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台城遗梦TXT下载台城遗梦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台城遗梦全文阅读

作者:白袍将     台城遗梦txt下载     台城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五十七章 谋定后动

    “门禁?”兰子义重复道。

    “是啊,门禁,因为京兆府下的门禁,我的银子全都被堵到城外去了。”曹进宝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兰子义咋舌道:

    “前天殿前才定下来加强城防的事,今天就落到了实处,我还从未见过办事这么利索的官府。”

    曹进宝苦笑道:

    “不是今天,卫侯,不是今天,昨天京城大门就被封锁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很是吃惊,他问道:

    “如此说来章鸣岳加强城防的提议就是冲着曹老板去的?”

    曹进宝叹道:

    “看来是这样了,再加上今天龙盛号开张,章鸣岳这么做摆明了是要断我财路。”

    兰子义补充道:

    “龙盛号的事情也是前天才定下来的。”

    曹进宝听闻此言转头看向兰子义,眼神略显诧异,不过他很快就恢复笃定将头调转回去。兰子义说道:

    “看起来曹老板并不意外。”

    曹进宝笑道:

    “我哪是不意外,我这叫做认命。庙堂上那些青天大老爷们之前没想过能这么赚钱,现在我把路指出来了,他们可不得蜂拥而上把肉抢走。”

    跟在一旁的桃逐鹿问道:

    “曹老板,我不明白你现在还要银子干什么?现在普天之下都在用你印出来的纸当钱花,你缺钱印就是了,还要运银子干什么?”

    曹进宝闻言冷笑道:

    “正因为在这个时代没有人可以理解纸钞为什么能当钱用,所以你们只能印出擦屁股的宝钞,唯有我才能印出真正的钞票。”

    兰子义之前就很是不爽曹进宝的这种自作聪明,现在看他这幅盛气凌人的模样兰子义只是更加不爽,他问曹进宝道:

    “曹老板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倒是请你告诉我们你的印的纸为什么就能当钱花?”

    曹进宝道:

    “因为我印的钞票他有三条腿,这三条腿中其一是粮食,其二是国债,其三是银子。今年天下大饥,粮价腾涌,出了京城各地粮食全是有价无市,我借朝廷无人懂行,抢占先机,用我手头现银借给朝廷,换我的纸钞与粮食绑定,赶在秋粮上市之前发放出去,这一波不仅让我赚的盆满钵满,还让普罗大众初步接受了我的纸钞,跟卫侯透个底,我各地钱庄的银库都堆不下兑换过来的银钱。”

    桃逐鹿问道:

    “既然曹老板已经赚了这么多钱有何必着急将银子运到京城来。”

    曹进宝摇头道:

    “所以说你们不明白嘛。纸永远都是纸,纸是不能当钱花的,除非那纸的背后有钱撑着。银子才是钱,那是当下用的现钱;国债也是钱,那是朝廷拿税收做担保的未来的钱。饥荒总会过去,粮价总有下跌的时候,我能靠粮为纸钞开路,却不能永远吃粮价的饭,一旦粮价回归往日水平,我的纸钞也就没了作用,我必须得靠银子和国债。”

    兰子义虽然不满曹进宝故弄玄虚的态度,但他被曹进宝的这番话勾起了兴趣,他问道:

    “曹老板你说朝廷问你借钱,也就是你说的国债,是未来的钱,你现在花未来的钱这不就是寅吃卯粮么?”

    曹进宝道:

    “是寅吃卯粮,可寅吃卯粮总比现在就饿死的强。”

    兰子义又问:

    “曹老板说你的纸钞有三条腿,按你的说法粮价这条腿迟早得断,国债和银子这两条腿现在又被章鸣岳和京商分走,那你的纸钞岂不是发行不下去了。”

    曹进宝闻言转头看向兰子义,他道:

    “所以关键就在外地白银能否正常入京,银子进来了,我通吃;银子进不来,我倾家荡产跳葱河。”

    兰子义不解的问道:

    “此话怎讲?”

    曹进宝道:

    “章鸣岳把国债分给了京商不假,京商凑起来有银子也不假,但他们终究比我慢一步,天下老百姓既然已经接受了我的纸钞,突然让他们换他们是不会习惯的,要想让老百姓改变习惯,那么京商或者说龙盛号必须付出代价。要么他们用比我更优惠的手段推行纸钞,要么他们搞垮我的曹记钱庄。”

    旁边桃家三兄弟听了这么多现在也来兴趣了,桃逐兔此时禁不住问道;

    “那龙盛号会用什么优惠手段推行纸钞?”

    曹进宝道:

    “无外乎折价发纸钞,我这里八钱现银对一两面值的纸钞,他那边五钱银子兑一两呗。只是这种贴钱买卖他们干不了多久,龙盛号集合了八家京商也不过凑了六百万两本钱,六百万能烧多久?”

    桃逐兔又问:

    “可曹老板你之前发行纸钞时不就在这么干吗?”

    曹进宝笑道:

    “我的纸钞是锚定太仓平城仓粮食的,我前期敢这么干是有粮价撑着,京城内外,城乡之间银子兑纸钞的汇率不同,总的来讲乡下人缺粮,他们喜欢纸钞,城里人精明,想赚中间那点差价,可人在饿肚子的时候哪有什么精明可用,很快城乡间的汇率就被粮价枚平,我用粮价剪下庄稼人身上的羊毛补到城里,城里能住几个人,这点漏洞我把牙缝里卡着的那点钱掏出来都能补上。”

    桃逐兔道:

    “这么说来曹老板你根本不怕京商压价。”

    曹进宝道:

    “当然不怕,想要建立纸钞信用,就必须放开兑换,龙盛号敢折价发行纸钞就必须全价给纸钞兑换银子,他敢发,我就敢买,他发多少我买多少,直到我把他六百万本金兑干净。前提是我在外地白银必须源源不断运进来给我当弹药。”

    桃逐鹿这时问道:

    “那要是他们想搞垮曹老板呢?他们又该怎么才能搞垮曹老板你?”

    一旁桃逐虎道:

    “伪造曹老板的纸钞呗,无非就是雕刻几张印版而已。”

    兰子义此时已经听出了些门道,他摇头道:

    “不,不是伪造假钞,京商要想搞垮曹记,用的方法应当和曹老板设想出来搞垮京商的办法一样,只不过是反过来干。”

    桃家兄弟闻言齐声问道:

    “反过来干?”

    与兰子义并骥的曹进宝转脸欣赏的看着兰子义,他道:

    “卫侯说的不错,造假钞的确是下策,我印刷纸钞时用了许多防伪的办法,京商他们一时半会伪造不出来。”

    桃逐兔道:

    “可怎么就是反过来干?京商到底该怎么干?”

    曹进宝笑道:

    “其实很简单,我要搞龙盛号是用银子换他们的纸钞再换他们的银子,如果他们敢折价发行的话。龙盛号搞我则只需用我的纸钞兑换我的现银,直到我拿不出银子为止。”

第九百五十八章 谋定后动(中)

    桃逐鹿问道:

    “所以曹老板担心自己银子不够用?”

    曹进宝道:

    “是有这种担心。”

    桃逐鹿又问:

    “那曹老板库里有多少银子?”

    曹进宝笑道:

    “重点并不是我有多少银子,而是京商收集了我多少纸钞。这一个月来我各家银号纸币兑银子的汇率已经从一两涨到一两一,有人在大规模收我的印的票。”

    兰子义问道:

    “当日曹老板刚发纸钞时银价比纸价一天一变,乡间纸钞早就过了一两的价,为何那时曹老板不觉异样现在却说有人买你的纸钞?”

    曹进宝道:

    “卫侯消息很灵通嘛,这些细节都能察觉到。当时刚发行纸钞,百姓无知,我只好折价诱之,有粮价托底,我的纸钞换白银的比价很快就恢复到一比一,乡间纸钞价高的部分其实是溢出的粮价,乡民们其实是在高价买粮。但现在不一样,我发纸钞这么久,京城百姓该换纸钞的早就换了,市场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白银冲高纸钞价格,这背后肯定有人故意为之。”

    一旁桃家三兄弟听得半懂不懂一个劲的挠头,兰子义则继续问曹进宝道:

    “那么京商那边到底囤积了多少纸钞?”

    曹进宝道:

    “我粗略框算过,京商手里捏了大概三百万两纸钞。”

    一旁桃逐兔闻言惊讶的问道:

    “难道曹老板库里连三百万两白银都没有?这不可能吧?当日我家少爷犒赏将士时曹老板一次拿出几百万两来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怎么三百万就把你难住了?”

    曹进宝哈哈笑道:

    “那是卫侯家寄放在我这的银子,卫侯要取我砸锅卖铁也要给出来,拒付储户存款可是钱庄这行的大忌,更何况我也不缺这点银子。”

    桃逐兔追问道:

    “既然曹老板不缺这点银子那你干嘛担心京商手里的三百万两纸钞?”

    曹进宝道:

    “历来做空头的都不会只靠自己下场和对方拼命,空头没有必要买到我拿不出银子,他只需要让市场上其他人以为我拿不出银子就行,当京城千千万万的屁民都以为我银库空虚时,他们便会疯了一样的来我钱庄挤兑,只要我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我就完蛋了。”

    桃家兄弟听着一头雾水,桃逐虎便问道:

    “什么是空头?”

    曹进宝冷笑道:

    “没什么,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词罢了。”

    接连遭到曹进宝冷眼使兰子义难忍愠怒,他直接插话道:

    “圣人尚有疑问,何况我等普罗大众?曹老板你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说来给我们听便是,自作聪明是什么意思?你要是真觉得和我等武夫说话是对牛弹琴那你不说就是了,我们也不再多嘴去问。”

    曹进宝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的得罪兰子义的,听到兰子义的抱怨他赶忙敛容谢罪道:

    “卫候教训的是,是我自作聪明了。”

    兰子义不客气的说道:

    “曹老板怕的无非是百姓跟风拿纸钞换你的银子,那现在京城市面上到底有多少纸钞?曹老板能不能按价偿付?”

    这次曹进宝没有回答,他只摇了摇头,兰子义问道:

    “那曹老板你到底发了多少纸钞?”

    曹进宝抬起手伸出两个指头,旁边桃逐兔道:

    “两百万?”

    桃逐鹿打断桃逐兔道:

    “曹老板说京商手里就捏着三百万,他怎么可能只发两百万?”

    说到这桃逐鹿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惊讶的长大嘴转头看向曹进宝,他痴痴的问道:

    “难道是”

    曹进宝点头道:

    “不用难道了,没错,就是两千万。”

    这话一出兰子义和桃家兄弟全都叫出声来,桃逐虎便问道:

    “两千万两,朝廷一年的税赋也不过就是这个数,曹老板怎么一下就发了这么钱?”

    曹进宝道:

    “因为百姓需要这么多。如果他们不需要这么多那他们就不会吸收这么多,市场上的物价会直接飞到天上去,那就是所谓的钱贱物贵。”

    桃逐鹿问道:

    “这么说来曹老板银库里收进来得有两千万两白银?”

    曹进宝摇头道:

    “没有,根本没收那么多银子,这两千万两里面有六成都太仓的粮食。就是真正兑回的那四成白银也不全在我手上,户部还支走了许多。”

    桃逐虎叹息道:

    “这岂不是说京商只要开始兑换白银曹老板你就死定了。”

    曹进宝听到这话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桃逐虎不解的问道:

    “曹老板为何发笑?我问的这可是你的死穴。”

    曹进宝道:

    “就是因为你以为你拿到了我的死穴,所以我才发笑。这世上有跟风低抛的傻子自然就有持票观望的呆子,还有那些囤积居奇想要割草的疯子,并非所有人都会跟着一起来抛售,我面对的也绝不是两千万的缺口,我只需要撑到京商手里的纸钞用完就赢了。”

    桃家兄弟闻言互相看了看,小声嘀咕了一会,之后桃逐兔问道:

    “也就是说曹老板还有赢得可能?”

