一博就顺势进入正题:

    “先说说现在的情况,之后我要安排的事很多,怕是诸位又要忙活好一阵子了!”

    怕众人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又提醒道:

    “先说说小琉球那边情况吧。”

    那边的大致情况,冯一博早就了解。

    但他必须再问一问。

    因为后续的行动,虽与之关系不大,可若是没解决清楚,倭国出来纠缠,很容易拖他们的后腿。

    “小琉球那边很顺利,现在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

    出声的是王熙凤,她是小琉球行动的负责人。

    小琉球战败,首里城被倭国攻破。

    倭人对曾反抗他们的小琉球民众,大肆杀戮数日。

    小琉球本来有汉家三十六姓,已经被倭国杀得剩下二十五姓。

    整整十一姓,数万人,被分别屠杀在不同的岛屿之上。

    毫无反抗余地。

    所以流求这边派兵剿灭倭国士兵后,立刻受到小琉球当地民众的热烈欢迎。

    尤其剩余的汉家二十四姓,本就对倭国恨之入骨。

    却又无力反抗。

    所以流求士兵一到,他们也在城内响应。

    背叛小琉球,投靠倭国的毛姓,也被其余二十四姓报复。

    将整个毛姓族群连根拔除。

    对流求这些同文同种,显然是大魏出身的人,他们自然举双手欢迎。

    只是……

    “唯一有一点,就是他们的尚氏国主还在倭国。”

    王熙凤说到这里,迟疑道:

    “那二十四姓还在与我们交涉,想迎回尚氏国主。”

    她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

    但这二十四家,基本可以代表小琉球所有人。

    若是硬来,怕是不利于后续统治。

    “还剩二十四家,这么多吗?”

    听了王熙凤的介绍,冯一博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显然,他并没把这些人当回事。

    当即,又直接吩咐道:

    “把亲王派和亲倭派,都调出来,我准备出兵吕宋,正好缺些炮灰。”

    别说二十四家,就算两家都能挑唆一下。

    二十四家,冯一博能让他们自己就打出狗脑子来。

    不过显然也不用那么麻烦。

    接下来,他的大动作很多。

    直接把二十四家分成三派,将其中两派调出来打仗就好了。

    “吕宋?”

    王熙凤一愣。

    显然她没明白,冯一博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到底是在做什么。

    冯一博点点头,直接将计划托出,道:

    “不错,我们先占吕宋,再从北港两边合力,攻下澎湖一带,占领整个流求。”

    秦可卿闻言顿时惊道脱口:“我们要和大魏翻脸?”

    “翻什么脸?”

    冯一博摇了摇头。

    王熙凤不知在王家都学过什么,闻言竟眼睛一亮,猜测道:

    “一博兄弟的意思,是想建国了?”

    “不错,但也不全是。”

    冯一博微微一笑,解释道:

    “我这次来,是带着钦命来的,这道钦命就是招抚黑龙王。”

    “啊?”

    两女面面相觑。

    她们只知道冯一博要来,却不知道为何而来。

    开始,还以为只是过来处置小琉球的事。

    后面,又以为是要拿下吕宋。

    再后来,以为是要海外建国了。

    在几人看来,已经是极致了。

    没想到,冯一博在这基础上,还有一手!

    “所以,我要先称王,再招抚。”

    见众人震惊的模样,冯一博难得露出得意表情,道:

    “只有这样才能把利益最大化。”

    王熙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惊异的道:

    “就是说,一博兄弟想要先占了大片地盘,带着这些一起投大魏?”

    以她的见识,这冯渊是在玩火!

    就算是若是成了,也把大魏朝堂上的君臣都玩弄股掌之中。

    这事早晚会被人知道,到那个时候……

    “不错,我就是要吃两次功劳,得双份好处。”

    冯一博点点头,又对众人解释道:

    “一是割据海外,加封王爵。”

    “二是开疆拓土,招抚有功。”

    这操作简直秀翻!

