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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袍将     台城遗梦txt下载     台城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二章 腹背受敌

    兰子义说道:

    “戚侯刚才那一炮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神机营已经听到这话掉头过来,略带讽刺的调侃道:

    “你们北镇兵一向喜欢猪突猛击,敢冲就要敢死嘛,卫侯这么怕死怎么带兵?”

    兰子义回头瞪了一眼神机营营将,这家伙一直看兰子义不顺眼,这一路过来怼了兰子义好几次,往些时候兰子义脾气好,也不管他,但今天兰子义刚带着人出生入死,眼睛杀的血红,这时候这家伙放声呛人兰子义哪里忍得住,

    兰子义骂道:

    “老子在前面挡着贼寇一多半的人,可不是把腚留给你让你放黑枪的!

    有话直说,有屁直放,想要我的命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神机营营将和戚荣勋听兰子义像个**一样破口大骂,当下愣住,他们对兰子义的印象还停留在京城当中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少年,完全没有想到兰子义骂起人来也这么狠辣,只有桃逐虎坐在马上看笑话,要知道兰子义平时不骂人并不代表他不会骂人,落雁关里兵多将广,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军士平日里骂人可少不到哪去,兰子义整日耳濡目染怎么都会了,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个读书人的样子,从来不骂人而已,

    戚荣勋见兰子义动火,刚忙出来打圆场,说道:

    “卫侯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友军,绝没有人故意放卫侯黑枪,

    刚才点火时我是算清楚的,专门放贼寇靠近再开炮,好留给卫侯向前冲击的时间,那距离刚好可以让炮弹滚到卫侯跟前时失去威力,看着凶险实际上没有威胁,卫侯可要相信我啊。“

    兰子义听着戚荣勋说完,心里稍微有些愧疚,这戚荣勋在德王府里是坑了自己不少,但打起仗来可是个信得过的好兄弟,自己刚才那样发火真是不太好意思。

    兰子义翻身下马,握住戚荣勋的手哈哈笑道:

    “戚侯言重了,我只是想说戚侯刚才那炮轰得好,我和对面雷有德被吓得够呛。”

    神机营营将见兰子义没再把火发下去,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说话,其实兰子义身为一军统帅,按他的级别,真要是发火把这个营将斩了都不为过。

    客套话说完后兰子义环顾了一下战场,对戚荣勋说道:

    “被我们包围的这两股贼寇算是完蛋了,但总体来讲我们还是被雷有德给堵在这里无法突围。”

    戚荣勋把长刀上的血甩干净,收刀入鞘,看了看左右

    与贼寇混战在一起的官军步兵斗志旺盛,他们已经从贼寇背后发动进攻,长枪手排队齐进,贼寇还未转身便被长枪戳中,惨叫倒地,

    辑虎营骑兵也在冲击之后散乱开来,他们追杀者所有逃的或是试图跳出官军包围圈准备防守的贼寇,贼寇完全在官军的掌控之中,形式一片大好,

    戚荣勋点头对兰子义说道:

    “不错,只需稍候片刻这些贼寇就该投降了。

    雷有德虽然还把持着半数贼寇屯驻于我们的进路,但另外半数贼寇已被我军歼灭,雷有德锐气尽失,只要卫侯与辑虎营众将士找准贼寇弱点,再冲一次,贼寇必然土崩瓦解。“

    桃逐虎在马上闻言点头应道:

    “不错,刚才辑虎营将士一路冲杀,伤敌无数,自己却没有动筋骨,马匹也还留有余力,再冲一次没有问题,只是雷有德刚才全军突击已经意气用事,这下吃了大亏恐怕要死守原地,想找个机会就难了。”

    戚荣勋抬头瞅了一眼桃逐虎,见他还骑在马上不下来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戚荣勋说道:

    “桃将军说得是在理,可这不是你骑在马上不下来的理由。”

    兰子义见状知道戚荣勋嫌桃逐虎失礼,赶忙打圆场道:

    “戚侯息怒,我家大哥刚才一路薄阵,差点被贼寇拉下马,撤回来时腿上中了一箭,下马不方便,还请戚侯给个面子,莫要追究。”

    戚荣勋闻言看了桃逐虎小腿一眼,发现桃逐虎左腿的确血迹斑斑,撤开的裤腿里头还可以看见击穿腿肚的箭头露在外面。

    见状戚荣勋没再继续追究桃逐虎不下马的事情,而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贼寇肯定会加强防守,但再严密的防守也有我们进攻的机会,援军已经完蛋了,对我军而言只有突围而去一条路可走,无论如何都要杀出一条血路。”

    兰子义又回头看了看贼阵,

    雷有德明显意识到主动进攻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将剩下的贼寇排成一线挡在兰子义南下的道路上,各阵长枪林立,弓弩张开,一番死守到底的模样,在加上刚才桃逐虎最后冲阵时已经被雷有德找到了破解办法,再让桃逐虎冒死去冲兰子义可是不会答应。

    突然兰子义想到了一点,回头对戚荣勋说道:

    “戚侯你的弗朗机射程肯定比贼寇弓弩远吧?”

    戚荣勋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兰子义的意思,顿时神清气爽的说道:

    “那是当然,别说贼寇的弓弩,就是台城卫的钢弩也比不上神机营的弗朗机,弗朗机可是炮啊!”

    兰子义说道:

    “既然如此,待会我们就……”

    不等兰子义说完,戚荣勋便大手一挥,哈哈笑道:

    “不用卫侯多言,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们把这里的残局收拾赶紧,待会我们重整阵型,立到贼寇对面开炮轰就是了,

    放心,我们留着的弹药虽然不多,但是把雷有德本阵轰上天的火药还是留着的,等我将所有炮弹打完卫侯想怎么冲击贼寇都可以。“

    在场几人听到这话大喜,看来今天这一仗不仅可以突围出去,还可以反手将雷有德精锐击杀于此,说不定还能将雷有德本人毙杀,那可就真是争到了一个大先手。

    就在大家都高兴地以为自己已经取得胜利的同时,神机营营将却冷冷的说道:

    “我看我们是没有那个时间了。“

    众人闻言看向营将,有顺着神机营营将的手看先北边,

    只见北边苍茫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片望不到尾灯火浮在大地上自东向西而动,走了一段又折过头向南过来。

    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浮在地面上的,车马在地上行走灯火是一种来回震动的闪烁,不会是平稳的浮动,这是河上的船只,而现在能在河上抱有船只的只有贼寇,

    兰子义差点就忘了雷有德带来的不止眼前这点人,还有顺河而下的好几十万人。

    兰子义咬着嘴唇,之前在城里是贼寇还是铁锁连环,怎么这么快就把练成一片的船给解开了?

    兰子义回头看了一眼戚荣勋,戚荣勋也是一脸哭样,那种从大喜到大悲的剧烈别动绝对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感受之一。

    戚荣勋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来不及了,贼船看着远,但走水路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我们这里,而现在我们还在围攻阵前两股贼寇,等我们重整阵型之后贼寇都已经从船上登岸了。“

    兰子义看了一眼被围住的贼寇,这些贼寇死伤惨重,哭喊连天,但他们完全没有投降的意思,而是在拼死苦战。

    兰子义一咬牙在此上马,对这戚荣勋说道:

    “戚侯别说丧气话,我们还有机会!

    戚侯赶快指挥步兵给这两股贼寇让出条路来,围三阙一,先让这些贼寇走了,好有时间重整阵型,

    我率领辑虎营将士前去迎击贼寇水军,他想登岸总得派人上来吧,这里不比城里我施展不开,只要贼寇敢上岸我这几千人的铁骑就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我为戚侯尽可能的争取时间,戚侯重整之后赶快对雷有德发动攻击,神机营威力惊人,只要我们打好时间差,灭掉挡路的雷有德不成问题,只要将雷有德斩首今天这一仗我们就还有得打。“

    戚荣勋闻言两眼放光,点头说道:

    “卫侯好计策,我们就这么办。“

    说着戚荣勋就和神机营营将一道大声的下达命令,混战在一起的步兵将士们听到呵斥又着急着慌的开始重整,

    兰子义也没闲着,他和桃逐虎在马上高声吹响口哨,辑虎营骑兵们听到口哨声从战场的四面八方汇合起来,不一会就拧成了一股。

    兰子义带领着这些精锐将士们穿过战场,沿着瘦水向北而去。

    兰子义回头看了一眼戚荣勋和战场上忙碌的步兵将士们,大家都热火朝天,忙的像是能打一个打胜仗一样,戚荣勋本人更是声嘶力竭的战场中高声下达命令。

    兰子义看到这幅景象不知为何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痛,他不忍在继续看下去,扭头看向马前,

    人这种生物,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希望,战况已经如此恶劣,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将士们都会全力以赴,以求逃出生天,

    这到底是生命的力量还是活着的悲哀?

    兰子义想不明白问题的答案,也不想再去深究这个问题,因为他本人现在就是抓住救命稻草的芸芸众生之一,兰子义算是明白了,只要还有一个机会,自己是会用何种的力量去把持,去争取,乃至于去掠夺,或许这就是人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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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君子勿意

    兰子义率领着手下辑虎营将士们穿过混乱的战场,回头迎上从水路而来的贼寇水军

    脱离了杂乱的战场后周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没有喊杀声,没有临死的呻吟声,这些噪音全都在远去,唯有夜风的清凉渗透人心,

    从河面上吹来的清新空气湿润了兰子义的心,兰子义记得之前在他刚刚入京的时候,他与桃家兄弟还有周步辉同游江边,那是的江风就是如此动人,

    凉风醉人,夜色沉沉,河面上整片整片摇曳而来的灯火像是七夕夜里顺着河水流走的纸船,看到纸船上的蜡烛就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折纸的女儿家那修长的手指,那婉转动人的手腕,还有那羊脂凝雪一般的肌肤,

    兰子义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率队去和贼寇厮杀的时候脑海里面会走马灯一样晃过这些画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人死前会看到的回忆?

    不不不,兰子义摇着头驱散这种晦气的想法,兰子义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太累了,这些日子来兰子义连好好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今晚又是从入城之后就一直疲于奔命,好不容易杀出城外还遇到了雷有德的堵截,现在被贼寇前后夹击,九死一生,这样的压力下偏偏夜色又如此美好,怎能不勾起兰子义的满心惆怅?

    或许这样的夜色在往日也就稀松平常,但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夜色就会被兰子义注意到,因为在这个时间的当口,兰子义还不必将注意力集中到战事上,这是今晚难得的一段闲暇时光。

    没想到打起仗来能给自己留点时间发呆都成了一种奢侈,

    想到这里兰子义忍不住下巴发酸,扬起嘴角会心笑了起来。

    紧随在兰子义旁边的桃逐虎一直都只是带队默默行军,冷不丁的桃逐虎冒出一句话来

    “今夜风好马好,要是没有贼寇就更好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跟着笑出了声来,旁边的军士们也听着哈哈大笑,有军士就说道:

    “要是没了贼寇我们纵马倒是方便了,可上哪讨赏钱去?每个月给的那点饷银喝酒都不够,能干什么?”

    这话一出又惹得周围军士一阵大笑。

    兰子义等众将士笑罢之后说道:

    “只要今晚我们杀出去,你们的酒水银子我管够,我让你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怎么痛快怎么来,

    但是现在,你们脑袋里面只许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赢!“

    军士们闻言高声应诺,有滑头借机调侃兰子义道:

    “卫侯爷,想着赢没问题,可是没法做到只想着赢,因为我满脑袋都是那大碗酒和大块肉啊!”

    这话又引得将士们一阵大笑,兰子义则说道:

    “这没矛盾,你只有赢了才能有酒肉,就把你脑子里的酒肉当做是赢就好!”

    这时桃逐虎凑到兰子义旁边说道:

    “少爷,贼寇在水上我们在岸上,就算迎过去我们也打不到,不如我们让出一段距离,等贼寇登岸到一半我们趁机突击,定能打贼寇一个措手不及,此兵法所谓半渡而击。”

    兰子义看了看不远处的河面,贼寇的船只从河道一路向西开来,在与瘦水交叉的岔道口掉头南下,灯火相连,见头不见尾,根本不知道后面还回来多少船只。

    看着这么多的贼寇舰船,兰子义摇头说道:

    “不行大哥,我们没有机会放贼寇登岸,

    贼寇人数众多,船舰无数,如果登岸整条河都是贼寇的登陆场,我们冲了一处会有其他处贼寇趁机登上来,到时候想拦都拦不住。“

    桃逐虎闻言问道:

    “那少爷有什么打算?”

    兰子义看着河道,想了想说:

    “我们把队伍散开,分作几小股,与贼寇并行沿河道巡视,这样就可以防止贼寇从全线登岸了。”

    桃逐虎问道:

    “可贼寇舰船无数,我们与贼寇同向而行只能盯住贼寇先头,后面的来的贼寇舰船还是会被我们放过,那样的话贼寇不是照样可以登岸吗?”

    兰子义在马上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的目标不是盯住所有的贼寇不让上岸,而是盯着住这段河岸不让贼寇在这里上岸,因为贼寇若是从这段河道登岸就会直接威胁到我军步兵背部,被人从后偷袭对于所有军队来讲都是灾难,我们绝不能让贼寇这么做,

    能够直接威胁我军步兵的河道就眼下这么长,这点距离我们几千人完全可以巡视的过来,分作几队只要看到有一处贼寇登岸,旁边的友军都可以过去支援,我们是骑兵,跑的就比那些下了船的步兵快,不怕他们,

    向北再远到了东西向的河道哪里,贼寇如果从那边登岸,想要过来进攻我军步兵可得要好一会,要是他们敢急行军跑过来肯定气喘吁吁,行伍不整,到时候我们正好可以将贼寇冲杀干净,怕他作甚?“

    桃逐虎听着恍然大悟,默默点头看着兰子义一副赞许的样子,

    桃逐虎还补充道:

    “少爷这样安排可行,就算是贼寇乘船,沿河越过我们与雷有德交战的的战场,从雷有德后面支援上来我们也不怕,因为到时候雷有德肯定已经被戚荣勋的弗朗机给轰死了,贼寇上来再多,没了主帅还打什么。”

    兰子义应道:

    “不错,我们的任务是给戚荣勋拖延时间,只要戚荣勋和他的神机营将雷有德击溃这一仗我们就赢了,大不了到时候我们辑虎营在过去补一刀就好。”

    桃逐虎闻言朗声说道:

    “少爷放心,到时候这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一定不让少爷失望。”

    兰子义见桃逐虎主动请战,想起了他腿上的伤,问道:

    “大哥你腿上的伤怎么样?光说着作战安排都把你的伤给忘记了。”

    桃逐虎摇头说道:

    “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之前在塞外与喏喏作战身上不插上几只箭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些鞑子准头那叫一个好。”

    兰子义说道:

    “大哥你的身手我当然放心,但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逞能了。我们把队伍分开之后还要和贼寇船只保持一段距离,免得被贼寇弓箭射伤,大哥你可千万不要靠的太近去拿弓箭射贼寇,那样得不偿失。”

    桃逐虎大手一挥说道;

    “少爷放心好了,轻重缓急我分的清楚。”

    然后桃逐虎大声下达命令,两千多辑虎营将士在行军过程中就分好了队伍,在兰子义看准了位置之后,众人由兰子义带头回马掉头,沿着河道尾随这些船只向下游走去。

    兰子义与桃逐虎行军时就在前面,现在掉头回来依旧领头带队,后面的将士都在刚才兰子义掉头的地方打转掉头,就这样一队游艺队的将士们将河岸给看守了起来,

    兰子义骑在马上扭头看着河面上的贼船,贼寇在船上观望着岸边的骑兵,向后面呐喊着什么,好像是在招呼自己友军,

    兰子义笑看着这些贼寇,让他们招呼去吧,反正他们的弓箭射不了这么远。

    然后兰子义低头拍了拍马颈,兰子义胯下的马儿已经大汗淋漓,喘气也有些跟不上来,战马已经断断续续跑了一晚上了,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不易,这还多亏了出城时候小步慢跑让马匹恢复了些力气,现在的马力最多只能支持一次猛烈冲击,等到戚荣勋开炮将贼寇轰散之后如有必要兰子义可以率领辑虎营上前追杀雷有德,但在那之后,战马就再也跑不动了。

    但愿计划得以顺利实施,兰子义戚荣勋的神机营能够将贼寇开炮轰个屁滚尿流吧,兰子义这边的河岸已经稳稳的到手了。

    兰子义这么想着又朝贼寇的水军看了一眼,贼寇还是向刚才一样指着兰子义这边的骑兵比划,没有要拿弓箭射击的打算,虽然这么远贼寇的弓箭射程肯定够不着,但是贼寇一点也不作为难道就不怕自己顺流而下错失战机吗?

    这时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好像不太对劲,船上的贼寇一脸嬉笑样子,看样子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们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兰子义看不清楚船上贼寇的样子,但如果贼寇真的在笑的话,那又是什么东西在背后支撑着贼寇发笑呢?

    兰子义正在思考的时候河面上忽然传来了一连窜“砰砰”的闷响,那种声音像极了弓弦放开后震动的声音,但比弓弦的声音更加低沉,如果是类似的结构发出的声音,那么这样的东西一定是比弓箭大好多倍的弩床、抛石机一类的玩意。

    等等,抛石机?弩床?

    想到这里兰子义就好像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冰水,难以控制的打了个冷战,心里当下明白了过来,赶忙吼道:

    “快散开!离开河岸!向陆上走!快点!”