    曹进宝闻言阴着脸远眺前方,他咬牙说道:

    “我不是有赢得可能,我是肯定能赢,只要官府不插手,我在全国的货物白银可以自由出入京城,那么那几个京商必死无疑,在我眼里他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但问题是官府出手了,京兆府扣了我的银子,那我和京商斗胜负就未可知了。”

    桃逐鹿道:

    “曹老板说了这么多,我好像听明白了。曹老板无非就是拿外地人的银子来给京城人兑换,你这样拆东墙补西墙,万一外地也跟着京城一块挤兑你岂不是更没银子兑了?那些外地纸钞当中可也有许多粮食换的呢。”

    曹进宝笑道:

    “外地跟着京城挤兑的前提是京城的我没顶住,所以京城才是关键。只要京城这一战我打赢了,那从今往后大正天下将会只用我曹记发的纸钞,那时老百姓祥不把我印的钱当前都不肯能,当他们相信纸就是钱且别无选择的时候我库里还有没有银子就不重要了,我只需要保证我印的钱大抵和天下买卖的商品价格一样就可以了。”

    桃家兄弟听着似懂非懂,桃逐兔懒得听曹进宝再解释,他便问了个简单干脆的问题,他道

    “曹老板你说的这是你赢了的结果,可要是你输了呢?”

    曹进宝:

    “我赢了京商集体跳葱河,京商赢了我去跳葱河。”

    兰子义问道:

    “那百姓们呢?百姓会怎样?”

第九百五十九章 谋定后动(下)

    曹进宝看向兰子义,他扬起嘴角想要发笑却又努力的压抑自己想笑的冲动,兰子义看得出曹进宝并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但曹进宝终究没有笑出来,兰子义也不好发作。只听曹进宝道:

    “百姓不会怎么样,他们该种田还是会种田,该上税还是得上税,只不过我赢了的话从今往后物价不会再有大涨,百姓手中不会缺钱,京商赢了的话现在所有使用纸钞的百姓,他们手上的所有财务都会变得一文不值,而且现在天底下已经没几个人不用纸钞了。”

    桃逐兔不解的问道:

    钱都是

    兰子义说道:

    “曹老板若败,那只说明京商们用银子挤垮了他的纸钞,他的纸钞变成废纸的同时银子的比价会涨到一个想都不敢想的高度,而那时百姓们手中已经没有多少白银,白银全在京商手里,百姓手中的纸钞又一文不值,那么他们的财产就会毫无疑问的被京商用极低的价格收走。”

    曹进宝看着兰子义赞许的点点头,他道:

    “卫候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桃逐兔道:

    “我还是听不明白。”

    曹进宝道;

    “没什么,并不需要所有人都明白,你见不到那一幕最好。”

    这时桃逐鹿插话问道:

    “京商高价收走百姓财产的前提是百姓用白银交易,只要到时候百姓不用银子不就得了。”

    曹进宝闻言摇头苦笑道;

    “不用银子用什么?用东西以物易物?古人倒是有拿绢帛当钱花的,可绢帛质量又如何保证?”

    兰子义叹息道:

    “金银本是身外之物,人生时不能以金银果腹,死时不得携财宝登天,要此何用?古时西宁州蛮夷酋长皆以金多为雄,为夺金银此辈相互杀戮死伤无数,官府不能禁,刺史梁毗走马上任,邀酋长赴宴,酋长以金为礼,而梁毗则置金银于桌前痛哭流涕曰:‘此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灭,今将此来,欲杀我耶?’,遂将金银散去。蛮夷酋长因此惭愧,自此以后不重金银而重粮谷,西宁由是岁岁大稔,政通人和。当年南梁世风奢靡,人人皆以金宝为贵而不蓄粮谷,侯景一乱,建业断粮,累家连户阖门饿死,死时怀中犹抱金玉,可那金玉又有什么用?能买的来粮食吗?

    只是如今世道,细民无知,只贪金银之利,不知金银无用!若使天下人人不以金宝为贵而贵棉谷,天下何忧不太平!”

    桃家兄弟听着兰子义的慷慨议论纷纷点头,只是只是他这番高谈阔论狠狠地刺激到了曹进宝,虽有兰子义之前的警告,但曹进宝还是摇头冷笑,开口嘲讽道:

    “‘金银天生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生是金银’!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就会有买卖,有买卖就会有货币,需要用货币人们就会选择金银,不是人们贪图金银,更不是金银无用,而是百姓们需要统一的市场,需要强而有公信力的货币。可我大正百姓现在用的是什么呢?既不是古时流传到现在的铜钱,也不是大正特有的绢帛,更不是卫候你所说的粮食,而是白银,是洋人和我们做生意时整船整船拉来的白银!洋人的鹰洋居然都能在我大正流通,这简直是耻辱!”

    兰子义见曹进宝顶嘴面露不快,他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天生货币,更不知同是银子为何鹰洋就不能用,我只知道若非你们这些奸商诳诱,百姓岂会贪图金银,不知耕稼!”

    曹进宝苦笑道:

    “对,没错,士农工商,我们这些商人永远都是下九流,百姓不种田是因为我们倒卖货物,让人知道天下还有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能赚钱的方法;四方叛乱也是因为我们到处流动给天下散播消息,搅乱了村社里死水一潭的人心。你们这些圣人门生何时才能明白,历史是进步的,未来和过去是不一样的。你们整天抱残守缺,念叨着什么三皇盛世,尧舜之治,难道非得退回到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你们才甘心?你们何时才能正视市场逻辑,正视货币经济?”

    兰子义闻言勃然大怒,只是兰子义并不知道他的愤怒当中有一多半都是因为自己听不懂曹进宝嘴里拽出来的那些听都没听过的新鲜辞藻,他猛拍马鞍,指着曹进宝开骂,旁边桃逐虎急着给他牵住马才没让他被掀翻在地。兰子义骂道:

    “你这奸商,自作聪明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辱没圣门!散布异端邪说!尔等重利无义却还要编出一套鬼话来给自己开脱,你好不聪明!”

    本来之前几人聊天都是小声私语,可刚刚曹进宝和兰子义的争执却变成了大庭广众下的吼叫,随行队伍连带着周围百姓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兰子义一时发怒惹来关注,见周围人都瞧了过来他有些下不来台,于是他勒马掉头道:

    “曹老板,我今日还有其他事,就不去掺和你赴宴了,告辞。”

    可曹进宝现在又怎能缺了兰子义的助力?他立刻放下姿态拱手向兰子义谢罪道:

    “卫候留步,是我刚才一时冲动,说错了话,我本就没读过几本圣人书,歪理邪说也就容易进我脑袋,卫候大人大量,看在我与代公的交情上,卫候就原谅我吧。”

    兰子义冷哼道:

    “曹老板与我爹有交情又如何?我才不信我爹会由着你当众侮辱圣人,更不信我爹会容你自作聪明!”

    说着兰子义便要走,曹进宝只得调转马头追上去挽留,如此连续挽留了三回兰子义又回到曹进宝的队伍中。由于刚才的冲突,这次回到队伍中后众人的气氛很是尴尬,兰子义与曹进宝两人都不再说话,队伍行走着甚是沉闷。

    兰子义虽然刚才发怒,可曹进宝的话他是听了进去的,现在冷静下来后兰子义越想越觉得曹进宝发的纸钞牵连广泛。于是在沉默许久后他问曹进宝道:

    “曹老板,我想来想去,朝廷与其借你的纸钞干嘛不自己印纸钞?我若把你说的这些印钞的门道告诉朝廷,朝廷岂不就用不着你了。”

    曹进宝见兰子义主动搭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这次不敢再做姿态,只敢小心翼翼的说:

    “朝廷印钞我并不怕,因为朝廷印的只有可能是宝钞,那东西没法用的。”

第九百六十章 自作聪明

    兰子义冷笑道:

    “曹老板口气还真是大,想我大正天下人才济济,庙堂之上皆是人中豪杰,怎会就没法印钱呢?”

    曹进宝吃了刚才的亏这次不敢再放肆,他只是淡然笑道:

    “卫候,庙堂之上的确人才济济,可那些人才是做文章的人才,是被圣贤书的人才,至于通货经商,收钱放贷他们又有几人会做?卫候你就算把我刚才我的话告诉诸位大人,他们当中有几人能懂?懂的人又有几人会信?信得人又有几人肯做?做的人又有几人有权?卫候你以为印纸钞用的关键是货币学原理,或者用卫候你的话说是行财之道,可实际上推行纸钞的关键是人,是我这个人,没有我再有多少人也印不出这纸钞来。”

    兰子义很不服气曹进宝的这种狂妄姿态,可不服气也没用,现在还真就没人都能代替曹进宝。所以这次兰子义忍住了没在呵斥他,兰子义想了想,然后又道:

    “曹老板是私家,所以要通过朝廷的借贷来给自己的纸钞作保。但要是朝廷自己发钱就不愁自己的钱没有担保,那样还可以省下借钱的利息,何乐而不为。”

    曹进宝看向兰子义,捋着胡子笑着点头,他道:

    “卫候想的是不错,可卫候怎知自己该发多少纸钞?你若发的多就会通胀,哦,不,应该说是物重钱轻,而朝廷上下有充足的动力滥发纸钞,知道最后让朝廷发的纸钞变成下一个宝钞。”

    兰子义道:

    “曹老板你说朝廷会滥发,难道你就不会滥发吗?”

    曹进宝道:

    “有白银锚定,我的纸钞不会滥,有国债在,就算纸钞滥发我也有办法处理。”

    兰子义没听明白曹进宝的话,他想要进一步问个清楚,可队伍这时已经来到龙盛号门口,兰子义已没机会再问。曹进宝勒马停下,他一边招呼着兰子义下马,一边说道:

    “我知道卫候还有很多问题,可那些问题真都是一时半会没法解释清楚地。我现在唯一可以向卫候你保证的是,有我在纸钞就一定能发成功,大正的财政就有办法接上气,所以卫候你一定要想法保证我的白银畅通。”

    下马后站在原地整理了下衣服,收拾利索后他简单答道:

    “可以。”

    曹进宝得了兰子义的保证,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这时龙盛号里的京商们列队出门,亲自迎接曹进宝,曹进宝也满脸堆笑,远远的对着京商们拱手作揖,两边相遇之后寒暄问暖,互道问候,曹进宝带了一堆礼物,这会儿也将礼物册子交给守门的主管,那主管高声唱念礼单,单上所列的珍奇易宝只听名字都让使金玉之声不绝于耳,等到这些宝贝在大门口一一开封之后,围观众人的眼睛都被亮瞎了。

    领头的那位京商看过礼物后笑着对曹进宝道:

    “曹老板,不过是恭贺开业,您却拿出这么些贵重的礼物,这可真是折杀我等了。”

    曹进宝笑道:

    “霍老板,你这话可说错了,这点小礼怎会嫌贵呢?你们这龙盛号可是诸位老板呕心沥血凑出来的天字号钱庄,我这点东西还怕没脸抬进你们门呢!”

    说着曹进宝指着四周围说道:

    “你瞧这门口摆的花卉,都快立冬了还这么鲜艳,哎呦,连牡丹花都有,瞧着些旌旗,全是上好的绸缎,这些刺绣可不知废了多少女红。看今天来舞狮舞龙的这些队伍,哪个不是衣着鲜亮,精神抖擞。哎呦,那边插旗游街不是社火吗?我还以为社火这东西只有北方有,南方没这习气呢。”

    那位霍老板笑道:

    “南方当然没这习俗,可曹老板是北方人啊,我们一定曹老板今天肯赏光过来,专门找人

    布置了这些行头,怎么样曹老板,入不入你的法眼?”

    曹进宝道:

    “入,当然入了,霍老板这么为我着想可真是让我感动的难以自持。”

    话到此处众人都是笑语盈盈,一派和气,全然不像是商场上要把对手置于死地的模样。只是曹进宝今天来不光是说好话的,他话锋一转便冷不丁放下一句道:

    “就是这些社火呀,他看着假。”

    曹进宝此话一出,不光是那位领头的霍老板,就是其他几位京商脸上的笑容也都僵住了,那霍老板干笑一声咋舌不已,兰子义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爽,不过他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只听霍老板道:

    “社火是曹老板你们这些北方人先玩的不假,可这东西从来只有好不好,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只要我们南方人做得好,那我们便比你们真。”

    兰子义听着两边之前的对话,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现在他二人剑拔弩张反倒让兰子义觉得安心。那位霍老板和曹进宝说完话后便斜眼看向兰子义,兰子义此时正在笑盈盈的坐山观虎斗,霍老板一见到兰子义这嘲笑模样火就不打一处来,他指着兰子义对曹进宝说道:

    “曹老板,你带的这少年好不懂规矩,岂有见到长辈还不问好的道理?”