    自己招抚自己,就已经很离谱了。

    没想到,招抚之前,还要扩大地盘。

    等占了足够的地盘,再转身投向大魏。

    这样两头吃功劳,占尽了好处。

    还能借大魏之名,力压南洋诸番!

    毕竟大魏这个宗主国,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魏地大物博,人口密集。

    随便一个卫所抽出来,在南洋都能轻松灭掉几个国家。

    除了几个稍大的国家之外,南洋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小邦。

    甚至不少连兵甲都没有。

    还不如流求的生番。

    当然,这也是一场豪赌。

    冯一博赌的是,大魏对海外之事反应很慢。

    他久在礼部,对于朝廷的效率深有感触。

    尤其是海外。

    除了朝贡、加封,其余毫无重视。

    甚至冯一博敢说,只要他不大肆宣扬。

    大魏可能永远不知道黑龙王是他!

    在场众人显然已经彻底被镇住了。

    唯有王熙凤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之后,冯一博就对着海图,将具体计划讲了一遍。

    “小琉球这边需要留人镇守,避免倭国乘虚而入。”

    “流求西南,我们可以顺着这里穿过去,让番仔王出兵跟着,正好还能领路。”

    “吕宋这里的情况,之前我们一家摸索过了。”

    “现在主要是一些土着和西番,我们先把北部占领,将西番赶走。”

    “南面先勘测一下,绘好图形,其余以后再说。”

    “还有……”

    冯一博一口气,把这些日子,在路上琢磨的都说完。

    见面前四人都瞠目结舌的模样,就道:

    “这个是初步计划,具体如何执行,还要因地制宜。”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道:

    “今天就到这吧,想必大家也都饿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冯一博到流求还未接风。

    于是狗子和勐子陪冯一博用了饭。

    等这边酒足饭饱,刚要回内宅。

    冯一博才又想到可卿的事,就吩咐道:

    “对了!狗子,你让人带可儿去那边一趟。”

    狗子自然明白冯一博的意思,连忙安排人带可卿去别院那边。

    可卿正在屋里忐忑难安,不知冯一博什么时候过来。

    此时却有些莫名其妙的,被人带到了别院。

    随后自然是一场父女相认,一家团聚的戏码。

    几人哭哭啼啼,自也没什么好看。

    冯一博这时在下人的带领下,优哉游哉的到了正屋。

    不用他说话,就被带到里屋。

    一进门,就见王熙凤和平儿早已起身相迎。

    “琏二嫂子别来无恙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打压王熙凤

    冯一博一到门口,王熙凤和平儿就听见动静了。

    主仆俩对视一眼,都紧张的起身相迎。

    王熙凤本以为,冯一博今晚必定去可卿那边。

    毕竟从感情上来说,人家是青梅竹马。

    论模样标致,虽自认不逊分毫。

    但显然,可卿柔弱鸟娜,更惹男人怜爱。

    而自己,显然性子不受男人待见。

    不然也不会被贾琏所恶。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刚刚主仆二人还不紧不慢的,商量着冯一博来了之后,到底该何去何从。

    该是直接顺从,还是先死扛,最后再屈从。

    虽然结果都是“从”,但区别还是不小的。

    平儿的建议是顺从。

    毕竟结果已经注定,若是死扛,没准就生出什么难以预测的变化。

    比如说,冯渊尊重她的选择,给点银子打发出黑龙府。

    或者更直接一点的,冯渊恼羞成怒,把她们丢到海里喂鱼。

    这也都不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平儿看来,冯一博藏的这么深,在海外建立这样强大的势力。

    说是枭雄毫不为过。

    如今离开大魏到了流求,再无任何人能束缚他。

    难免随心所欲,有些邪恶的想法都属正常。

    就算是王熙凤,初得如此权势,不也是连灭好几个势力?

    那她们两个女子,怎么敢保证对方是什么心思?