    但兰子义说话时已经迟了,因为在辑虎营将士的头顶上,无数的重物破空声正从河上呼啸而来,将士们都没来的及问兰子义为何要离开,便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中,一时间人仰马翻,碎屑翻飞,将士们乱作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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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折戟沉沙

    空气划破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这声音听上去很慢,慢的像是小孩玩的沙包一样被使劲抛向空中,到达顶点后任由他自己落下,

    这么慢的速度让人听上去觉得就算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下也不可能砸到人,

    但凡事就怕自己觉得如此,当你觉得本应如此时就等于将自己的眼睛主动遮住,任凭种种迹象摆在眼前而置若罔闻,熟视无睹,最终错失良机。

    兰子义只觉得贼寇的弓箭够不着自己,所以就放心大胆的在河岸边上与贼寇一起散步,等斗大的的石块飞到自己眼前时,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兰子义的话刚刚喊出口,贼寇舰船上投掷而来的东西就命中了地面,

    贼寇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去精确瞄准行进间的骑兵队列,反正船和人是并行的,河面上的船只多的数不清,贼寇只需要闭上眼睛对着岸上狂轰滥炸就可以了,

    贼寇就是这么做的,大部分的石块和其他抛出来的什么瓶瓶罐罐都砸到了空地上,但只要又一发命中辑虎营将士们的队伍,那杀伤力便叫人心颤,

    兰子义亲眼所见他身后的数名军士被贼寇抛石机命中,处于石弹边缘的军士被直接砸下马去,中弹的身体部位毫无疑问的被撕扯下去,而挡在石弹中心那名军士则连人带马一起被砸成了肉饼,

    辑虎营的将士们虽然分作若干独立的队伍沿河前进,但是各队都排列的是密集阵型,这就和刚才贼寇方阵冲击戚荣勋的神机营时发生的情况一样,用密集的队伍去冲击对方的火网,下场当然很惨,

    被攻击之后兰子义赶忙用力勒马掉头,战马在急速中被兰子义拉扯,当下就人立起来,这差点把兰子义掀翻下马,但兰子义顾不得这些,待马儿调整好平衡之后他赶紧调马回去,逆着队伍声嘶力竭的命令全军离开河岸,但这根本起不了作用,将士们被突如其来的石块砸中,人马都受到了惊吓,人被吓到了还好说,可是马被吓到之后就不听使唤了,

    兰子义一路跑过去,听他命令向岸上撤离的寥寥无几,那些马匹受惊之后四散奔逃的还算好,至少他们可以摆脱河上贼寇的攻击,但大部分的将士都被迫停在原地调整自己的战马动弹不得,

    兰子义见自己的命令没有用,便驻马停在一队将士旁边,他冲着将士们吼道:

    “为什么不向岸上撤?你们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

    军士们着急的拉缰绳抽马屁股,但无论他们怎么驱赶马匹就是不动弹,因为不停的有石块和其他杂物从天而降,落在他们周围,

    有军士在忙乱中对着兰子义咆哮道:

    “侯爷!我们也想撤,可是马被贼寇的抛石机给吓住了,不听使唤啊!”

    兰子义大骂道:

    “什么马不听使唤?我的马为什么就能跑着炮火跑过来?”

    兰子义话音刚落便有东西从河床飞来,听声音是朝这边来的,

    在兰子义身后的桃逐虎远远地对兰子义喊道:

    “少爷快走开!危险!”

    接着便有东西砸中了兰子义面前的一个军士,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那个被贼寇扔过来的东西便在将士身上撞了个粉碎,被击中的将士应声落马,而周围的军士则被里面飞溅出来的东西粘的满身都是,就连兰子义胳膊上都糊上了,

    见到友军落马,旁边的军士赶紧下马去检查那人伤情,兰子义勒着马原地转圈,高声问道:

    “人怎么样?”

    下去检查那人回答道:

    “只是晕了过去,还有气!”

    然后那人骂道:

    “贼寇这他妈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黏了吧唧的糊的人满身都是。”

    还在马上的人忙着设法将马重新控制住,听到声音也骂道:

    “就是,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军士摸了一把脸,把手上揩下来的东西放到鼻子旁边闻了闻,然后说道:

    “这东西闻着像是火油啊,咱在项城里面是不就用过这玩意吗?”

    众军士一听恍然大悟,但他们立刻就抽了一口凉气,兰子义闻言也明白了贼寇有什么打算,再向左右看去,兰子义发现整个队伍前后都已经被贼寇扔来的火油给铺满了,

    刚才兰子义策马向回奔跑,给全军下命令时,贼寇船上的石块投的越来越稀疏,

    开始兰子义还以为贼寇是要停下来准备登岸,但等兰子义听到河面上新一轮的“砰砰”声响时他才明白,贼寇根本没有停火的打算,他们是在准备第二轮的进攻,

    这一次伴随着声音出现在兰子义视野中的还有从船上升起的一颗颗璀璨耀眼的火流星,那是贼寇投射的第二轮火石,在前一轮火油浇筑的基础上这些火石一旦落下便会将整条河岸化作火海,

    这明明是带来死亡的流星火雨,但在贼寇开火的那一刻,岸上的所有人包括兰子义在内都被那从河面上升起的摄人美景震撼到了,那种美轮美奂的死亡之火足以让所有围观的人为止动容,他们欣赏着这致命的美景,全然忘掉自己即将殒命,

    兰子义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虽然他可以看见面前的将士们在说话,在咆哮,在吼叫,他可以看到空中划过弧线袭来的火石,但他就是无法听到声音,兰子义都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直到一发火石命中在了他的面前,外界的嘈杂声音又像洪水一样从自己的耳中涌入,只是这一次涌向兰子义不仅仅是噪音,

    石块裹着火焰击中了兰子义面前的那队辑虎营将士,剧烈燃烧的火油和石块的冲击力合成了爆炸,将兰子义的马匹掀翻,热浪冲击着周围,兰子义在落马之前就被气浪掀出去老远,他的背部撞击到了地面上,他不由自主的在地上翻滚追后停在河岸外的地上,

    在兰子义面前是一片火海,刚才还在说话的军士这时成为了火焰中扭动的人影和伴随着火焰燃烧的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匹刚刚还在兰子义胯下的战马现在则倒在地上,身上冒着浓烟发散出一股烤焦的肉味。

    兰子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茫然,他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是全军的指挥官,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他本应该指挥全军撤退,可现在他的全军却在他眼前被烧成灰烬。

    忽然兰子义想起了是谁下达命令让弟兄们沿河而走,当想起是自己的命令造成了将士们的死难之后,兰子义感到自己的心里被割开了一刀伤口,痛的不停的向外流血。

    刚才兰子义掉头的时候桃逐虎一直紧随兰子义身后,但却一直追不上兰子义的马

    刚刚的爆炸实在是太过危险,桃逐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长上翅膀过去把兰子义护住,不幸中之万幸是刚才贼寇的炮弹把兰子义炸飞了,这让兰子义免受烈火的焚烧,

    桃逐虎赶忙来到兰子义跟前,他下马将地上的兰子义扶起来,然后发现兰子义左边小臂上的衣物和铠甲已经被火点燃而兰子义自己却毫无反应,

    桃逐虎拔出腰间小刀给兰子义袖子上切出口子,然后一把扯下兰子义正在燃烧的衣物扔到一边,

    衣服虽然被点燃但还好发现的及时,兰子义左臂只有手背略微有些烧伤,

    桃逐虎又匆忙检查了一边兰子义全身上下,发现没有其他伤口之后桃逐虎摇着兰子义说道:

    “少爷!少爷!你快醒醒!这个时候不能懵啊!”

    说着就伸手照兰子义脸上拍了两下,

    兰子义感到脸上传来的打击感,笼罩在心间的那种迷雾一样的悲伤与内疚被桃逐虎的几下拍打震碎,落进心底,暂时无法出来打扰兰子义,

    兰子义这才又重新感到了自己的身体,他深吸一口气,抓着桃逐虎的肩膀放声大哭道:

    “大哥!都怪我啊!都怪我啊!是我害死了弟兄们啊!”

    桃逐虎被兰子义激动地情绪吓住,问道:

    “少爷你害了兄弟们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兰子义已经泣不成声,他发自内心的痛哭道:

    “是我命令军士们沿河而进的,是我漏算了贼寇会有抛石机,是我害的弟兄们葬身火海啊!”

    桃逐虎算是听明白了兰子义在说什么,可是现在桃逐虎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开到兰子义,他只能架起兰子义的肩膀把他扶起来,观察周围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马匹,在这当下的空档才开口说道:

    “少爷你胡说什么?谁能未卜先知,谁能想到贼寇不过几天就将舰船做成了战船,你刚才的安排是合理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如果真的是说是刚才的命令害了将士们,那不单是少爷的错,我也有份。”

    兰子义根本听不进去桃逐虎的话,他还是哭道:

    “可我应该想到的,我是全军统帅,三军司命,怎能漏算?是我害了弟兄们!”

    桃逐虎闻言再也忍不住了,失利带来的挫败感和兰子义的婆婆妈妈让桃逐虎怒火中烧,他推开已经站起来的兰子义,大骂道:

    “少爷你清醒一点!打仗就会死人,哪怕武神下凡也不可能百战百胜,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指挥剩下的军士作战?要是你没法指挥作战弟兄们岂不是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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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败军之将

    兰子义被桃逐虎推了个趔趄,他没有摔倒,因为他已经被扶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一直骑在马上,他的的体力也没有明显受损,倒是一旁的桃逐虎腿上中箭,这一次发力差点让他摔倒在地。

    兰子义似乎被桃逐虎推醒了,他心中的屈辱和挫败感暂时的被桃逐虎的吼叫压来回去,理性似乎在此回到了心间,那些刚才这么兰子义的感情好像消失了,沉入了心底无尽的深渊中,

    兰子义觉得自己清醒了,他一把擦干了眼泪,笃定的申请又在此回到了他的脸上,

    兰子义伸手去扶桃逐虎,问道:

    “大哥你没事吧?”

    桃逐虎看着恢复精神的兰子义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摆摆手说道:

    “我没事,只是腿上插着箭簇走起路来不方便而已。”

    接着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我们现在损失惨重,辑虎营已经没有作战的能力了,我们赶快走吧。”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所说“损失惨重”四个字,心中发悸,再看四周,刚才燃起的大火之中已经没有人影晃动,侥幸逃出火海的人也逃离不了一身大火,走出几步后倒地殒命,有些军士想要投入河中灭火,但迎接他们却是船上贼寇密集的箭矢,

    其他那些侥幸没有被火焰击中的辑虎营战士则被吓得四散奔逃,不复行伍,

    桃逐虎说辑虎营已经没有作战能力都是在捡好听的话说,其实辑虎营已经彻底被打散了,就算兰子义现在站出来想要重新将散兵组织起来也不可能。

    兰子义望着周围四散奔逃的辑虎营将士,心里凉成了冰窖,辑虎营从兰子义出京开始就一直随兰子义出生入死,他们的战力和士气一直都是兰子义的底气,现在就连辑虎营都士气崩溃被打散了,兰子义不知道今晚这一仗还可以怎么打。

    这次轮到兰子义扶着桃逐虎,他问桃逐虎道:

    “大哥,你的马呢?”

    桃逐虎指了指旁边,说道:

    “在那里。”

    兰子义扶桃逐虎向马匹那里走去,走路的时候还不忘观察周围形式,兰子义说道:

    “贼寇刚才两轮炮击是将我辑虎营给打残了,可是这一场大火把整个河岸都给封住了,贼寇想要登岸也登不了。”

    桃逐虎被兰子义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路,听到兰子义这话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说道:

    “贼寇是没法登岸了,可现在辑虎营都没了,官军只剩下步兵,贼寇不从这里登岸还可以从其他地方登岸,戚荣勋也不可能拿贼寇怎么样。”

    桃逐虎这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敲得兰子义心中清澈,刚才激动地情绪严重的影响了兰子义的能力,他现在连局势都无法准确判断,或许他的笃定也只是一种应激的状态而已。

    兰子义对自己的失策深感羞愧,满脸通红

    他看着河上的贼寇再次开动,向下游交战的战场而去,咬牙骂道:

    “该死的李广忠,让他在后面做斥候,结果等到我兵败了都不见他的人。”

    两人走到马前,兰子义要扶桃逐虎上马,桃逐虎却不让,桃逐虎说道:

    “少爷你快上马!”

    兰子义说道:

    “大哥你胡说什么?我手脚都完好上马干什么?大哥你快点上去!“

    桃逐虎说道:

    “贼寇沿河而来,无穷无尽,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派人从路上杀来,城里也还有大批贼寇等着出城,我们现在在河边,又在城门北边,稍有迟疑就会被贼寇捉住的。“

    兰子义说道:

    “既然如此我与大哥同乘一马而去!“

    桃逐虎说道:

    “不行,战马跑了一夜,刚才又受了惊吓,两个人骑上去马力支持不了多久。

    少爷你赶快上马,我在马下步战护卫少爷回本阵去!“

    兰子义闻言瞧了一眼旁边气喘嘘嘘的马儿,咱低头看桃逐虎的腿,刚才一阵运动又将桃逐虎伤口扯开,一路走来地上流的全是血。

    兰子义用力扶了桃逐虎一把,说道:

    “大哥不要胡说,你这伤口怎么可能步战走回去?

    你快上马!我牵马跟你走,以你的射术贼寇肯定近身不得。“

    桃逐虎闻言哀叹,正打算开口再说话,附近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桃逐虎听到声音说道:

    “迟了!“

    说着一把推开兰子义,取出马上弓箭,张弓瞄准声音来处,头也不回的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赶快上马走!迟恐不及!“

    兰子义被桃逐虎推到,翻身起来捉住桃逐虎的肩膀说道:

    “大哥不走我不走!我们一起上马,一起走!“

    桃逐虎已经站好步子,拉开弓箭,一用力扯到了腿上伤口,疼得他脸上肌肉抽搐,

    桃逐虎死意已决,他今天就是在此碎尸万段也一定要把兰子义送出去,

    打小桃逐虎的父亲桃老幺就敲着他们兄弟三人的脑袋教导他们要誓死护卫兰将军,将军鸣镝射到哪里,他们三兄弟就要跟到哪里,桃老幺本是亡虏,衣食无着,流离失所,差点饿死在草原上,幸亏兰家老将军相救把桃老幺带回府中,兰家祖孙三代都视桃家如血脉亲人,士为知己者死,此等恩情桃家父子愿意舍命相报。

    桃逐虎见兰子义不走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他扭头准备对兰子义开吼,不成想前面马蹄声来处却有声音说道:

    “前面可是卫侯和桃大郎?“

    兰子义与桃逐虎闻言心中惊喜,这声音是李广忠啊!

    转眼之间将士们便从黑暗中现身,来到兰子义跟前,李广忠则没等马匹停稳就滚鞍下马,跪在兰子义面前抱拳说道:

    “末将来迟,末将来迟了!“

    兰子义看李广忠满身血迹,甲片不整,连头盔都没了,发髻也被打散,整个人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见了兰子义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来迟”。

    再看追随李广忠过来的军士,他们身上也都是血污满甲,看来刚才李广忠带着将士们经历了一场恶战。

    兰子义见到李广忠,又喜又怒,喜的是终于有生力军出现,怒的是李广忠姗姗来迟,

    兰子义没有去扶李广忠,而是质问道:

    “李广忠你为何来迟?“

    李广忠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说道:

    “我奉卫侯军令一直在后面断后,等到戚侯命令后队加速前去列阵时我本想尽快赶去与卫侯汇合,但我布置在最后面的斥候却来汇报,说有贼寇出现贼城北河道南侧,有可能会威胁我军,

    军士报告说贼寇来的不多不少,我的五百多将士刚好可以将其冲垮,我便一时贪功,冲了上去,没想到那是贼寇的诱饵,当即中了埋伏,而且河上已经有了贼寇舰船向西而动,只是一直没点灯火而已,我拼死力战才率队杀出重围,刚跑出来不远就见到了这边的火光,然后就赶过来了

    末将来迟了,来迟了!让卫侯受苦了。“

    兰子义听着李广忠声泪俱下的陈述,心中不忍,他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李广忠,柔声说道:

    “李将军不要自责,是我错怪了李将军。“

    然后兰子义问道:

    “那贼寇伏兵呢?“

    李广忠道:

    “应该是跟着我过来了,但暂时没有见到。“

    桃逐虎这时已经将武备放回了马上,他一瘸一拐的来到两人旁边,说道:

    “按李将军所说,贼寇明显是有意为之,这么说来贼寇一直盯着我军,知道我军安排?“

    兰子义扶李广忠起来后摇头否定了桃逐虎的想法,兰子义说道:

    “我们行军广布斥候,贼寇要想盯着我们不可能不被发现,城墙离我们又远,根本看不清楚,而要是内鬼出去汇报这么短时间也做不到,

    贼寇应当是在攻城之前就安排好各种方案应对各种情况,李将军遇到的伏兵应当只是贼寇分我军军势的队伍,并不是专门针对我军行军的安排。“

    兰子义这时说话条理清晰,思维敏捷,刚才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兰子义紧张无比,负面的情绪都被暂时压抑住,往日的睿智又回到了兰子义脑中,

    这时桃逐虎问李广忠道:

