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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页青     大明西厂txt下载     大明西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分辨指纹

    “没……没什么……公公,你这是在干嘛呢?怎么弄了一桌子的碎瓷片?”

    芸儿此时的脸上有些微红,她感觉自己的心没来由的跳的极快,便急忙转移话题。

    “娘娘那边已经伺候完了?”汪直问道。

    “嗯……娘娘和陛下已经进寝宫休息了,所以奴婢便退了出来,便来公公这看看有没有事需要奴婢帮忙做的。”

    汪直看了看此时已经很晚了,的确是该到睡觉的时间了,毕竟这个年代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是早早的睡觉了。

    “你来的正好,帮我分辨一下这些东西……”

    说着,汪直指着碗碟碎片上的那些已经通过松花粉显现出来的指纹道。

    芸儿低头仔细看了看,不明白这些瓷片上的细小纹路到底是什么。

    “这是……?”芸儿看了一下,抬头问道。

    “这叫做指纹……你先别管这些,你帮我仔细分辨一下,这东西其实本来不应该用肉眼来分辨的,但是现在也实在是没有那种条件……”

    汪直的意思是,比对指纹在他前世有更科学的方法,但是芸儿却也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她问道:“汪公公,奴婢不懂,要是不用眼睛来看,那要怎么分辨呀?”

    “嗯……没错,咱们现在就是要用眼睛来分辨。你们女孩家心细,你来帮我看看,这碎片上的纹路,跟这纸上的纹路哪些能对的上……”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这纸上印着的正是李三的指纹。

    这是他今天离开陈海家专门跟李三要了他手指的指纹。

    因为这碗碟都是李三拿进陈海房间的,这上边必然会有李三的指纹,通过撒上松花粉的方法让指纹显现出来之后,却必须要把这上边李三的指纹剔除掉。

    李三当然不知道汪直跟他要这些东西是要干嘛,但是他也没办法拒绝他,乖乖印好了给了汪直。

    由于汪直需要纹路特别清晰的,还让李三重复印了好几次。

    只有排除掉李三的指纹之后,那么剩下的指纹才是他要最终比对的。

    芸儿仔细看了看纸上的指纹的纹路,在对照碗碟碎片上的纹路,这才有点明白了汪直所说的指纹到底是什么。

    “公公,这些原来都是手指上边的纹路呀?为什么这些瓷片上也有这种纹路呢?是怎么弄出来的呀?”

    芸儿当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禁不住便要询问。

    “我教你,你看这些是我找来的药粉,其实就是松花粉。只要把药粉洒在人摸过的地方,手指上的纹路就会显现出来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我比对一下这纸上这些纹路与这些碎片上一样的,帮我找出来,不一样的就先放在一边,明白了吗?一定要与这纸上边一模一样才行!”

    “嗯,奴婢知道了。”

    其实芸儿直到最后也不知道汪直到底是在弄些什么,只不过她知道这是在帮汪直的忙就足够了。她就会尽心尽力的去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的。

    紧接着,两个人便使用肉眼,在昏黄的烛光下,开始去分辨这指纹上的纹路。

    其实即便是在白天做这种工作,也是相当费劲的,就更别说是晚上了。

    可是汪直的时间毕竟有限,汪直必须尽快比对出这指纹到底是不是段英的,如此一来明天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这才将李三的指纹仔细对比了出来。之后,他们又在碗碟碎片上找到了三个指纹与李三留下的指纹是相同的。

    剩下的还有两枚指纹是无法与李三留在纸上的指纹相对应的。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将李三的指纹排查了出来。

    “芸儿,你累了吧?你先坐那歇一会吧,剩下的就我自己来吧!”

    “没事的,公公,奴婢不累。”

    “要比对的都比对完了,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他说着,又将段英的那张会票从怀中拿了出来,然后他将剩下的两枚指纹与会票上指纹一一对照。

    芸儿在一旁也没闲着,继续帮着他对比。

    半晌之后,汪直却是呆呆的看着这张会票出神……

    让他想不到的是,竟然没有一个指纹是可以跟段英的指纹对得上的。

    一般来说,按手印的时候会用大拇指或者是食指,汪直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张会票上的指纹大小,还有手指印上去的方向来看,应该就是右手大拇指留下来的。

    而人在吃饭的时候,如果去端饭碗或者盘子的时候,食指和大拇指也是必然会留下指纹的,而他用松花粉显形出来的这指纹当中很明显有一个大小和方向看得出来便是右手大拇指的指纹……

    此时的汪直似乎又坠入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迷雾之中,原本好不容易揭开的的迷雾一角又再一次的合拢了起来。

    这指纹竟然不是段英的,那么……

    芸儿在一旁看着汪直发呆,也不敢出声询问,她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擦了擦因为困倦而有些湿润的眼角。

    汪直注意到了芸儿的倦意,对她道:“芸儿你困了吧,回房去睡吧!”

    “不,奴婢不困,公公还有什么需要奴婢去做的的?”芸儿急忙摇头道。

    “你都困成这样了,还说没有?”

    “芸儿真的没有……”芸儿撅了噘嘴,怯怯的说道:“公公,这些活根本就不是你干的,交给奴婢帮你看就行了,奴婢保证不会看错的,奴婢一定会仔仔细细的分辨的。”

    “我知道芸儿心细,咱们宫里这么多宫女,我最相信的就是芸儿了。不过今天不用看了,这些手指纹路已经分辨的差不多了。”

    “哦……”芸儿应了一声,听到这话她脸上的表情美滋滋的,却还是没有走。

    汪直盯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忽然想到了什么。

    “今天先不用弄了,但是明天我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大忙……可能会很辛苦。”他又笑着看向了芸儿。

    “帮忙?请公公吩咐,芸儿不怕苦的。”芸儿忙回道。

    “嗯,明天……你这样……”

    ……

第一百二十二章夜谈

    深夜,陈祖生再一次急匆匆来到内东厂找到了尚铭。

    两人落座之后,尚铭笑着问道:“陈公公,深夜来访,是来找我喝茶的吗?”。

    他当然知道陈祖生此次来的意思,只不过此时他的想法已经有了变化。

    “哎呀,尚公公,咱家还哪有时间喝茶呀,这……”陈祖生此时显然有些急躁。

    “怎么?”

    “尚公公,咱家就有话直说了,咱们不是说好了直接将汪直那小子抓起来的吗?怎么你改变主意了?”陈祖生问道。

    “陈公公,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定会把汪直抓起来了?”尚铭却是一脸不解的表情。

    “尚公公,这……那蒋贵提供的那封信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这汪直就是杀害陈海的凶手,他还想要对付段英,这些事不都是明摆着的吗?”陈祖生说着,已经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陈公公,你先坐,不要这么着急,先听我说完……”

    陈祖生本以为这件事俩人已经是达成共识,可没想到尚铭竟然会放过汪直,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尚铭看了陈祖生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开口道:“陈公公,这封信的确是可疑,但是想要因此就定了汪直的罪,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尚公公,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是……汪直他跟你说了什么?”

    陈祖生果然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尚铭看了陈祖生一眼,“陈公公,你应该也明白,这汪直现在是万贵妃眼前的红人,如果想要定他的罪,还需要更加直接的证据,只有这封信还不够。”

    陈祖生一听就明白了,尚铭这是怕得罪了万贵妃。

    “那尚公公的意思是?”陈祖生只好继续问道。

    “有一件事陈公公想必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

    “那汪直获得了陛下的允许,陛下命他参与协查此案……”尚铭说着,抬眼看了看陈祖生。

    “什么?”陈祖生愣了片刻之后又道:“一定是万贵妃帮他说情!”

    “陈公公,你不必着急,其实我已经有了更好的计划,汪直这边我会暗中调查的,不会让他搞出什么乱子的。

    他现在有陛下的旨意,我也不好动他。他想要查就让他去查好了。或者……陈公公你是怕他真的查出什么来吗?”

    尚铭喝了一口桌上的茶,表情悠然。

    “当然不是。”

    陈祖生听到这,已经明白了尚铭的意思。

    尚铭表面上放汪直去查案,让汪直放松警惕,然后他再暗中去查汪直。

    这么一来,尚铭既不违背皇帝的旨意,也不得罪万贵妃,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时候尚铭如果查到了汪直的罪名,便可以启奏皇帝,然后名正言顺将汪直抓起来。如果查不出什么,便不了了之了。尚铭这是谁也不得罪。

    只听尚铭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陈公公你也不必这么紧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汪直而已,且先由他去吧。不必大惊小怪,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翻不出什么大浪。”

    陈祖生暗骂尚铭简直是油滑之极,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便只好干笑了几声道:“尚公公,这的确是好计谋,刚才倒是咱家多虑了,那咱家就等着尚公公的好消息?”

    “陈公公放心,有了消息,自然会告诉你的。陈公公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的话……”

    “那咱家就告辞了!”

    “陈公公,我这还有点别的事,那就恕不远送了。”

    “尚公公,留步!”

    陈祖生来的急,走的也急,前后在尚铭这呆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不过显然走的时候他是不太开心的。

    尚铭看着陈祖生离去的背影,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冲着身后道:“项尚书,你可以出来了。”

    不多时,便从他房间的内室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刑部尚书项忠。

    “尚公公,想不到这么晚了你这还有客人?”项忠出来之后向门口的方向望了望,显然陈祖生已经走远了。

    “项尚书,你和陈公公都是一样的人,都喜欢深夜造访我这里。”

    项忠却摇了摇头道:“尚公公,我和他可并不一样,他来拜访你是正常的,我来……恐怕就十分不妥了。”

    陈祖生作为司礼监太监来拜访尚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是项忠作为朝中重臣,如果与东厂提督过从甚密的话,可是会被朝中的言官弹劾的。

    自从东厂创立以来,东厂都是由皇帝直接领导,东厂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动向向皇帝报告,同时他还有监察锦衣卫的职责。显然东厂和朝中官员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所以对于项忠来说,绝对不能让人看到他来拜访尚铭。

    尚铭自然明白,他笑了笑问道:“现在陈祖生已经走了,项兄来找我到底何事,可以说了?”

    “这个……”项忠犹豫了一下。

    “如果是有关兵部尚书一事,项兄可是找错人了,我们东厂只管帮陛下办事查案,可并不参与朝堂之争。”

    尚铭对于兵部尚书一职之争,已经略有耳闻,但是这件事其实跟他的关系不大,所以他也并未在意。

    项忠今天突然找到他,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事。

    “尚公公,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难道不是此事吗?”尚铭反问道。

    项忠淡淡笑了一下又道:“我来找你帮忙,当然是你擅长的事……尚公公,你可知京城之中有一家长胜赌坊?”

    “巧了,我的手下徐光前几天正好去过,项兄,这件事我恐怕真的帮不了你。”

    尚铭自然已经听徐光说过了,这长胜赌坊的东家老板就是吕囦,而现在项忠与吕囦之间正在争夺兵部尚书一职,他可不想躺这趟浑水。

    “尚公公,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尚公公可知道这次是谁让我来找你的?”

    尚铭这次并未说话,等着项忠继续说下去。

    “是商阁老!”

