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7章 李靖回来了!
“散朝吧。”辗
李元吉摆摆手说了一句。
殿中侍御史走到殿中高声宣告,“退朝!”
一众文武大臣们齐齐起身施礼道:“恭送殿下!”
李元吉缓缓起身,甩起了衣袖离开了太极殿。
在李元吉走后,一众文武们才纷纷散场。
文武们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有拉关系的,有走后门的,有议论朝政的,说说笑笑,吵吵嚷嚷的离开了太极殿。
李元吉带着刘俊等一众宦官回到武德殿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吃饭,伺候在殿门口的人就赶到正殿内禀报,说宇文宝有要事求见。辗
宇文宝如今已经晋身到县公之列了,已经算是高爵了,虽然仍是近臣,可没办法再像是以前一样,以家仆的姿态自由出入武德殿了,所以入殿的时候,需要禀报。
这是李氏给一众文武的体面,目的就是让一众文武们知道,他们是李氏的臣子,而非李氏的仆人。
虽然武臣们大多不在乎这个,可文臣们却十分在乎这个。
在他们看来,给李氏做臣子和给李氏做仆人,完全是两码事。
臣子就是侍君王事,帮君王分忧的,属于君王高薪请来做事的人。
仆人就是君王的奴仆,全心全意为君王服务,以君王的意志为主体,帮君王去做任何事,不能有自己的主见,任由君王打杀,毫无尊严。
文臣们是要清名,要风骨的人,他们十分在乎自己的尊严,自然不愿意以奴仆自居。辗
李氏要用文臣,自然得给文臣这种体面。
再说了,在大唐初立的这段日子里,所有文武大臣都知道大唐是怎么立国的,也为大唐出过不少力,也见证过群雄并起,所以在他们眼里,他们跟大唐是合作关系。
是他们劳心劳力,帮助李氏夺得了天下。
现在天下平定了,正是他们跟李氏一起共享这些年努力的成果的时候。
李氏要是拿他们当仆人看,那他们肯定会心生不满。
严重一点的甚至会密谋造反。
刘文静就是觉得自己在大唐立国的时候,为大唐出的力比裴寂多,所以在李渊带裴寂远比他好的时候,心生不满,酒后妄言,最后被抄家灭族的。辗
在刘文静这件事上,文武大臣们做了一些反思,李渊也做了一些反思。
所以在刘文静死后,李渊就重拾起了所有的礼仪,开始礼待起了大臣们,为此还制定出了一套礼仪规矩。
低官低爵在路过高官高爵,或者在路上碰上高官高爵的时候,必须礼让,就是其中的一条。
杜如晦就是因为这一条规矩,被尹阿鼠打折了手指,吃了个哑巴亏。
“宣他进来。”
李元吉吩咐了一句,没过多久以后,伺候在殿门口的人就带着宇文宝到了武德殿正殿。
李元吉看宇文宝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着急忙慌的跑来见我,发生了何事?”辗
宇文宝躬身一礼后,快速的说道:“有李靖他们的消息了……”
李元吉猛然起身,追问道:“人在何处?”
李靖自从突袭突厥王庭成功后,消失了好几个月了,在此期间,李元吉曾数次派人去寻找,也没寻找到李靖等人的踪迹。
在刘弘基、苏定方等人收服长城的时候,李元吉还特地叮嘱他们,让他们尽量搜寻一下李靖的东西。
可刘弘基、苏定方等人皆一无所获。
如今终于有李靖的消息了,李元吉迫切的想知道李靖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人又在什么地方。
宇文宝拱着手道:“回殿下,人在代州。”辗
李元吉愣了一下,意外的道:“人怎么会在代州呢?”
宇文宝道:“听回来传信的人说,李靖等人在突袭完突厥王庭以后,猜到颉利很有可能会派兵封锁他们的退路,再加上他们背后有一群临时组建起来的突厥大军追赶,所以就绕道往东走了,走到了代州。”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点点头道:“李靖能猜到颉利会派人封锁他们的退路,选择了便宜行事,是对的。
如果他们从原路返回的话,肯定会中了欲谷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你速速派人去代州,迎李靖一行人回京。”
李靖此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又带着人在突厥逃窜了几个月,估计已经人困马乏了,所以迎一迎也是应该的。
毕竟,李靖此次可是拿命去突袭突厥王庭的,一个弄不好就很有可能葬身突厥。辗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又立下了大功,怎么迎都不过分。
宇文宝郑重的应允道:“臣遵命。”
说完话,宇文宝就快速的离开了武德殿。
至于李靖此行有什么缴获,缴获是否丰富,宇文宝没说,李元吉也没问。
因为就李靖等人此次所执行的任务来看,只要人活着,并且回来了,就已经足够了。
有没有缴获,已经不重要了。
李元吉抱着这种想法,在长安城内等起了李靖等人归来。辗
然而他没料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在宇文宝派出去的人赶到晋州的时候,安兴贵和马三宝就护送着两架马车匆匆的赶回了长安。
随行的还有四百铁骑,杀气腾腾的。
有人一人三马,有人一人双马,也有人一人单马。
镇守在通化门的守将想拦住安兴贵一行盘问一二的时候,被马三宝用皮鞭狠狠的抽了十几下。
安兴贵一行人从通化门赶到延喜门说要入宫觐见的时候,弹劾马三宝的奏疏已经递到了李元吉案头。
李元吉看着李神通亲自递上来的《长公主纵仆行凶疏》的时候,一脸的愕然。辗
马三宝已经爵至县公了,可他一直以李秀宁的家仆自居,所以人家在弹劾他的时候就没给他留面子,直言他是长公主府的一个奴仆。
可以说是羞辱至极。
可见马三宝将通化门守将抽的有多惨。
如果不是把人家抽惨了,得罪狠了的话,人家也不会在现在这个长公主如日中天的时候,以一个极具羞辱的字弹劾他。
不过,李元吉在快速的翻阅完奏疏以后,根本没有闲心去关注奏疏的本身,而是一脸错愕的道:“马三宝他们已经回来了?”
李神通点点头,冷哼道:“回来了,也长脾气了,连我们家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看来是觉得自己立的功劳够大了,可以不把我们家的人放在眼里了。”
李元吉根本就没在意李神通说什么,快速的问道:“人在何处,为何没有入宫?”辗
李神通愣了一下,没好气的道:“就是你这么纵容他们,他们才敢欺负到你堂弟头上!”
李元吉缓缓摇头道:“马三宝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是事出有因,等见到他,了解清楚了以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说完这话,也不等李神通继续开口,李元吉就快速的对伺候在一侧的刘俊吩咐道:“快去看看马三宝到了何处,找到人以后,让他立刻进宫见我。”
刘俊应允了一声,赶往了殿外,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宦官匆匆忙忙的跑上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刘俊有重新返回了殿内,笑着禀报道:“殿下,马县公已经到延喜门了,正等着入宫呢。”
“延喜门?”
李元吉愣了一下。
李神通冷哼道:“还真够放肆的!”辗
延喜门是皇城的东门,只有大祭礼的时候才会打开,平日里只会打开一道小门,供内侍省采买的人出入。
外臣要入宫,只能走皇城的南门,也就是朱雀门。
马三宝跑到延喜门说要觐见,明显是坏规矩了。
不过,李元吉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马三宝屡次犯戒,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急需入宫的事,所以还是召进宫了解清楚了再说。
“召他觐见!”
李元吉吩咐。
刘俊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马县公还带了四百甲士,以及两架马车。”辗
李神通哼了一声,刚要开口抨击马三宝,李元吉就摆手道:“无碍,让他们一并进来吧。”
带甲士入宫,是宫中的禁忌。
除皇帝特许外,带甲士入宫,等同造反。
马三宝虽然提前请示了,但也能扣一顶心怀不轨的帽子。
宫中行车也是有规矩的,目前为止,除了李渊,李建成,以及一众亲王,只有李纲、裴矩这两个已经七十岁高龄的人瑞才有资格在宫中行车。
其他人在宫中行车,那就是犯禁。
轻则发配,重则杀头。辗
不过,马三宝越是这样,越说明他要禀报的事情十分重要。
所以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就让刘俊放马三宝进来了。
至于说马三宝带进来的四百甲士,会不会图谋不轨,会不会对他产生威胁,他根本不在意。
别说是四百甲士了,再加四百,在他面前也不够看。
“臣安兴贵……”
“臣马三宝……”
“参见殿下!”辗
约莫过了一刻半中,马三宝和安兴贵赶到了太极殿。
两个人身上的装束面前算是齐备,只不过看着破破烂烂的,并且两个人脸上、手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冻疮。
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在突厥境内奔波了数月,吃了不少苦。
第0718章 金镶玉!
“不必多礼,你们马不停蹄的从代州返回长安,又这么急匆匆的赶入宫中,想必是有要事禀报给我吧?”縮
李元吉趁着李神通向马三宝发难前,先给了马三宝一个台阶。
马三宝沉声道:“请殿下移步殿外,有人需要殿下亲自出面,才愿意出来。”
李元吉愣了一下。
李神通毫不客气的讥讽道:“谁这么大面子,需要我大唐的监国亲王亲自去见?”
大唐在击溃了突厥以后,已经算是霸主国了。
普天之下只有外人觐见李元吉的份儿,还没有李元吉亲自去见外人的份儿。
马三宝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拳。縮
李元吉见此,也不好继续给马三宝找台阶下了,只能用玩笑的口吻道:“好,那我就去见见,若是你带回来的人不值得我亲自去见,我可饶不了你。”
马三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神通冷哼道:“装腔作势!”
李元吉没有再开口,起身往殿外走去。
到了殿外,就看到了两架并不算华丽,甚至还有些残破的马车停在阶梯下,四百甲士齐齐守在马车的四处,不许任何人靠近。
李元吉没有下阶梯,而是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高声道:“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需要我亲自来迎?”
四百甲士齐齐单膝跪地。縮
其中一架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露出了一张娇小的面孔,待到娇小的面孔将马车的车帘彻底掀开以后,一个衣着并不华贵,但却贵气逼人的妇人,稳如泰山的坐在马车内。
李元吉瞧着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妇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一等一的美人,即便是郑观音也要逊色三分。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底子实在是太厚了,任谁看一眼,也会毫不犹豫的说,这妇人年轻的时候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李神通看到妇人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一脸的震惊。
不等李元吉开口,李神通就喃喃自语道:“这位……还真有资格让你亲迎啊。”
抛去妇人过往的身份不说,光是人家跟李氏的亲戚关系,就足以让李元吉亲迎。
倒不是说人家身份依然高贵,而是人家辈分高。縮
李元吉听到李神通这话,大致猜到妇人是谁了。
普天之下,能有如此雄厚的底子,还需要他亲迎的,那就只有前隋皇后萧氏,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六位帝皇玩。
抛去身份不论,论关系,他得叫人家一声表姨。
虽说表叔已经被宇文化及给宰了,可大唐正是在表叔被宇文化及宰了的基础上建立的。
而且,没了身份,人家的辈分以及亲属关系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所以作为晚辈,亲自迎接是必须的。
“妾身杨萧氏,不知道能不能当得起大唐齐王殿下亲迎?”縮
马车内的萧氏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一开口就带着锋芒。
杨萧氏,尤其是前面那个杨,很刺耳的。
李元吉缓缓往前一步,略微拱拱手道:“表侄李元吉,见过表姨母。”
萧氏唏嘘的道:“这天下终究是你李氏的天下了吗?我这个长辈亲至,你依然居高临下,不肯矮我半分。”
李元吉淡然笑道:“表姨母说笑了,若是私底下,表侄纵然是跪迎也不为过。可是官面上,表至乃是大唐的监国亲王。
我可以低头,也可以跪,但大唐不能低头,更不能跪。”
萧氏缓缓点了一下头,感叹道:“昔日你表叔父也是这么霸道,大隋也随着他的霸道葬送到尘埃里了。縮
但愿你不会步你表叔父后尘。”
萧氏这可不是在说好话,只是在回忆往昔。
以她的身份,不需要跟大唐的任何人说好话,即便是贵为九五之尊的李渊,昔日也跪在她膝下。
李元吉笑着继续道:“多谢表姨母教诲,表侄一定会努力让大唐壮大起来,绝不步表师父后尘。”
萧氏似乎没什么谈兴,有些慵懒的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说到这里,萧氏淡淡的道:“我如今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什么也做不了,也没办法伺候在你们父子之侧,你们父子将我掠来,不知道准备如何安置我?”
这话说的非常恶毒,好像李元吉将她掠来,就是为了伺候他们父子似的。縮
李元吉有些无奈的笑道:“表姨母说笑了,我会在城内找一个僻静的宅院,供你栖身。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我会一一满足。”
萧氏明显的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道:“你不准备将我看管起来?”
她再怎么说也是前朝的皇后,大唐的许多文武,以前都是她膝下之臣。
她很想知道,李元吉就不怕她联系旧部,又或者旧部主动找上门,意图不轨吗?
李元吉爽朗的笑道:“我大唐如今一统天下,又击溃的突厥人,早已收服民心。表姨母你一介女流,又能做什么呢?”
李元吉知道萧氏在说什么,对此也很有信心。
前隋已经消失在尘埃里了,复国难如登天。縮
而且现在也没几个人想光复前朝,更没几个人愿意舍生忘死的为前朝卖命。
所有的野心家们都想自己当皇帝,所以不可能去帮杨氏复国。
历史上李世民就是将萧氏安置在了长安城内一座僻静的院子里,也没见萧氏闹出什么动静来。
李元吉相信,自己掌权的时候也是一样。
萧氏一脸意外的感慨道:“你比你表叔父心胸宽广,想来以后一定有一番作为。”
李元吉客气的道:“多谢表姨母夸奖。”
萧氏点了点头,轻笑道:“你表姑可没有我这么好应付,你趁早做些准备。”縮
说完这话,不等李元吉回话,也不等另外一架马车里的人发表,就笑呵呵的道:“好了,你派人送我下去吧。
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我这一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李元吉细细的品味着萧氏的话,心头震惊之余,对刘俊吩咐道:“带人送我表姨母下去休息,一应吃穿用度,以我母后为准。”
简而言之,就是以对待皇后的态度对待萧氏。
当然了,仅限于吃穿用度,而不是身份或者权柄。
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天下人看的。
一些跟李氏有仇怨,害怕李氏拉清单的,看到了李氏厚待了萧氏,也会放下心中的担忧,出来为李氏做事。縮
一些受过前朝恩惠,不愿意为李氏出力的贤达,也会看在前隋皇后的面子上,放下心中的执念,出仕为官。
总而言之,给萧氏一些优厚的待遇,换来很多贤才为大唐出力,绝对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喏……”
刘俊应允了一声,匆匆带人走向了萧氏的马车。
萧氏吩咐侍女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在刘俊的陪伴下,毫不犹豫的就离开了。
萧氏走后,阶梯下就剩下了一架马车,以及四百甲士。
李元吉对甲士们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吧。”縮
甲士们‘喏’了一声,退到了一侧。
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剩下的马车道:“表姑,你还要继续在马车里待着吗?”
有了萧氏的提醒,李元吉就知道了剩下的马车里的就是嫁到突厥的前隋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是杨坚的女儿,杨广的姊妹,虽然跟李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勉强也能攀一下亲戚。
李靖、安兴贵、马三宝连义成这位突厥的可贺敦都掠来了,着实让他赶到意外。
要知道,突厥的可贺敦就相当于大唐的皇后。
而且还叠加了三任皇后印记,在突厥的身份可以说是贵不可言。縮
颉利是在继承了突厥可汗之位以后才高贵起来的,而人家在启民可汗在位的时候就是可贺敦,突厥的皇后。
义成所代表的政治意义非同凡响。
也就是义成一无所出,再加上跟颉利也没什么血缘关系,突厥此次又被大唐打的损失惨重,不然,这会儿突厥大军已经开始疯狂的进攻大唐,讨要他们的可贺敦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义成被掠回了大唐,也足够使突厥丢脸的。
“李逆!我父皇、皇兄,待你李氏不薄,为何要篡夺我杨氏的江山?!”
义成一开口就开始兴师问罪,声音非常尖锐,且充满了仇恨。
车内的侍女在这个时候也掀起了马车帘子,露出了一张怒目圆睁的脸。縮
李元吉还没有开口,李神通先脸一黑,喝斥道:“放肆
!你是前隋的公主,不是我大唐的公主,安敢在我大唐的宫城内大放厥词!”