    立在兰子义身后的桃逐兔勃然大怒,他当即拔刀挺刃而前,刀锋指着霍老板面门骂道:

    “你这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我少爷乃当朝关内侯,代公独子兰子义是也,你算什么东西,也该称长辈?”

    众京商听得是兰子义亲临,吓得赶紧作揖,那个霍老板更是两腿一软跪下就拜,他道:

    “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卫候。”

    这时站在旁边看笑话的曹进宝才说道:

    “霍老板,卫候肯来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你还问要他问候你,难道说霍老板与代公也有旧?”

    兰子义是个好人,他一向没有为难别人的兴趣,所以霍老板刚一跪下他就上前去扶,兰子义笑道:

    “霍老板是吧?请起请起,今天是你们龙盛号开张的大喜日子,你这位带头的老板怎能当街给人跪下呢?我今天确实失礼,来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样吧,今天晚些时候我让我哥哥给你牵匹好马来。至于见到霍老板没打招呼,并非我不想打,只是我与诸位不熟,也没人引荐,自然也就没法招呼。”

    被兰子义扶起的霍老板闻言赶忙给兰子义引荐众人,他道:

    “卫候您客气了,您肯来就是给我面子,我哪里还敢收您的礼物。”

    兰子义笑道;

    “收下吧,您肯收礼才是给我面子呢,像章首辅那等贵人,我亲自去送人家都不会收,我们这些武人都是臭丘八,上不得台面。”

第九百六十一章 看戏

    霍老板那里敢接这句话,他接连点头自谦道:

    “什么上的台面上不得台面的,我们这些守财奴才是真上不得台面呢,您肯来可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兰子义笑了笑,他问道:

    “首付大人来了吗?”

    霍老板道:

    “哎哟,章首辅何许人也,我就是想请他也见不到他老人家呀。”

    兰子义又问:

    “那刘中堂来了吗?”

    霍老板道:

    “中堂大人公务缠身哪里有时间来吃酒。”

    兰子义呵呵笑道:

    “哎呀,这该来的人一个都没来,我这挨不着边际的反倒要来,世道还真是奇怪。”

    霍老板陪笑道:

    “既然卫候不愿屈尊寒舍,那要不然我送卫候回去?”

    兰子义闻言“嗯?”了一声,斜眼瞪向霍老板,霍老板当即收声不敢再言,这时曹进宝说道:

    “卫候不是霍老板的客人却是我的客人,霍老板可不能已是失言害我有失东道之礼。”

    霍老板笑道:

    “怎会呢?曹老板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更何况还是卫候这等贵客,来,里面请!”

    说罢霍老板便领头在前为兰子义和曹进宝引路,其他京商簇拥着曹进宝和兰子义等人有说有笑的就像银号里面走去。兰子义与京商们走着,说笑着,互相寒暄问暖,好像双方是旧交,两边有着至深的交情。

    曹进宝看着兰子义,找了个机会小声笑道:

    “卫候长袖善舞,看你游刃有余的样子,若是投身商海一定也能成就一番丰功伟绩。”

    兰子义刚刚和一位京商说笑过,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他只是压低声音答道:

    “我也只是活用在朝堂上学到的手段而已,都是两面三刀,都是口是心非,没什么不一样的。”

    接着兰子义略微查看四周后问道:

    “曹老板今天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撑门面吧。”

    曹进宝道:

    “有这个意思,但若只让卫候来门面活未免就大材小用了。”

    兰子义道:

    “那曹老板让我来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没等曹进宝回答前面领路的霍老板见兰子义与曹进宝交头接耳,他便道:

    “卫候,曹老板处您时常去,我这您可不常来,您有什么话以后再慢慢和曹老板说吧,今天先让我带您逛逛我这新开的银号。”

    说着霍老板便殷勤相邀,兰子义执拗不过,只好随他前去。霍老板引着兰子义从前面铺面进去,看过柜面客堂,游走里屋后房,穿过银库间狭窄的小巷,众人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后庭曼妙的花园就在眼前,枫叶红林还有更多兰子义交不上名号的珍草异木琳琅满目,兰子义没想到在此深秋时节花园当中还能有如此勃勃生气,对此美景兰子义自然是赞不绝口。

    兰子义的溢美之词让霍老板非常受用,他问道:

    “卫候,此番景致相比与北镇如何啊?”

    兰子义点头答道:

    “北镇风光值此时节唯有雪景,不如京城这花花世界绚丽。”

    霍老板道:

    “也正是北镇严酷才能养的出卫候这等将才来,圣人有云: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一旁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兰子义笑着说了几句谦虚的客套话,这时众人已经来到后花园的戏台前,霍老板已经在此摆好了酒席,对面戏台上出将入相的屏风后面时不时有人探

    出脑袋来观望,看来是已经准备好了。

    霍老板招呼着众宾客坐下,他与兰子义自然并肩做了正中圆桌的主座,剩下京商和曹进宝桃家兄弟他们则跟着霍老板和兰子义坐下。入座后兰子义笑对曹进宝说道:

    “曹老板,这还是我第一次入主座。上次我爹来时我去您那拜访也没入主座,要不这次还是让你?”

    曹进宝拱手道:

    “代公来时我为主,代公为尊,卫候自然不得入主座,可在这里卫候地位最是隆重,你不入主座谁人敢上?卫候就别谦让了。”

    这时忽有一青衫人匆匆趋步走来霍老板身旁问道:

    “霍老爷,这是今日戏单,您看要点哪几出?”

    霍老板接过戏单后便捧给了兰子义,他道:

    “卫候,还是您来点吧。”

    兰子义对看戏没有多大兴趣,他随手点了两出便将戏单交还霍老板,见霍老板谦让兰子义又将戏单传给曹进宝,然后兰子义问道:

    “今日霍老板高朋满座,怎得不见季探云季老板前来?”

    霍老板惊讶的反问道:

    “我以为卫候和季家不睦,怎得您突然问起他来了?”

    兰子义道:

    “我与季家乃是公事,今日来此乃是私事,我不因私废公,自然也不会因公妨私。”

    霍老板闻言呵呵笑了两声,他道:

    “季老板乃是老前辈,威望隆重,怎会轻易屈尊来掺和我等小字辈的事情?自从其子季知年公子不知所踪后,他老人家就更深居简出了,我们也见不到他人。”

    兰子义问道:

    “这样说来今次龙盛号里没有季探云的股?”

    霍老板道:

    “我倒是去发过帖子,只是季老板没有回我,我也不好多叨扰。”

    旁边曹进宝已经点完了戏,他将戏单又传了下去,听到兰子义提起季探云的事情,心中大喜,他插话道:

    “季老板富甲江东,财力雄厚,他没入股这可是不小的损失啊。”

    霍老板冷笑一声,他可没想到兰子义会冷不丁提起季探云来,可他心里却一直防着曹进宝,曹进宝刚一开口霍老板便反讽道:

    “季老板一向慎重,不肯投钱也可以理解,反倒是曹老板你,那天晚上葱河大火,你的财产烧掉不少吧,近日坊间风言风语可没少传这些事情。”

    霍老板说话时戏台上的一众鼓乐手开始吹拉弹唱,叮叮咚咚一阵小鼓响后龙套们跑上台前开始耍把式。借着戏子登场的这个机会,曹进宝呷了口酒,他拎着筷子轻轻敲打着就被合着台上的节拍同时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哼着戏词,他优哉游哉的说道:

    “葱畔街的事就不劳曹老板费心了,我在京中产业甚多,烧掉几间房不碍事。”

    霍老板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岂会轻易放过,他道:

    “可曹老板你的钱庄银库全在葱河边,你要是银库被烧可拿什么去抵百姓们手里的纸钞?”

    曹进宝笑道:

    “霍老板,我长这么大只见过银子被融的,被偷的,被埋的,可我从没见过银子被火点着了烧没得,霍老板见多识广,要是你见过银子能被烧没的可得记得告诉我呀。”

第九百六十二章 说戏

    霍老板道:

    “就算你银子还在可你损失那么多房屋货物,哪样不得重新花银子,我记得之前你还给京

    城百姓放贷,让他们重建家园,这么多事这么大的窟窿,曹老板你的钱够吗?你账册都烧没了,那些贷出去的钱,发出去的钞,还有朝廷借你的钱,你可怎么分清楚?”

    曹进宝道:

    “账册我一向是一本多抄,分出收藏,霍老板你担心的账目丢失根本不可能发生,至于我财产的损失,那晚卫候亲自带兵上街戡乱,他最清楚我损失多少,今天卫候正好在,他也正好给大家说说,也好让诸位高朋放心。”

    曹进宝此话说完便转脸看向兰子义寻求意见,与曹进宝一道转移目光的还有席间其他桌上在座的诸位宾客。今日来此的并非只有入股的京商,京城内排的上号的生意人都来了,他们都是有钱人也都是用钱人,正因为他们需要用钱所以他们对银子换纸钞的事情非常敏感,曹进宝和霍老板任何一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剧烈的反应。

    兰子义很淡定,他自己并不会受到宾客们剧烈反应的波及,哪怕这些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兰子义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喝酒吃菜,时不时看一眼戏台,他完全的置身事外,就好像周围的事情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兰子义不说话众人也不好催他,大家只能被他吊着,即使心里已经开始骂娘,脸上却得笑盈盈。

    霍老板等了半天不见兰子义开口以为这是他的一个机会,于是他便开口对曹进宝道:

    “曹老板,你这假话说的,卫候这当事人都没脸给你站台。”

    这么多人中现在最慌的其实是曹进宝,他从开始的信心满腹到现在惊慌失措只不过用了兰子义几口酒的时间,兰子义半天不吭声这怎么看都像是要临阵反水,曹进宝早已被吓得出了一身虚汗,霍老板又恰到好处的问及他的虚处,他只差没把心脏给跳出来。

    但兰子义并不打算出卖曹进宝,在霍老板发文之后兰子义便截住话问道:

    “霍老板,怎么就是曹老板说假话了?”

    兰子义这一句话直接把曹进宝的心又给摁回了心窝里,他赶紧举杯来了一口酒给自己压惊,而霍老板则追问道:

    “这不卫候您自己不说曹老板那晚被烧掉了多少财产嘛。”

    兰子义放下筷子转脸看向霍老板道: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无话可说,那晚烧掉多少京兆府台城卫都有详细记录,霍老板要是感兴趣直接去衙门查就是了,我记不住那些数。我想说的是谁人不知曹老板家大业?谁人不晓这个?问曹老板被烧掉多少东西有意义吗?反正我是没有看出什么意义。我只想问长江北边哪座城,哪个村没有曹老板的产业?葱河旁边烧掉的那几家店铺算什么?在平城里那同样的铺子我见了不止一条街。”

    兰子义此话一处在座宾客纷纷点头称是,曹进宝更是仰头猛地给自己灌了好几杯酒,他借此良机向众人解释道:

    “诸位,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在担心自己的钱会不会受牵连。把钱存在我钱庄里的怕自己的钱打水漂,存在霍老板和其他老板这的想看热闹,那些把银子存在自己后院的则想要跟风下注看该把银子存哪里去,在商言商,大家的思路我都懂。只是卫候说得话大家也都听到了,几间铺子而已,对我来讲不过九牛一毛,把钱存到我这里万无一失。”

    霍老板被兰子义一番话呛得找不到北,又被曹进宝借机反咬一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只得讪讪笑两声强忍下这口气。不过咽下这口气自有别处可以撒气,霍老板紧接着就问到:

    “我当然知道曹老板家大业大,产业广泛,可曹老板你产业再多也都在外地,你京城的这点银子够用吗?”