    “哦?”尚铭闻言也是颇为意外。他跟商辂之间平时并没有什么交情,为什么商辂会让项忠来找他?

    “尚公公,商阁老跟我说这京城之中只有你有这种本事可以查出这赌坊背后的秘密,只要你出面帮我查查这家长胜赌坊的底细,只要能找到一些不利于吕囦的证据,之后的事就不劳尚公公费心了,不管成与不成都与尚公公无关……”

    尚铭本来是不打算趟这趟浑水,他作为东厂厂公,消息可是十分灵通的。他知道这吕囦背后势力不小,而且万安很可能也在帮着吕囦。

    可是现在项忠先是把商辂给抬了出来,却只是让他暗中查查这赌坊的底细,如果这个忙办成了那项忠和商辂就是同时都欠了他一个人情。如果查不到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损失,这倒算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个……”

第一百二十三章赌坊闹事

    毕老二,本名毕言涛,是长胜赌坊的掌柜的,也曾经是吕囦的家仆。

    在明朝,四品以上的官员是不得经商的,所以想吕囦这种官员想要经商只能是想办法通过家中与自己没有直接关系的仆人的名义来经营。

    这毕老二当这长胜赌坊的大掌柜已经有数年了,虽然名义上他是大掌柜,但是一切管理事宜,其实都要听从吕锦的。

    吕锦常年待在京城之中,处理吕家在京城内的几处大小买卖,这赌坊当然是最赚钱的买卖之一。

    仗着司礼监钱顺的关系,在这京城之中,没有人敢惹长胜赌坊,而即便如此,他们却依然是靠着坑骗的手段去赚钱。

    设赌局,出老千,这都是长胜赌坊惯用的伎俩。孙昭、吴铎都是只是被赌坊骗过的人中的一两个而已,这么多年来,被赌坊骗过的人不计其数,但他们都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是赔钱了事。

    即便有不怕死的,把赌坊告到顺天府,也基本都是被打了回来。

    毕老二今天一早起来,就感觉这右眼皮一直在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今天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他当然是不信的,这里可是长胜赌坊,连司礼监的太监都来这里赌钱,谁敢到这惹事啊。

    可他正想着呢,忽然从外边走进来一个人。

    毕老二仔细看了看,认了出来,正是昨日被放走的宫中內侍吴起。

    “人呢?掌柜的呢?给我滚出来!”吴起一进屋就大喊大叫道。

    毕老二一看这吴起怎么来势汹汹,说话还这么难听,便立刻走出来怒道:“你这小子怎么又来了?钱带来了吗?不带钱,休想带你爹走!”

    “我今天就是要带走我爹,你们赶紧把我爹请出来!否则小爷我砸了你们这破店!”吴起此时的态度可比昨天要嚣张的多。

    毕老二根本就不想理会他,而是用力的挥了挥手道:“滚滚滚!赶快滚!你还想挨揍吗?老子今天可没空搭理你!带够了钱再来!”

    “毕老二,你们赌坊出老千赢了我爹,骗了他一千多两银子,这事不算完,我今天一定要带我爹走!”

    毕老二一看吴起这架势,就是来诚心闹事的。

    “你再不滚,我还把你抓起来你信不信?”他这时候开始威胁吴起。

    “我看你敢!”

    吴起说着,忽然抬脚,一脚就踹翻了旁边待客的一张茶桌。他竟然是毫不客气就先动手了。

    毕老二看到这情况也忍不住了,大声道:“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他话音未落,便从后院蹿出来四五条大汉,个个都是身形魁梧之辈,正是赌坊养的打手。

    他们一出来二话不说,直奔吴起就冲了过去。

    三下五除二就把吴起给制住了!

    吴起还兀自不服气,嘴里边骂骂咧咧的冲着毕老二直骂。

    “掌柜的,这人怎么处理?”其中一个大汉打手问道。

    “先把他给我扔到地下暗室里,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活再去处理他!”

    “是!”几个大汉架着吴起,就往后院的地下暗室走去。

    刚才这一通闹,把毕老二弄得心烦无比,他也不知道这吴起是抽什么风,昨天刚教训完他,今天竟然又来闹,老老实实的拿钱来赎人不好吗?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上午赌坊的赌客并不多,毕老二正好手头上还有一些活要干,便也没空去处理吴起,他想着等忙完了,再好好去教训吴起一顿。

    吴起被押下去以后,他便开始处理赌坊里的杂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吴起的事,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忽然又从外边冲进来十几个人。

    其中为首的一个人一进来就问:“人呢,跑哪去了?”

    “掌柜的出来,把人给我交出来!”

    毕老二急忙从后院绕到了前边,仔细一看,竟然又是熟人,东厂的徐档头,徐光。

    毕老二就感觉一阵头疼,这人怎么又来了?

    之前孙昭的那件事,就已经搞得很不愉快了,他这次来怎么看都像是来找茬的。

    毕老二心道,难怪右眼老跳,今天还真是不顺呢!

    就在这时,徐光已经开口问道:“毕老二,嫌犯呢?我的人明明看到他跑到这来了,你把嫌犯给我交出来!”

    “嫌犯?”毕老二就是一愣。

    “徐档头,这话从何说起啊?咱这赌坊并没有收留什么嫌犯啊?”毕老二还是不想跟徐光起冲突,他打算还是好好解释一下。

    “什么?毕老二,我们东厂现在在抓一个杀人嫌犯,他刚才就躲进了你的赌坊,我的手下亲眼看到的,对不对?”

    徐光说着,就问向身边的一个人。

    那人立刻应答道:“正是,档头,那小子就跑进这里了!”

    “毕老二,把人给我交出来吧!”

    徐光听完了手下人的话,立刻转头向毕老二要人。

    毕老二完全不知道徐光要找的人是谁,但是他感觉徐光很像是来找茬的,找什么嫌犯只是他的借口罢了。

    “徐档头,这嫌犯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你总得告诉我吧?”

    毕老二虽然心里那么想,但是表面上还不敢跟徐光翻脸。

    毕竟上次徐光找来的那位昭德宫汪直公公,甚至连钱顺都给他的面子,让吕锦亲自去给他道歉,这徐光既然跟汪直很熟,那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

    “混账,我要是知道他多大年纪,长什么样,我早就抓住他了!少废话,给我搜!”

    徐光根本就不打算跟毕老二多废话,一摆手,身后十几个手下就要动手搜店。

    毕老二急忙拦住道:“徐档头,这……你什么都不说就要搜店,恐怕这就不太合适了吧?”

    “怎么?我们东厂办案还要跟你说明吗?难道你忘了上次的事了吗?甭管他,给我搜!”

    徐光根本就没把毕老二放在眼里,他发现此时似乎吕锦不在,正好是搜店的最好时机。

    可就在这时,从二楼传来了一个声音。

    “徐档头,想不到你又来了?这次来你又想要搜我的店吗?”

    徐光一听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知道一定是吕锦,想不到他的确是在店里,只不过刚才没有出来,似乎是看到毕老二已经掌控不住场面了,他这才出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剑拔弩张

    “吕公子,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风流潇洒了!”

    徐档头见吕锦出现,便皮笑肉不笑的跟吕锦打了声招呼。

    “呵呵,徐档头,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你这次来是又要搜店吗?”

    “吕公子,你这店里有我们东厂要抓的一个杀人嫌犯,我必须得搜一下把人给找出来!”

    “哦?杀人嫌犯?”

    “不错!”

    吕锦缓缓走到了徐光的身前站定。他盯着徐光的眼睛问道:“徐档头的意思,你难道是觉得我这赌坊之中窝藏了杀人嫌犯?”

    “吕公子,我并不是说你窝藏了嫌犯,而是这嫌犯混入进了你的赌场之中,所以我才进来抓捕他!”

    徐光继续跟吕锦解释。

    “徐档头,恐怕这次要让你失望了。你应该是知道的,我这里是赌坊,并不方便有人进来搜查,徐档头还是请回吧。”

    吕锦说着,抬手对着门外的方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吕公子,这恐怕就由不得你,这次我们可是奉了厂公的命令来抓人的!”徐光说着,一摆手,他身后十几个东厂番子都围了上来,气势汹汹。

    “哼,徐档头,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这赌坊背后还有什么人吧?即便是你们厂公亲自到此也是不敢硬搜的!”

    吕锦此时表情也是有恃无恐,他根本就不怕徐光硬来,因为自从上次那次事情之后,他已经准备了后手。

    “吕公子,我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你不让开的话,那就别怪我的手下鲁莽了!”

    说罢,徐光一摆手,就要让他的手下开始动手搜店。

    “毕掌柜……”

    吕锦回头看了一眼毕老二,同时点了点头。

    毕老二立刻大声喝道:“来人!”

    徐光一看这场面有点眼熟啊,可他这次可是有了尚铭的命令,却想不到这吕锦还想要跟自己对着干?

    正想着,只见从赌坊的后院,以及赌坊的正门处,涌进来了一大帮人,每一个都是身形魁梧的壮汉,而且这些壮汉手中竟然都拿着兵刃。

    东厂这些番子虽然腰中也带着刀,但是现在人数上显然并不占优,徐光大略看了看,从门外以及后院涌进来的这些壮汉,人数上至少是他们的两倍到三倍左右。

    如果真要动起手来,这些人手上还都有兵刃,难免就会有死伤的情况发生。

    这绝对是徐光始料未及的情况,他没想到吕锦竟然暗中准备了这么多打手,这些人全都目露凶光,一看就都不是善茬,甚至有几个人的眼神之中都透出了杀意,很有可能以前都是杀过人的主。

    “吕锦,你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你纠集这么多人手持兵刃,你别忘了这可是京城之中,难道你这是想要造反?”

    徐光这顶帽子扣得虽然是十分有力,但是他心中还真的很怕吕锦会动手。

    其实今天这件事也是赶巧了,尚铭今早突然找到徐光,命令他详细查一查这个长胜赌坊,他也知道这赌坊背后的后台是司礼监钱顺,便命令徐光暗中调查尽量不要让赌坊察觉他们的目的,但是还要想办法把这赌坊里里外外都查个清楚。

    徐光一听这事就有些矛盾了,既要查明白,还不能让赌坊的人察觉,这该怎么弄呢?这活也太难办了吧?