    “李将军军中可有空余马匹,刚才被贼寇穿上抛石机攻击,少爷的马被炸死了。“

    李广忠答道:

    “马匹当然有,刚才折了不少兄弟,空下的马我都尽量带着,沿路过来还收了好几匹马,卫侯不用担心。“

    然后李广忠掉头对手下将士们下令道:

    “快为卫侯牵马。“

    话音一落便有军士骑在马上牵过一匹马来,

    兰子义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桃逐虎也终于回到自己马上,一行人终于又成了马背上的精锐骑士,

    桃逐虎回头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约有三百多人,有一战之力。“

    兰子义点点头,对旁边李广忠说道:

    “让弟兄们眸子放亮,路上如果能遇到自己人就捡回来,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李广忠本想询问兰子义战况如何,但看了看旁边河岸上的大火,又听到兰子义的吩咐,李广忠知道刚才经历了一场惨白,也不再多问,只是随着兰子义策马向本阵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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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困兽之斗

    兰子义与李广忠带来的这三百将士汇合之后终于又有了自保之力,一行人策马向本阵那边赶去,沿途还收拢了不少刚才奔散逃命的辑虎营散兵,等快回到本阵时兰子义他们竟然又有了接近千人的队伍。

    兰子义率队赶回阵后,这样一来一回之间并没有给戚荣勋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戚荣勋率领的步兵主力依旧是一团乱麻的样子。

    原本兰子义与戚荣勋的计划是兰子义在后面堵住贼寇,不让贼寇登岸,戚荣勋在前重新整队,然后炮击贼寇本阵,轰出一条血路来。

    可是现在兰子义只是跑到后面漏了一下头就被贼寇消灭殆尽,现在贼寇又顺流而下直接威胁戚荣勋说率领的步兵主力,

    刚刚兰子义走时与戚荣勋正在交战的那两个贼寇方阵本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现在兰子义策马赶回来,那两个贼寇方阵还在于戚荣勋作战,而且士气相当高昂,几乎可以用求死心切来形容,

    按照计划戚荣勋本应将这两阵贼寇放走以换取时间重整,但现在两军还在交战,而且贼寇后路已经被官军放开,明显是这两阵贼寇受到了援军鼓舞,士气旺盛,死战不退,

    按照现在交战的两军比例,如果贼寇不派援军——贼寇也确实没有派遣援军的意思——现在交战的这两个贼寇小阵必定全军覆没,可消灭这两个方阵的贼寇却不能给局势带来任何帮助,因为时间并不站在官军这边,官军步兵们依旧是一团乱,贼寇的舰船却运动到了他们右翼的河面上。

    兰子义看着眼前这恶劣的局势眉头紧皱,他不愿再见戚荣勋,因为要不是他兰子义在后面被贼寇全歼主力,戚荣勋也不会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桃逐虎并没有观察到兰子义情绪上的波动,他凑到兰子义跟前说道:

    “以我们手下骑兵现在的状况,就算加入戚荣勋阵中也于事无补,反倒是步骑兵协同作战让人头痛,依我之见我们应当绕道贼寇背后,在贼寇水面援军登岸之前冲击贼寇阵后,与戚荣勋配合,两面夹击还有胜算。”

    李广忠点头同意到:

    “卫侯,我同意大郎的意见,现在我们这点骑兵是全军上下唯一可以快速运动的力量,这便是兵法所说的奇,唯有善用此奇才能克敌制胜。”

    兰子义的思绪又被两人给拉了回来,严峻的形式迫使他没有空闲去思考失败带来的种种烦心事,只是在回神前他想起了当时当阳惨胜时魏琼楼垂头丧气的样子,当时的兰子义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兰子义勒着缰绳看着前方,没有没有回头,他说道:

    “大哥说的不错,我们是得要从背后突袭贼阵才行,再不济我们也要突袭贼阵侧翼,从正面强攻乃是下下策。

    不过大哥的安排还需要再加上一样东西。“

    桃逐虎问道:

    “少爷以为还缺什么?”

    兰子义说道:

    “却神机营的火炮。”

    桃逐虎与李广忠闻言换了个眼色,李广忠问道:

    “卫侯难道是想在突袭的同时让神机营开炮射击?这样太危险了,卫侯你要是从贼阵背面发动突袭那就是向着神机营的炮口冲锋了,这时开炮是会有误伤的。”

    兰子义说道:

    “戚荣勋对于手下火器掌握的非常娴熟,他知道一炮轰击而出能够打到哪里,只要让他提前算好我们冲击的距离就可以避免误伤,

    而且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戚荣勋手下那么多步兵兄弟还在混战当中,想要重新整顿起来谈何容易?既然无法重整那么神机营就无法组织密集的齐射,单靠一两门枪炮零星射击很难给贼寇造成什么影响的。

    况且我们北军在演戏时也曾经操练过虎蹲炮与骑兵一起作战,这是可行的,对吧,大哥?“

    说着兰子义回头看向桃逐虎,

    桃逐虎摸着下巴想了想,对兰子义点了点头,他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兰子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对这桃逐虎点了点头,然后下令道:

    “众军士随我来!”

    李广忠见兰子义主意已定,自己已经没有可能更改,只得跟着兰子义掉转马头,只是李广忠嘴里还是不甘的叨咕着:

    “可我们不是北军。”

    兰子义听到了李广忠的牢骚,但兰子义并没有追究,战局不利,有牢骚也可以理解,

    桃逐虎跟随兰子义一起勒马的同时对着后面的将士们下令道:

    “你!去戚侯那里通报消息。”

    这时兰子义掉头对桃逐虎说道:

    “大哥,不要找其他人代劳,我要你亲自去戚侯那里通信。”

    桃逐虎问道:

    “可是我走之后卫侯怎么办?”

    兰子义答道:

    “我这里有这么多兄弟还有李将军在,不会有事,

    反而是现在局势堪忧,难保军心,那边苦战的弟兄们若是看到我带领骑兵离他们而去军心离散怎么办?必须得让有分量的人过去才行,现在二哥、三哥不在,必须得大哥你去!“

    桃逐虎想了想也觉得的确如此,于是掉转马头向戚荣勋那边,同时还不忘同兰子义调侃

    “少爷你可别骗我去送死,自己带人先跑了。”

    兰子义看着桃逐虎,眼神坚定又挚诚,他说道:

    “我与几位哥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你若要赴黄泉路上肯定少不了我。”

    桃逐虎听着“哈”的一声大笑,策马阵中飞奔而去,临走之前对李广忠他们吼道:

    “护卫好少爷!我们待会见!”

    李广忠抱拳说道:

    “大郎放心!”

    看着桃逐虎掉头而去,兰子义与李广忠也策马率队向贼寇右翼而去,

    可兰子义没走多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贼寇在河面上的船只在此开火,这一次他们射击的目标是在岸上奋战的官军步兵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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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荣勋正在阵中指挥着将士们与贼寇战斗,这样一边倒的战斗一点意义都没有,而且还浪费了戚荣勋急需的宝贵时间,可戚荣勋没有办法,面前的这些贼寇是铁了心要求死,只能将他们全部歼灭,

    刚才背后的兰子义与贼寇交战的声音戚荣勋听得清清楚楚,戚荣勋一回头就看到了冲天的火光,那一眼望去戚荣勋就知道兰子义和他的辑虎营已经完了。

    形式非常严峻,虽然戚荣勋暂时还不用担心自己的背后,但没有了辑虎营官军就没有了侧翼,以官军与贼寇的兵力对比贼寇可以按照他们想要的一切方式向戚荣勋发动进攻,现在河上还有贼寇水军,戚荣勋判定贼寇应当会从自己的右翼直接登岸发动进攻,

    再看旁边的将士,戚荣勋的心更是凉了一半,除了神机营在刚才被换下后已经集结了起来,其他将士们还在于贼寇混战,而且他们的士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这个时候戚荣勋连组织防守的信心都没有。

    忽然后排有神机营将士喊道:

    “快看!那边是我们的骑兵!”

    戚荣勋闻言回头望去,果然烟尘之后有一股不小的骑兵队伍来到了戚荣勋阵后不远处,看来兰子义并没有在刚才的贼寇攻击中殒命,

    其他将士们听说有自己的骑兵将士们赶回来士气全都振奋了起来,与贼寇拼杀的也更加卖力,

    重振士气是一件好事,但这并没有坚持多久,因为辑虎营回来的骑兵并没有回到戚荣勋这边来,他们很快就向贼寇那边奔去,看辑虎营将士的前进方向是向贼寇右翼而去,那里可是贼寇战线唯一让出的缺口,莫非兰子义是想……

    还在战斗的步兵将士们呆呆地看着辑虎营将士远去,突然戚荣勋身旁有军士哀叹道:

    “兰卫侯跑啦!兰卫侯带着人逃跑啦!”

    还没等这将士喊出的悲观情绪感染他人,神机营营将上前去就掀开这军士的头盔,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神机营营将大骂道:

    “你个王八蛋胡说什么?卫侯公忠体国,这次外出肯定是另有打算,你在这里动摇军心信不信我斩了你!”

    在神机营营将的呵斥之下众军士立刻收声闭嘴,一次可能出现的军心溃散就这样被扼杀住。

    戚荣勋走到营将跟前,看了看他说道:

    “我以为将军与卫侯有隔阂,没想到你这么信任他。”

    神机营营将把那个胡说的军士瞪走之后对戚荣勋说道:

    “少将军,你就是太实诚不懂变通,我与兰子义斗是因为要给你争利,不要让他算计你,但这并不是说我怀疑兰子义领兵的能力和他的胆识,此人年纪虽小却是英雄了得,从他举手投足都能看出来,他是绝对不会丢下我们先逃跑的。”

    接着营将凑到戚荣勋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就算兰鞑子真跑了你能任由这事在军中传开吗?”

    戚荣勋听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这时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赶来,桃逐虎在马上高声喊道:

    “众将士莫慌,卫侯帅队绕道贼寇背后进攻,特派我来通报戚侯,请求神机营与辑虎营同时进攻,两面夹击贼寇。”

    众军见桃逐虎过来亲自传话,顿时安心,戚荣勋与神机营营将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但官军失去了对战局的把控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在将士们在此的吼叫声中戚荣勋转身看向了河面,只见从河面上升起的一株株火流星,戚荣勋开口骂道:

    “该死的妖贼,连自己人都要一起砸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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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困兽之斗(下)

    戚荣勋咬着牙望着贼寇从船上扔出一团又一团的火焰,

    这次从河面上扔出的这些火流星并没有之前攻击兰子义时那样壮观,这也许是因为兰子义将手下将士沿河铺开,贼寇在河面上的船只全都可以加入对兰子义的攻击,这边里戚荣勋率领的官军步兵则是面向贼寇,侧向河面,贼寇的船只有一小部分可以开火,开火的这一小部分还不容易击中戚荣勋,

    但这只是坏消息当中相对不坏的消息,戚荣勋不可能靠这个扭转战局。

    比起刚才在河边看愣了的兰子义,戚荣勋反应的可是相当机敏,他在看到贼寇发动进攻后立刻高声下令手下军士散开,在他身旁的神机营营将也随着他一起高声宣令,在火石落下前极短的时间内戚荣勋已经尽可能的将手下的将士疏散到尽可能大的地方去。

    贼寇的火石猛烈的砸在戚荣勋阵中,碎石屑拌着泥土和火焰迸裂到四面八方,整个战场几乎都地动山摇,戚荣勋觉得自己脚跟不稳,几乎要摔倒在地,

    戚荣勋压低身子防止自己被四面弹起来的碎屑击中,同时观察四周,

    贼寇投来的石头并不密集,军士们站的也都松散,这场攻击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将士们就没几个受伤的,伤亡最严重的地方出现在现在还在交战的贼寇贼寇两个小阵之前,而且受伤的也多是贼寇

    但问题是戚荣勋手下的官军士气低落,现在被贼寇穿上扔下的火石击中,这些将士都快要丢盔弃甲逃命去了。

    桃逐虎在贼寇开始投石之后就从马上下来,牵着马防止马匹受惊逃走,

    桃逐虎猫着腰拉着马匹来到戚荣勋身旁,近乎咆哮的对戚荣勋吼道:

    “戚侯!我们的步兵快崩溃了!你必须尽快进攻,要不然你就没有军队了!”

    戚荣勋伸出手似乎是想把在他耳边吼叫的桃逐虎推开,但手抓到桃逐虎铠甲上时戚荣勋又换了发力方向,一把将桃逐虎拉到自己跟前,

    戚荣勋对这桃逐虎吼道:

    “不用你说,我他妈的已经看见了,

    我现在就去指挥神机营发动进攻,你回去告诉卫侯,让他准备配合我进攻!“

    桃逐虎对这戚荣勋说道:

    “我现在再赶过去已经来不及,我留在这里,你的神机营齐射完毕后我带头破阵!”

    戚荣勋听到这话没有再管桃逐虎,他压低身子向后面神机营那边走去。

    戚荣勋刚迈开步子便见一发火石从天而降,落在阵后某处,然后便是一声巨响,冲天的火焰和黑烟像一个大蘑菇一样升上天空,

    当面而来的气浪将戚荣勋掀翻在地,他背后的桃逐虎还好有马匹支撑,要不肯定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喷的滚上几个跟头。

    不用问别人也不用去查看情况,戚荣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神机营的火药被贼寇击中了,这发炮弹是长了眼吗?怎么打得这么准?抛石机戚荣勋是见过的,就算军中有内奸给贼寇发信号也不可能打这么准,难道天意如此,要让朝廷的军士含恨于此?

    贼寇的轰击短暂而猛烈,戚荣勋与桃逐虎说了两句话的时间贼寇已经停止了攻击,但硝烟还未散去,河面上便传来了震得耳膜发软的征鼓声,

    军士刚才已经被贼寇投石搞得心烦意乱,突然之间屁股后面的土地又被炸到了天上去,现在再听到征鼓声,这些军士已然丧胆,有军士失声叫道:

    “贼寇要登岸了!”

    神机营营将应声果断下令道:

    “众军听令,重新列队,我们向雷有德本阵攻过去。“

    戚荣勋没有管身后这些混乱的禁军,他径直向后面神机营走去

    神机营刚才退下前线之后就在军后重整,在看到贼寇舰船之后这些将士又向着河岸上更进一步,按理来说应当是非常安全的,可是刚刚那一记大焰火之后谁也说不上神机营现在如何。

    戚荣勋逆着匆忙列队的禁军将士向后走去,在他心中已经勾勒出了爆炸过后残肢遍地,血流成河的地狱景象

    果不其然,在驻军阵后刚才爆炸的地方,地上已经被炸出了一个深坑,坑里还在不断的冒着黑烟,滚滚浓烟中全是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糊味,

    戚荣勋捂着鼻子走到坑边,附近的军士都忙着把没被炸死的军士从里面救出来,大量军士被熏得全身焦黑,断胳膊断腿,惨叫着被人抬走,来不及被人抬得则趴着从火坑里逃出去,戚荣勋亲眼所见有人两腿从大腿根部被齐齐炸断,拖着一路血迹爬出烟外,

    戚荣勋知道这人活不久了,但现在更令戚荣勋揪心的是神机营被一炮全部炸死,他戚荣勋拿什么去与贼寇一战?

    戚荣勋双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眉头紧皱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旁边有军士问话道:

    “将军已经在前面列阵作战了,戚候还在这里做什么?”

    戚荣勋还在痛苦的思考,随口回答道:

    “你们先去前面集合,让我想想......”

    话没有说完戚荣勋便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竟然是神机营的将士站在他旁边,刚才说那人就是与戚荣勋平时非常熟悉的一个神机营军官,

    戚荣勋看见这些将士们站在眼前人被惊得目瞪口呆,戚荣勋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他见鬼了,但看到这些将士们胸口起伏都在呼吸时,戚荣勋打消了见鬼的念头,看来神机营并没有被刚才的炮火炸死。

    戚荣勋望着毫发无损的神机营将士们惊喜过望,上前拍着那军士肩膀笑道:

    “刚才弹药爆炸时你们在哪里?我以为你们全都被炸死在坑里了。”

    那军官回答道:

    “我们奉戚候之命从前线撤下来之后就一直在阵后里河岸更远的地方休整,刚才的爆炸时我等无能,没有及时将弹药转移到.....”

    戚荣勋挥手打断了这名军官絮絮叨叨的自责,弹药没了戚荣勋完全可以接受,只要神机营还在就可以,

    戚荣勋开口问道:

    “如果这里炸死的不是你们这些神机营,那么这里是谁?“

    那军官答道:

    “回戚候,这里是我们的辎重,我们神机营的弹药是随在后面军中辎重行进的。

    我们现在赶过来就是为了过来救人,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弹药辎重可以捡出来。“

    戚荣勋扭头看了一眼眼前炸出来的大坑,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找了,等你们花时间找出那个把东西来这一仗我们都输了,

    你们人没事就好,赶快跟我回前线准备向贼寇进攻。“

    那军官闻言问道:

    “可是戚候,我们着急向贼寇发动进攻,这边受重伤的辎重队伍怎么办?几万人的队伍没了辎重走不远的。”

    在军官说话的时候戚荣勋已经迈开腿向前走了,他也没回头,只是大声说道:

    “不要再管那些辎重了,伤员自然有后面这些禁军帮忙收拢,物资我们已经用不着了,待会若是能一战突围,冲出去后辎重我再想办法,要是根本就突围不了留下辎重只不过是给贼寇做嫁衣罢了。”

    接着戚荣勋又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

    “你们还有多少弹药?”

