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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袍将     台城遗梦txt下载     台城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八章 短兵相接(下)

    高延宗哈哈大笑,说道:

    “卫侯可要看好了,木头杆子的用处可不止这些。”

    只见有拿斧头的战士跑到城墙边,高高将大斧举过头顶,用力砍下,将云梯倒钩斩断,

    带到云梯两个倒钩全部被砍断,无法再紧抓城墙后,两个吃长杆的战士跟着上前,用力将云梯顶起,战士身后再有人过来帮忙一起发力,云梯就连同梯子上的十几个贼寇死士一起被推得跌落城下。

    整面城墙上各处守军都已经用长杆将云梯推开,不一会功夫贼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搭起来的云梯就被全部解决,

    高延宗靠近兰子义身旁说道:

    “云梯沉重,上面又有许多人,一个用手是根本没有办法推开,只能几人同时用发力才能推开,所以只能用长杆。“

    兰子义听着高延宗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心里很是钦佩,本来还以为高延宗进士出身,不熟悉军务,现在看来项城里有他真是万幸。

    兰子义对高延宗说:

    “高大人守城,巧思连环啊。”

    高延宗看着兰子义笑道:

    “卫侯,我的本事可不再巧思上面。”

    这时城上将士喊道:

    “贼寇快上来了!”

    原来刚才城上守军都忙着将云梯退下城去,挂上来的飞爪没顾得上处理,这个时候贼寇已经沿着绳索爬了上来,后方贼寇扛着新的云梯在弓箭手掩护下再次冲击城墙,城下贼寇又将摔下去的梯子扶正,继续蚁附而上。

    高延宗见状不忧反喜,高声喊道:

    “我高延宗一心报国,等的就是现在!”

    然后高声呼喊到:

    “来人哪,取我刀来!”

    兰子义心中纳闷拿刀还要别人来取?

    顺着高延宗喊话的方向望去,兰子义看到有两个民兵喘着粗气从城门楼里抬出一柄关王刀给高延宗送来,

    那刀出了锋刃银闪闪的透着寒光,其他部分通体发黑,拿到跟前兰子义才看清楚这把刀的刀刃和刀柄是用一块铁一体打造,

    一整块铁打造关王刀当然可以防止刀柄被斩断,可这么做问题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太沉了,要知道普通木柄大刀都要挑选体格健壮的军士才能耍得起来,现在这玩意看起来有百斤上下,这已经不是人能拿起来的了。

    兰子义看着两个已经喘的不像样子的民兵,惊讶的问道:

    “这就是高大人的刀?”

    兰子义话还没说完就看着高延宗一手将抓起关王刀来,在空中舞了半圈,然后重重的立在地上,那一下磕得城墙都晃了起来,

    高延宗看着兰子义,一脸不解,问道:

    “是啊?怎么了?”

    那语气就好像是在反问兰子义,拿刀这事和吃饭喝水一样,有什么可惊讶的?

    兰子义看着高延宗,两只眼睛睁得像铜铃,伴着周围震天的喊杀声,有那么一会兰子义感到自己好像活在梦里,

    这时有军士喊道:

    “贼寇上来啦!”

    说着举起手中骨朵,照着已经露头的贼寇脑袋敲了下去,

    这用尽浑身力气的一击直接将贼寇头盔敲进了脑壳里,那贼寇鼻子“膨”的一下喷射出两道鲜血,接着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就一头栽下城墙。

    拿骨朵的守军手刃一贼,兴奋的探头出去,脑袋刚刚露出城墙一半就被城下箭矢射中,长叫一声摔了下去,

    由于这名守军殒命,旁边友军还没有补上,城墙上有了一个缺口,一贼寇顺着绳子跳上城墙,

    高延宗见状虎目圆睁,两脚跨开稳扎马步,提起关王刀横在胸前,爆喝一声,把城墙上所有人都吓得愣住,大家都瞧了过来,

    接着高延宗一声长啸,挥舞大刀跃向登城贼寇,肥壮的身体在奔跑中一点也不累赘,反倒因为重量大把周围空气全都拉扯了过去,呼呼生风,好似虎啸山林,若不噬人,决不罢休,

    那贼寇像只被老虎盯上的兔子,吓得目瞪口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直到高延宗跳到他跟前,

    高延宗在空中舞起大刀,刀花好似蝴蝶飞舞,又像是含苞牡丹慢慢绽放,那百十斤重的铁疙瘩抡在高延宗手中就像是柳条耍在孩童手里,一点不觉的费力,

    下一刻,血花绽放,漫天的红雾向周围人展示着舞刀人强悍的力量,暴力的美在这一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贼寇被拦腰斩断,下半身喷着血跪倒在城墙上,上半身则拖着一声惨叫飞到城外。

    这时又有一个爬着新搭上城墙的云梯踩上城墙,

    高延宗一个转身操起关王刀照贼寇面门切去,那贼寇只看到一道寒光,而后从鼻子向后脑,沿着上颚被大刀齐齐切开,脑袋上的铁盔一点用处的没有,跟着脑壳一道被切成两段,

    另外一边一贼寇已经登城,这贼寇是刚刚加入战阵的精锐甲士,一身披挂的都是从禁军那里缴获的步兵重甲,

    这贼寇站在城墙上举刀指着高延宗,骂道:

    “正妖还不过来受死?我一身甲胄任你……”

    高延宗长啸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举刀过顶,没等贼寇把话说完就拿刀照着贼寇左肩劈下,

    那贼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中,尖叫一声,连人带甲被斜着拆开,脊柱被齐齐切断。

    高延宗砍完这人后便收刀站住,立于原地,扭头看向一个刚刚爬上来的贼寇,

    那贼看到刚才景象已经抖若筛糠,等到眼神和高延宗一相遇就再也没有犹豫,扔掉兵器,转身跳下城墙。

    城上守军都已经看愣了,半天功夫都愣着不知该干什么。

    不过高延宗清楚的很,再次挥起大刀奔向贼寇,口中高喊:

    “杀贼!”

    城中守军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高延宗一起高声呐喊,人人争先与贼寇肉搏,守将骁勇如此,军士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拼命。

    兰子义站在后面看得头皮发麻,哪怕他已经经过数次血战,哪怕高延宗与自己同为官军,可眼前这头猛虎捕食的样子实在令人胆寒,高延宗每一次挥砍时兰子义身体都会发出一个激灵,他会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脖子,好像刀刃已经把他切得身首异处一样。

    一旁桃逐兔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说道:

    “乖乖我的老天爷,我本来以为上次碰上的那个贼寇勇士已经不是个人了,没想到眼前这个高延宗更不像个人。”

    兰子义被桃逐兔的话给惊醒,感到自己好像是重新学会了呼吸一样,之前自己一直是在摈弃,

    兰子义一把擦去满头汗水,喘着气说道:

    “我本以为北镇边民悍勇无畏,现在看来北方不过骑射而已,

    有将悍勇如此,真是我大正幸事。“

    然后兰子义大喊道:

    “弟兄们,让妖贼有来无回!”

    说着挺起佩剑冲到城墙边,挥剑砍断一探头贼寇颈部动脉。

    一旁有贼寇登云梯而上,见兰子义铠甲精利,知道是个大官举刀跳起,照兰子义面门劈下,

    兰子义正要举剑招架,身后却飞来箭矢将半空中的贼寇一箭封喉,

    被击中的贼寇捂着不断向外喷涌鲜血的喉咙,吟着满嘴血栽下城墙,

    兰子义回头一看,桃逐兔放下弓箭快步过来,问道:

    “少爷你没事吧?”

    兰子义点点头,不远处高延宗说道:

    “卫侯文弱,快回后面城门楼里避一避!

    我军主将应当坐镇大营,怎能亲犯矢石?”

    兰子义举剑砍伤一贼寇后笑道:

    “我要是现在退了,那北镇男儿的卵子还往哪里搁?”

    一旁桃逐兔护在兰子义身前,也不相让的说:

    “就是卫侯,有我护着你,不用怕,咱不能让河**的人吧咱北镇兵看扁了!”

    接着桃逐兔一刀削去一贼首级,又取出弓箭将城外一扶梯子的贼寇射死,城上守军顺势将那座云梯推翻,

    眼见桃逐兔弓箭没有收回,旁边一贼寇挥刀而下,却被桃逐兔身旁的兰子义一剑刺中腋下,接着旁边军士将那贼寇一把退下。

    高延宗见状说道:

    “卫侯身后不错嘛。“

    兰子义这时刚被城下一支冷箭刚刚击中头盔,幸好被弹开,惊出了一身冷汗,喘着气回答道:

    “高大人才是身后了得呢,今天真是让子义打开眼界。“

    旁边桃逐兔调侃道:

    “高县令,你真的是三甲同进士出身?我看你是武举出身吧?“

    高延宗这时正将手中百斤重的关王刀舞得漫天飞舞,脚下步子却是又稳又快,一点也没有疲惫的样子,连气都不喘。那柄巨刃寒光四射,所过之处必定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听到桃逐兔的调侃后朗声笑道:

    “我高延宗进士出身吏部名册自有记载,桃家三郎若是不信,回到京城可以自己去吏部查看档案。“

    守城将士们看着三名守将舍生忘死的拼搏在第一线,勇气倍增,或用刀砍,或用枪戳,或用箭射,或者举起礌石向登城贼寇脑袋招呼,总之用尽自己的一切方法攻击贼寇。

    城内民夫一言不发,埋头按照预留的通路整齐的划一的向城墙上运送各种物资。

    战士们掀翻贼寇云梯,砍断贼寇绳索,再用火油泼到贼寇的梯子上,接着就是火把火箭招呼,

    不多时间贼寇攻城的云梯全都被少了个干净。

    虽然贼寇大军数十万,且各个都悍不畏死,但没有了攻城器械,只能望城兴叹。

    随着贼阵深处尖锐的鸣金声想起,贼寇在盾牌的掩护下慢慢的向外退去,

    城上守军见状高声兴奋的高声呼唤,接着用弓箭招呼后退的贼寇。

    高延宗将一个留在城墙上的贼寇砍下去后走到兰子义身边,大声笑道:

    “卫侯今天如何?“

    兰子义没有回答高延宗,而是先四面张望,见其他三面城墙围攻的贼寇也都撤围而去后才说道:

    “力战退敌,当然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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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战间小憩

    虽然兰子义一直被桃逐兔护着,活动量比起守城的将士们要小不少,但由于之前一直忙于读书,兰千阵让他练习武艺他也从来不去,体力一直很差,

    之前作战多是野战,骑在马上还没有什么感觉,

    这次守城兰子义则是全身披挂重甲,跑动了许久,与贼寇肉搏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

    等看到贼寇退走后,兰子义本打算指挥众军收拢伤员,打扫战场什么的,

    令兰子义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迈开腿人就不听使唤地坐到在城墙上。

    桃逐兔正忙着向城外贼寇放箭,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兰子义坐倒在地上后赶忙上前扶住,

    桃逐兔看到兰子义满脸都是汗,手中佩剑已经掉到地上,两只手抖个不停,

    兰子义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把腿收回来盘腿坐下,说道:

    “真是丢人,居然成了这幅模样。”

    桃逐兔替兰子义解下头盔,又给兰子义递上水囊,说道:

    “卫侯你是第一次全身披挂步行作战,以前有没有练过,累着了很正常,没什么丢人的。

    来,少爷,喝口水,歇会。“

    兰子义接过水囊,一口气喝掉一半,之后深深的喘出一口气,兰子义刚觉得自己舒服了一点时,胃里突然一阵翻腾,干呕一声差点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桃逐兔蹲在旁边捋着兰子义的后背,说道:

    “少爷你慢点,休息休息。”

    城墙上驻守的禁军将士都知道兰子义是代公世子,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受过苦,对他这样子不以为意。

    倒是项城里本来驻扎的那些民兵看着兰子义偷偷讪笑,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这位卫侯的弱不禁风。

    兰子义坐在地上猛烈咳嗽,费力地把呛着的水都咳了出来,弄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他看到周围民兵都在指着他嬉笑,脸上挂不住,惭愧的通红。

    好在这时高延宗对着城上民夫吼道:

    “笑什么?兰卫侯武勋贵胄,公子爷一个都跟你们这群泥腿子一样冲在前面不要命,现在累着了你们还笑?有什么脸笑?都给我干活去!“

    然后指着两个带头的民兵骂道:

    “给老子过来,把我的刀拿下去!”

    说着随手一丢,将手中关王刀扔给那两人,

    那两个民兵哪里受的了这个,差点没接住给压倒在地,

    周围人这才不敢再多嘴,埋头整理城墙。

    高延宗来到兰子义跟前蹲下,兰子义对他报以一个感谢的微笑,说道:、

    “多谢高大人解围,

    我这也是太弱不禁风了,真是丢人。“

    高延宗大概看了看兰子义的脸色,然后说道:

    “卫侯是热着了,有些中暑,

    能起来吧,到城墙边上吹吹风会好些。“

    兰子义喝过水,也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气,望着高延宗伸出来的大手,兰子义挥手抓住,用力一拉从地上站了起来。

    桃逐兔也跟着站起,扶住还有些不太稳的兰子义,

    高延宗笑道:

    “卫侯今天可是让我见识了北镇男儿的雄风。”

    兰子义不好意思的摆手说道:

    “高大人可不要再取笑我了,我在城墙上没有多大建树,反倒刚打完仗就累倒了,还哪有什么雄风。”

    高延宗说道:

    “卫侯请不要这么说,你本来就文弱,本来就不该冲锋陷阵,我之前一直觉得卫侯你带骑兵冲杀贼寇的传言是假,

    结果今天亲眼见到卫侯与贼寇舍命肉搏,这我才信了之前所听说的卫侯功绩,当然是卫侯让我知道了北镇雄风。“

    兰子义笑道:

    “我可是北镇边关出身,高大人你是进士出身,结果现在我成了书生,你成了武将,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高延宗也一并笑道:

    “术业虽有专攻,可所用是何术却是自己选的,

    我与卫侯都是天生入错行的人,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现在既然明白了,就索性不要瞎捉摸那些有的没得了。“

    兰子义笑了笑,没有回答高延宗,然后岔开话题说道:

    “城上守军伤亡如何?城墙有没有破损?得赶紧把受伤的将士送下城去,调运物资上来才行。”

    高延宗说道:

    “就西门这边来看我军受伤的是有,但殒命者不多,其他各处城墙的情况只能等待会兵士汇报了。

    卫侯先休息休息,这些事情暂且不要考虑,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兰子义点点头,高延宗则掉头扎身旁边军中,忙着指挥将士打扫战场。

    兰子义看着高延宗,旁边桃逐兔说道:

    “这高延宗刚才挥舞那么沉的一柄刀砍人就没有停,现在居然一点也不累?”

    兰子义说道:

    “可惜他不是北镇将领,要不这次北征喏喏必定可以封侯。”

    桃逐兔扶着兰子义来到城墙边,劲风吹过,兰子义觉得舒服了许多,只是风中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不适。

    兰子义低头看看城外,贼寇大军已经退回营中,留下满地尸体,

    护城河早已被填满,河水外溢,冲刷着僵死在地上的军士,裹挟血浆淹没大地,

    在贼寇数十万人的践踏过后城外已经烂成一片稀泥,填埋在堑壕里的尸首被推了出来,地上的尸体则沉了下去,看上去城外好像已经没有了土地,因为那些土地已经被尸体淹没。

    兰子义叹了口气,本都是大正百姓,为何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贼寇呢?

    站了一会之后兰子义就从城墙上退了下来,他不忍再看城外无尽的尸体,虽然这些尸体当中就有他亲手制造的。

    高延宗已经将城墙上的守军安排妥当,见兰子义好的差不多便过来与兰子义一起讨论军务,

    高延宗说道:

    “城墙各处的情况都清楚了,虽然贼寇四面围攻,但因为只有云梯,所以城中将士伤亡不大。”

    兰子义问道:

    “受伤的将士呢?”

    高延宗答道:

    “轻伤的直接在城上包扎,重伤的正在向城下运送。

    卫侯你带来的那位文若先生真是能吏,战斗结束刚一结束他就让城里停止送器械,改送金疮药和茶饭了。

    他比起我来可是更适合做这官啊。“

    这时兰子义身上已经轻松了许多,精神回复过来,于是调侃道:

    “其实我也觉得高大人带兵的话比我更合适。”

    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

    效果后高延宗说道:

    “不知道贼寇下一轮攻势会在何时,留给城上的时间不多。”

    兰子义望着城外贼寇营地,说道:

    “贼寇这不是重整,而是退兵,他们已经退回营地了,

    而且高大人请看。“

    兰子义说着伸手向高延宗指点,

    “贼营之中烟尘奔涌,但都落得低矮,这不是有组织运动的样子,这是营中军士各自行动造成的。

    我看贼寇也和我们一样,忙于处理伤病,今天应当是不会在发起进攻了。“

    高延宗又问道:

    “卫侯说的是有道理,可这烟尘会不会是贼寇故意为之,用来迷惑我们的?“

    兰子义转着脑袋看向四方,观察过后说道:

    “不是,高大人你看其他方面的贼营,也都有同样低矮的烟尘,如果真的是贼寇耍诈,这种蔓延全营的迷惑行动是需要组织时间的,贼寇刚退回去根本来不及,

    而且贼寇就算是在迷惑我们,他们要想攻城的话也要先过城墙,只要贼寇一出营,高大人就能看见,又何必去怕他。

    依我看留下人放哨,做好警戒工作,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才是要紧事,别没被贼寇打掉自己反倒累死。“

    高延宗听后笑道:

    “卫侯这是在说自己吧?”

    说罢与兰子义一起笑了起来。

    笑过后兰子义下令城上将士休息,高延宗也具体安排人手站岗,

    这时有军士登城,找到兰子义后说道:

    “卫侯,逐鹿将军请卫侯和逐兔将军过去。”

    桃逐兔问道:

    “二哥有什么要紧事?”

    传令兵答道:

    “逐鹿将军没有多说,只说请卫侯和三将军过去。”

    兰子义没有多问,转身找到高延宗,简单交代后就作揖离去。

    兰子义与桃逐兔乘马来到东门,等城后见到军士们上也在收拾战场。

    桃逐鹿从一边走来,向兰子义作揖行礼,然后将兰子义仔仔细细看了一边,看的兰子义都有些不好意思,

    兰子义问道:

    “逐鹿将军这时干什么?”