    所以平儿认为,直接顺从他的心意才最为稳妥。

    不管冯一博将来有何打算,至少不会立刻翻脸。

    将来回了都中,她们也能继续安享这边荣华。

    平儿的想法十分稳妥,但王熙凤却是不甘。

    她的想法吗,死扛一阵。

    等有了合适的台阶,再勉强委身。

    如此以来,算是屈从。

    至少不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

    说来她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毕竟王熙凤是正经人家的女子,还是要脸的。

    不然,当年也不会非要弄死调戏她的贾瑞了。

    只要还没真到绝境,她就绝不愿以色娱人。

    更别说投怀送抱的顺从了。

    真到了这一天,王熙凤也不想放下颜面。

    至少有个像样的台阶才行。

    她觉得只有保住面皮,才会被人尊重。

    其实这也是底层女子和贵族女子的区别。

    一个只想把风险控制到最小,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却想着有尊严的活着,没了面皮还不如死了。

    只是这层面皮如何保住?

    王熙凤也猜不透冯渊的心思,所以正自苦恼。

    她不想死,也很舍不得手里的权势。

    但她更不想失了体面。

    平儿知道她的性子,因此也是一筹莫展。

    主仆二人商量了好几天。

    直到今天冯一博到了黑龙府,也没商量出个妥帖的法子。

    现在两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可卿又被人叫走了。

    都在一个院里,两人自然有所察觉。

    紧接着,冯一博就来了这屋。

    前脚把可卿支开,后脚就来这边。

    这在两人看来,其用心不言而喻。

    对此,王熙凤心中的感觉极为复杂。

    一时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恐惧……

    开心的是,冯渊觊觎她的颜色。

    竟还在可卿之上?

    害怕的是,冯渊对她的如此急迫。

    连可卿都顾不上?

    冯一博一进屋,就见王熙凤紧张的的模样。

    此时她两手使劲绞着丝帕,听到冯一博的第一句话,更是浑身一僵。

    手被丝帕勒得红白相间,都没有感觉。

    无他!

    “琏二嫂子”这个叫法,让她对觊觎她颜色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这让王熙凤心中的危机感,急速上升。

    难道,冯渊不是觊觎她的颜色?

    只是可怜她的境遇不曾?

    原本她还能自欺欺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但冯一博这么一叫,很显然有保持距离的意思。

    这让王熙凤更加紧张了起来!

    “一博兄弟如何还这么叫我?”

    “若是所猜不错,你那好二哥都已经续弦了吧?”

    王熙凤的手紧紧绞着,手臂的僵直也只有平儿能感受到。

    她小心翼翼的出言试探,想要知道冯一博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是来劝他们夫妻和好的吧?

    “倒也没那么快,他好不容易单身,自然要多享受一阵。”

    与王熙凤的紧张相反,冯一博轻松自如的坐到桌前。

    又抬手示意,让两人也坐。

    笑了笑,口中又意有所指的道:

    “总不能再杀一个吧?”

    本来,冯一博说的是个笑话。

    可惜对于王熙凤来说,却是地狱笑话。

    不过王熙凤却没有生气,而是心中一动。

    她顺势面露凄苦,问道:

    “真的是他?”

    本来还很放松的冯一博,闻言却收起笑容,皱起眉头,问道:

    “柱子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吗?”

    显然,王熙凤想要卖惨,却被冯一博误会成其他了。

    他还以为王熙凤心里放不下贾琏。

    若是如此,那他今天岂不是来错了地方?

    就算冯一博对王熙凤一直有些觊觎,也不至于到强人所难的份上。

    王熙凤听他的语气,心中“咯噔”一下。

    显然,她大致猜到了冯一博的意思。

    至少是明白,自己提起贾琏的语气,好似还纠缠不清。

    应该就是这个,引起对方不快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暗喜。

    再次确认冯渊还是觊觎自己的。

    不然也不会这般表现!