    他正在琢磨办法呢,汪直找到了他。

    徐光知道汪直足智多谋,上次在这长胜赌坊救出孙昭一切都是靠的汪直,他把尚铭的命令一说,让汪直帮着像个办法。

    汪直还真帮他想了一个办法,告诉他,让徐光到时候以搜查杀人嫌犯为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仔仔细细的搜查这间赌坊。

    汪直还告诉徐光这赌坊后院还有底下暗室,一定也要搜查到。

    徐光这才来了,他以为吕锦有了上次的教训,应该会乖乖的配合自己的。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却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现在汪直也没跟他一起来,而吕锦又有司礼监钱顺为后台。万一真打起来,尚铭只是让他暗查,到时候出了事他看在钱顺的面子上,说不定不会偏帮自己,那岂不是亏大了。

    徐光想到这,心里已经开始怂了。

    一来自己人手不够,论打肯定是打不过对方,二来就算是能打,也尽量还是不要打。

    他手下的这些兄弟大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万一有个什么死伤,他对不起这些兄弟。毕竟加入东厂也是为了混口饭吃,犯不上把命搭在这。

    徐光这个人性格虽然十分暴躁,但是他还是很重感情,讲义气的。他也极为重视自己手下兄弟的安危。

    他刚才也是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些,让吕锦有所顾忌,不敢动手。

    可他话音刚落,只听吕锦又冷哼道:“徐档头,我这也是为了自保,如果你要强行搜店也可以,只要你把你们厂公请来这里,他来了说要搜店,那我就让他搜,否则的话……哼哼……”

    吕锦似乎已经看穿了徐光的心思,竟然一语道破了徐光最忌讳的,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把尚铭请来。

    徐光心中着急,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他来之前还跟尚铭夸下了海口,可是现在这任务要是完不成,岂不是没了面子。

    现在他真的是骑虎难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着实尴尬。

    可面子上,徐光还不能认输,他依然强硬回道:“好啊!吕锦,今天我就让你明白明白我们东厂的厉害,我就不信你敢动手!你们几个都听我的命令……”

    徐光说着,再一次抬起了手,情况已经是剑拔弩张,只要他手一挥,他的手下便是要动手了。

    徐光的手下看到此情此景心情都有些忐忑,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又都带着兵刃,虽然他们也都拔出了腰间的单刀,但是如果以人数而论,自己这方绝对没有胜算的。

    但是他们都跟了徐光多年,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还是肯为他卖命的,只不过大家的心里都在希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能不动手最好还是不动手。

    吕锦则一直冷冷的盯着徐光,缓缓的说道:“徐档头,我可以告诉你,搜店肯定是不可能的。你当真想要跟我的人动手?你也可以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还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嫌犯同党

    吕锦手下打手和徐光手下的番子一个个都拉好了架势,相互之间怒目而视,顷刻间便要动手。

    而吕锦和徐光则依然这么对峙着,却是谁都没有先动手。

    整个赌坊之中竟然是一片寂静,针落可闻,气氛早已经是剑拔弩张,只要徐光的手一落下,基本上这场厮杀是免不了的了。

    “想不到这杀人嫌犯,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同党?”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人走到了门口处,由于门口附近都被吕锦的手下给围了起来,谁都没有看到这人到底是谁。

    徐光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肌肉立刻就是一松,他知道救星总算是来了。

    “都给我起开,挺大的个子挡着门,你们这赌坊不做生意了?”

    站在门口的四五个壮汉,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肋下不知道被什么人抓了一下,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失去了力气,任由那人将他们拽到一旁,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道。

    从别人眼中看来,完全就好像是他们乖乖的给那人让出了一条路一样。

    然后那人就走进了赌坊之中。

    吕锦、毕老二一眼就看到了走进来之人。

    而徐光也急忙冲那人道:“汪公公,你总算是来了!”

    来的人自然就是汪直了,他这次本来没打算亲自出面,毕竟之前与吕锦有过一次过节,这长胜镖局的背后还有司礼监钱顺做靠山,他觉得能不与这些人起冲突,便不起冲突为好。

    他一开始也认为有了前一次的事,吕锦必然会收敛一些,看到徐光也会给他一个面子,让他进去搜查的。

    却想不到吕锦的态度竟然突然强硬了起来,还纠集了这么多人要跟徐光动手,他一看这种情况,不出面是不行了。

    “汪公公,你又来了?”

    吕锦一看到汪直出现,心中便更加开始怀疑了起来,看来这徐光并不是奉了尚铭的命令而来,而是汪直指使他来的。

    前一次徐光来闹事,由于钱顺正好在此,钱顺当时也是给汪直一个面子,还让吕锦当面给汪直道歉。

    吕锦当时也没有办法,也只好听从钱顺的话,恭恭敬敬的给汪直道了歉。其实他这人本身的性格非常倨傲,他心中可以说对汪直一直都不服气的。

    前日他与万安深入的聊过之后,他回到家中将汪直的这幅画临摹了数十次,此时他可以完完全全的将汪直的那幅画画出来,甚至在某些笔法运用上,还要超出原画本身的水准。

    如此一来,只要等时机一到跟着万安进入宫中,用这幅画讨得皇帝的欢心,宣称他才是这幅画的真正作者。那么他爹吕囦这个兵部尚书之职,基本就算是囊中之物了。

    原本吕囦作为滇南左布政使虽然官职也并不算小,可毕竟只是地方上的官,兵部尚书那可是六部之中的上三部,权利之大,可不是一个左布政使可比的。

    可以说,一旦吕囦成为了兵部尚书,那到时候就不是吕囦去巴结钱顺了,钱顺到时候都可能都要反过来巴结吕囦。

    而且吕囦只要成为了兵部尚书,那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万安的心腹之人,虽然他们之前跟万安的关系也不错,但是还谈不上如此近。

    通过这一步,吕囦就算攀上了万安这颗大树,在朝堂之上,内阁辅臣的说话分量还是很重的。

    吕锦虽然未进仕途,但是对官场上的事情却是耳濡目染早就熟知于心了,只要吕囦当上兵部尚书,再过个一年半载,恐怕钱顺他们也都不必放在眼里了,又岂会怕一个区区昭德宫的內侍汪直。

    甚至他还要靠着汪直的这幅画,未来把汪直也踩在脚下。

    所以吕锦此时再见到汪直,虽然还是拱手冲他施了一礼,但是却远没有之前那一次那么的恭敬了。

    毕竟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吕公子,咱们又碰面了,想不到你这长胜赌坊倒是跟我挺有缘的呢!”

    汪直这次见到吕锦的表情和眼神,就发现此时的他跟前几日似乎有些不同了。

    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那么恭敬了,这种变化很明显,汪直虽然不知道到底对方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得出来吕锦似乎这次连自己的面子都不打算给,又怎么可能给徐光的面子。

    “哦?汪公公何出此言呢?难道……你是跟徐档头一起来的?”吕锦问道。

    “不错,我与东厂尚公公正在奉旨查一件案子。有人看到杀人嫌犯进了你这里,尚公公命令徐档头先过来,我有点事耽误了。徐档头,你不是来抓人的吗?想不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都是杀人嫌犯的同党啊?”

    汪直将奉旨二字说的很重,然后抬手指了指周围这些拿着兵刃的赌坊打手。

    吕锦虽然不怕汪直,但是这些打手也知道对方是东厂的人,其实他们心中也不想动手,可没想到汪直上来就给这些人扣了一个杀人嫌犯同党的帽子,这些人心中也是立刻都怕了,急忙都看向了吕锦,希望他可以澄清一下。

    吕锦则是冷哼一声道:“汪公公,你这是何意?这些人都是赌坊之中看家护院的下人,怎么会是杀人嫌犯的同党?”

    “看家护院的下人?吕公子?你不会是在跟我说笑吧?这可是京城之中,这些人手持兵刃要对付东厂的番役,我可是丝毫看不出这些人是下人,我现在只能看出他们是杀人嫌犯的同党!”

    “这……”一旁的毕老二听出如果继续这么说下去恐怕不妥,急忙看向吕锦询问他的意思。

    吕锦上次倒是没有领教过汪直的伶牙俐齿,现在他在这里直指这些下人是杀人嫌犯的同党,对方扣了这么大一定帽子,如果他还不让这些人撤了兵刃的话,自己这一方就会处于被动了。

    虽然吕锦现在心中也并不如前几日那么惧怕汪直,但是现在的确还没到说翻脸就能翻脸的时候。

    而且刚才汪直还重点说了“奉旨”两个字,这的确让吕锦更加感到头疼。

第一百二十六章一封书信

    吕锦看到这种情况,只能是皱了皱眉,随后他摆了摆手冲着那些手持兵刃的下人道:“都下去!”

    毕老二愣了愣问道:“公子,是让他们都下去吗?”

    “都下去!”吕锦又重复了一遍。

    毕老二便摆了摆手示意让这些人先下去。

    这些人就好像如蒙大赦一般,片刻就散了个干净。

    他们其实心中早就怯了,这其中有几个人身上甚至还背着案子,他们投靠吕锦也是为了谋一口饭吃,这要是真的被东厂的人盯上,说不定以前犯的案子也都给查出来,恐怕到时候数罪并罚,杀头掉脑袋都是小意思。

    徐光一看这些人都撤了出去,心中也是稍定,对汪直的佩服更加深了几层,想不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场面,他出来几句话就化解了。还好不用真的跟这些人打起来。

    “吕公子,这些人这么听你的?他们真的不是杀人嫌犯的同党吗?”汪直看到人都撤了,依然不依不饶的问道。

    “汪公公说笑了,这些人真的只是赌坊之中的护院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杀人嫌犯的同党。”

    “那就好,那现在……”汪直故意拖长了尾音。

    “我们现在要搜查你这间赌坊,吕公子你还有什么异议吗?”徐光则接口问道。

    吕锦略微思考了一下,冲着旁边一指道:“汪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汪直也没犹豫,跟着吕锦走到了一旁。

    只听吕锦小声道:“汪公公,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知道,这间赌坊,司礼监钱公公也有份,这里还放着一些他的私人藏品,我们平时都是不敢去看的,如果你要搜查这里,我想有必要去问一下钱公公的意思……”

    吕锦显然还是不想让徐光搜查这里,最后只能又搬出了钱顺。

    “我看这就不必了吧?钱公公平日里事务繁忙,这点小事就不必惊动他了吧?”汪直回道。

    “汪公公,这个是一定要的,就算你不怕得罪钱公公,吕某可是担当不起的!”吕锦继续说道。

    汪直皱了皱眉,又问道:“吕公子,那你就是坚持要钱公公点头,才能让我们搜查你这赌坊了?”

    “当然,只要钱公公同意,那汪公公即便是要把这赌场查个底朝天,我吕锦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吕公子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汪公公如果同意吕某的建议,那我这就派人去请示钱公公了?”

    汪直此时却忽然展颜一笑道:“这个倒是不必了……”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吕公子请看一下这个……”

    说着汪直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吕锦。

    吕锦不知道汪直在搞什么鬼,他一看汪直给他的似乎是一封信,他接过信,打开信皮取出信纸仔细看了看,当时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信,竟然是钱顺写的亲笔信。

    钱顺的字迹他是认识的,钱顺在信中的写大概意思就是,汪直是奉皇命在查一件案子,既然查到了赌坊,那赌坊就要全力配合,无论汪公公想要干什么,都一定要遵从云云。

    这……这怎么可能?