    桃逐鹿答道:

    “刚才贼寇亡命,我看看卫侯有没有受伤,既然没受伤,我就放心了。”

    然后桃逐鹿说道:

    “高县令到底是进士,脑袋就是灵活,准备的长杆守城时帮了大忙,让我刮目相看。”

    桃逐兔听后说道:

    “长杆算什么,高延宗猛着呢。”

    说着桃逐兔就把刚才城墙上高延宗如何上下翻飞,砍人如切菜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桃逐鹿听完叹气说道:

    “高延宗不做武将真是可惜了。”

    等桃逐兔说完,兰子义问道:

    “二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桃逐鹿扭头看了看周围人,挥了下手招来几个亲兵,然后领兰子义进入城门楼,关上门后桃逐鹿有检查了一遍门外,确认只有自己的亲信镇守后,桃逐鹿说道:

    “刚才贼寇攻城时,东门这边督战的就是上次在贼营被我拉拢的天王近卫甲士,我已经与他换过字条,今晚我就出城去他那里打探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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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游虎穴

    桃逐鹿说道:

    “我已经见过我们在贼寇里的眼线,今晚我就要出城去与他接头。”

    兰子义与桃逐兔听到这话同时说道:

    “二哥不可!”

    接着桃逐兔先说:

    “二哥只是与那小子阵前相见,换了字条而已,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相信他?”

    兰子义也说道:

    “现在贼寇势焰滔天,小小项城朝不保夕,相比于裕州时贼寇困顿我军势盛的局面来根本就是形势逆转,

    这小贼投靠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投机,我可不相信他现在还会对我们保持多少忠诚。“

    桃逐鹿听到兰子义与桃逐兔这么说,略微低下脑袋,想了想后说:

    “项城危在旦夕,朝廷援军却不知兵在何处,这时候如果可以打通贼寇情报对我们而言可是一条生路。”

    兰子义说道:

    “可二哥你们有必要拿自己性命去赌。”

    桃逐兔也说:

    “就是二哥,万一贼寇耍诈,骗你过去却将你拿住,那可怎么办?”

    桃逐鹿摇摇头,说道:

    “卫侯不必阻拦我,我心里有底。

    刚才贼寇攻城时,那甲士本是头目,在城下督战,可是却被他旁边一五彩神汉,应当是贼寇真人,给使唤得爬上云梯来,

    我见有机会便写好字条上前与他搏斗,我两人看似打的卖力,其实只是装装样子,我还趁机将字条塞入他怀中,

    那甲士哪了字条后就虚晃一刀走开了,走前对我说‘来找我’,

    我看他上城时极不情愿,手下军士又面有菜色,还冲在第一线,估计他在贼中受了排挤,心怀怨恨。

    卫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哪怕出去要冒险我也一定要去。“

    桃逐兔说道:

    “那二哥你可以派个人去呀,干嘛自己去冒险?今日一战贼寇当中有多少人都认识了你这张脸,你再去岂不是送死?“

    桃逐鹿摇头说道:

    “我已经与贼寇当中眼线断交许久,这时候人心不稳,大家都在相互猜忌,我要不亲自去恐怕会让那甲士起疑心。

    而且重新搭线要商讨的事务众多,无论我多么相信派去的人,他也不可能替我拍板,况且军士素质本来就参差不齐,哪怕是传错一字都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我得亲自去。“

    然后桃逐鹿拍拍桃逐兔的肩膀,笑着说:

    “三郎,不要担心,我可是隼子营后补,不会有事的。”

    桃逐兔听着还想说话,却被兰子义一把拦住,

    兰子义望着桃逐鹿,好一会才说道:

    “逐鹿将军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去做好了,形势所迫,确实容不得我们挑三拣四。”

    桃逐兔一体着急了,扭头看向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怎么能让我二哥去送死?”

    兰子义又伸手阻止住桃逐兔,然后坚定的说道:

    “逐鹿将军担心军士传话有误,我也担心,

    眼见为实,我也想要知道贼寇军情到底如何,所以今晚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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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贼寇再也没有发动进攻,将士们打扫完城墙之后都难得的好好休息了一回,今后如果贼寇不走,恐怕在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兰子义与桃逐兔也在城墙上,之前已经派人给城里和各城门通报了消息,说他今晚将在东门守城。但没有说他今晚要出城的事情,因为兰子义清楚一旦告诉其他人今晚他和桃逐鹿谁也别想出去与线人接头。

    兰子义虽然同意桃逐兔出城,但却不同意他直接去见贼寇甲士的计划,兰子义让桃逐鹿选出之前一直用着的心腹,先下城去与贼寇外围百姓中那些贩夫走卒,老鸨**取得联系,先确认这些人的可靠性后在通过他们会见甲士,这样做一来不用向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而来能多上一层保险,三来兰子义估计贼寇除了兵营,外面的百姓不会比上次去贼营看到的好到那里去,这样鱼龙混对兰子义他们来讲是一件好事。

    兰子义望着城外贼营当中的灯火叹了口气,有回头向西看去,

    太阳一个时辰之前就落到西城门底下去了,桃逐鹿派出去的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放下城墙去的。

    兰子义他们没有在西城门放人,那里人多眼杂,贼寇在外面也盯得紧。

    兰子义与桃逐鹿把地方选在城墙西南角附近,找了个借口将不相干的军士全都支开到别处,这里剩下的都是桃逐鹿精挑细选,仔细筛出来的心腹中的心腹,

    兰子义把视线收回来,微微闭上眼睛感受晚风的吹拂,血腥味比白天淡了些,而且吹得人有些想睡觉。

    这时旁边的桃逐兔打断了兰子义,将他从睡梦边缘拉了回来,他不无忧虑的说:

    “卫侯,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太危险。”

    兰子义睁开眼睛,睡意又随风飘走了,他对桃逐兔说道:

    “我要去,我要亲眼看看贼寇现在如何,这才能知道接下来仗该怎么打。”

    桃逐兔又说:

    “那我也陪卫侯一起去吧。”

    兰子义说道:

    “不行,我和二哥都走了,你要是再去这西门留给谁?西门一旦有失,我们费尽心机出城接头岂不就白费功夫了?”

    桃逐兔叹了口气,低头不再说话。

    兰子义看着桃逐兔,说道:

    “三哥你放心好了,有二哥在,我不会有事,

    你的任务是把城墙守好,不可有失。“

    这时身后有人也说道:

    “三郎把城守好才是要事,有我在少爷不会有事。”

    兰子义与桃逐兔回头,见是桃逐鹿回来了,

    为了出城桃逐鹿刚才去城里找了些衣服过来,这时刚刚回来,挑出来几件短衫递给兰子义,说道:

    “卫侯换上吧。”

    兰子义接过衣服,那腥臭味简直能把人给熏得昏死过去。

    不过现在可不是嫌弃衣服的时候,兰子义赶紧换上短衣,穿上及膝短裤,两脚蹬上布鞋,解下头上玉簪,用快破布条将发髻裹住。

    旁边桃逐鹿也在换衣服,他想了想后说道:

    “卫侯,我看你还是别下去了,太危险。”

    兰子义伸手止住桃逐鹿,说道:

    “眼见为实,我要亲眼看了才知道贼寇现状。

    刚才你们已经说得够多了,我不会在在城上吃闲饭的,你们不必多说。“

    桃逐鹿见多说无益,叹了口气后说道:

    “那么卫侯可要答应我,待会出城之后你的身份是我的主簙,一切都要听我安排,绝不能暴露自己卫亭侯兰子义的身份。”

    兰子义这时已经换好了衣服,转头对桃逐鹿笑着说:

    “没问题,我出城之后全听二哥的。”

    桃逐鹿这时也换好了一身从贼寇身上扒下来的长衫,着了兰子义点了点头。

    大家在城墙上有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兰子义缩在城头裹着被子都已经睡着了,

    桃逐兔则望着城墙外说道:

    “人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问题了。”

    桃逐鹿皱着眉头,说道:

    “贼营那么大,找人当然困难,绝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安排妥当的。

    今天晚不行还有明晚,总之要想法和贼寇接上头。”

    这时城墙下先是响起了三声短促的田鼠叫,后又是一声长长的狸猫声,这是事先约好的暗号,说明人已经来了。

    桃逐鹿赶忙指挥守军放下绳索,连拉带拽不一会就把人给拉了上来。

    那上来的军士穿的也是贼寇的衣服,见到桃逐鹿后说道:

    “将军,人已经联系上了,之前在贼营买通的三百多处娼妓现在这边接通了七处,有一处是本处贼营的头牌,已经替我们联系了那个贼寇甲士。“

    桃逐鹿盯着军士看了一会,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军士答道:

    “城下有几个,等着上来,一人在那娼妓处冒充将军,到我们走之前都没有见到有贼寇来拿人。

    贼寇除了营门紧闭,外围百姓防备松散,小人以为这女人信得过,将军可以去。”

    桃逐鹿看着旁边不断登城的将士,又看了看旁边睡得正香的兰子义,小声下令道:

    “不要吵醒卫侯,我现在就下城去。”

    桃逐鹿本以为自己声音已经够小,没想到兰子义却站起身来说道:

    “不出我所料,贼寇对随军百姓的管理还是乱的一塌糊涂。”

    桃逐鹿扭头看着兰子义迷迷糊糊的站着,一手还在擦嘴角流出来的哈喇子,惊讶自家少爷怎么就突然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兰子义晃晃脑袋,扔掉棉被,晚上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一个激灵,让他清醒了过来,

    看着想要说话的桃逐鹿,兰子义说道:

    “逐鹿将军不用阻止我,你说了我也不听,我今天肯定和你下城去。”

    桃逐鹿无奈,只好点点头,旁边桃逐兔叹了口气开始准备绳索竹篮,

    城里城外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城墙脚下却是一片漆黑,桃逐鹿先行顺着绳索降了下去,确认安全后给城上发出信号,兰子义这才坐着竹筐被从城上放了下来,跟着还有好几百两的白银。

    一下城桃逐鹿就把银子全交给兰子义背负,他说:

    “卫侯受点苦,你要是不背会被人看穿的。”

    兰子义点头把偌大的皮囊背在背上,跟着桃逐鹿抹黑走向不远处的灯火,

    脚下的路*****到处的磕磕绊绊,兰子义知道这些不平的地方很多都是人的尸首,可现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

    兰子义还是头一次被着这么重的银子,心想钱好花却一点也不好拿,再加上桃逐鹿行动迅速,兰子义要想跟上可要累得气喘吁吁。

    桃逐鹿边走边说:

    “卫侯可得快些,这些日子卯时天就亮了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回到城里。”

    兰子义嗯了一声,然后要紧牙关跟上了桃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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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们,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热心读者我才能有不断创作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游虎穴(中)

    兰子义跟着桃逐鹿穿行在两军之见的黑暗中,虽然兰子义知道这里只是不大的一片区域,但行走其间却有一种迷失于无边无际黑暗的恐惧感,

    他很想回头张望城墙,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恐惧就在心中,你不可能无视,但却可以忍耐。

    就这样两人埋头赶路,桃逐鹿不时会提醒兰子义注意脚下,过了不久两人终于来到了贼营外围,见到人烟后兰子义松了一口气,可是前方桃逐兔却突然作出停止的手势,然后示意兰子义趴下。

    不明所以的兰子义跟着桃逐鹿一起趴到在地,刚想开口问话,就感到一道瘦长如利爪的黑影笼罩在自己头上,

    身后的夜色漆黑如万丈深渊,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时刻提醒着兰子义这里的地上有成千上万具尸体,那些死后都无法合拢的眼睛是不是现在正在盯着他?而这道利爪就是那些冤魂伸来的催命符。

    兰子义感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正在剧烈抖动,马上就要破胸而出,可是自己全身的经脉却像是结了冰一样将他拖进肃杀的寒风中,

    兰子义感觉到的是无边的恐惧,他几乎要叫出声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该拔腿掉头,逃到城下叫开城门,

    那道利爪越深越长,越来越近,然后……然后离开了?

    嗯?离开了?怎么回事?这时又有一道黑影伸来,然后又慢慢滑过兰子义的视野。

    这好像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兰子义再仔细看看,原来是贼营外围巡逻的哨兵,他们挡住了远处贼营闪耀的火光,在兰子义他们这一侧制造出了细长的影子,又因为贼寇在不断移动,所以他们的影子就忽长忽短,一道又一道的滑过兰子义。

    弄明白原委之后,兰子义长舒一口气,紧张过后他只觉全身有一种脱力般的疲乏感,累的要死。

    不过现在绝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兰子义可以看见贼寇,那就说明兰子义与桃逐鹿他们两人也在贼寇的视野内,虽然兰子义他们在暗处,但贼寇有火把,这里离贼营又近,光线充足,兰子义他们又没有穿夜行衣,身上衣服全是浅色,只要巡逻的人仔细看看,很容易就能发现。

    不过贼寇贼寇并没有那个闲心去管眼前之外的任何东西,

    这伙巡逻的哨兵一个个佝偻着身子,斜七竖八地胡乱走着,连续张嘴打哈欠,嘴里不停的骂娘,诅咒自己的顶头上司干嘛要让他们来做着苦差事,白天已经打得够累了,现在还不让他们去找女人乐呵乐呵。

    听着这群巡逻的贼寇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桃逐鹿又静等片刻,仔细观察了前方或明或暗,可能藏匿暗哨的地方,确定没人后说道:

    “贼寇防备如此松懈,要是给我一支精锐骑兵我定能取那妖贼首级。”

    然后桃逐鹿回头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我们可以走了。”

    桃逐鹿乍一看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兰子义趴在地上脸色煞白,浑身还有些发抖,赶忙蹲起身来到兰子义身边问道:

    “少爷你怎么了?病了?难道是打摆子?”

    兰子义也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笑道:

    “没有生病,是被吓得?”

    桃逐鹿听这话有些不解,问道:

    “吓得?”

    然后很快想明白,于是问道:

    “是刚才那些哨兵?”

    兰子义点点头,答道:

    “是的。”

    桃逐鹿说道:

    “那几个妖贼心不在焉,用不着担心。”

    兰子义摇头说道:

    “不是担心他们巡逻?”

    桃逐鹿问道:

    “那卫侯怕得是什么?”

    兰子义答道:

    “我怕的是他们的影子。”

    桃逐鹿疑惑的问道:

    “影子?少爷你怕影子干什么?“

    兰子义笑道:

    “影子当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把影子当成了我心里最害怕的东西。“

    然后兰子义问道:

    “二哥刚才为何不带上一个出过城的军士一起来?现在这样我们怎么找到要找的人?“

    桃逐鹿带着兰子义向营地内走去,边走边说:

    “人多目标就大,带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刚才军士们已经将具体方位,路线告诉我了,我知道该怎么走。“

    兰子义还有些不放心,问道:

    “可是这黑灯瞎火的,二哥你怎么分得清?“

    桃逐鹿回头笑道:

    “少爷放心就好,我可是差点就能进隼子营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混进了贼寇营外漫无边际的窝棚区。

    这次看到的贼寇窝棚比上次裕州看到的要好多了,跟着贼寇的百姓们终于不用在地上挖坑住了,

    他们多多少少都从贼寇那里分到了点破布,破帐篷,只要在地上圈出来一块地方,就能支起一个棚子睡觉。但是这里的卫生状况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贼寇的百姓越来越多了,他们围绕在贼寇各个营寨之外,将项城团团围住的同时也将贼营团团围住,

    贼营都修在高地,排水排污的沟渠都开挖的便利,这些污秽顺着地势流到营外百姓们居住的地方就随意的四处流散,百姓们也没有开设水利排污的想法,于是营地里的污秽合着百姓们自己随地泼洒的垃圾脏污铺满了地面,

    好在贼寇扎营时间不长,这里还没有惨到每迈一步都是屎尿的地步,但这里的臭味还是让人作呕。

    贼寇们的粮食依旧不足,至少百姓们分到的很少。

    兰子义用眼睛余光扫视周围,这些营地里有不少大锅,一些携带武器的贼寇用口袋向锅里倒米,旁边的百姓们跪地三叩九拜,嘴里不停的喊着转生大道,真神保佑什恶魔的,但锅里面煮的东西只够周围分食百姓每人浅浅一碗。

    旁边桃逐鹿小声说道:

    “解宣明进裕州带的粮食是算上了灭贼之后安抚受灾百姓的量的,

    虽然现在人多,只要不是把粮食全烧了,就不至于如此拮据,贼寇是在故意卡粮食。“

    兰子义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移向另一处,

    那边有几个画得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神汉与神婆在一尊木像面前又蹦又跳,好像羊角风发作一样胡乱发抖,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

    “真神有命,斩妖除魔……一时苦,万世富…….若得成仙,福报不止……“

    旁边的百姓们跪在地上焚香磕头,那些神棍们一旦从嘴里吐出话来,百姓就齐声唱和,人群一浪接着一浪从中心向外磕头使劲磕头。

    兰子义看着这景象咋舌,可附近还有更血腥的,

    不远处专门辟出有一块空地,空地中间是是根木桩,上面绑着一位大觉宗的出家人,

    那出家人被打得满嘴吐血,只剩下半口气说不出话来,旁边有神婆大声向周围人说:

    “这妖人传播邪声,引人入妖道,

    你们之前信他已经罪孽深重,现在你们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周围那些百姓一个接一个走到木桩跟前,

    兰子义这才发现原来这些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些木柴和干草,走到木桩旁边就扔下,不一会那个出家人半个身子都被埋住了。

    等柴草扔完,神婆又尖叫道:

    “真神开眼,宽恕尔等罪过。“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小孩,模样约莫六七岁,

    神婆等小孩走到她身边就用手中颜料在孩子脸上画出条纹,然后接过旁边军士的火把递给那个小孩子,

    小孩结果火把走到木桩边上,那出家人估计自己大限已到,抬头看了看,当他与小孩的眼神接触上的那一刹那,孩子就把火把扔进了柴火堆,没有一丝犹豫,

    随着柴火点燃,那大觉宗的出家人用尽最后力气不断扭动,火焰烧得他厉声尖叫,而那个小孩则转身对这众人高喊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居然声音平稳,没有一丁点的抖动。

    周围的百姓们跟着一起高声呼喊,还从怀里掏出小刀,筷子和碗来,直勾勾的看着火堆里尖叫的出家人。

    兰子义赶紧把视线从那边移开,他感到自己连骨头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何止是毛骨悚然,何止是令人发指,这完全已经超出了兰子义对人这个字的理解,这些人接下来想干什么兰子义既不想去知道,也不愿意知道,他这时都后悔跟着桃逐鹿一起来贼营了,可如果这景象不是他亲眼所见,别人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不会信得,哪怕是桃逐鹿说出来。

    兰子义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跟在桃逐鹿身后,桃逐鹿挑选出了一条人少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可以的路线前进,一路走来畅通无阻。

    走了半天已经快到贼营,眼前着前高地上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帐篷,桃逐鹿扭头对兰子义小生说:

    “那头牌就在这,我们到了。”

    兰子义点点头,正要长舒一口气时前面却来了一伙贼寇,

    这伙贼寇人人跨刀,走入百姓中间盯着人仔细看,

    那些精壮男丁被看中后就会被从地上拽起拉走,

    这些被选中的人不仅没有一点的害怕反倒是满脸欢喜,旁边的家属们也都高兴地高呼: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

    那些军士们则从口袋里掏出写干粮扔给家属,然后将壮丁拉走,留着跪在地上的家属们千恩万谢。

    桃逐鹿与兰子义见状换了个眼神,低头加快脚步,想要尽快走到帐篷里,

    但天不遂人愿,还是有贼寇叫住了他俩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兰子义与桃逐鹿被人叫住,缓缓的转过身来,

    兰子义这一路一直提心吊胆,心都卡在嗓子眼上,就差从嘴里蹦出来,现在被叫住后反倒感觉震惊异常,生死由命,睡觉自己跟着一块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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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二月二,龙抬头,祝各位小伙伴在新的一年里行大运,势抬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游虎穴(下)

    有几个贼寇围了上来,上下大量了桃逐鹿与兰子义一番,突然伸手要抓两人衣领,一个小头目说道:

    “你们运气好,天军缺人,挑你们去先别人得道成仙,吃饱饭。”

    兰子义知道贼寇是要拉他们做壮丁,

    这时桃逐鹿一把抓住贼寇伸出的手臂,一记擒拿将贼寇掰住,疼得那贼呲牙咧嘴。

    桃逐鹿说道:

    “瞎了你的眼,老子就是天军!”