义成瞪着眼,咬牙切齿的道:“事实就是如此,你们还想抵赖?”
李神通还要反唇相讥,却被李元吉抬手给拦下了。
李神通不解的看向了李元吉,李元吉却紧紧的盯着义成手里的盒子。
李神通顺着李元吉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义成手里的盒子,浑身一震,瞳孔一点点放大。
“李义诚该打!”
李神通咬咬牙道。縮
李义诚是义安郡王李孝常的二儿子,也是通化门守将。
李神通看到那个盒子的第一眼就明白马三宝为什么会打李义诚了。
一定是李义诚仗着身份一定要看马车里坐的是谁,所以才被马三宝给打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押送的途中,不是他李义诚该窥视的。
就算是他父亲李孝常,以及他这个做叔父的,也没资格窥视。
“是真的吗?”
李元吉紧紧的盯着义成手里的盒子,头一动不动的问,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縮
安兴贵和马三宝重重的点头,脸上充满的潮红,显得很兴奋。
“是真的……臣等让她拿出来验看过,只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交出来,不然臣等早就送回来了。”
李元吉再问,“金镶玉?”
安兴贵和马三宝再次重重的点头。
“是!金镶玉!”
〔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
第0719章 谁威胁谁?
李神通听到肯定的答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道:“为何不直接拿过来?”卬
马三宝听懂了李神通话里的意思,苦笑道:“臣等也想过强夺,可是她随身带着一柄锤子,臣等只要一靠近,她立马就会拿出锤子。”
李神通咬咬牙,有些气氛的道:“这是吃准了你们不敢让金镶玉有任何损伤,所以才会这么威胁你们。”
马三宝苦着脸道:“谁说不是呢……”
李元吉在这个时候幽幽的感叹道:“现在换成我们被威胁了……”
李神通侧过脸道:“你准备如何应对?”
李元吉思量了一下,感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她有什么要求,再做定夺。”
说到此处,李元吉看向李神通,不容置疑的道:“反正,金镶玉,我,我大唐,志在必得!”卬
李神通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李元吉平复了一下心神,缓缓的往阶梯下走去。
一个前朝的公主,还不值得他亲自赶到面前去迎接,但是加上一个金镶玉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只要能保证金镶玉不受损害,别说是亲迎了,就算是义成现在问大唐要十万两、百万两黄金,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金镶玉所代表的政治意义太重要了,几乎可以说是代表着中原王朝的正统。
历史上为了争夺金镶玉,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杰。
要不是后唐李从珂和皇后曹氏自焚于玄武楼,使得金镶玉失踪的话,死的人杰会更多。卬
也就是从后唐以后,金镶玉就彻底失传了,虽然宋明清时期皆有人发现金镶玉的踪迹,但几乎都是谣传。
李元吉走到义成的马车前以后,开门见山的道:“不知道表姑如何才肯将金镶玉交给我?”
义成稳坐在马车内,一脸讥讽的道:“金镶玉?不是传国玉玺吗?”
李元吉淡然笑道:“我大唐承认它,它才是传国玉玺,我大唐不承认它,它就是一块金镶玉而已。”
义成听到这话,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如此说来,你们李逆可以不要它?那我现在就毁了它可好?”
说着,义成就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柄金锤,对着盒子就要砸。
“不可!”卬
“万万不可!”
跟在李元吉身后的李神通、马三宝,齐齐出声。
李元吉就像是没看到义成的动作一样,依旧淡然笑道:“表姑想砸的话就砸。只是这金镶玉并不是你杨氏独属之物。
表姑若是将它砸了的话,那杨氏必将背上千古骂名。”
金镶玉最早是属于先秦时期赵国的东西,后来秦国灭赵,得到了此物,刻成了传国玉玺。
然后就这么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
所以,理论上讲,它并不是杨氏独有之物,而是天下所有汉人共有的东西。卬
义成毁掉它,等于是毁掉了天下所有汉人的正统传承。
不挨骂就怪了。
义成冷笑着道:“你觉得我会在乎?”
不过,义成的话说的虽然很硬气,可手里的锤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李元吉继续笑道:“我当然知道表姑不在乎,但杨氏的其他人在乎,表姑也不希望看到杨氏的其他人被千夫所指吧?”
义成脸上的笑容更冷了,“他们身为我大隋的宗室,不保我大隋江山不失,反而助纣为虐,为你们李逆卖命,他们的死活,我才不在乎。”
李元吉脸上的笑容一敛,道:“那表姑到底要怎样才肯交出金镶玉呢?”卬
义成瞪起眼,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李逆归还我杨氏的江山!”
李元吉失声一笑,道:“表姑也是做了二十多年可贺敦的人,怎么会这么幼稚呢?”
让李氏为了一个金镶玉,交出李氏的江山?
这是在想屁吃。
李氏情愿不要金镶玉,也不可能将江山交出去。
没了金镶玉,李氏照样能统治天下,照样是皇族宗室。
李渊命人刻的受命宝,李氏现在用的挺好的。卬
金镶玉遗失以后,宋元明清的皇帝们命人刻的宝玺用的也挺好的。
没见到哪一个说没有金镶玉就影响了统治。
所以,金镶玉只是一个极富政治意义的传承之物而已,并不是一个建制立国的必需品。
对任何王朝而言,有它属于锦上添花,没它也不影响统治。
义成也是一个在突厥做了二十多年皇后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着实幼稚的令人发笑。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义成有些恼羞成怒。卬
她也知道她提出的要求很过分,还很幼稚。
可是她也不知道她能要什么,能用金镶玉跟李氏换些什么,所以只能狮子大开口。
如今被李元吉怼到墙上了,这让她有点骑虎难下,所以就生出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李元吉没有丝毫犹豫地摇摇头道:“你应该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义成脸上闪过一道狠意,“那我就杂碎它,在自缢在此!”
说着,就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金锤。
李元吉淡淡的道:“随你,不过你死之后,我会以你意图谋害我父亲的名义下旨,让各地衙门追剿你杨氏的族人,并且将他们尽数诛灭。卬
他日再破突厥王庭的时候,我也会将杨政道等人一并诛灭。”
义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怒斥道:“你无耻!”
李元吉冷笑道:“是你无礼在先,又想借助金镶玉要挟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义成气急,对着手里的盒子就是狠狠的一下。
李元吉心跟着揪了一下,李神通等人惊恐的瞪着眼,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不过,李元吉依旧一脸冷笑,从容不迫的吩咐道:“刘俊,去承庆殿将我表姑的堂侄女请来,送她上路。”
义成噌的一下就站起了身,李神通等人也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元吉。卬
李元吉口中的义成的堂侄女,正是李世民的杨夫人,历史上的杨妃。
“你敢!”
义成怒喝。
李元吉冷笑着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义成怒吼道:“那可是你兄长的侧室,是你的嫂嫂!”
李元吉不屑的道:“我兄长都被我囚禁起来,生死难料了,更何况我嫂嫂了。”
说到此处,李元吉瞪起眼,冲着刘俊怒斥道:“让你去你怎么还不去?难道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卬
刘俊赶忙躬身道:“臣遵旨……”
说着就带着人往承庆殿的方向跑去。
义成听到这话,满脸惊荣的道:“你已经篡夺了你父亲的皇位?”
李元吉呵呵道:“是又如何?”
义成指着李元吉,颤抖着道:“你!你跟杨广是一路货色!”
李元吉满不在乎的道:“随你怎么说,我最后再问你一句,金镶玉交不交?交了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两个条件,不交的话,我会立马命人将你乱刀分尸,然后命人去追索你杨氏的余孽!”
“你敢!!”卬
义成再次怒喝,并且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盒子。
这次不砸了,改摔了。
但是李元吉看都没看,头也不回的就往太极殿内走去。
义成高举着盒子,却迟迟没有摔下。
眼看着李元吉快要走上太极殿前的阶梯了,不甘的道:“你等等!”
李元吉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
义成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似的,面目狰狞,但却底气不足的道:“你……刚才说的话可算数?”卬
李元吉知道义成指的是什么,回过头,一脸冷漠的点了一下头。
义成咬着牙道:“好!我要你归还我杨氏昔日的随国公府大宅,并且不许任何人再打扰我。”
义成口中的隋国公府大宅,就是昔日义成的祖父,以及父亲还是随国公的时候所居住的宅院。
宅院如今归高平郡王李道立所有。
让李道立腾出宅子,搬到别处,没什么难度。
所以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就点头道:“好!”
义成继续道:“我还要你攻破突厥以后,留杨政道一脉一命。”卬
李元吉也没有犹豫,点头道:“好!”
历史上,杨政道跟萧氏一起带着金镶玉归顺大唐以后,李世民不仅留下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还厚待了他们。
也没见他们闹什么幺蛾子,所以这个可以答应。
“噗通……”
义成在提完了两个条件以后,一下就跌坐在了马车内,面无血色,像是丢了魂一样。
伺候她的侍女犹豫了一下,跪坐在了她身边。
李元吉给李神通使了个眼色,李神通快速的上前,从义成手里小心翼翼的拿过了盒子。卬
害怕义成反悔,反过来强夺。
李神通在拿到了盒子以后,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一丈多远。
确认了义成没动,也不会强夺盒子以后,这才放下心来,捧着盒子到了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没有急着接过盒子,而是对甲士们吩咐道:“护送我表姑去我的别院里休息,等到我表姑要的地方腾出来了,你们再返回营地。”
一众甲士齐齐应允了一声,起身护送着义成离开了太极殿前。
从义成提出条件以后,义成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第0720章 传国玉玺!
李元吉一直等到甲士们护送着义成走远了以后,才迫不及待地看向李神通手里的盒子。鉑
李神通识趣的将盒子递到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强忍着没有失态,缓缓的打开了盒子。
在盒子内,躺着一方比拳头稍微大一点的印玺,印玺的玺纽是五龙相交组成,通体温润,有流光在萦绕,那是被人把玩久了以后生出的包浆。
李元吉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印玺,在五龙相交的一侧看到了一行字‘大魏受汉传国玺’,这是三国时期的曹丕在称帝建制的时候,命人所刻。
在印玺的右侧,还刻有一行字‘天命石氏’,这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后赵的石勒命人所刻。
翻开印玺底部,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真是传国玉玺!”鉑
李神通在看清楚了底部的八个大字以后,惊叫道。
李元吉一边把金镶玉重新放回盒子里,一边道:“还需要验证一番,而且我大唐承认了,它才是传国玉玺,我大唐不承认,它就是一块玉。”
李神通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道:“你居然把持得住?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无视杨义成毁坏它的时候,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李元吉稳稳的拿着盒子,没说话。
事实上,当时他的心也快跳出来了,只是为了拿捏义成,所以才不得不装的很冷酷,装作对金镶玉并不在意。
李神通见李元吉不说话,继续道:“你准备找谁来验证?”
李元吉瞥了李神通一眼,一边往太极殿内走,一边道:“当然是尺子了,而且还是秦时传下来的青铜尺。”鉑
史料记载,金镶玉是一个正方形,长宽高都是四秦寸。
秦代的一寸大概是二点三厘米,四秦寸就是九点二厘米左右。
用尺子一量,再结合对金镶玉本身有影响的历史去看,就能辨别出真假。
对金镶玉本身有影响的历史一共有三段,一段是王莽从王政君手里抢夺玉玺的时候,王政君一怒之下将玉玺砸在了地上,磕碎了一角,一段是曹丕刻字,一段是石勒刻字。
王政君一介妇人,在汉室江山被篡以后,无力回天,怒砸玉玺,情有可原。
但曹丕和石勒在玉玺上刻字,就显得很没品。
就跟后世的一些人在一些古迹的石碑、石壁上刻下某某某到此一游一样。鉑
江山社稷这个东西,不是说你刻在石头上它就能永存。
它是得你不断的为它付出,不断的为它提升,不断的为它改变,才能继续延续下去的。
而不是在石头上刻字就能决定的。
所以曹丕和石勒两个人不仅很没品,而且很天真。
“尺寸,以及史书上记载的一切,都对上了,应该是传国玉玺无疑。”
李元吉回到太极殿以后,立马命人去内库拿来了一根秦尺,对金镶玉做了测量,测量的尺寸准确无误。
再加上玉玺一角的金边,以及曹丕和石勒两个人的刻字,应该是真的无疑。鉑
事实上,在李神通叫出‘真是传国玉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就确信了金镶玉是真的。
因为李神通曾经远远的看过这东西,再加上以李神通鉴宝的能力,假的根本骗不过他的双眼。
不过,即便是心里已经确定了金镶玉是真的,有经过了尺寸和历史记载验证,李元吉还是拿着金镶玉蘸上了印泥,在纸上印了一道,然后命人将前朝留下来的印记拿过来对照。
“这里似乎被磨平了,印记很浅。这里也一样,能对上。”
李神通在对照着印记看了好久以后,激动的大喊。
李元吉长出了一口气,哈哈笑道:“受命于天啊!”
李神通也畅快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李唐自此便是受命于天!”鉑
安兴贵和马三宝对视了一眼,笑容灿烂的齐齐拱手道:“臣为殿下贺,为大唐贺!”
李元吉笑着点了一下头道:“你们此次可以说是劳苦功高啊,不仅完成了我交代的重任,还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待李靖回京以后,我再为你们论功行赏。”
安兴贵和马三宝一起躬身。
“多谢殿下厚爱!”
李元吉摆摆手道:“好了,你们一路上旅途劳顿,想必也累了,一会儿去汤池洗漱一番,再饱餐一顿,再出宫去。”
安兴贵和马三宝再次道谢。鉑
李元吉命人将安兴贵和马三宝带了下去,又让人将刘俊给叫了回来。
刘俊也鸡贼,知道李元吉是在吓唬义成,所以根本没去承庆殿,而是在太极殿后面找了个地方躲着。
等到李元吉派人相召的时候,就快速的出现在了太极殿。
李元吉带着李神通,带着刘俊,捧着两个盒子,赶往了两仪殿。
如此大事,自然得向李渊汇报一下,让李渊也高兴高兴。
李元吉带着人赶到两仪殿的时候,李渊正在弹琵琶,手指抡的飞快,曲调也非常动人,一个十分漂亮的舞姬,扭动着身躯,随着乐曲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裴寂抱着酒壶,喝的是晕晕乎乎的,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在他身边还躺着两个美人。鉑
“父亲!”
李元吉在李渊手指抡的最欢的时候,喊了一声。
一下将李渊的兴致折了一半。
李渊一脸不高兴的放下了琵琶,让舞姬退到了一边,哼哼着道:“你不在太极殿内做你的监国亲王,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李元吉笑着拱拱手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禀报给父亲!”
李渊一脸不在意的道:“什么好消息,难道是妙言提前生了,还生了个带把的?”
现在,在李渊心里,最好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这个了。鉑
只要杨妙言能生出男丁,并且能活下来,那李元吉一脉也就算是后继有人了。
他就可以放心的将一切交给李元吉了。
李元吉笑着吩咐道:“呈上来!”
李神通和刘俊一人捧着一个盒子出现在了殿内。
李渊先是一愣,目光在李神通和刘俊身上徘徊了一圈以后,一眼就看清了李神通手里的盒子,然后目光一下就挪不开了。
身边躺着的美人被他推到了一边,光着脚,快速的奔向了李神通。
等到了李神通近前,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盒子的全貌以后,又不敢上前。鉑
然后又激动,又难以置信的问道:“是……是真的?”
李神通重重的点了点头,神情同样激动。
李渊强吞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一步步的挪到李神通面前,手哆嗦着伸向了李神通手里的盒子。
当手放在盒子上的那一刻,人一下就定在了原地。
足足定了有好几个呼吸以后,目光炽热的开始抚摸起了盒子。
“是这个盒子,是这个盒子,当年我在姨父身边做亲卫的时候,它就放在这个盒子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盒子还在……”
李渊就像是抚摸稀世珍宝一样,将盒子摸了个遍,并且喃喃的说着。鉑
李元吉笑着道:“盒子里的东西也在……”
李渊就像是得到了提醒一样,快速的打开了盒子,看到了盒子里面的东西,脸上的神情瞬间被狂喜填满。
“真是它!!”