    曹进宝道:

    “江北到处都是我的银子,京城的不够用我运来就是了。”

    霍老板冷笑道:

    “今年大正兵荒马乱的,又是妖贼,又是水旱,谁知道现在路上有多少响马子,曹老板的银子能不能平安走来。”

    曹进宝道:

    “这不用霍老板操心,我自有办法送银子。只是响马易拒小鬼难缠,纵使我有通天本事能接上四大天王可要是得罪了城隍庙,我还是个难。”

    旁人听来曹进宝这话自然是觉得云里雾里不知他在说些什么,而同一桌的其他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一听就明白,霍老板直接对曹进宝道:

    “曹老板既然知道难那就去好好拜拜城隍嘛。”

    曹进宝举杯敬霍老板,同时他道:

    “城隍庙是您捐钱修得,我个外来户哪有资格进去上香。”

    曹进宝说着这话就和霍老板一起笑了起来,同席诸人跟着也一并笑,而其他各席的人见这桌笑了起来也只好不明就里的一块笑,整个宴会顿时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一轮饮罢众人也笑没了劲,与曹进宝同席的另一位京商放下杯子后问曹进宝道:

    “这纸钞是曹老板先发的,我们后进想给曹老板分忧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可否请曹老板指点我们一二?”

    曹进宝呵呵笑道;

    “谈不上什么指点,诸位要有兴趣我说给大家听就好。想发纸钞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知道天下人需要用多少纸钞就可以了。”

    曹进宝这话说出口,京商们先是一愣,然后就呵呵笑了起来,那个提问的京商问道:

    “那曹老板是怎么知道天下人用多少纸钞的?”

    曹进宝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算出来的。”

    这话曹进宝刚一说出口,京商们直接放声大笑,好几个人笑的捶胸顿足,又是拍桌又是砸杯子,有人就说到:

    “好笑,好笑,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曹进宝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他呷了一口酒问道:

    “哪里好笑?我怎么没听出来?”

    霍老板这会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接过话说道:

    “我就想知道,曹老板是从哪学的周易卜筮,或者说你是从哪里请的得道高人,天下用多少钱你都能算出来,这得是算的有多准?我也想算算。”

    曹进宝冷笑一声,看着霍老板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他道:

    “老子说得好,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亡若存;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霍老板你笑的开心就好,我没什么可说的。”

第九百六十三章 说戏(下)

    霍老板闻言笑的更厉害,他前仰后合的问道:

    “曹老板修得好道法,您得了道开了天眼,那您倒是解释解释,你怎么就能算出天下用的钱数的?”

    曹进宝笑道:

    “很简单,把大正各道府县诸城所有市场每天交易的货物数量加总起来就可以了。”

    这下等曹进宝说完,同座的所有京商全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连周围几张桌上都有人开

    始发笑,有人问道:

    “想我大正万里江山,府县数目以千计,天下做生意的地方加起来多如牛毛,你连有多少市场都数不过来还怎么去算每天买卖了多说货?”

    又有人笑道:

    “我知曹老板力能通天,可您老再有本事还能打过朝廷去?朝廷都不知道每天交易多少货物你如何知道?”

    兰子义与曹进宝通排而坐,周围所有人都在嘲笑曹进宝,虽然兰子义并非被嘲笑的对象,可他也觉面上无光,嘲笑声浪太大,同座的桃家兄弟都面红耳赤,桃逐虎一个劲的给兰子义递眼神让他想办法。

    但今天这张桌上的主角乃是曹进宝,尤其是在做买卖这件事情上,兰子义没法替曹进宝开口。可以说此时的桌上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唯有处在风暴中心的曹进宝坦然自若,曹进宝没有着急回答旁人的发问,他只是吃菜喝酒,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戏台上。

    等过了好一会,刚才发笑的人都笑累了,笑声都停止了,曹进宝依然不说话。坐在兰子义旁边的霍老板拿出手帕拭干眼角笑出的泪水,他问曹进宝道:

    “曹老板,刚才卫候不说话是因为你富甲天下,现在你不说话又是为何?难道也是因为富甲天下?”

    曹进宝放下筷子又呷了一口酒,他道:

    “人们总是不愿相信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对于未知大多数人都选择回避而非去弄明白为什么未知,此所谓夏虫不可语冰。霍老板乃至其他诸位老板笑我无非是以为核算天下货品是不可能之举,可你们却不想明白他为什么不可能。既然你们不知道为什么,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难住你们的原因无非两条,一来需要搜集汇总的情报的太多,你们能力不足办不到,二来你们也想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来搜集这些情报。”

    这次曹进宝说完没人再笑了,同桌的那一排京商默默举起就被,看来轮到他们喝闷酒了。霍老板看着曹进宝,闷声挤出一口气,笑容已从他的脸上消失,他的表情严肃的都有点不自然,他问曹进宝道:

    “曹老板说的很是有理,只是不知道曹老板有什么高明办法能办到我们办不到的事情?”

    曹进宝笑道:

    “霍老板放心,我不会藏着掖着的,今日我来就是为了与各位同行交流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得。我搜集信息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派人盯着就行。我大正天下虽大,可实际上用来买卖的商品种类就那么点,无非是粮食布匹,油盐酱醋,剩下什么茶叶铜铁矿产木材之类的大宗商品,做买卖的也就那么几家,去铺面问一下价格就出来了。各府各道的价格差异虽有,但一般县内府内的价格差异并不大。而集市上买卖的那些零碎小物件也不难于统计,只需问清楚价格,每天开市闭市各看一次,就能知道他们卖出多少,当日交易量有多大了。至于乡间小民,他们虽然产出了大正全部的商品,可他们买卖的次数并不多,一年都没几回,盯住各地粮商的柜面就能知道乡里产出多少货品了。”

    席间众人听得此番见解无不张着嘴点头称道“原来如此。”,霍老板则接着问道:

    “可大正天下这么大,曹老板你如何能及时得到各地的这些情报?”

    曹进宝笑道:

    “我没必要及时得到,我每月知道一次就够了。”

    众人闻得此语顿生疑惑,众人纷纷交头接耳,霍老板笑道:

    “那曹老板算的准吗?”

    曹进宝没有回答霍老板这个问题,他反问道:

    “霍老板可知我大正的信书最快能传递多快?”

    霍老板道:

    “这和我问的问题有关吗?”

    曹进宝道:

    “当然有关了,天下百姓拿上新钱的速度肯定比信书传的慢,我在百姓们之前得到消息就可以。”

    霍老板道:

    “所以曹老板你在各地安插的眼线每月传来消息的速度都比朝廷八百里加急要快了?”

    曹进宝笑道:

    “那倒不是,朝廷最快都只能日行八百里,我哪有本事比朝廷快?我只是想让诸位老板明白,百姓们获知消息的速度其实非常慢,钱只要能买到该买的东西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只要保证纸钞的数量和商品的总量大致相等就行,一个月汇总一次信息足矣,除非将来有什么办法能让信件传的快过八百里加急。”

    众人听了曹进宝的讲述又是纷纷点头,连霍老板都摸着胡子点头称是。那霍老板想了想后说道:

    “所以说曹老板就是按照这个套路在发纸钞的?”

    曹进宝道:

    “将来会按这个思路走。”

    霍老板被曹进宝这话逗笑了,他道:

    “那曹老板现在没这么做?”

    曹进宝摇摇头,他道:

    “没有。”

    曹进宝此言一出举座哗然,有京商骂道:

    “曹老板你自己都按自己说的做,反倒要让我们按你说的做,你这不是把我们往歪路上引么?”

    曹进宝看着那京商笑道

    “我没有让你按着我说的做,我只是在说我的思路,我也说的清楚,现在还不是用这思路的时候,将来我会用,也但愿诸位老板也有用得到这思路的那一天。”

    霍老板呵呵笑道:

    “听曹老板这话的意思,你是觉得我们这龙盛号活不了那么久?”

    曹进宝笑道:

    “我只是以为我的曹记钱庄有本事看到那一天。”

    霍老板闻言看向曹进宝,两人对视一会后霍老板举杯道:

    “谁能活到那一天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曹进宝自然举杯应邀,举座也随之共饮一杯。接下来众人也就看看戏,聊聊天,互相谈些风月,气氛好不快活。这场酒宴一直吃到下午,看过戏后众人各自散去,曹进宝又与兰子义同行一段,路上他再三叮嘱兰子义

    “卫候,事成与否全在外地白银,卫候可一定要运来呀!”

第九百六十四章 王事

    曹进宝的叮咛兰子义自然百般应下,两人又行一段路后各自分别,回到家后兰子义拜会过仇家父子,然后径直回了自己房中,月山间正在屋里做针线,见兰子义回来她也没停手中的活,只是问道:

    “你不是要出城打猎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侍女为兰子义端来铜盆,倒上热水,兰子义一边擦脸一边回答道:

    “本来要与大哥他们出去玩,但到了城门口才发现姓章的已经把京城封死了,我怕出去麻

    烦所以就在城里呆了。”

    兰子义擦过脸便靠到椅子上,侍女为兰子义换水捧来热汤,兰子义脱了鞋就开始泡脚,月山间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女红上前接过茶水给兰子义捧上,她问道:

    “闻你这一身酒气,看来你没出城去倒是与三位郎君吃酒去了?”

    微烫的热水刺激着兰子义的双脚,水温蒸腾的热量带着那种细沙打磨般的轻微刺痛感爬上兰子义双腿,他闭上双眼享受着这股难得的酥麻感觉,听到月山间的文化篮子答道:

    “我本想与哥哥们在京城里游览风景,谁知半道遇见了曹进宝,是他拉着我去吃的酒。”

    月山间给兰子义递上茶后坐到兰子义一旁,她道:

    “就是龙盛号那里的开门宴?你们去那不是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兰子义喝了一口茶,他放下茶碗叹道:

    “我们哪敢做黄鼠狼,要当黄鼠狼也得龙盛号才配得上,人家可是章鸣岳的亲儿子。”

    月山间反问道:

    “你们?兰子义是把曹进宝当自己人?”

    兰子义想了想,他道:

    “以他和我家的渊源,当他是自己人也没什么问题,而且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说是我们也没错。”

    月山间对此不置可否,她转而问道:

    “那你们过去就是吃酒没谈点别的事情?”

    兰子义道:

    “当然谈了,那些京商问曹进宝怎么印纸钞,曹进宝便一一给他们答了。”

    月山间闻言略微吃惊,她道;

    “这位曹老板还真是自大,他可真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兰子义点头道:

    “没错,此人确实自大,他总是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嚣张样子,很是令人不爽。不过••••••”

    月山间见兰子义欲言又止便问道:

    “不过什么?”

    兰子义捧起茶碗道:

    “不过那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纸钞这事离了他怕还这成不了。”

    月山间笑道;

    “卫候一向以才思见长,今日得他亲自传授,将来没了他自有你可以上手去做,何必非得靠他一个人。”

    兰子义一边呷茶一边微笑,他道:

    “是啊,将来有朝一日或许我就替了他也说不定呢。”

    月山间看了眼兰子义脚下的水盆,她问道:

    “水已经凉了,卫候你要换水吗?”

    兰子义道;

    “不了,我待会去泡泡澡吧。月儿你要一起来么?”

    月山间起身那手指戳了兰子义的脑门,她嗔道:

    “你这精虫上脑的呆子,整天只会做美梦。”

    不过月山间话随这么说,她人却招呼着侍女去准备热汤,自己也宽衣解带准备往后面去。这会功夫月山间又问兰子义道:

    “怎么今日只见你大哥和你一起回来,不见其他两位郎君。”

    兰子义撤了盆,起身帮着月山间摘她头上繁若星辰的珠玉宝饰,他笑道:

    “好你个月儿,盯我盯得有十二分紧,就这还装模作样问我今天干了什么,你这不全知道

    吗?”

    月山间脱去肩上霞披,露出肚兜和那羊脂玉凝成的洁白臂膀,她笑嗔兰子义道:

    “奴家只知道自己该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奴家不问你问谁?”

    兰子义道:

    “我进门时你又不在场,你如何知得我只和我大哥回来?”