    周围的贼寇见这边动手都围了上来,离得近的都已经拔刀,只是贼寇听桃逐鹿这么一说都疑惑起来,没有下一步动作。

    桃逐鹿一把推开抓在手里的贼寇,目露精光横扫一众贼寇。

    桃逐鹿本就是边军出身,虽然没有向桃逐虎那样久经战阵,但也是北军后背,又是兰千阵将军府内近臣,自然有一种天生的武将气质,平时不怒自威,更何况现在有意发怒。

    那群贼寇看着这么一个壮汉,还声称是自己人,穿的又是贼军穿的衣服,而且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都没了办法,

    还是那个小头目有注意,说道:

    “你说你是自己人,令披呢?”

    兰子义闻言默默的看了桃逐鹿一眼,只见桃逐鹿慢慢从怀里掏出一面三角小彩旗来,上面绣着一个“残”字,递给了小头目。

    这是桃逐鹿从城墙上那群薄甲先登的死士身上扒下来的,桃逐鹿估计这可能是什么身份象征,所以给每个出城的将士都发了一面,自己也拿了一面,而且他们拿得旗全是从东门拿来的,怕里的近了容易被贼寇看出破绽。这时候贼寇要,也就只能给,

    要是蒙对了那可是大赚,要是蒙错了就他妈杀出一条血路逃回去。

    桃逐鹿暗地里捏紧了暗藏的匕首,手心全是汗,他脑海里设想了好几种突围方案,就眼前这几个瘪三不会早晨太大麻烦。

    那个小头目见到彩旗立马两眼放光,赶忙接过去仔细查看,旁白的贼寇都惊讶的说:

    “天残星!爬城墙的那波人。”

    小偷母仔细检查,发现没有问题后又把彩旗还给桃逐鹿,还一边客气的说:

    “星将赎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您这是要去哪啊?”

    桃逐鹿结果彩旗叠好放回怀里,瞅了地上帐篷一眼,说道:

    “找乐子去。”

    旁边贼寇都一副“我懂了”的样子,一脸淫笑,那小头目说道:

    “既然如此星将你好好玩就是,那帐篷里的娘们可不便宜啊。”

    然后又瞅着兰子义问道:

    “星将后面这位是谁啊?”

    桃逐鹿回头看了一眼兰子义,然后说道:

    “是我的文书。”

    小头目一听点点头,说道:

    “您还留着读书人,不简单哪。”

    然后桃逐鹿一边转身一边说:

    “没什么是就和弟兄们别过了。”

    说着抬腿给了兰子义一脚,骂道:

    “尚你饭吃你就机灵点,还不快走。”

    兰子义被踹了个趔趄,胯骨生疼,不过也知道这时桃逐鹿的障眼法,赶忙就转身跟着桃逐鹿走。

    身后贼寇头目说道:

    “星将您慢走。”

    就在兰子义与桃逐鹿同时长舒一口气时,身后贼寇头目突然又厉声呵斥道:

    “站住!”

    兰子义听得心里一经,桃逐鹿也紧张了起来,伸手摸住匕首,慢慢扭头问道:

    “又怎么了?”

    那贼寇头目说:

    “你衣服上的缺口,前后被捅了个对穿,那你怎么现在还站在这里?”

    听到这句旁边的贼寇们都慢慢抽出刀来,盯着桃逐鹿准备发起攻势。

    兰子义心中叫糟,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衣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难免有伤口,可是收到这种贯通伤的人怎么站着说话呢?

    兰子义已经查看周围地势,就准备待会开打之后逃跑了。

    桃逐鹿慢慢低头看了看胸口一片殷红,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因为真神不留我。”

    贼寇们听到这句莫名其妙,小头目不解的问:

    “你说什么?”

    桃逐鹿眯着眼睛冷笑道:

    “我于万丈光中见真神,神已为我展现无忧仙境,酒用坛喝,肉论斤吃,娘们用群论,真神让我留下,我却郁郁不乐,神问我为何不乐,我说不能斩尽正妖,为天下播正道,故尔不乐。真神嘉奖我勇,于是让我回来。所以现在你们看见了我。”

    旁边贼寇听到吃肉喝酒时两眼放光,直咽唾沫,兰子义心中暗笑这不就是落雁关里过得日子么?等听到桃逐鹿说他为了“斩妖除魔”由死复生,这些贼寇又是惊吓,又是感动,两眼饱含热泪,

    那小头目上下大量桃逐鹿一番,收刀入鞘,流着泪单膝跪地说道:

    “星将!小人、小人有眼无珠,您才是转生大道得到真人啊!”

    桃逐鹿跨前一步,扶起贼寇头目,盯着他有力的说道: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

    众贼寇跟着一起高呼: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

    然后那贼寇小头目领着众贼头也不回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带着哭腔说道:

    “都他妈别碍眼了,让星将好好乐呵乐呵!”

    看着远去的一众贼寇,兰子义惊讶的脸上肌肉都在抽搐,他说道:

    “这也能行?二哥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桃逐鹿也轻轻出了口气,拉着兰子义就向帐篷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哪知道这行啊,可是不这么说刚才不就得立马干起来了,

    能拖一会就拖一会,你说是吧少爷?”

    兰子义笑着摇摇头,心中只有劫后余生的悸动。

    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这才算是过了最后一关,有惊无险的来到帐前,

    混乱的欢啸声透过虚掩的帐门穿出,夹杂着不伦不类的竹笛和琵琶奏乐,吵闹的让人心烦。

    兰子义与桃逐鹿互相换了个眼色,掀门而入,铺面而来的先是令人作呕的酒气,

    等兰子义挥着手驱散面前熏眼睛的气味后才看清楚,偌大的帐篷里居然没有一件家具,只有满地随意乱铺的小破毯子和躺在上面缠绵交织的男男女女,

    这些裸露的,不停扭曲只为追求极限时那一丝飞升般快感的肉体大汗淋漓,他们身旁伸手可及的地方放着在营中很难见到的瓜果和酒水,可现在这些珍贵的食物却随意挥洒,被男女们晃动的四肢打得满地都是,

    蒸发的酒水与汗腥味混在一块,刺激着帐篷里所有人的神经,眼前的活春宫宛如盘丝洞里吸骨吮髓的妖精引诱着观者的心神。

    兰子义看到这幅景象,首先联想到的是之前进德王寝室里的遭遇,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儿郎,这时的兰子义只感觉到下体燥热难耐。

    见到有人一进来,一个招呼乐师吹拉弹唱的妇人走了过来,从她的眼角细眉,身若刀削来看,这妇人应当是有几分姿色的,只是浓妆艳抹起了反作用,让她看上去违和的不像个人。

    妇人扭着水蛇腰,一摇一晃的来到两人面前,一对雪白又挺拔的**把兰子义晃的挪不开眼睛。

    妇人问道:

    “两位爷要找姑娘?只是现在没有空下的。”

    桃逐鹿冷冷的说道:

    “有没有空的我只要杜鹃小姐。”

    妇人听到“杜鹃小姐”四字,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她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然后嬉笑道:

    “这位爷,杜鹃小姐身子贵,您攀得起吗?”

    桃逐鹿道:

    “她要是攀上我会变得更贵。”

    妇人眉头微微一紧,想了想又说:

    “可小姐身上已经有人了。”

    桃逐鹿答道:

    “我们正好一起干。“

    妇人听着盯了桃逐鹿半天,然后有转头上下大量兰子义一番,问道:

    “这个俊后生是谁?“

    桃逐鹿答道:

    “是我的主簙。”

    妇人有盯了桃逐鹿一眼,然后说道:

    “爷您这边请。”

    说着转身就向帐后走去,走了两步还转身伸手招呼桃逐鹿。

    桃逐鹿立马跟上,兰子义紧随其后,

    两人跟着妇人走出大帐,发现大帐后的高地上还有一个小帐,里面也如前面灯火通明,却没大帐里的吵闹声。

    桃逐鹿走在前面觉得兰子义行动有些迟缓,回头看到自家少爷神情有些呆滞,于是低声问道:

    “少爷怎么了?”

    见兰子义不回答,桃逐鹿有些不解,不过很快明白过来,少见地露出一个坏笑,说道:

    “少爷你忍一忍,等回了京城让三郎带你去乐一把。”

    兰子义一听这脸红到了耳根后面,抬头恶狠狠的瞪了桃逐鹿一眼。

    说话间,前面不远处的妇人停下了脚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桃逐鹿说道:

    “这位爷请自行过去,再往前就不是妾身可以去的了。”

    桃逐鹿看了妇人一眼,之后就与兰子义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恼怒的声音

    “明明告诉我是桃二将军亲临,我找了好些借口才从真人和天罡将军那里出来,结果只是见到个最底层的臭丘八,

    你知道我为了出来冒了多大的风险吗?要是被人抓住破绽我得被人绑到柱子上挨千刀!“

    里面另一个声音说道:

    “桃将军城中镇将,岂能轻易以身犯险?要是中了贼寇奸计怎么办?

    既然你有心归顺朝廷,现在又证明了你值得信任,今后封上自然有你的,不需多虑。“

    帐篷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有人怒气冲天的骂道:

    “你就为了试探我所以就拿我的性命开玩笑?我要是没命了还要封赏有什么用?”

    桃逐鹿见时候已到,与兰子义最后换了一次眼神,开口说道:

    “你怕没命?好么,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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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交换诚意

    桃逐鹿说道:

    “既然你这么惜命,那我是不是也该早点回去,免得被人抓住呢?”

    听到外面的声音,帐篷里瞬间静了下来,

    桃逐鹿推门而入,兰子义背着好几百两重的皮囊跟着一块进去。

    小帐里只有两人,不见那什么杜鹃小姐,

    其中一人坐在主座左手下,一看就知是禁军将士,

    这将士看到兰子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不过惊讶之情很快就从他脸上滑了过去,军士把目光集中在桃逐鹿身上,只做不认识兰子义。

    兰子义心想不愧是二哥挑选出来的人,果然精明。

    帐门正对的主座上坐着一人,正是当日迎接兰子义他们的那个天王近卫甲士。

    这近卫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怒容,不过更多的是一种惊讶和喜悦之情,最后还有那么一些不易察觉的受宠若惊。

    那贼看了看桃逐鹿,又扭头眯着眼睛盯着兰子义,然后问道:

    “这人是谁?”

    桃逐鹿看了兰子义一眼,说道:

    “是我的主簙。“

    那贼寇盯着兰子义使劲的思索,又说:

    “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他。”

    桃逐鹿笑道:

    “他你见没见过我不知道,这东西你一定见过。”

    说着使唤兰子义道:

    “去!”

    兰子义听到命令朝着桃逐鹿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然后走上前去将背上的口袋扔到地上,兰子义心想终于不用背这破玩意了,肩膀上的皮都磨破了。

    随着口袋扔到地上,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顺着口子留着出来,映着帐内烛光闪得贼寇两眼放光。

    这时桃逐鹿已经走到自己人那边,那军士赶紧起身给桃逐鹿让座,自己也拿了个马扎坐在一旁,剩下兰子义乖乖站到桃逐鹿身后。

    贼寇见到银子立马把刚才兰子义的事情抛到脑后,亲自从座上下来捡起口袋,抱回到座上去,手里还专门拿出一锭来不停的摩挲。

    桃逐鹿坐在马扎上笑道:

    “你不是觉得我没诚意吗?这回有了吧?”

    那贼寇看着桃逐鹿笑了起来,说道:

    “有了,有了;够了,够了,

    二将军做事一直都让人心服口服。“

    桃逐鹿摸了摸下巴,问道:

    “我让你见识了我的诚意,那你的诚意呢?”

    那贼寇听着沉吟半响,问道:

    “二将军来之前没说要我做什么呀?”

    桃逐鹿说道:

    “当然,我没有让你做什么,

    只是我听说你现在升官成了一方地煞,位高权重,怕您老人家贵人忘事,现在问问,问问你的诚意何在。“

    座上的地煞听着桃逐鹿的话,苦笑道:

    “还升官呢,说是当了地煞却被人当炮灰往城墙上赶。“

    桃逐鹿听着地煞的怨言,问道:

    “怎么,惹着哪个上面人不高兴了?“

    贼寇地煞说道:

    “哼!本来在那真神二儿子面前混得好好的,只不过看到雷有德复出,觉得他和天王关系不错,于是有次商讨军情时替雷有德说了几句好话,当时倒是没事,结果第二天我就被外放,顶上天罡每天找我茬,旁边真人看我又看的紧,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兰子义这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子混的不如意,之前又与官军有首尾,难怪会主动投靠过来。

    桃逐鹿闻言说道:

    “现在贼寇势大,你不抢着烧热灶,跑我们这半死不活的冷灶里干嘛?“

    贼寇地煞冷哼一声,说道:

    “什么势大,也就骗骗外面那群蠢货罢了,四面八方都是官军,被灭只是时间问题。“

    接着这贼话锋一转,说道:

    “我不想当贼当到死,你保我下半辈子荣华富贵,我就让你见识我的诚意。“

    桃逐鹿听到后说道:

    “别跟我说这空手套白狼的废话,我要你诚意的时候你就得给,敢跟我讲价我保你死做六块,

    记住,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那贼寇地煞听着桃逐鹿咄咄逼人的话语,两只眼睛气得都能喷出火来。

    桃逐鹿回望着贼寇,面色就像是营外的夜一样,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黑暗后面是什么,更不可能知道会从那无尽的空间中奔涌出什么。

    兰子义看着帐篷里凝视的两人,心中冷笑,就眼前这个小贼也敢和我落雁关中虎将抗衡,

    果然,只这么僵持了一小会,那个贼寇就坚持不住,满脸怒容把眼神移开,沉着头不服气的说:

    “天王正命人准备器械。”

    桃逐鹿似乎没听清楚,眉头轻轻一挑问道

    “嗯?”

    那贼寇地煞绷不住,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今日一战所有的云梯都已经被你们给烧了,天王下令加快建造攻城器械。”

    桃逐鹿闻言问道:

    “加快建造?这么说之前就一直在造?”

    贼寇地煞点点头,答道:

    “是的,今天攻城结束后就一直在建造,这会都没有停工,估计是要通宵干了。”

    桃逐鹿问道:

    “为何是那晚之后才修?难道你们的天王以为当夜能打下项城?”

    贼寇地煞听到这个问题,苦笑着摇头说道:

    “夜袭是雷有德安排的,这也是他的老套路了,我猜你们对他这一手也很熟悉,要不然不会在城里设埋伏。

    当晚失利之后雷有德给天王的建议是绕过项城,继续向东走,黑虎掏心攻下京城才是正事。但天王却执意要在今天攻城,还说真神有旨,项城必破。于是就打成了今天这样子。“

    虽然贼寇透露出来的信息比较零碎,不过对兰子义来讲已经够了,兰子义将这些碎片慢慢拼成一副图,贼寇的决策过程大概也就清楚了。

    天王与雷有德本就互相龌龊,也或许是雷有德忠心耿耿,但天王对他功高震主颇为忌惮,处处提防他。

    在兰子义看来雷有德的各种行径明显有拥兵自重的嫌疑,忠臣可算不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雷有德夜袭失败后贼寇天王应当是认为自己抓住了攻城立威的机会,又没把眼前小城放在眼里,所以今天就在器械不足的情况下强行攻城,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天王本来是要立威,结果丢人丢大,只好赌一把大的,大造攻具,后面再攻。

    这样看来以后的攻城会比今天猛烈的多,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桃逐鹿听完贼寇所说,问道:

    “都是些什么攻城器械?“

    贼寇地煞答道:

    “对楼,望楼,抛石机,云梯,破城锤,木驴,你们那边投降来的那家伙安排建造了不少东西。“

    兰子义听着心中暗骂,这个挨千刀的孬种,对敌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善战?要是让他落在自己手里绝对让他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桃逐鹿又问:

    “那进度如何?“

    贼寇地煞摇着头说道:

    “暂时不用在意,才刚把树砍回来。“

    桃逐鹿接着问道:

    “这么说来未来我们可以休息几天了?“

    贼寇听着又摇头,说道:

    “没那么简单,天王下令要连续攻城,不给你们喘息的机会。“

    桃逐鹿皱着没有有些不解,问道:

    “没有器械怎么攻城?“

    贼寇地煞苦笑道:

    “你们那个降将点子多着呢,他建议天王在城外堆点土,还要在这下面动作。“

    说着用指头指了指地面。

    兰子义明白了地煞的意思,贼寇是打算堆土山,挖地道攻城。这可是重要情报,回城之后可要做好准备。

    桃逐鹿听到这里点点头,接着起身说道:

    “你的诚意我已经了解了,

    我在这里多呆一刻,我们就都多危险一分。“

    然后指着旁边军士对地煞说道:

    “具体的接头暗号,接头时间什么的,你和他仔细讨论吧,我就不久留了。“

    说着带上兰子义,大步迈向帐篷门口,也不管贼寇地煞还有什么要说。

    等两人快走到门口时,脸色起伏不定的地煞忍不住开口说道:

    “桃二将军你……“

    桃逐鹿早料到了贼寇想说什么,冷笑一声道: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见一次面就给你五百两,后面难道会亏待你?