    吕锦当时就傻眼了,他没想到这汪直竟然是有备而来,竟然早就找到钱顺要到了对方的信件,似乎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提出这个条件来。

    他此时心中不禁气恼,还有深深的挫败感,他不明白这汪直为什么能抢先一步想到自己所想的。

    他讨厌极了对方这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

    吕锦其实一向都是自负才学、诗文、书画无论那一点他都是人中龙凤,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可是自从碰到了这汪直之后,就屡屡栽在他的手上,他的心中怎么可能不气。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汪直拿出了钱顺的亲笔信,他也不可能再找人去钱顺那里请示一遍了,他如今能做的只能使答应汪直的要求,让他搜店。

    其实主要是搜店事小,面子事大。

    他刚刚从万安那里找回来的自信,竟然又一次的被汪直给踩在了脚下,他此时对汪直的恨意比之前又提升了数倍。

    “吕公子,这信你可是看清楚了?”

    汪直在一旁看着吕锦脸上一会一变的表情,也是心中暗笑。

    其实这件事情也是赶巧了,由于怀恩最近在忙一些别的的事,今天是由司礼监钱顺来恭迎朱见深去常朝。

    汪直一大早起来,就碰到了钱顺等在昭德宫的正宫门口。

    他心中灵光一闪,想到今天要去长胜赌坊,很有可能会与吕锦之间发生矛盾,既然钱顺就在此,何不借此机会跟他要点东西呢?

    如此,他在跟钱顺寒暄了一番之后,便说明了意思。

    “钱公公,不知您跟这长胜赌坊之间关系如何?”

    钱顺看了一眼汪直,不知道他突然问到此事是何意。

    便道:“汪公公何必明知故问呢?”

    “明白,有关这长胜赌坊,其实……有一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汪直有些犹豫的道。

    “哦?汪公公但说无妨。”钱顺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汪直,等着他的下文。

    “钱公公,小的最近奉陛下旨意在查一桩案子……似乎有一个嫌犯与长胜赌坊里的一个下人有关……”

    “嫌犯?”钱顺知道汪直奉旨查案的事,但是他还以为是之前五彩杯的案子。

    他并不知道汪直已经奉命去查陈海之死的案子,这件事其实除了尚铭之外还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汪直虽然怀疑长胜赌坊地下暗室之中藏匿的就是陈海一案之中的赃物,但是他不确定钱顺有没有参与其中,所以此时也是为了试探一下钱顺。

    他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如果钱顺知道他查到了长胜赌坊,而此时如果他也有关联的话,必然会出言袒护的。

    “正是,这名嫌犯暗中潜伏进了长胜赌坊,小的知道钱公公与赌坊的关系,就是特意来提醒一下钱公公的。”

    钱顺则以为汪直说的是偷盗五彩杯的嫌犯,他立刻问道:“汪公公,你这消息可当真?”

    “自然不敢欺瞒钱公公你。”

    “汪公公,既然你找到了咱家,想必是有事要求我吧?你难道是打算去长胜赌坊抓人?”

    钱顺听汪直把话说到了这,已经明白了汪直的用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无所获

    汪直听钱顺问的这么直接,也顺着他的意思说道:“这个事小的明白,当然也跟吕公子无关。主要还是看钱公公你的意思……”

    钱顺又思索了片刻道:“既然汪公公是奉旨查案,咱家这边没问题,咱家这就修书一封,汪公公只要拿给吕锦看便可!”

    汪直这才得到了钱顺的手书。

    此时拿出来,吕锦自然是无话可说,他只能是乖乖的让徐光的人进去搜查。

    “既然钱公公都有亲笔信写来,那吕某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汪公公,徐档头,请便!”

    吕锦虽然内心已是狂怒,可是他表面上也只能表现的很平静、很礼貌。

    徐光此时也笑了,他再一次的对汪直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想不到他这次竟然提前已经把钱顺的书信都拿到了,简直是想的太周到了。

    “吕公子,那徐某可就不客气了,来人!搜店!”

    一声令下,徐光这些手下便开始分散开,去店里搜查。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走个过场,汪直之所以会让吴起先来闹事,目的就是让他被吕锦的人抓起来。

    然后吴起被抓进地牢的时候,已经在路上留下了一些与汪直预先定好的记号,汪直顺着这些记号就顺利的找到了地下暗室的入口。

    吕锦和毕老二看着汪直转来转去,就往那暗室入口走去,就觉察到了一丝不妙,可是他们又不能说什么,只好跟在汪直的身后。

    吕锦还暗中问毕老二道:“他们好像去找咱们那间暗室了,之前那个孙昭是被关在地下暗室里了吗?”

    “没有啊,小人知道他是东厂的人,就没敢把他关在那里,他们不应该知道那里……”

    “行了,见机行事。”

    汪直来到地下暗室的入口处,指着那个入口位置问道:“吕公子,你这里似乎还有一处暗门?”

    吕锦听的就是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汪直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他赌场之中的地下暗室,这下他已经明白了,对方这很明显是蓄谋已久了。

    他急忙道:“汪公公,你……你看错了吧,这……这里那有什么暗门……”

    可是他话音未落,徐光也已经过来了,他直接带着人把暗门附近的地方清理了一下,露出一个更加明显的暗门出来,此时吕锦再想否认也根本没有人会信。

    “吕公子,你为何不敢告诉我这里有暗门?我要找的嫌犯……不会就在这里吧?”

    汪直盯着吕锦的脸问道。

    吕锦此时面皮已经开始抽搐了起来,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并没有回答汪直的话。

    徐光则在一旁插口道:“吕公子,是你打开呢?还是我们把它砸开?”

    吕锦脸色铁青,他咬了咬牙冲着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毕老二道:“打开它!”

    “吕公子,这……”

    “让你打开,少废话!”吕锦的怒火无处发泄,也只能发泄在毕老二的身上。

    “是!”毕老二无奈,只好打开了那暗室的门。

    徐光一看门打开了,立刻带着人冲了进去,汪直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他进去之后,发现这个地下暗室并不太大,其中有一部分被建成了牢房,里边竟然还关着好几个人,应该都是欠赌坊钱的赌客。

    他一眼就看到了吴起。

    汪直一指吴起道:“把这小子先给我抓起来,他很可疑!”

    吕锦还有毕老二跟着进来了,没想到汪直进来就要抓吴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吕锦指着吴起看向毕老二,他不知道吴起之前闹事的事,只是奇怪怎么他又被抓进来了。

    毕老二苦笑了一下回道:“吕公子,是这小子早上又来闹事了……”

    “吕公子,这个人我们要带走,他就是嫌犯之一!”

    毕老二又看了看吕锦询问他的意见,吕锦点了点头,示意把牢门打开。

    吴起被放出来之后,被带到了汪直旁边,他立刻在汪直耳边小声道:“我爹在前边那个牢房里。”

    汪直当然明白,他这次来这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帮吴起救出他爹。

    他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便看到了吴起所说的那个牢房里,还有一个跟吴起长得很像的中年男子,显然应该就是吴起的父亲,吴铎。

    “这个人跟刚才那小子长得那么像,一看就是同党,也给我带走!”

    “汪公公,这可不行啊,这人还欠着我们一千多两银子啊!”毕老二立刻不干了。

    “他欠你们银子?他在你们这赌钱了?”汪直问道。

    “对啊……”毕老二答道。

    “他在你们这一共输了多少银子?把他输的银子都给我拿出来,那一定便是脏银,我要回去仔细核对一下!还有这个人我也要带走!”汪直继续道。

    “这……”毕老二就是一愣,他心说这都是什么狗屁道理,根本就说不通的吧?

    他只能再次看向了吕锦。

    吕锦此时已经看出了不对,但是他心中早已对汪直怒极,他也已经不在意这种细节了,总之他把一切的恨意都转移到了汪直的头上。

    他甚至连看都不看就摆了摆手,示意让毕老二把吴铎也放出来,把银子也给他拿出来。

    对于这些小钱,现在吕锦根本就不在意,他就想早点把汪直和徐光这两个瘟神给弄走。

    他在心中暗想,今天一切便都由着你,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爹当上了兵部尚书,再让我慢慢找机会报复你,现在你越是嚣张,以后我报复起来就越是爽快!

    汪直心中其实最想要找到的就是吴起所说的,有类似昭德宫特制样式的锦盒。

    他本以为吕锦和毕老二遮遮掩掩的,这暗室之中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吴起说的那些东西现在就藏在这里。

    可是最后却让他大失所望,徐光带人搜遍了吕锦的赌坊以及这个地下暗室,却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难道这些东西被吕锦给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汪直暗中命令徐光仔细搜查,然后便是徐光带着人,足足在长胜赌坊里又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几乎将整个赌坊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他现在没有见到这锦盒,也没有办法确定这些锦盒到底是不是昭德宫中失窃的那些,虽然救出了吴起父子,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却完全没有进展。

    他心中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今天这件事也只能是到此为止了,至于吕锦究竟将那些东西弄去了哪里,只能是想办法再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再遇周霖

    汪直将吴起父子交给了徐光,暗中冲徐光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东厂去复命,徐光便押着吴起父子先走了。

    他自己则走在了最后,临出门之前,他冲吕锦拱了拱手道:“今天多谢吕公子的配合,要不然我们也抓不到这两名嫌犯!”

    “汪公公,既然这两名嫌犯你也抓到了,我这里你该查的也查了,该搜的也搜了,至于回去你会怎么处置这两人……这就是汪公公你的事了。还有什么需要吕某配合的吗?”

    吕锦这话说的虽然客气,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多谢吕公子,今天就到这了,不过改日可能还要麻烦吕公子。”汪直却是故意这么说道。

    吕锦听汪直似乎还要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后皮笑肉不笑的道:“汪公公如果没什么其他要紧的事,吕某暂时倒是不想再与你见面了!毕老二,送客!”

    说完,他便一甩袖子转身上了楼梯去了二楼。

    汪直倒也并不在意,一转身走出了长胜赌坊。

    他们在这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赌坊的生意也根本做不成,好多赌客想要来赌钱,发现这里被东厂的人给围住了,有些好事的就在门口观望着。

    毕老二把汪直送了出去,最后还客气了一句:“汪公公,慢走!”

    等汪直走远了,他转头就冲着那些围观在门口的赌客大声道:“好了好了!大家别着急,等一会就可以正常开张了,大家想进来赌钱的,就赶紧进来吧!”

    门口的一些赌客一听可以进了,有些人便立刻走了进去。

    汪直从长胜赌坊走出来,拐过了一个弯之后,便发现韦瑛正在那等着他呢。

    看样子应该是徐光让他在这等候自己的。

    “汪公公,徐档头刚才收到厂公派人送信找他回去,他便先走了,让小的跟您说声抱歉。”

    “嗯,我知道了。”

    “还有,那俩人徐档头已经给放了,那位吴起公公似乎要去安顿他爹,他让小的转告公公,回宫中他再去找你。”

    “嗯……”汪直倒是有些意外,徐光这人看似是个粗人,实际上粗中有细,他已经看出这吴起是他的人,竟然直接就把人给放了。

    “汪公公,厂公之前已经撤回了之前命令,徐档头说如果汪公公有什么事需要办的,小的依然听凭公公你的调遣!”

    韦瑛最后又说道。

    汪直一笑,这徐档头倒是知道自己现在需要用人。

    “正好,你便在这帮我暗中盯着点吕锦,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便报给我知!”

    “是!”