    月山间考进兰子义怀里,酥软得一时像是没了骨头,她娇滴滴地说道:

    “谁家女子不得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卫候你就别问了怎么知道了,你只管答我那两位郎君呢。”

    兰子义摇头叹道:

    “曹进宝要和龙盛号斗法就得需要外地白银入京,他自己的运银队伍今天已经被杜畿扣下了,他请我帮忙把银子运进来,所以我派我二哥出去了,至于我三哥,我让他去赌场和手下赌棍们联系联系,看今天这势头我总觉得这几天章鸣岳会有动作。”

    月山间依偎在兰子义怀里,她听了兰子义的解释笑道;

    “章鸣岳有没有动作我不知道,你家德王那的动作我却清楚。宫里那边的消息,德王明天要外出游玩,周游艺那个小妾就跟在他身边,明目张胆的也不避讳,街上兵荒马乱不知他们去玩什么。”

    兰子义听到德王二字,心中五味杂陈,过去的回忆涌上心头冲得兰子义又愤又惭,当年兰子义要是硬气一些又怎会吃那么多屈辱,愁闷之下兰子义便轻轻把月山间推开。可兰子义推开月山间,月山间却不打算离开兰子义,她再次依上前去,拉着兰子义的手就往后面去,她笑道:

    “好了好了,卫候你就别生闷气了,我知你与德王不爽,可那又不是你的关系,他身边的那两个凝成才是关键,这次他上街也是那个王三什么的教唆的,你干嘛去和他们一般见识?”

    兰子义摇头叹息,他没拒绝月山间的好意,而是伸手拦住月山间的腰肢,他说道:

    “是啊,不生气了,只是可怜周游艺那老王八,这顶绿帽子可是油光蹭亮。”

    月山间依着兰子义,一边走一边道:

    “对了卫候,平日里出门办事你不都是让你大哥去嘛,怎么这次换成你二哥了?是你大哥顶撞了你你心里别扭?”

    兰子义道:

    “这是很么话,我哪会别扭我大哥。只是我大哥有家室在,老派他出去不好•••••”

    当夜春宵无限,次日兰子义睡到很晚才起身,起来时已经日头高照,兰子义也就没吃早饭直接等着吃午饭。起床穿戴好,兰子义打算出屋拜访仇家父子,临出门时月山间催促兰子义道:

    “卫候可别忘了太子的事情,几日没有动静可不要被人耍了。”

    兰子义应了月山间就出门往前去。来到仇家父子院中兰子义见桃逐虎与桃逐兔居然也在,见兰子义来到四人起身向兰子义作揖,兰子义上前还礼后笑道:

    “这可奇怪了,大哥三哥居然和两位先生坐到了一块,真是难得。对了两位先生,你们不是想要请假回家探望吗?怎么还没走?”

第九百六十五章 一拍即合

    仇孝直请了兰子义坐下,他道:

    “今日天气不错,我与文若打算今日走,就卫候同意了。”

    兰子义点头道;

    “那先生快去吧,回去多呆几天,我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

    仇文若道:

    “非也非也,卫候并非没事,三郎这不着急带回了一件大事。”

    兰子义一听桃逐兔有事,立刻问道;

    “三哥你有什么事?莫非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桃逐兔端起茶碗吹了吹,忍着热灌下一大碗,刚喝完他就提起茶壶又给自己满上,他回答兰子义道:

    “是有消息,我把不准这消息算大算小,所以就匆匆赶回来告诉少爷,听说少爷那有事忙着,所以我就先来仇家先生这里问问意见。”

    兰子义听到桃逐兔说他“忙着”,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他干咳一声说道:

    “我有什么忙的?三哥你有急事直说就是,卖什么关子。”

    桃逐兔倒好茶水又忙着吹凉,他这模样也不知渴了多久,亦或是路上有多着急,居然成了这样,他只说道;

    “我又不是不懂事理之人,要是打搅了少爷好事我怎会有好下场?其实我也是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大是小,所以也不知该不该硬闯少爷你卧房。”

    兰子义道;

    “行了,你只说到底什么事。”

    桃逐兔又饮下一碗,这才算解了渴,他放下茶碗说道:

    “我昨晚别了少爷就往赌场去,联络了好些赌棍,赌到半夜赌累了又在赌场里叫了酒肉吃喝起来,吃到兴起时有人随口跟我提了一句,说是他看到德王府里的那个王三大前日与人在个小馆子里交头接耳,据说还拿了银子。”

    兰子义笑道:

    “那小人吃里扒外也不意外。对了,他和谁在交接?”

    桃逐兔道:

    “这就是我拿不准的地方。昨晚那人说完又把与王三交接的人的样貌说来给我听,同吃酒的人力有人听着说那模样好像是章鸣岳府上的某个仆人,还挺有名的。我一听和章鸣岳有关系,所以就着急跑回来跟少爷说,可别是什么要紧事。”

    兰子义闻言笑道;

    “章鸣岳那等人,不布置眼线才是怪??????”

    话说到一半兰子义忽然想起事来,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下沉,最后换成了张开嘴的吃惊模样,众人见状知道兰子义想起要事,连忙催问道:

    “少爷/卫候,您想到什么了?”

    兰子义呆若木鸡,他愣着神呆呆的说道:

    “昨天月儿跟我说王三教唆德王今日上街游玩,联系上三哥所说的事情,也就是说章鸣岳插手了这件事。”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桃逐兔立刻说道:

    “若是章鸣岳插手那可就是大事了,少爷你可得赶紧处理此事才行。”

    桃逐虎道:

    “怎么处理?德王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劝他有用吗?”

    桃逐兔咋舌想了想后说道:

    “那我们就去和宫里说吧。”

    仇孝直闻言摇头道:

    “不可,告诉宫里的话德王的事情就凉了,一旦德王知道是卫候搅黄了他的事情拿他肯定要来找麻烦。而且找麻烦尙属轻的,匡正了德王之后太子的地位岂不就更险了?”

    桃逐兔难以置信的看着仇孝直,他说道:

    “那我们弹劾太子难道会让太子地位更稳固?”

    仇孝直摇头笑道;

    “非也,非也,此一事,彼一事。我们弹劾太子乃是不得不为之,有章鸣岳在弹劾并不会奏效,但要是我们匡正了德王那可就会大大威胁道太子的地位,别忘了,皇上可是一心想要立德王的。”

    桃逐虎说道;

    “如此说来这事我们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这时仇文若摇头道;

    “不能装作不知道。王三教唆德王的事情月姑娘知道,说明台城卫知道此事,卫军耳目遍布京城,三郎知道的事情宫里迟早也会知道,只要宫里把两边情报一比对便会像卫候这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卫候隐瞒不报可就出大问题了。”

    桃逐虎道:

    “可宫里并不知道我们知道这事啊,现在这里除了我们几个在没其他人了。”

    仇文若笑道:

    “大郎你的心也太宽了,还是说大郎你想的太简单呢?宫里的手是很长的,三郎告诉卫候的话很快就能传回去。”

    仇文若的话让兰子义想起了昨晚的事,月山间足不出户便知道兰子义与谁一起回来,那今天的谈话传出去也只是时间问题。兰子义点头同意仇文若道:

    “不错,三哥带回的消息如此重要,宫里肯定会起疑心,要是德王那里除了岔子,宫里追究下来一定会查到三哥这的。”

    桃逐兔得知自家院里并不保险,立刻慌了神,他道;

    “若是宫里什么都知道那可如何是好?咱家岂不是已经被宫里看的底掉了?”

    兰子义伸出手稳稳地按在桃逐虎的手背上,他坚定地看着桃逐虎说道:

    “大哥你放心,不该别人知道的我肯定不会让人知道,要不然每次重要商议之前我让你和二哥沿屋巡视是在做什么呢?宫里知道那些事情我是试探过得,我心里有底,他们并非全知全能。只是夜半登屋,陋巷杀人乃是庸人所为,该下明棋的时候我们不用藏着掖着,德王的事情便是如此。”

    有了兰子义的话桃逐虎总算是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这几日来桃逐虎剧烈的情绪波动都被仇家父子看在眼里,以这两人的机敏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桃逐虎的异样,只是他们没找到何时的机会单独询问兰子义。桃逐兔并未在意他哥的变化,他的精力还集中在德王的事情上,在兰子义说完后桃逐兔便抱怨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何可行倒是说出个准数啊,少爷你进路退路都被封住,难道就要活活憋死不成?”

    兰子义并没回答桃逐兔的问话,他也在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时仇文若说道:

    “憋死倒不至于,只要知道章鸣岳想让德王上街干什么,或者说章鸣岳想要什么,我们就能对症下药,找出相应的办法来了。”

    仇孝直捋着胡子说道:

    “章鸣岳的思路并不难猜,隆公公既已提出要让德王当皇太弟,章鸣岳想做的肯定是让德王没法当。德王品行本就不好,只不过以前他闹腾都是在王府里,现在章鸣岳把德王弄到街上摆明了就是要让德王出丑,好落下借口让章鸣岳攻击。”

    仇孝直的话点醒了兰子义,兰子义因此愁眉得以舒展,脸上阴霾一扫而光,他道;

    “孝直先生说的不错。既然章鸣岳想让德王出丑,那我们跟着德王就是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 传话

    桃逐兔闻言不解的问道:

    “少爷,你忘了之前德王不拿你当事的时候了?你跟上德王能有什么用?”

    兰子义笑道;

    “就是因为我跟上德王没用,所以我才要跟他。”

    仇家父子闻言,相视露出会心的笑容,他二人问道:

    “卫候既然主意已定,那我父子二人也该收拾收拾陪卫候上街了。”

    兰子义道:

    “不必了,您两位好不容易回趟家,何必让我耽误,这事我能处理,两位先生家去吧。”

    仇家父子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踌躇间很是为难,兰子义解释道:

    “先生不用多心,我去德王处只有挨骂一个结果,两位先生何必跟我去丢人?再说了我去也只需坐看事发,没什么需要斗智的地方,先生去了真是大材小用。”

    仇家父子听了这话才把把心放下,两人一起起身向兰子义拱手道别,兰子义道:

    “先生不必客气,路上小心,天气渐凉可要注意添衣,文若先生伤还需要修养,回去也别累着。”

    仇文若道;

    “有劳卫候关爱,我一定小心。”

    桃逐兔没弄明白兰子义的意思,他抢着插话道;

    “少爷,你去了又劝不住德王,还得受他那份闲气,你去做什么?”

    桃逐虎没桃逐兔这么楞,他拽着自己三弟的胳膊肘就把他往外拉,边拉边说:

    “少废话了,少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赶紧出去找你手下那些个赌棍地痞,让他们出去打听清楚德王现在在那。”

    兰子义笑看桃逐虎他们出门,突然他又叫住仇家父子道:

    “两位先生,出去时请给我叫府上管家来,我有事需要叮嘱他们。”

    仇家父子回身唱喏,然后出门而去。不多时府上管家便急匆匆来到兰子义处,说他是管家其实他也没管多少事,兰子义府中内外财权分别由月山间和桃逐鹿掌管,出谋划策全由仇家父子承担,遇到急事兰子义多用马场伙计,这个李敏纯派来的管家其实就是个仆役头,平日里也就干干采买物品,指挥仆役的杂活。这管家也知府上亲疏贵贱,再加上他迟早要回李敏纯那边去,所以他从来只顾埋头干好自己分内的活,兰子义平常也不为难他,他度支的钱兰子义一向也管够。

    这次兰子义突然叫来管家着实出人意料,那管家不知何事,心里没底,匆匆跑来跑的满头都是汗,见到兰子义后他着急的拱手请命道:

    “侯爷,您唤我来有何吩咐?”

    兰子义笑道:

    “有两件事需要麻烦总管。”

    管家点头道:

    “侯爷何事尽管说,小人这就去做。”

    兰子义道:

    “倒也不是什么棘手事,就是需要总管帮我传个话。其一是需要往德王府师爷吴什么,对,吴幽思处传个话,就说德王近臣已被章鸣岳买通,近日怕是会有乱事发生。”

    管家闻言立刻唱喏道:

    “侯爷放心,小人这就去办,请问另一件事是何事?”