李渊惊叫了一声,狂喜着将金镶玉捧出了盒子。
不需要李元吉提醒,李渊就快速的验看起了金镶玉的真伪,一边验看,一边狂喜的难以自持的大笑道:“是真的!是真的!当年我姨父交给我捧过,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渊紧紧的握住了金镶玉,狂笑着道:“我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得到它,并且拥有它!”鉑
李元吉、李神通、刘俊等人也跟着在笑。
但没有人说恭喜圣人,贺喜圣人之类的话。
因为现在大唐的掌权者已经不是李渊了。
这东西也就拿给李渊看一下,并且给李渊报个喜而已,回头李渊还得交出来。
“受命于天!自此我大唐便是受命于天!我看那个还敢拿我李氏的血脉说事!”
李渊握住金镶玉就不想撒手,恨不得将金镶玉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李元吉趁机道:“此物乃是李靖、安兴贵、马三宝等人寻回,父亲不如就顺势写几封赏赐他们的旨意如何?”鉑
李渊一愣,略微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非常的不错。
这东西被大唐找到了,不用别人怎么知道。
如果能趁机写几封旨意,并且宣示出去,立马能让天下所有人知道大唐已经找到了它。
也能惊掉许多人的下巴。
“好好好,就依你,刘俊,你这个狗才还不备黄绢和笔墨?”
李渊大笑着吩咐刘俊笔墨伺候。
刘俊伺候了李渊好几年了,早就熟悉了写圣旨的流程,所以快速的给李渊备好了写圣旨的东西。鉑
李渊在提起笔的同时,笑容灿烂的问李元吉,“你觉得该如何封赏他们?”
李元吉早就有了腹稿,笑道:“李靖乃是首功,晋为卫国公,加五百户,加钺一对,金瓜一对,屏翅一对,鼓乐一队,升检校兵部尚书。
安兴贵爵位已经到头了,就加三百户,加斧一对,屏翅一对,鼓乐一队,升凉州大都督,右骁卫大将军。
荫其子安元寿宁远将军,任代州别驾。
凉州一应事务,交由其弟安修仁暂管。
至于马三宝嘛,就晋为新平郡公,加两百户,加鼓乐一队,升千牛卫将军,任平阳长公主府长史。”
平阳长公主府长史,听着很拉跨,可是品阶很高,等同于亲王府长史,位列从四品上。鉑
马三宝对李秀宁忠心耿耿,说什么也要守在李秀宁身边,这个官职最适合他。
第0721章 醉生梦死的李渊和脑生反骨的李孝常
李渊对于李靖和马三宝二人的封赏没有任何看法,唯独对安兴贵的封赏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你是准备将安兴贵调回长安来任职?”蹟
李元吉点头,笑着道:“是,安兴贵在凉州已经待了许多年了,也该回长安城内享享清福了。”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调安兴贵回来,也是为了避免安兴贵在凉州树大根深,最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安兴贵这些年在凉州,名为凉州总管,可实际上跟凉州王没什么区别,无论是麾下的兵马,还是在凉州的权柄,已经跟李艺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安兴贵忠心耿耿的,可再让安兴贵继续在凉州发展下去,那么到时候即便是他没错,也得找个由头将他清理了。
所以调安兴贵回长安城任职,也是为他好,为朝廷好。
李渊提笔挥毫的同时,意味深长的道:“要调安兴贵回长安城任职,可没那么容易,你要小心凉州的那些兵马给你小鞋穿。”
李渊这是在提醒李元吉,小心凉州的那些兵马为了保住安兴贵,闹出一些动静来。蹟
李元吉笑着道:“我相信安兴贵……”
李渊已经写好了封赏李靖的旨意,似笑非笑的道:“安兴贵值得相信,可其他人就未必了。”
李渊这仍旧是在提醒李元吉,小心安氏的族人,比如安兴贵的弟弟安修仁。
李元吉继续笑道:“这一点我自有把握。”
李渊笑眯眯的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封赏李靖、安兴贵、马三宝三人的旨意写好了,李渊从盒子里拿出了金镶玉,爱不释手的在手上掂量了几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蘸上了印泥,双手握着金镶玉,稳稳的盖在了封赏李靖的圣旨上。
一个比拳头还大一点的鲜红的印记落在了圣旨上,上面的八个篆字清晰可见,且十分惹眼。蹟
李渊双眼放光的赞叹道:“好,好,好,自此我李唐的江山才算是完整了。”
说着便让刘俊拿过了封赏安兴贵和马三宝的圣旨,分别盖上了印玺以后,又让刘俊收了起来,递给了李元吉。
李元吉接过圣旨看了一下,确认无误以后,并没有急着让礼部派人去宣读,而是命刘俊收了起来。
刚才在太极殿前的时候,他说过,等到李靖回啦了,才会封赏他们,如今李靖还没回来,封赏的事情也就不及。
况且,此次为大唐立下大功的不止李靖、安兴贵、马三宝三人,还有他们挑出来的将士们,以及玄甲军的将士们。
如何封赏将士们,以及玄甲军的将士们,还要仔细思量一番以后才能做定夺。
“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用下去做事吗?”蹟
李渊在盖完了印玺,捧着传国玉玺把玩了许久以后,见李元吉、李神通、刘俊还站在原地,有些不高兴的问。
在李渊这位开国皇帝使用了金镶玉,并且用金镶玉写下了圣旨以后,那么金镶玉就算是彻底的恢复了它的名义,成为了真正的能代表皇权的传国玉玺。
所以现在可以称其为传国玉玺了。
李元吉面对李渊的质问,淡然笑道:“儿臣还等着重新将传国玉玺拿回去呢,父亲不会舍不得吧?”
当然舍不得。
李渊翻了个白眼,握着传国玉玺的手紧了几分,警惕的道:“这东西迟早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你就不能让我多把玩几天?”
李元吉好笑道:“让父亲多把玩几天没问题,问题是等封赏李靖、安兴贵、马三宝等人的旨意传达下去以后,它所代表的意义就截然不同了。蹟
要是有人趁着父亲不注意,写了什么对我大唐不利的东西,并且加盖上了它,还传扬了出去,那就不太好收场了。”
李渊一下子瞪起了眼,喝问道:“你这是不相信为父?”
李元吉笑道:“儿臣不是不相信父亲,儿臣是不相信别人。父亲也不希望已经安定下来的大唐,再起波澜吧。”
李渊瞪着眼要反唇相讥。
李元吉又道:“我们兄弟三人刚刚恢复了平静,父亲也不希望我们再起什么冲突吧?”
李渊听到这话,一下没脾气了,气鼓鼓的在传国玉玺上攥了两攥,放回了盒子里。
传国玉玺对他的吸引力虽然很大,但远远大不过他的儿子们。蹟
相比起儿子们的性命,传国玉玺就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李渊即便是舍不得,依然将传国玉玺交了出来。
“拿去!拿去!以后不要再来见我,更不要拿这种东西来见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说着,李渊重新回到了几个美人中间,抄起了琵琶,意兴阑珊的弹了两下,一副自己要开心,其他人赶紧滚蛋的架势。
李元吉笑眯眯的让刘俊收好了传国玉玺,然后将李渊登基以后命人刻的宝玺留给了李渊。
“父亲,既然传国玉玺已经找到了,那么这方印玺也就没用了。父亲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留下把玩。”
李渊瞥了一眼他把玩了近六七年的宝玺,一脸嫌弃的骂道:“赶紧滚蛋!”蹟
“好嘞!”
李元吉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带着刘俊和李神通就快速的离开了两仪殿。
李元吉一走,李渊快速的丢下了琵琶,将一个正在他胸膛上画圈圈的美人搂到了怀里,瞥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宝玺,又瞥了一眼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裴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连上天都在帮他!连上天都在帮他!他要是真的不想要我这个位置的话,又有谁敢当着他的面坐上去。”
“裴监啊,你说说,大郎和二郎是不是彻底没机会了?”
李渊盯着裴寂长吁短叹。
可惜裴寂睡的比死猪还死,根本没办法回答他。蹟
“但愿他能善待大郎和二郎,善待他一众的兄弟吧。”
李渊再次长叹了一句,一头扎进了美人的怀里,开启了新一轮的醉生梦死。
大权已经交出去了,并且儿子对大权看的很紧,儿子也没有急着逼他退位,甚至连长兄的太子之位也没有剥夺,他不知道他除了醉生梦死,还能做些什么了,所以就只能醉生梦死到底。
“殿下,义安郡王在殿外求见。”
李元吉带着李神通和刘俊返回太极殿以后,稳稳当当的将传国玉玺摆在了案几的一角上,盯着传国玉玺看了又看,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李神通坐在下首,也在偷偷的看,眼里散发着无穷的笑意。
有传国玉玺的李唐,那就是天命所归。蹟
以后那些风言风语就再也没办法伤及到李唐了,李唐的掌权者只要不孬,李唐就可以一直传下去了。
这对任何一个李氏的族人而言,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李唐的江山越稳固,传的越久,他们的富贵也就越稳固,传的越久。
就在李神通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时候,刘俊匆匆赶到龙案前的一侧禀报。
李元吉收回了端详传国玉玺的目光,疑问道:“他来做什么?”
李孝常可是标准的太子党,也是窦氏的女婿,跟李渊不仅是堂兄堂弟的关系,还是连襟。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李渊、窦氏都心属李建成的时候,他也跟着支持起了李建成。蹟
历史上,他为了给李建成报仇,为了匡扶嫡长子继承制,为了趁着李世民得国不正占便宜,在贞观元年十二月,伙同右武卫将军刘德裕、统军元弘善、左监门将军长孙安业、滑州都督杜才干等人,密谋兵变。
结果还没等到发动兵变,就被人给告发了,然后被李世民以谋反罪处死。
不过没有被夷三族,因为没办法夷。
要夷的话,李氏上下全在其中,李世民总不可能自己杀自己吧。
除了他以外,长孙安业也没有被夷三族,因为他妹妹长孙是皇后,弟弟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头号心腹。
李世民不可能为了一个长孙安业,连自己的老婆和头号心腹也杀。
而长孙安业之所以在长孙氏开始飞黄腾达的时候选择了造反,就是因为害怕长孙无忌和长孙报复。蹟
可以说,这一帮子造反的人里面,什么人都有,目的各不相同,就是没杀能力,最后全部落了个身死道消。
李元吉知道李孝常是李建成的死忠党,跟窦氏的关系也相当的友好,所以在对付窦氏,以及夺取李建成权柄的时候,都选择了刻意的无视了他。
没想到他现在主动送上门了。
“他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神通对皇室的所有人都很了解,所以一语点破了李孝常此行的目的。
李元吉若有所思道:“是为了给他儿子讨一个公道,还是想借题发挥呢?”
李神通抚摸着长须,摇头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蹟
李元吉瞥着李神通道:“你刚才不是还提李义诚讨公道吗?你别告诉我,一个李义诚能请得动你亲自来说项。”
李神通有些尴尬的苦笑道:“臣承认,臣确实收了李孝常一些好处。可臣仅仅是答应了帮李义诚讨一个公道,并没答应其他的。”
第0722章 不安分的人心
李元吉不满的瞪了李神通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想答应什么?”堩
李神通更尴尬了,话都不说了。
李元吉对刘俊吩咐道:“带他进来吧。”
不等刘俊出去传话,李孝常就自顾自的闯进来了,这一幕不仅李元吉看的直皱眉,连李神通下意识的也皱起了眉头。
未经许可,就私自闯进太极殿内,这是对太极殿的主人不敬,也是对大唐掌权者的藐视。
“雍王殿下有礼!”
李孝常进入殿内,草草的施了一礼后,就开始兴师问罪了,“元吉啊,你堂弟被人欺负了,你不帮着你堂弟就算了,怎么还能帮着外人呢?”
李孝常说话的时候,一脸的愤愤不平。堩
似乎在以长辈的身份,在向李元吉讨个说法。
李元吉眉头一下就舒展开了,李神通一直在观察着李元吉的神色,见此,赶忙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这是在提醒李孝常。
可李孝常就像是听不见似的,自顾自的在李神通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继续愤愤不平的道:“马三宝一介奴仆,仗着有秀宁撑腰,连我李氏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必须严惩他不可。”
李孝常看着比李神通瘦小一些,穿戴着一身比李神通还要崭新的王服,长着一张大嘴,说话的时候一翻一翻的,似乎要吃人似的。
李元吉笑眯眯的往圈背上一靠,坐的稳稳当当以后,淡然道:“那叔父觉得,该如何惩治马三宝呢?”
李孝常毫不犹豫的道:“罢官去职,削去爵位,变为庶民!”堩
李元吉笑道:“那我三姊恐怕不会答应。”
李孝常冷哼道:“她纵仆行凶,她也难辞其咎,也该守惩罚。”
李元吉呵呵呵的笑了,“叔父刚才不是还说,我为何不帮自己人,反倒帮外人吗?怎么现在又要我惩罚起我三姊了。”
李孝常哼哼着道:“秀宁虽然跟你一母所出,可终究是个女儿家,并且又嫁出去了,岂能跟你堂弟相提并论。”
“孝常,你过了!”
李神通忍不住开口。
李孝常就像是听不见似的,一点儿也没搭理李神通。堩
李元吉笑容灿烂的道:“原来堂弟这么重要,那要不要将我的位置给他坐?”
李孝常一愣,猛然站起身喝道:“我是来找你为你堂弟主持公道的,你怎么能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呢?”
李元吉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敛去,冷声道:“不然呢?答应你的要求,重处马三宝?”
李孝常瞪起了眼睛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冷哼道:“意思就是,马三宝打了李义诚,那是李义诚该打。你不想着帮李义诚请罪就算了,居然还想倒打一耙,以势压人,甚至还想以旁系之身,骑在我嫡系头上。
你可真够放肆的!”
李孝常瞪直了眼,喝斥道:“我可是你叔父,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呢?”堩
李元吉缓缓站起身,冷声道:“我也是大唐的监国亲王,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论资排辈,耍你的长辈威风。”
说到此处,李元吉根本不给李孝常开口的机会,质问李神通道:“淮安王叔,我父亲将宗正寺交给你,你就是这个管束我皇室的宗亲的?
如果人人都是这样,目无嫡庶之别,那我李唐的江山是不是谁都能坐了?”
李神通赶忙起身,一边在心里骂着李孝常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一边道:“我一定将他带下去严惩,然后肃清宗室中的不敬之人。”
李元吉冷喝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带下去?”
李孝常这个时候眼睛瞪的像是铜铃,指着人鼻子怒喝道:“李元吉,我可是你叔父,你不敬长辈,必遭天谴!”
李元吉抬手就将案几上的一块镇纸扔了出去,镇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的砸在了李孝常的腿上,李孝常哀嚎了一声,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腿骨被砸断了。堩
李神通赶忙上前,扶起李孝常就往外走。
李元吉一直到李神通和李孝常走远了,才收起了脸上的冷意,对刘俊吩咐道:“让你的人好好的盯着他们,看他们出了太极殿以后说了些什么,又准备做些什么。”
刘俊愣了一下,躬身道:“臣明白。”
说着就出去派人去了。
李孝常今天很反常,为了屁打的一点事,不仅口出狂言,还完全无视嫡庶之间的规矩,明显的不正常。
这一点李神通能看得出来,李元吉自然也看得出来。
李孝常看着又没得失心疯,所以明显在借题发挥。堩
他借题发挥的目的是什么,李元吉很想知道。
“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上安礼门?”
太极殿外的阶梯下,李孝常一边哀嚎着,一边低声询问李神通。
李神通神情一凌,压低了声音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李孝常强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道:“当然是去见一见建成了,难道去欣赏风景啊?”
李神通下意识的抬头四处瞧了瞧,见没人跟着,就咬着牙道:“你这是想找死!元吉有多霸道,我不信你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跑去找建成,元吉知道了以后,你一定会死的。”
李孝常一脸认真的道:“就是因为元吉太霸道了,所以我才非见建成不可。”堩
李神通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质问道:“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还是其他的兄弟和侄子们都这么想。”
李孝常毫不犹豫的道:“跟我亲近的都这么想。”
说到此处,目光警惕的盯着李神通道:“你问的这么清楚,不会想去告密吧?”