    跟上戚荣勋的军士们前后互相问了问,对戚荣勋说道:

    “鸟枪手随身携带三十发弹药,刚才只是放了三轮枪,弹药还多,可弗朗机就是下一轮弹药了,刚才我们退下来还没来得及从后面领取补给。”

    戚荣勋闻言略微皱眉,然后说道:

    “弗朗机弹药不足,不过我们也没有时间射那么多轮,待会你们听我号令吧。”

    戚荣勋带着神机营将士们回到阵中央,神机营营将已经将禁军整理完毕,那些一直与官军缠斗的两阵贼寇也终于被杀得片甲不留,除了已经登岸的水上贼寇威胁到了戚荣勋的右翼之外,戚荣勋现在还算阵脚稳定,可以向雷有德发动进攻,

    表面上将士们又被重新整顿到了一起,但戚荣勋看的出来,现在身旁的这些禁军将士们军心极度不稳,只是被勉强拼凑到了一起,戚荣勋手底下只有刚刚带来的这些神机营军士士气稳定,可堪一战。

    戚荣勋走到神机营营将跟前,朝他头去询问的目光,营将摇了摇头,小声对戚荣勋说道:

    “这些禁军能凑起来已经是烧高香了,如果战局继续恶化他们就要逃跑了。“

    戚荣勋冷笑道:

    “逃跑?能往哪里逃?四面八方都是贼寇,我们的援军都完蛋了,还有哪里可逃?”

    仇家父子也已经来到阵中,他们身上焦黑,脸上还有血,刚才爆炸发生时他们一定离的不远,不过父子两人胳膊腿什么的都还在,

    仇孝直见戚荣勋话说完有空隙,想要上前说话,却被戚荣勋给挡了回去,

    戚荣勋对仇孝直说道:

    “仇先生是卫侯门客,卫侯又看你看的重,我当然会拼死送你出去,但要是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再说,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仇孝直试了试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一旁的仇文若拉着自己的父亲退到了后面去,

    桃逐虎已经重新上马,他来到阵前隔着人对戚荣勋说道:

    “戚候,是时候动手了。”

    戚荣勋点点头,然后高声喊道:

    “擂鼓,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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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生死抉择

    兰子义率队行军不远就看到河面上的贼寇向岸上雷有德开火,心叫不好,

    其实兰子义早该想到贼寇有抛石机自然可以在河上就展开攻击,现在这样子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戚荣勋手下的那些步兵能在这样的攻击下坚持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但愿大哥没事。”兰子义心里想着。

    这时李广忠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贼寇有动静!”

    兰子义回过神来抬头向前看去,

    贼寇兵力虽多,但经历了刚才莽撞的冲锋已经损失过半,现在雷有德手下的人手不足以将当面官军进路全部封死,

    不过贼寇并不打算眼睁睁的放兰子义绕到他们身后去,原本防守在贼寇右翼的那个贼寇小方阵见到兰子义向他们奔来之后立刻开始向右移动,想要在兰子义他们的行进路线上重新布阵,

    这兰子义见状对旁边李广忠下令道:

    “贼寇不动还好,一旦动弹浑身都是破绽,难道他们两条腿能跑过我们四条腿?”

    兰子义话说的明白,李广忠当然明白该怎么干,于是李广忠拔刀高呼道:

    “众军加速,从敌阵当中冲杀过去!”

    众军士闻言高声应诺,一手扬鞭抽打马屁股,一手高举马刀,加速向贼寇冲去,

    贼寇一个方阵好几千人,停下来定点防守自然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可一旦动起来就和出了巢的蚂蚁一样,看着人数众多,实际上却不堪一击

    兰子义率队冲到贼寇面前时这些贼寇才刚刚走路走了一半,众多的贼寇像是一盘散沙一样,只能孤零零的以个人手中的武器面对当面来犯的铁甲坚骑,倒不是说贼寇周围没有友军,贼寇的人数一直很多,但有友军并不代表这些友军可用,贼寇全军都在运动当中,无法排列出坚固有效的阵型去抵挡骑兵,这时人再多有何等待屠宰的绵羊有什么区别呢?

    还没有来的及动弹的贼寇弓弩手们当然不会放任辑虎营将士冲阵,可辑虎营将士们冲的实在太快,贼寇的弓弩手们只能放一轮箭就不敢继续射击,因为那样会击中已经冲到前面去的友军,

    兰子义现在虽然没有桃逐虎铁骑破阵,但眼下的贼寇又不是之前防守严密的方阵,只是靠踩都能把这些贼寇踩死,

    辑虎营的将士们一路猛冲,像是铁镐用力凿入豆腐里一样将面前的贼寇冲撞的七零八落,贼寇的主动拦路并没有起到阻挡辑虎营的作用,反倒是让自己吃了大亏,

    虽然将士们冲杀的非常痛快,但兰子义却感觉这次的冲击并没有往常有的那种厚重感,他在马上向贼寇阵中张望才发现刚才大部分跑动起来的贼寇都回到了自己阵中,现在被兰子义冲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雷有德果然机敏,吃了亏立马就能反应过来,时间站在雷有德那边,他只要不被兰子义打乱阵脚就可以等待沿河而来的援军支援自己,到时候贼寇就是拼着死人都能把官军耗死,而且现在的官军士气和装备都无法对贼寇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能抓住几乎灭上一波贼寇固然好,要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去碰石头,兰子义当然知道这一点,他高声对着旁边的李广忠下令道:

    “不要恋战,我们绕到贼寇后面就好!”

    李广忠刚刚一刀砍翻旁边一名贼寇,闻言高声将兰子义的命令重复了一遍,

    这时兰子义他们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就连这边都能感到从脚下传来的大地的震颤,兰子义回头看去,只见应当是戚荣勋方阵后面处黑烟直冲云霄,当下心中震惊,这样的动静肯定是神机营的火药爆炸了,那戚荣勋还能不能正常展开进攻?

    旁边李广忠也看到身后的火焰和浓烟,他在马上问兰子义道:

    “卫侯!我们后面出事了!”

    兰子义回头吼道:

    “有没有出事那是戚荣勋是需要关心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从这里冲出去!

    都他妈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去管背后,只管冲出去!“

    众将士听到命令不敢再有犹豫,催着马儿就像前冲出,

    只不一会将士们便冲破了贼寇脆弱的兵线,再过不一会兰子义便率领着一种将士绕到贼寇右后方,

    兰子义觉得大概到了地方便勒马停下,身后将士也随之勒马,

    兰子义回马向后看去,他本来应当在此时观察贼阵布置,寻找破绽,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升上天空的滚滚浓烟吸引而去,这场面太骇人了!兰子义都要怀疑戚荣勋有没有被这次爆炸给炸到天上去。

    兰子义的怀疑还都只是放在心里,但李广忠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直接在兰子义身旁说道:

    “卫侯,我们的步兵被击中了。”

    兰子义闻言故意装作没有领会李广忠意思,他说道:

    “在我们开始冲锋不久就看到我们的步兵被贼寇水军击中了,这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广忠见兰子义没明白他的意思,着急的说道:

    “卫侯,我说的是那团浓烟,这么大的爆炸声,我们的步兵是被击中了……”

    兰子义一声冷喝打断了李广忠,兰子义吼道:

    “我看到了!”

    被兰子义喝断,李广忠半响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后李广忠可能觉得兰子义火已经消了下去,也可能觉得事情紧急,他又说道:

    “卫侯,那么大的爆炸不可能有人活下来,戚荣勋说不定已经被当场炸死了,要是没有戚荣勋和他的神机营配合,我们再冲击贼寇是没有一点甜头的,要不然我们就……”

    李广忠欲言又止,把话咽了回去,

    兰子义知道李广忠想说什么,但他还是问道:

    “要不我们怎么做?”

    李广忠看了看兰子义,又扭头看了看其他辑虎营将士,最后李广忠憋了老大劲说道:

    “要不我们趁现在撤吧!马匹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要逃命还能逃得了,再冲一次可就跑不动了!“

    李广忠这话说穿了全军将士们的心事,大家伙听到后都默默的出了一口气,

    浓烟还在继续,没有一点要飘散的意思,从兰子义这里看不到原本他们出发的本阵当中的任何东西,

    这么剧烈的爆炸,应该没有活着的人了吧?

    李广忠说出来的念头兰子义何尝没有,如果戚荣勋他们真的已经被炸得粉碎,那兰子义又何必发动自杀式的进攻呢?而现在兰子义他已经率部逃出生天,向南走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只要快马加鞭,贼寇肯定是赶不上他们的,

    是生是死现在只看兰子义的抉择了。

    当这个抉择摆在兰子义面前时,他最先想起的是桃逐虎,就在刚刚分手的时候兰子义还对自己的大哥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而现在自己却想着丢下他逃跑,这样将来死后赴黄泉怎么有脸见自己大哥。

    但或许桃逐虎已经被炸死了呢?可要真是被炸死难道他兰子义不应该去收尸吗?

    兰子义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将士,兰子义自然应当冲入贼阵当中去解救自己的大哥,可这些将士有必要陪自己一起去送死吗?但若是兰子义以这些将士为借口不向贼寇冲锋,自可以让这些战士先走,自己一人去贼阵当中求仁义,何必拉上大家一起去送死?

    兰子义又想起了戚荣勋,当时自己与辑虎营当阳被围之时,戚荣勋手下那点神机营真的就有必胜的把握把自己救出来吗?当时贼寇虽弱,但人数众多,戚荣勋却毅然决然的前来解围将兰子义救出重围,当时戚荣勋有没有像现在自己一样犹豫呢?

    时过境迁,形势逆转,现在兰子义遇到的情况与当日戚荣勋遇到的完全不同,可是经历了这么久肩并肩的作战,兰子义又怎能以情况不同为借口放弃被围在里面的友军?

    救!一定要冲进去救人!兰子义率部杀出来的目的就是如此,否则兰子义将没有存在下去的理由,无论桃逐虎和戚荣勋有没有被刚才的爆炸炸死,兰子义都要进去救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既然已经决定前去救人,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贼寇的排兵布阵,兰子义面前的雷有德本阵并没有任何变动的意思,他们还在面对兰子义刚才突围的方向坚守,可他们为什么要继续坚守下去?

    想到这里兰子义恍然大悟,顿时他为自己想要逃跑的怯懦和背信弃义羞愧的满脸通红,兰子义为自己的想法而耻辱,那是一种深深的自责,它烙印进了兰子义的灵魂当中。

    李广忠见兰子义半天没有说话,又催促道:

    “卫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走,等将来有机会再来为戚候他们报仇。”

    兰子义现在的灵台一片清澈,他意志坚定,主意已决,听到李广忠这话兰子义破口大骂道:

    “你个王八蛋要让我丢下自己兄弟临阵脱逃?”

    李广忠说道:

    “卫侯,我们已经没有兄弟在里面了。”

    “闭嘴!”兰子义吼道“如果我们的人全在刚才的爆炸中死绝了,雷有德这几个方阵干嘛还要把精力放在戚荣勋的本阵那里?戚荣勋和我们那几万弟兄都还在他们正等着我们发动进攻!“

    众将士听到兰子义这么分析也都恍然大悟,大家脸上都烧得通红,丢弃自己人临阵脱逃的事情的确让人羞愧难当。

    兰子义拔出佩剑,指着贼寇吼道:

    “都跟我上!今晚要么我们把贼寇灭了,要么贼寇灭了我们,没有第三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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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拼死一击

    兰子义佩剑前指,奋力高呼,围在他身边的辑虎营弟兄们也随之战意高涨,

    刚才的爆炸并没有影响到戚荣勋和他手下的步兵,贼寇依然在全力以赴防御本阵方向的进攻,这样一来刚才兰子义和他手下将士们萌生的退意就成了烙印在他们精神上永恒的污点,这样污点只有用鲜血才可以洗刷的干净,

    反正今天是九死一生,那倒不如死的壮烈一点,

    兰子义纵马驰骋在大地上,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胯下战马的喘震,马力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这次冲锋如果无法对贼寇造成致命打击,兰子义和他剩下的这些辑虎营将士铁定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在兰子义身旁的辑虎营将士已经将队形展开,将士们身上衣甲不整,多半人都身上带伤,好些军士身上插着的箭矢都没有处理,

    现在真可谓是人困马乏,精锐的辑虎营骑兵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但刚才的耻辱击发着将士们的战斗意志,正所谓知耻近乎勇,被刚才卖友求生的耻辱刺激着的辑虎营将士们迸发了生命中最顽强的那股勇气,这必将是决死的一刻。

    已经不需要对将士们过多指手画脚,将士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将士们显示向左侧冲了一段距离,然后掉头右转,加速冲去

    在兰子义面前,隔着几排人的前方,贼寇阵后的长枪手们已经掉头过来,正对着冲锋而来的辑虎营战士,

    这些雷有德本阵的贼寇都是雷有德亲自挑选出的百战精锐,他们意志坚定,两眼目光如炬,杀气慢慢张开,一点一点的锁定住快速靠近的兰子义与他的辑虎营;他们铠甲精良,即使是在今晚这样烟熏火燎的纷乱战场,这些贼寇的甲片依然闪耀着火光跳动闪烁的杀意,

    这群贼寇是不会轻易放辑虎营的战士冲杀过去的,按照眼前这样的安排,兰子义可以肯定辑虎营前面几排的将士没命活过第一轮的冲锋。

    但将士们毫不畏惧,他们冲杀在前,他们几乎要把自己和马匹的眼睛一起蒙住冲杀冲到贼寇的枪阵上面开路,

    两军已经近在咫尺,处在第一线的两边将士都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军士的面孔,在辑虎营将士眼中,对面的贼寇神情镇定,意志坚定,他们阵型严密好似高山深壑,绝对无法通过;在贼寇眼里来犯的辑虎营将士神似烈火,气如龙虎,他们攻势迅烈犹如山崩地裂,足以撕碎眼前的一切,而两军眼中相同的则是凛冽森寒的杀气,两边都卯足了劲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冲在最前面的军士已经直抵贼寇矛尖,马背上的战士顶着贼寇的弓矢高举马刀催马起跳,马匹高昂的前蹄跨在空中足有一人高,但贼寇好几排长矛林立外刺,即使跃上如此高度也不可能跨越面前的长矛阵,兰子义已经看到了第一排将士们下一刻鲜血四溅的惨烈场面,

    就在这时,在兰子义他们冲锋的前方,贼寇密集的人群后面,突然传来天崩地坼的雷鸣声,这声音将士们已经非常熟悉了,这是神机营的弗朗机大炮开火时的轰鸣声,

    将士们的耳膜当中刚刚听到轰鸣声,眼前便有铅弹裹挟着血肉冲击而来,球形的铅弹穿过贼寇的血肉之躯,然后在坚硬的铁甲上弹跳,迸射,撞击出漫天飞舞的铁屑和骨头残渣,

    辑虎营将士们当面稳如泰山的贼寇枪阵就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被震得四分五裂,铅丸击打在他们身上后冲开了他们树立起得长枪,清出了一条血路。

    辑虎营的炮弹有榴弹有霰弹,这些炮弹横穿雷有德本阵之后杀伤力已经减弱许多,打在兰子义他们面前的贼寇身上时力道已经无法将人击碎,只能将人弹开,可即使如此,冲在最前面的辑虎营将士还是有不少人都被榴弹击中落马,到头来将士们还是被友军误伤了,

    但辑虎营的将士们并没有被神机营的误伤吓退,反倒是因为神机营的炮火弟兄们确知了被围的友军无恙,而且还得到了友军的支援,再加上因此对比出的刚才将士们临阵脱逃的耻辱,现在的辑虎营战意更甚,

    面前的贼寇阵线已经被炮火轰开,将士们嗷叫着冲入贼寇阵中,在被轰得气晕八素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贼寇抬头之时,辑虎营战士的雪亮的刀锋已经劈砍到了他们眼前,白光闪过,鲜血四溅,

    惊慌失措的贼寇弓箭手在密集的阵型中无路可退,想要拔短刃近战又没有辑虎营战士的马快,他们只能看着辑虎营的马匹冲到眼前,然后惨叫着被撞倒,踩在铁蹄下化作齑粉。

    辑虎营的战士藉由马力一个猛冲便深深的插入了贼寇阵中,贼寇一旦没有了外围长枪手的防守,就只能任凭骑兵横行无阻,只一瞬间雷有德本阵后半部分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兰子义非常担心骑兵将士们冲的如此靠前会不会在神机营的下一轮炮击中受到更大的损伤,结果前面传来的排枪声让兰子义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戚荣勋没打算继续开炮那么兰子义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冲了,

    遍地都是贼寇,到处都是将士们可以斩取的首颅,兰子义亲自持剑与周围将士一道奋力劈砍,铁刃敲打在铠甲上震得兰子义虎口发麻,但此时不战以后就没有机会再战了,兰子义必须抓住当下的时机将贼寇冲垮,而兰子义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目标想要趁乱完成。

    在将士们的保护下,兰子义抽出精力来四面观察,他的目标并不难找,应当说是相当明显,因为兰子义所要找的是雷有德所在,

    只扫了两眼兰子义便看到了前面贼寇人墙后面有一伙与众不同的贼寇向河岸那边移动,这伙贼寇铠甲尤为犀利,更为明显的是被这伙人护卫着的伞盖,那东西看着就显眼,从贼寇开始攻击时兰子义就看到了那东西,现在终于可以将它斩落了。

    兰子义拿剑指着正在逃跑的雷有德和他的近卫,对着旁边李广忠吼道:

    “不要去管其他小贼,我们先去把雷有德斩了!”