    那些东西被吕锦转移之后,应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放在哪了,让韦瑛在这盯着他,或许会有些什么收获也说不定。

    韦瑛这个人办事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所以汪直才让韦瑛去办。

    看了看天色,在赌坊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今天在吕锦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收获。他现在要立刻赶回宫去看看,他让芸儿帮忙做的事,结果如何了。

    如果顺利的话,芸儿那里的发现对现在的他帮助会很大。

    可就在汪直走到西安门附近的时候,却意外的碰到了两个人。

    那俩人似乎就是专程在这里等他的,看到汪直出现,其中一个立刻就迎了上来。

    正是锦衣卫千户周霖。

    而周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也是老熟人,正是周福。

    “汪公公,可算是等着你了!”

    很显然周霖是一直在这等着他的,因为汪直要回昭德宫的话,一般都是要走西安门的,这一点周福也很清楚。

    至于他俩为什么在这等着他,汪直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周千户,你这是特意在这等我的?”汪直问道。

    “正是,我是带着这小子来给你请罪的!”周霖说着,一指周福道。

    “哦?周千户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呀?周福也没有得罪我。”

    “唉,别提了,汪公公,你现在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请到我那去坐会,我想跟你详细的说一下。我家就离这里不远。”周霖说着,还指了指西北方向,可能他家就在那个方向。

    “这……”汪直犹豫了一下。

    周福也凑过来道:“汪公公,其实是小的有事,小的有一件机密要事想要跟你禀报!”

    汪直看了一眼周福,又看了一眼周霖,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就打扰周千户了。”

    “汪公公,你说哪里话,平时我请都请不来……”

    说着,周霖便引着汪直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果然如周霖所说,他家就在西安门外西北方向不远,三人大概只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周霖虽然是个千户,但他家的宅子并不大,甚至还没有段英的那处宅子大。

    汪直跟着周霖进入了他家。

    周霖一进屋,便吩咐道:“来人,给汪公公上茶!汪公公这边请!”

    周霖带着汪直走进了他家的厅房之中,落座之后,有下人已经给汪直沏上了茶,送了上来。

    “汪公公,本来应该请你在我家好好吃一顿饭的,只不过事出紧急,我也没时间准备,等会咱们谈完了事,去我家对面的酒楼好好喝一顿。”

    “周千户不用太客气,既然你找我来,那就有事直说吧,其实我还急着回宫里,有其他要事要办呢。”

    周霖一听急忙道:“那是自然,不会耽误公公太多时间的!”

    然后他看向周福厉声道:“小畜生,还不赶紧给汪公公谢罪!”

    “是!”

    周霖说完之后,周福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汪直的面前。

    汪直看了一眼周福,然后又看向周霖意在询问。

    “小畜生,赶紧跟汪公公坦白,你都干了些什么!”

    “是,叔父!”周福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汪直道:“汪公公,小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段英一起蒙骗公公!求公公责罚!”

    说着周福就给汪直磕了一个头。

    “周福,你这是……”

    “汪公公,你还不知道这小子都做过些什么。这小子之前做过的错事,我让他一桩桩一件件说给你听,只求你能给他个机会。”

    汪直对于周福想要跟他说什么,心中已经大致有数。

第一百二十九章周福坦白

    汪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周福。

    “汪公公,那日……小的说……说要投靠你这边,其实……其实……”

    周福磕磕绊绊的说了半天,却一句有用的也没说出来。

    周霖在一旁忍不住骂道:“小畜生,快特么说,别磨磨唧唧的!”

    骂完还重重的用手拍了周福的头一下。

    周福捂着头,胆怯的看了周霖一眼道:“是,叔父!侄儿知错了。”

    周福说着,又转头看向汪直道:“汪公公,事到如今小的一切都告诉公公!其实小的一直都是段英那边的人,是段英之前假意让小的投靠到您这边的,他让我一边假意帮您做事,然后再一边给您提供假情报,让您无法调查到五彩杯丢失的真相!”

    周福说完这些,还伸手抽了自己俩个大嘴巴。

    “小的该死,小的没有认清段英这个人,还敢帮着他做事,求公公能给小的一次机会!”

    汪直听到这,却不置可否,他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周福。

    周福见汪直根本不表态,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周霖。

    周霖一看这情况,忙道:“小畜生,你不是还有东西要交给汪公公吗?现在正是时候,你要让汪公公相信你,你也得表现出你的诚意。”

    周福立刻会意道:“对了,是有东西,叔父说的对!”

    他说到这,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来,他一边打开布包一边道:“汪公公,其实小的早就不想再继续帮着段英了,这东西是小的表达诚意的,这次小的是真真正正的要投靠到您这边,还请汪公公能让小的将功折罪!”

    说着他已经将那布包打了开来,里边却正是他当日从黄兴那里得到的那只五彩杯。

    汪直其实等的就是这个,如果看不到这个东西,他是不会相信周福是真正的想要投靠他。现在看到这个杯子,他倒是可以选择相信周福。

    这个杯子当然是假的,是他当初为了迷惑段英,将计就计,让晴儿暗中帮他放在黄兴那的。

    当时周福得到这个杯子之后,他并不会分辨杯子的真假,所以他一直以为这就是真杯子,他也没有交给段英而是自己藏了起来。

    其实在那个时候周福的心中就已经开始摇摆了起来,他跟段英谎称杯子被他摔碎了,其实是要留有一个回旋的余地。

    汪直当初知道周霖便是周福的叔叔的时候,便想起了这件事,那天他故意跟周霖提了一句,为的就是希望周霖可以敲打一下周福。

    现在看来,果然起到了作用。

    周福肯交出这个杯子,汪直认为可以相信周福这是真心实意投靠他了。

    汪直并没有去接周福手中的杯子,而是一把将周福扶了起来。

    一旁的周霖道:“汪公公,都怪我这个做叔叔的管教不严,要不是公公你跟我说,我还不知道这小子竟然做了段英的手下,我今天找到他立刻就命令他不要再替段英卖命了,否则到时候也会跟段英一个下场的。”

    原来周霖昨天听了汪直的话之后,果然就去找周福了。他细细的了解了一下事情发生过的前因后果,而且周福还跟周霖说了一些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事情。

    周霖一听果断的命令周福不要再跟着段英了,否则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毕竟是锦衣卫千户之职,而且在锦衣卫之中当差时间也很长,人生阅历和官场经历都很丰富。

    很明显他已经感觉到在昭德宫中,段英已经失宠,而汪直将成为万贵妃甚至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此时不抓住机会巴结他,恐怕以后想巴结都没有这种机会了。

    周福听完周霖的话,原本就摇摆的心终于也做出了决定,放弃段英,投靠汪直。

    其实周福心中早就开始动摇了,当日他帮着段英去黄兴那要五彩杯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了后手。

    再到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汪直当时还敲打了他几句,这更让周福更感觉到跟着段英或许没有什么未来。

    今天又有周霖在一旁劝他,他便立刻下定了决心,向汪直说明一切,只求能够得到汪直的谅解。

    最后叔侄二人决定,让周福跟汪直坦白他知道的一切。

    今天上午,周霖找到守门的军士问了一下,了解到汪直今天已经出宫去了。西安门是汪直回昭德宫的必经之路,俩人就决定在西安门外等汪直回来,让周福亲自向汪直赔罪,希望能够得到汪直的谅解和信任。

    周福明白自己所知道的这些有关段英的事情,应该对汪直很重要,等段英事发之后,只要不至于连累到他就好了。

    “周福,既然你想投靠到我这边,那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告诉我吧?只要你把有关你知道的段英的事都告诉我,如果这些可以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不受段英的连累。”

    “我……”

    周霖嫌周福说话太慢,便在一旁催促道:“汪公公问你话呢,你还不快说?”

    “是,叔父!汪公公,小的这就详细的跟你说一下。”

    汪直微微点了点头,等着周福的下文。周霖也在一旁听着。

    周福便开始讲述了起来,他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汪直。

    前半部分有关段英让他到汪直这边假意投靠,出宫寻找五彩杯,向自己传递假消息等等这些事情,与汪直原本知道的情况都差不多,可能略有小的出入,却并没什么大的影响。

    不过通过这些话,汪直也可以确定周福说的都是实话,并没什么隐瞒。

    “照你这么说来,你之前是假意投靠我,那张谦呢?”

    “他……他应该是真的吧,他跟着段英的时日不长,当时他投靠公公,其实小的一点都没有意外。

    小的那日跟公公你说他是受了段英的指示投靠你,其实是段英让我说的,为的就是让公公你不要相信张谦的话。”

    汪直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福便继续坦白他所知道的事,直到他说到了一个关键的细节……

    “三天前,小的去段英的府里跟他商议一下下一步该做的事,他……”

    “你先等一下,你说的是三天前?”

    “呃……对啊!”

    汪直算了一下日子,三天前正是陈海被杀的当天。

第一百三十章回宫

    汪直沉吟了一下道:“你继续说下去。”

    周福应道:“是,小的去了之后,段英看到小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没想到小的会去。他让小的在前院等他,然后小的就看到他叫来了五乘轿子……”

    汪直听到这,回想了一下,这倒是跟张谦所说的话,对应上了。

    “小的当时也不知道段英这是要干嘛,他也没跟我说。他把那些轿子叫进了二进院子里,然后又将那些轿夫都赶了出去。

    小的觉得段英这么做有些蹊跷,发现他背着小的在往轿子里边暗中放一些东西。他以为小的没有发现,但是小的暗中爬到二进院子的墙头上看到他放那些东西,这才发现事情不对!”

    周福说到这,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放的就是珍宝阁中的藏品?”汪直听到这立刻问道。

    “这……公公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看到了?”周福吓得一哆嗦,他还没说呢,怎么汪直就已经知道了。

    “我就说汪公公他早就看穿了段英的把戏了,这下你总该知道汪公公的厉害了吧?”周霖在一旁插口呵斥周福。

    “是,公公明察秋毫,这些东西真的就是珍宝阁之中的藏品,那盒子小的都是认得的,其实小的之前是不知道段英暗中偷到了那些藏品的。当时一看,小的就觉得不对劲。”

    “那些藏品很多,段英往轿子里搬了很久……”

    汪直听到这,忽然打断道:“他没有找你帮忙?”

    “没有,他房中还有一个人在帮他搬,被轿子挡着,小的没看到那人的脸。当时小的以为是郭铨,但是后来想想似乎并不是……”

    “你为什么会以为是郭铨?”汪直又问道。

    “因为……小的虽然没看到脸,但是那人穿的衣服小的看到了,也是宫中內侍的贴里衣服。”

    “郭铨当天并未出宫,肯定不是郭铨……”汪直道。

    “是啊,小的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人到底是谁。”周福疑惑的道。

    “先不管这个人,你继续说下去。”

    “好的,段英搬完东西以后,他到前院找到了我,他说宅子外边可能有公公你的人在监视他,他让小的也坐一乘轿子出去,说是用来掩人耳目。

    小的当时也没了主意,段英敢暗中偷盗这么多珍宝阁的藏品,这要是被查出来,怕是陛下震怒,一定是死定了。

    后来小的也只能是听段英的要求,坐了一乘轿子走了。

    但是小的中途就下了轿子,后来暗中跟着段英的那一乘轿子去看了看……”

    汪直倒是没想到周福竟然去看了。

    “然后呢?他把那些东西弄到哪去了?”