我告你娘的密。
李神通在心里骂了一句,恼怒的道:“我不是想去告密,我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找死。别说元吉现在已经彻底的掌握了大唐的大权,就是元吉没掌握大权,你们也不是元吉的对手。”
李孝常毫不在乎的道:“他可以通过兵变夺取大权,我们为什么不能帮建成通过兵变夺回大权,你别忘了,堂兄在退居两仪殿的时候,已经将十二卫的大权全交给我们了。
只要我们所有人团结一心,在这长安城内,可以左右任何事。”堩
李神通瞪着眼睛提醒道:“你也别忘了,元吉已经将世民的人,以及他的人,拆成了无数,塞进了十二卫当中。
十二卫中的大部分校尉、队率、旅帅,都是从他府上出来的。
你们根本不可能瞒着他们调动十二卫所有的兵马。
还有,皇城如今由秀宁主掌的千牛卫把守,全部是秀宁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即便是你们想办法调动了十二卫的兵马,短时间内也不一定拿得下王城。
到时候各家部曲齐聚在一起,各地的勤王大军涌入长安,就是你们的死期。”
李孝常倒吸了一口凉气,抹了一把头顶的冷汗,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呵呵道:“我们为什么要跟李秀宁的兵马硬碰硬呢?堩
我们就不能在城外设伏,给李元吉一击呢?”
李神通觉得李孝常的这个想法十分的幼稚,忍不住讥讽道:“元吉如今坐镇在宫中,轻易不会离宫,你们根本……”
李神通话说了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的瞪起眼道:“你们准备在皇庄设伏,在春耕的时候动手?”
春耕的时候,朝野上下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要下地干活。
李元吉甚至还要领着文武百官祭天,打春牛等等,所以一定会出现在皇庄。
李元吉又不可能将千牛卫的人全带上,十二卫的人无调令也不会出营,所以不需要多少兵马,就能埋伏李元吉。
李神通不得不承认,李孝常选了一个好时候,也选了一个好地方。堩
如果是对付李渊、李建成、李世民当中的任何一个人的话,都有可能成功。
可他们对付的是李元吉啊!
一个在数万人的军阵中纵横自如的男人,一个霸王复生也得匍匐在其脚下的男人。
别说是用几百、几千兵马去设伏了,就算是让十二卫集体出动,也不一定能要得了李元吉的命啊。
李神通开始想起了脱身,并且不着痕迹的解决这件事的法子。
但李孝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样,低声笑道:“你猜中了,我们的谋划你全知道了。现在你跟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要是不帮我们,我们就咬死说是你受益我们这么做的。”
李神通目光一下子就凌厉了起来。堩
李孝常继续道:“你别想着杀人了事,你府上的几个管事,以及你的侍卫头领,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只要你敢有异动,又或者背叛我们的举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屠光你府上所有人。”
李神通一下子眼睛瞪到了最大,用吃人的目光盯着李孝常道:“你们这是在找死!”
李孝常嘿嘿嘿的低声笑着没说话。
李神通恨不得掐死李孝常,但为了府上所有人的安危,只能咬牙切齿的道:“这绝对不是你能布置的出来的,你根本收买不了我府上的管事和侍卫头领,说,你背后还有谁?!”
李孝常笑问道:“我不信你猜不到……”
李神通一下子攥起了拳头,咬着牙道:“些许的钱财还收买不了我的人,我的人眼皮子没那么钱,所以你们必然是以***厚禄收买的他们。堩
以你们的身份,兑现得了厚禄,却兑现不了***。
所以,必然有一个能兑换得了这些的人在你们背后为你们撑腰,你们才收买得了他们。
而这个人,是建成对不对?”
李孝常没有反驳,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不是世民呢?”
李神通毫不犹豫的喝斥道:“世民还没有这么蠢!”
说完这话,李神通又自顾自的问道:“是不是在此次出征期间,建成派人联系了你,让你帮忙谋划,然后你就帮建成暗中联络了一些人,想出了这个办法?”
李孝常呵呵笑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呢?”堩
李神通狠狠的给了李孝常一脚,李孝常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惨叫了一声,额头上冒出了更多的冷汗。
第0723章 一个容易被人遗忘的老将
李神通一把拽起了李孝常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质问道:“建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么做的?”獼
李孝常听到这话,一下子不叫了,反而诡异的笑了起来。
李神通见此,义愤填膺的道:“你已经是郡王了,已经得到了别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身份和地位了,你还想要什么?”
李孝常嘿嘿笑道:“郡王上面不是还有吗?”
李神通瞳孔一缩,惊叫道:“这不可能,建成就算是疯了也不会答应这种事。而且就算建成答应,堂兄也不会答应。
你别忘了,堂兄当年为了夺回唐国公府的权柄,是怎么对待叔父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李孝常依旧笑着,还回头望了一眼,嘘声道:“你小声一点,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在太极殿门口呢。”
李神通咬咬牙,瞪着李孝常道:“我劝你还是别痴人做梦了。纵然建成答应了你什么条件,事成之后他也可以反悔。”獼
李孝常不以为意的道:“我们自有反制的手段,堂兄就别操这份心了。堂兄还是先想想怎么送我去安礼门上,跟建成见面吧。”
李神通愤恨的道:“你们喜欢找死,就找死去好了,为什么要将我拉下水?!”
李孝常又回头望了一眼道:“因为你现在最受元吉信任,只有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送到安礼门上去。”
李神通张了张嘴,想要找个理由推脱。
却没料到李孝常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嘻嘻的道:“堂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府上的人考虑啊。”
李神通一把捏住了李孝常的胳膊,捏的李孝常生疼,但李孝常没有大喊大叫,反而得意的嘿嘿笑着。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互相都很了解。獼
李孝常很清楚,李神通对他越狠,就说明心里越无奈。
他算是揪住李神通的小辫子了,李神通不帮他都不行。
“我带你去宗正寺,随后我会给你找一身千牛卫的装束换上,然后送你去安礼门,至于你怎么混上去,怎么跟建成见面,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只会在安礼门下等你下来,并且只等两刻钟。
如果超过了两刻钟,我就会离开,到时候你是死是活,跟我无关。”
李神通恶狠狠的瞪了李孝常一眼,一边架着李孝常往宗正寺走,一边恶声恶气的说。
李孝常见李神通终于松口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胳膊上、腿上的疼痛他都忘了。獼
“哈哈哈……那就多谢堂兄了。”
“……”
半个时辰后,李神通带着李孝常到了宗正寺,在遣散了宗正寺正堂内的人以后,李神通快速的给李孝常找了一身千牛卫的甲胄,让李孝常穿上,然后带着李孝常到了安礼门。
安礼门上的千牛皇城卫是由此前四府的兵马重新整编的,其中有一部分是李神通的旧部,所以李神通一露脸,说了一句“雍王有话带给太子殿下”,守在安礼门下的人就放行了。
李孝常扮演着带话的角色,轻而易举的上了安礼门。
李孝常一走,李神通快速的招来了在安礼门不远处清理杂草的宦官,伏在宦官耳边交代了几句,宦官匆匆的就赶往了太极殿方向。
半个多时辰以后,李元吉就收到了宦官带回来的消息,同一时间,刘俊的人也传回了消息。獼
“殿下……”
刘俊收完消息,走进殿内的时候,帮李神通带话的宦官刚好汇报完消息。
李元吉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宦官躬身一礼,倒退着出了太极殿。
刘俊眼瞅着那个宦官消失在太极殿门口以后,才躬身禀报道:“殿下,臣麾下的人距离淮安王和义安王太远,所以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但淮安王带着义安王到了宗正寺以后,就帮义安王找了一身千牛卫的甲胄,让义安王扮作了千牛卫,去了安礼门。
臣猜测,义安王此举必有所图,很有可能跟安礼门上的那两位有关。”獼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道:“好,我知道了,让人盯着安礼门上的动向即可,不要声张,更不要做出任何举动。”
刘俊迟疑了一下道:“不再深入的查一下吗?淮安王明显也掺和在其中……”
如果仅仅是李孝常一个人要搞事情的话,那没什么好在意的。
毕竟,李孝常的大本营在利州,在京中没有多少势力,也没有多少人手可以用,能闹出来的动静不会太大。
李神通就不一样了,李神通如今可是红的发紫,不仅管束着所有皇室宗亲,还节制着十二卫的兵马。
他要是跟李孝常掺和在一起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李元吉瞥了刘俊一眼,淡然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剩下的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獼
刘俊听到这话,赶忙低下头道:“是臣失言了,还请殿下责罚。”
李元吉继续淡然的道:“责罚就免了,我听说原国公在府上赋闲了快一年了,我写一封信,你帮我带给他。”
原国公这个爵号对后世很多人来说很陌生,对大唐很多人来说,也没多少存在感。
但提到原国公的名字,那就有很多人知道。
原国公就是大名鼎鼎的史万宝。
其兄史万岁历任数朝,乃一代名将,打出过不少耀眼的战绩,被害枉死以后,家族就衰败了,其本人在长安当大侠。
后来在李秀宁在关中称雄的时候,辅佐李秀宁和李神通恭迎过太原过来的大唐兵马。獼
后来跟着李建成和李世民一起攻打过洛阳,杀过李密、战过王世充、平过徐圆郎,因功被封为了原国公。
然后一直赋闲在府上。
历史上,李世民征讨刘黑闼的时候,还跟李道玄一起出过征,只不过由于李道玄年幼,贪功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被敌人一锅给端了,害得他也跟着吃了败仗,最后不得不逃回长安。
也就是那一败,彻底的葬送了他的从戎生涯。
毕竟,一个郡王在他的看护下没了,还葬送了三万大军,以李渊护犊子的性子,没找他算账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提再让他领兵了。
再说了,他年纪也大,比屈突通年纪还大,在李靖等一众少壮派的将帅们展露头角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征的机会了。
除非是迫于无奈,或者无人可用,不然没人愿意派一个七十多岁,快八十的老将到战场上去厮杀。獼
先不说抡不抡得动刀了,就是一路上的舟车劳顿,也够他喝一壶的。
“喏!”
刘俊躬身应允了一声。
李元吉开始提笔写信,写好了信以后,就让刘俊快速的送了出去。
在刘俊收到消息,到殿内来汇报情况的时候,李神通临时派来的人已经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李孝常以为拿捏住了李神通的家人,就拿捏住了李神通。
但他却不知道,李神通在得知了他的全盘计划以后,就果断的做出了取舍。獼
在李神通看来,妻子也好,儿女也罢,都远远没有大唐的江山社稷重要。
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儿女没了,也可以再生,但是大唐的江山社稷出现了动荡,很有可能就是毁灭性的。
所以在妻儿和大唐的江山社稷中间做取舍的时候,李神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唐的江山社稷。
李神通将李孝常的全盘计划,一字不漏的汇报了上来。
李元吉在得知了李孝常的全盘计划以后,立马开始思量起了对策,思量来思量去,最终决定来一个引蛇出洞,将李孝常,以及李孝常背后的所有人一股脑全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为了避免被李孝常,或者李孝常背后的那些人察觉。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动用了史万宝这个已经快要消失在所有人眼中的老将。獼
这位老将,跟李秀宁有瓜葛,跟李建成、李世民也有瓜葛,但却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人。
这位老将又足够低调,足够不起眼。
他背地里做些什么的话,没人会盯着,甚至都不会有人去在意。
所以将收拾李孝常,以及李孝常背后那些人的事情交给他,准没错。
要是让宇文宝、苏定方、谢叔方等人去做的话,说不定刚一动屁股,就被李孝常察觉了。
到时候李孝常投鼠忌器,取消了计划的话,那又是一桩麻烦。
在李渊还活着,还是大唐皇帝的情况下,李元吉也不好无凭无据的直接对李渊的堂弟出手。獼
在朝廷上,尤其是权力的中心,不论做任何事,都讲究个师出有名。
尤其是在对付达官显贵上面,就更讲究这个。
什么一言不合就杀人,看谁不爽就抄刀子,那都是有一定的定数的。
不是说你是大唐的掌权者,你想杀谁就杀谁,真要是这样的话,大唐的达官显贵们早反了,大唐的江山也早乱套了。
想杀谁就杀谁这种事情,只针对于那些没地位,没背景的官员。
有地位、有背景,尤其是五品以上,或者伯爵以上的官员,只要不犯大不逆的罪,就只能贬,不能杀。
非杀不可,也只能在贬的过程中往死里折腾,而不是直接下杀手。獼
第0724章 观察入微的侯君集
杀五品以上,伯爵以上的官员,尚且如此,杀郡王,尤其还是皇帝的堂弟,那就更麻烦。糊
唯有让其跟造反罪牵扯在一起,才有杀的可能。
为什么说可能呢?
因为李渊在登基以后,对自家人的容忍度极高。
远的不说,就说李孝恭和窦轨。
历史上,李孝恭和窦轨两个人皆被手底下的人揭发说是意图谋反,但李渊就是没杀他们,还将他们调回了长安城,给了他们高官厚禄,让他们养老。
所以李孝常意图不轨,没有实证,并且没抓到现行的话,要杀他,李渊有九成九的可能性阻止。
所以必须谋划好了,将李孝常一伙人全引出来,抓一个现行,才能痛下杀手。糊
“你们喜欢玩,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李元吉站在御案前,冷笑着说着。
往后几日。
李元吉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常上朝,照常处理政务,照常在回到寝宫以后,陪杨妙言溜腿。
在这中间只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在传国玉玺被摆上御案第二日的时候,李纲、裴矩、萧瑀等一众在前隋做过高官的人,在看到传国玉玺的时候,惊的说不出话。
李元吉也没有刻意的装逼,没有拿着传国玉玺乱盖,更没有四处显摆,就是放在那儿,恰巧被见过传国玉玺的盒子的李纲等人看见了而已。
时间一晃,就到了春耕的日子。糊
一大早李元吉就带着文武百官到两仪殿内请李渊出宫,被李渊回绝了以后,才带着百官,带着宫里所有的女眷出了宫。
这其中包括杨妙言这个大肚婆,也包括长孙、郑观音、宇文昭仪等女子。
一众能走能跳的皇子龙孙也被集体带着。
依照传下来的礼制,春耕是一个集体性的活动。
在这一天,不仅皇帝得亲自下地耕田,皇后、各宫嫔妃,也得跟着。
总之,只要是个人,只要肩膀上能扛,手上能提,就必须全下地,不论男女老幼,也不论年纪大小。
一行长达万人的队伍从明德门出宫以后,直奔长安城西南的皇庄。糊
长安城西南的皇庄,是皇室存留的最大的皇庄,足足有三万亩地,土地相当肥沃,每年能产近十万石的粮食。
春耕的时候由宫里所有人,以及文武百官们亲自下地播种,剩下的就由专人照料。
秋收的时候,亦由这些人来收割。
在去的路上。
苏定方、罗士信、谢叔方、侯君集几个人走在一起。
几个人在将家眷们和家将们丢到后面以后,凑在一起说着小话。
侯君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着道:“你们有没有发觉,殿下今日的车架附近有点怪?”糊
罗士信瞥了侯君集一眼,对这个主动凑到他们中间,跟他们表示亲近的人并不感冒,淡淡的回了一句,“怎么怪了?”
侯君集往前面的李元吉车架的方向瞧了一眼道:“你们难道没有发觉,往日里守在殿下身边寸步不离的宇文宝,今日守在王妃的车架旁吗?”
苏定方、罗士信、谢叔方齐齐一愣,又齐齐抬头瞧了一眼。
苏定方忍不住道:“还真是……”
侯君集又继续道:“王妃车架的车辙印,也比殿下的要深。”
苏定方、罗士信、谢叔方齐齐想到了什么。
苏定方不动声色的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糊
侯君集一副你拿我当傻子看的样子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苏定方随口道:“兴许是王妃身怀六甲,殿下怕王妃颠着,所以给里面加了许多垫子呢。”
侯君集没好气的道:“你家的垫子能有上百斤重?”
都是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人,都调遣过粮草,所以都很熟悉多重的车能压出多深的车辙印。
他能从车辙印子判断出杨妙言的车重了不下百斤,他不信苏定方等人判断不出来。
“所以呢?”
苏定方依旧不动声色。糊
侯君集急了,“所以肯定有事发生,你们是殿下的心腹,你们肯定知道、”
罗士信很诚实的来了一句,“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侯君集一愣,将信将疑的道:“你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倒不是不相信罗士信,而是不相信苏定方和谢叔方。
罗士信虽然是个实诚人,可身边有苏定方和谢叔方这两个鬼心眼多的家伙,难保不会被教坏,所以他在试探罗士信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定方和谢叔方一前一后,缓缓摇头。
侯君集愣愣的道:“你们真不知道?”糊
苏定方白了侯君集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不相信我们,难道还不相信士信?士信会骗你?”