    少废话,好好干。“

    说着就与兰子义走出帐篷,留下一脸喜悦的贼寇地煞。

    桃逐鹿与兰子义走出帐篷后又四处张望一遍,确认附近没人后便急匆匆的埋头向外走。

    这一次兰子义再没有去管大帐里及时行乐的男男女女,而是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应对贼寇的攻势。

    前面有桃逐鹿带路,兰子义没有必要费神,只要跟上步伐就好。

    兰子义正想着项城城墙低矮,是不是要在墙上起高楼时,前面桃逐鹿突然停步,还得兰子义一头撞了上去。

    兰子义知道突然停步肯定是有突发情况,连忙跟着桃逐鹿掉头,一边还问到:

    “怎么了二哥?“

    桃逐鹿说道:

    “是裕州城里那个王大官人。“

    兰子义听着吃了一惊,悄悄回头看去发现还真是那个王大官人带着人迎头走来,不过现在已经跟那些真人神汉一样把自己画得五颜六色的,完全没有裕州时一方乡绅的样子,王大官人这样子桃逐鹿都能认出来,桃逐鹿的眼神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兰子义看着心惊,问桃逐鹿:

    “有没有可能混过去?在裕州时我们和他见得次数并不多。“

    桃逐鹿说道:

    “王官人全家葬送在禁军手上,把我们恨入骨髓,难保不会把我们认出来。不能冒这个险。“

    兰子义又回头看了一眼,看来王大官人已经发现了他俩,现在正领着人推开沿途百姓,一路加速朝兰子义走来。

    兰子义脑门已经渗出汗来,这要是被抓住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兰子义前方却传来声音

    “什么人竟敢挡住天妹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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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至尊天妹

    兰子义正在回头张望,前方却传来破锣嗓子呵斥的声音

    “什么人?这么不长眼,竟然敢挡住天妹去路!“

    兰子义闻声吃了一惊,赶紧扭头回来,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队人来。

    说话的是队前两个开路的小厮,从头到脚穿的倒是干净整齐,正是大户家里僮仆那一套,可这两人看起来却完全没有兰子义之前见过的那些小厮们的精明和狡黠,反倒是满身痞子气十足,看着更像是街上的赌棍无赖之流。

    这两人只是排头,他们两人各带一排甲士,两派有十八人,甲士身后则是三个仙姑,中间一人捧着熏香,另外两人怀抱花瓣,尾随捧香仙姑款步翼行,队伍每前进一步两个捧花仙姑都做散花天女,取花瓣四撒,每一个动作都撒的夜空晶莹剔透,每一片花瓣都衬托出仙姑芊指如玉,皓腕凝雪的美态。

    不同于之前见过的那些神婆神汉,这三个仙姑生的轻盈曼妙,举止行为也都得体大方,穿着虽然华贵但不堆叠,粉黛虽然勾画却并不烂俗,可见品味不落俗套。

    这三人应当都是大家闺秀,专门被选了出来给人做侍女,只是景象虽妙,花瓣落地那一刹也就香消玉损了。

    后面的队伍还有很长,从兰子义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尾,只能看见三个仙姑后面由两个轿夫抬着的轻纱肩舆。

    一个小厮见兰子义与桃逐鹿立在路中不让开,开口骂道:

    “还不让路?这后面轿子上坐着的可是天王的亲妹妹,你们挡在路中是想行刺吗?“

    兰子义心里苦笑,现在自己想逃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傻着去行刺你们天王的妹妹,再说了若想行刺哪里会明目张胆的堵在路中间?不过既然前面的是天王的妹妹,又摆出这么大排场,面子不给够今天肯定走不了,

    于是兰子义与桃逐鹿赶忙让开大路,立到一旁的烂泥地里,

    两人以为让开路就没事了,没想到天妹的队伍并没有前行,那两个小厮瞪着眼睛恨不得走上前去拍桃逐鹿一砖,

    一个小厮说道:

    “你们眼睛瞎了?看看后面那群刁民在干什么?“

    兰子义与桃逐鹿这才侧着脑袋向旁边看,原来路两边的贼寇百姓都已经齐刷刷的跪下了。

    兰子义心中叫苦,这个什么天妹怎么这么大排场?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兰子义与桃逐鹿听到命令都赶紧跪倒在地上。

    那小厮见两人跪下,朝着地上就啐了一口,骂道:

    “哪个营的兵?这么不懂规矩。“

    然后领着队伍缓缓向前。

    兰子义跪在地上和桃逐鹿换了个眼色,可惜头一抬发现后边那个王大官人已经领着人急匆匆赶来,明摆着是奔着兰子义来的。

    兰子义此时的心里,苦水都已经泛滥成了汪洋大海,前有虎,后有狼,现在逃逃不得,战肯定是战不赢,眼看就要被活捉了,怎么今天这么倒霉?

    兰子义又和桃逐鹿换了个眼色,看到桃逐鹿也没有要跑的意思,兰子义干脆就咬牙把头埋在土里,碰运气吧,但愿那王大官人认不出来自己。

    可惜的是王大官人已经带着手下神汉把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给围了起来,但他们很识相的没有堵住天妹的去路,王大官人还主动给队伍行礼。

    那王大官人已经等不及了,不等手下发话就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呵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刚才为什么要跑?“

    兰子义趴在地上心跳不止,正在盘算该怎么回答,那王官人就下令道:

    “我看你们两人是正妖奸细!

    来人哪,给我拿下。“

    说着一旁一堆神汉不由分说的上前将兰子义与桃逐鹿从地上抓了起来,双拳难敌四手,桃逐鹿身手再好这时也不好发挥,更何况旁边就是贼寇甲士,动手死路一条。

    一贼寇神汉从桃逐鹿怀里掏出匕首,赶忙递给王大官人,并说道:

    “真人你看,此人身怀利器,一定图谋不轨!“

    天妹的队伍此时走了没多远,那个轻纱肩舆正好来到兰子义旁边,前面队伍一听有人身怀利器,赶忙停下脚步,领头的十几个甲士立马围了过来,

    兰子义见势头不对向再做垂死一搏,挣扎着高呼:

    “你们抓错人了!我们不是奸细。“

    王大官人闻言上前,抓着兰子义的衣服领质问道:

    “都从你身上搜出凶器来了,你还敢嘴硬?“

    兰子义狡辩道:

    “我家星将要与正妖拼命,身上带兵器有什么奇怪的?“

    那王大官人听着兰子义的狡辩并没有接着反驳,反而抬着兰子义下巴仔细端详了起来,嘴里还嘀咕道: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兰子义听到这句心已经凉透了,只差喊出那句:

    “我命休矣!“

    旁边桃逐鹿卯着紧,正想要拼死一搏,不成想那个停在路中的肩舆中却传出声音

    “我说你这是哪个真人啊,你这么不讲理可就伤到这位……公子了。“

    现场本来已经鼎沸,这话一出全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僵在原地。

    兰子义与王大官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同时把目光投向轻纱处,

    只见清风吹乱的轻纱中有只手探出掀开一角露出一张脸来,

    比起舆前那三个仙姑来,轻纱中的这位皮肤并不好,手看上去很是粗糙,如果不是当兵被风吹日晒的话,那就只能是干农活留下的痕迹了。而且动作粗犷,神态就俗,摆明了不是大家闺秀。

    可是若论样貌,这位却比舆下三位要高出一个档次来,脸上粉黛也描的恰到好处,头上金银发饰虽然既多又俗,但还好并不累赘,整体来看还可接受,

    舆外火光掩映,透着轻纱映入其中,青光暗酮,居然把轿子里这位的玲珑曲线衬托的清清楚楚。

    这位肯定就是天王的妹妹无疑了,兰子义见过天王,没想到他那副神棍样,生的妹妹还是挺中看的。

    天妹又发话道:

    “你是哪个真人啊?俺怎么没在俺哥那见过你?“

    王真人赶忙作揖道:

    “回禀天妹,我是天王亲封的屠妖真人…..“

    天妹听到这里,一拍脑门说道:

    “噢,想起来了,是你啊,就是全家被正妖糟蹋了的那个?

    俺和俺哥都觉得你惨,俺哥也挺看重你,你又对转生道这么心诚实,让你做真人。“

    兰子义听这话心想这妹子说话可真接地气,都是大实话。

    王大官人站着有些手足无措,不过还是说道:

    “多谢天王、天妹厚爱。”

    天妹一咧嘴,笑道:

    “瞧你说的,这么客气干嘛。”

    然后天妹把舆上轻纱团在一起,轻轻缠绕在自己手指上,眼睛低垂,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被人拽住的兰子义,说道:

    “那你们抓住的这位......公子是怎么回事啊?

    把人放开吧,这么抓着怎么说话?公子的皮肤那么水嫩,勒坏了怎么办?”

    兰子义听到天妹这话诧异无比,但也已经感觉到了某些难以言表的事情正在发生。

    要说起来兰子义娘亲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兰子义父亲又是塞北精壮边军,父母两边的优点加在兰子义身上就造就了这么一个唇红齿白,俊秀明朗的少年公子。

    要不是这位天妹提醒,兰子义还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皮肤,大老爷们谁管这个呀,这位天妹观察可真仔细。

    王大官人也听愣了,说道:

    “可是,可是,

    回禀天妹,这人是正妖细作......“

    王大官人话还没说完,天妹就呲着牙说道:

    “叫你把人放开!怎么这么不听话?”

    那些抓着兰子义和桃逐鹿的神棍闻言赶紧松手放开两人,保护天妹的甲士也都收刀入鞘。

    兰子义理了理衣服,趁机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对着天妹作揖说道:

    “小人刚才与我家星将大人冒犯天妹,多有得罪,还请天妹开恩!”

    坐在轿上的天妹听到兰子义鹤音长鸣,出人意料的用轻纱掩住嘴,笑的花枝乱颤,她说道:

    “唉呀,说的这么文绉绉,你是读书人吧?”

    虽然这天妹笑起来并不惹人烦,但兰子义此时可没有心情看她,只在脑海里盘算着该怎样脱身,于是低着头说道:

    “回禀天妹,小人读过几年书。”

    天妹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笑的就没有那么含蓄了,她说道:

    “喂,读书人,既然你读过书,那你念首诗给我听听。”

    兰子义正想这天妹看上去不是读书人,却要让人给她念诗,自己要念一首什么才能讨她欢心。

    还没想出接过来,肩舆后面有人说道:

    “像我等读书人平时都是作诗,念古人的诗算什么本事。”

    兰子义闻言抬头看去,原来这天妹肩舆后面跟着七八个青年,人人穿锦佩玉,甚至还有人在脸上涂粉,感情这些人全是天妹的面首。

    天妹听到这人说法,乐的拍手叫好,说道:

    “好好好,就作首诗,读书人你作首诗给我听。”

    兰子义听着心中骂娘,那个发话的面首已经被他在心中剐了千刀,兰子义可无心跟他争宠啊,这人在这瞎吃什么醋啊?

    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话可说,于是兰子义低头稍作思考,念到:

    “我本薄情客,怆野随草生

    幸有伊情润,悲无缘相逢。“

    天妹见兰子义脱口而出,拍手叫好,说道:

    “嗯,念得好,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无缘相逢我还是明白的,现在我们不就有缘逢了么?”

    兰子义此时承受着天妹面首们喷火的眼神,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事情简直发展的一塌糊涂。

    而王大官人见势头正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赶忙说道:

    “天妹,这人可是正妖细作,你可不能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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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惊无险

    王大官人,或者说现在的王真人,听到天妹与兰子义的对话越来越向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赶忙说道:

    “天妹娘娘,这人可是正妖细作,您可要明察呀。”

    天妹本来与兰子义调笑的正到情浓处,却被王真人突然打断,那份恼怒溢于言表,

    天妹气急败坏的扔掉手中缠着的轻纱,杏目圆睁,指着王真人说道:

    “你说他是细作他就是细作?俺还觉得你是细作呢,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兰子义低头努力忍着不笑,听着这位天妹发嗔,就她这不讲理的样子还敢说别人是血口喷人,

    不过也罢,只要别露馅,活着从这里出去那就算赢了。

    那王真人听到天妹说他是细作,脸就像是进了蒸笼的乳猪一样,从脖子一路红到脑门上,

    王真人两眼热泪夺眶而出,嘴巴上鼻涕四流,滚着肥圆的身体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捶着胸口哭诉道:

    “天妹啊天妹,王某人本是裕州城里寻常百姓人家,不想遭了哪门子罪,正妖一来将我全家男丁杀了个精光,女眷全都糟蹋了,

    我对正妖的恨,哪怕是决大江之水也冲刷不净,唯有转生正道为我报仇,唯有转生正道才能还我家上下几十口人一个清白。

    我对天王的忠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绝无半点虚假,我终日不分昼夜在营中搜抓奸邪,就是药炜天王除尽奸细,让百姓都受正道教诲,为何天妹对此视而不见,还要伤老臣的心啊……“

    那王真人说得动情,捶的卖力,两只手忽上忽下,忽撒忽抓,一地烂泥被他扬的能和天妹舆前仙姑们抛洒的花瓣一样漫天飞舞,只不过花瓣清香,烂泥腥臭,漫天的泥点子让周围人都默默的回避。

    天妹坐在舆上拿纱帐护住自己,满脸嫌弃地挥着手摆动,不过天妹并没有动气,而是说道:

    “行了,行了,俺只是说句玩笑话,看把你急得。

    俺和俺哥都知道你遭得罪,都知道你过得苦,俺哥当然相信你,连他帐下的贴身卫士都比不上你,你不用发愁。“

    王真人听到天妹这番话才收住眼泪,吸着鼻涕站了起来,

    接着天妹又说:

    “可是真人你无凭无据的就说这位……公子是细作,这怎么好,冤枉了好人多害命啊。

    这些天来你在全营抓了多少人,我在帐篷里都能听到你拷打出来的惨叫声。“

    王真人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一把抹去嘴上鼻涕,却忘了手上是一堆烂泥,可是王真人没空理睬这些事情,指着兰子义就说:

    “这人看着眼生,我在营里从来没见过他。

    但我又觉得这人眼熟,我在裕州城里见过他,他肯定是正妖细作。“

    坐在舆上的天妹听着插话道:

    “你一会说他眼生,一会说他眼熟,到底是眼熟还是眼生?俺都听糊涂了。“

    不过王真人没有管天妹插话,而是趁热打铁这问兰子义道:

    “你说你不是细作,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个营的?“

    兰子义知道这番对话将决定他与桃逐鹿生死,不容有失,悄悄吸了一口气答道:

    “我与星将都是新天将的人,刚刚在裕州投了转生道,你当然在裕州城里见过我了。”

    说完这话兰子义看了桃逐鹿一眼,心想这样说能在最大限度上洗刷自身嫌疑,而且还能离间贼寇与那个投敌孬种的关系,一箭双雕,

    可桃逐鹿却眼中疑惑,刚才自己已经说了是登城的先锋战士,身上还有彩旗,就这么说自己是刚投降的人要是被查出来露馅了怎么办?

    果然,王真人听到这话急忙追问兰子义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随身的锦旗在哪?”

    兰子义答道:

    “我是星将主簙,锦旗不再我身上。”

    桃逐鹿见已无退路,只能赌上一把,一咬牙从怀里取出锦旗递给王真人,要是露馅今天就葬在这里了。

    那王真人接过锦旗,仔细端详半天,期间抬头看了桃逐鹿与兰子义好几次,看的两人心跳都快停止。

    好在最后王真人还是默默的将锦旗递还给桃逐鹿,桃逐鹿心里不禁长出一口气,

    兰子义也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桃逐鹿那么大反应,因为兰子义料定跟着孬种投降的官军中肯定有大批人被派去登城。

    如果兰子义是贼寇贼寇,那么新投降的官军在他看来都是居心叵测的,

    如今大正四方平定,官军百万,投降贼寇并不明智,只不过是将领一心投降,手下被迫胁从,要是官军引诱,保不准就会反水,还不如找机会让这些投降的官军送死,到时候打赢除外患,打输平内乱,何乐而不为。

    所以赌做新军肯定有把握。

    王大官人还了锦旗后,天妹说道:

    “王真人,现在弄明白了吧。都是误会,就不要在为难这位公子了。“

    只是王真人还不想就此松口,他看了看兰子义,又看了看桃逐鹿,然后问兰子义道:

    “你说你是他的主簙。“

    本来王真人所为恰好在兰子义预料之中,这让兰子义以为自己已经把握住了节奏,不会再有问题,而现在王真人又问他话,难道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兰子义没有弄清楚原委,但此时不得不答,于是说道:

    “正是。”

    王真人问道:

    “去取一个登城天残星,养个主簙干什么?用得着吗?”

    兰子义一听眉头微皱,心想怎么会留下这个破绽,脑袋里电光飞转,正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桃逐鹿却抢先说道:

    “说是主簙是因为他识字,也就识字这点用处最大,

    我要他不过是看裕州城破,他没饭吃可怜,收留他给条活路罢了。“

    兰子义闻言侧眼看了桃逐鹿一眼,心想这么说倒也说得通,

    王真人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兰子义,看的兰子义心里发毛,因为当时在裕州城里兰子义是面对面见过王大官人的,而且不止一面,虽然当时都是戎装,时间也很短,可要是被王真人想起来是谁那就完蛋了。

    好在王真人并没有认出来兰子义,只是在打量一番后对桃逐鹿说道:

    “这样说来这个书生只不过是你的童仆罢了。”

    桃逐鹿答道:

    “是,他只是我的奴才罢了。”

    此时王真人说道:

    “全营都吃不饱肚子,你却把他养的白白嫩嫩的,这是什么道理?“

    桃逐鹿答道:

    “我有口粮我养的起,他吃成什么样只要我给够了就行。”

    王真人闻言盯着桃逐鹿问道:

    “你说他是仆人,营中军情繁忙,庶务众多,可他却没有一点替你干活累着的痕迹,这怎么解释。”

    桃逐鹿被王真人质问,没有回答反而哈哈大笑,然后说道:

    “真人无非就是怀疑这小白脸身份而已,

    你觉得他不是奴才,好,我让你知道他是不是。“

    说着一转身,飞起一脚将兰子义踹翻在地。

    那一计大脚直奔兰子义左肩而去,

    本来兰子义还听着两人唇枪舌剑,根本没想到桃逐鹿会出这一手,这一脚踹过来兰子义硬生生全都接了下来,

    桃逐鹿跟着撵上倒地的兰子义,连踢带踹,边打边骂

    “好你个贱骨头,让你生成小白脸,害的老子被真人怀疑,还要当众被抓住闹笑话,丢尽了老子的人,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好在桃逐鹿经验丰富,动作看着吓人,但力道把我的很好,虽然把兰子义狠狠的踹进地里,但只是皮外伤。

    兰子义则抱住脑袋,在地上满地打滚,护住要害,嘴里只喊道:

    “是真人要抓你,又不是我要抓你,你打我做什么?你打我做什么?”