    “小的是亲眼所见,所有的东西,都送进了长胜赌坊,时间不长,段英便一个人离开了那里!”

    果然是长胜镖局!

    汪直通过周福倒是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原来那些东西的确是被段英卖给了长胜赌坊,如此一来,吴起说的看到的那些东西果然就没有错了。

    只不过这些东西后来被吕锦给转移走了,现在却是没有了这重要的物证。

    看来必须要找到这些东西才行!

    “然后呢?”

    “然后……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小的后来就一直跟着段英,他从长胜赌坊回了家中一趟,又待了一个多时辰吧,然后他便回宫了,当时小的跟着他回宫,不是还碰到公公您了吗?”

    汪直回忆了一下,的确是如此。

    “好,你说的这些,我会一一核实的,如果不小心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周霖一听急忙道:“汪公公你放心,这小子绝对不敢再骗你,他要是敢骗你,我就把他的腿打折!”

    周福也跪在地上表情十分诚恳的道:“汪公公,只求您让小的有一条活路,小的真的不想跟着段英受牵连,小的之前对他这些事完全不知情啊!”

    “嗯……好吧。那这样吧,我可以给你机会。等一会回宫之后,你还是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段英也要跟往常一样,一切都等我的命令,明白吗?”

    “是,小的一切都听汪公公的!”周福急忙又叩头道。

    周霖却也突然在汪直面前拜倒:“汪公公,周福的性命就交到您的手上了!我二哥死的早,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汪直见周霖对自己这个侄子如此爱护,忙抬手扶起周霖道:“周千户,此事只要周福到时候做个证,我可以保证一切都与他无关。”

    “如此多谢汪公公了!周福,进宫之后务必一定要都听从汪公公吩咐!”

    “是,侄儿知道!”

    告别了周霖,汪直让周福先回到宫中。

    他自己又等了一会才回去了,这也是为了不让段英起疑。

    回到昭德宫门口处,他看到吴起正在那等着他。

    吴起原本靠在墙角处坐着,一看汪直回来,立刻站了起来道:“你可终于回来了,我都在这等你半天了。”

    “你爹已经安排好了?走吧,跟我进去聊!”汪直看到吴起,笑了笑。

    “呃……嗯,今天的事……”吴起表情显得有些扭捏。

    汪直看的出来,他这是想要感谢自己把他爹救出来。

    “不用谢了,再说我主要也是去找那些锦盒的,救你爹只是顺手的事。”

    “谁说我要谢你了?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那些东西我绝对看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给弄走了。”

    “行,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这件事我其实已经查清楚了,那些东西确实曾经在那放过,但是这件事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说起!”

    “放心,这种事我心里有数。”

    “那行吧,那你不进去坐会了?”

    汪直指了指昭德宫的方向。

    俩人正说着呢,芸儿忽然从里边跑了出来,她可能是看到了汪直在宫门口,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说道:“公公!奴婢发现了……”

    芸儿到了附近才看到吴起也在一旁,便闭口不说了,只是冲吴起行了个礼。

    吴起看了一眼芸儿道:“不了,我得回尚膳监去了,今天一天都没照面,潘老太监恐怕又要骂人了!再说芸儿姑娘找你有事呢。”

    吴起说罢,还笑了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锁定身份

    吴起走后,汪直便急忙带着芸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毕竟他急于想知道昨天托付芸儿帮忙做的事,进展如何了。

    他看到房中已经被收拾妥当,桌上放着的是一张纸,纸上还印着数个指印。

    而汪直之前找回的那几片碗碟碎片也放在那里。

    汪直进屋之后,反手关上了门,然后看着芸儿。

    只见芸儿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此时却是显得有些微红,显然是帮他比对这些指纹累的,这让汪直心中觉得有些心疼。

    芸儿却是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而且她满脸都是兴奋的神情。

    “汪公公,你让奴婢做的事情,奴婢都做完了,结果已经比对出来了!就在这……”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汪直打断了:“芸儿,看把你累的,眼睛都红了。这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芸儿听的脸上一红道:“公公的命令,奴婢就应该照做呀,公公无需感谢奴婢……”

    她心中只是一心想完成他的嘱托,却从未想过要从汪直这里得到些什么。

    “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汪直这次说的很肯定。

    芸儿有些不知所措,低头说道:“奴婢……奴婢做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哪敢……哪敢要求回报呢。”

    “我每次一问你,你就什么都不说,这次你一定要想一想……”

    芸儿用力的摇了摇头,“真的不用……”

    “还有,有一件事我早就想说了,你在我的面前,不许再自称奴婢了。”

    “啊?那怎么行,宫中有规矩的。”芸儿急忙再次摇头道。

    “什么宫中规矩,这里只有咱们俩。这样吧,你以后就……就是我妹妹,所以你不用在我面面前自称奴婢了。不要说不敢,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奴婢不敢!”

    汪直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芸儿,然后表情严肃的道:“芸儿,你可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

    芸儿一听这话,脸上微红,她咬了咬下嘴唇,迟疑了片刻,又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汪直说的是那天因为五彩杯的事情被连累之后,跟汪直说过的话,她当时说以后什么都听他的。想不到此时他又提了起来。

    “那就是了,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许自称奴婢,就这么定了,不接受任何反驳。”

    “是,奴……芸儿知道了!”芸儿看着汪直认真的脸,此时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所以呢,我刚才说的让你想的事,你想好了吗?”

    芸儿刚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不到汪直又提起了这个。

    她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摇头道:“芸儿……芸儿真的没有什么事……”

    “你先别这么快决定,回去再想想,想到了再告诉我。”

    “这……”

    这件事让芸儿多少有些困扰,但她心中倒是充满了暖意。

    汪直说完之后,才走到了桌子边,拿起了桌上那张印着手印的纸,然后又仔细看了看碗碟碎片上的指纹。

    芸儿见状,也走过来道:“公公,你今天让芸儿去找宫中所有人要手指印记。在晴儿姐姐的帮忙下,这手印都收集起来了。其中只有这一张上的手印与这碗上的痕迹是一模一样的……”

    汪直昨日让芸儿做的事,就是收集常在昭德宫中伺候的所有人的手印,包括宫女、內侍、杂役等人。

    他让芸儿直接跟他们说是他的命令,他还让芸儿可以去找晴儿帮忙。

    芸儿自然不知道晴儿与汪直之间暗中的关系,她听到这话还有些奇怪,他跟晴儿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晴儿会听他的命令吗?

    她按照汪直的指示,跟晴儿说了,出乎她的意料,晴儿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也欣然同意帮她的忙。

    昭德宫中的宫女、內侍和杂役加起来一共有三十几个人,全部收集起来还挺费功夫的。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段英和郭铨。

    汪直也嘱咐过芸儿,如果段英不想给也无妨,但是郭铨得还是要想办法要到。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有了晴儿的帮忙,段英和郭铨也都把手指印记给了她。

    一方面晴儿毕竟是万贵妃贴身侍女,面子还是有的,另一方面也说是查案要用,他们如果不给不是显得自己心虚了么。

    毕竟这个时候没有人懂得指纹可以锁定一个人的身份,他们虽然觉得很古怪,但是并未觉得这件事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收集完所有手印之后,芸儿便开始将这些手印与碗上用松花粉显形出来的手指指纹相对比。

    在这年代,想要比对指纹,只能通过人的肉眼去比对,当然没有用电脑比对那么方便快捷。

    而且这还是一个极其枯燥乏味而又需要高度集中力的工作。

    芸儿竟然也不嫌烦,她用了一整天时间不厌其烦的去对比这些手印,还真的找到了一个与碗碟上想同的指纹。

    汪直此时仔细的看了看这张纸上所属的人名……

    竟然会是他?

    “汪公公,这……这手印与陈海的案子有关吗?”芸儿在一旁看到汪直表情如此严肃,便问道。

    “嗯……此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他。”汪直指着这张纸嘱咐道。

    “奴……芸儿知道,芸儿谁都不会说的。”芸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说到这,汪直手中拿着这张纸坐在了椅子上,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是他的话,看来还有些事有必要再去查一查……”

    如果把陈海这件案子比作一整块拼图的话,在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之后,其背后的真相终于渐渐的显露出来了。

    汪直在脑海之中将整个事件不断的过滤,筛选,找出对案子有帮助的线索,将这个拼图变的更加完整。

    ……

    “叩、叩!”

    “汪公公,你在房中吗?陛下命你过去一趟!”

    就在汪直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音。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芸儿早就走了,他恍惚之中记得芸儿临走时候跟他说:“汪公公,芸儿就不打扰你想事情了。”

    他摇了摇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陛下找我?

第一百三十二章密疏荐画师

    汪直不知道朱见深找自己到底有何事?难道是要问陈海案子的进展吗?

    “来了,我这就过去!”

    汪直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打开门跟着来找他的內侍,去往了昭德宫正宫。

    来到宫中,汪直看到芸儿和晴儿都伺候在万贵妃身后,而朱见深此时也与万贵妃并肩高坐在正中。

    怀恩此时却并没有在朱见深的身后,可能又是去忙别的事了。

    万贵妃见汪直进来,忙道:“陛下,他来了,您刚才说的事……”

    朱见深抬头望去,看到汪直进来正在向他们行礼,便摆了摆手道:“平身。”

    汪直便站起身垂手站立一旁,等着朱见深的问话。

    “汪直,今天案子查的如何了?”

    怀恩不在这里,万贵妃则成了替朱见深问话的人了。

    “回禀娘娘,还在查,虽然发现了不少线索,但是还没有进展。”

    “虽然这次的事尚铭才是主事之人,但是你也不能松懈,明天可就是陛下给你们的三日之期限了,你明白吗?”万贵妃这么说很明显就是在提醒他。

    汪直自然明白万贵妃的意思,忙回道:“多谢娘娘提醒,奴婢明白。”

    万贵妃缓缓点了点头,她看了朱见深一眼,又道:“刚才,本宫与陛下聊了一会,却是知道了一件事……汪直你可知道,你这次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万贵妃刚才还语气和缓的在问汪直案子的进展,可是没想到话锋一转,竟然变得十分严厉。

    这让汪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这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朱见深则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万贵妃继续说道:“汪直,前几天你是不是曾经画过一幅画,此事你可还记得?”

    汪直听到这就是一愣,怎么突然又提到了自己的那幅画?

    “娘娘,您说的是,被宫廷画师林良拿走,后来又在百官宴上被陛下以及几位阁老看到的那幅吗?”

    “当然就是那幅,除了那幅你还画了别的吗?”

    “没……没有,不知娘娘刚才所说的欺君之罪……?”

    “今天万阁老给陛下的密疏之中写道,他已经找到了真正画那副画之人,他说过两天便将这人送入宫中觐见陛下,这个意思本宫想你应该听明白了吧?”