侯君集还是有点不相信,忍不住道:“我可告诉你们,我已经弃暗投明了,为了殿下,我差点连命都豁出去了。虽然还没有被殿下引为心腹,但我对殿下的忠心,你们都知道。
你们真要是有什么瞒着我,以后我们可就没办法相处了。
如果殿下给你们下了封口令的话,你们可以不必回答我,只需要骑着马离开即可。”
苏定方对侯君集这个疑心病重的没边的家伙一脸的无语,“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如果殿下给我们下了封口令的话,刚才你开口的时候我们就骑着马离开了,还用等到现在?”
罗士信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表示赞同苏定方这话。
谢叔方缓缓的开口道:“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近些日子除了在朝会的时候跟殿下碰过面,私底下根本没有见过殿下。”糊
侯君集听到苏定方和谢叔方这番话,才相信苏定方三人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看来你们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侯君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副我放心了的样子。
惹得苏定方又翻了一个白眼。
苏定方很想知道,侯君集的心思怎么就这么多呢?
“你到底看出了什么,跟我们说说,我们帮你参详参详。”
谢叔方忍不住问。糊
侯君集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觉得王妃车架里塞的是八牛弩呢?还是铁板?”
苏定方三人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似乎早就猜到了。
谢叔方摇头道:“应该不是八牛弩,我们是亲眼看到王妃上车的。如果里面是八牛弩的话,最少得两架才能达到百斤。
两架八牛弩,足以将马车塞满,王妃根本没办法进去。”
那就只剩下铁板了。
杨妙言的车架里塞铁板干什么,不言而喻。
“有人要对殿下不利!”糊
“那我们怎么应对?”
“……”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瞧了一会儿,愣是没有一个人拿主意。
有人要对李元吉不利,李元吉却没有告诉他们,那就说明李元吉不希望他们插手此事。
可他们身为李元吉的心腹,明知道有人对李元吉不利,还什么也不做,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苏兄,我们几个中间,你最聪明,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侯君集思量了半天,将这个麻烦抛给了苏定方。糊
苏定方微微皱起眉头道:“如果真有人对殿下不利的话,殿下这会儿应该已经穿上甲胄了。你们谁找个借口上去看看,看看殿下到底有没有穿甲胄,如果有,那我们就将部曲们召集在一起,紧跟着殿下,一旦有什么异动,我们就第一时间冲过去听殿下的命令行事。”
罗士信沉吟了一下道:“我去吧,我刚好要向殿下汇报柴令武等人近一年来学武的成果。”
罗士信如今仍旧兼任着柴令武等人的武艺教习,柴令武等人在长达大半年的从军途中表现的也可圈可点。
以汇报他们的学习成果去跟李元吉搭话的话,也不会太突兀。
“那就由你去。”
苏定方点了一下头,让罗士信去看看。
罗士信没有迟疑,骑着马就追到了王车前。糊
车里。
李元吉正翻看着从幽州传回来的战报,就听到罗士信的声音响起。
“殿下,臣教导柴令武等人多年了,今日特来向您汇报他们的成果。”
李元吉愣了一下,不明白罗士信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汇报柴令武等人的学习成果做什么。
这个时候,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这些,什么时候不能说,非要挑这个时候?
虽然李元吉心里泛着嘀咕,但还是掀起了马车的帘子,对罗士信道:“上来说话!”糊
由于行进的队伍很长,王车又在队伍正中,所以速度并不快。
罗士信仅需要策马上前几步,赶到车辕上,一跃便能攀上马车。
罗士信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进入到马车内以后,站在车厢门口躬身道:“臣参见殿下……”
李元吉摆摆手,示意罗士信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罗士信在车厢内找了个宽敞的地方,跪坐下以后,目光一边往李元吉身上瞟,一边道:“臣操练柴令武、王玄策、杨豫之、杨思之等人已有大半载了。
臣发现,柴令武资质尚可,王玄策资质最佳,但杨豫之和杨思之的资质就平平。”
“嗯!然后呢?”糊
李元吉狐疑的盯着罗士信打量了一圈,疑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罗士信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乱瞟。
第0725章 李神通!你出卖我!!(加更!)
“柴令武和王玄策可以跟着臣继续习武,但杨豫之等人嘛,臣还是希望殿下能将他们召回潭山文馆,让他们读书为好。”鈗
罗士信一脸认真的说。
李元吉错愕的盯着罗士信道:“你在这个时候,特地找上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罗士信郑重的点头。
李元吉放下了手里的奏报,长叹了一口气道:“士信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不适合说谎?”
罗士信仰起头,一脸的错愕。
李元吉继续道:“从你进来到现在,你的目光在我身上徘徊了不下八次,并且每一次都在我的袖口、领口、以及腿脚看。
你不就是想看看我衣服底下传了什么吗?鈗
我现在亮出来给你看。”
说着,李元吉掀开了袖子,露出了一节明晃晃的袖甲,盯着罗士信质问道:“现在看清楚了吗?”
罗士信一脸尴尬的点头。
李元吉没好气的道:“说吧,谁的主意,你们又看出了什么?”
罗士信为难的道:“臣……”
他不想出卖兄弟,也不想欺骗李元吉,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元吉无语的道:“别替他们藏着掖着了,你罗士信不是这种心思复杂的人,所以这种试探人的事情,肯定是别人教你做的。”鈗
罗士信迟疑了一下道:“是侯君集看出了王妃的车架有异,猜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殿下又没有知会我们,为了避免破坏殿下的谋划,所以特地让我过来看看。”
李元吉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倒是将苏定方摘了个干净。”
罗士信又不是什么小喽啰,岂是侯君集能指挥的动的。
目前能指挥动罗士信的,就只有跟罗士信有同袍之情的苏定方。
苏定方以诚待罗士信,罗士信又很佩服苏定方的脑子,所以两个人相处的很好。
苏定方让罗士信做什么的话,罗士信一般不会拒绝。
所以指使罗士信来这里试探的,必然是苏定方。鈗
罗士信听到这话又为难又尴尬,但却没有说话。
李元吉也没有继续让罗士信为难,感叹道:“行了,既然被你们看穿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们。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些毛贼,觉得可以挑衅我一下,想在此次春耕的时候试试,我便想给他们这个机会,然后再将他们全部引出来,一网打尽。”
罗士信神情一凌,沉声道:“真有人要对殿下不利?”
“不利?”
李元吉讥笑道:“能靠近我再说吧。”
罗士信神情缓缓凝重了起来,“臣这就去召集所有的部曲,过来保护殿下。”
李元吉摇摇头笑道:“还是不要了,只是一两个小毛贼而已,你要是过来了,说不定会将他们吓跑,到时候我再想将他们揪出来可就难了。”鈗
罗士信迟疑了一下,郑重的道:“那臣守在这里,必要的时候为殿下挡箭。”
李元吉心里热乎乎的,嘴上却道:“我穿戴着甲胄,虽然只是锁子甲,可也不是什么利箭就能洞穿的,你穿着什么?
一身官袍,人家一箭就能射你个对眼穿,你留在这里帮我挡箭,不是在送死嘛。”
罗士信坚定的道:“臣不怕……”
李元吉好笑道:“我怕,我可不想因为几个小毛贼,损失了我大唐的一员大将。你要真想为我做些什么,就回去告诉苏定方,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一点有变,你们立马去守住王妃的车架,保住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好了。”
罗士信还想说点什么,李元吉紧跟着又道:“我可将妻儿全托付给你们了,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托妻寄子这种事,可比只保护一个人的命更重要。鈗
罗士信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重重的抱拳一礼道:“臣等纵然是死,也会保王妃和殿下们不失!”
李元吉满意的点了一下头,示意罗士信可以下去了。
罗士信没有再废话,匆匆的就出了马车。
返回苏定方三人身边的时候,侯君集第一个凑上来询问,“怎么样怎么样,殿下是不是……”
侯君集的话还没说完,罗士信就沉声说了一句,“殿下让我们保护好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仅仅一句话,就等于说了无数句话。
侯君集一下子就不再问了。鈗
苏定方和谢叔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谁这么大胆子,敢打殿下的主意?”
苏定方沉声问。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闲心去关注罗士信去试探李元吉的时候,为什么会暴露了。
罗士信摇着头道:“不知道,殿下没说。不过殿下交代给我的差事,我已经应下了,并且向殿下允诺,用命保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不失。”
苏定方点点头道:“我们身为人臣,这是应该的。”
说到此处,苏定方看向谢叔方和侯君集低声道:“殿下既然不让我们插手,只让我们保护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那就说明殿下有所安排,我们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召集部曲。鈗
这样,你们将你们府上的部曲头领叫过来,由我来安排。”
谢叔方和侯君集齐齐点头。
罗士信也跟着点了一下头。
很快,四个人府上的部曲头领被他们以各种理由叫到了身边,苏定方在呼呼喝喝之间,悄声传递下去了一些命令。
在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四个人就一边说笑着,一边注意着四周。
结果走了一路,一直走到皇庄的地头,什么也没发生。
在皇庄的地头,已经有礼部的人搭建好的祭台。鈗
祭台是用黄土垒成的,并不高,上面放着香案,供着三牲。
由于是在郊外的祭祀,所以是郊祭,即便是跟春耕挂钩,也没办法搭建更高的祭台,只能在小土包上祭祀。
李元吉引领着百官,祭祀了上苍,然后开始打春牛。
打春牛也是一个祭祀农神的过程。
打春牛的人必须带上句芒神的傩面,用柳条鞭子抽打一头用纸糊的牛,牛身里面塞满了五谷,待到打春牛的人将春牛打烂,使得里面的五谷全部流淌出来以后,才算是完成这个仪式。
这个仪式所追求的就是五谷丰登,当牛肚子里的五谷全流出来的以候,就说明今年一定会五谷丰登。
所以为了大唐新一年的五谷丰登,李元吉带上了傩面,穿上了怪异的衣服,抄着柳条鞭,在吹吹打打的鼓乐声中,对着一头纸牛就猛抽。鈗
这种行为看起来很傻,但所有参与的人都一脸的庄重,没有一个嬉皮笑脸的,更没有一个说傻的。
待到纸牛被打的稀巴烂,里面的五谷流淌了一地以后,由礼部天官带头,所有人都在喊‘五谷丰登’。
在喊声达到最浓烈的时候,李元吉卸下了傩面,带着文武百官,以及所有的女眷,赶到了低头,扶着梨,驱赶着老黄牛,开始了正式的耕田。
从早上一直忙到傍晚,除了晌午歇息过了一会儿外,一直在耕田。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才罢手。
除了像是杨妙言这种大肚婆受到了一定的照顾外,绝大多数人都累的像条狗,气喘如牛。
李元吉也是一副快要累趴的样子,回到了马车上以后,才恢复了常态,同时心里也警惕起来了。鈗
李孝常在他来的路上没有动手,那就只能在他回去的路上动手了。
李孝常大概也是想等到所有人都累坏了,累的动不了了再动手。
那样的话,即便是有很多人守在他身边,恐怕也没有余力保护他的安全。
马车在晃晃悠悠出了皇庄,到了一处缓坡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弩机被敲响的声音。
“保护殿下!!”
宇文宝在听到了弩机被敲响的一瞬间,立马大声的喊了起来。
侍卫们立马将马车团团围住。鈗
苏定方等人虽然没喊话,但他们,以及他们麾下的部曲第一时间聚拢在了一起,快速的赶到了杨妙言的马车前,在杨妙言马车前围成了一道人墙。
虽然他们带的兵刃不多,也没有穿甲胄,可是挡在杨妙言马车前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动摇。
“是八牛弩!”
军中的劲弩,一击足以洞穿马车,以及马车里的人。
只是在弩机被敲响以后,并没有弩枪飞向马车,也没有弩枪飞向正在官道上行进的队伍。
反倒是在矮坡上有弩枪横飞。
“有刺客!有刺客!”鈗
这个时候,一些被吓傻了的人才反应了过来,开始大声的高呼,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了李元吉的马车边。
李元吉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冷冷的盯着缓坡上。
“殿下,还请您下马躲起来,等到刺客被捉拿干净以后再出来。”
刘俊挡在马车的车窗前,紧张的劝诫。
李元吉淡淡的道:“不必,我倒是想看看是谁要行刺我!”
刘俊脸色一苦,回过头还要劝,就听矮坡上有人喊。
“有埋伏!只能强杀了!杀李元吉者!赐国姓!封十万户!”鈗
随着喊杀声落下,有一队大约过百的甲士,从缓坡上冲了下来。
一个身形高大,体态魁梧,全身笼罩着黑甲,骑在一匹马上的身影突然在缓坡上露了个头,手里弯弓搭箭,狠狠的射向了背对着他的甲士们。
随后,越来越多的黑甲骑兵冒了出来,一个个皆弯弓搭箭,对着甲士们就是一通猛射。
李元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车辕上,冷冷的看着一切。
“全部绞杀!一个不留!”
最先露头的黑甲骑兵在射出了两支箭以后,提起了马背上的马槊,汹涌的从缓坡上冲了下来。
“李神通!你出卖我!!”鈗
第0726章 快刀斩乱麻
李孝常在所有甲士被黑甲骑兵屠戮殆尽的时候,突然歇斯底里的咆哮。妟
他一开口,所有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显然,这一场行刺是他谋划的。
李神通正在骑着马往场中赶,听到李孝常的咆哮,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冷冷的下令道:“拿下他们!”
李神通所率的一众部曲们瞬间一拥而上,将李孝常,以及李孝常的家眷们团团围住,然后捆绑了起来。
“逃!”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中瞬间钻出了六七个人影,分别向四个方向逃去。
正准备赶到马车前保护王驾的一众文武大臣们,看到那狼狈逃窜的身影,目瞪口呆。妟
他们要是没有看错的话,那其中有三个就是郡王,还有三个在五品以上。
“全部拿下!一个也不允许放走!”
宇文宝挥舞着手里的横刀,大声的吆喝。
一瞬间,但凡是手上有点武艺,又带着一点人手的文武大臣,全扑向了那七八个逃窜的身影。
对于大唐的文武大臣而言,捉拿几个谋逆的凶徒,还不用多考虑。
因为他们几乎都会武艺,并且武艺都不弱。
“噗通!”妟
在所有人都忙着捉拿谋逆的凶徒的时候,为首的黑甲骑兵带着一队骑卒,拎着几个已经被拔去甲胄的甲士丢到了李元吉面前。
为首的黑甲骑兵掀开了面甲,露出了一张沧桑的脸,那张脸上有许多皱纹,也有许多老人斑,胡须,鬓角的发髻,皆是一片雪白。
“臣史万宝不负王命,已经将恶徒尽数捉拿了,请殿下定夺。”
为首的黑甲骑兵,也就是史万宝,微微拱手施礼以后,用一种饱经沧桑的声音说着。
“臣赵成雍,不负王命,已经将恶徒尽数捉拿,请殿下定夺。”
在史万宝背后,还有一个黑甲骑兵也掀开了面甲,学着史万宝的样子拱着手说着。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原国公辛苦了……”妟
史万宝哈哈一笑,豪迈的道:“难得殿下还记得老臣,肯用老臣,老臣一点儿也不辛苦。”
对于史万宝这种将门出身,中途又做过游侠儿的人而言,壮烈的牺牲,如同烟花一样在空中绽放开,留下最美的符号,然后快速的凋谢,这才是他们想要的。
让他们什么也不做,待在府上孤独终老,对他们而言,是最悲哀的一件事。
所以史万宝不怕朝廷把他这个七十多岁,快八十的老臣拿出来用,就怕朝廷念及他年事已高,不肯用他,让他在府上孤独终老。
李元吉笑着点点头,又看向赵成雍道:“伤好了?”
赵成雍不自然的笑道:“养了快大半年了,已经全部养好了。”
此次史万宝随率的就是赵成雍的部下,也就是李艺倾心打造的燕云骑。妟
李孝常也不知道联络的多少心怀不轨的人,这些人藏在什么地方,居于什么职位,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去查。
所以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就不能动用十二卫的人,也不能调动其他兵马。
让赵成雍这一支快要被人遗忘的兵马出马,刚刚好。
李元吉再次点点头道:“把你们抓到的人交给大理寺去审讯,你们先带着一众将士回去歇息,待到一切全部查清楚以后,我自会为你们论功行赏。”
史万宝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论功行赏的事情殿下看着办,臣只希望殿下以后多用用老臣,免得老臣待在府上生锈了。”
李元吉笑着道:“一定!”