    桃逐鹿闻言装出一副暴怒的样子,下手更加密集,骂道:

    “你还敢顶嘴?我今天一定打死你。”

    看着地上演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舆上的天妹慌了,赶紧呵斥道:

    “住手,住手,不要再打了。”

    见桃逐鹿不停手天妹急命令自己的甲士道:

    “还不快去把他们拉开!”

    甲士出手,桃逐鹿这才停了下来,任由甲士把两人分开,嘴里还骂着:

    “我打自己奴才,关你们何事?”

    天妹在舆上怒嗔道:

    “你个丘八,俺让你住手你就住手,要不俺赏你几个大嘴巴。”

    桃逐鹿见状停下,不再说话。

    接着天妹有对王真人说道:

    “你瞧够了没有,差点打出人命来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俺替公子做担保,肯定没问题,

    若要有问题,你来找俺。“

    王真人看到刚才桃逐鹿往死里打的样子,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时听到天妹下令,他已经不好再坚持,只好灰头土脸地带人退回去,只当自己触了霉头。

    这边兰子义见状擦掉脸上鼻血,作揖向天妹道谢,只是被打的浑身酸痛,动作很不利索。

    天妹关切的问道:

    “公子你没事吧。快跟俺来,今晚到俺哪里好好养一养。”

    兰子义心中叫苦,俺想这可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口,正想着怎么才能编个理由从天妹这里脱身,天妹的一个面首说道:

    “天妹娘娘,您今夜出来巡营可是为了向百姓传我天王恩惠,要是就这么带一个被人当众殴打的奴才回去,实在是太伤风化了。”

    后面一堆面首都跟着附和,

    天妹坐在舆上很是为难,说道:

    “你们这......真的伤风化吗?”

    面首们起身唱到:

    “的确很伤风化。”

    天妹拗不过自己的面首,不甘心的对兰子义说:

    “那公子你就先回去吧,俺后面再去找你。”

    然后恶狠狠地对桃逐鹿说:

    “你对公子好一点,再敢打他俺就让俺哥砍了你的脑袋。”

    兰子义心中窃喜,心里把那堆天妹面首谢了个遍,与桃逐鹿头也不抬的跪地谢恩道:

    “多谢天妹娘娘。”

    天妹叹了口气,命令队伍继续前行,一路上还时不时回头看兰子义一眼。

    兰子义跪在地上直到等着队伍走远,才被桃逐鹿拎起来,

    因为天妹的缘故,这一次营里再没人去管两人,两人就找准机会慢慢的又摸出贼寇营地。

    刚一进入黑暗,兰子义与桃逐鹿便放开步伐一路狂奔,只管大概方向没错,也不看路,埋头就跑。

    忽然兰子义被地上东西绊倒,摔倒在地,旁边桃逐鹿闻声不对,伸手向把人扶住,却被带的一起跌倒,

    两人到底后都哈哈大笑起来,又怕引来两边注意,只好用手把嘴捂住,

    等两人终于笑累了之后,桃逐鹿喘着气说道:

    “少爷,我看那天妹对你情根深种,你今晚何不牺牲色相,既能从她哪里套出军情,又能脱了自己雏的身份,多好。”

    兰子义摔倒连带着自己身上淤青生疼,龇牙咧嘴的拉起桃逐鹿道:

    “你以下犯上,打了一军主将,今晚回去我就赏你三百军棍,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那我消遣。”

    桃逐鹿跟着兰子义一起起身,笑道:

    “只要少爷你回去敢跟大哥讲这事情,军棍随你。”

    说完两人又睁大眼睛,抹黑向城墙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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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朋友留言说情节不合理,其实我也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调节整个故事以符合本书的世界观,尽量避免矛盾发生,一定会为大家带来精彩的故事,请相信我

第一百六十六章 土山

    兰子义与桃逐鹿摸着黑找到城墙,多亏了桃逐鹿带路,两人总算是回到了刚才下来的城墙附近。

    桃逐鹿在城下猫着腰,按照约定的暗号学田鼠叫,

    声音刚落城头便降下一条绳索和一个竹筐,

    兰子义坐进竹筐里,很快就被拉上城头,一只臂膀从墙内伸出,兰子义接住力,顺势登上城墙,刚想说句谢谢全看到面前是铁青着脸的桃逐虎,拉兰子义上来的就是他。

    身后桃逐鹿刚刚顺着绳索爬上城墙,嘴里还在调侃刚才在贼营里惊险的事情,一抬头却看见站在面前的桃逐虎和缩在一旁的桃逐兔。

    没想到事情居然被桃逐虎知道了,怎么露馅的?

    兰子义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免不了要挨上一顿骂,接着兰子义开口说道:

    “逐虎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还......”

    兰子义话还没说完桃逐虎便开口吼道:

    “卫侯可还记得自己是一军统帅?可还知道这项城里面还有数万军士和比这更多的百姓?你就这样深入敌营,以身犯险,身上还有一点统帅的觉悟吗?“

    兰子义听着桃逐虎的怒骂也只是嘿嘿笑了笑,低头不回嘴。

    接着桃逐虎扭头就骂桃逐鹿:

    “少爷没轻没重你也不知道轻重?出去打探敌情是你长处,自己去就是了,少爷说去你就让他去?你脑袋进水了?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把你斩首一百次都偿不了命。”

    然后桃逐虎转身骂桃逐兔:

    “让你跟在少爷身边是为了让你保护少爷安全,不是让隐藏少爷行踪的。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是京城的烟花柳巷?今晚要是少爷没回来你怎么办?”

    桃逐虎明显是动了真怒,这一通臭骂骂的城墙上的所有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桃逐鹿与桃逐兔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桃逐虎激怒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桃逐虎就这么一直开骂,骂了老半天有些骂累了,口干舌燥,嗓音嘶哑,

    兰子义见机会来了,赶忙说:

    “大哥你就不要责备二哥和三哥了,今晚要出去是我要求的,二哥、三哥本来是不同意的。”

    桃逐虎听到“不同意”三个字火气又涌上来,对着桃逐鹿与桃逐兔骂道:

    “不同意还不拦住?少爷去了贼营还不通报我?

    要不是我晚上带队巡城走到这里,今晚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兰子义见桃逐虎又发火,赶忙走过去伸手安抚,说道:

    “大哥息怒,火气这么大伤着身子多不好。

    我出城也是想要亲眼看看贼寇现在情况如何,正因为我是一军统帅才更要了解这些情况。“

    桃逐虎还在气头上,一把挥开兰子义伸出来的手,说道:

    “军情让二郎去搜集,少爷你在城中就能听到,

    你与贼寇交战多次,还亲自去贼营见过贼寇天王,这样过去不就被人认出来了吗?你今天能活着回来已经的谢天谢地了。“

    桃逐虎这一下挥的用力,打了兰子义一个趔趄,还牵动了他身上的淤青,疼的兰子义叫了出来。

    桃逐虎听出兰子义身上带上,吓了一跳,火气也没了,赶忙上前问道:

    “少爷你受伤了?”

    兰子义笑了笑,将刚才在贼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桃逐鹿见自家大哥火气消了下去,也跟着一并补充。

    听完兰子义所说,尤其是听完桃逐鹿与兰子义上演的苦肉计,桃逐虎狠狠的踹了桃逐鹿一脚,

    兰子义赶忙拦住桃逐虎,说道:

    “大哥使不得,二哥也是为了我脱身。”

    桃逐虎被兰子义拦住,对着桃逐鹿骂道

    “再敢打少爷我打断你的腿!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想别的办法,用什么苦肉计。”

    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看,你这样羊入虎口,最后还免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这还是万幸,你好好的回来了,要是被贼寇抓住那还得了。“

    兰子义笑了笑,安慰桃逐虎道:

    “大哥不要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虽然二哥能搜集到详尽的情报,也能准确的洞察贼寇的细节,但我还是要亲眼去看才能切身的体会贼寇到底是什么样子。“

    桃逐虎叹了口气,带着剩余的恼怒问道:

    “有什么可体会的?卫侯你体会到了什么?“

    兰子义笑了笑,搂着桃逐虎的肩膀向城门楼走去,边走边说:

    “比如这次下城我就感觉到妖贼对百姓的蛊惑......”

    ++++++++++++++++++++++++++++++++

    如果不是内急兰子义绝对不会醒过来,

    城门楼外天已经亮了,城墙上的士兵们都紧张的忙碌着,他们的号子声和叫喊声都渐渐的传入了兰子义的脑海里。

    说来也奇怪,在京城里时每天锦衣玉食,睡觉有流苏有熏香都会被哪怕是一丁点声音吵醒,现在这城墙上乱糟糟的兰子义却睡的香甜,看来自己真是个贱骨头啊。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的兰子义刚想翻身坐起,却感到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在疼痛。

    他撸起袖子,看到手臂上的淤青,青了好大一块,估计身上其他部位也不会比这好到那里去。

    不过青归青,淤血的地方却没有肿起来,桃逐鹿下手的分寸掌握可真是恰到好处,只是被踹了还是会疼的。

    “要是二哥用其他法子就好了,我也不必遭这种罪。”

    兰子义心里这么想着,人还是从地上铺着的兽皮上坐了起来,定了定神后兰子义起身,找到便桶方便过后推门出去。

    来到城墙上首先映入兰子义眼帘的就是城墙外围女墙后面竖起了一排密集的尖头木栅,就像是野战时军营立起来的木墙一样,虽然没有那样密集,但也树立的如同篱笆,贼寇就算爬上城墙也无处落脚,必须先翻过这道木栅才行。

    兰子义走向指挥军士们忙碌的高延宗,

    昨夜回城之后兰子义与向桃逐虎说过了出城得到的情报,桃逐虎觉得有必要做出针对性的措施,连夜联系仇文若与仇孝直,还告诉了高延宗,城墙内连夜换上预备的人员忙碌起来。

    桃逐虎本想让兰子义回到府衙中去,别再上城墙,但兰子义执意不从,

    最后没有办法还是让兰子义来到西门高延宗这里,这么做倒不是因为怕高延宗文官不习军务,反而是因为高延宗悍勇无畏,城墙上不用兰子义和桃逐兔太操心,可以让桃逐兔全心保护兰子义,

    而且因为高延宗打起来太冲动,兰子义与桃逐虎商量后怕高延宗下一次一头扎入贼阵然后为国捐躯,西门无将,让兰子义到西城门来也可以以防万一。

    兰子义走到高延宗旁边问道:

    “高大人,这些木栅是做什么用的?”

    高延宗见兰子义过来,笑着打了招呼,然后说道:

    “卫侯昨夜不是说贼寇要用堆土山吗,城外堆土山无非是起一个向城内射箭压制的作用,我们顶盾就好,不用担心。”

    兰子义点点头,又问道:

    “既然如此高大人树栅栏干什么呢?我们已经有城墙了。”

    高延宗答道:

    “土山射箭终究只是辅助,不过压制城内守军罢了,贼寇若想拿下城池,最终还是要靠登城肉搏才行。

    没有土山的箭矢,我军可以像上次一样,在城墙上放心大胆的阻拦贼寇;可要是贼寇有了土山射箭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城上军士忙着躲避箭矢,一分神就不能专心对付登城贼寇,这时只要我们竖起这道木栅,贼寇想登城就得先想法翻过来,他们翻栅栏的时间就是我们军士反击的时间,如此一来贼寇土山压制的效果也就被抵消了。“

    兰子义听着直点头,这高延宗还真是妙思连连。

    兰子义夸奖高延宗道:

    “高大人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

    高延宗憨厚的笑道:

    “昨晚卫侯带回情报来,我就与仇家两位先生探讨如何加固城防的事情,

    树木栅的想法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是与仇文若先生讨论出来的。

    整座项城城墙上都连夜围了一圈。城西那边本是冬季校场,文若先生还抽出人手来连夜在校场堆起土山,用来和贼寇对射。“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然后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城内都堆起土山来防御贼寇?”

    高延宗答道:

    “这么做一来工程量太大,城里没有那么多人手,二来除了西门有空地,其他城墙后面都是民居,就算百姓们情愿我也不忍把百姓的房子连片推平。”

    兰子义听着没在继续说这件事情。

    倒是高延宗调侃道:

    “卫侯真是有勇有谋,昨夜深入敌营安然而归,下官很是钦佩。”

    兰子义笑了笑,想起了一件事,又问道:

    “高大人只顾着防贼寇土山,那么贼寇地道呢?高大人就不管了吗?”

    高延宗一听哈哈大笑,说道:

    “贼寇若是想挖就让他挖,

    项城外有护城河,最浅的地方都有一丈深,哪怕被贼寇添了那也是一滩烂泥,每个半个月根本干不了,贼寇想挖到城墙下只要一挖到护城河就塌,再挖的深又找不到城墙。

    更何况我在沿着墙内挖了一圈井,就是用来听地下动静的,贼寇敢挖我这就能听到,挖出水来还能放火,一举两得。

    所以要是贼寇想土攻就让他攻,我不怕。“

    兰子义听着直点头,说道:

    “我还纳闷高大人城墙里挖的井是用来做什么的,现在可算明白了。”

    这时城外贼寇再次出营围着项城排好阵势,攻击就要开始。

    看着城外景象高延宗说道:

    “来了!”

    与昨日相同,最先冲向项城的是背着土包的贼寇百姓,兰子义与高延宗对此嗤之以鼻,早就提防土山了嘛,让他堆。

    可贼寇的百姓并没有在城外对山的打算,而是冒着城上箭矢冲到城墙脚下,将土包堆在城墙下,

    乍一看兰子义与高延宗都大为不解,等贼寇将土越堆越高,兰子义才恍然大悟,叫到:

    “糟了,贼寇要堆的不是我们想的土山,他们是要把城墙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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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坚守

    天已放亮,云淡风轻,

    贼营中的贼寇踩着轻锐的鼓点从营中迈出,慢慢的汇聚成一块又一块方阵,

    全部的方阵集结完毕后,方阵两翼的贼寇便向两侧展开,围城的贼寇们逐渐连成一道无头无尾的圆环,那圆环厚的看不见贼寇末尾在哪里,从城墙上望去那就是洪水,那就是汪洋,随时都会涌向项城,

    不过兰子义已经没有前日初次守城时的恐惧了,经过昨日一战他已经适应了守城战的节奏,攻城方必定是有着绝对优势才敢攻城的,望见人山人海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脚下就是城墙,身后便是百姓,退无可退,唯有决死一战才有生路,这边是守城战。

    围城的贼寇主力已经排好阵势,当中甲士无数,被擦得镫亮的甲片在阳光下明亮闪耀,亮光随着贼寇的前进一浪一浪有节奏的波动,好似睡眠荡漾起的波澜,

    贼寇走到城上攻击射程外围后停下了脚步,前方战士移动,在阵型前方打开出口,

    贼阵后面那些画的五彩斑斓的神汉神婆们招呼下,蚂蚁一般涌出的贼寇百姓如同潮水般蜂拥涌向城墙,

    他们无视城外遍地的尸体和凝固在泥巴中的殷红,叫嚷着贼寇的口号冲向城墙,哪怕城上弓弦震空,箭如雨下,他们也在所不惜,只为将背上的泥土扔到城墙脚下,

    与昨日攻城时填沟一样,这些百姓根本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一旦被射中他们就拿自己的尸体作填城的基石,

    在这种不要命的攻势下,项城本就不高的城墙以很快的速度被贼寇的土包和尸体追平,

    城墙上兰子义见状惊呼:

    “糟了,贼寇要堆的不是土山二十而是土坡,他们是要把城墙堆平!”

    高延宗一听也恍然大悟,扶在女墙上望向城下,大叫到:

    “唉呀!失算了!”

    接着大声叫嚷,命令城上守军道:

    “放箭!全力放箭!不要再留手了!”

    城上守军也明白了事情紧迫,不再对冲锋的百姓留手,所有人都拿起弓箭开始向城下放箭。

    可哪怕现在的箭雨比刚才密集了好几倍,也无法阻挡比箭矢还多的贼寇百姓,他们几乎无穷无尽,他们的土包一层接着一层堆积在城墙下,由下到上积成土坡,

    隆起的土堆逐渐接近城墙顶,放眼望去整座西面城墙外尽是堆起的土丘,数不尽的通道被白骨垒砌,通往兰子义坚守的城墙,

    城墙已经失去了作用,现在兰子义能够依靠的只有眼前的一道木栅。

    高延宗眼看着土丘垒成,城外结做圆阵的贼寇步伐坚定的迈向城墙,大叫着命人取过刀来,兰子义则被赶过来的桃逐兔劝着稍稍离开城墙边缘,

    贼寇方阵依旧如昨日一般顶着大盾来到来到城墙脚下,一路无视城墙上的弓箭和城中的抛石机攻击,

    接着贼寇弓箭手向城墙还击,贼寇的“天残星”先登死士踩着已经铺就好的土坡登上城墙,

    短时间堆砌的土坡下宽上窄,呈锥形,顶上接城的位置只能容下三人登上,可这比起云梯来登上的人就要多的多了,而且不怕被烧掉。

    剩下暂时上不了城墙的贼寇都使用绳索飞爪套上城墙,如前日一般攀爬绳索蚁附而上,一时之间城墙上到处都是贼寇飞爪绳索,以及踩着土坡爬上来的先登死士。

    昨夜在城墙上竖起的木栅本来是为了抵消臆想中贼寇土山的弓箭压制才树起来的,现在却成了守城将士最后的依靠,

    贼寇登上城墙后先得翻过这道木栅,这样一来他们既无法攻击,又将自己的整个正面暴露给了守军,

    将士们趁此机会使用长兵将贼寇挨个捅下城去。

    这边桃逐兔持弓挎刀护在兰子义前面,眼见一人攀上栅栏,挽弓就是一箭,正中贼寇左眼,

    贼寇捂着眼睛惨叫着向后跌落,顺着土坡滚下,沿途击翻一众贼寇,没有掉下去的贼寇则迅速填补缺口,手持短刀嚎叫着爬上木栅,

    贼寇就快要攀登上木栅,蹲在女墙后面的一个战士瞅准机会,持起长枪转身一枪戳入这先登贼寇薄甲下端小腹右侧,战士手腕一拧,向后猛拉,贼寇肚子便被豁开,跟枪头搅合在一起的内脏一股脑的被拉扯出来,那贼寇吐着鲜血惨叫着跌落城墙,

    这时兰子义在后面喊道:

    “快用梨花枪!”