    汪直听到这,便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那幅画在那天之后,他早就已经忘了,他知道那幅画最后是落入了万安的手中,但是也并未怎么在意。

    现在看来,关于那幅画的事情竟然远没有结束?万安难道是找来了其他画师打算冒充这幅画的真正的作者?

    汪直明白,万安的目的无非就是打算以此来谄媚朱见深。

    “万阁老的意思是,奴婢的那幅画是抄袭别人的?”汪直想到这,便问道。

    “不错!”这时朱见深突然道。

    显然他对于汪直如此明目张胆的剽窃他人作品十分的不满。

    “陛下,奴婢还有一句话想要说……”

    “讲!”

    “奴婢……从未做过欺君之事!”汪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他明显是不认可万安所说的话的。

    朱见深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汪直。

    然后他才缓缓说道:“哦?你是说万安他弄……弄错了?”

    “陛下,奴婢不敢,奴婢猜测,很有可能万阁老是被有心的小人所蒙蔽了。”

    顿了顿,汪直继续说道:“陛下,奴婢斗胆问一下,不知万阁老所说的这个人,他什么时候进宫?”

    “就在这两天。怎么……你难道想当面跟他对……对质?”朱见深问道。

    “正是!”汪直这句话说得非常强硬,而且态度也很明确。

    “汪直,你给我闭嘴!在陛下面前不得如此无礼……”

    万贵妃虽然是在呵斥汪直,但她其实是怕汪直得罪了朱见深,还暗中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可没想到一旁的朱见深却忽然笑了起来。

    “好!既如此,那就这么定……定了!”

    “陛……陛下?您的意思是?”万贵妃听到这话就是一愣。

    “当面……对质!”朱见深又重复了一遍。

    他倒是很欣赏汪直的这种勇气,他平时就很喜欢画画,也很愿意欣赏别人的画。

    自从那日看过汪直的那副画之后,他也十分的欣赏,当他知道作画的人竟然是汪直的时候,他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他本来还想找汪直问一问,只不过那两天刚好赶上他跟万贵妃闹了别扭,然后最近这几天也一直都忙于朝堂上的的事,后来又出了陈海的事,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件事。渐渐的就被他忘到了脑后去了。

    昨日有关兵部尚书一职人选的廷议的结果,朱见深今日已经收到了,他也是大为吃惊,他本以为选出来的人必定会是项忠。

    可没想到却突然蹦出了一个滇南左布政使吕囦。

    他知道出现这个结果,事情肯定不简单,当即便将此事压了下来,他打算先等等,不能仓促决定。

    然后,他就收到了万安的密疏,这密疏之中主要提到两个方面的事情,首先是万安大力褒奖了滇南左布政使吕囦,说他为官清正,官风极佳,在滇南这些年将当地治理的井井有条云云,总之就是一顿夸奖,把吕囦夸成了一位绝世好官。希望陛下可以考虑让吕囦来当这个兵部尚书。

    然后话锋一转,便又提到了汪直的那幅画,他说经过他几日来的查访,终于还是找到了画那幅画的真正作者,过两天就把这人送进宫来,让他给陛下画几幅画。

    朱见深对于前半部分夸吕囦的那些话,随便看了几眼,也就了然了。这推举吕囦的幕后人便是万安,但是此事肯定不能听万安的一面之词,他还要等等彭时和商辂的密疏。

    对于万安后半部分内容,朱见深倒是很感兴趣,便批复万安,可以让这人进宫,关于吕囦的事,他却是只字未提。

    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朱见深今晚来到昭德宫,便想起了之前林良说这幅画是汪直画的,便跟万贵妃提了一下,话语之中对汪直有些不满,这才将汪直给叫了过来。

    汪直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是对于万安的这种手段他略微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万安为了讨好朱见深,便暗中安排了一位画师,毕竟自己只不过是昭德宫的內侍而已,他一定认为自己就算是知道了此事之后,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不敢触这位内阁大臣的霉头。

    可惜万安这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既然这幅画能博得朱见深如此的赏识和重视,那么很显然在讨好皇帝与万贵妃,和得罪万安这两者之间,汪直一定会选择前者的。

    汪直回到房中,对于与万安找来的画师对质一事,心中倒是并不怎么担心。他倒是要看看万安到底找来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至于陈海的这件案子,也还差最后两件事需要确认,只要这两件事确认之后,那么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召见吕锦

    第二天一早,朱见深便离开了昭德宫去奉天门常朝。

    朱见深因为有口吃的毛病,他其实很少接见大臣,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勤政。

    他的父亲英宗朱祁镇死后,土木堡之变以及夺门之变留下的危机虽然已经渐渐消除,但是隐患依然存在。

    朱见深刚刚接手后的大明也是几经创伤,明显已经露出疲惫之态。

    整个大明依然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在朱见深刚刚继位那几年,便爆发了数次规模比较大的民变。

    如成化初年的大藤峡之变、荆襄流民之变、蜀中都掌蛮叛乱等等,这些民变都有持续时间长,参与人数众多,波及范围广的特点。

    内地烽烟四起,北部边疆也并不消停。

    成化四年的土达满俊之乱,也持续了数年才平息。(土达一般指的是归顺大明的蒙古部。)

    先是瓦剌部也先被所部阿剌知院所杀,从此瓦剌部分崩离析,走向了衰弱。

    此消彼长之下,鞑靼部却开始崛起,时常侵扰河套腹地,鞑靼部在此时被称为“套虏”。

    在辽东地区还有兀良哈三卫,以及逐渐崛起的女真部虎视眈眈,他们也时常侵扰大明疆土和百姓。

    成化三年,朱见深下旨诛杀女真部董山、李满柱之后,也只是获得了短暂的平和时期。

    可以这么说,自朱见深继位以来,一直到成化十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一直都没有消停过。

    无论是内地民变,还是来自北方的威胁,如果稍微处置不好,都容易将大明带向深渊。

    但在这十年之中,大明在朱见深的领导下,却是逐步走向了繁荣。

    这足以证明他的用人水平还是十分高明的。

    一般都称他的儿子弘治皇帝朱佑樘为明朝中兴之主,可很多人却是忽略了朱佑樘从朱见深这里接过去的是一个内无忧患、外无大敌、百业兴旺、万民乐业的大明天下。

    朱见深每日的常朝也是一天都没有落下过。

    大臣们呈上来的重要奏疏他也都会亲自批阅。

    在今天常朝之上,关于兵部尚书一职的人选之事,大臣们却是吵的不可开交,自然的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项忠,一派支持吕囦。

    那些支持吕囦的自然都是依附于万安的官员。

    朱见深被这些人吵得是不厌其烦,直到最后他们也没吵出一个结果,他便命令早早的退了朝。

    退朝之后,朱见深感到十分疲惫,便来到了武英殿小憩。

    可没想到他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

    他伸了一个懒腰,缓缓坐了起来。

    “陛下,您醒了?是否需要喝点水?”

    一旁的怀恩急忙问道。

    朱见深一看是他,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一般这种情况是不需要他伺候在这里的。

    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问道:“有事?”

    “陛下,万阁老之前来过,他带着一位画师说要求见陛下。老奴不敢打扰陛下休息,便让万阁老回去等。”

    “哦?他回……回去了?”

    朱见深一听这话,便想起了万安曾经说要把画那副画的真正画师推荐给他,他还真挺想见见这位画师的。

    想不到万安这么快就把画师带来了。

    “回禀陛下,万阁老他先回去了,而那位画师……他还候在殿下呢!”怀恩回道。

    朱见深一听微微笑了一下,这万安果然知道该如何办事。

    他由于口吃的问题,一般情况下很少接见大臣,毕竟皇帝在臣子面前表现出这一面还是十分影响皇帝的威仪的。

    既然万安不在这,只是单独见见这位画师,倒是正合他的心意。

    “给朕更衣,另外找人去宣……宣汪直!”

    怀恩闻言就是一愣,忙问道:“陛下,是昭德宫的那个汪直?”

    “嗯……”

    “老奴遵命!”

    “慢,还有林良。”

    “是。”

    怀恩自然知道有关汪直和那幅画的事,他也听说了万安找到一个人,据说这个人便是那幅画的原画之人,汪直很可能是抄袭这个人的画。

    朱见深把林良和汪直都找来,难道是要汪直跟这个人对质吗?

    他吩咐了下去,让人去宣汪直和林良。

    不多时,有人回禀,林良到了。林良作为宫廷画师,自然是要随叫随到的。

    怀恩这是正好伺候朱见深换完了一套衣服,朱见深便吩咐道:“让……让那画师和林……林良都进来吧。”

    “是!”

    怀恩吩咐下边的人,把那万安推荐的那名画师带进来。

    不多时,画师便被带了进来。同时林良也跟着走了进来。

    林良给朱见深见礼之后,便站立在一旁等候朱见深的命令。

    那名画师则立刻跪倒给朱见深行礼:“草民吕锦叩见陛下!”

    万安推荐来的这画师正是吕锦,他虽然是吕囦的儿子,此时身上并未有任何功名,所以在皇帝面前只能自称草民。

    朱见深高坐在武英殿正中,他往下看了看,冲怀恩抬了抬下巴。

    “下跪之人可是万阁老推荐来的画师?”

    “正是草民!”

    “你是何方人士?”怀恩按照规矩要盘问一下吕锦的出身。

    “草民是苏州府常熟县人士,曾随家父任职去在滇南呆过数年,去年才来到京城之中。”吕锦回道。

    怀恩已经听出来,这吕锦还是一位官宦子弟。便又问道“哦?那令尊是……?”

    “家父滇南左布政使吕囦!”吕锦铺垫了半天总算是说到了正题。

    朱见深闻言有些意外,因为最近关于这兵部尚书一职闹得沸沸扬扬,吕囦的名字他的印象当然很深。

    万安此时将这吕囦的儿子推荐进来,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

    怀恩自然也知道此事,他一听这吕锦是吕囦的儿子,便看了朱见深一眼,见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怀恩又继续问道:“原来你便是吕布政使的儿子?”

    “回公公,正是草民。”

    “嗯,既然是万阁老推荐来的,那便要问问你有关那幅画的事了。陛下之所以宣你觐见,也是因为那幅画,之前万阁老从林镇抚那里得到一幅画,当时据说是后宫的一个內侍汪直所画,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怀恩问道。

    “陛下,这件事草民也是听万阁老说过之后才知道的,草民可以确定的是那名宫中內侍完全是一派胡言!”