史万宝也没有再废话,招呼上赵成雍,带上了黑甲骑兵呼啦啦的就离开了。妟
当真是来如风,去如风。
不拖泥带水,也不拖拖拉拉的。
“李神通,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难道你不在乎你妻儿的死活吗?”
李神通在这个时候抓着李孝常到了马车前,李孝常还在因为事情败露,冲着李神通叫嚣。
可惜,李神通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他,一句话也没说。
李元吉在李神通将李孝常丢到马车的车辕下以后,居高临下的盯着李孝常疑问道:“义安王叔,我自问没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孝常听到这话,也不再纠缠李神通,他缓缓的扬起了脖子,面目狰狞的道:“你是没有得罪我,可你在倒行逆施,在毁坏我李氏的江山?”妟
李元吉缓缓挺起胸膛,朗声道:“自我掌权以来,我大唐先是击溃了突厥人的侵犯,又收复了六州半之地,还重新为数十万隐户、逃户上了户籍,壮大了我大唐的人口。
我大唐正在向更繁荣昌盛的地步发展,怎么就成了倒行逆施,毁坏我李氏江山了?
如果让我大唐繁荣昌盛都算是倒行逆施的话,那么什么才算是正行正施?”
李孝常狰狞的笑道:“你罔顾伦理纲常,篡夺属于你大哥的权柄,破坏我李氏一直奉行的嫡长子继承家业的家规,难道不是倒行逆施?”
李元吉呵呵笑道:“所以你让我看着我大哥和二哥自相残杀,最后杀个两败俱伤,杀到大唐分崩离析,就算是正行正施了?”
李孝常微微挺了挺身,理直气壮的道:“你大哥和你二哥不和,你就应该支持你大哥,除掉你二哥,如此才算是正行正施。”
李元吉好笑的道:“我大哥连我二哥都容不下,又如何容得下我?如此兄长,如何能成为我们这一辈的表率?”妟
李孝常毫不犹豫的道:“所以你就篡权夺位,破坏我李氏一直奉行的家规?你还说你不是倒行逆施?”
李元吉觉得更好笑了,“王叔,我篡谁的权了?我手里的所有权柄都是我父亲交给我的,不是我抢来的。
我夺谁的位了?我父亲依然是大唐的皇帝,我大哥依然是大唐的太子。”
李孝常愣了一下,冷笑道:“这就是你险恶的地方!你既想要命,也想要利,你就是想让你大哥挡在你的前面,做你的傀儡!”
李元吉摇头笑道:“王叔,你太小看我了,我要是这么想的,那我岂不是跟你一样胸无大志了。”
李孝常又是一愣,然后愤怒的咆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皮笑肉不笑的道:“意思就是,你们都死定了!”妟
说完这话,李元吉毫不犹豫的下令,“来人呐,将一干人等都带回去,交由宗正寺会同大理寺审问。
审问清楚以后,将所有涉事的人全部捉拿归案,然后依律定罪。”
“李元吉!”
李孝常还要开口。
李元吉却懒得再听李孝常讲话,直接摆摆手让李神通和宇文宝将所有人都带了下去。
一直躲在马车内的杨妙言在这个时候探了个头,被李元吉赶了回去,然后李元吉让所有人都散了,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个事似的。妟
但聪明的人都知道,大唐的官场马上要迎来一场大地震了。
这场刺杀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可由刺杀所引起的一系列的动荡,才刚刚开始。
此次涉事的郡王就有四位,高官也有三位,这还是明着跳出来的,没跳出来的只怕更多。
这一通清查下来,到时候不只是皇亲贵族,恐怕是文武百官中间也会来一次大清洗。
这件事李元吉交给了宗正寺和大理寺以后就没有再过问。
回到宫里以后,李元吉立马下令给将作监,让将作监招集人手,在朱明门后面筑造一道贯穿太极宫东西的甬道,将太极宫彻底的分成两半。
以后,太极宫以北的地方就属太极宫的宫城,是李渊、李建成、李世民三个人,以及宫里的一众莺莺燕燕生活的地方。妟
太极宫以南的地方就是太极宫的皇城,以后就是办公的地方了。
内宫和外宫彻底分开,互不干扰,互不打扰。
以后外官不得进入内宫,内宫里的人想出来也没那么容易。
这等于是建造了一个大笼子,将李渊、李建成、李世民三人圈起来了。
这件事李元吉很早之前就想做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毕竟,李渊如今才五十多岁,李建成才三十几岁,李世民还不到三十,都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让他们待在两仪殿,或者待在安礼门,会把他们憋疯不可。
所以给他们多划分一些生活区,也能让他们过的舒适一些。妟
但同样的,他们也得承受囚居一般的生活。
如今李孝常伙同一伙郡王,以及大臣们行刺,刚好给了李元吉一个借口。
李元吉刚好可以借着这个
借口达成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
在将作监的人开始动工了以后,李神通、宇文宝,以及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史万宝三人,已经将李孝常一干人等审查完了。
一共审出了足足一百多位涉事的人员,其中高官高爵就多达十多位。
面对这些人,李元吉没有任何犹豫,将恶首全部诛绝了,将剩下的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分别发配往了交州、凉州、代州等地。
一切都做完了以后,已经到了五月份。妟
〔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
第0727章 五年策
在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盯着御案上放着的传国玉玺猛瞧的时候,李元吉发出了他执政以来的第一次重大的决策。硈
“诸卿,你们觉得我这些提议如何?”
李元吉拿着一份早就写好的‘计划书’,询问太极殿内所有的官员。
“额……”
李纲、萧瑀、陈叔达、裴矩、李神通等早就猜到传国玉玺已经找回来了,并且看过传国玉玺的重臣,并没有盯着传国玉玺猛瞧,而是一直在听。
只是李元吉所讲的内容,有些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以他们现有的执政头脑,还消化不了这些东西,所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其他能接受得了,并且能学习的年轻的臣子们,注意力又在传国玉玺上,所以大殿里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
李元吉见此,再次问道:“诸卿没什么意见吗?”硈
李纲迟疑了一下,跟萧瑀、陈叔达、裴矩交流了一下眼神,缓缓的道:“殿下,您案几上放的可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李元吉愣了一下,立马明白李纲这是代替朝中其他不知道真相的人问的,当即点头道:“是,此前我们跟突厥人大战的时候,我曾派李靖、安兴贵、马三宝三人赶往突厥,突袭突厥王庭。
李靖、安兴贵、马三宝三人不负众望,不仅成功的突袭了突厥王庭,还请回了前隋的萧皇后,以及义成公主。
这传国玉玺便是她们献上来的。”
李纲故作惊讶的道:“如此说来,这真是传国玉玺啊?”
李纲的声音很大,一瞬间传遍了全殿。
殿内那些正在盯着传国玉玺猛瞧的官员们,一下子欣喜了起来。硈
“还真是传国玉玺……”
“看来传言是真的……”
“天佑我大唐啊!”
“……”
没有人招呼,也没有人带头,百官们在叽叽喳喳的表达完感慨以后,齐齐起身,一脸兴奋的施礼。
“臣等为大唐贺,为殿下贺!”
李元吉摆摆手道:“不必多礼,坐下继续议论朝政吧。”硈
传国玉玺这东西,刚到手的时候,李元吉还高兴了好几天,也像是欣赏珍宝一样,捧着把玩了好几天。
时间长了,新鲜感也就淡了。
尤其是拿着传国玉玺咚咚咚的各种盖的时候,传国玉玺身上的那股神秘感,以及那股承载着千年历史的厚重感,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所以面对着百官们的恭维,李元吉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
百官们欣喜又兴奋的重新坐定以后,李纲再次开口了,言语中充满了迟疑,“殿下,不知你所说的五年策,到底有哪些策论,又准备如何施行?”
见其他人跟李纲一样,满脸的求知欲,李元吉又不得不将自己准备的东西重新讲解了一遍。
“我提出的五年策,准确的来说是往后五年我们需要做的事情,需要达成的目的。首先,就是重新整顿天下的兵马,明确我大唐的兵制。硈
目前,我大唐施行的是我父亲定下的大都督府、都督府统管各地兵马的兵制。
只不过我父亲推行这一条兵制不久,如今还没有彻底的落实下去。
所以往后的五年,我们必须将这一条兵制落实下去,落到实处。
为了方便统管,方便调遣,我准备重新划分我大唐的诸道。
具体如何划分,诸卿可以依照我大唐现有的诸道,以及我大唐现有的疆域商议。
其次就是疏通各地的官道,漕运,整顿各地的驿站,确保我大唐各地的官道、漕运随时保持畅通,确保各地的驿站随时能协助朝廷将各项政令传达到大唐的每一个角落。
再次就是恢复人口,重整教化。我大唐的人口,比前隋,少了足足一半多,比前汉鼎盛时期,少了足足六倍有余。硈
所以恢复人口的事情迫在眉睫,唯有人口恢复上来了,我大唐的税赋,国力,才能跟着一起恢复。
虽然这件事我父亲理政的时候一直在做,可我大唐的人口还是没恢复多少。
至今,仍有许多地方千里无人烟,百里无鸡鸣,所以我们得想方设法的恢复人口。
像是鼓励世家大户释放隐户,鼓励山林里的逃户下山,鼓励百姓们成婚生子等事情,我们能做的都得多做一些。
最好将这些纳入各地官员的政绩考核当中,以此来决定官员们的升迁调度。
至于教化,各地虽然都有官学,并且官学里也有不少博士,可各地的官学良莠不齐,一些官学内甚至连一个学子也没有。
所以我们必须重新整顿各地的官学,为各地的官学派遣一些有能力的人来教书育人,吸纳更多的学子进入官学。硈
同时要鼓励各县、各乡修建私塾、蒙学,吸纳更多适龄的孩童到学堂内读书。为各地的官学培养更多的学子,也为朝廷培养更多的人才。
这一点,我也希望纳入到各地官员的政绩考核当中。
最后就是开拓边市,明确各种税赋的问题。
我希望民部、兵部,以及鸿胪寺,随后五年可以跟我大唐接壤的各个藩属国商议,开通边市,交流货物,同时明确边市上的税收,以及各种货物的进出。
这样不仅能增添我大唐的税赋,也能缓解一下边患,同时也能让我大唐了解清楚跟我大唐接壤的各个藩属。
至于明确各种税赋,也是因为我大唐近些年来扩张过快,一些新收复的地方仍旧执行的是前隋的旧例,以及各种反王们制定的各种苛捐杂税。
所以我们必须明确的将这些苛捐杂税摒弃,明确的告诉百姓们到底什么税需要交,什么税不需要交。什么才是交给我大唐的税赋,什么是心怀叵测之人,以及恶人们私自加的苛捐杂税。硈
然后将一些趁着战乱时期在百姓们身上敲骨吸髓,以及在我大唐已经一统了天下以后,还瞒着百姓们,在百姓们身上收取各种苛捐杂税的恶绅恶吏,一并清除。
这些就是我希望我大唐在以后五年内能完成的国策。
诸卿觉得可不可行,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又有什么要增减的?”
李元吉并没有强行要求百官们一定要按照他定的这些策略执行,反而给了百官们商量的机会。
但五年计划是必须执行的。
哪怕是在这期间只完成一项,或者两项。
无论古今,在执政方面最容易出现的问题就是人亡政熄。硈
所以要想好的政令能推行下去,就必须一步一步的去达成,用短期的目标去实现长期的目标。
五年,不长也不短,很适合去推行一些短期的目标。
只要养成了习惯,下一个五年,下下一个五年。
在人亡之前,纵使不能完成所有的目标,或者心里的长期目标,也能让一些政令存留下来,让江山社稷往好的一面发展。
李元吉现在,就是在给大唐养成这种习惯。
只要大唐养成了这种习惯,并且从由他提出政策,百官们去施行政策,变成由百官们提出政策,再去完成政策。
那么即便是坐在龙椅上的人什么也不做,大唐依然会变得更强大。硈
而且真的发展成了由百官们提出政策,并且去完成政策的时候,那么龙椅上坐的是谁,也就不重要了。
到时候皇室内部如何变动,对朝野上下的局势影响都不会太大。
百官们听完李元吉一席话,一个个是目瞪口呆。
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掌权者要他们五年之内达成那些目标。
这些目标当中潜藏着多少利益,会让谁得利,又会让谁失利,对他们有没有好处,对他们背后的豪门大户有没有好处,他们都得好好的分析,好好的考虑才行。
这不是他们一时半刻能决定的。
所以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硈
“怎么,诸卿没有异议?”
李元吉见百官们不说话,盯着百官们询问。
萧瑀在迟疑了一会儿后,拱手道:“殿下,此事繁杂,臣等还需要好好的思量,好好的商议一番后,才能判断是否可行。”
其他官员们听到这话,齐齐点头道:“对对对,萧公言之有理,臣等还需要时间好好商议。”
李元吉也没有强人所难,点着头道:“那我就给诸卿三天时间,三天后诸卿给我答复。”
百官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躬身应允道:“诺!”
李元吉缓缓起身,收起了衣袖,淡淡的宣了一声,“退朝吧。”硈
说完以后,便率先离开了太极殿。
百官们在李元吉离开以后,嘈杂的议论了起来。
有议论其中的利弊的,有想从众牟利的,还有在分析里面有什么对他们背后的世家大户有害的。
总而言之,百官们想在三天之内,将李元吉提出的这些问题全部吃透。
“裴公、萧瑀、叔达,一起到中书省去坐坐如何?”
李纲觉得自己大概是人老了,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所以邀请裴矩、萧瑀、陈叔达一起到中书省参详。
裴矩、萧瑀、陈叔达三个人也吃不透李元吉的想法,也需要跟人参详,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硈
几个人结伴赶往了中书省。
李神通瞧着眼热,也想找几个人参详一下,只是他一回头,史万宝、苏定方、罗士信、谢叔方、侯君集等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神通奈何不了史万宝等人,只能冲自己的女婿下手。
“叔方,你留下,陪我走走。”
〔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
第0728章 当局者迷
谢叔方不情不愿的留下,李神通拉着他在太极殿旁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问起了谢叔方等人对今日李元吉提出的几个五年策的看法。
谢叔方苦笑道:“岳父,今日在朝堂上你也看见了,我们都没什么想法。”
李神通瞪着眼道:“少给我打马虎眼,你没想法,苏定方会没想法,侯君集那个快把钻营二字写在脸上的家伙会没想法?”
谢叔方苦着脸道:“岳父,今日殿下在朝堂上说的是民政,不是兵事,我们身为领兵之人,就不该掺和这些事。
再说了,您不是教过我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怎么现在反过来又要我掺和正视啊?”