    城墙边的好几个战士听命拿起梨花枪,沿着栅栏空隙伸出城头,先用枪头刺杀头贼寇,接着点燃枪身上的火药,绚丽又致命的火花从墙头迸射而出,贴近枪口的贼寇面、手、臂膀,凡是裸露的肌肤全被烧焦,尖叫着滚下土坡,后面在火花笼罩中的贼寇则被喷的睁不开眼睛,前面贼寇滚来既来不及躲也无处可躲,全都被撞下山坡。

    可贼寇攻势依旧,跌落的人站起身来再次涌向城墙上的木栅,一贼寇勇猛敢战,在土坡上猛然加速起跳,爬上木栅,下一步就要翻上城墙,

    木栅下一战士眼疾手快,抽刀斩断贼寇手腕,那贼寇被斩断手腕重心不稳,一下跌落,整个身子被钉穿在木栅尖端,这下逃逃不了,死又不能立即死去,只能一口一口的吐血,痛苦的尖叫声整面城墙都能听见。

    兰子义按剑站在城墙上环视周围战况,贼寇刚开始堆土坡时着实把兰子义吓了一跳,

    可是打起来之后兰子义才发现,土坡虽然为贼寇提供了攻城的通路,但宽度毕竟有限,能登城的贼寇只是少数,在木栅的保护下这些贼寇连城墙都摸不上就会别砍下城墙去,而那些攀登绳索攻城的贼寇费尽全力爬上城头后还要攀登栅栏,早就没劲了,全都变成了守军的活靶子,

    看着城墙各处有条不紊进行防守的将士,兰子义宽慰的挂上了一丝微笑,没问题,能守住,这个样子来多少贼寇都会守住,

    附近高延宗将关王刀放在一旁,拿着长槊见贼寇上来就戳,此时的高延宗也扫空了刚才的一脸阴郁,兴奋的冲着城外大笑,说道:

    “妖贼,来呀!有多少就来多少,哈哈哈哈!”

    贼寇虽然攻势勇猛,但却鲜有登上城墙者,

    又攻了一会之后贼阵后方终于传来鸣金声,攻城贼寇弃尸无数像是退潮一样退了下去。

    兰子义笑看着贼寇退兵,心想今天贼寇又百忙一场,等贼寇退了之后将这些土坡推平可要花费一番功夫,

    可令兰子义没有想到的是贼寇并没有如他全面退兵,那些先登将士只是退回阵中,贼寇兵线依旧顶在城墙脚下,没有丝毫退意。

    城上守军见状继续放箭还击,但大家都弄不明白贼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高延宗不顾贼寇箭雨,探头向城下张望,然后大声问兰子义:

    “卫侯!贼寇这是要做什么?”

    兰子义也不清楚贼寇意图,但还是要张口回话,可没等他说话,贼寇就已经回答了高延宗的问题,

    之见城下贼寇弓箭手停下射击,准备片刻后换上火箭,引弓向城上落矢,

    贼寇还击的箭雨和刚才的攻击别无二致,守军轻松就防御下来,但贼寇的目标显然不是守军,而是城墙上的木栅,火箭射中木栅后一点一点的引燃木头,一时间城墙处处烟火四起,

    高延宗见状赶忙下令:

    “快灭火!”

    守城将士们听命赶紧用水灭火,

    高延宗战备充足,城墙上水源充足,城下还在源源不断地运送物资,

    可贼寇使用的火矢上都带火油,用水难以浇灭,有将士伸手去拔箭却被城下贼寇射中手腕臂膀。

    这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在贼寇放过火矢之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起冲锋,而是从贼寇阵中走出许多重装甲士,每一个甲士对应一个土坡,开始登城。

    这些甲士身材魁梧,手持一人高的巨斧,全身从头到脚被重甲裹得严严实实,内层穿着的禁军步兵重甲,重甲外面又披上其他零碎甲片,又长又重的铠甲拖在地上,整个身子没有一处露在外面,连脸上都罩着铁面。

    这些人虽然动作迟缓,但却在贼寇弓箭手的掩护下一步一步坚定地踩着土坡迈向城墙,

    兰子义见状大惊,喊道:

    “这贼寇勇士是来斩我木栅的!”

    城上守军当然知道不能放这铁塔一般的人靠近,所有弓箭都击中朝着冲上来的贼寇重甲勇士放去。

    可箭矢在这不知裹了几层的甲士面前只能敲个叮磅听听响声,根本无法对甲士造成伤害,连他的速度都降不下来。

    桃逐兔也瞄着最近的甲士连续放箭,先是射眼,而后射喉,但都被甲胄阻挡,

    眼看着贼寇就要靠近木栅,兰子义灵光一现,喊道:

    “快用火油!”

    说着冲上前去拎起一个火油瓶砸到贼寇身上,其他守军见状也都拿起火油瓶朝贼寇扔去,将贼寇全身用油浇透,

    接着桃逐鹿换上火箭,一发击中贼寇重甲裙摆,

    火蛇在火油的助力下自下而上蔓延甲士全身,只一眨眼贼寇甲士就变成了包裹在火焰中的肉馅。

    那甲士被大火侵蚀,疼的扯破嗓子惨叫,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加速冲锋,横放大斧猛然挥动,

    桃逐兔见状大叫:

    “少爷小心!”

    说着上前将兰子义扑倒,顶上巨斧斧刃贴着两人划过,将木栅齐齐斩断,旁边几个反应慢的守军全都被这巨斧豁开胸膛。

    桃逐兔翻身躺在地上,从火焰中看到了甲胄缝隙,一箭射出,在贼寇巨斧被举到半空中时将贼寇一箭封喉。

    贼寇甲士这才停止动作,跪倒在城墙上,

    但木栅已被切开,不光此处,城墙上到处都已被贼寇甲士登城,城下贼寇呐喊着冲上城墙。

    兰子义在桃逐兔的掩护下起身后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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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拼死力战

    桃逐兔将贼寇甲士一箭封喉,然后翻身将兰子义拉起,挡在身后喊道:

    “少爷往后退!”

    说着桃逐兔拉满角弓,指向缺口,掩护着兰子义一步步后退。

    兰子义一边退一边观察城墙,

    虽然有些守军也学兰子义这边用火油将甲士点着,但贼寇最后总是会拼死削平木栅,更多的地方那些甲士则会一路顶住守军箭矢,劈开木栅杀上城墙,放眼望去木栅各处都已经被贼寇甲士攻破,

    那边高延宗已经扔掉长槊,换上关王刀,一贼寇甲士已经沿着土坡登上城墙,甲士手中巨斧被他高高举过头顶,嚎叫着奔向高延宗

    “正妖!今日我便取你狗命!”

    贼寇甲士声如雷震,斧比电光,白刃裹着杀气直取高延宗脑门,

    外人看来此时已经是危机万分,可高延宗却不慌不忙,双目神光迸发紧盯贼寇面甲。

    不光如此,高延宗还将关王刀挺在胸前,轻飘飘向上挑起,用刀背绞住斧身,然后向右侧拨去,

    贼寇本以为自己这一击势大力沉,平常人等绝对不可能正面拦下,高延宗刚刚把软绵绵的刀伸出来时贼寇还在心中窃笑,这大刀正妖不过如此,居然还敢这样来接斧子,之前登城那些人还要说这人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看来只是那些废物为自己失败找借口罢了,

    可等两杆重兵器相交的那一刹那,贼寇才发觉事情不妙,这柄长刀可不是看上去那么无力,反而坚挺异常,好像一堵墙;向外侧拨开的那一下势不可当,哪怕大斧已经落下,还是被硬生生推到一边,再落下去也不可能威胁高延宗要害,贼寇自己的整个正面反倒完全暴露在了高延宗刀刃面前。

    高延宗一刀推开贼寇巨斧,见自己大刀已经到达攻击位置便右脚前跨,马步稳扎,爆喝一声后运足气力,一刀劈下,

    前日高延宗在城墙上一柄关王刀杀的鬼哭神嚎,刀锋所及绝无全尸,

    可这次一刀落下,正中贼寇左侧脖颈,却只是斩破贼寇后甲,嵌入贼寇锁骨而已,

    那贼寇攻击落空,颈上血脉被断,朱砂般绚烂的鲜血冲破刀锋的阻拦喷涌而出,

    隔着重甲和贼寇铁面,贼寇中刀后痛苦的叫声变成了沉闷的低吼,

    高延宗应声前冲,用刀将贼寇甲士硬生生推到城墙边上,接着一脚将贼寇踏倒在城墙上,两手操着刀柄向左下割去,刀锋随之割破贼寇面甲抵住贼寇咽喉,

    高延宗见终于破甲,两忙收右手回到刀柄末端,双手用力,随着一声呐喊,贼寇首级被大刀斩下,随着惯性飞向城外,

    高延宗收刀回身,望着贼寇落成的首级说道:

    “想要我命就过来取。”

    只是斩敌的兴奋并不能维持多久,后面的贼寇已经沿着缺口登城。

    高延宗也没犹豫,赶紧一步跨到缺口前,

    这次冲上来的不再是重甲贼寇,而是之前那些先登死士,

    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踩上城头,却被高延宗拦住,举刀就朝高延宗劈下,

    高延宗也不犹豫,横举刀身挡下贼寇锋刃,接着右手左旋,左手回拉,大刀刀锋运到左上,而后高延宗单手用力,右手握紧刀鄂下端猛然劈下,直中贼寇右胯,血光飞溅之中贼寇整条右腿已被卸下,

    中招贼寇惨叫着滚落土坡,在他身后又有好几个贼寇跃过他的尸首冲上城头,

    高延宗见状又把大刀回拉双手握紧刀柄,也不看眼前贼寇何在,只管闭着眼从右向左横着切出,

    土坡顶窄,三个登顶的贼寇攻击路线只有一条,根本无处闪转腾挪,身后又被自己人堵上,刀锋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拦腰斩断,

    又斩三人后高延宗接着举刀要劈下一个登城贼寇,没想到城下不知何处突来暗箭,正中高延宗左肩,

    高延宗中箭一时脱力,手上大刀半途落下,

    幸好旁边军士及时顶上,将高延宗换下,才让高延宗免于被杀。

    高延宗被人护着退回墙内侧,伸手过去一把折断箭矢,喘着粗气高声问兰子义道:

    “卫侯!怎么办?”

    在高延宗于城头打杀特杀之时,守护兰子义的桃逐兔手中角弓就从来没有停过,劲矢连发,每一次弓弦震动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有一登城贼寇甲士直扑兰子义而来,桃逐兔连射十数箭,最终两箭正中贼寇面甲眼洞,周围守军随之扑上,掀去甲士头盔,将其乱刀刺死。

    兰子义已经佩剑在手,他一直都在紧张的观察着城墙上的战况,

    西面城墙的木栅在贼寇重甲士的冲击下已经缺口不断,剩下的残垣断壁也都被引燃,贼寇们通过土坡蜂拥登上城墙,整个城墙已经陷入全面的肉搏混战之中,

    西城墙如此,其他三面城墙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项城守军充足,城墙各处绝无纰漏,可贼寇人更多,现在又有烧不掉的“云梯”可以登城,这样耗下去项城被攻破只是个时间问题。

    这时那边草草处理完伤口的高延宗又高声问道:

    “卫侯,怎么办?”

    兰子义看着战况着急的整个脑门都是汗水,怎么办?怎么办?在这样下去城就被攻破了。

    一旁桃逐兔一边放放箭射杀贼寇,一边小声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情况紧急,你快点下城墙,我找人保护你突围出去。”

    兰子义听着恼怒,从守城那刻开始他就没想过要临阵脱逃,现在怎么可能跑,

    兰子义正要开口呵斥桃逐兔,突然想到桃逐兔所提“突围”二字,对呀,城中收拢的骑兵众多,现在城外都已经被贼寇填平,正好让骑兵冲锋,只要冲散围成贼寇,就还有的战。

    兰子义茅塞顿开,赶忙问桃逐兔:

    “现在还有多少骑兵可用?”

    桃逐兔以为兰子义要走,赶忙说道:

    “府衙就有辑虎营,卫侯赶紧过去,带上他们突围而去。”

    兰子义骂道:

    “我没想要逃!你只管告诉我有多少骑兵!”

    桃逐兔“哎呀”一声,然后说道:

    “难道少爷你想率队出城与贼寇血战?”

    兰子义听着桃逐兔的话,恼怒异常,说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只管告诉我多少人。”

    桃逐兔拗不过兰子义,说道:

    “大部分人都在城墙上协助防守,但辑虎营留下了,都在府衙里,凑了三千人。“

    说着桃逐兔又一箭射中一个想要扑过来的贼寇。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随手抓住一个上城运送屋子的民夫,说道:

    “快去府衙,让辑虎营全部过来!”

    另一头高延宗包扎好伤口之后手持关刀一路杀了过来,走到兰子义跟前问道:

    “辑虎营三千人,登城也是杯水车薪,没用的。”

    兰子义说道:

    “那我就不登城。

    我军骑兵多,用来步战根本就是浪费。贼寇现在蜂拥登城,阵型混乱,我率部冲杀出去定能将贼寇击溃。“

    “那然后呢?”高延宗问道“贼寇人数如此之多,你杀退一次他们还能再来一次,你的三千辑虎营死一个就少一个,怎么打?而且土山就在城外,贼寇踩着就能上来,冲退了也没用。“

    兰子义咬着牙怒视城头登城的贼寇,的确,只要土山还在,冲退贼寇也没用,所以就得想办法让土山消失。

    想到这里兰子义说道:

    “那就把土山炸平!”

    此言一出桃逐兔与高延宗都看向兰子义,

    兰子义接着说:

    “高大人不是攒下许多火药吗?我带人冲出去将贼寇冲散时你就在土山上挖出坑来,将火药埋进去,点燃后把山炸平不就行了。”

    高延宗说道:

    “想法是好但怎么炸?

    城中火药倒是管够,但炸土山埋少了没用,埋多了城墙也完了,这怎么办?“

    兰子义想了想,对着还被他抓住的民夫说道:

    “去府衙叫来辑虎营,让仇文若也跟上过来,要快!

    你去城下叫来马匹,骑马过去!“

    说着兰子义从怀中取出丝绢和笔,匆忙写下命令递给民夫,催促道:

    “快去!”

    那民夫知道情况紧急,赶忙拿着绢布扭头下城,一边跑一边高喊“牵马来”

    高延宗问道:

    “你叫仇文若来作甚?有本事炸土山吗?他不过是个文书而已。”

    兰子义道:

    “那你还有别的人选吗?正因为仇文若是京城文吏,他在京城读过诸多我们读不到的文书典籍,要埋多少火药只能找他!“

    高延宗一听谈了口气,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拿起大刀转身去砍贼寇

    过了不一会城里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辑虎营在城门内一段距离处停了下来,仇文若则跟着民夫登上城墙来到兰子义身边,

    刚上城墙的仇文若累得气喘吁吁,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到遍地的残肢断臂,闻到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再也忍不住,将早晨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兰子义扶住仇文若,心想同是读书人,为什么自己出塞那会看见尸体就没这么大反应。

    等仇文若吐完之后兰子义问道:

    “文若先生,军情紧急,我们长话短说。

    城外贼寇垒土登城,我们必须想法将土山炸掉才行,但又不能伤及城墙,具体该如使用多少火药先生可清楚?“

    仇文若掏出手绢擦干嘴角,扭头一看城墙上的尸首差点又吐了出来,好歹忍住之后说道:

    “小生曾在工部帮助规划工程,还专门研读过火药土方的使用文书,计算火药用量应该没有问题,

    但我必须亲眼看看土山形状大小才行。“

    兰子义听罢点头说道:

    “这个好办!”

    附近高延宗已经听到了仇文若的要求,一把关王刀在手中飞舞轮转,化作血肉磨坊将眼前挡路贼寇斩做数段。

    桃逐兔换上新箭囊,紧紧护在兰子义左右,兰子义则拉着仇文若来到城墙边上。

    仇文若在众人保护下来到城墙边,仔细观察了贼寇堆起的土山,掐指默算,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我已算出火药用量,但贼寇离得这么近我没法埋火药的。”

    兰子义笑道:

    “这个不用先生操心。”

    接着转头说道:

    “来人,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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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骑兵野战

    兰子义回身喊道:

    “来人,牵马!让我们出城灭贼!”

    说着兰子义便在桃逐兔的护卫下撤回城墙内测,准备下城,

    仇文若也被几个禁军甲士护卫着下城去调拨火药。

    兰子义简单吩咐城上众军听从高延宗吩咐后便要下城,高延宗则在这时走上前来捉住兰子义的臂膀说道:

    “城外贼寇众多,卫侯何必以身犯险,亲入敌阵?

    还是卫侯留在城上,让我出城去吧。“

    虽然高延宗手中劲道十足,但兰子义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高延宗这是真情流露,手上不自觉的就发力了。

    兰子义拍拍高延宗的手问道:

    “高大人之前可曾乘马作战?”

    高延宗听到这问题稍微有些语塞,

    兰子义见状说道:

    “步战守城,我不如君;骑兵野战,君不如我。

    高大人专心守城才是正事,待会埋火药还需要高大人费力,这些事情让我来是做不好的,高大人不要再争了。“

    高延宗闻言想了想,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放开兰子义,说道:

    “卫侯小心。”

    兰子义说道:

    “高大人小心。”

    话说完后高延宗转身继续加入城墙上的肉搏战中,

    兰子义则带着桃逐兔下城。

    走在下城的楼梯上,兰子义看到民夫正在一桶一桶的向城墙上搬运火药,颇有不解,下城后找到仇文若问道:

    “先生为何往城上搬运火药?难道要从城墙上下去?”

    仇文若说道:

    “正是,

    贼寇抵近城墙土坡无数,要是从城门出去跑的路就太多,还容易被贼寇拦截,太危险了。“

    兰子义又问道:

    “可城墙上木栅已被点燃,到处都是火星,这么多火药上城要是被点燃了怎么办?”

    仇文若看着兰子义说道:

    “那只能小心了。

    事分轻重缓急,要想在密布城墙的土山里埋火药,从城墙下去是最快的办法,至于其他的事情,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正说话间城墙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整片大地都摇晃了起来,

    爆炸就发生在头顶,兰子义他们全都被震得趴到在地。

    兰子义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去,整个视野都被烟火染渲染,城墙上火光四溅,晃动又眩晕的眼睛中全是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和漫天降下的黑红色血雨。

    这时民夫传话说只是一桶火药被贼寇点燃,其他火药没有殉爆。

    仇文若见状着急的对兰子义说:

    “卫侯,时间紧急,你越早驱散贼寇,我们越早脱离危险,否则城墙上的火药桶只会一个接一个的爆炸,

    按照现在贼寇的攻势,项城被破只在弹指间。城上施工由我负责,还请卫侯赶快行动。“

    说着仇文若摇摇晃晃爬起来,跟着搬运火药的民夫一起登城。

    兰子义摘下头盔,拿手拍了拍晕得发胀的脑袋,

    一旁桃逐兔也正在从爆炸中恢复,勉强站起来后就过来扶起兰子义。

    两人搀扶着向城内辑虎营停靠的地方走去,直到被辑虎营过来接应的将士扶到马上后才算是清醒过来。

    桃逐兔不无惊讶的说:

    “我和少爷都被炸成了这个样子,那仇文若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刚才他在城墙上吐那会我还觉得他是个废物呢。”

    兰子义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准备就绪的辑虎营,说道:

    “文若先生只是初次上战场不适应而已,

    他一介书生都如此拼命,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拼死力战?“

    兰子义身旁有辑虎营军士这时问道:

    “卫侯,刚才城墙上是怎么回事?”