第一百三十四章身份确认

    吕锦刚才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他想起之前汪直对他的种种作为,此时此刻终于有了报复他的机会。

    这次进宫面见皇帝,他有着足够的信心,一个十二三岁的內侍汪直,任凭他的画技再如何了得又怎么能跟自己比。

    而且自己还有万安做后盾,恐怕那汪直根本不敢得罪万安,到时候可能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哦?那你就说一说吧?”怀恩见这吕锦说的如此笃定,显然他是胸有成竹,当然要问问有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林良被找来其实是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道万安又暗中安排了一个画师。听到怀恩说起此事,才明白原来这个吕锦与当日的那幅画有关。

    他听到吕锦说到这,也是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也跟着仔细听着吕锦的话。

    吕锦来之前自然是早就编好了说辞。

    “陛下,这幅画是草民去年就已经画好的一幅,只不过后来家中有一日突然遭贼,这幅画当时也被偷走了。

    这幅画是草民去年在太行山中游历之后有感而作,当时的心境极佳,才能画出如此的一幅画作,虽然丢了十分可惜,但草民也并未太过介怀。

    却想不到,这幅画竟然突然出现在了宫廷之中,看来是有心之人把草民那副画拿去仔细的临摹过数遍之后,才画出来的。

    如果那副画不是正好在万阁老那里,草民去拜访万阁老的时候偶然间发现,此事到此时还不一定水落石出。”

    吕锦这一番理由编的倒也是滴水不漏,几乎找不出什么毛病。

    “哦?竟有这种事?陛下,您看……?”

    怀恩该问的已经问的差不多了,最后还是要由朱见深来定夺。

    “让他画来看看。”朱见深则是淡淡的说道。

    “吕锦,陛下让你重新画一幅出来,另外,原本汪直画的那一幅是不是仍然在万阁老那里?”怀恩问道。

    “草民遵旨,草民立刻就可以画出来。至于那一幅抄袭之作,如今也在草民这里,只不过放在了草民随身的仆人那里,不知能否让草民的仆人给送过来?”

    朱见深点了点头表示允许。

    怀恩道:“你可以把你的仆人叫上来,把汪直那一幅拿来,你现场再画一幅,重新比对一下。正好林镇抚也在这,也帮着仔细的分辨一下。”

    林良立刻点头道:“是!怀公公。”

    有人给吕锦准备文房四宝,让他画画。然后又派人去把吕锦的仆人叫上来。

    吕锦在桌子上铺开了纸张,然后将画笔点蘸了足够的墨汁。

    只见他面对纸张,似乎只是思考了片刻,就开始笔走龙蛇,在纸上画了起来。

    一旁的林良一看吕锦起笔运笔的这个架势,便知道吕锦在丹青一道上颇有些功力,再看他画的这一幅画,与汪直当初的画法也是截然不同。

    汪直是先画好了整体大框之后,在逐渐的去润色整幅画的细节。

    而吕锦则是每一画一处都细致的将其完成,然后再去画下一处,很显然吕锦的画法更考较绘画着的功力水平。

    因为如果已经有了大框之后,便更容易对整幅画的成画效果去进行控制。

    而照吕锦这种画法,那就基本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必须要对自己所画的每一处都极为了解,才能做到,这也是画家足够自信的表现。

    随着吕锦在纸上画着,林良看着也是不断的点头。没过多久,吕锦便将这幅图基本画完了。

    林良看得出来,吕锦绘画技法比之汪直似乎还要纯熟一些,这幅画的成画效果然也是自成一派,但是与汪直的那一幅运笔风格却也是略有不同。

    此时林良已经有些相信了,如果说这幅画是吕锦所作,汪直则是用他自己的绘画风格重新画了一遍,说到底,这幅画的作者还是吕锦的可能性大一些。

    毕竟汪直只有十二岁,就算他从出生那天就开始画,也不过就是画了十二年的而已,怎么可能画出二三十年功底的画来呢?只能说汪直就是抄的。

    以吕锦的年纪则刚好符合能画出这幅画的心境。

    林良当时就曾经怀疑过汪直,此时他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想不到在民间还有吕锦这么一位青年才俊。

    等吕锦画完之后,怀恩便将吕锦这幅画呈给了朱见深看。然后又从吕锦那里拿来了汪直的那幅画,两相对比着看。

    朱见深接过两幅画对比着看了半晌,最终目光又落到了林良的身上。

    林良忙主动说道:“陛下,臣以为,这幅画的确是这位吕公子所画,臣早就怀疑以汪直的小小年纪怎么可能画出这种功底的画来,现在看来他果然是抄袭的吕公子的画不假。”

    朱见深闻言也缓缓点了点头,他当初知道是汪直所画,也有这个疑惑,现在既然吕锦也能够画到这种水平,应该就可以确定此事了。

    看来这万安推荐的画师,虽然是那吕囦的儿子,倒是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吕锦则趁此机会道:“陛下,草民这次还特地为陛下带了一份礼物,这是家父在滇南得到的,草民觉得只有陛下才配拥有这幅画!”

    说着吕锦从仆人手中的另一个锦盒之中,拿出了一幅画,高高举过了头顶。

    怀恩一看问道:“哦?你还有礼物送给陛下?”

    他走了下去,从吕锦的手中接过了那副画。

    然后怀恩将这幅画拿到朱见深面前,缓缓展开……

    朱见深在看到这幅画的同时,双眼竟然立刻射出了两道精光,显然这幅画完全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伸出手去轻轻的扶摸在了这幅画上道:“这……这难道是……”

    此时朱见深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随即他才想起下边还有吕锦和林良在看着。他立刻收起了激动的表情,咳嗽了一下道:“咳……大善!”

    显然朱见深见到这幅画是十分的激动,连一旁的怀恩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位皇帝这么激动过了。

    怀恩却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适时的提醒道:“陛下,这幅画……应该是价值不菲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对质(一)

    听到怀恩提到这幅画的价值,朱见深其实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他点了点头道:“嗯……”

    吕锦也知道如果自己老爹是个清官是一定买不起这幅画的,怀恩这个疑惑自然很正常。但他心中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陛下,这幅画其实并不是家父买的。家父在滇南这些年,为官清正,两袖清风,这些年来一心只为百姓做事,这幅画是滇南当地一位百姓祖上的私藏。他为了表达对家父的敬仰才送给家父的。

    其实家父根本就不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但是这位百姓却是坚持要将这幅画送给家父,甚至以死来要挟家父。

    最后家父推辞不过,便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如果让家父自己去买,恐怕他一辈子的俸禄也买不起这一幅画。”

    朱见深听到这,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看到吕锦能画的一手好画,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刚才吕锦又在朱见深面前给吕囦营造出的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形象,为吕囦倒是又加分不少。

    吕锦看着朱见深脸上的表情,心中十分欢喜,知道自己老爹当上这个兵部尚书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但是他却不知道朱见深此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就是汪直,他还是想听听汪直怎么说。

    汪直昨日可是信誓旦旦的表示敢当面对质,可是此时怎么人还没来?

    “怀恩,汪直呢?怎……怎么还没到?”

    怀恩闻言往殿外看了一眼道:“老奴已经派人去宣他了,应该快来了吧?”

    正说到这,殿外就有內侍前来报事。

    “陛下,昭德宫汪直到了。”

    朱见深与怀恩对望了一眼,这下倒是要看看汪直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不多时,汪直便被小内侍带着走进武英殿,上殿之后汪直先是冲朱见深行礼。

    然后他才看清了殿中几人。当他看到林良在此的时候并未感到意外,还向林良拱了拱手,可当他看到吕锦竟然在这的时候也是感到有些意外。

    他知道朱见深找他来是要说画的事。

    这万安找来的画师呢?莫非就是这吕锦不成?

    朱见深示意让怀恩好好问问他。

    怀恩会意,往前走了两步看向汪直问道:“汪公公,你应该知道陛下召见你是什么事吧?”

    “回怀公公,自然知道,陛下之前已经跟奴婢说了,说是万阁老找到了一位画师,称奴婢那副画原本是这位画师所画,还要跟奴婢对质。”

    “嗯,既然你都知道了,现在这位画师就在这里……”说着怀恩一指吕锦。

    汪直也是没想到这世界竟然这么小,万安找来的画师竟然真的就是吕锦?这算是冤家路窄吗?

    吕锦这时候走上前两步拱手道:“汪公公,别来无恙,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他此时满脸都是得意之色,他刚才已经得到了林良以及朱见深的认可,加上他花重金买来的一幅画送给了朱见深,此时的汪直已经完全处于被动,他拿什么跟自己斗!

    想起接连两次在汪直面前丢脸,这次总算是可以亲手报仇了。

    “你们二人认识吗?”怀恩一听吕锦的话问道。

    汪直回道:“回怀公公,吕公子他是在京城中开赌坊的,小的因为查案倒是跟吕公子见过两次。”

    赌坊在大明律法之中是明令禁制开设的,虽然实际上是屡禁不止,但是在这武英殿,皇帝面前,说起吕锦是开赌坊的,对他可是相当的不利。

    “开赌坊?”怀恩疑惑的看向了吕锦。

    吕锦知道汪直肯定会提到此事,提前已经想好了说辞:“陛下,怀公公,是这样的,那赌坊是草民的一个远方亲戚开的,草民到了京城之中没有落脚的地方,便暂时暂居在那里,那赌坊跟草民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吕公子,可我看那赌坊之中上上下下的人可都唯你的马首是瞻,这可根本不像是一个借住之人该有的样子啊。”汪直继续补充道。

    “陛下,怀公公,汪公公所言绝不属实,草民今天被万阁老推荐给陛下是来对比画技的,如果汪公公不想承认是抄袭草民的画作,那也不必如此攻击草民吧?”

    吕锦话锋一转,把问题转进到了汪直的身上,暗示他想用这种手段诋毁自己。

    朱见深听到这也点头道:“汪直,画……”

    其实他对于吕锦到底是不是开赌坊的倒也并不关心,毕竟这只是小事,他也不想听这些争执,他现在只关心这画到底是谁画的。

    怀恩一抬手也命令道:“汪公公,陛下让你还是先说说这画的事吧,来人,把吕公子刚才所画的大作拿给汪公公看看……”

    “是!”

    说着便有人把吕锦刚才画的那幅画拿给了汪直看。

    汪直却并没接过,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面露一丝笑容,同时还摇了摇头。

    谁都看得出来,他此举十分狂傲,对吕锦的画更是表现的不削一顾。

    怀恩见汪直如此表现,似乎是胸有成竹,便道:“这幅画你看到了,吕公子刚才已经说了,他这幅画是去年画好,后来被贼人给偷走了。他认为是你正好看到了被贼人偷走的这幅画,然后便临摹了出来。”

    “吕公子这理由倒是找的不错,可是那幅画既然已经丢了,吕公子又有何凭证能证明是你画的呢?”汪直反问道。

    没等吕锦说话,怀恩则继续道:“林镇抚刚刚也已经看过了,以吕公子的年纪画出这种画作可以说经得起推敲,而你小小年纪是根本不可能画出如此画作的,对此你还有何话说?”

    “嗯……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请问林老师……”说着他回头看向林良,林良毕竟当过内书堂的老师,所以汪直还是以老师称呼他。

    怀恩道:“有何不明之处,林镇抚就在这里,你问吧。”

    “林老师,以学生的年纪画出这幅画真的是完全不可能的吗?”

    “这个嘛……”林良听到汪直的问话,他迟疑了一下。

    其实他也不敢说完全不可能,因为每个人的绘画天赋是不一样的,如果说汪直绘画天赋极佳,只学了几年画,便可达到别人二三十年的功力,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只是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除非汪直是一个天纵奇才。所以林良还是宁愿选择相信这幅画是吕锦画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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