李神通被谢叔方这话问的有些尴尬,忍不住道:“我也是希望你在朝堂上再进一步嘛,再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固然是明哲保身之道。
可像是今日议论的事情,你能掺和还是可以掺和一下的。”
谢叔方总觉得老泰山这番话说的不尽不实,但又不好当面戳穿老泰山,于是乎就应付的附和了两句。
李神通也没有再追着谢叔方问东问西,而是痛快的放谢叔方离开了。
不过在放谢叔方离开之前,他特别叮嘱,让谢叔方出宫以后跟苏定方等人聚一聚,问一问苏定方等人对今日朝堂上提出来的五年策有什么看法。
谢叔方弄不清楚老泰山的目的,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到谢叔方走远了以后,李神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作为现在大唐军方的首脑,朝堂上发生的很多事,以及很多重要的决策,他都要代替军方发言的。
如今李元吉所说的几个五年策,他只能听懂个大概,对于其中的深意,以及这些策略推行以后会产生的各种影响,他根本想不明白。
所以他必须借助苏定方、侯君集这些军方聪明人的头脑,帮他分析这件事。
只是,苏定方、侯君集等人今日在朝堂上一言不发,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让他很郁闷。
还好他有个好女婿,跟苏定方等人的关系不错,让女婿去试探苏定方等人的态度,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只不过,他也不好将希望全寄托在女婿身上,万一苏定方、侯君集等人看出了女婿的意图,继续一言不发。
那三天后的朝堂上,他就没办法代替军方表态了。
想到此处,李神通开始怀念起了李孝恭,如果李孝恭在的话,一定能帮他分析出李元吉所提出的五年策中的深意,即便是分析不出来,也会想办法去找李元吉刺探一下消息。
那样的话,他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窘迫了。
“罢了罢了,我再去找一趟史万宝,看看他对这些事怎么看。”
李神通自顾自的感慨了一句,匆匆的赶往宫外,去见史万宝了。
史万宝自从在春耕的时候救驾有功以后,就重新受到了重用,如今充任着六部中的刑部尚书,跟大理寺一起统管着大唐所有的刑罚,风头一时无两。
虽说史万宝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了,比李纲和裴矩年纪还大,可人家看着比李纲和裴矩还精神,一顿还能吃一大碗汤泡饼,还能抡得动数十斤的铁槊,看起来还能活好些年。
再加上史万宝是将门出身,年轻的时候又混过江湖,相当会做人,也相当会做事。
在充任刑部尚书的这一个多月内,一共翻出了足足一百多桩陈年旧桉,帮助数百人洗刷了冤屈,还跟朝堂上许多重臣重新成为了朋友。
往后史万宝只要不是精力不济,不性差纠错,估计能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待好几年,并且还有可能成为六部中的实权派的人物。
所以李神通不介意跟史万宝走动走动,提前培养一些交情。
李神通轻车简从的赶到原国公府的时候,史万宝正在跟一众家臣们饮宴。
跟其他权贵不一样,史万宝没有养部曲,而是养了许多混江湖的家臣,就跟先秦时期的门客一样。
这些人在原国公府上,整日里吃吃喝喝,也没啥事做。
但是史万宝需要人帮他出主意的时候,这些人立马能给他拿出一个好主意。
史万宝需要死士的时候,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他充任死士。
可以说,史万宝把自己活的像是先秦的那权贵,跟大唐的权贵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他这种另类的举动,不仅没遭到权贵们的排斥,也没有引起权贵们的非议,反而被权贵们称赞有先秦遗风。
“家主,淮安王殿下到了,说要见您。”
前院的管事在史万宝刚刚喝上的时候,跑到史万宝身边禀报。
史万宝略微愣了一下,放下了酒坛子,大笑着道:“这可是贵客啊,快快打开中门,叫上府上的那些小崽子,我们一起去迎。”
前院的管事笑着应允了一声,去传达史万宝的命令。
史万宝对家臣们告罪一声后,穿戴整齐了,赶往大门口迎接李神通。
李神通见史万宝大开中门,带着一家子来迎接他,有些哭笑不得。
“原公,我今日是私下到访,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李神通在史万宝带着夫人和儿孙们施礼的时候,好笑的说。
史万宝躬着身,正色道:“礼不可废……”
李神通摇摇头,陪着史万宝走了一套标准的到访的礼仪以后,这才在史万宝引领下,到了原国公府的正堂叙话。
李神通坐定以后,也没有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道:“原公,实不相瞒,我今日是来向你求教的。”
“不敢不敢……”
史万宝连连摆手,一脸的谦逊。
李神通见此,又跟史万宝客套了几句,才道明了来意,“原公,不知道你对元吉今日在朝堂上提出的几项五年策怎么看?”
史万宝刚刚捧起茶盏,递到嘴边,听到李神通这话,略微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放下茶盏,错愕的道:“您就是为了这件事特地来找臣的?”
李神通笑着调侃道:“怎么,觉得我很蠢,连这点事也想不明白?”
史万宝赶忙道:“没有,没有,臣只是觉得,您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想的太多了。”
李神通愣了愣道:“原公何出此言?”
史万宝笑道:“雍王殿下既然能把这些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来,那就说明雍王殿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您是皇室的大宗正,天生就站在雍王殿下这一边,臣又是雍王殿下起复的,自然也站在雍王殿下这一边。
既然我们都站在雍王殿下这一边,那我们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雍王殿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好了。”
李神通愣是被史万宝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良久以后,由衷的感慨道:“还是你看的明白,我确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我们既然都站在元吉这一边,那确实是元吉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好,其他的不用多想。”
史万宝呵呵笑道:“臣只是个粗人,懂的大道理不多,也只有一些愚见,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李神通笑道:“有用!怎么没用!你这番话可不是什么愚见,而是真知灼见哪。”
史万宝谦逊的笑道:“也是您心里明白,不然臣就是说的再多,也没有用。”
李神通哈哈一笑,不再跟史万宝聊这个话题,而是跟史万宝聊起了家常。
两个人都上了年纪,史万宝的年纪还很大,见识和经历也很丰富,所以聊起来以后有很多共同话题。
聊到最后,居然生出了几分心心相惜的味道。
于是乎,史万宝大手一挥,他的幼女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了李神通的身边。
李神通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房侧室,谢叔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丈母娘。
三天时间。
转瞬即逝。
在府上做了三天新郎的李神通重新出现在了太极殿上。
也不知道是史万宝的幼女太勐,还是李神通上了年纪,有些不行了,总之,李神通变得很萎靡。
不过在李元吉问到大家对于几项五年策的看法的时候。
李神通还是代表着军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那就是全心全意拥护李元吉所有的决定。
相比起来,李纲等人的看法就多了,看法还复杂。
有人选择了全盘接受所有的五年策,有人则选择了一半,还有人全盘否定。
其中争议最大的就是解放隐户、开放边市、在各乡设立蒙学。
解放隐户,触及到了所有世家豪门的利益,有军方背景的世家豪门,有突厥奴隶用,所以不在乎解放
一些隐户。
但是没军方背景的,没有突厥奴隶可以用,所以手里的隐户就成了他们重要的财产之一。
如今朝廷要从他们身上割肉,他们自然不乐意。
现在的大唐,本就地广人稀,世家豪门需要大量的隐户帮他们照顾农桑,帮他们积累财富。
朝廷解放了隐户,世家豪门的地就没人种了,也就没办法积累财富了,他们在朝中的代表当然要反对了。
〔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
第0729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设立边市,开放边市,也会影响世家豪门的利益。餾
因为目前大唐的所有外贸,几乎都由世家豪门把持,每岁所获甚至超过了大唐的赋税。
大唐一旦在边陲上设立官方性质的边市,并且施以重税,那他们就没办法走私了,更没办法借助走私谋取暴利了。
所以他们在朝中的代言人依然得反对。
至于设立蒙学,也会影响到世家豪门的利益。
因为目前大唐所有的学问基本上都由世家豪门把持,大唐所需的各种人才也是由世家豪门来恭迎。
即便是有一两个寒门出身的,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被世家豪门所吸纳,最后走世家豪门的路子,被举荐出仕。
所以世家豪门看似没有明面上参加朝堂上的任何决策,实际上朝堂上绝大多数决策都逃离不了他们的影响和掌控。餾
设立蒙学,广开县学,并且将县学整顿完善的话,那就等于降低了求学的门槛,让那些在世家豪门眼中没资格求学的人学到学问。
也会打破世家豪门对学问的垄断,让世家豪门对朝廷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无论是底层的人爬起来翻身了,还是朝廷脱离了影响和掌控,都不是世家豪门想要的。
所以世家豪门在朝中的人自然要全力的阻止此事。
相比起解放隐户、开放边市,世家豪门在这件事的态度上更坚决,几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些人甚至当众喊出了儒家学问还没有那么贱,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话。
还有人宣称,没有门第的人,压根就没资格进入各地的县学学习,更别提学习更高深的学问了。餾
李元吉听着这些丧心病狂的言论,出奇的平静。
因为他当初在定下几项国策的时候,就猜到了百官们会反对哪一条,也猜到了百官们中间会有人说出丧心病狂的言论。
所以并没有把百官们的反对声和丧心病狂的言论放在心上。
毕竟,改革从来都是逆水行舟,每一步都是血淋淋的。
绝大多数有益的改革,都是从顶层的人群当中剥夺利益,去分配给底层的人群。
所以被反对,被使绊子,甚至被反击,都在情理之中。
如果一项改革从提出来,到被执行下去,都没人反对,甚至还有很多人交口称赞的话,那么这一项改革大概就是有害的。餾
比如三国时期陈群提出的九品官人法。
从提出,到发展完善,几乎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发展到顶峰时期,万事万物皆可以九品论。
人、物,乃至门第。
而这一项政令的得益者就是世家豪门。
所以作为当时唇舌的世家豪门,没有一个人反对,反而都大力的支持,甚至在陈群死后不断的完善它,最终将它变成了一个可以将万事万物分成九品,分个三六九等的怪物。
相比起来,商鞅、主父偃等人,就是踩着血淋淋的尸骨,在一众反对声中才完成改革的。餾
就这,还是他们遇到了英明的君主,得到了君主的支持,才得以将自己的政令推行下去。
像是范仲淹、王安石、张居正等人,就没有他们好运气,他们所提出的政令,在活着的时候就被改了面目全非,死了以后,政令不是人亡政熄了,就是被改成了敲骨吸髓的恶政。
李元吉深刻的吸收了这些人的教训,所以他不怕流血,不怕牺牲,不怕踩着无数的尸骨完成各种改革,就怕没人支持他。
如果大唐上下,只有他一个人想完成这些改革,而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的话,那他就等于是在跟全大唐为敌。
而全大唐加起来代表的就是大势。
在大势面前,即便是贵为掌权者,也会被碾的粉碎。
所以在危及自身,以及危及大唐的时候,他很有可能会退缩。餾
但还好,不是所有人都反对他的改革,至少军方的人都支持着他,这给了他继续改革下去的底气。
李元吉在百官们吵的差不多了的时候,缓缓开口道:“既然诸卿觉得释放隐户、开放边市、设立蒙学不合适。
那么这三项五年策就暂且不论。”
“淮安王?”
“臣在!”
“我刚刚听礼部左侍郎说,开放边市,容易助长商贾们的野心,使得商贾们资敌。那你就叮嘱好各位守边的大将,让他们给我看好边陲,严谨任何商贾,在任何时间押解货物在边陲出入。
一旦有人铤而走险,那就命边陲的兵马尽数歼灭,抄没其所有财货,追其恶首。”餾
李元吉盯着李神通,认真的吩咐。
礼部左侍郎一瞬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一些族中在暗中走私的,心里也不好受。
李元吉这么吩咐,就等于是告诉所有大唐走私的世家豪门,你们不让我赚钱,不让大唐赚钱,那么谁都别想赚。
这个时候世家豪门的代言人想反悔都不行了,因为他们刚刚用各种理由否决了朝廷在边陲开放边市的提议。
再反悔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也容易被李元吉当成小辫子,狠狠的整治一番。
礼部左侍郎等人能看出李元吉的用意,李神通如何看不出?餾
李神通当即兴高采烈的道:“臣遵命……”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又道:“武士逸?”
在长安杏庐养了大半年,还养胖了的武士逸缓缓起身,“臣在!”
李元吉吩咐道:“由你监督各处的漕运,除官船外,不得让任何船只出海。”
武士逸苦笑道:“喏!”
百官们脸色皆是一变。
这不仅是要将陆路上的路堵死,还要将水路上的路也堵死啊。餾
最关键的是,官船可以通行,也就是说朝廷可以继续借着海运在沿海的各个地区做生意,而其他人不行。
这完全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殿下,臣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官船中尚有满载货物的船只混在其中。”
说话的人叫王弘直,出自于琅琊王氏,没什么名气,官也不高,还是凭借着门第混上来的官,目前在礼部。
不过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儿子,王方庆,乃是武则天在位时期的宰相。
家中藏了不少魏晋时期大书法家的真迹。
历史上,武则天问他儿子要王羲之的真迹,他儿子一口气献出了足足二十八位王氏先祖,共十篇书法佳作。餾
武则天命人编撰成集,史称《宝章集》。
他这个时候开口,是在为沿海的那些世家豪门鸣不平。
也是在为王氏鸣不平。
大唐的世家豪门,远不止五姓七望、关陇八大家,还有兰陵萧氏、琅琊王氏等等一些在魏晋时期就闻名天下的世家豪门。
五姓七望、关陇八大家,就跟魏晋时期的王谢一样,是一时的浪潮儿,再加上又被李渊、李世民、李治、武则天四位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皇帝们针对,所以名气比其他世家豪门大而已。
真要是论起底蕴,论起在朝野上下的势力,不一定比其他世家豪门强。
就像是王氏,李世民问他们讨要了一次王羲之的真迹,武则天又要了一次,人家不仅能满足了李世民,还能在武则天伸手的时候豪迈的拿出足足二十八位先贤的真迹,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王羲之和王献之的,可见人家的底蕴有多强。餾
所以,即便是王弘直职位不高,李元吉仍旧耐心的解释了一句,“王卿口中所说的混在官船中的满载货物的船,是我府上的船。
是我为了避免官船空跑,所以命人装上了货物。
众所周知,无论是洛阳到棣州,还是洛阳到扬州的漕运,都是我出钱让人疏通的。
我借此收回一些本钱,有什么不妥?”
王弘直被问了有些脸红,但还是咬着牙道:“殿下既然已经说了,不允许任何商船出海,那就应该一视同仁。”
李元吉呵呵笑道:“莫非王卿觉得我会资敌不成?”
王弘直的脸更红了,李神通更是不顾场合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餾
纵然是天下间所有的人都在资敌,李元吉也不会资敌。
毕竟,这天下是李元吉家的。
王弘直红着脸道:“臣相信,那些借助漕运赚取一些微薄之利的人,也不会资敌!”
李元吉哈哈笑道:“我也相信,只要他们能拿出一笔足以疏通洛阳到棣州、洛阳到扬州漕运的钱财,我可以允许他们在漕运各处畅通无阻。
毕竟,疏通漕运的钱是我府上出的。
总不能我出钱,大家跟着一起分好处吧。”
王弘直毫不犹豫的道:“殿下乃是……”餾
李元吉不等王弘直把话说完,微微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道:“我只是大唐的亲王,可不是大唐的太子,还不用大公无私的舍己为人。
诸卿要是有人想让我舍己为人的话,也可以,那就请诸卿先去奏请我父亲,让我父亲废了我大哥,立我为太子。”
王弘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十分的苍白。
这个马蜂窝可不是他有资格捅的,朝堂上的其他人也没资格。
谁敢去捅这个马蜂窝,谁就得承担李渊的怒火,以及所有维护嫡长子继承制的人的怒火。
李渊现在无事一身轻,做事不用承担任何后果,他要是发起火来,绝对会管杀不管埋。
到时候还没人敢出来喊冤。餾
其他家里吃漕运饭的,脸色也不好看。
李纲有些惊恐,有些紧张的道:“殿……殿下……”
您可不敢来真的啊!
您要是来真的,您手底下那些人明天就能把这件事办好。
李元吉看出了李纲的惊恐和紧张,笑着安抚道:“我就是一句戏言而已,李公不必紧张。”
李纲苦着脸。
这种戏言太吓人了,还是不说为妙。餾
李元吉继续看向王弘直,对所有只想捞好处,不想为大唐付出的官员道:“我说这句戏言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诸位,以及诸位背后的氏族,别光想着谋私利,该付出的时候就得付出。
如果什么也不付出,只想占便宜,那么在我这里行不通。”
李神通哈哈笑着,跟着说了一句,“在我这里也一样。”
苏定方、罗士信、谢叔方等人也齐齐跟着表态。
他们都在漕运中有份子,谁拿他们在漕运中的份子说事,那就是跟他们过不去。
一直在朝堂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冯智戴,也小小的跟着附和了一句。
唯有侯君集一脸的懵逼。餾
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群情激扬了,还跟一帮子吃漕运饭的大臣干上了?
难道这帮人在密谋的时候又将自己排除在外了?!
第730章 设立武学
许多世家豪门在朝中的代言人见军方坚定不移的站在李元吉一边,也不好在李元吉借着漕运谋利的事情上多说什么了。篧
毕竟,他们家中的底蕴虽然深厚,可真要是动起了真格的,完全不是军方的对手。
军方不需要派太多的兵马,只需要派一校的兵马,就能将他们抄家灭门。
李元吉见一众世家豪门的代言人不说话了,缓缓的点点头道:“看来诸卿都认可我的话,那就这么定了。往后,谁要想借着漕运做生意,或者出海做生意,就必须拿出一笔疏通漕运的费用来,不然,就别想在大河或大海上通行。”
“喏……”
一众世家豪门的代言人不情不愿的应允。
李神通哈哈大笑道:“臣手里尚有十几条渔船,臣准备在漕运上做贩鱼的生意,臣准备拿出十万贯来用来疏通漕运,不知道殿下许不许可。”
李神通这是在趁机痛打落水狗,也是在趁机给疏通漕运的费用提价。篧
试想想,他一个贩鱼的都要缴纳十万贯钱来购买漕运的使用权,其他人做其他生意,那岂不是得缴更多。
像是布匹、瓷器、皮货、珠宝、玉石、药材,那岂不是得缴三四十万贯,甚至更多?!