    李广忠顺着兰子义所指也看到了雷有德的伞盖,他撤开嗓门大吼,命令军士掉头,辑虎营将士们听到命令后借着冲击余威勒马左转,直冲雷有德伞盖,

    贼寇将士们当然听到了兰子义所言,他们奋力想要堵住兰子义他们去路,但陷落在辑虎营马蹄之下的贼寇根本无力组织人手进行有效的防守,现在唯一能够组织兰子义他们的只有雷有德那些精甲近卫了,

    这些雷有德近卫各个身材魁梧,人人披挂重甲,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或持长斧,或用双刀,兰子义还看到一个拿大锤的,但这些人手里的家伙要比其他贼寇长大许多,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这些近卫听闻身后情况不对,便掉头拦在兰子义他们的去路上,他们并没有排成紧密的阵线,他们站列的相当松散,周围都留有大量的空间,这些家伙一看就是练家子,摆明了要一夫当关,拦住辑虎营战士,

    但兰子义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硬冲贼寇,兰子义下令后排将士放箭射击这些雷有德近卫,但箭矢击打在铁甲上全都被叮咚弹开,现在只能看前排将士们冲锋如何了,

    第一排的辑虎营战士们侧着弹出身子,挥着马刀向贼寇喉咙斩去,但贼寇哪里会乖乖等着人去看他,这些贼寇举起手中家伙挡下战士的马刀,然后就各自施展拳脚斩杀辑虎营骑士,

    这些雷有德近卫身手惊人,他们举重若轻,轻易当下马刀后转手就能击杀马背上的战士,兰子义亲眼看见那拿大锤的贼寇抡住锤柄就地画圆,当面三名战士连人带马被击倒在地,冲在最前面那战士的马儿胸骨竟然被铁锤击得粉碎,一时之间滚滚而来的辑虎营铁流似乎就要被贼寇挡下来了。

    兰子义看着这幅战况咬牙骂道:

    “都他妈跟我上,现在停下来必死无疑,今天就是用人命换也要把这些狗娘养的挡路贼给斩了!”

    将士们当然知道身处贼阵之中停留不得,如果不能冲破封锁,只要停下来就会被周围这些贼寇精锐绞杀干净,

    骑兵将士们不顾眼前战友的伤亡,卖命冲向贼寇线列,贼寇杀戮依旧,但在此时此地他们的人数不占优势,辑虎营将士们相互配合,一人从侧面攻击贼寇,另一人则抵近放箭,在贼寇分神防守的当口近距离射击贼寇面们,

    辑虎营将士们就这样拼着老命进攻贼寇,直到兰子义这一排冲到跟前时才算将最后一个贼寇近卫斩杀,

    可这时的雷有德本阵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而在辑虎营将士们冲向贼寇的路上,其他的那些雷有德近卫则排成了好几列挡在路上,要照这样子冲下去,辑虎营死光了都不见得能抓住雷有德,

    兰子义正在发愁之际,对面辑虎营攻击的方向上却传来一声怒吼,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骂道:

    “雷有德休走!我桃逐虎今日必娶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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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替身

    桃逐虎大吼一声从硝烟中跃马而出,他浑身上下都被烟尘包裹,在他背后就是官军的弓箭和弹雨,桃逐虎就像是带来****的天兵天将,向面前的贼寇播撒死亡,

    兰子义看到桃逐虎左手长枪,右手长矛,借着马力跃入贼寇当中,先是一枪戳中当面贼寇,然后猛挥右臂,一杖打碎另外一贼寇的脑袋,

    被桃逐虎长枪击破贼寇铁甲,戳入贼寇胸中,但的贼寇并未当场殒命,而是两手捉住长枪想要将桃逐虎拖下马来,却没想到桃逐虎臂力惊人,爆喝一声用胳膊夹起长枪,将贼寇挑起,马匹继续奔跑,这贼寇则整个人被挑在枪上同桃逐虎一起飞奔,

    被挑在枪上的贼寇肺已经被桃逐虎击穿,这种剧痛已非常人可以忍受,但贼寇还是拼劲去全力抓住桃逐虎长枪,等到他被桃逐虎挑在马上后,马匹的震动通过枪身传递到贼寇身上,卡在两根肋骨中的枪头不停的割裂贼寇的肌肉,切断他的血管,这种情况让贼寇再也无法忍受胸口传来的剧痛,他撕心裂肺的惨叫着,想要尽快从这样的痛苦中脱离出去,

    桃逐虎听着贼寇惨叫,两眼微微闭合,嘴里默念了几句,然后右手回拉将刚才的枪柄收回,木杖重重的敲打在贼寇头盔上,接下来就是长久的宁静,

    桃逐虎甩了下左手将枪尖上已死的贼寇甩落马下,沿途再无贼寇可堪阻挡桃逐虎,

    雷有德的贴身近卫几乎都布置在兰子义进攻的途中,他们没有想到正面这么快就会被官军土坡,也没有想到正面的官军当中会有桃逐虎冲来一骑当千的破阵,待桃逐虎突入雷有德伞盖底下这时只有两名精甲卫士守卫雷有德,他们当中一人持大刀,一人拿长枪,严阵以待,只等桃逐虎冲杀而来,

    桃逐虎纵马向两人中间奔去,同时扫视面前两名贼寇一眼,然后他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左手那名持刀贼寇身上,之见桃逐虎先是挺出右手长矛直扑贼寇面门,接着左手收枪然后发力,紧随着右手长矛将长枪刺出,

    电光火石之间雷有德已到两名贼寇面前,容不得拿刀那贼多想,桃逐虎的长矛已经扑面而来,

    这名被桃逐虎盯上的贼寇惯用右手,见到长矛扑来就下意识的运刀横切,刀片扫过贼寇面门,桃逐虎矛头随之落地,

    可长刀斩断了矛尖之后并不能及时收回,桃逐虎左手挺出的长枪在刀面离开贼寇右眼时便出现在了贼寇面前,这样快的速度贼寇还以为刚才的刀斩被桃逐虎躲开了呢,不过已经没有贼寇多想的时间,桃逐虎的长枪在下一刻就戳入贼寇眼中,将其毙命,

    桃逐虎一个冲锋便击杀了一名雷有德近卫,这等功夫让拿人命和贼寇换的辑虎营将士又惊又妒,

    不过雷有德近卫可不是吃素的,哪怕桃逐虎可以击杀其中一人,另一人也不会给桃逐虎机会让他再出手,

    桃逐虎冲吗前来正好冲到贼寇面前,那长枪贼寇见状便将枪尖下压,插进桃逐虎战马两腿之间,桃逐虎在击杀大刀贼寇的同时自己的战马已被绊住,再向前推进一步桃逐虎的战马便被绊倒贼寇,桃逐虎也被甩到马下,

    长枪近卫以为自己得手,高兴地回头看去,不成想这一切已被桃逐虎算准,在马匹被绊的一瞬间桃逐虎已经将手中两杆长兵全部扔掉,左手抽出箭矢,右手拿出角弓,两脚脱蹬跳出马去,在贼寇回头的刹那桃逐虎已经挽弓在手,瞄准贼寇,接着便放弦射箭,箭矢飞扑贼寇,一箭封喉,

    那雷有德近卫直着身子向后仰去,轰隆一声躺倒在地,这一下桃逐虎身边再无一人护卫伞盖下的雷有德,

    这雷有德果然英雄,见身边已无守卫也不惊慌,他抽出腰刀举过头顶,呐喊着冲向桃逐虎,

    桃逐虎射杀了那个近卫后气定神闲的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沉思,又好像在休息刚才运动带了的腿部疼痛,从桃逐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他像一尊石像一样静候着雷有德杀来,

    雷有德喊杀之声越来越近,可桃逐虎还是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雷有德来到桃逐虎面前,高举的腰刀狠狠劈下,势要将桃逐虎砍得身首异处时桃逐虎才睁开眼睛,

    桃逐虎睁眼到不要紧,要紧的是雷有德看到面前桃逐虎突然从眼中迸射而出的杀气和神光吓得手上软了三分力道,这一软就让到变慢了下来,而桃逐虎可不会和雷有德一样手软,桃逐虎站在原地右手抽刀,在头顶画过一个圆弧之后一刀劈在了雷有德的刀刃上将雷有德腰刀震开,接着桃逐虎利用向回的刀势顺手将刀夹在雷有德脖子上,没有一丝犹豫,桃逐虎横拉刀身,将雷有德脖颈割开,顿时鲜血四溅,

    只是桃逐虎并没有因为击杀雷有德高兴起来,他弯腰砍下雷有德的头颅,拎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挡在兰子义他们路上的其他近卫见到身后伞盖被桃逐虎突袭,不仅没有及时回援,还丢下了防御兰子义的任务,转向其他方向逃跑去了,

    辑虎营将士们见状当然高兴,因为没有了贼寇近卫,将士们就可以径直冲到雷有德伞盖之下,前后夹击的两军就可以在贼寇心腹之地会师了,只有兰子义看着溜走的贼寇近卫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兰子义带着手下将士们来到了雷有德华丽的伞盖之下,诸位将士刚刚全程目睹了桃逐虎破阵杀敌的勇武之象,现在全都围着桃逐虎恭喜道贺,好不热闹,

    可桃逐虎似乎并不领情,他对周围将士的欢呼和称赞充耳不闻,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人头上面,眼神都不偏一下。

    兰子义策马上前看了桃逐虎一眼,有瞅了一眼桃逐虎手中的人头,然后问道:

    “不是雷有德本人?”

    辑虎营将士们听闻此言大为惊讶,回头看向兰子义,

    桃逐虎听到兰子义问话抬头投来失望的眼神,然后将人头扔给兰子义,说道:

    “不是,这是雷有德的替身,雷有德真人不知在哪。”

    将士们听到桃逐虎所说都大吃一惊,纷纷小声说道:

    “我们中计了!”

    兰子义稳稳地接住桃逐虎抛来的人头拿在面前,像是翻弄皮球一样将人头掉了个转,

    眼前的人头眼睑微张,瞳仁上翻,嘴角清开,舌头无力的伸出嘴外,被切断的脖子上还在一点一点的往出渗血,这张人脸酷似雷有德,但他却不是雷有德,就如桃逐虎所言,这是雷有德的替身,

    其实这样的结果并非是兰子义预料之中的事情,距离上一次冲击贼阵已经过去许久,以雷有德的狡诈,悄悄地换个阵,晚上一出金蝉脱壳不是什么难事。

    兰子义听到军士们小声的交谈后怒骂道:

    “中什么计?我怎么不知道中计?雷有德穷途末路,不得已抛下替身先行,这是他技穷的表现谈什么中计?“

    然后兰子义把人头扔给旁边一个军士,吩咐道:

    “把这人头挑到旗杆上,只管大声呼喊‘贼首雷有德已被斩杀’,我们拿上雷有德伞盖,待会和戚荣勋他们撤出去便是。”

    桃逐虎这时已经换上了将士们牵来的战马,闻言问道:

    “少爷莫非是想来个借尸还魂,拿这替身的人头做雷有德的真身。”

    兰子义冷笑道:

    “不错,刚才我军与贼寇对峙,不见贼阵当中有大动作,可见雷有德换阵并没有通知全军,现在黑灯瞎火,我们都看不清雷有德的脸,更别说其他各阵的妖贼了,

    伞盖乃是雷有德做帅的信物,现在已在我手,我管他这旗杆上挂着的是不是真的雷有德人头,但我说是他就是,有伞盖在就容不得贼寇不信!“

    桃逐虎闻言点点头,其他军士则听令大喜,赶忙从地上取下伞盖,又将人头用长杆挑起,在贼寇阵中间大声喊道:

    “雷有德已被枭首,你军主帅伞盖已在我手,尔等妖贼何不速速投降?”

    附近慌乱的贼寇闻言果然吃了一惊,这些人立马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向两边散开,而由神机营营将率领的步兵主力则在刚刚杀到跟前时听到了这则消息,顿时士气大增,挥舞着兵器就扑向了面前的贼寇,

    眼见贼寇雪崩,兰子义率领骑兵回身向后杀去,带头给将士们开路,兰子义身边的将士专门将雷有德替身的首级高举,又将贼寇主帅伞盖举起,只为了让更多的贼寇看见这些东西,

    这一招相当管用,兰子义冲击的面前贼寇还为接敌就被兰子义手上拿的东西吓到,其他贼阵也都传播着雷有德已死的消息,纷纷开始骚动,

    就在兰子义觉得大局已定的时候,左侧贼寇的另一个方阵当中却点亮了数个长灯笼,另一个比兰子义手上的伞盖还要华丽的仪仗高高举起,雷有德拉长声音,放声说道:

    “真是对不起,我雷有德居然还活在世上,让卫侯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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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偷鸡不成

    兰子义听到雷有德的声音后循声望去,

    其实在刚听到雷有德发话的时候兰子义胃里就苦水大作,他觉得自己苦胆都快从肚子里翻出来了,这雷有德真会挑时候站出来,本来兰子义靠着这个替身的人头都已经让贼寇阵中混乱起来,这下全泡汤了,

    但目前仍然有机机会,现在仍是月黑风高,战场依旧混乱,雷有德嗓门再大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就算他能让所有人都听见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脸,兰子义还有机会,或者说他心里还存有侥幸。

    兰子义对着雷有德说话的地方大声笑道:

    “妖贼你休要再次蛊惑人心为你送死,自开战以来雷有德本阵便在此处,伞盖近卫也在此处,我刚才一路血战而来,雷有德贴身近卫强悍至极,令我大吃苦头,

    但现在无论是雷有德还是他的近卫都已经被我枭首,你个冒牌货还敢硬撑着冒充雷有德,是真不怕死吗?“

    刚才雷有德发话之后贼寇军中开始崩塌的军心又被稳固了起来,不过兰子义一番嘲弄之后贼寇的军士们似乎又有些动摇,而兰子义身边的辑虎营将士则将刚才斩杀的那些雷有德近卫的贴身物品与铠甲扔给周围的贼寇,贼寇当中又有了骚动,

    旁边阵中雷有德听到兰子义的狡辩之后哈哈大笑,然后说道:

    “卫侯你就别再嘴硬了,明明你现在在落荒而逃,反倒要说我命丧你手,你这么做无非是想动摇我的军心,想要捞那不战而胜的果子吃罢了,我又不是傻子,岂能让你白白将我数十万大军击溃?你要真是有胆子就别再跑了,停下来与我决一死战,顺道把你旗杆上挂着的那颗人头交出来让我的人仔细看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杀掉我!“

    在兰子义与雷有德几番叫骂之后,贼寇大军似乎有些适应当前的情况了,虽然他们并没有继续向兰子义发动猛攻,但他们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进行观望,看来在场的绝大多数贼寇都拿不准到底哪边说的是真话,哪边说的是假话。

    虽然贼寇大军没有向兰子义他们发动进攻,但兰子义的情况却并不乐观,兰子义斩杀的毕竟是冒牌货,纸包不住火,若不能趁乱击垮贼寇军心,那等待着兰子义的就是被贼寇剿灭,现在贼寇大军驻足观望就说明贼寇军心渐渐稳定,一旦贼寇军心稳定就会发现两军实力的巨大差距,那可就完了。

    兰子义咬着下嘴唇勒马停住,他轻轻扭头向旁边李广忠示意,李广忠心领神会,立刻小声向后面的队伍传达命令,命大军继续前进,不要停留,那些行进的步兵行走的时候都小声的向周围人询问雷有德到底有没有死,辑虎营的将士们则只顾着赶路,一言不发,

    兰子义心里焦躁,但嘴上还是笑着说道:

    “你想的可真美,我把人头交给你你岂不就能自说自话,诱骗这几十万壮丁了?我有那么傻吗?

    那边那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我劝你一句,你个替身就不要在这里硬逞能了,就算你可以说服周围这些妖贼信你的鬼话给你送死,可等到明天天亮呢?你有本事替雷有德组织起来全军吗?到时候你军中那些军头门发现你是个冒牌货,只怕会把你车裂吧?

    所以我劝你一句,别再打肿脸充胖子,做自己无法收场的事情,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对面阵中雷有德闻言冷笑道:

    “我还是那句话,卫侯若是有胆就不要走,停下来与我决一死战。”

    兰子义回敬道:

    “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和你分胜负,等到你露馅之后我自然回来收场,到时候周围你们这些贼寇都没得跑。”

    雷有德喊道:

    “兰子义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冒牌货,那我的声音如何解释,你当我军中全是聋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兰子义笑道:

    “这世上连一模一样的人都能找的出来,更何况找个声音相近的?你闲的声音听着就不是雷有德的,我与雷有德交手多次,他的声音我化成灰都认得!”