    想到这里,王熙凤立刻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道:

    “我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罢了。”

    见她这般模样,冯一博暗暗松了口气。

    有些恨意很正常。

    任谁知道有人要杀自己,并已经付诸行动,肯定都会恨的。

    “说实话,琏二哥的做法我也能理解。”

    冯一博整个人放松下来,脸上再次露出笑容,道:

    “确实是琏二嫂子过分了。”

    他确实觊觎王熙凤良久。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王熙凤的姿容就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

    哪怕后来又见到了更标致的,甚至还拥有了,尤家姐妹和妙玉那般妾室。

    可那恍若神妃仙子的身姿,却已经深深留在他的脑海中了。

    以前囿于身份,偶尔以欣赏的目光看看也就罢了。

    可后来贾琏主动抛弃她,冯一博的机会就来了。

    他把王熙凤送到流求,其实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不过,即使如此,冯一博也要先敲打敲打。

    不然等王熙凤跟了他之后,再借他威势为所欲为,那可就悔之晚矣。

    “尤其是那三条人命,虽于你来说,都是贱籍,但你该知道琏二哥的心思,到底是个良善的。”

    冯一博想要借此表达自己的态度,尤其是对善恶的判断。

    他对贾琏的善恶勉强认可,至少对方不因良贱而轻视任何人。

    可惜,他的想法注定行不通。

    因为王熙凤一听这话就炸毛了。

    “他若真是良善,能要我的命?”

    本来王熙凤还犹豫着,该如何从了冯一博。

    此时一听对方夸赞贾琏,顿时怒气勃发。

    “就算是我对不起他,也是我害了那两个贱人,可平儿呢?”

    她一拉身边平儿,质问道:

    “平儿何其无辜?他贾琏好意思说自己是良善?”

    说到这里,王熙凤冷笑出声,道:

    “呵!良善到联合外人,谋害发妻和妾室?可真是良善的紧呢!”

    眼见话题被带跑偏了,冯一博就想要从新起个头。

    可王熙凤还没发泄完呢!

    不等冯一博说话,就听她又道:

    “哼!说来说去,不过是我管的太宽,碍着你那好二哥的花花肠子罢了!”

    这些话说的都不无道理,冯一博也有些无奈。

    但他知道,不能让王熙凤再说下去了。

    舔了舔嘴唇,有些无奈的道:

    “不知道琏二哥是不是良善,但对你们来说,我肯定是良善的吧?”

    说到这里,他也不由心虚,但还是补充道:

    “毕竟,废这么大力气,才把你们救下。”

    “那我还要多谢一博兄弟,把我们这苦命的主仆救下了?”

    王熙凤闻言讥讽一笑,又道:

    “说来,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呢。”

    这话冯一博实在没法接了。

    言外之意,就是在点他觊觎人家了。

    到了这时,冯一博依旧知道,今天的敲打失败了。

    他只能摆了摆手,说起场面话来,道: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你们算是各有各的理,只是都与我却无关……”

    说到这里,冯一博本来打算告辞离开。

    左右人也在这,以后慢慢寻找机会就是。

    只要他有心,早晚都能吃到肚子里。

    却没想到,他刚要起身,王熙凤又接过话茬,道:

    “你把我们主仆掳来,如今又说与你无关?”

    说到这里,王熙凤索性也不装了,直接问道:

    “冯渊,你不就是看上我们娘们了吗?装什么大瓣蒜?”

    王熙凤本来的性子就是这样。

    又舍不得到手的权势,又放不下身段。

    不然也不会在贾府累死累活,却不被贾琏所喜。

    其实今天她知道冯一博的计划之后,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想到自己能参与这样的事,真的是心潮澎湃。

    甚至可以说,没白来世上一遭!

    且不说,若是冯一博的计划顺利进行,那她将来至少能混个侧妃。

    当然,大魏并没有侧妃这个封号。

    不过是王爵有子嗣的侧室,在民间的俗称罢了。

    但其地位,却比一般命妇只高不低。

    不说这些,单说冯一博的势力越大,她手中的权力也越大。

    就让王熙凤欲罢不能,又如何能放得下?