    兰子义笑了笑,重新戴上还一直攥在手里的头盔说道:

    “那不算事,待会出城之后才叫事。”

    接着兰子义拔出佩剑,回身对着众将士说道:

    “城外贼众有我等百倍不止,现在我带你们出城,九死一生,你们有何话说?”

    三千辑虎营将士闻言高举马槊,齐声高呼道

    “只求杀贼,不闻其他!”

    兰子义看着士气高昂的将士们,默默地点了点头,自从出京以来,一路跟随兰子义出生入死的就是辑虎营,兰子义与这些将士们早已用鲜血建立起了牢固的友情,战士们敬兰子义善战,兰子义喜欢军士们勇猛,有将如此,统兵如此,何愁不胜?何愁不捷?

    将士们呐喊过后跟随兰子义前进,

    城门洞里早有民夫在拆门闩,虽然只关了两天而已,但门闩上已经落满了灰尘,城墙上的战斗、爆炸不断的将土屑从头顶震落,沉重的巨木落地的那一刹那众人都有一种有去无回的错觉,或许那不是错觉也说不定。

    领辑虎营将士们跑出城门,进入瓮城,跟着一起进来的不再是民夫,而是军士,他们跑步去开瓮城门,兰子义则在此时遥声问城上军士

    “城门外可有贼寇?”

    城墙上虽然战况激烈,但城门处却并没有太大动静,瓮城城墙上守军向兰子义高声叫道:

    “卫侯,城门外面没有人!”

    兰子义听到这消息脸上表情放松了不少,旋即又恢复凝重。

    瓮城城门传来巨大的响动城门即将被打开,兰子义又将头盔正了正,拔出了佩剑,一旁桃逐鹿问道:

    “卫侯,出城之后怎么打?”

    兰子义亮出清丽的嗓音,对瓮城中所有等待出战的将士说道:

    “虽然贼寇众多,但绝非不可战胜,如果能斩杀贼寇主帅或许可让贼寇崩溃,

    但我军人数太少,贼寇攻城又急,斩首风险太大,今天不能这么做。

    今日出城我们需要做的是冲击贼寇攻城前锋,将其击退,为城上守军争得清理土山的时间,只要仇文若能将土山炸平,贼寇就无法再攻城,就算我们赢。“

    兰子义鹤音长鸣,在空间密闭的瓮城中来回环绕,就像是京城钟楼的钟声一样撞击着将士们的心灵,催促着他们前进。

    接着兰子义对桃逐兔说道:

    “城门不足以让数千人一起冲锋,逐兔将军先率队出去冲乱贼寇,我随后跟进。“

    桃逐兔点点头,赶忙来到阵前提点人马,他回头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犯险。”

    兰子义叮嘱道:

    “你只需要冲乱贼阵,为身后主力赢得时间展开就可。”

    桃逐兔大笑两声作为回答,点齐手下三百人。

    “哐!”的一声瓮城城门被打开,城外拦在守军与贼寇之间最后的屏障已经不存在,

    桃逐兔长啸一声,喊道:

    “弟兄们,随我来!”

    说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被他点中的三百骑士紧随其后,举着马槊随之鱼贯而出,

    看到这三百先锋战士冲出城门,听到城外金属碰撞,血肉厮杀的叫喊声,兰子义知道桃逐兔已经带人冲进去了,自己必须尽快跟上,在贼寇刚被冲击混乱的刹那将手下将士在城外展开,如果两军衔接稍慢,先锋的三百战士就会被贼寇的汪洋大海淹没。

    于是兰子义高喊道:

    “出发!”

    手下辑虎营主力跟着兰子义长啸一声,纷纷涌出城门。

    兰子义紧握缰绳,心中只想着赶快出城支援桃逐兔,贼寇攻城势头凶猛,人数又占据绝对优势,桃逐兔可讨不到多少便宜。

    在兰子义的预想中,只耽搁这么片刻功夫桃逐兔就应该已经被贼寇团团包围住了,

    可出城之后看到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兰子义的预想,桃逐兔的三百将士不仅没有被包围,反而好似鲤鱼得水一般在贼寇阵中如风般游走斩杀。

    原来贼寇为了攻城前排几乎全是弓箭手,举大盾的步兵也是在防御城墙上射下的弓箭,虽然贼寇也安排了不少甲士,但都只为了攻城,手中拿着的全是短兵,并没有克制骑兵冲锋的长兵器,

    而且经过长时间的登城,再加上城上弓箭手的还击,此时阵中的贼寇又累又乏,阵线已经松散不堪,原本的重甲勇士又都死在城墙上,为从阵线后方调集甲士,贼寇的各层阵线又都混作一团,真是冲锋的绝好时机。

    兰子义见到这景象朗声说道:

    “天助我也!”贼寇哪怕是有投降的官军教导,到头来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在进行这种大规模的变阵时还是会产生巨大的混乱,而且也没有对城内可能的突袭做好准备,

    兰子义本打算让辑虎营主力在城外完全展开后在冲锋,现在来看已无必要,应道趁此良机彻底将贼寇冲垮,

    于是兰子义对着刚刚出城完毕,尚未列阵的辑虎营将士下达命令

    “冲击贼寇,跟着逐兔将军冲锋方向,向北冲击。”

    众将士听令后赶忙猛夹马腹,一众骑兵勉强排开队形跟上桃逐兔的三百先锋。

    前排将士放平马槊,后排将士则先挽弓放箭一轮,

    劲急的箭矢在马匹的加速下更显迅猛,在空中划过一道低矮的弧线后擦着桃逐兔他们的身体击中前方乱糟糟试图反抗的贼寇,瞬间就将密集的贼寇射倒大片,桃逐兔率领的前锋前路立马被清空,

    紧跟其后的骑士们用长长的马槊洞穿了视野内所有站立的贼寇,贼寇手中的短兵在碰触到马槊的木柄之前就已经跌落到了脚下泥土中,

    冲锋在前的桃逐兔与兰子义率领的主力就此汇合,所有拦在他们之间和挡在他们之前的贼寇都已经悉数送命。

    桃逐兔笑道:

    “卫侯你这是在抢我功劳啊!”

    兰子义则下令道:

    “继续前进,不要停,不要冲入贼寇阵型伸出,沿城墙向北,扫荡敌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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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却贼寇

    兰子义骑在马上高声下令

    “继续前进,不要停,不要深入贼阵,沿城墙向北冲击,我们是要为城墙上争取时间。”

    众军闻言高声呐喊,继续加快马速,

    冲在前面的将士们平放马槊,在急速的冲锋中将自身化作武器,

    修长的槊柄攒着锋利的槊尖直插入密集的血肉中,强劲有力的冲击让所有阻挡在这柄武器面前的东西都成为了即将被串上竹签的菜肴,

    挡在铁蹄之前的贼寇只能看到眼前寒光闪过,接着就是异物刺入身体的剧烈不适,中槊的那一刹那间,贼寇首先感到自己胸前如同中拳一样受到冲击,紧随冲击的就是顺着身体传来的前胸洞穿以及肋骨折断的声音,然后在下一次的呼吸中人就忍不住的咳出鲜血来,整个肺部感觉都被咸湿的液体灌满如同溺水一般,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贼寇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目前的状况,难道这样就被击中了,明明刚才自己还好好站着,这一定是错觉,但在最后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是敲碎了贼寇的幻想,他想要呐喊却已被鲜血注满胸腔,他想要停下却被长槊串在地面拖动,每一次移动身体的尝试都堪称酷刑,此时此刻的贼寇才明白死是他唯一的解脱,但他已经没有能力解脱自己了。

    若是只有官军一骑而来,贼寇还能左右闪避,但现在辑虎营铁骑三千如墙,长槊攒动如林,挡在这铁蹄之前的贼寇形同蝼蚁,哪怕不在槊下丧命也会葬身马蹄,

    那些侥幸从马蹄下生还的贼寇来不及庆幸自己的幸运就被后排的辑虎营将士劈中脑勺,他们的尸体如沙袋一样重重的跌落到地上,豆腐状的脑浆拌着鲜血从颅骨上的伤口流出,继而被马蹄铁碾碎,混在泥浆中烂做稀泥。

    除过最前面两排的辑虎营战士有空间施展长槊外,后面的将士们并不能横放长兵器,但他们并没有就此歇息,而是换出弓箭来射杀贼寇。

    现在处在将士们身边的贼寇大多都只是轻甲,除过前心后胸外其他躯干全部裸露,这正是辑虎营将士们的活靶子,

    战士们两腿太高半蹲在疾驰的马背上将身体架空,一边保持上半身平稳,左臂用力,右手挽弓,将箭矢瞄准贼寇,

    每一名战士的每一次放箭都是有的放矢,激射而出的箭羽划破周围的空气后便直扑他们的目标——或是眼睛,或是喉咙,或是手臂和大腿,中箭的贼寇运气好的被一箭带走,闷声跌倒,运气差的则捂住伤口惨叫着滚翻到地上,有的贼寇同时身中两箭,放箭的辑虎营战士则大笑着像相互戏谑,谩骂对方选错猎物。

    那些在匆忙中还击的贼寇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要么因为紧张而射飞,要么击中辑虎营将士的甲片被弹飞,这些弓箭手放出一箭之后绝无机会放第二箭,在他们重新搭弦的时候辑虎营将士的还击便将其击中,让他们长眠。

    前排的辑虎营将士冲锋一段后长槊或被折断,或串人太多,最后都被将士们丢弃,

    扔掉马槊后将士们便换出马刀,照前劈砍,数百名骑兵勇士上下翻飞地挥舞马刀,透出的寒光闪烁人眼,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正在进食的蝗虫,吞噬者沿途所有的血肉,

    挡在骑士们面前的贼寇并没有因为马槊的消失而减轻自己的压力,锋利的刀刃劈砍在身上一样的致命,任何横放阻挡马刀的东西都会被斩做两段,接下来能够阻挡刀刃的只剩下脖颈和胸膛,

    带着头盔的贼寇运气稍好,马刀剁在铜铁制成的兜盔上只是将贼寇敲晕,紧接着马匹将眩晕的贼寇撞倒,最后马蹄就会收割一切。

    其实处在两翼的辑虎营将士早就用上了马刀,他们用着可要比前排将士省力多了,只需要将刀身朝外放平,马匹的冲力自然就会让刀刃变成收割生命的催命符。

    三千名辑虎营战士不断城外沿着城墙一路向北冲锋,就像是铁犁一样在贼寇的阵线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集中在城墙脚下登城的贼寇与后方的贼寇大军被切割开来,辑虎营的冲锋令贼寇一时半会无法支援前线,这给城墙上的守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高延宗刚刚挥刀斩杀一名贼寇,接着惯性高延宗转了一圈跨前一步,手持关王刀拦腰照前砍去,一名当道贼寇当场被截做两端,上半身惨叫着飞了出去。

    一直以来像潮水一样涌向城头的贼寇从城门向北,慢慢的减缓了登城的速度,有军士指着城外喊道:

    “卫侯爷冲开贼寇啦!”

    高延宗听到后一刀剁开眼前一个贼寇,爬上城边女墙朝外看去,看到兰子义与三千辑虎营铁骑在贼寇阵中犁出了守军急需的时间。

    高延宗转身高呼:

    “仇文若轮到你了!”

    仇文若这时已在城墙头上堆起了一桶又一桶的火药,刚才城头的爆炸将仇文若头皮炸裂,鲜血顺着他的鼻梁留下,这时已经凝固成了一道可怖的血带。

    不过这时的仇文若没有兴趣管这些东西,

    高延宗调集而来的守军正在拼死保护着仇文若率领的民夫和他搬上城墙的火药,听到命令后这些战士立马护送仇文若向城墙外侧移动。

    等民夫将火药搬到位置后仇文若指挥道:

    “按我刚才吩咐,将刚才插了药捻的火药桶先搬上来。”

    接着仇文若对高延宗说道:

    “高县令,把土坡清楚条路来。”

    高延宗闻言立马站上女墙,将面前一个顺着土坡登上的贼寇一刀斩断,然后高声命令道:

    “弟兄们,为文若先生开路!”

    闻言,在各个土坡前血战的守军都猛然奋起,将土坡上即将登城的贼寇砍下城头。

    原本持续进攻了很长时间的贼寇已经有些疲倦,等到兰子义率骑兵出城冲锋之后,这些被截断在城墙下的贼寇惊恐的回头望着身后被冲出来的血**壑,没有援军跟上,城上又有猛烈的还击,他们都产生了攻城无望的感觉,等到城头奋起反击,开始杀向土坡时,贼寇们都慌乱的连转攻为守都想不起来。

    在给仇文若打开了通向土坡的通道后高延宗问道:

    “仇文若,你打算怎么办?”

    仇文若显然没有时间回答高延宗的问题,他用实际行动向高延宗解释了他的想法。

    仇文若命令城头的民夫和军士将刚才准备好的火药桶摆上城头,点燃引信后将火药一桶一桶桶踹下土坡。

    高延宗看明白了高延宗向干什么,高声命令守军趴下,小心误伤,自己家也赶紧跳回城墙。

    在土坡上冲城的贼寇看到引燃的火药桶朝自己滚来,惊得掉头就跑,城下贼寇看不清城头发生了什么,还在喝止城头退缩的贼寇,顿时各个登城的土坡上面贼寇都挤作一团。

    等到这些贼寇都明白了城上滚下来火药桶时已经太晚,点燃的桶子滚入贼寇人群中,引信烧完后桶内的火药被引燃,震天的巨响下浓烟滚起,血肉冲天,残肢断臂与贼寇的惨叫混在一起组成一股血雨落向大地,刚刚还在蜂拥登城的贼寇瞬时化作肉糜,剩下的贼寇要么被炸成重伤,要么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呆若木鸡的留在原地发抖,连哭都已经忘记。

    巨大的震动震得城墙都在抖动,等到震动过后高延宗抬头问道:

    “仇文若,你可别把城给炸塌了。”

    仇文若哪里顾得上这些废话,他已经将袖子高高卷起,带领民夫搬运炸药,手拿铁锹镐头冲下各个土坡,还一边向高延宗叫喊道:

    “高县令,让你的人来保护我们!”

    高延宗也不含糊,立马吩咐城墙上守军,拿起大盾长矛,冲到民夫前面去组建盾墙,高延宗自己也丢下关王刀,拿起一面大盾跟着仇文若一块冲了下去。

    土坡上的贼寇已经被炸了个干净,后方贼寇大阵还在混乱中,无法及时赶上前来,冲下各个土坡的民夫来到仇文若安排的指定地点后就开始埋头苦挖,时间对于守军来讲过一刻就少一刻。

    在城墙边发生爆炸时,兰子义已经率队冲锋到了城墙北边,没有任何预兆的剧烈爆炸将兰子义他们的骑兵都下了一跳,飞溅的泥土和血肉连兰子义身上都有溅上,

    战马受惊后跑的飞快,但兰子义知道现在可不是让马匹耗尽全力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城墙上冲下土坡忙碌的守军,高声命令道:

    “众军听令!减速,后队作前队,掉头冲锋!”

    于是众将士在最短的距离内降下速度,纷纷调转马头,在围攻北边城墙的贼寇赶来支援之前调整完毕,再次加速冲锋。

    刚才冲锋过程中后队的长槊很多被留在瓮城里,有些被扔在了冲锋途中,这时调转马头,三千人的辑虎营将剩下的长槊全都集中给了前锋,迅猛的冲击再次展开,刚刚从贼寇阵后赶上试图重新拿下城墙下土坡的贼寇被兰子义他们冲了个正着,血肉磨坊再次上演,而这次贼寇的组织程度比起刚才来更差,长时间高强度的进攻对守军来讲是一场噩梦,对进攻方来讲更是大伤元气,贼寇已经开始动摇了,

    看到贼寇阵后有针对的向前线补充长矛手,兰子义下令辑虎营后队瞄准这些贼寇长矛手射击,绝不能让他们堵住骑兵去路。

    西城墙北段所有的土坡都在奋力开挖,没有了贼寇的干扰工程进度飞快,再刨出无数尸体之后火药终于被埋入了仇文若预定的地点。各个土坡都埋好后高延宗率领守军掩护民夫撤回城墙,一路洒出火药做引线,

    等所有人都回到城墙上后,仇文若挥手下令

    “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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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却贼寇(下)

    仇文若挥手下令道:

    “点火!”

    话音一落西面城墙北段的所有土坡上都冒起了青烟,“嗤嗤”的声音驱赶着火苗一路向下,一直到火药最终埋设的地点。

    火苗沿着预先挖设的轨道钻入土里,刚钻入地里时时还有声音,烟也顶破土壤从地里冒出来,

    可是过了一会后那些埋设火药的地方就全没了动静,看上去就像是熄灭了一样。

    城头上的守军原本在点燃火药后都趴到了女墙后面,这时估摸着怎么也该点着了但却听不到动静,心里都有些慌,

    高延宗更是憋不住了,伸着脑袋向外张望,问道:

    “孝直,怎么没……”

    话刚说完一半,其他人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高延宗只能看到一边所在女墙下的仇文若使劲挥手长着嘴在说话,但说得什么根本听不到,

    从城墙传来的声音沿着脚底传到众人耳中,那是一种能让自个的骨头都被震得一起发声的巨响,无论是之前城头肉搏时双方将士血肉对抗钢铁时嚎叫出的呐喊声还是之前将火药桶推下城墙点燃后的爆炸声都无法与现在的声音相提并论,城墙上的人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听到的到底是声音还是地震,

    整面城墙似乎都在摇晃,墙上的人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掉下去摔死,

    高延宗因为探出了脑袋,人没有全在城墙上,震动传来时人差点就被甩了下去,他紧紧抓住墙头方砖,两臂用力才让自己能够继续呆在城上,

    在脚下声音传来的同时高延宗看到火药埋点处的土地似乎先向下凹了进去,不过那只是一瞬间,接着整个土坡都急速膨胀了起来,

    这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外向内挤压高延宗,空中传来的声音与脚底传来的声音在耳中与脑中角力,几乎快把高延宗的脑壳压扁,

    紧随巨响之后的气浪将高延宗重重掀翻在地,他的头盔已经被吹飞到空中,不知落在何处。

    然后剧烈的爆炸铲出的泥土被填上城头,浓烟升起,漫天的土屑和碎渣纷纷落下,在将士们身上铺了一层。

    高延宗躺在地上大张着嘴,努力了几次能重新呼吸,他的脸被气浪冲的青紫,鼻子也在流血,这会只能躺在地上喘气。

    虽然差点被炸死但高延宗还是非常高兴,躺在原地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仇文若大概擦掉眼睛上的尘土,赶到高延宗旁边说道:

    “高县令,你倒是问过我之后再探头啊,刚才差点没命。”

    高延宗忍着脸上的疼大笑,说道:

    “差点没命也是差点,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仇文若听着笑骂道:

    “你这也叫好好的?笑起来都跟哭似的还叫好?”