    兰子义已经听出雷有德喊话太多,嗓音有些沙哑,所以故意拿雷有德的声音说事,这个时候只要稍微给周围这些贼寇一些心理暗示都能制造不一样的效果。

    果然,贼寇们听到兰子义这话后又开始有些骚动,兰子义知道他们是在讨论自己那边的雷有德是不是本人。

    雷有德能做兰子义的对手还是很有两下子的,他并没有被兰子义引起的骚动吓到,而是回话说道:

    “正因为找一模一样的人并不难,所以我才让那壮士在阵中代我受罪,他已魂归仙界,转世登仙,而你兰卫侯却要在这里拿他来冒充我,你这是对我的人大不敬。”

    兰子义听着雷有德这话差点脱口而出“你的人不过妖贼,我干嘛要尊敬他”,但真要这么说可就露馅了。

    这雷有德今晚交手之前叫阵还被兰子义抓主破绽,现在确能主动设套诱骗兰子义,看来刚才他鲁莽进攻后及时反思了自己的错误,这雷有德学习能力太强,这么短的时间内话术居然就不漏破绽了,真是厉害。

    兰子义轻轻砸了下舌头,然后说道:

    “我这里是真人头,不行你们看看。”

    桃逐虎听兰子义说完,不等下达命令就把火把举得老高,照亮了杆顶上那个替身的面孔,反正现在黑灯瞎火,周围贼寇不可能看的清楚,这替身和雷有德又长的神似,照亮一点反倒显得自己说话更有底气,已经是在比着吹牛皮了,干脆就吹个大的出来。

    那边阵中的雷有德似乎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来攻击兰子义了,只得放声说道:

    “诸位将士快看啊!那边那是冒牌货,兰子义实在诳你们!”

    只是他手下的将士们并不为他所动,甚至连他所处的那一阵当中都有人开始骚动。

    现在两军并没有交战,官军趁着当口再向贼寇包围圈之外疾走,贼寇则像看戏一样看着兰子义和雷有德两人互相叫骂,不少贼寇甚至乐在其中,听得津津有味,就算实在街上听人说书也得给钱,而这里却是免费的,听起来还比说书精彩。

    兰子义与雷有德两人陷入了僵持当中,兰子义非常着急,他知道对面雷有德肯定也很着急,但形势对兰子义更加不利,拖得越久贼寇那边团结一心的可能性就越高,其实现在的贼寇已经重新团结在了一起,只是他们没有发动进攻而已。

    突然兰子义想起了之前桃逐虎曾经向他提过雷有德手下有个书生,是雷有德智囊,现在这种僵局正好可以把黑锅扣到那书生头上。

    于是兰子义高声说道:

    “对面阵中那替身你就不要再给人当枪使了,我知道你旁边站的就是雷有德手下那个什么落地破秀才,是他让你出来稳定军心的,可你要知道这是在送死,等到天明军中各位军头发现雷有德已死时,那个秀才是无法掌控全局的,你到时候下场会更惨!“

    兰子义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攻击点,可没先到自己这话一出周围那些观望的贼寇都停止了窃窃私语,开始起身准备动手了,

    兰子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错了。

    对面阵中雷有德好像也长出了一口气,他哈哈大笑道:

    “兰子义啊兰子义,任你最值多谋,诡计多端,你也会漏出狐狸尾巴来,这回说漏嘴了吧?我雷有德作战一向是让徐军师坐镇大营的,今晚徐军师就没有跟来,怎么安排人来冒充我?你说鬼话也得挑个像一点的啊。”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中叫苦,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今晚居然犯了和雷有德同样的错误,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兰子义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不过嘴上还是缩到:

    “那个什么徐秀才有没有必要临阵布置,他早就安排好了,你不要再硬撑了,到了天明没你活口!”

    不过贼寇大军显然没有兴趣再去信兰子义的话,他们已经开始重新列阵,向夹在中间的官军队伍推进过来了,

    雷有德则在阵中笑道:

    “卫侯你就不要强词夺理了,就算到了明天天明有人过来验我的真伪,那也是明早的事情,但今晚你却要命丧于此,这一点你无法改变。”

    兰子义已经没有时间在与雷有德胡诌了,他快速勒马带着桃逐虎和身边几骑人马跟上前面大军前行的队伍,现在唯一算是好消息的就是队伍已经大体穿过了贼寇的包围圈,大家可以向南逃出生天去了。

    桃逐虎在一旁问兰子义道:

    “卫侯,这伞盖和人头拿着太碍事,要不要扔掉。”

    兰子义心里是不愿扔掉这些东西的,因为扔掉了就意味着承认那边的雷有德是真货了,但看着周围四面八方冲杀而来的贼寇,兰子义也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了,于是咬牙对着桃逐虎点了点头,

    桃逐虎与将士们把替身的人头和伞盖扔给追来的贼寇,同时喊道:

    “那好你们雷将军的人头,莫要被那替身骗了”

    可这话引来的却是贼寇的嘲笑和叫骂,

    今晚的兰子义已经没有取巧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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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败涂地

    兰子义狂抽马屁股,一骑绝尘向前冲去,在他身后还跟着几骑辑虎营战士,桃逐虎在骑射压阵,

    兰子义叫阵失败之后贼寇就开始向兰子义发动进攻,之前被兰子义和戚荣勋前后夹击冲出来的通道以极快的速度被贼寇填满,兰子义在小时候曾在见过冰封的大河解冻,那是在轰隆一声巨响之后从河道中间突然开始,厚重的结成一块的冰面碎裂成渣,沿着河道中轴线开裂,然后顺河而下,现在贼寇军阵合拢的景象恰似开河,只是形式逆转,人潮合拢将河面封堵罢了,

    桃逐虎骑**湛,箭无虚发,每发一矢必取一命,可个人能力再强在大军面前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桃逐虎在汹涌的人潮面前只不过是一只强壮的蚂蚁罢了,他要是不尽快撤离,敢留下来死战的话必然会被潮水淹没。

    不一会桃逐虎就射空了马背上的两个箭囊,他扭回身子催促兰子义道:

    “少爷快走,我们要被贼寇追上了。”

    不用桃逐虎多说兰子义也知道要快走,他两侧的贼寇已经快要到他身旁,前面不远处官军步兵后军已经在与贼寇交手了。

    兰子义疯狂抽打着马屁股,但马匹跑了一夜,现在已经到达体力极限,兰子义可以明显感觉到胯下战马气喘吁吁,四肢奔跑无力,但此时兰子义也管不了马匹如何了,先要跑出去保命才是真的。

    官军兵线末端就在兰子义面前,禁军将士们看到兰子义奔来主动让开通路放他的马匹进来,兰子义对准缺口纵马而去,就在即将入阵之前兰子义赶到自己身体不正常的前倾,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他摔落马下,再看自己坐骑现在两腿已经跪在地上,从马鞍传来的震动来看战马是体力不知被绊倒了,

    兰子义面门即将撞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兰子义的脑海中闪过之前桃家三兄弟无数次落马起身的样子,他大喝一声伸手抓地向前翻滚,同时两脚脱离马鞍,在惯性将他摔落地上的一瞬间做出了一个漂亮的翻滚后一骨碌站起来,

    兰子义不仅借翻滚泄开了大部分马匹狂奔传递而来的力道,还在起身的第一时间拔出腰间佩剑,

    兰子义因为剧烈的翻滚再加上急速起身两眼冒金星,他两手紧紧握剑,低沉双臂将剑身护在自己面前,

    贼寇业已冲到跟前,一贼见兰子义落马立刻赶上前来,马步扎稳挺枪直刺兰子义,幸亏兰子义拔剑做好准备,贼寇长枪刺来被兰子义使尽浑身力气拨开。

    紧随兰子义而来的几骑辑虎营战士见兰子义落马赶紧勒马回头前来支援,可贼寇已经靠近,这几个将士回马还没拉开架势就被贼寇攻来的长枪刺中,纷纷落马,

    兰子义虽然拨开了贼寇的长枪,但他毕竟不是练家子出身,刚才那一下已经用尽了兰子义全省力气,现在兰子义握剑的手都觉得户口生疼,低头一看才发现虎口已经开裂,贼寇要是再来一下兰子义必死无疑,

    在兰子义身旁隔几步就是官军军阵,但此时兰子义却指望不上身后的友军前来支援,因为他们自顾不暇,还被马匹和让开的道路阻挡,无法及时赶过来。

    兰子义依旧手握佩剑立在地上,在他旁边就是被贼寇各自刺落马下的辑虎营军士,而他面前就有两个贼寇想要冲过来去他性命。

    兰子义心中默念“吾命休矣!”然后考虑着怎么死才能壮烈点,

    突然却又一骑从两名贼寇背后冲出,从后一刀斩下挡路一名贼寇脑袋,接着有抬起左腿踹翻了扭头向后看的另一个贼寇。

    兰子义看到那条踹人的小腿上面带着箭矢伤痕,再看马上之人正是桃逐虎,

    桃逐虎下一瞬间便来到兰子义旁边,喝了一声“起!“便弯腰一把捞起兰子义夹在腋下,纵马冲入己方阵中。

    贼寇在桃逐虎身后已经围追上来,他们怎能轻易放兰子义与桃逐虎逃回阵中,当中一名贼寇加速向前挺枪就像桃逐虎腋下的兰子义刺去。

    桃逐虎忍着腿上的伤痛硬是把兰子义抱起来,奋战了一晚上这个时候也是筋疲力尽,他没有发现背后刺来的长枪,同时兰子义也没有发现,

    就在贼寇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刺中兰子义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兰子义也只看到自己左侧似乎有一个人乎的一下闪了过去,然后就听见后面一声惨叫,在回头张望,兰子义发现竟然是戚荣勋马步前跨,人刀合一,有近一人高的御林军刀用刀身斩断了贼寇枪身之后刀尖也抵在了贼寇咽喉处,戚荣勋沉腰后拉,锋利的刀锋便将贼寇脖子切开,

    另外一名攻来的贼寇见追杀兰子义已经不可能,便将攻击转向出战的戚荣勋,

    贼寇用力一枪刺向桃逐虎,原本桃逐虎斩杀面前贼寇之后刀身便沉了下来,这时戚荣勋见面前有长枪刺来便运转手腕将刀身翻上,然后左臂上托,右臂横举,挥刀向上挑开刺来的枪尖,

    等到将贼寇长枪架在头顶后,戚荣勋再次翻转手腕将刀锋转向下来,整个人立起身子作向下劈砍状,贼寇见戚荣勋打算挥刀来斩,便欲收枪格挡,岂止戚荣勋却在此时收刀腹前,单腿独立,长刀随被收回刀尖却遥遥锁定住了贼寇喉咙,突然间戚荣勋爆喝一声,猫妖跨步,挺刀上刺,一道白光过后长刀已经刺入贼寇喉中,那贼寇只觉得森严的杀气将他笼罩,使他浑身发颤,然后便丢了性命。

    兰子义被夹在马上,看着戚荣勋行云流水的一套斩杀下来心中着实佩服,东军的御林军长刀果然非同一般,战力惊人,若说之前项城中高延宗那柄关王刀勇力绝伦的话,那么眼前的戚荣勋这套长刀耍的便是精妙绝伦,一个用力,一个用巧,都是战场绝学。

    兰子义正看着出身,马上桃逐虎突然说道:

    “少爷,我放你下去了!“然后兰子义就感觉身上没了着力点,

    现在的兰子义还在分神,被桃逐虎突然放下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跌倒地上差点摔倒.

    桃逐虎见兰子义没有站稳,关切的问道少爷

    “少爷,是我扔的太快你站不稳吗?”

    兰子义站起身来拍拍土,对桃逐虎说道:

    “没事大哥,是我分神了。”

    跟在兰子义周围护卫他的那几个辑虎营将士没有一个能回来,兰子义为这几个战士默哀许久,接着兰子义起身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些戚荣勋手下的步兵虽然在和贼寇战斗,但战斗的却非常急躁,虽然戚荣勋布置在本阵的擂鼓正在激烈的敲打,各级军官也都在声嘶力竭的指挥作战,可这些禁军步兵全然没有了刚才众志成城的意志,他们没有组织队形,也没有协同作战,他们只是单个的和贼寇单打独斗,而那些冲在前面的禁军却犹豫着要不要回来支援后排战士,

    兰子义心说不好,贼寇放出一条生路反而动摇了官军战斗的意志,现在两个京军营应该没什么问题,都还会听从指挥,可这些禁军在突围后却有要逃跑的打算,

    戚荣勋在掩护兰子义入阵后也提刀边战边退,他大声命令道:

    “排好队列,刀盾手向前,长枪手随后!“

    戚荣勋声音虽大,可周围却没有人听他的号令,戚荣勋又吼了一遍,周围的将士却还是自顾自的埋头苦战,不少人都回头张望,一脸恐惧。

    兰子义从未经历过失败,但眼下的情况让他乐观不起来,这样的士气已经无法维持作战,官军主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马上的桃逐虎久经战阵,这时下马凑到兰子义跟前说道:

    “少爷,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与前面的辑虎营汇合,这些禁军马上就要崩溃了,我们不能等到全军溃散后被裹挟进乱军之中,那样可是逃不出去的。”

    兰子义闻言扭头看向桃逐虎,得到自己大哥坚定的眼神回复后,兰子义叹了口气低下头,然后说道:

    “我们不能丢下戚荣勋,他可没有丢下过我。”

    兰子义刚说完话,身后就有禁军厉声尖叫道:

    “妖贼从南面攻过来啦!妖贼从南面河岸上攻过来啦!”

    兰子义闻言望向河岸,之见不远处的河面上已经被贼寇船只填满,有贼寇从南边登岸截住官军前路也不是不可能。

    在禁军尖利的叫喊声后,官军阵中有过一段谜一样的沉默,接着不知谁先喊道: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然后就有人脱离阵型丢盔弃甲向南奔逃,一人掉头,其他人也都跟着一块逃跑,只不过一会整个大军就变成了四散奔逃的混乱人群,就连兰子义身处的与贼寇接战的后阵都已经混乱不堪,与贼寇对战的兵线上的将士见到身后将士逃跑,也丢下武器加入逃跑的队伍,

    戚荣勋看着周围已经成为乱军的队伍,放声大骂道:

    “都给我站住!都站住!你们是朝廷的官军,怎能临阵脱逃?谁在不听指挥我便将他军法处置!”

    可是周围军士逃跑依然成风,戚荣勋的话也就自己能听见,剩下还有谁去管他。

    戚荣勋见状恼怒的拔刀想要斩人,却被兰子义从身后拉住胳膊,兰子义说道:

    “戚候快随我走,迟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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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发现在留言板中有个叫“MAKJANG”的人冒充我,已经被我删除回复并永久禁言,

    在此我郑重声明,“蓝领哭哭生”是我的唯一曾用名,我在作者版面修改了笔名后,前台昵称并没能一起更改过来,而且目前我无法在评论区发表评论,“蓝领哭哭生”的回复就是白袍将的回复,其他IP声称是本书作者的,全是冒充,还请各位读者注意

第二百七十三章 神机营

    戚荣勋感到身后有人拉扯他,还说出这种丧气话,气的转身就挥刀砍下去,

    兰子义离戚荣勋太近,刀光斩来兰子义一点反应都没有,幸亏旁边桃逐虎跨步向前,举刀架住了戚荣勋的刀刃,等到兰子义看清楚停在面前的是什么东西时,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已经顶着自己脑门上的铁盔了,

    兰子义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戚荣勋见到面前的是兰子义,赶忙收刀回去,桃逐虎则就势骂道:

    “戚荣勋,你他妈疯了?!”

    戚荣勋虽然知道自己砍错了人,但激烈的情绪让他涕泪纵横,语无伦次,他没有道歉,而是哭诉道:

    “我们不能跑啊!朝廷让我们带兵灭贼,如今兵打光了,贼却越来越多,我们跑了京城怎么办?”

    兰子义回过神来出了一声冷汗,他看着情绪激动的戚荣勋,心中感同身受,自己与戚荣勋同受朝廷之命出征,鱼公公又名他二人渡江北上,指挥作战,如今十几万禁军全部被打光,贼寇即将饮马江边,战况如此兰子义还有什么面目再回京城,

    桃逐虎见戚荣勋垂头丧气不像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拄着戚荣勋衣领大吼道:

    “你他妈不跑再过一会你也光了!走!快走啊!”

    桃逐虎强拉着戚荣勋向后走,再回头发现兰子义居然也愣在原地,便收刀入鞘,拉着兰子义一起走,

    只拉了两下兰子义便反应过来,挣脱戚荣勋自己走动,

    兰子义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了,周围虽然有大量的官军,可士气崩溃像是鬼上身一样爬到了每一个人身上,几万人全都抱头鼠窜,没有一人想要回头与贼寇交战,之前还在努力指挥的各级军官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加入到了逃跑的滚滚洪流中,

    兰子义可以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那是落在后面的军士被贼寇追上杀死前的惨叫声,由于戚荣勋站在刚才交战的兵线不远处,所以逃跑的时候兰子义他们就落在后面了,

    刚看到手下军士溃散时兰子义心中还是战败的耻辱和对于手下这些懦夫的愤怒,等到现在大家一起逃跑的时候兰子义心中剩下的却只有恐惧,兰子义不敢回头,因为回头就有可能被杀,疯狂的杀戮就发生在自己身后,要是慢下来下一个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兰子义瞥了一眼旁边的戚荣勋,现在的戚荣勋也没有了刚才与敌人决一死战的热情,他紧跟在桃逐虎身后,埋头苦走,一言不发,兰子义看得出现在的戚荣勋眼睛里也全是恐惧,

    兰子义觉得他们大概已经走过了刚才下马的地方老远,可桃逐虎的战马却不见了踪影,再看桃逐虎,他步伐虽然很快,但走路已经一瘸一拐,兰子义看着自家大哥这副模样,心疼不已,骂道:

    “哪个王八蛋把马给偷了?害得大哥你瘸腿还要走这么快。”

    桃逐虎明显是牵动了伤口,说话都喘气,他说道:

    “没马好,这个时候骑在马上目标太明显,贼寇一眼就能看见,而且这么多人马是跑不起来的,还不如走路方便。”

    兰子义说道:

    “可是大哥你的腿……”

    桃逐虎闻言说道: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无非疼一点,少爷你和戚侯可要跟紧我。”

    可再怎么更紧桃逐虎也不可能阻止身后逐渐靠近的贼寇,兰子义忍不住回头发现一贼拿着刀已经追到自己身后,正要劈砍,大惊之余旁边的戚荣勋一把将兰子义推开提起长刀向上挥斩,戚荣勋这一刀斩断了贼寇拿刀的臂膀救了兰子义一命,可却让两人停下了脚步被后面的贼寇赶上,

    贼寇人数众多,快步围了上来,戚荣勋看着眼前众多贼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时候被贼寇追上就是死路一条啊,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戚荣勋也只能拼个一死了。

    戚荣勋挺刀欲战,身后却响起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

    “趴下!”