他一个郡王,而且还是一个掌权的郡王定下的调子,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改变的?
一众世家豪门的代言人顿时如丧考妣。
李纲、魏徵等一帮惦记着百姓的臣子,齐齐皱起了眉头。
身为上位者,与民争利,还垄断一个相当主要的运输行业,这对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发展成盘剥百姓的一个官营行业。
所以魏徵在迟疑再三以后,缓缓拱手道:“殿下,您用府上的钱财疏通漕运,又借着漕运谋利,减轻国库的消耗,这无可厚非。篧
只是殿下您禁止了官船以外的所有船只在漕运上通行,这对百姓十分不利。
一些凭借着捕捞为食的百姓,以后恐怕就没办法生活了。”
李元吉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魏徵会提前说出来,当即笑道:“魏卿不必担心,我只是说不允许商船在漕运上通行,更不允许商船出海,可没说不允许渔船下河捕鱼。
我会叮嘱在漕运上巡视的将士们,让他们为渔船放行的。
必要的时候,渔民们还可以向巡视的将士们寻求庇护。”
比如遭遇了河水泛滥,或者遭遇了水匪打劫,或者遭遇了海难,就可以向大唐的水军们寻求庇护。
这是最基础的操作,也是将士们最基础的职责。篧
身为大唐的将士,见到大唐的百姓蒙难,就应该挺身而出。
具体的,李元吉回头会让李孝恭和武士逸草拟一个章程,下发下去。
目前大唐的水军,是在前隋残留的水军,以及李孝恭在荆州所创立的水军的基础上建立的。
随后还得重新整编,重新细化。
在绝大多数大唐人眼里,水军就是那么回事,除了在特定的地方能发挥出一些作用来外,在其他地方压根就没什么大用。
但李元吉清楚,水军大有可为,弄好了以后,不仅能经略大唐境内的江河湖泊,还能经略大海。
在这个大海还处在未知领域的时代,如果大唐能组成一支远洋的舰队,那么大唐就有资格经略世界,并且对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政权指手画脚。篧
只不过,要组成一支远洋舰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大唐需要打好一定的基础,才能发起远洋业,才能在远洋上开辟新的征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大唐的水军,就是这一切的基础。
魏徵是不知道李元吉心中的宏伟目标的,在听到了李元吉不会禁渔,甚至还会给渔民提供一定的庇护以后,就拱了拱手,重新坐定了。
李纲抚摸着胡须迟疑着道:“那各地的小商小贩呢?要是没有他们沟通各地的货物,那大唐的商税恐怕会缩减一大半。”
李纲看重的是商税,并不看重小商小贩的死活。篧
在李纲眼里,士农工商,商是贱籍才操持的行业,不值得重视。
如果行商的商人们能放弃行商,跑去种地,那大唐的农户就会多起来。
这在他看来,绝对是一件好事。
朝中绝大多数老臣的想法,也跟李纲差不多。
因为在他们所有人眼里,农比商重要的多,农比商的地位也高,农比商对大唐的贡献也多,所以去商兴农的事情,他们都很支持。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商人在不能行商以后,商税会随之下滑。
虽说大唐的商税不高,且商税只占大唐税赋的十分之三,但这十分之三的税赋,就足以让朝廷做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篧
李元吉作为一个后世人,跟他们的想法自然不一样,对于李纲重视商税,而不重视商人的看法也觉得好笑,不过,面对李纲提出的质疑,他还是耐心的解答道:“李公,我只是不允许商船通行,可没说不允许他们的货物通行,更没说他们不能行商。
我回头会在长安、洛阳、棣州、扬州等各个漕运的沿线设立码头,分派数批船只,以官船的名义帮商贾们运送货物,商贾们只需要付出一定的运费即可。”
不等李纲再次开口发问,李元吉继续道:“李公放心,运费我会命民部和统管漕运的人一起协商的,针对不同的货物,给出不同的运费的,绝对不会让它变成搜刮民脂民膏的恶政。”
大致就是运送粮食等一系列对大唐,对大唐的各个地方都有好处的货物的时候,价钱可以适当的少一些,甚至免收。
运送丝绸、珠宝玉石、金贵的药材、上等皮毛的时候,可以多收一些,甚至收重税。
反正,这些东西都会流落到贫寒的百姓手里,最终还是会卖给世家豪门,或者有门第的有钱人,从他们身上捞钱,绝对不亏心。
有句话不是说了嘛,奢侈品薅羊毛的时候,永远也薅不到穷人身上,因为穷人根本接触不到奢侈品。篧
“既是如此,那臣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纲得知李元吉没有趁机祸祸百姓,堵住百姓生路的时候,便重新坐定,不再言语了。
李元吉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除了这件事以外,我还准备在各道设立武学,让各道队正,及队正以上的将士到里面学习。”
太极殿内的文武百官们听到这话,一片哗然。
这,这,这也没有先例啊。
这么搞有点掘将门世家根基的意思。
这一众武臣没能答应。篧
一瞬间,文臣们齐齐看起了武臣的笑话。
刚才是武臣看他们笑话,现在终于轮到他们看武臣们的笑话了,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样子,根本掩饰不住。
李神通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李元吉道:“不知道雍王设立武学的目的是什么?”
李元吉叹了一口气道:“目的当然是为了让军中那些目不识丁的将校们识字啊。”
说到此处,李元吉看着李神通、苏定方、罗士信、谢叔方等人,长吁短叹的道:“你们在领兵作战的过程中,难道就没遇到过手底下的将校不识字,弄不清楚你们传达的命令,以至于贻误战机,最终导致战事功败垂成吗?”
李神通一下子不说话了。
苏定方、罗士信、谢叔方等人一脸的迟疑。篧
这种事情,他们还真遇到过,而且遇到的不少。
就拿此前的唐突之战来说吧,苏定方在去追击颉利的过程中,有几次差点咬住了颉利的尾巴,其中最成功的一次,就是因为手底下的一个队正不识字,没弄明白他的命令,以至于没堵好缺口,让颉利跑掉了。
如果那个队正识字的话,能弄明白他的命令的话,那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这会儿说不定颉利已经被抓住了,正在给突利作伴呢。
这种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军中的一个弊端。
只是兵法谋略,以及领兵的要领,还有诸般的武学,几乎都是将门世家世代传承的东西,不可能轻易的传给外人。
所以即便是知道军中有这个弊端,也知道怎么解决,但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解决。篧
因为没有人愿意将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传给外人,更没人愿意教出一大群人来抢他们的饭碗。
更重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王朝,也不需要太多能领兵打仗的将帅之才。
人的欲望往往比能力还要高。
当一个人的能力远远高过普通人的时候,他就不想再心甘情愿的做一个普通人了。
在欲望的驱使下,他会要的更多。
所以当很多人学会了领兵打仗的本领以后,就会不由自主的想着去一展所长,建功立业。
当一个王朝稳定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一个王朝祸乱的根源。篧
所以历朝历代以来,除了将门世家在谨守着兵法要义以外,掌权者也在刻意的避免兵法要义四处传播。
所以对于李元吉要在各道设立武学的事情,李神通等人都知道其中的好处,但不能理解,也不赞成。
第731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殿下,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的话,那似乎没必要在各道设立武学。只需要在各军中设立蒙学博士即可。”玱
李神通在思考了良久以后,迟疑着说。
苏定方、罗士信、谢叔方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李元吉笑问道:“那旗语要不要学呢?简单的军阵配合要不要学呢?我们总不能让将士们在一次又一次的搏杀中去学吧?
那样的话,我们得付出多少将士的性命,才能培育出一个合格的队正呢?”
李神通干巴巴的笑道:“臣等有部曲……”
是啊,这个时代有部曲。
都是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队正、旅帅的好苗子。玱
所以的领兵大将们在上了战场以后,之所以能如臂使指的指挥大军,就是因为他们会在大军出征之前,将军中的队正、旅帅等基础的军官换成自己麾下的部曲。
这么做能让领兵的大将们尽快的掌握一支并不熟悉的兵马,可这对大唐没有太多的好处。
长此以往下去,一旦能征善战的大将全凋零了,经验丰富的部曲们全消亡了,那大唐就没人能领兵了。
到了危急时刻,临时派人领兵,又得进行新一轮的磨合,也得进行新一轮的部曲培训。
这会让大唐吃很多败仗的。
也会让大唐在屡屡受挫以后,失去进取心的。
大宋是怎么从对辽战事中从进攻变成防守的?玱
就是在大将们全部失去了权柄,变成了被遥控操控的傀儡以后,屡屡吃了败仗,最后才失去了进取心,在三征辽国皆大败而归以后,放弃了进攻辽国的想法,失去了收复燕云的雄心,从进攻变成了防守。
大唐虽然不会落到大宋那种地步,可是一味的把领兵这种事情全部寄托在已经变成了权贵们的大将身上,还是会出问题的。
这一点历史已经验证过了。
在能领兵的大将们全部凋零了以后,大将们的后辈被各种荣华富贵腐蚀以后,大唐也就开始日薄西山了。
即便是重新发掘出了大将,重振起了雄风,很快也会凋零。
而越积越多的大将后裔们,也会趴在大唐身上疯狂的吸血,最后甚至变成大唐发展的绊脚石。
最后大唐能依赖的就只有偏远地方的豪强。玱
而这些豪强对大唐可不会有什么忠心,最后都会发展成一方诸侯,觊觎起大唐的江山。
所以必须从根子上解决这件事情。
那就是多培育一些基础的军官,让没背景的军官成为军中的主流,甚至成为军方的中流砥柱。
在这种情况下,军中始终会保持一种活力,上升的渠道也不会全部都成了将门世家的自留地。
当然了,这都是以后武学发展成熟以后所以发展的目标。
眼下,李元吉在各道建立武学,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借助武学的壳子,去传播学问。
在学问被世家豪门把持,并且不允许朝廷广泛传播的情况下,那么就只能了另辟蹊径。玱
以武学的壳子去传播学问,即便是世家豪门也不好阻止。
因为,军队不是世家豪门可以插手的地方。
一旦插手,那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图谋不轨的名义,向世家豪门下杀手。
所以借助武学的壳子去传播学问,绝对是可行的。
只要将各道武学中培育出的队正、旅帅等基础军官满满的安插到各地的官府充任兵曹、县尉等职务,让他们再以培养自家子弟的名义在各地广开蒙学,打通贫寒学子进入县学的道路,那么绝对能打破世家豪门对学问的封锁。
毕竟,一帮子出身不好的队正、旅帅在学成以后,回到家乡去充任官吏,为自己的孩子,以及亲朋好友的孩子开设蒙学,甚至借助军方的背景,为自己的孩子,以及亲朋好友的孩子打通去县学的道路,还不是世家豪门可以阻止的。
咋地,人家都当官了,阶级和社会地位都有了一定的提升,又靠着军方大背景,手里还握着当地唯一的兵马,你还敢阻止人家为自家孩子和亲朋好友家的孩子谋福利?玱
你信不信人家这个现管能折腾死你?!
世家豪门是厉害,但也不可能公然聚集起一支人马去跟县尉械斗。
一旦有世家豪门这么干了,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派大军杀过去。
所以只要操作得当,并且树立一些典型,绝对能让各地的蒙学如同雨后的春笋一样冒出来。
拿谁做典型,李元吉都想好了,就张亮的儿子张顗。
别看张亮现在混的人五人六的,以前就是个种地的,不仅出身不高,还没有门第。
要不是得到了房玄龄的举荐,现在还在李世勣门下做犬马呢。玱
张亮以前因为出身不好的问题,没少遭人冷落,如今又因为李世民的关系被外派了出去,让他贡献一个儿子出来,去做典型,他绝对愿意。
毕竟,他吃过没门第,没文化的苦,绝对不会跟那些有门第的同流合污。
让他的儿子去给他老家的乡亲们发福利,还能火速升迁,他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
再加上他现在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爵,在他们荥阳也是个励志的典范,是个名人,当地的世家豪门绝对不敢阻止他儿子在当地开设蒙学,传播学问。
只要他儿子的蒙学立起来了,其他从武学出去,并且在附近为官的县尉、兵曹们的蒙学也就更容易立起了。
毕竟,有他儿子在前面挡着,有人要找麻烦,也只能找他儿子,在搬不倒他儿子的情况下,也不好动其他人。
不过,在推行这些计划之前,要先说服李神通他们。玱
“我知道你们有部曲,可朝廷的队正、旅帅,你们不可能一个也不用吧?”
李元吉盯着李神通语重心长的问。
李神通迟疑了一下道:“用肯定会用……”
毕竟,朝廷如果一下子让他们领数万大军的话,他们手里的那些部曲也不够派的,只能尽可能的去掌握最精锐的兵马,剩下的兵马就要由朝廷的队正和旅帅去约束。
所以他们说什么也会用到朝廷的队正和旅帅,这是没办法反驳的。
李元吉继续道:“既然要用,那为什么不培养培养他们,让他们用的更顺手一些呢?再说了,我在各道设立武学,也仅仅是想教队正、旅帅等将士识字,并且学习旗语,以及粗通一些军阵之道,并不是真的要将他们培养成一个个能接替你们的将帅之才。
这对你们,对我大唐,都有好处,我想不出你们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的。”玱
一下子被揭穿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李神通有些脸红,呐呐道:“真要是能培养出一两个将帅之才,那也不错,我们也不用担心老了以后,后继无人。”
这话有些违心,所以李神通说的毫无底气。
不过,李元吉也没有戳破他,而是笑着道:“那就是说,王叔是赞成我的想法的?”
李神通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一下头。
李元吉继续笑道:“不过,王叔的话我并不赞成。我大唐有你们这些将帅之才就已经足够了,再多一些,那就不是好事,而是祸事了。”
说到最后,李元吉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神通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苏定方等人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玱
紧绷着的脸一下子就划开了,一个个都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都是李元吉坚定的支持者,可他们也怕李元吉动他们的根基。
如今李元吉明确的表明,设立了武学以后,只会教授将士们一些简单的东西,并不会涉及到兵法要义,以及一些为将者的根本,那他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就由我牵头,先在关内道设立起武学,让十二卫中的那些不识字的家伙们全去识字。”
李神通豪迈的说着。
关内道就是新设的州道,也就是关中这一大片地方,以前属三辅,如今全部归纳进了关内道。
由李神通充任大都督,节制关内道的一切府兵。玱
这也是李元吉在重新划分天下州道的时候的一个小小的改动,将原来统管一个大州(九州)的大都督,变成了现在统管一道的大都督。
职权上做了一些约束,统管的地方也做了一定的压缩。
并且全部由在京的皇族中人兼任。
除非是各州道发生了重要的天灾人祸,又或者要动兵,不然各州道的大都督不用出面管事。
各州道的事情,由各州道的都督。
并且都督也是由在京的所有武将充任,除非是遇到了战事,或者重大的天灾人祸,不然各州的都督也不用在各州坐镇。
各州的兵马,由各州的军司马节制即可,各州的地方政务由地方官处理即可。玱
虽然李元吉没有明确的表明各州道大都督,以及各州都督无诏令不得去各自管辖的州道晃荡,但所有的武将还是默默的遵循了这一点。
有了李神通起头,其他人也跟着表起了态。
没过多久以后,各州道大都督就全表态了。
剩下的就不用他们多管了,兵部的人会统计出军中不识字的基础军官,下发给地方,也会尽快在军中遴选出一些适合在武学中充任教习的人。
民部的人会协调好修建武学所需的钱粮。
在这件事敲定了以后,李元吉就没有再提出新的想法,满朝文武齐齐松了一口气。
在李元吉叮嘱所有人严格的落实已经通过的几项五年策的时候,一个个都拼命的点头表示一定会一丝不差的落实下去的。玱
大唐的第一场改革也就这么轰轰烈烈的拉开了。
不过,李元吉已经没有闲暇去一点一点的盯着了,因为李孝恭、李世勣、柴绍,以经临时被李孝恭征调的李靖,已经成功的在幽州城内击溃了李艺最后的兵马,将李艺的一众家眷尽数捉拿了,也将李艺的谋反给平定了。
如今正在班师回朝。
至于李艺本人,以及他的弟弟李寿,在幽州城被攻破的时候,全部自刎了。
如何迎接李孝恭一行,如何为李孝恭等人论功行赏,是李元吉眼下最需要操心的事情。
此外,杨妙言也快生了,李元吉得不分昼夜的守着。