    兰子义道:

    “吴幽思那你派个人去就可以,另一件事才需要你亲自做。刚才的话你也记下了,现在你就回世子殿下那里去把话原样转告他,另外再多转告他一句,今天王爷那就会处漏子,还请世子殿下早做准备。”

    管家听说要传话给李敏纯,当下惊得抬头看向兰子义,两只眼中写满了惶恐,等回过神来后管家立刻跪在地上扣头,他道:

    “侯爷,小人有何事做错您尽管处罚,为何非得要这般陷害我?”

    兰子义弯腰扶起管家道;

    “总管是何言也?你把我府上管理的井井有条,我赏你都来不及,怎得要害你?又如何要陷害你?”

    管家道;

    “侯爷,不瞒您说,我家殿下多次嘱咐我们这些下人,卫候您是朝中显贵,关涉机要,您这谈的每一句话都是要害,我们在您府上就是您的人,切不可走漏风声,更不可恋及旧主便把卫候的事情传到王府去。卫候您要是真的信我不过,看我不顺眼,您辞了我就是,我家殿下真的未对侯爷起过歹心,您不用猜忌他。”

    兰子义笑着点点头,他道:

    “世子殿下之温良恭俭让子义深知,子义也从未猜忌过殿下。今次我让你传话并不是要试探殿下,只是殿下与我俱是王府侍臣,王爷这出了乱子我和他都跑不了,早点让殿下知道殿下也好早做准备。我让你传话去也是为了殿下好,更是为了我和殿下能一起准备。”

    管家听着将信将疑,他看着兰子义犹豫的咋舌。兰子义笑道:

    “总管不用迟疑,你只管把话亲自带去,殿下自会明白我的用意。”

    管家见执拗不过兰子义只好领命下去办事。兰子义吩咐过管家后便吩咐仆役转告月山间自己外出,然后便径直出门去了。门外桃逐虎与桃逐兔早已备好马匹,兰子义上马后三人正好出发,出发之后兰子义问道;

    “三哥,可有德王的消息?”

    桃逐兔道:

    “只知往玉皇坊去了,别的还未打探清楚。”

    兰子义闻言立刻快马加鞭往玉皇坊赶,一路狂奔而去惊了好多路人。终于赶到地方,兰子义他们也得了不少消息,由地痞们接应着兰子义进了玉皇坊一家大酒楼,刚一进门就听见德王的叫嚷声从二楼的包厢中传出,兰子义闻言冷哼道:

    “许久没听得德王叫嚷,仅此听见还是如杀猪般惨烈。”

    旁边桃逐虎道:

    “怎么是这家,我还以为由着德王那性子,肯定是望仙楼最高那层坐着呢。”

    桃逐兔道:

    “哥哥你也不想想,德王那懒惰劲怎会动心思爬高楼?他要是勤快点今天早起床,少爷赶来这他都已经闹完了。”

    兰子义笑道:

    “三哥你说的也是,算我走了狗屎运。”

    店小二见兰子义他们三人进店,上前招呼道:

    “三位公子里面请,想吃点什么?”

    兰子义扫视一遍屋中布置,发现德王包厢旁边那间阁子空着,他便与桃家兄弟敲敲上去往那边坐去了,等坐下后兰子义叫了些酒肉又点了些时令蔬果就叫小二上菜,在小二要走时兰子义忽又把人叫住道:

    “小二,旁边那桌是什么人你可认得?”

    小二闻言赶忙竖指嘴前示意兰子义别出声,他压低声音道:

    “公子,您可别问了,那位可是当今圣上爱子,钦封的德王爷是也,乃是个出了明的混世魔王,您就当啥也没看见,躲过去就完事了。酒楼里还有其他位子,公子您要是嫌这别扭要不给您换一桌?”

第九百六十七章 笑

    兰子义笑笑没在多问,等小二离开后桃逐兔给兰子义满上一杯酒道:

    “看来王爷也是名声在外。”

    桃逐虎仔细听了隔壁觥筹交错的声音,他道:

    “看来也不是第一回了,就看今天德王怎么缺德。”

    桃逐兔听隔壁动静时兰子义也在听,隔壁屋中男男女女好几双人,掷骰子的,打情骂俏的,你侬我侬的,还有放浪形骸的,就和德王府里的酒池肉林一模一样,兰子义仔细听去有个娇滴滴的声音一直给德王劝酒,刚才兰子义上楼时往德王包厢里偷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周家那小妾依偎在德王身边,想必现在这声音就是她的。

    桃逐兔冷哼一声道:

    “听着淫声浪叫的,那小骚货怕已是用上了十二分功力。这就是周游艺挑的女人,真不愧是当世名学究,眼光独到。”

    桃逐虎道:

    “刚才路过门口时我看那女子腹部都已隆起,有孕在身也敢这么放浪,不怕小产吗?”

    兰子义呷了口酒,觉得不对味又换了茶来饮,他对桃逐虎道:

    “大哥,并非所有人都重家室,亦非所有母亲都管儿女死活,这女子一心只扑在德王身上,他肚子里的孩子只不过是个奖品,有没有都不重要。”

    桃逐虎闻言摇头叹息道:

    “真是可怜了一条命,好好一孩子偏偏摊上这种父母。”

    桃逐兔道:

    “大哥没什么可惋惜的,投胎进这种人家,将来养大也指定不是个好东西,瞧德王那样,你还能指望着他养出个博士来?”

    兰子义喝过茶后插话道:

    “我是真弄不明白,那女子看上了德王哪一点,这么一个放浪货有什么可留恋的?”

    桃逐兔笑道:

    “少爷,你还是见过的女人太少,不懂女人心思。那些个女子你瞧着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一个看着好像都守身如玉,其实心里花哨着呢,会撩放浪子弟撩上几下便能骗个姑娘到手,越是身边女人多的男人越能引来别的女人,反倒是少爷你这种整天和我们兄弟混在一起的才难得女子眷顾。”

    兰子义道:

    “照三哥你这意思,我想招蜂引蝶就得每次出门都让舞女歌姬围着我团团转才行。”

    桃逐兔道;

    “少爷你又没那引蝶的心思,铺那排场有何用?再说你这俏脸比德王只强不差,不用排场也能弥补自己劣势。”

    兰子义和桃逐兔聊着来了兴趣,他道:

    “嘿,照三哥话的意思,德王还是个俊俏脸了。”

    桃逐兔道

    “少爷,咱有一说一,虽说我们看德王都不爽,但人家长得的确不差,虽然一副酒色伤到了脸上神气,但骨相在那撑着,不差。少爷你比德王精神的多,长得又俊,你要是肯出去勾搭妹子肯定也能开得满树桃花。”

    兰子义摆手说道:

    “三哥你就那我说笑吧。”

    桌上菜正陆陆续续上着,桃逐兔见端上只鸡来,便毫不客气的扯下一半拿着大嚼,他道:

    “少爷你别自谦,我都听二哥说了,年中讨贼那会,你和二哥夜探贼营,碰到天王妹妹,

    少爷你差点被那母豹子抓去做小白脸,可见少爷你长相不差嘛。”

    兰子义闻言羞得伸手障面,他起身满上一杯酒堵到桃逐兔嘴前,强使人喝下,他道:

    “三哥你就闭嘴吧,世上不是只有你会说话!”

    桃逐虎与桃逐兔被兰子义的窘迫样逗得哈哈大笑,这时隔壁突然安静了一会,然后就听到德王骂道:

    “笑什么笑?打搅了本王雅兴,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都拖到菜市口斩了?”

    兰子义等人知道自己闹大了,赶忙收声闭嘴,静观其变。德王终究是没脑子的,兰子义这边一消停,他那边立刻就闹腾起来,只听德王道:

    “就他妈给本王消停了,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快活,那就是我德王!”

    然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就附和道:

    “王爷您可真是威风!”

    接着隔壁屋中就是一片附和之声。这边兰子义和桃家兄弟相视冷笑,三兄弟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吃酒,顺便听着隔壁说些什么。那边众人颂扬过德王后忽就听见一声音略微压低后说道:

    “王爷,我怎么听着隔壁那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原先兰子义那边的某个人。”

    兰子义听出说话的乃是王三,可兰子义没想到的是王三话刚说完那边就传来碗碟砸地摔得粉碎的声音,只听德王吼道:

    “还要我跟你们说多少回?别在我耳边提起那鞑子的名字!若不是他抢我风头,天下人怎会忘记我灭贼的大功劳?”

    这边桃逐虎与桃逐兔听着这糊话扶着额头根本听不下去了,兰子义则喝着酒只是冷笑。

    那边厢德王骂过后又是一阵寂静,之后便听见王三笑道:

    “是小人不长脑子,忘了王爷忌讳,小人该打,小人该打。”

    再之后便是啪啪啪打脸的声音。这时德王说道:

    “行了,你抽自己耳光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把这坛酒给我干了!”

    王三应声说道:

    “王爷您看好了,小人这就干。”

    一番咕咚咽水声后就是陶罐落地的窸窣声,隔壁屋中立刻炸锅一般齐声叫好,德王也连声叫了三个好,然后德王愤愤地说道:

    “狗娘养的兰子义,等本王登基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抄他的家,我要把他和他那狗爹兰千阵的脑壳砍下来当球踢。”

    德王这话虽是气话,却也是本性暴露之语,兰子义与桃家兄弟换了个眼色,三人眼中全是忧虑,德王连这话都说出来,兰子义怎么也不能让他上位。那边德王话刚落,王三便淫笑道:

    “王爷,他兰子义虽是狗娘养的,可她那狗妈却很了得,我听那些见过他娘的宫里人说,他那妈长得美艳绝伦,倾国倾城,后宫佳丽在他妈面前都如田间野草一般不值一提。将来王爷抄了他家可得把他妈弄来好好玩玩呀。”

    德王闻言道:

    “还有此事?那我可得赶紧去求隆公公,让我早点登基,要不然在等一两年他娘年老色衰我还有什么可玩呀?”

    王三道:

    “我听说鞑子辈无人伦常理,母子父女互相乱搞,想那兰子义自小定没少喝他妈银水。”

    王三这话一出隔壁厢中立刻放肆的淫声大笑,德王还道:

    “三儿,说的好,等我把他娘玩够后我就把那老娘们赏给你玩!”

第九百六十八章 疯言疯语

    这边兰子义听强忍着怒火听着德王的侮辱,他的脸因为他的愤怒而血色尽失,惨白异常,桃逐兔这边已经抽刀出鞘,要不是桃逐虎拿眼色将他拦住只怕桃逐兔已经冲杀过去了。

    桃逐虎伸手按住兰子义桌上攥紧的拳头,他小声道:

    “少爷,这事你现在只能忍。”

    兰子义拿起桌上酒仰头一饮而尽,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手刃此贼,我兰字将来倒着写!”

    那边厢德王全然不知隔壁坐着的是谁,淫笑过后德王又说道:

    “三儿,你出的主意不错,街上的确有很多好玩的。”

    王三应道:

    “多谢王爷夸奖。”

    德王又道:

    “只是可惜四儿已经不再,若不是兰子义那狗贼现在四儿还能活蹦乱跳的在我身边,大家一起吃喝玩乐,岂不痛快?”

    这次王三没有应德王的话,他转而问德王道;

    “王爷,隆公公不是已经许你做皇上了吗?怎么这几天愈发不见动静了。”

    德王扬声道:

    “皇帝的位置迟早都是我的,公公让我稍安勿躁。”

    王三道:

    “王爷,小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德王道:

    “你说!”

    那边厢忽的声音压低道:

    “会不是公公唬你呢?实际上他没办法扶你当皇帝。”

    此言一出那边厢房忽然起了一阵骚乱,过了一会后才听到德王急急忙忙地说道:

    “三儿啊,你可不要胡说啊,这话要是让隆公公听到他可是会扒了你的皮的。”

    然后就是王三死皮赖脸地笑道:

    “有德王在,他不敢。”

    德王道:

    “你别再说,这话你千万不能再说。你根本不知道隆公公的厉害。”

    这边屋里桃逐虎低声对兰子义说道:

    “德王怕隆公公怕的不正常。”

    兰子义喝了口酒愤愤的说道:

    “一直都不正常”

    同时兰子义的脑海中则回想起之前桃仡和他提及的事情,那间涉及德王的事情。就在兰子义这边出神的时候,那头王三又开始了下一轮游说,他道:

    “王爷,就算隆公公力能通天,可他拖了这么久也不是办法,古人说得好,夜长梦多,又有话说得好,求人不如求己,王爷您若想荣登大宝,依我看还得靠自己想办法才行。”

    德王赶紧追问道:

    “怎么才能靠自己?三儿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来我听。”

    王三道:

    “王爷您想当皇上首先得当太子,可现在有太子,您想再进一步就不可能了。”

    德王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先杀太子?”