    虽然冯一博提起贾琏的事,惹恼了她。

    但眼见冯一博要走,她还是主动捅破了窗户纸。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平儿默不作声的就退了出去。

    门一关,里屋就只剩下两人了。

    虽然被对方把控了节奏,让冯一博很是不爽。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废话。

    正如王熙凤所言,孤男寡女的,他还装什么大瓣蒜?

    此时王熙凤因为激动,整个人都已经起身。

    不知是刚刚气的,还是此时紧张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个时候说什么不重要,但怎么也得说两句。

    冯一博上前几步,口中道:

    “不管之前如何,以后你就在这边安心住下,再不必理会什么糟心事了。”

    说完不等王熙凤回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熙凤本也打算半推半就。

    这时被冯一博一把抱起,自也没有反抗。

    只是不由低呼一声:“啊!一博兄弟……”

    冯一博往里走了几步,到床前将她放下。

    到底是南方,三下两下就已经坦诚相待。

    不过看着王熙凤紧张闭眼的模样,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而是在她耳边低语道:

    “琏二嫂子,你自己来。”

    本就羞不可抑,闭着双眼的王熙凤。

    此时闻言,顿时脸上涨得发紫,怒道:

    “我虽委身于你,却也休想如此作践我!”

    说着就要上来和冯一博撕扯,却被冯一博一个擒拿手按住。

    随后就是“噼里啪啦”一顿,口中还警告道:

    “琏二嫂子,我可不是琏二哥那种好欺负的!”

    打完之后,又将她翻过来,嘴角上翘,邪笑着道:

    “我劝你既跟了我,就老老实实的,莫要再想些有的没的,把你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收!”

    虽然刚刚敲打失败,但此时却敲打的极为成功。

    冯一博知道,自己还不能太给王熙凤好脸色。

    如若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这个女人骑在头上。

    刚刚既然没能敲打成功,那就只能现在试试。

    这个时候把握住了,没准能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

    当然,他也不敢太过。

    不然对方万一受不住,很容易被羞耻感驱动着自尽。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性所受的教育。

    好在,让冯一博意外的是,自己似乎找对了路子。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原本王熙凤还一脸怒色,此时眼波却好似一汪水。

    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一……爷,你以后能不能别叫琏二嫂子了?”

    这是……被自己开发出了隐藏人格?

    还是天生字母?

    即使冯一博见多识广,此时心中也难免惊讶。

    不过,效果还算不错。

    听到她的建议,冯一博更是面露古怪笑意,低声道:

    “那叫什么?”

    “我叫熙凤。”

    这是把自己的闺名告诉冯一博了。

    可惜,王熙凤忍羞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却被冯一博无视了。

    “好的琏二嫂子,只是现在我还是想叫。”

    冯一博的笑容越发古怪,接下来“噼里啪啦”,让她全程羞愤不已。

    最后更是PP比脸还红。

    “爷,请怜惜我呀!”

    强势如王熙凤,也求饶不已,

    这让冯一博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当然,得手之后,他也没急着去可卿那边。

    而是接连几日都在熙凤这边,巩固着自己的战果。

    纵享琏二嫂子的丝滑。

    白天里,就和众人商量着出兵吕宋的细节。

    到了晚上,就和王熙凤继续开发新的人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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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296/ 第一时间欣赏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作者:迷糊又无奈所写的《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为转载作品,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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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介绍:
前途无量的解元为何性情大变?
横行金陵的呆霸王被揍得很惨?
据前方吃瓜群众报道:
小冯老爷不愧为星宿下凡,真真是文武双全。
文能提笔中解元!
武能万军丛中取那呆霸王的……
妹妹
你没看错,真就是妹妹。
穿越红楼成为薄命郎冯渊,努力科举成为一府解元。
本以为就此天高海阔,与薛家再无瓜葛。
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把薛宝钗带回了家。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