    戚荣勋与兰子义同时听出说话这人是神机营营将,想也不想就趴倒在地,紧接着身后就想起了一排整齐的轰鸣声,等趴在地上的兰子义闻到硝烟味后抬头观望,看到前面冲来的贼寇已经被击倒了一排,

    后面的神机营营将和桃逐虎上前一人一个拉起了地上的兰子义和戚荣勋,不等两人发话就说道:

    “快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然后一行人接着向前狂奔,旁边的神机营将士时不时还会回头向后开两枪,

    又走了许久,走得兰子义都快迷失方向后,在一行人面前终于出现了整齐的阵列,那是排成横列,向后瞄准的神机营,

    这里已经离贼寇军阵有一段距离,逃跑的乱军虽多,但摆在兰子义他们面前的道路已经宽阔起来,

    官军主力的禁军已然崩溃,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禁军战士,场面异常混乱,不过贼看哦都忙着追杀那些逃跑的官军,这反倒是掩护了还坚守在原地的神机营和辑虎营,

    等走到此处兰子义他们才算是可以歇一口气,戚荣勋则握着神机营营将的手,哭道:

    “若无叔父,今日荣勋已经死于乱军之中!”

    神机营营将拍了拍戚荣勋的肩膀,说道:

    “少将军虽然从小随戚老将军在外征战,可全打的是顺风仗,没吃过败仗,有今天这教训也不算是坏事。”

    兰子义与桃逐虎这时也对营将说道:

    “多谢将军上前接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神机营营将对兰子义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说道:

    “刚才后面交战我就感觉不对,所以专门带人过去帮上一把,这是我应该做的,卫侯和桃参军不必客气。”

    接着营将又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撤离,今晚我们已经败了。”

    兰子义黑暗中看不到辑虎营的踪影,于是问道:

    “辑虎营呢?他们已经逃跑了吗?”

    神机营营将指着阵后说道:

    “卫侯放心,辑虎营当中虽然掺了不少禁军,但不是说是禁军就会逃,他们就在那里,刚才想要回去接应卫侯被我拦住,因为一旦兵败他们骑着马会被人潮给堵住的。“

    营将话音刚落便有马蹄声从南边过来,李广忠带着几骑人马来到兰子义身旁,下马哭道:

    “我又把卫侯落下了!“

    兰子义一把将李广忠扶起来,说道:

    “李将军不用自责,我们没有时间多说废话了,得要赶紧动身,

    阵中可还有空马?我们的马都没了。“

    李广忠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卫侯放心,空马多的是!“

    说着后面的军士边让阵中人牵来马匹,

    兰子义与桃逐虎还有戚荣勋都接过李广忠送来的马匹,踩蹬上马,

    神机营营将则摆手拒绝上马,他说道:

    “我得要指挥神机营,上马不方便,你们在前面开路,我带神机营急行军跟在后面。“

    戚荣勋闻言说道:

    “那将军可要小心,我在前面压阵,一定不会抛下你,你可不要和我们走散了。“

    神机营营将答道:

    “少将军放心,我手下将士们急行军可日行百里,现在辑虎营这些废马是跑不过我们的。”

    营将此话不假,经过刚才一轮冲锋,辑虎营已经损耗掉了马匹最后的体力,现在就算想跑也跑不起来,

    于是两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合兵一处,列阵向南挺进,

    两支京营合力之后在乱军的掩护下向南走出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但乱军再多也有逃散的时候,四面奔逃的官军吸引了贼寇一部分注意力,等到贼寇将力所能及范围的的官军斩杀殆尽之后,向南逃窜出去的两个京军营就出现在了贼寇面前。

    雷有德带来阻击兰子义的精锐力量已经苦战一夜,又参与追击官军许久,现在大多都没了力气,而且无复行伍,成了野地上的散兵,要是现在辑虎营人马体力充足,回头杀个回马枪一定斩获颇丰,只可惜辑虎营的战马比贼寇还要疲惫,

    还有贼寇从瘦水河登岸的那些援军,他们可是生力军,刚才从侧面进攻了官军,现在冲杀一阵之后紧紧咬在京营的行军队伍后面,不断的缩小两军差距。

    在小跑了一段距离后,辑虎营的马匹似乎又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时有骑兵军士喊道:

    “河上有灯光靠近!贼寇水军赶来了!”

    行军中的队伍本来被贼寇咬住已经非常被动,现在又听到身后被贼船接近的消息当下大惊,

    不过京营就是京营,就算士气大跌也没有丝毫动摇,将士们只是做好了决死的打算。

    兰子义看了旁边桃逐虎和李广忠一眼,正想开口讨论一下如何应对,后面全传来一阵骚动,回头望去只见神机营已经在营将命令之下停步后转,将士们按照射击队形排成三排,火绳点燃,鸟枪装弹,这摆明了是要阻击贼寇的架势。

    兰子义见状策马退回去,戚荣勋本在队末,早兰子义一步来到神机营跟前,对着营将大吼道:

    “将军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停下来?你这是在送死!”

    神机营营将回头望了戚荣勋一眼,报以一个释然的微笑,说道:

    “少将军请回吧,带我们向戚将军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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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逃命

    戚荣勋听罢大怒,说道:

    “将军胡说什么?我戚荣勋决不会丢下自己袍泽一人逃跑,你不要在这里逞英雄,快跟我走!”

    营将高声命令将士们点火装弹,然后缓缓的对戚荣勋说道:

    “少将军没有一人逃跑是因为少将军你从未失败过,现在你失败了,不逃就没命,所以赶紧逃吧!”

    戚荣勋也不知是在发怒还是在发抖,他脸上肌肉紧绷,牙关咬死,看那样子就快要把下颌咬碎了。

    戚荣勋一字一句的说道:

    “将军和弟兄们不走我不走!我若是丢下你们在这里送死又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军中父老兄弟?”

    营将再次高声宣令,命令手下将士瞄准前面来犯之敌,听完戚荣勋的话后营将把头转过来,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对戚荣勋说道:

    “人总是会死得,总有人先死,总有人后死,今日便是我的死期,但少将军的死期还远,少将军还是快走吧!”

    戚荣勋听着这番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的话勃然大怒,他质问营将道:

    “你凭什么知道自己何时该死?你是天王老子不成?”

    营将看着戚荣勋微微一笑,说道:

    “因为这是我选的。”

    戚荣勋问道:

    “那我要是也这么选呢?”

    营将说道:

    “不,少将军你还不到时候,以少将军的身份地位不是应当死在这种地方的,带兵打仗总会要让手下人去死,少将军不习惯这一点就还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年轻人受点挫折没什么坏处,委屈在肚子里撑得久了自然就明白何时应当活,合适应当死了,我担心的并不是你现在逃跑,我担心的是你在属于自己的那一天到来时不敢慨然赴死,

    少将军你终将等到自己那一天,但愿少将军等来那一天时可以有自己的感悟。

    快走吧!“

    任戚荣勋怎么说这营将都不动弹,他将像是尊石像一样扎在原地,针扎不进水泼不进,戚荣勋说得恼怒,便对这旁边一众神机营将士吼道:

    “你们的将军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他在这里自寻死路,你们呢?你们也要跟着一起死?”

    神机营将士们没有人回答桃逐虎的问题,他们的精力都放在面前即将到来的贼寇身上,只有一个军士对戚荣勋说道:

    “少将军你就别在这里废话了,快走吧,再不走我们死了都没意义。

    我们都是从东军挑选出来加入神机营的,怎么可能让少将军在这里送死。快走吧!“

    戚荣勋听到这话彻底愣在了马上,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兰子义刚才就已经来到戚荣勋马旁,他本想要询问神机营为何停下,但在听到他们与戚荣勋之间的对话之后兰子义已经不愿在多说什么了,

    现在的兰子义想要在脑海中搜寻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营将和他手下的神机营将士,但兰子义却找不到,应该说神机营是在慷慨赴死?还是说他们舍生取义?都是但却都无法概括现在的神机营,想到最后兰子义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那就是乐安天命。

    兰子义在马上一把抓起戚荣勋的手肘,说道:

    “戚侯,我们必须要走了!”

    戚荣勋一把甩开兰子义,骂道:

    “你他妈劝我跑为什么不调你的辑虎营过来支援神机营?”

    其实戚荣勋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就给出来了原因,神机营是在舍命断后,为其他人争取逃跑的机会,要是所有人都过来,那神机营这样送命还有什么意义?

    兰子义低下头痛苦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算是回答戚荣勋,然后就听见戚荣勋长啸一声,猛地勒马掉头,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兰子义见戚荣勋拔马而去,也打算策马赶上,临走之前兰子义回头看了一眼神机营营将,兰子义发现神机营营将也回头在看他,那眼神是那么的绝望,绝望中透露着对活下去的渴望,

    兰子义不忍再看这种眼神,两人之前的那点龌龊在这时已经什么都算不上了,兰子义只是打心底里佩服这名营将,

    兰子义掉头策马,高喊一声:

    “将军保重!”

    然后飞也似的去了,

    兰子义奔走不远就听到了身后排枪齐鸣,兰子义回头望去只见硝烟之后冲到最前面的贼寇已经悉数倒地,而神机营的将士们则在营将有节奏的命令声中再次装填,瞄准,扣动扳机,

    神机营将士训练有素,射击装填都整齐划一,有条不紊,自开战以来神机营并未遭受重大伤亡,现在他们建制完整,人数众多,他们全部排开队形将贼寇通路封死,在贼寇冲上来之前连放数轮鸟枪,杀伤无数,

    但贼寇人数众多,神机营的阻击只能减缓贼寇进攻的势头,却不可能击退贼寇,

    悍不畏死的贼寇仗着人多势众,顶着前面友军的尸体拼命向前冲锋,两翼的贼寇则在神机营射击死角之外包抄到了神机营将士侧翼,等到两军接战后便是血腥的肉搏战,神机营将士们抄起手中鸟枪当棒槌嚎叫着与贼寇血战,兰子义最后看到的是营将用手铳一枪崩死当面的一个贼寇后便抽刀加入混战。

    在兰子义背后的交战声惨烈而血腥,兰子义策马出逃,留下身后兄弟送死,这样的折磨让他捂住耳朵不愿再去听后面的惨叫,但那叫声还是会从指尖溜进耳朵,让人心肝俱裂。

    兰子义策马奔驰了一会,等追上跑在前面的辑虎营时后面的战场就只剩下模糊的火光和混乱的声响了。

    辑虎营将士们正在损耗着马匹的生命催马狂奔,接纳兰子义入阵后将士们只是看了兰子义一眼,然后就默默地继续赶路,大家都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就没有必要再用细节去刺激年轻气盛的将军了。

    兰子义穿过辑虎营来到阵前,戚荣勋已经策马跑在人群中,兰子义只瞅了他一眼就把眼神挪开,哪怕戚荣勋不开口兰子义也都可以看到他散发出来的那股矛盾又复杂的感情。

    兰子义本以为神机营的牺牲可以争取到一些宝贵的时间,可没想到兰子义刚回到阵中就看到了从东边而来的火把亮光,从那速度可以判断出来是骑兵。

    贼寇的骑兵正从黑暗中急速接近兰子义他们这边,虽然贼寇的骑兵战力不值一提,但现在辑虎营人困马乏,无力再战,一旦交手必定会被后面的贼寇赶上,到时候就是全军覆没。

    见到这种情况兰子义只得发令催促手下快马加鞭,尽快逃脱,可是马匹已经没有了力气,能跑到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在损耗真元。

    在兰子义一旁的李广忠这时问道:

    “雷有德既然有骑兵为何刚才不用?”

    桃逐虎说道:

    “上次项城城下与贼寇骑兵交手战果你也看到了,雷有德要是早把骑兵派出来说不定先一步就被我们击败,现在他拿什么来追击我们。”

    兰子义则骂道:

    “这个雷有德,算盘打得真是够精的。以我们的马力现在就是跑到前面也逃不出雷有德的追击。”

    兰子义把话说完李广忠忽然下令道:

    “辑虎营众将士听令止步!”

    兰子义闻言吃了一惊,随着辑虎营将士们一起勒马停住,兰子义问李广忠道:

    “李将军你要干什么?”

    李广忠答道:

    “卫侯你先走,待我去把贼寇游骑歼灭便跟上。”

    李广忠这话说得明白,兰子义闻言叹了一口气把头低了下来,兰子义痛苦的问道:

    “李将军为何也要如此?我们四条腿难道也不能一起逃出生天?”

    李广忠笑道:

    “卫侯此话怎讲,我只是去把贼寇击溃,这样就没有人再来骚扰我们逃跑了,卫侯又何必说的像是有去无回呢?”

    兰子义抬起头来看向李广忠,脱口而出说道:

    “因为你这就是有去无回啊!”

    李广忠看着兰子义,又笑了笑,然后说道:

    “卫侯爷,刚才是我在绕出贼阵之后提议逃走的,现在我只想告诉大家我不是懦夫,我不是被贼寇吓跑的。”

    辑虎营的其他将士们听到这话也都默默地点头,还有人出声应和,

    李广忠这话说得真诚,却催的兰子义潸然立下,因为当时想逃跑的不只是他李广忠一人,兰子义当时也想逃啊!为何现在却要让这些兄弟去送死。

    兰子义抓住李广忠战马的笼头,想要说点什么,可最后都只化作了哭声,兰子义只能说到:

    “我们一起走吧!和弟兄们一道!”

    李广忠退开兰子义,说道:

    “不了卫侯,你忘了?我是辑虎营营将,弟兄们听我的。”

    兰子义摇头说道:

    “你只是我暂立的。”

    李广忠笑道:

    “那我也是营将。”

    然后李广忠狂啸一声,带队催马向急速而来的贼寇奔去,嘴中说道:

    “桃家大郎,保护好两位侯爷!侯爷记得回京之后举荐我入辑虎营带兵啊!”

    桃逐虎对着远去的李广忠和辑虎营众将士用力抱拳,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我们走!不要让两营将士白白送命!”

    兰子义闻言咬牙长叹,与戚荣勋一道掉头随桃逐虎纵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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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林中暗战

    在兰子义周围到处都是喊杀声,昏沉的夜幕也不知有没有星月,兰子义只能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道路,

    战马的喘息声已经急促的让人担心,兰子义已经不敢继续抽打马匹,他害怕继续催促战马会让马匹猝死当场,要是那样兰子义今天说什么也没法从这里逃出去。

    桃逐虎就在兰子义前面,他抓着缰绳全神贯注的驱赶马匹,但同时桃逐虎的左手还紧紧握着角弓,看来桃逐虎想着的全是怎么护送兰子义从这里逃出去,兵败的挫折并没有过多的刺激他,

    兰子义想有的时候身居人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就不用为失败承担责任了,但桃逐虎那勇毅的侧面又在时时刻刻告诉兰子义他绝非是不谙时事的蠢货,或许桃逐虎在北镇随军作战时已经经历过失败的痛苦吧。

    兰子义再回头看骑行在他左侧的戚荣勋,现在的戚荣勋依旧意志消沉,神情落寞,不过他终于不再是挂在马上,而是可以主动骑马了,这是个好兆头,现在就他们三人,兰子义还没有战力,要是遇到贼寇可就麻烦了。

    喊杀声与兰子义他们渐渐远去,兰子义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李广忠率部奔去的方向,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那里就算正在交战,其战况也已经被淹没在后方滚滚战浪之中了。

    兰子义把头收了回来,一旁的戚荣勋喃喃地说道:

    “没有枪声了!”

    “什么?”兰子义问道

    戚荣勋加大了音量又说道:

    “神机营的鸟枪声,没了。”

    这一次兰子义听清了戚荣勋再说什么,但最后“没了”那两字还是被戚荣勋给吞进了肚里。

    原来戚荣勋一直牵挂着断后的神机营,就像兰子义在张望后面交战的辑虎营一样,虽然希望渺茫几近不可能,但两人还是幻想着后面的队伍能够力挽狂澜,从后面杀回来与他们汇合,这样多少还能降低一点他们两人心中的罪恶感。但事已至此,兰子义与戚荣勋除了逃命已经什么也做不到了。

    兰子义还在出神地考察着自己内心难以遏制的感情潮水,一阵从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中,追来的马蹄声脚步有力,速度极快,绝对不是已经战了一夜的辑虎营战马,那是贼寇的骑兵。

    兰子义抬头再向回看去,桃逐虎已经先他一步勒马退到了三人最后,弯弓搭箭对准黑暗中。

    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往里面躲躲,别被贼寇伤到。”

    这时戚荣勋从背上抽出长刀,那刀哪怕骑在马上也都能够着地面,戚荣勋骂道:

    “桃逐虎你小声点,你这么大声就把我们暴露了!”