    哪怕隔着墙兰子义都能听出德王说出杀太子这个馊主意后屋里人噤若寒蝉的肃杀,这边桃逐兔低声冷笑道;

    “还想杀太子,亏他想得出来。”

    桃逐虎道:

    “就是没脑子的人,你能指望着他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他要是稍微收敛点会动心思就该把话声降下去,我们也不可能在隔壁听得他疯言听得这么清楚。”

    那头王三故意也是被德王的糊话吓得够呛,有好一会都没接上话,而德王则连番催促让王三给他出主义行刺。最后王三才道:

    “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怎么能杀太子呢?”

    德王反问道;

    “我为什么就不能杀太子?这天下有谁我杀不得?我是德王,我想杀谁就杀谁!”

    王三慌忙劝慰德王道;

    “王爷您当然想杀谁就能杀谁,只不过那太子是您的兄长,兄弟相残可是会令人耻笑的,您当了皇上还要收揽天下民心,这人您暂时不能杀。”

    王三话说完那边屋里就传来杯盘摔地的声音,德王骂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怎么才算行?王三你让我靠自己,那你倒是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让我靠!”

    王三道:

    “哎哟,王爷啊,您先消消火,我给您出主意肯定是想好了办法,您且忍耐一二,听我道来。这太子之所以为太子,就是因为百姓们都以为他是太子,只要您让天下百姓都相信您才有资格当太子,那皇上自然会想法把您送上太子之位。”

    德王闻言转怒为喜,他催问道:

    “说得好,你来告诉我怎么才能让百姓拥立我做太子?”

    王三道:

    “王爷你要让百姓支持就得往百姓中去游说,今天您在酒楼中,周围全是百姓,正好是机会,您借此时机和百姓们说说,比如你和百姓说说您天生异象,有帝王之资,或者找个方士来给您看向占卜什么的,说您名应图谶,再或者你找人说说您昨晚做梦梦见乘龙登天什么的•••••”

    只是王三话未说完德王便大声叫好,也不知王三说的话德王听未听进去,然后隔壁屋中便传出脚步声,王三跟着道:

    “王爷您去哪?”

    接着就听见隔壁屋门扇巨响,德王迈出阁高声吼叫道:

    “你等百姓听着,今后我便是太子,你们从今往后只许唤我做太子,不得再认别人,听清楚了没有?”

    兰子义听着隔壁德王出阁,赶忙趋步向前贴到门口,桃家兄弟如影随形一起跟上,兰子义见两人在旁便指向他二人刀鞘,两兄弟即刻抽刃在手只等兰子义吩咐。

    兰子义透过窗纸看向外面,整个酒楼现在雅雀无声,楼中众人知道德王在此,识相的早已经结了酒钱逃之夭夭,剩下的几桌食客也都埋头只顾吃喝,不敢去管楼上喧嚣。只可惜今日酒楼中人早晨出门肯定没翻黄历,他们今天走背字,祸事是会主动找上他们的。德王突然出门吼出这等鬼话来,众百姓哪里还敢留,当即起身便要逃走。

    德王怎肯放人,他立即呵斥道:

    “不许走!本王问你们话呢!”

    起身百姓哪里肯听,他们头都不回就往门外涌。德王见状大怒,他抽出腰间刀斫在面前木栏上跳着脚骂道:

    “你们这群刁民,再跑我就把你们挨个都杀掉!”

    王三这时从包厢里出来,他拉着德王衣袖想劝他回去,德王却一把甩开他,桃逐虎见外面势头不妙,低声问兰子义道:

    “少爷,你今日来为的便是此事,现在德王凶相已露,少爷你是不是该出手阻止了。”

    兰子义犹豫道:

    “再等等!”

    外面王三听到了屋里兰子义的动静扭头来看,恰在此时德王忽然对着酒楼门口叫到:

    “李敏纯,你怎么在这里?”

第九百六十九章 倒霉世子

    当日李敏纯本在院中与书童起韵做诗,忽得兰子义的口信,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以最快的速度换装出门,驱马赶往兰府,得知兰子义动身去了酒楼又快马加鞭往玉皇坊狂奔,到了那间酒楼后李敏纯也来不及管里面纷纷出奔的食客,他只叫住一个小二问道:

    “小二,我问你,你可见到卫亭候兰子义来此?就是一个长大白净,面容英俊的青年书生,在他身旁应当有三个虎背熊腰的塞外壮汉跟着。”

    话刚问完李敏纯便听到里面德王问道:

    “李敏纯,你怎么在这里?”

    李敏纯转头望去见德王已经把刀斫入栏中,他牙根一酸只得在心中暗暗叫苦。李敏纯略微整理下衣冠,然后分开人群,趋步进楼,他拱手作揖道:

    “王爷。”

    德王费了老大劲终于把刀拔出来,他甩着刀刃优哉游哉的慢慢下楼来到李敏纯身边,他问道:

    “你来干什么呀?平日里在王府也没见你出来走动啊。”

    李敏纯拱手立在门前神色温润,即使德王挺刃绕行也不见李敏纯露怯色,他只答道:

    “王府之中,王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外臣无由干涉;可出了王府,王爷您好歹得收敛点。”

    德王听闻“收敛”二字,脸上抽搐了一下,他停下脚步凑到李敏纯面前,手上那口刀的刀尖直指着李敏纯小腹,德王道:

    “所以你是来收敛我的?”

    李敏纯答道:

    “外臣不敢。”

    德王道:

    “你不敢那你来干什么?”

    李敏纯没有回答,德王又问道:

    “我刚才隐约间听到你来这酒楼里要找人,是来找谁啊?”

    李敏纯听闻此言这才抬起头来,他看了一眼德王,又匆匆扫视一遍酒楼,然后他道:

    “在下并未找人。”

    德王听得此言突然大怒道:

    “你胡说!我明明听见你问某个人在不在这里,你却说没人找,你这是在骗我!本王平生最恨被骗!”

    李敏纯盯着眼前的德王,看着他比划在自己眼前的白刃,忍受着他飞溅的涂抹星,轻声叹道:

    “王爷请息怒。”

    外间发生的这一切全都被兰子义看在眼里,他随不愿掺和进德王的烂事自取其辱,但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李敏纯因为自己横遭不测,于是兰子义给身旁桃逐虎与桃逐兔抵了个颜色,

    两兄弟会意立刻起身推门,兰子义大步流星跨出门去高声说道:

    “王爷,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任你是皇上幼子也没有这样凌辱藩王世子的!”

    德王听得兰子义的声音脸上顿时凶狠起来,可当他抬头发现兰子义从他隔壁出来,他又被吓得没了神色,待在楼上的王三更惨,他本就怀疑旁边有人,现在见到兰子义从旁边出来脸都吓白了,他指着兰子义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你都听到了?”

    兰子义斜眼瞟了王三一下,桃逐兔随即上去张开五指就是一记大耳光,王三哪里经得住桃逐兔的手劲,这一下直接把他抽出老远最后沿着楼梯滚了下去,桃逐兔踩在楼梯口指着王三骂道:

    “狗奴才,你还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等着,爷爷今天就把你舌头拔了!”

    德王先是受惊吓被兰子义夺了先声,后又有王三被抽夺了他面子,两相合力德王的气势顿时矮了一头。可德王岂是甘心丢面子的人,他缳首四周发现那些被他这吓住的百姓就在身旁,于是他挥刀指着一人问道:

    “你来告诉我,我做太子好不好?”

    那人先是见德王挥刀指向李敏纯,又见兰子义出门打翻德王的人,眼前走马灯一样闪过如此多稀罕事,突然又听到德王问他谁做太子,这人当下就懵了。德王见此人呆若木鸡,心中一把无名火高照,他横刀架在那人脖子冲着那人大声吼道:

    “我问你,我是不是太子!”

    那人这下反应过来了,这人也是个聪明人,他反复思考着德王的问题,想来想去终于明白,这是个送命题,无论他怎么回答今天只怕都没法全活出去,于是他只得跪地叩头,大声哭道:

    “王爷千岁!王爷千岁千千岁!”

    德王闻言更怒,他一脚踹翻那人问道:

    “你报丧呢还是报喜呢?呼我千岁还是哭我明早发丧?我问你我是不是太子,你答得又是什么?”

    那人被踹翻后忍着疼又爬起来叩首不已,他哭到:

    “王爷,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敢乱说话,您放我一马吧,王爷千岁!”

    这下德王的怒火算是彻底爆发了,他被李敏纯、兰子义看扁也就罢了,可现在连这样一个小民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怎么能忍?德王必须手刃了眼前这个屁民好给自己立威。李敏纯见德王动了杀心,连忙道:

    “德王不可!”

    说着就往德王身上扑,只可惜他力气没德王大,立刻就被推开了。楼上兰子义没有发声,他要保的只有李敏纯一人,现在李敏纯无恙他也不想惹火上身,至于那个可怜的百姓只能自求多福,兰子义在心里默默保证,一定给他家里一笔安置用的抚恤钱。

    不过天有好生之德,德王虽无心去听李敏纯的话,却不得不受外力阻碍,就在他举刀过顶的刹那,一只打手捉住了他的手腕,德王转头望去见到是一个台城卫拦住了他,这人兰子义熟悉,真是这几日在京兆府帮忙的百户王焕。

    德王见是台城卫立刻作色骂道:

    “狗奴才还不快让开!本王杀人何时轮到你来管?”

    王焕并非一人来,他还带了不少手下,那些手下已经涌入门内将酒楼堵死,德王话刚骂完人群后面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一人说道:

    “敢把台城卫唤做奴才的,天下也就只有皇上一人,王爷您还没到那份上呢,这话不该由你说。”

    接着一个身着朱袍的太监便从人后现身,这装扮一看就是司礼监的。德王一见到司礼监的

    太监立马就蔫了,他扔到在地敛手垂头立到一旁,乖巧的像个处子。

    那司礼监太监上前扫视了一遍周围人,他分别对兰子义和李敏纯点头示意,然后他才对德王说道:

    “皇上口谕,传你入宫。”

第九百七十章 收场

    在场众人听得皇上口谕,当即便要跪地领旨,那太监却拦下众人道:

    “皇上这话只传给王爷一人,不麻烦你们。”

    德王这时试探着问道:

    “公公,是皇上传我还是隆公公传我?”

    那太监道:

    “隆公公也是传皇上的旨意,王爷您跟我走就是。”

    德王听到隆公公的名字,两条腿吓得直打颤,他哪里还敢再声张,乖乖的跟着太监就要走。那太监领了德王便要转身,临别时忽又问道:

    “哪个是王三?”

    滚下楼的王三被点到名,脸上由白转青,他知道没好事,自然不想应声,但想跑他又发现自己腿软的根本跑不了。那太监又问一遍,还是没人作答,于是他看向兰子义,兰子义便用眼神支出王三来。太监点点头,然后对王焕说道:

    “王百户,剩下的事情就劳烦你了。”

    王焕拱手道:

    “公公哪里话?这是小人应该做的,您请去忙,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说着他便将司礼监太监礼送出门,等他回来时王三还呆坐在酒楼地板上,王焕那厮刚一对眼便呵斥道:

    “来人!给我把这狗东西拿下!”

    身后台城卫得令立刻上去将人摁住,那王三就是个油嘴滑舌吃白饭的闲汉,手上并无力道,台城卫扑上去他哪里抵挡的住,当下就被摁住推向门口,王三这时还心存侥幸,他高声叫到:

    “我是德王的人,你们谁敢抓我?”

    王焕道:

    “我奉旨办案,管你是谁的人,没人救得了你。”

    王三还不死心,他又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抓人也得有个罪名!”

    王焕冷笑道:

    “罪名?什么罪名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再说我们台城卫捉人什么时候还要别人同意?带走!”