    这时北面城墙上的守军和民夫都已经欢呼了起来,高延宗闻声忙问:

    “是成功了吗?扶我起来,让我看看。”

    仇文若赶忙伸手去拉高延宗,旁边的守军听到高延宗的呼喊也都赶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将高延宗从地上拉起,几个人扶着他来到城边,

    放眼望去刚才城墙外林立的登城土坡全都已经被刚才剧烈的爆炸炸平,虽然城墙脚下还有一些残骸,但已经不可能用来重新登城,贼寇想要再再攻城只能再想办法。

    看着这边城墙外面已经没有了土坡,高延宗也找回了精神,推开扶他的军士高延宗大笑道:

    “好!好!炸得好!

    文若先生安排的真好,这下可不用担心贼寇再来登城了。“

    说着一把拍到仇文若背上,

    仇文若正忙着清理头上的尘土,没有防着这下,高延宗一记熊掌拍来直接将仇文若给给摁到了女墙上。

    高延宗接着问道:

    “刚才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城墙要整面塌了呢,

    文若先生怎么算出来这火药用量的?“

    仇文若被高延宗拍的咳嗽,缓过一口气来答道:

    “我在工部时读过施工火药的用法,按比例算出炸土坡的用量并不难,

    虽然如此可我之前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你这的火药配方是否与京城的一样也不知道,但军情紧急我也只能上了。

    其实刚才那动机我自己也被吓出一声冷汗。“

    高延宗听后笑道:

    “文若先生还真是实在,活都干好了还要把实话讲出来。”

    仇文若笑道: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修身之道必先诚其意。”

    高延宗笑着又拍了仇文若一下,不过这次力道减轻了许多。

    然后高延宗吩咐道:

    “这边暂时可以缓一缓了,留下人来打扫城墙,防御贼寇,剩下的随我往南边城墙去!”

    仇文若说道:

    “刚才已经试出来了火药的用量,项城又城墙修的四四方方,四面差别不大,贼寇垒起来的土坡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其他城墙下的土坡也都可以这么炸掉,

    高县令,还请你抽出人手来把这次参与埋设火药的人分到其他三面城墙去,让这些人带领民夫照猫画虎在土坡上挖坑埋火药,赶紧把贼寇攻城的手段都炸掉。“

    高延宗听后点了头,但很快又有疑虑,他问道:

    “可现在卫侯的骑兵还没有绕到其他各面,这时从城墙下去埋火药损失会很大。“

    仇文若听后答道:

    “贼寇四面强攻,卫侯出城的却只有一队骑兵,按照现在贼寇攻城的玩命程度,若是等着卫侯一面一面的去冲贼寇,保不准那边城墙就先被攻破了,

    而且卫侯骑兵不过三千,贼寇可是三十万不止,卫侯是根本不可能彻底冲垮贼寇的,他和他的骑兵也不会有足够的气力去冲开全部四面城墙。

    卫侯能多冲掉些贼寇固然好,但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卫侯在外,城外可是死地啊。“

    高延宗听过这番话,恍然大悟,用力的点点头,对仇文若说道:

    “先生不必再说,延宗明白了!“

    接着高延宗立马安排手下,分做几队护送刚才下土坡埋设火药的民夫出发,还下令将城中库存火药搬出,向各面所有城墙上搬运。

    在刚才埋设土坡下的火药爆炸时,城外兰子义率队正在城外原路往回冲锋。

    贼寇的长枪手正从后方赶来,之前铁骑犁出的空地又被后方源源不断的贼寇给补上,

    这些后来的贼寇不再一股脑的冲上土坡,况且土坡上刚被火药桶炸过,贼寇害怕守军继续想城下倾泻火药也不敢太靠近城墙。

    跟进的贼寇开始在兰子义他们前进的道路上结阵,打算拦截兰子义进攻的铁骑。

    对冲锋中的兰子义他们来说贼寇造成的阻力还不算大,但如果放任贼寇继续挡在路前可就不好说了。

    好在这时土里的火药点燃,半面城墙的火药在一瞬间爆炸,倾泻而出的土块碎屑就好像是海边重峦叠嶂的山峰被天庭派下的大力神从地上拔起,一排接一排的扔进海里一样,只不过排山蹈海溅起的是水浪,这里土方飞出砸出来的是人浪。

    经历过刚才不期而至的爆炸,兰子义与手下辑虎营将士早已做好准备,他们并没有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声响吓到,他们的战马也没有刚才那样受惊吓,

    但冲上前来的贼寇却没有兰子义他们这样的素质,巨大的声响让他们魂不附体,飞溅出的砂石打得他们不住退缩,

    辑虎营将士见到贼寇愣在原地,知道这是难得的良机,前排将士平端马槊将贼寇刺倒,后排将士挥舞马刀跟上,剿杀漏网之鱼。

    那些原本还想结阵的贼寇本来就因为攻城久攻不下已经受累,受到爆炸的冲击后士气更是跌落进了谷底,现在被兰子义他们一冲再也支撑不住,终于丢下武器向后逃跑,

    他们并没有向自己来时的方向撤退,事实上在身后就是辑虎营铁蹄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法撤回自己的本阵去,

    如果他们能够撤回来时的地方的话,他们还会被重新组织起来,贼寇的阵型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负担,因为这时在西面城墙南侧,贼寇已经组织起长枪手来准备应对辑虎营的冲击,

    可现在贼寇前阵崩溃,逃兵们全部被辑虎营驱赶着向南侧溃退,刚才也被爆炸吓得不轻的城南侧贼寇眼前尽是满身土灰,吓得面无人色向自己这边撤退而来的自己人。

    做好准备摆出枪阵的贼寇长枪手本来是要对付兰子义他们的骑兵的,这时却被自己人冲了个正着。

    虽然长枪手们高喊着阻止自己人冲击,但谁能在身后有铁蹄逼近的情况下还能原地不懂呢?那些原地不动的人全都已经被砍死了,

    溃退的贼寇哭叫这冲向自己人,虽然他们也想在长枪的抢尖之前停下,但后排涌动而来的那股无法阻挡的推力让他们不得不向前,这些贼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推进枪身之中,哪怕鲜血四流还在前进,剩下试图停下的贼寇则摔倒然后被后来人踩在脚下。

    这时的贼寇已经全无部伍,不听号令,他们就是一群被饿狼驱赶的兽群,连自己奔跑的原因都不甚了解,

    跑在后面的贼寇被辑虎营闪着寒光的马刀吞噬,冲在前面的贼寇则被自己人的长枪戳穿,盾牌拦路,

    终于,那些死命逃跑的贼寇填满了嗜血的矛身,踩翻了拦路的大盾,原本是要防守的贼寇也加入了溃退的贼寇当中,南侧的贼寇防线开始崩溃,登城进攻的贼寇也受到了影响,这样看来区区三千人的辑虎营就能将贼寇冲个七零八落,

    桃逐兔从后侧跟上兰子义,说道:

    “我刚还想说刚才失策,没有向南北两边同时冲锋,现在要硬碰贼寇的枪阵呢,

    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按照这个打法贼寇这几十万大军今天都得被我们灭在这里。“

    兰子义踩在马上遥望贼阵深处,他说道:

    “那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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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城西

    兰子义站在马上远远眺望,

    哪怕是从城墙上看贼寇的队伍也几乎无边无际,现在兰子义置身于乱军之中远眺贼寇,更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刚才在火药爆炸的帮助下,兰子义他们一轮冲击将眼前贼寇打得溃散,溃逃的贼寇从自己的西阵北侧冲向了己方南侧防守的阵地,那边的守军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

    如此看来桃逐兔说得似乎没错,贼寇即将被兰子义他们冲乱,围攻项城西面的贼寇马上就会被自己人踩死,如果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就能将贼寇彻底击溃。

    但在兰子义看来这却只是幻想,在他们面前的贼寇的确正在被铁骑追着满地跑,但眺望远方,贼阵深处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没有混乱,

    辑虎营三千将士看上去冲锋勇猛,但被冲散的只是面前的贼寇,贼阵大部分根本都纹丝不动,而且辑虎营费尽全力砍杀出来的通路很快就被后面跟进的贼寇补全,贼寇并没有像之前作战时遇到的那样被打散,

    现在兰子义他们就像是一条在烂泥地里游走的泥鳅,看似将周围冲的七零八落,其实只是拼净最后一口气在挣扎而已,泥土终究会将泥鳅淹没,这里看不到尽头的贼寇也是一样。

    于是兰子义说道:

    “那可未必。”

    正说着,那些在辑虎营驱赶下溃逃的贼寇速度就慢了下来,

    兰子义站起身来眺望前方,不知何时贼寇溃退的方向上多出了一排督战队,这些督战队前排全都身披重甲的精锐战士,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刚才登城时斩断城上木栅的巨斧兵,后排则是弓弩手,看到溃逃的贼寇也不喊话,只管放箭,如有冲到跟前的立即被甲士斩做两段。

    督战队后排一个貌似是天罡还是地煞的贼寇将领喊话道:

    “你们献身转生大道,求得就是斩妖除魔,以身殉道,

    可你们现在却被正妖吓得抱头鼠窜,这可怎么登仙?

    告诉你们,回身斩妖,就可登仙,死于督战队刀下,等着你们的就是十八层地狱,还永世不等超生!

    都给我回去战!“

    说话间溃逃的贼寇已经击杀了好几排,贼寇督战队甲士面前横着的尸首已经摞到膝盖那么高。

    就在这种严厉的军法督战下,溃退的贼寇终于慢慢停了下来,而停下来的贼寇都挤在了辑虎营面前,队伍密集的贼寇自己都抬不起手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当然落入了辑虎营将士的眼里,

    桃逐兔在兰子义一旁叫骂道:

    “王八蛋,怎么就停下来了?

    唉,前面那群督战的贼寇穿的甲比之前贼寇全军加起来的都多,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兰子义说道:

    “贼寇肯定不会就这么被我们冲垮,一来他们人太多;二来他们被妖法蛊惑,舍生忘死;三来贼寇攻城不过两天,气力尚多,不会这么容易崩溃;最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贼寇现在行止颇有章法,打起仗来已经不是之前的乌合之众了。”

    桃逐兔问道: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这样冲下去,再冲就撞到墙上了。”

    兰子义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冲下去,可现在也不能停下来,出城的这三千人都是骑兵,停下来的骑兵还不如步兵。

    既然如此往哪个方向冲?

    回城是不可能的,不仅离城门离得太远,而且贼寇也离得太近,到时候被围在城门口,人挤的又进不去城,那就要全部葬在贼寇刀下了;

    也不能向城墙靠,因为兰子义他们出城后一直沿着城墙前进,现在掉头之后也是,整个西面城墙南段的土坡可还没被炸掉,等于说城墙下的路是被堵死的。

    兰子义面前唯一的退路是向城墙反方向突围,那里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贼寇之海,可相比于眼前的贼寇人墙,那里的贼寇就要松散的多了。

    于是兰子义高喊道:

    “向右走,右军做前军,往右前方冲,向贼阵深处进发!”

    众军士闻言立即勒马掉头,这次掉头非常利索,在扎堆堵路的贼寇掉头之前辑虎营战士就冲进了贼阵另一头,战士们手里已经没了不方便转向的马槊,因为剩下的马槊都已经在刚才的冲锋途中被毁了。

    有战士问兰子义道:

    “卫侯,我们现在是在突围吗?”

    兰子义说道:

    “突围?往哪里突围?四面八方都是贼寇,我们是在向另一个方向冲锋!”

    兰子义身旁的桃逐兔刚刚放箭射中一个贼寇,然后问道:

    “少爷,你不是说不要冲入贼阵深处吗?”

    兰子义正忙着来回观察攻击方向上的贼寇哪里有弱点,闻言笑道:

    “我是让你别冲,又没让我不冲。”

    周围将士闻言都大笑起来,脚下用力,催着马儿一头扎入贼寇阵中。

    贼寇显然没有料到辑虎营变换冲击方向,在辑虎营新的冲击方向上完全没有针对性的防御力量。

    三千将士挥舞着马刀冲进疏散的贼寇阵中,这里是贼寇阵中间,既非大后方贼帅本阵,也非登城的前线,这里的贼寇都在向城墙靠拢,他们是预备登城的战士或是去城下放箭的弓箭手,这些人都沿着间距较大的队列前进,中间空出来的地方留给前方送下的伤员,传令的令兵,还有输送物资的民夫。

    兰子义的辑虎营开始冲击后这边的队伍已经停止前进,后面有督战队从空隙上前,也有长枪手跟上,但这里的贼寇并没有准备好抵御辑虎营的冲击。

    处在后排的辑虎营将士们先选中当面贼寇中手持长兵之贼,未接战之前先放箭定点拔掉,

    而后前排的战士催着马匹急速冲入贼寇队伍,齐头并进的马匹组成了一道骑兵肉墙,将当途的所有贼寇撞到在铁蹄之下踩做粉末,

    接着将士们马刀落下,直取贼寇要害,或脖颈,或肩头,或面颊,每一记劈砍都划出一道寒光,每一道寒光都溅起一片血浆,

    喷涌而出的鲜红沾染在刀锋上,由战士们的手臂挥洒到空中,于是空旷的天空化作了绢布,战士们的马刀变成了画笔,铁与血交织而成的惨烈呐喊就这样被凝固在空中,变成了弥漫的雾气和锈迹斑斑的血腥,烙印在众人的脑海里。

    突如其来的冲击彻底打乱了贼寇的安排,哪怕有贼将在身后呐喊指挥,贼寇们也无法快速的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正面面对辑虎营的贼寇只能被迫化作空中的血雾和飘荡的呐喊,

    那些处在骑兵冲锋两翼的贼寇则幸运的多,他们向两侧闪避,躲开了辑虎营的冲锋,虽然闪过冲锋后还有将士们放出的箭矢,但他们毕竟没有后退,更没有逃跑,这就让辑虎营的力量一点一点的被化散掉,难以对贼寇造成更沉重的杀伤。

    对骑兵而言,他们的威力并非体现在杀伤上面,事实上骑兵造成的杀伤远不及弓箭手们的射杀和步兵的砍杀,骑兵的真正威力在于他的高速移动能力赋予了他极强的冲击力,极强的冲击力又带来了巨大的震慑能力,

    一直训练有素的铁甲精骑在合适条件下发起的冲击将会轻松撕毁当面之敌苦心构建的阵线,给予敌人士气以沉重打击,后方的部队只要能够及时协同,从这个缺口涌入,那么敌人被歼灭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或者这只冲锋的精锐骑兵能够给敌人的士气造成毁灭性打击,当面之敌被冲散之后开始溃败,打乱贼寇的整个部署,让恐惧传遍所有敌人,驱赶敌方自己的士兵去冲击自己的阵线,最终自相践踏而亡,就像是刚才兰子义冲锋造成的骚动一样。

    可现在这些迎击辑虎营的贼寇却能找到机会就躲开兰子义他们的锋芒,虽然背上会被补一箭,但辑虎营将士们的箭矢终究是会用完的,贼寇人数众多,只要没有溃散造成混乱则终究是会把辑虎营将士们给包围的,

    留给兰子义的时间已经不多,马匹跑了这么久也快要乏力了,这时将士们应当找个机会调转马头杀回城里,避免伤亡,但就这么回去兰子义多少还不甘心,那么就需要发挥骑兵的最后一项技能。

    在众将士的保护中兰子义有着充分的时间观察敌情,思考对策,他一眼就看中了右前方不远处在阵后指挥的贼寇将领。

    于是兰子义高声命令道:

    “右侧敌阵,那个扬鞭的贼将。”

    然后暗中拍打身旁桃逐兔的肩膀道:

    “三哥,待会给我做掉那个妖贼。”

    桃逐兔早就盯上了那个贼将,挽弓在手说道:

    “放心吧少爷,保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辑虎营将士们听到命令后轻微调动进攻方向,几千骑兵气势汹汹的冲向那贼将。

    现在的贼寇早已不是兰子义在当阳见到的贼寇,这贼将指挥众军迟滞辑虎营的运动时自己周围早就做好了防备,他面前已经站了好几排长枪手步好枪阵,等着辑虎营来冲。

    兰子义见状立刻指挥道:

    “放箭!”

    将士们听令立刻瞄准那贼将,千支箭矢瞬间飞出,直扑贼将而去,

    可那贼将早就料到这一点,身旁大盾手立马来到他面前组成盾墙,箭矢全被拦住,

    兰子义见再冲就要冲到枪阵上,立刻下令全军左转,避开贼寇,

    那贼将见辑虎营掉头,在原地笑道:

    “正妖!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刚刚掉转马头的兰子义则回望着贼将冷笑道: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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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介绍:
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
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
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
一回来,一回老。
————白居易
大正朝廷已经击败了四方所有外部敌对势力,看似天下太平,事实上王朝内部已经危机重重,地方土地兼并造成贫富差距加大,士绅优待又让富人几乎不承担税收,全国各地到处都有民变的危险。
朝廷对此也并非视若无睹,当朝内阁首辅大学士章鸣岳就力图推行新税法,对大正朝廷进行改革,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深居内宫的皇上最关心的居然是用幼子替换太子,废立储君,从太子陪臣起家的章鸣岳自然不同意,宫中府中也因此对立起来。
我们的主人公正是一位将门之后,但他并不想继承武职;他的出身与家庭有诸多秘密,但他并未全然知晓;他有着单纯而又天真的理想,却又从骨子里带着一股敏锐和狡猾,他想要靠书生意气救济天下,可现实却让他走上了一条与理想截然相反的道路。现在他已经来到了京城,这里的高台到底是他成功的奠基石还是他迷梦的开始,让我们一起揭开这番篇章。台城遗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台城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台城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