    桃逐虎笑道:

    “戚侯何必如此胆小,现在向南出逃只有脚下一条路,贼寇能追来听着马蹄声都能发现我们,说几句能有多大改观?”

    桃逐虎说得不错,随着兰子义他们向南疾驰,脚下的道路越来越靠向瘦水河岸,到这里几乎就已经走在河堤脚下了。

    在道路东侧,也就是兰子义他们前进方向的左侧,平地已经消失,稀疏的树林则充斥其间,远远地还有高耸的黑影伫立远方,看上去应当是高山。

    贼寇的马蹄声逐渐接近,在兰子义他们左侧的树林中也有马蹄声回响,贼寇看来是想借着马力两面包抄,将三人尽数劫杀于此。

    此时桃逐虎已经在马上转身向后,“嗖”的一下放箭出去,在兰子义看不清楚的黑暗中便传出了闷哼声和如同麻袋落地的声音。

    贼寇已经进入桃逐虎的射程之内,这下可不妙了。

    兰子义回头看了看后面,黑暗之中突然扑面而来好几支箭,箭矢从兰子义旁边飞过,惊得兰子义一头冷汗,还好贼寇骑射的本事一如既往的烂的让人难以接受,飞来的箭虽多,但却无法对三人造成损伤。

    桃逐虎一边放箭还击,一边说道:

    “少爷看着路好好骑马,这个时候不要分神。”

    兰子义掉头回去伏在马背上,开口问道:

    “大哥你的箭矢不是已经用完了吗?“

    桃逐虎说道:

    “刚才又让弟兄们给我匀了几囊,现在不缺箭,

    再说就是真缺箭,难道能难倒我桃逐虎吗?“

    说着桃逐虎便伸手探出,刚好抓住一支从旁边飞过的劲矢,然后便搭弦放出,又将后面一贼射落马下。

    有桃逐虎断后,凡有贼寇从后面露头就会被优先射杀,贼寇一时之间难以近身,

    可是贼寇不光只从后面直追,还从左边树立包抄过来,听马蹄声已有好几骑出现在了兰子义他们侧面,

    戚荣勋架刀胸前,眼神犀利,直盯着旁边的黑暗,他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向里面躲躲,不要伤着自己。“

    话音刚落便有一贼从黑暗中现身,这贼手中马刀澄亮,战吼震天,催着战马硬生生想要从路边并到兰子义他们前面去,

    他的想法很好,但他没有想到当面的戚荣勋手中拿得是御林军刀,

    只见戚荣勋两手紧握刀柄,先在马上猫腰将刀收入怀中,接着猛地一个突刺,修长的刀身这一击刺出好像银蛇出动,迅猛无比,这样的长度已经接近长枪的攻击范围,贼寇在马上只觉眼前一亮,然后就感到喉咙里翻上一股湿咸的甜味,接着就感到胸腔灌进了水,火辣辣的疼,戚荣勋一击得手,接着便挥刀向前,直接将贼寇脖子豁开,贼寇一个不稳摔落马下,

    兰子义见到戚荣勋握在刀柄末端,那么长的刀身用这样的姿势击出中心非常靠前,实际极难操控,而戚荣勋却将刀刺得笔挺,力道、速度一样不缺,那得是什么样的腕力才能作出这样的动作来,这简单的一击就透露出了戚荣勋扎实的基本功。

    戚荣勋一刀斩杀来犯之敌时,还有一贼靠向桃逐虎,戚荣勋这边刀还没有收回来便大吼道:

    “鞑子闪开!“

    桃逐虎本有意向现射死旁边靠来这贼,闻言便催了催马镫,让马向右,给戚荣勋让出路来,自己则继续射杀后面追来的贼寇。

    攻击桃逐虎的那贼拿得是长枪,原本一枪探出是想攻击桃逐虎,却没想到桃逐虎向右躲去,这一枪刺空了,贼寇本就骑术不精,一下刺空差点失去重心摔落马下,等贼寇刚刚调整好重心想要重新发起进攻时抬头一看却见戚荣勋出现在了面前,只见戚荣勋在马上搅动刀柄,长刀在他手中轻盈的像是一片羽毛,刀刃就好像是从空中落下一样被运到了贼寇脖颈后面,同时戚荣勋两臂也已经到了发力位置,接着一刀横斩而出,贼寇人头落地,

    这一整套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光几乎把周围人眼睛全部晃瞎,就连黑暗中的贼寇马蹄声都变得吃顿了片刻,

    不过进攻还在继续,贼寇并没有被桃逐虎的刀法给吓住,在戚荣勋回援桃逐虎的时候已经有贼从戚荣勋让出的空档冲上道来,兰子义在贼寇上来之前就已经佩剑在手,这时正准备迎击贼寇

    桃逐虎大喊一声:

    “少爷小心!”接着就想转身回援,

    戚荣勋大吼一声:

    “鞑子你管好我们的屁股就行,骑射非我所长,但马战我戚荣勋不输别人,你家卫侯不会有事!”

    说着戚荣勋便单手将刀弹出,堪堪架住贼寇照兰子义脑门轮下来的大锤,“叮”的一声长鸣后,贼寇用力挥出的战锤被戚荣勋架在半空,

    兰子义看着这一锤势大力沉,却被戚荣勋单手拦下,结结实实吃了一惊,这臂力腕力,太吓人了,

    戚荣勋将战锤拦下之后猛喝一声收刀回拉,贼寇出手被挡,一下子后继无力,被戚荣勋这么一拉,手中锤子就被勾了回来,连整个人都被拉的向后仰去,贼寇见势不妙将战锤脱手扔掉,然后回身起来想要抽出腰间佩刀,

    待戚荣勋用蛮力将刀收回,马匹也发力追到贼寇侧后,戚荣勋找准时机正好运刀伸出,从贼寇头盔缝隙之间将刀刃夹在贼寇脖子上,

    贼寇觉得脖子一凉,抽刀回头想要有所动作,可戚荣勋的比贼寇快多了,一刀挥出贼寇半个脖子就被豁开,然后贼寇连话都说不出来便摔落马下。

    兰子义见戚荣勋一番砍瓜切菜之后又来到自己身旁,禁不住称赞道:

    “戚侯好身手,我本以为你们东军步兵见长,没想到你这马上功夫也好生了得!”

    戚荣勋挥刀继续与侧面贼寇交战,嘴上笑道:

    “马战步战乃是基本功,我戚荣勋追随家父征战许久,要是没有两下子岂不是要被手下将士耻笑?“

    兰子义听着戚荣勋这话,似乎是有调侃自己荒废刀枪的意思,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什么精力浪费在这种琐碎事情上,

    戚荣勋一边交战一边说道:

    “贼寇没完没了,这样下去还要杀多久才算完?“

    兰子义听着咬牙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几人面前又传来马蹄声,兰子义刚刚心叫不好,面前就传来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

    不过这箭矢并非如兰子义所想是贼寇所放,相反,箭矢在空中直扑戚荣勋旁边贼寇而去,箭无虚发,矢矢毙命,

    接着一个亲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少爷莫慌!逐鹿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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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瘦水惨剧

    桃逐虎高喝一声纵马从戚荣勋身旁掠过,原本戚荣勋听见发现前面来人,正要拔刀前挑,听到来人自报姓名赶紧收刀回来,

    桃逐虎领着身后数骑将士从戚荣勋左侧逆向杀了回去,刀光迅猛,马蹄急劲,兰子义只听见黑暗中发出数声尖叫然后就听到有人落地,兰子义正在担心是不是桃逐鹿中招时,就又听到黑暗中又有箭矢向后面飞去的声音,接着桃逐虎就说道:

    “大哥你来掩护我!“

    桃逐虎血战一夜,一直将对自己兄弟的挂念压在心里,现在见到桃逐鹿安然无恙桃逐虎心中大喜,就连疲惫的双手都好像又有了力量,桃逐虎说道:

    “二郎你别逞能,黑灯瞎火不知贼寇来了多少。“

    桃逐虎正说着话的时候,桃逐鹿的马蹄声就已经向后远去,桃逐虎见状手上当然也不敢怠慢,伴着桃逐鹿他们骑行当中的飞矢,桃逐虎也张弓发弦,急矢劲发。

    在兰子义看来身后和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但其他人都好像能将周围的黑暗看的清清楚楚,在桃逐鹿杀奔到后面的黑暗中之后就听到了尖啸的咒骂声和铁器交鸣的声音,

    兰子义与戚荣勋同时勒马停住,向后观望,桃逐虎则放过几箭之后也停在马上,

    兰子义见桃逐虎不动,问道:

    “大哥,二哥那边怎么样?“

    桃逐虎正要回答兰子义,后面的交战声便停了下来,接着桃逐鹿和他率领的五骑人马便牵着贼寇的马来到兰子义面前。

    桃逐鹿见到兰子义与戚荣勋先抱拳作揖,等行完礼后桃逐鹿与桃逐虎便在马上握住双手,久久不放开。

    桃逐虎说道:

    “二郎刚才太冒进了!“

    桃逐鹿说道:

    “大哥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犹豫?从马蹄声就能听出来贼寇来人不多,我这点人绝对能把他收拾了,大哥为何要拦我?”

    桃逐虎听到自己二弟这话,一时语塞,再没说下去,兰子义这才发现桃逐虎已经收到了今天战败的影响,作战变得保守起来,而且刚才桃逐虎那么做明显是怕桃逐鹿有闪失,兄弟情深,只是桃逐虎作为男儿不好表达。

    戚荣勋这时问桃逐鹿道:

    “后面的人都被逐鹿将军解决掉了?”

    桃逐鹿点头道:

    “不错,都被我干掉了,没几个人,看样子应当是贼寇专门过来的先锋。”

    接着桃逐鹿反问道:

    “其他人呢?为何只有你们三人?”

    桃逐鹿这么问话本来颇为不敬,但此话一出兰子义、桃逐虎、戚荣勋三人都低下头来,没有回答,

    桃逐鹿见兰子义他们不作答,心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桃逐鹿下意识的在马上站起来,向后面火光喊杀之处看了看。

    这时桃逐虎问道:

    “我与你在城中分手,之后这一夜就再没见你踪影,我还以为你已经葬身敌手了,没想到你居然在城外!”

    桃逐虎说道这里几乎落泪,兰子义看着桃逐虎,再回想之前城中谈到桃逐鹿时桃逐虎安慰的话语,真是百感交集,

    桃逐鹿拍了拍自家大哥的小臂,然后又看了看兰子义,看桃逐鹿意思兰子义知道他要说的话里会涉及到与贼寇那边眼线联系的事情,不过都已经现在这个样子了,没有必要再有什么隐瞒,

    在得到兰子义肯定的眼神后,桃逐鹿说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我之所以在城中与大哥分手,是因为我看到了我们的眼线在街上留下的记号,我按照记号找到了他们在城中留下的东西,上面写着在城南见面,于是我就出来了。“

    这时桃逐虎问道:

    “那你在城里就没有遇到贼寇埋伏吗?”

    桃逐鹿闻言皱了皱眉,说道:

    “没有啊,难道城中有贼寇埋伏?”

    兰子义这时说道:

    “一言难尽啊!”接着便把城里贼寇伏兵突发,贼寇水路突进,还有刚才城外决战的事情简要的和桃逐鹿说了一遍,

    在兰子义说完之后桃逐鹿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后桃逐鹿才说道:

    “我在城外看到城内烽烟四起就知道事情不好,只是没想到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兰子义问道:

    “那二哥你在城外发现了什么?”

    桃逐鹿摇了摇头,说道:

    “我得到情报就是少爷你们在城里遇到的事情,但我没有来得及回去告诉少爷。”

    兰子义问道:

    “此话怎讲?”

    桃逐鹿说道:

    “我出城沿着眼线一路设置的标记找到城南瘦水边上的渔村,与那个眼线见了面,这之前赶路时我就发现记号旁有血迹,到了渔村那眼线藏身处,发现他人已经快不行了,他在临死前告诉我雷有德攻破寿春后在城内布下了埋伏,看样子是要引诱官军入城再杀回马枪。“

    听到桃逐鹿说道渔村后戚荣勋问道:

    “桃二将军已经到过渔村了?我先前派去的人可在那里?”

    桃逐鹿点头应道:

    “仇文若、仇孝直两位先生都在那里,我问完话后出来就见到了两位先生。”

    兰子义这才想起来刚才只顾着自己逃命,都把他们两人忘记了,现在听到桃逐鹿提起父子两人的名字惊讶之余不无愧就地问道:

    “他们父子两人率先突围了?“

    戚荣勋对着兰子义点点头,说道:

    “之前你和雷有德喊话的时候我让李广忠将军抽出几个辑虎营将士先把仇家两位先生护送出去了。我当时觉得情况可能会糟,让他们两个书生先走总比混战起来人都找不到要好,只是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兰子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本来应该是他干的事情,但他却只忙着逃命了

    不过仇家父子两人无恙总算是今天不幸中之大幸,兰子义今晚已经见识了太多人离去,现在对于众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逃离这里,

    于是兰子义问道:

    “那么二哥,村里有没有船呢?”

    桃逐鹿摇了摇头,说道:

    “我在村里查看了一番,和城里一样,连门板都被拆光了,没有船。”

    兰子义听到这话看了戚荣勋一眼,戚荣勋也和兰子义换了个眼色,想靠着现在这些瘦马跑到庐州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兰子义与戚荣勋都希望能找到船好顺流南下,

    北边传来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停息过,现在不过越来越近,桃逐虎催促众人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得要先赶路才行。”

    桃逐鹿也应道:

    “不错,我们先去渔村与仇家两位先生汇合,汇合完了再说其他事情,你们的马已经乏了,再跑就跑死了,换贼寇的马吧。”

    兰子义他们三人点点头,换马继续进发。

    虽然从兰子义他们驻足的这里到渔村并不远,但沿路却收拢了好些逃亡的禁军将士,这些军士们是刚才处在行军队伍最前面的人,这时候也都陆续靠到了南进的大路上,如果不是因为北边神机营、辑虎营两支京营队伍断后拖延了贼寇进攻,这些军士说不定已经命丧敌手,同样的,如果不是两个京营断后,兰子义他们现在是生是死也不好说。

    就这样一行人到达预定的撤离的渔村时又是一支好几百人的队伍,仇家父子与那几个护送而来的辑虎营战士守在村口的大路旁向北观望,见兰子义到来后仇家父子赶忙迎上,两边人死里逃生,再次见面都不胜唏嘘,那几个辑虎营将士本盼着与营中大队人马汇合,等知道了其他兄弟都在后面断后之后,这几个将士也都沉默下来,说不出一句话。

    仇孝直看着那些被兰子义收拢过来的禁军散兵,问道:

    “卫侯现在带的人说来并不多,但要想逃出贼寇追杀这么多人并不方便,马匹只够几个人骑,剩下这些人怎么办?”

    兰子义看了看身后的众多将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见到这些从黑暗中突然冒粗来的人时差点把他们当成贼寇追兵,等弄起初他们身份之后,兰子义又想把他们挨个给斩了,刚才若不是他们抬头逃命,现在兰子义怎么可能如此狼狈?

    可当真正看到这些人眼中那种求生的渴望,听到他们的哀嚎之后,兰子义又没法狠下心,就刚才那副样子,将士们不逃命就会被贼寇前后夹击,说不定最后兰子义还能再众人的护送下逃出来,而这些将士们就只能落得力战身亡一个下场。说到底这都是兰子义他指挥的错误,是他叫阵时漏算了的错误,兰子义又怎么能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等兰子义吸了一口气定了神之后他说道:

    “现在我们只能沿河南撤了,贼寇追出这么远想必是不会再追多久。”

    仇孝直叹了口气,低下头来,大家都知道兰子义是在安慰大家,可现除了继续走还能有什么办法?

    仇文若叹气道:

    “要是现在有条船可就好了。”

    戚荣勋闻言反驳道:

    “有条船能把所有人都拉上?谁能上船?我们还是走路吧。”

    但就在这时南边河面上却出现了一点昏暗摇曳的灯光,有人指着南边河面喊道:

    “快看!有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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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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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介绍:
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
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
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
一回来,一回老。
————白居易
大正朝廷已经击败了四方所有外部敌对势力,看似天下太平,事实上王朝内部已经危机重重,地方土地兼并造成贫富差距加大,士绅优待又让富人几乎不承担税收,全国各地到处都有民变的危险。
朝廷对此也并非视若无睹,当朝内阁首辅大学士章鸣岳就力图推行新税法,对大正朝廷进行改革,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深居内宫的皇上最关心的居然是用幼子替换太子,废立储君,从太子陪臣起家的章鸣岳自然不同意,宫中府中也因此对立起来。
我们的主人公正是一位将门之后,但他并不想继承武职;他的出身与家庭有诸多秘密,但他并未全然知晓;他有着单纯而又天真的理想,却又从骨子里带着一股敏锐和狡猾,他想要靠书生意气救济天下,可现实却让他走上了一条与理想截然相反的道路。现在他已经来到了京城,这里的高台到底是他成功的奠基石还是他迷梦的开始,让我们一起揭开这番篇章。台城遗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台城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台城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