    台城卫闻言即可便将王三押解下去,那王三一路上又是喊冤,又是叫嚷,惹得周围街上无数人回头观看。王焕并没心思和这泼皮纠缠,他呵令王三之后又下令道:

    “几日酒楼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押回洗冤寺!”

    众百姓本以为赶走了德王自己总算逃过一劫,哪成想这次来的台城卫是索命的无常鬼,居然要把他们抓进洗冤寺里去,人进到那里岂有活命的机会?百姓们又不是傻子,听得此言便想逃跑,只可惜他们想到的王焕也都想到了,外面街上早已被台城卫封死,门里之前没走脱的包括街上看热闹的,这下一个没漏全都被抓了个正着。百姓们见自己逃脱不得,纷纷跪地叩头,乞求王焕网开一面留他们一条活路,只是王焕怎会去听他们的哀求,任凭旁边哀嚎遍野,鸡飞狗跳,王焕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直在酒楼里的李敏纯见王焕乱抓人,当即厉声说道:

    “百户大人,百姓何罪?你为何要抓他们?”

    王焕不是傻子,他早就发现兰子义和司礼监太监对李敏纯的礼遇,他知道眼前人的身份非同小可,所以即使李敏纯呵斥他也没有发火,相反他非常恭敬的李敏纯拱手道: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楼上兰子义在司礼监太监走后便匆匆下楼,这时刚好到来,他替李敏纯回答道;

    “王大人,我给你介绍下,这位便是我在王府的同窗,新罗国世子李敏纯殿下。”

    王焕闻言埋头拱手,把腰弯的更低,他拜谢道:

    “小人台城卫百户王焕,见过世子殿下。”

    李敏纯可没心思和王焕纠缠,他看着周围百姓一个接一个被押送出去,心里很是急躁,他道;

    “王百户,我虽管不得你台城卫拿人,可这么多百姓无缘无故被你带走你好歹也得给个说法嘛。”

    说着李敏纯催促兰子义道:

    “卫候,你若是与这位大人相熟也替我说说嘛,世上岂有这样拿人的道理?”

    兰子义问王焕道:

    “王大人,酒楼里这么多百姓,你这样拿回去洗冤寺也放不下呀。”

    王焕行礼过后便把腰直了起来,他回答道;

    “回侯爷和世子爷的话,拿人是鱼公公的吩咐,小人只知这是司礼监隆公公特地嘱咐鱼公公帮忙做的,下官奉命行事,不敢怠慢。”

    兰子义听得是隆公公的意思,心里便明白过来,他道;

    “王大人,你看要不这样,人你先拿回去,不要往寺里关,先关在门口班房,他们打的去留我亲自去与鱼公公说,怎样?”

    王焕道:

    “卫候吩咐,下官必定照做。”

    说着王焕便挥手示意,招呼卫军按兰子义说的做。一众百姓见兰子义一句话留了他们一线生机,纷纷高喊“谢卫候不杀之恩。”

    兰子义闻言呵止住台城卫,他出门作色骂道;

    “你们这些刁民,有眼不识泰山!谢我作甚?若非皇上圣明,鱼公公仁义,隆公公慈悲,世子殿下菩萨心肠,你们岂能逃过重罚?德王酒后失言,你们身为臣民不知规劝,反倒煽风点火四处造谣,以至于京城流言蜚语满天,你们这还算没罪?”

    那些倒霉被拿下的百姓听着兰子义的指责晕了头,他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我们没有造谣.”

    兰子义喝断他们道:

    “没有造谣那就记住别去造谣!若是将来流言四起你们必得进的洗冤寺,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

    众百姓闻言还在愣神,有聪明的忽听出了此中玄机,他当即高呼道:

    “卫候教训的是,小人今天瞎了狗眼,猪油蒙了心,德王耍酒疯小人也没能阻止,小人有罪,,德王就是酒后失言,小人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其他人闻言也反应了过来,于是跟着那人一起纷纷赌咒发誓,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兰子义道;

    “不知道就好!”

    然后他甩甩头那些台城卫便把人押了下去。王焕笑看台城卫把人押走,他走到兰子义身旁道:

    “卫候宅心仁厚,硬是找路子把这些百姓们的命给救了下来。”

    兰子义摇头道:

    “不是我救下他们,是李世子救得他们。”

    王焕闻言对着李敏纯又是拱手,这次李敏纯也向王焕作揖回礼。拱手后王焕转向兰子义道:

    “卫候,下官还得回去复命,先走一步。”

    兰子义道:

    “王大人慢走。”

    王焕领走之前道:

    “卫候,鱼公公还托我给你带话,您家桃二爷在京口被衙门抓起来了。待会您见了鱼公公可以和鱼公公面谈。”

第九百七十一章 暂别

    兰子义身后桃逐虎与桃逐兔被抓立刻急着前冲想拉住王焕问话,不过被篮子拦下了,兰子义向王焕施礼,他道:

    “多谢王百户提醒,子义知道了。”

    然后他便送走王焕。王焕一走桃逐虎便催问兰子义道:

    “少爷为何要拦我们。”

    兰子义长叹一口气悠悠的说道:

    “因为没必要为难王焕,二哥被抓的原因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是南下的银子被扣了。”

    桃逐虎与桃逐兔两人听此原因恍然大悟,桃逐兔道:

    “若是银子的事情,那二哥就没法解救了,章鸣岳肯定不会轻易放人,着急都没用。”

    一旁桃逐虎默默的点点头。兰子义又叹一口气,然后他转身想李敏纯拱手道:

    “殿下,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李敏纯还礼道:

    “怎敢怎敢?我什么也没做怎敢自称辛苦?”

    兰子义道:

    “今天德王之事本应由我了结,结果却让殿下受得怒火,子义惭愧。”

    李敏纯笑道:

    “哪有什么你应该的,老天爷有没指名让侯爷受罪。我今天得了你家总管的口信后知道事情不好,便寻了过来,让我碰上才是应该。”

    兰子义道:

    “我传话过去是让殿下早做准备,您这样冲过来还是过于莽撞了。对了殿下,你出门时可见吴幽思有何动静?”

    李敏纯摇头道:

    “我走的匆忙,没管吴幽思做什么。怎么,卫候还告诉了他?”

    兰子义点点头,李敏纯见状摸着下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我莽撞了。”

    兰子义回头看向台城卫押解远去的人群,他问李敏纯道:

    “世子殿下一向不问世事,超然脱俗,怎么今次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李敏纯也看向那边,他叹息道:

    “又有几个人是天生的铁石心肠?不问世事无非是被世事碰断了鼻梁,心死了自然也就懒得过问那些烦心事了。”

    李敏纯的话触动了兰子义,两人一起看向那边远去的烟尘,不发一语。是啊,世间种种事不称心如意也就罢了,很多事情压根就不讲道理,有道理的事情却又不按道理办,好不容

    易按道理办的事大部分到最后却又被没道理的人给搅黄,这世道根本没处说理。兰子义与李敏纯都是过来人,却别只是李敏纯仍保有赤心,他只是把自己锁起来醉生梦死,装作看不见外面的纷繁,而兰子义则已经开始心狠手辣了。

    两人站着远眺,颇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思,但桃家兄弟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桃逐虎见兰子义半天没有动静便拱手请命道:

    “少爷,鱼公公还在衙门等着我们呢。”

    兰子义微微点头,然后他向李敏纯拱手道:

    “世子殿下,子义有事,要先走一步,等我这一段忙完我一定在望仙楼设宴与殿下好好把酒言欢。”

    李敏纯拱手答道:

    “卫候有事自去,不用迁就我。王府那边我会替卫候留意,吴幽思有什么动向我一定即使通报。”

    兰子义拱手写过李敏纯,随后他转头吩咐桃逐虎道:

    “大哥,派人来看好酒楼••••••”

    李敏纯闻言说道:

    “卫候快去忙你的事情吧,这店家今日也是可怜,我会派人来替他看店的。”

    兰子义道:

    “那真是辛苦殿下了。”

    言毕兰子义便与桃逐虎桃逐兔二人上马,三人快马加鞭又往招贤门去。不多时三人来到御桥前,兰子义早早下马,三人过了桥,存下马,便由人引着径直去到台城卫衙门里面。

    今日鱼公公并未在后堂招待兰子义,他虽未着盛装,却也套着官服,见到兰子义来他便道:

    “怎么才来?就等你了,随我来。”

    兰子义携着桃逐虎与桃逐兔跟上鱼公公的步伐,他拱手道:

    “我在街上与李敏纯殿下闲话了几句,所以来吃,还请公公恕罪!

    公公,子义有一事相求,今天捉拿的这些百姓••••••”

    兰子义话未说完鱼公公便抬手将他打断,鱼公公道:

    “不用多说,那些人我放,姓隆的求着我替他杀人灭口,可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灭口?他脑袋怕不是进水了。这些屁民吓唬吓唬放出去得了,出了他们街上还有那么多人,想封口根本不可能。”

    兰子义闻言长舒一口气,他笑对鱼公公道:

    “我以为王百户押着人肯定比我慢,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公公仁义,百姓们一定会记得的我在此先替百姓们谢谢您!”

    鱼公公哈哈笑道:

    “老夫一辈子待在宫中,自以为是个会说话的,结果你个小兔崽子比我更会说话。你在街上和那些百姓们讲的王焕都跟我说了,亏你把我摆在皇上后面,可不得折煞我的阳寿。”

    兰子义笑道:

    “公公您伺候天子伺候了大半辈子,有这份心意,老天爷肯定会多赏您几年阳寿,怎得会折煞您老呢?”

    鱼公公被兰子义一番话捧得格外开心,他回头拍着兰子义肩膀笑道:

    “你呀,就是比你爹机灵,咱爷俩隔辈亲。你爹那榆木脑袋,这辈子都别想开窍!”

    鱼公公这一回头看到了桃家兄弟,他脸上的笑容也因此褪了下去,鱼公公道:

    “二郎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京口那边只是把人拿住,并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罪名,他人估计今晚会被押解入京,但想要放人子义你明天得去内阁自己与章鸣岳说。”

    临说完时鱼公公加了一句道:

    “我是真没想到章鸣岳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扣押北镇运货的队伍,看来户部借银子的事还真是件能赚钱的要紧事。”

    兰子义听得明天要去内阁,心里一惊,他赶紧追问鱼公公道:

    “公公,去内阁是怎么回事?”

    鱼公公道:

    “刚刚章鸣岳那边派人给司礼监通报,说他明天要召集同僚议事,想请我和姓隆的一并过去。姓隆的推脱了,我也推脱了,正好你二哥在他手上,明天你去吧。”

    桃逐兔这时插话道:

    “那公公直接举荐少爷去便是了,那样还名正言顺。”

    鱼公公闻言回头瞪了桃逐兔一眼,他道:

    “亏你还是子义心腹,也不动脑子想想我派子义过去那成什么了?你还真想让你家少爷背个阉党的骂名?”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324/ 第一时间欣赏台城遗梦最新章节! 作者:白袍将所写的《台城遗梦》为转载作品,台城遗梦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台城遗梦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台城遗梦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台城遗梦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台城遗梦介绍:
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
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
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
一回来,一回老。
————白居易
大正朝廷已经击败了四方所有外部敌对势力,看似天下太平,事实上王朝内部已经危机重重,地方土地兼并造成贫富差距加大,士绅优待又让富人几乎不承担税收,全国各地到处都有民变的危险。
朝廷对此也并非视若无睹,当朝内阁首辅大学士章鸣岳就力图推行新税法,对大正朝廷进行改革,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深居内宫的皇上最关心的居然是用幼子替换太子,废立储君,从太子陪臣起家的章鸣岳自然不同意,宫中府中也因此对立起来。
我们的主人公正是一位将门之后,但他并不想继承武职;他的出身与家庭有诸多秘密,但他并未全然知晓;他有着单纯而又天真的理想,却又从骨子里带着一股敏锐和狡猾,他想要靠书生意气救济天下,可现实却让他走上了一条与理想截然相反的道路。现在他已经来到了京城,这里的高台到底是他成功的奠基石还是他迷梦的开始,让我们一起揭开这番篇章。台城遗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台城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台城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